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诺将脑袋转到另外一边,被外面的冷风越吹越不自在:“你不要总是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岁沉鱼思索片刻:“那我要如何让你知晓?”
“啊?”扶诺问,“知晓什么?”
“心悦你这件事。”
“…………”扶诺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转过来冲他大吼,“我知晓了!我知晓了!你再提我就把你赶下去!”
见她炸毛,岁沉鱼不知怎么忽的有些心痒,但也担心再说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把自己踢出去,于是莞尔:“好。”
多新鲜呢,他岁沉鱼有朝一日居然还会担心自己会被人赶走。
扶诺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回过身看后面那三个愣头愣脑的:“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大前辈在这儿吗?你们岁前辈很少出来见世面,多带他玩。”
其余三人:“……”
这是什么新的鬼故事?
偏偏那个所谓的前辈笑眯眯倚在一旁跟着附和:“嗯。”
“…………”
你们两自己的小乐趣能不能不扯上我们!
严子众差点被手里的鸡骨头卡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尝试着问:“那前辈……您要试试这个吗?”
见他一手油腻,岁沉鱼略皱了下眉:“邋遢。”
严子众委屈巴巴收回手,控诉地看向扶诺:你看,这是我不带他吗?
扶诺轻轻踹了旁边的人一脚:“我这么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邋遢?”
“你是你。”
严子众低低啜泣一声:“嘤。”
被前辈嫌弃了。
“那你就饿死。”扶诺白他一眼,走到严子众身边,“分我一个,饿了。”
两小只凑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岁沉鱼目光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落在了猫崽身上。
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觉得猫崽邋遢了?
嗯,可爱。
感受到他的目光,扶诺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肉:“再看把眼睛挖掉。”
岁沉鱼从善如流:“嗯。”
严子众这次是真被卡到了。
他知道扶诺一向不管对谁都不会有什么太分明的阶级感,都是一视同仁的,可面前这位是岁沉鱼啊,可能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活得最久也是最厉害的人。
退一万步,他还是你师尊,你能不能对人家尊敬一点。
还有这位前辈,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小猫说什么你就嗯什么?亲传弟子都没你听话。
奇怪,太奇怪了。
他不懂就问,压低声音:“诺诺,岁前辈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扶诺噎了噎:“他求我带着他玩。”
“?”
岁沉鱼只要想听就没有什么听不到的,但是他并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倚在窗边听着猫崽一本正经地忽悠:“所以你们多带带他。”
“带…
…怎么带?”严子众磕磕巴巴道,可是前辈好像不需要我们。?_[(”
“为什么不需要?”扶诺睨了对面一眼,“别看他老,但什么也不懂。”
老……
岁沉鱼发现猫崽真的常把自己老这个字挂在嘴边。
他……也就是活的时间久一点,但其他人不也一样?
他眸色有些淡下来。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还在以为很小声的咬耳朵,严子众虚心求教:“那前辈愿意被我们带吗?他好像不是这种人。”
这种甘愿老老实实跟在大家后面,真的要去哪里玩的人。
吃个东西都会被嫌弃。
扶诺顿了顿,咬着鸡腿轻声问:“那他是什么人?”
这问题把严子众问懵了一下,仔细从脑海里去回忆,却无法给这位神秘的大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他琢磨许久:“不容易被亲近的人吧。”
“不是。”扶诺抬头看了一眼,岁沉鱼这会儿已经没有再看这边了,于是低声说,“他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神秘。”
“什么?”
“他挺随和的。”
严子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扶诺三两下把鸡腿吃完,擦擦油腻的爪子,又拍拍严子众靠在他耳边:“多带带他就知道啦。”
“啊?哦,噢。”
归龙泽处于苍北以北,虽是处沼泽,但因为这边天气的原因,通常情况下白日是沼泽,只要天色以暗下来就会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迅速结冰。
且因为灵气十分充裕,灵物很多,这冰不比寻常的水而凝成,方向普通修士若是脱离不急,或者就要被冻在其中,而这中间的一晚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所以寻着天色一暗就该早些离开。
沼泽水洼多,工甲车并不能直接行进,所有人都只能步行。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虽是沼泽,可奇形怪状的林木也不少,弯弯绕绕根本看不清全貌,总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传过来,也难怪那潘家主一提到外面就胆战心惊的。
扶诺感慨:“好像荒野求生过来寻宝哦。”
她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周身通畅。
这种地方比起九元界其实也不算差,或许是因为寻常时候没有人来沾染的缘故,灵气也十分通透,她觉得自己身体都要飘起来了。
忽的,脑袋被人按了一下。
岁沉鱼像是知道她在做什么,淡声道:“别贪。”
“嗯?”
我连你这上古大妖身上的灵气都能吸,这却不行?
因为猫崽身上有卦清卷的事其余人都不知道,岁沉鱼微微俯下身在她耳畔道:“那东西什么都能吸,这里灵气虽是充裕,但十分野蛮,你这些日子在九元界学的那些东西是能被引导的,若是一时之间摄入过多,二者相冲,你不好受。”
扶诺震惊:“都是灵气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岁沉鱼低笑,眼底笑意不明:怨气也分轻重??[,灵气自然也是。”
“好。”扶诺顿了顿,“谢谢。”
岁沉鱼看她一眼:“嗯。”
众人朝前走去,扶诺走了两步却忽然觉得不对。
在过去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控制的时候,几乎是遇到什么吸什么,就算是在魔都不知收敛,故此体内是有魔气的,只是后来有了那几个月岁沉鱼的教导,她学会了自控。
可过去卦清卷不在自己身上时,那所有的神器都在岁沉鱼身上了,既然没有谁记得他,那他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
她瞳孔微微一缩:“岁沉鱼。”
“嗯?”
“你是如何知道的?”她轻声问,“修炼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活得久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扶诺偏头:“你以前是不是什么都试过?”
这次岁沉鱼没那么快回答,他无意要将这些事情说给猫崽听,他知道猫崽心软,说出去无非就是多一些她的同情。
只是他不需要同情。
没得到回答的扶诺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
说来奇怪,岁沉鱼说过不会再骗自己,她好像就有种直觉他说的是真的。
难怪……
扶诺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作者给世间唯二的妖设置反派的身份,因为这神器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外挂,按照岁沉鱼所说,如果世间所有的灵气怨气都被他全都吸了却无法运转。
他不是反派谁是?随便是谁都会疯的吧。
苗宛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师兄师姐们快看,看我抓住只什么!”
一只通体红似血、只有巴掌大的鸟,细看那鸟的眼睛似玉,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魏听云惊讶:“血玉眼。”
修课时她曾在古籍中见过,灵物之地周围的鸟兽虫鱼多少都会被影响,血玉眼就是其中一种鸟。
这种鸟的眼睛可以做灵器装饰,可助自己的灵器聚灵。
这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血玉眼出现的地方,地底一定有血鬼蕨。
严子众:“啊就是那个吃了可以蕴养灵脉的血鬼蕨!”
这些扶诺当然记得,她惊讶的是这才到了归龙泽外,居然就遇到了血鬼蕨,可此等灵物寻常生在险要之地,甚至坵西都没有。
血鬼蕨不仅是根茎种的汁液又用,就算是取了汁液干枯的根茎也能做符,浑身上下都是宝。
几个人已经激动起来,苗宛和严子众在交头接耳商量谁要是要根茎。
魏听云有些犹豫:“这里就遇到了血鬼蕨,会不会不太安全?”
血鬼蕨倒是没多大威胁,就怕守在它旁边那些七七八八的灵兽,血玉眼都是最低阶的东西。
“也是。”谭明考虑到还有几个新弟子,他们倒是无所谓,但到时候新弟子们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太好,“不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也不能太贪。”
那只血玉眼被苗宛给贴了张符只能乖乖站在她手上不能随便乱飞。
扶诺其实对于能拿什么没多大的要求,就算这次来单只带去一块石头她觉得都挺满意的。
血鬼蕨好是好,可也不能冒险。
她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的听到旁边的人问:“想要么?”
“什么?”
岁沉鱼语气随意:“那根草。”
“……”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随便!这让放弃的大家很没有面子!血鬼蕨也很没有面子!
众人心下更是觉得这岁沉鱼简直恐怖如斯,可也是有数的,人家又不是你九元界的人,就算是一道来了,也不可能要求别人真的要为你做些什么。
有多大力量就做多大的事。
“不要。”扶诺摇头,再次重申,“我要的我会量力而行!”
众人才走了几步,被苗宛控制住的血玉眼忽然大叫起来:“吃!吃!吃!”
“吃?”扶诺扭过头,“你要吃什么?”
苗宛震惊:“你在跟鸟说话?”
“学了一点点外语。”扶诺谦虚道。
“……”
魏听云自进了这里就有些紧张,不住问:“那它说了什么?”
“说是吃?”
那鸟依旧注视着前方,大声道:“吃!”
孟怀皱眉:“血玉眼以血鬼蕨叶为食,怕是要吃这个,又或者……”
他顿了顿:“我们此时已经遇到了血鬼蕨。”
话音才落,无数尖细的声音一道传进了扶诺的耳朵,她皱眉捂住头顶:“好多血玉眼。”
像是长了一万张嘴在她耳朵边聒噪。
孟怀问:“哪里?”
“不远。”
“那我们……”
撤。
严子众的声音还没落完,几人前面遮挡的林木骤然散开,视线豁然开朗,而不远处的空沼泽上,盘旋这无数只血玉眼,像是在下一场血雨。
那中间立着枝叶繁茂的一棵大树……不,应该是血鬼蕨。
严子众吓得往后躲:“这么大!!”
像是察觉到外人入侵,那繁茂的枝叶四散开来,携带者上面的血玉眼铺天盖地散开,速度十分之迅猛,地面开始颤抖,几人只好赶紧躲开,被迫分散。
这已经不是大了,这血鬼蕨怕是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扶诺握剑出鞘,脑袋嗡的一下。
虽然已经克制住没有去吸这里的灵气,可是血鬼蕨忽然暴怒这一刹那,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忽的,她手背覆上一层温热。
“不怕,不过一根草而已”岁沉鱼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他握着她的手,持着剑抬起来,“我教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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