岁沉鱼话音才落,底下的血鬼蕨像是怒了一般,地底发出沉沉的震颤声。
扶诺低头一看,底下的沼泽地被掀开了大半,血鬼蕨的根茎从四面八方掀起来,带起的水花和污泥几乎要将整片天空都遮盖住。
电视剧都不敢有这样的特效。
扶诺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些东西的不同寻常和难以预测。
耳畔的声音再次响起:“走什么神?”
扶诺抬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昏暗,有些分不清那些到底是血玉眼还是血了,双眸都像是被染红,卦清卷像是吸足了灵气,在体内疯狂躁动,她有些不安:“岁、岁沉鱼。”
“嗯,我在。”
岁沉鱼引着她的手:“不是想周游天下么。”
什么?
岁沉鱼又说:“这关过不去的话,日后要如何?”
日后……
扶诺定了定神,是了,自己现在已经身处这个世界,无处可去,既然走了修炼这条路,日后遇到的事情大小不知,不能慌。
如此思索,她手紧紧捏着剑闭眼凝神。
那些在识海中引得卦清卷躁动的灵气刹时换了个方向似的,都朝着她的剑尖绕去。
见状岁沉鱼眸色微亮,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她头顶轻揉:“真棒。”
这时的扶诺哪里还管得了他究竟在做什么,心中默念:一卦开天,卷出剑凝。
识海中的卦清卷瞬间就化成了一缕烟容进她手中剑,她抬起剑隐引着方才那些令她躁动的灵气,瞬间睁眼,直直朝下俯冲。
被冲散的其余人也没闲着,纷纷拔剑,四周的剑意凝在一处。
孟怀找到他们,四周的血玉眼实在太多,虽不厉害,但缠人得很,他持剑在众人周围凝了个结界:“莫急。”
话音刚落就察觉周围气息似乎有点不对。
“大师兄!”
躲在后面的严子众忽然喊了起来:“那是不是诺诺!”
他们抬头一看,扶诺周围像是凝了一层淡淡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像血鬼蕨的蕨根。
而在她身后,岁沉鱼像是遮天蔽日的保护伞,牢牢给她挡住了那些散开的污泥和飞涌而来的血玉眼。
“那是……”魏听云瞳孔微微一缩,“落星伞。”
上古三大神器。
九元剑、卦清卷、落星伞。
如今九元剑是九元界的镇界之剑,卦清卷不知所踪,而落星伞居然在岁沉鱼手里。
“落星伞?!”苗宛在书里见过,“是神器之一吗?”
“嗯。”
孟怀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三大神器他占了其二。
更不论如今九元界还在他之手,他……究竟要做什么?
砰的一声,中间的血鬼蕨发出一声颤鸣,周围的血玉眼被惊扰开来,四散飞逃。
而才掀起根茎的
血鬼蕨顿时就缩了回去。
“快啊!”扶诺在顶上大喊,砍它!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_[(,纷纷上前将要逃走的血鬼蕨给设阵困住。
扶诺从蕨根将自己剑抽回来,因为卦清卷融在剑里,遇到什么吸什么,好多汁液都被吸了进去。
她此时被那略带腥味的味道熏得有些作呕,扶着岁沉鱼就开始干呕。
取出灵器正在承接血鬼蕨汁液的严子众见状声音都抖了:“诺诺,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有点恶心。”
“你……”严子众想到她最近敏感期,又想到皇城里那些荒唐的传言,“你、你这样多久了?”
“?”
“你真的带球跑了?”
“……”扶诺抽起旁边的一根已经被她吸干的根枝抽过去,“少看话本!”
岁沉鱼见她反应这么大,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是带球跑。”
扶诺铁青着脸:“再说连你一起打。”
岁沉鱼低笑两声,轻拍着她的背:“说了不要贪。”
“它自己非要往里吸的。”
“嗯,怪它。”
其余几人: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这会儿周围都安静下来,大家一边收拾着血鬼蕨那点东西,一边试探着去看岁沉鱼手里的东西。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缓过来一点的扶诺也回头看去。
方才光顾着去升级了,倒是忽略了岁沉鱼一直在后面握着自己的手,她刚要蹬过去,却见岁沉鱼手里拿着什么。
再定睛一看,已经合起来的伞柄上泛着淡蓝色的光,却又像是有光斑点点。
伞落星河,内生外死。
他就这么拿出来了?!
扶诺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往另一头拉,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么随便?”
岁沉鱼不解。
“要是被人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你有落星伞,到时候打你主意怎么办?”
原来是这个,岁沉鱼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若是谁能拿走,那便随意拿走就是。”
言下之意:谁能打得过我,那就拿走。
想起自己遮遮掩掩的卦清卷,扶诺真是羡慕极了。
“那你也收敛一点,免得招惹麻烦。”
岁沉鱼从善如流:“好。”
“是遇到什么了吗?”扶诺问,“怎么连落星伞都用上了。”
“嗯?”岁沉鱼看着她浅银灰色的头发,随口道,“脏东西太多,给你挡挡。”
“……”
恰好听到后面这句的其他人。
那落星伞是给你挡血玉眼的吗?!
你知道那东西为什么叫内生外死吗!就是因为被你挡住的那些东西就没有活下来的!
不仅是活不下来,甚至死无其所,因为死了的东西都会被吸进去,所以回头看那伞面还是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沾染尘埃。
见大家的表
情过于悲愤,扶诺轻咳一声:“怎么样?能提供带走吗?”
“太能了。”谭明激动地说,“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血鬼蕨,这都生灵了!”
严子众深吸一口那血鬼蕨汁液的味道:“我都已经在打算要用它熬什么汤了,诺诺你放心,对你一定大补。”
扶诺心想我已经补过了,补得够够的,甚至还想吐。
“真厉害。”魏听云抱剑起身,“我们还未反应过来,你居然就找到血鬼蕨的蕨根了。”
那真不是厉害,因为它蕨根灵气冲天,卦清卷跟寻到肉味儿一样扑着就上去了。
扶诺不好意思地挠挠眼尾:“都是运气。”
魏听云是真的艳羡,扶诺有她不管多少辈子都学不来的聪明和果敢。
自己还在犹豫想要远离这里寻个安心之地的时候,扶诺已经持剑将血鬼蕨给毁了。
见扶诺已经蹲下身跟大家一起收拾余下的血鬼蕨,魏听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勇敢一点。
此时天色渐晚,血鬼蕨被砍了后中间露出一个空了的洞心,周围的水还在不停往里流,若是继续待着,说不准一会儿真凝成了冰,那就糟了。
孟怀也是如此考虑的:“天色不早了,先行回去。”
众人都没有异议。
此处离工甲车停留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严子众边走边用刚才采集来的汁液给大家兑了些甜汁儿喝。
光是闻着就很提神醒脑。
想着扶诺说过的话,他也没介意之前岁沉鱼说自己邋遢的话,主动递了一杯过去:“岁前辈也试试?甜的,不腥。”
扶诺好奇扭头,想看看岁沉鱼是什么反应。
但后者只接了过去,浅尝几口。
倒是严子众一脸期待。
扶诺小声提醒:“给点反馈呀。”
前辈第一次吃自己的东西,严子众当然期待了,自己转到万草峰可是在非常认真修炼的。
岁沉鱼其实没太尝出来味道,也从未有人说过需要他的反馈。
他沉默片刻:“不错。”
严子众大松了一口气:“那以后我还给前辈做!”
听到“以后”两个字,扶诺和岁沉鱼皆是一愣。
见严子众激动地抛开,扶诺走到岁沉鱼旁边:“怎么样?”
“嗯?”
“子众也会说以后的。”扶诺疯狂暗示。
只瞬间岁沉鱼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轻笑一声:“我听得见。”
他反问:“你想让我明白这个?”
“嗯嗯。”
岁沉鱼挑眉:“想来你对男女情爱十分有经验。”
“……”
输人不能输阵,扶诺硬着头皮,“还行吧。”
大狐狸无形的尾巴轻摆,垂眸虚心请教:“那你认为心悦一个人该是如何?”
如何?
扶诺被问蒙了,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可大狐狸却没准备放过她:“你既然不认可我的心意,却也总该给我一个界定,让我可以参考不是吗?”
参、参考?
扶诺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剧,,话本,绞尽脑汁地总结,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七七八八:“那应该是见到对方就心动,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对方,被对方的行为牵动心情,不见就想,见了也想,时时刻刻都想靠近……”
她说不下去了。
岁沉鱼安安静静地听着,忽的问:“那你心悦过别人吗?”
扶诺倒是很诚实:“没有。”
大狐狸笑了:“那你为何就能如此确定?”
扶诺不说话。
“那我说说如何?”
天色渐晚,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天上开始落雪。
岁沉鱼将那把杀人于无形的伞撑起来,在两人这方位置单独腾出了一方天地,似乎也隔绝了那股冷气。
他含着笑:“在过去那几个月我一直在想,我不想让你打破我的底线,可我又忍受不了见不到你,那我该如何,直到最后你要离开时我才知晓,我其实只要与你一道就可以了,底线到了那时已经不再成为理由。”
“与你一起,是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与你一起。”岁沉鱼缓缓说,“且具有排他性,并非那严……”
他似是想不起来了那叫什么。
扶诺暗骂了一句:“严子众。”
“嗯,并非他的以后。”他说,“扶诺,我只想要有你的以后,即便有千万个人同我说这句话。”
“你……”
岁沉鱼轻笑:“你不认可我的心悦不过是因为你对我并无此意罢了,不是么?”
被戳穿的扶诺顿时有些无措。
“如今我按照你说的,已经确认过了。”岁沉鱼停下来,“所以你可以对我无意,但不能再否认我,是不是?”
扶诺有点抓狂:“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心悦我。”
扶诺震惊于他的直白:“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不能。”岁沉鱼莞尔,“所以你不必做什么,余下的交给我就好。”
现在大家已经走到了工甲车前,两个车一前一后,严子众他们已经上了前面那一个,扶诺有些面对不了岁沉鱼:“我跟谭师兄他们走,现在我不想跟你一个车。”
说着就跑向了后面的车。
正要上车的谭明和苗宛见状都是一愣,有些为难地看向岁沉鱼。
明眼人都知道,岁沉鱼肯定是想跟扶诺一道的,前辈不会生气吧?
岁沉鱼眸色微暗,却没说什么,就在这时,挺在后面的工甲车忽然动了。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谭明惊讶地问:“诺诺,你不等我们?!”
扶诺到是想等,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车为什么会自己动,她刚想打开门出去,一直白猫就不知道从哪跳了进来,看到那猫她瞳孔微缩:“宣阙。”
宣阙那双竖瞳打量着她:“化形啦。”
“扶诺,本座听到你与岁沉鱼说的话了。”他轻笑,“这话明明是我先说的,他凭什么捷足先登。”
扶诺刚要说话,宣阙却抬手抵住了唇:“嘘,这里很危险,不要惊动其他人,你既不喜欢他,那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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