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又是蛋糕又是大餐的, 池杏吃得超级饱，四个人在商场里闲逛消食。
彩票机前挤了一圈人，细看都很年轻, 似乎现在的年轻人都渴望一夜暴富，比较相信这样的玄学, 池杏也不例外。
“要不要去买刮刮乐？”她提议。
陆芒摇摇头, “我就算了, 没那个偏财运。”
池杏：“今天你生日，运气肯定非同一般。”
这么一说，陆芒也有点心动，拉着李睿就过去研究买哪一种。
池杏看向跟在身后的肖楷，他微笑着点头示意去买。
两人排在陆芒他们后面, 凑上头去看买哪一款。李睿今天大手笔, 给陆芒每一款都买了一张。
肖楷问池杏：“你怎么买？”
池杏指指其中一款红色的, “我买这个好运十倍，就买一张, 十块钱试一试手气。”
肖楷点头，准备给她扫码付钱, 池杏拦住了他。
“买彩票这事必须要自己付钱才灵！”
“你还挺迷信哈哈。”肖楷满眼宠溺地笑了笑。
“这不叫迷信, 这叫心诚才能灵。”
池杏说着，从机器里拿出那张刮刮乐，放在掌心中双手合十闭眼默念一番。
肖楷在一旁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的每一个小动作落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可爱，像湖面上跳跃的金色阳光，令他心生欢喜, 着迷挪不开眼。
此时池杏睁开眼来，两人的目光正好相撞在一起, 池杏愣了一下露出半分的疑惑，用一种“你怎么这样看我”的眼神看着他。
肖楷赧然一笑，轻摇了摇头，给她递上刮卡的工具。
池杏：“你不来一张？”
“我看你刮，把我的所有运气都转移给你。”
池杏似乎很信，重重点点头，“我看行！”
然后将刮刮乐抵在彩票机壁上，一边默念中奖一边刮。
“中了中了，20！”
刚刮完第一行就中了个20，已经不亏了，池杏毫无心理负担地刮下去。
结果越刮越兴奋，最后她直接叫了出来。
“啊——总共……”
她激动地开始算。
“正好1000。”
肖楷在一旁已经给她算得清清楚楚。
她不敢置信，继续自己一个一个指着算，真的是1000！
“天哪！我从来没这么好运过！”
池杏激动得满面红光，抓着肖楷的手臂恨不得蹦跳几下。
四周的人听了也都过来围观，感叹好运气的同时，表示不能再买这一款了，肯定不会再中。
池杏立刻快步到陆芒那边，“怎么样，中了吗？”
陆芒还在刮着最后一张，一边说：“刮了5张，才中了30。”
“我中了1000！”池杏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卡片。
陆芒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就这一张，居然中这么多，我也没想过！”
“唉，我就说我没那个偏财运吧！”
陆芒丧气地刮开最后一行，果然屁都没中一个。
“没事没事，我中也一样，我请客！”
此刻，池杏的好心情简直达到了顶峰，忍不住把这张幸运的刮刮乐拍下来发朋友圈。
***
兑完奖，池杏请大家去商场顶楼的KTV，豪爽地点了果盘酒水零食，还给陆芒安排了几个小哥哥唱生日快乐歌。
这个仪式比海底捞的稍微好点，至少是在包厢，不至于太社死。
但是陆芒还是想说能不能留着等只有闺蜜两人时再点小哥哥唱歌，现在带着的两个男人还在场，要是表现的太嗨岂不是很不道德。
“芒果，喜欢吗？”
池杏勾肩搭背着陆芒，挥舞着荧光棒显然很嗨。也是，谁中奖不得开心上一整天。
“喜欢。”陆芒干巴巴地笑着，眼神往沙发上瞥瞥，“你看他俩。”
池杏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见肖楷李睿两个大男人面无表情干坐在沙发上，李睿在玩手机，肖楷则职业病到把一方纸巾叠成了豆腐块。
池杏不解地说：“你俩怎么像两座木雕，干啥呢？”
“没干啥。”两人异口同声。
池杏后知后觉，难道是在不爽请了男人唱歌吗？在她眼里就是个气氛组，到底不爽什么！
小哥哥们终于唱完，说了一些客套话便离开了包厢，屋内立刻恢复了片刻的安静。
池杏赶紧说：“别冷场，接着奏乐，接着唱！”
说着推寿星陆芒去点歌。
陆芒和李睿点了几首对唱的情歌，秀着恩爱撒着狗粮。池杏和肖楷坐在沙发上负责气氛，其实是池杏一人气氛组担当，一会按按欢呼喝彩键，一会调弄一下灯光。
陆芒连唱了几首，嗓子已干，终于摆摆手坐回沙发。
“肖楷，别光坐着呀，你也点几首歌吧。”
肖楷微笑婉拒，“我不会唱，你们唱吧。”
“别呀，点几首随便唱唱，要的就是个大家热闹的感觉。”
“不会唱可以唱军歌呀。”池杏插了句嘴，又对陆芒说：“你为什么忽略我，不叫我唱？”
陆芒：“宝贝，你继续当好气氛组，乖。”
开玩笑，别人唱歌要钱，池杏唱歌要人命！
别人说不会唱可能是自谦，但池杏是真的，而且她还不自知！
肖楷好奇：“为啥不让她唱？”
陆芒心想多说无益，还是让他现场感受一下，于是说：“宝，你唱什么，我帮你点。”
池杏点了一首王心凌的《爱你》，按理说她甜妹的外表和这首歌的适配度很高，肖楷可以说是期待值满满，结果她一开口，他就愣在了原地。
她说话声音甜糯糯的，为什么唱歌是这样的？听起来还不全是走调的问题，节奏也完全点上。
陆芒用一种“你懂我的意思了吧”的眼神看了眼肖楷。
不过肖楷只是无所谓的一笑，人嘛，总要有点短板才真实。
他一边含笑看着池杏，一边给她鼓掌打拍子，捧场的程度是他进入这个包厢以来最热情的一刻。
池杏唱完走回沙发，肖楷还贴心地给她递上西瓜。
池杏吃着西瓜，讪讪说：“我不会唱，是不是很难听。”
“挺好的，各方面都很到位。”他这是硬夸。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陆芒一脸无奈暗自摇头，你就宠她吧！
池杏吃完两块西瓜，对肖楷说：“你也唱一首吧，我帮你点。”
“那好吧。”
池杏挪到点唱机前，肖楷也跟着坐了过去。
池杏看着屏幕，“你唱什么？”
“《淡季动物园》吧。”
池杏手指一顿，心中猛地漏跳一拍。
这不是一首大众到耳熟能详排在KTV必唱榜上的歌曲，甚至有些小众。这首歌的歌词暧昧氛围拉满，听说有人分享给暧昧对象后直接脱单了。她之前也曾把这首歌分享到朋友圈，对他一人可见，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因为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点过赞。
可是现在，会是巧合吗？
池杏小心翼翼地侧过些脸庞瞄他，他离她那样近，几乎是凑靠在一起。只是这偷偷的一眼，却是四目相对，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昏暗的包厢，花花绿绿的灯光忽明忽暗，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跃闪烁，而他的目光里却是坚定的毫不掩饰的炙热。
池杏顿时脸红心跳，目不斜视地死死盯着屏幕，心慌手乱地给他找到了这首歌，然后默默坐着。
肖楷也没说什么，拿过麦克风安静地娓娓唱起来。
原本池杏以为他只会唱“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这些部队里全靠吼的歌曲，没想到唱起流行歌曲来很是拿手。而且与原唱不同，他的嗓音里多了些铿锵有力的气势，把一首小心试探的氛围表达的直接又坚定。
“或许可以，鼓起勇气……”
唱到这句的时候，池杏还是忍不住看向他，他的眼神分明表达着：
鼓起勇气，走向你。
一瞬间池杏的心底似涨潮般翻涌奔腾而至，女人的第六感今天定然要发生点什么。
“脱单”。
这两个字一下子不受控制的从她意识里蹦出来。
分不清是激动、兴奋还是为某种即将到来隐隐不确定的情绪，她慌不择路地往嘴里猛塞西瓜，直到被呛到咳嗽起来。
“又没人跟你抢，你这是干啥？”陆芒打趣说：“难道是因为肖楷唱得太好听？”
池杏戳了一块蜜瓜塞进陆芒嘴里，此刻她不想有任何其余的声音，来干扰自己早已杂乱疯狂到在叫嚣的内心。
见肖楷一曲唱完，池杏编了个理由起身。
“怎么忽然这么热，我去把空调开低一点。”
陆芒看破不说破，默默看着这两人暗中的潮流涌动，决定给闺蜜推波助澜一把。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陆芒提议。
众人都无异议，卡牌也是KTV现成的。
池杏不知是不是好运在刮刮乐时全部用完，第一局就输了，她选择大冒险。
卡牌上写着：挑战男女对视一分钟不亲亲
在场她能选择的有且只有肖楷！
池杏羞怯到气急败坏，“这什么破挑战！”
“愿赌服输，可不能耍赖！”陆芒说着，从她手中抢过卡牌，“我看看是什么挑战，让你如此。”
陆芒看清上头的字之后，不怀好意地笑出来，放到肖楷眼前。
“只能选你了，我家老李也不合适。”
肖楷看了眼尴尬的池杏，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陆芒道：“又不是要亲亲，上面写的是不亲亲，安啦没事哈~”
池杏轻咬了下唇角，豁出去了，“那就来吧！”
这时候李睿的电话响了，他说：“你们先玩，我出去接个电话。”
池杏看着李睿出了包厢，心想也好，少一个人压力小一些。
陆芒拉着两人面对面坐着，又说：“这距离嘛也有讲究，我觉得以不碰到彼此鼻尖为宜。”
“这也太近了吧！”池杏提出异议，这和贴在一起有什么分别。
陆芒：“反对无效，你要是隔得老远，怎么能称为挑战呢？”
“接受挑战。”肖楷虽然说得淡定，手心却悄悄在裤腿上擦了擦汗。
两人皆有些尴尬地相视笑笑。
“好，计时开始。”陆芒像个称职的裁判。
两人之间的距离真的可以用咫尺丈量，甚至是呼吸相闻。池杏甚至能看清他眼眸中的自己，看清他鼻子上一颗微小的痣，看清他下巴欲冒未冒的胡渣。
两个人再也笑不出来，他的耳根子渐渐红起来，连呼吸都明显变得沉重起来，突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池杏头脑一片空白，屏息凝神，生怕下一秒就破功。
“哎哟肚子痛，我先去下洗手间。”陆芒轻声说着，蹑手蹑脚走出去关上了门，打算好人做到底。
这个局面令池杏心底发颤，她先垂下眼来，小心翼翼开口：“他们都走了，要不算了。”
肖楷没应声，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第22章
肖楷没应声, 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池杏的心一下子又提了嗓子眼，视线落在被他握住的手上，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池杏。”
他开口了。
池杏慌里慌张地看向他, 只是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 她现在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第六感的雷达疯狂转动, 他该不会是要表白吧！
按捺着七上八下的心, 她含羞带怯地轻应了一声，“嗯。”
“你分享的那首歌，我看到了也学会了。”
“嗯，你唱得很好听。”
“意思我也懂，我想……”
池杏感受到握着她的那只手有些濡湿, 此刻的他肯定也很紧张吧。
他握着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像是在缓解紧张。有一点点薄茧的粗粝感，让她心中那壶已烧开的水愈发的沸腾。
“我第一次见到你……”
她屏息凝神, 唯恐呼吸惊扰这一刻。
正在这时，肖楷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铃并震动起来。
两人之间被提到一定高度的氛围立刻破了。
军人24小时待机, 他不敢忽视, 就怕是单位打来的。他歉意一笑，松开她的手，掏出手机, 果然是领导打来的。
他立刻把音乐声关掉，包厢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肖楷，立刻归队。”命令从电话里传来。
军人的天性是服从, 他的姿态都变得笔挺严肃起来，“是, 收到！”
简短又有力。
挂掉通话，肖楷看向还有些发愣的池杏。他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轻叹一口气，默然数秒，开口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抱歉，我得先回去了。”
前一秒暧昧的窗户纸马上要捅破，下一秒就要干脆利落的离去。
变化太快太大，池杏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
眼见着他就要走，池杏有点慌了，盯着他说：“你刚刚的话还没讲完，要对我说什么？”
肖楷看着她，目光有些深沉，但还是说：“有些话下次再说，我必须得走了。”
说完急匆匆转身就出了门，再不给她多说一句的机会。
池杏傻愣愣地坐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等陆芒他们回来，他早已走远了。
陆芒看着静悄悄的包厢，忍不住问：“肖楷人呢？”
“走了。”池杏坐着面无表情。
“走了？”陆芒不解，作为过来人，她刚才特地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以为再推门会是甜蜜蜜的一番景象，可眼下一人走了，一人失魂落魄。
“发生什么了？你们吵架了？”
池杏茫然地摇摇头，“不是，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他没有多说。”
这是池杏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原来和军人相处是这样的，说要归队，一刻也耽搁不了。
***
肖楷回到单位，等待他的是一纸调令，有些突然，但也适应性很强地很快坦然接受。
晚上，几个要好的战友在食堂简单给他饯行。平时是不能喝酒的，聚餐按规定可以一人一瓶啤酒。
田迎港举着啤酒瓶与他的碰一碰，说：“从机关调到连队是好事，基层锻炼人，调岗不可怕，最怕的是在一个窝里一动不动。”
王正涛也说：“对对是好事，是要重用的信号。”
几人一起碰瓶仰头喝酒，肖楷一口气喝下大半瓶。
“哥们，慢点喝，吃点菜。”
“来喽，饺子来了！”
炊事班的端着满满一不锈钢盆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
田迎港：“哟！滚蛋饺子接风面，真讲究。”
炊事班的说：“传统嘛，还是要延续的。”
这话一出忽然就一阵沉默，气氛有些伤感。
“送战友，踏征程……”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大家一起跟着唱起了《驼铃》。
“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大家唱得正起劲，政委走了进来。
“大家伙挺热闹。”
田迎港喊道：“政委，吃点饺子，刚出锅热乎着呢。”
政委走近了瞅了眼饭桌，说：“什么馅儿的？ ”
“白菜猪肉。”
“那行，来几个。”
众人给政委让出个位置坐下。
政委坐在肖楷旁边，吃了几个饺子，又和大家闲话家常。
政委看着肖楷嘱咐：“下连队当连长，大到军事训练、战备值勤、行政管理等方方面面的工作，小到一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你都得管，是苦是累的，却也锻炼人，年轻人多点历练是好。”说着拍了拍肖楷的肩，“你从笔尖到脚下，要沉下身去，耐住性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肖楷挺直腰背，正声道：“是！我定不负领导厚望。”
***
大家聊到月上中天才散去，出了食堂，肖楷一个人慢慢走着散心，风清月皎，夜静更阑，一路漫无目的走到了篮球场。
这个时候的篮球场空无一人，只有路边几盏路灯静静地亮着，前面不远处的楼里还亮着许多灯，好些人还在加班值班，这几乎也是他来到这里一年多来的日常。
明天就将离开这里，离开熟悉的工作和战友，心里不是没有感伤。不过既然选择当军人，他也习惯了如此，就像歌里唱的“革命生涯常分手”，祖国需要他在哪里，他就上哪儿里。
肖楷在篮筐下席地坐下，拿出手机，屏幕的一点光亮在昏暗中显得特别亮眼，映照着他略有愁绪的眉目。
点开微信，置顶的头像是个穿着橘黄色古装的Q版小女孩，眉开眼笑可爱又讨喜，坐在树桠间摘着黄澄澄的杏子。
莫名的和池杏本人神似。
她甜美娇俏的模样在眼前浮现，他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弯了弯。
调令下来，忙忙碌碌一堆事，他都没顾上看手机，到此刻才有空想想个人问题。
平时她会主动找他聊天，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衣污。儿二期无吧椅。今天他离开时那么仓促，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她应该是有很多疑问的。可今天至此刻，微信安安静静，她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知是不是生气了。
肖楷看着她的头像愣神了一会儿，直到视线开始模糊，才回了神。
指尖在对话框里一字一字输入：池杏，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憋在他心里许久的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打出这些字符的时候，他的心里紧张又激动。
但他并未马上发出，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一点薄薄的啤酒气。
又默默在心里读了两遍，微迟疑，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全部删除，只余绿色的光标在那里孤单闪动。
他对待感情很慎重，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单着。表白，在他看来是件严肃正经的大事，还是要正式一点。
况且，也不该在此时，还是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说吧。
他重新打字，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睡了吗？”
***
池杏从KTV之后就再无心情，和陆芒他们分开后就直接回了家。晚上和舅舅家聚餐也是心不在焉。
她频频看手机，却始终没见他有任何解释，她几次都冲动地想问问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此刻她独自躺在卧室阳台的摇椅上，百无聊赖地赏着月，明天就是中秋了，月亮很圆很亮，阿姨烤了她最爱的鲜肉月饼，但她一口都没动，根本没有食欲。
原来挂念一个人，在意一个人这么难受。
盖在腿上的薄毯滑落，弯腰去捡的时候，微信忽然“叮咚”一声响了。
池杏心里一凛，充满了期待，顾不上地上的毯子，拿起手机。
她的盼望终于没有落空，是他，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
心头舒了口闷气，笑容爬上嘴角。
“睡了吗？”他问。
池杏想马上回，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挂念坐立不安了这么久，才不要秒回！
必须也要吊一吊他，让他感受下这种不好受的滋味。
她拿起一枚旁边碟子里的月饼，酥脆的苏式饼皮，一口咬上去烤的酥脆的酥皮纷纷掉落，她有经验早就一手用小碟子托着，还带着温热的爆汁鲜肉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咸鲜香甜可口，实在美味。
好像已经过了许久吧，池杏感觉已经晾他很久，其实连一个月饼都还没吃完。
她顾不得擦去嘴角的碎屑，拿起手机回：还没，你忙完了？
没等她嘴里的肉馅嚼完咽下，就收到他的回复。
“我要离开吴城了。”
池杏被屏幕上这几个字当头一棒，忙不解地打出好几个问号。
“？？？”
消息再次没有任何间隙地传来：嗯，工作调动。
“调去哪儿？”她急急地问。
“闽城。”
闽城，在福建。
池杏点开手机地图，划拉了好一会儿才到闽城，离吴城足足有八百公里远。
她截了张图发过去：这么远啊！
池杏没有想到会是等来这样的消息，她甚至没有资格挽留一句毫无用处的“能不能不走”。
秋天本就容易感伤，这会儿更是低落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叹了口气，又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很多时候字数能够表达一个人的心情，东拉西扯话痨不已，通常说明很开心，而字数越少越简略，通常就越emo。
竟然这样急，甚至没机会告别一下。
成年人应该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她做不到，绷不住。
她不知道此刻要怎么办才能宣泄心中的低落伤感，手指不停给他连发了好几个哭泣的表情包。
“别难过，等我安顿好了马上找你。”
他的安慰看起来毫无用处，可似乎他也只能这样说。
而她也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更低落，喉头哽咽，眼泪终于憋不住落了下来。
池杏觉得今天一整天都是充满了遗憾的，明明是快乐开头却戛然而止。
她不甘心，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收场的。
她作出最后的努力：明早什么时候走，我到你单位门口送你一下？
等了一会儿，才又收到他的回应。
“不用了，会很早，还有两个战友一起，单位会安排车去机场。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池杏看着手机愣愣地发呆，看着屏幕变黑，手机重新归为安静。
低迷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似半空中那轮原本皎皎的圆月，被忽然飘来的一片浓云遮住，光辉瞬间黯淡。
微信再次“叮咚”响起来。
池杏点开，肖楷发给她苏轼那首著名的《水调歌头》。
她默念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是啊，此时此刻，唯有这首词最能表达心境，想来他也有许多无可奈何。
“等我。”他又发来两个字。
第23章
万籁俱寂, 时间已过半夜两点，池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情低落到吃了一颗褪黑素也无法入眠。
她握着手机一条一条翻看这些日子与肖楷的聊天记录, 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仿佛是在她登上天梯一步一步往上爬, 抬手就快要触及到幸福的时候, 脚下的那把梯子一下被抽走了。
未来是什么样, 她无法预判，也还没来得及设想过。
只是在最顶峰，戛然而止，她实在不甘心。
她执拗地想，无论如何, 在他离开前, 应该要见上一面。不为别的, 就是想再看他一眼，听他说句话, 好好告别一下。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无法再克制住。
黑夜更是给了她无限可能的勇气。
池杏开始查吴城到闽城的航班，并且根据他话里的信息进行筛选。
确认好大概的航班信息之后, 便起床穿衣服。她打算不睡了, 去机场守着，总能等到他。
冲动有的时候真不是件坏事，至少有勇气。
池杏打定了主意, 用手机电筒照着蹑手蹑脚出了家门，她不敢发动家里的汽车，怕吵醒父母。走出家门一段路后, 才在小区门口上了辆网约车。
吴城的机场不算大，这个时间点的旅客稀稀落落。池杏在候机大厅找了个对着入口处的椅子坐下, 以防错过。
凌晨的航站楼空荡荡的显得更加冷，隔很久才会从广播里听到一些航班信息。池杏缩在椅子上，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薄薄的外套还是难抵深夜与空调的寒冷，她起身去接了杯热水捧在手心里。
眼皮酸涩人困倦，却又睡不着，也不敢睡。这种状态是很难受的，好似感冒昏昏沉沉的，她吸了吸鼻子。
池杏百无聊赖地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坐了许久，人更累了，她又去接了杯热水，慢慢踱步到玻璃墙前。
航站楼外是无尽的黑夜，出发层的路口偶尔有几辆送行的车短暂停留，脚步匆匆的路人推着行李箱走进入口。
明知还不到可能的那几个航班，她还是站在那里翘首以盼。
等人应该是很心焦的，此刻的她却比在家中时安心。她是个很遵从内心的人，这样做至少不会让自己留有遗憾。
熬过了最困倦的时候，池杏清醒了许多，算着时间，她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头发也重新扎了一下。
天边露出一点曙色，池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机场守了一夜，看到了这个城市的日出。
这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干这么疯狂的事。
广播里播报着前往闽城的航班开始值机，她深吸一口气也开始紧张起来，看着入口处不敢错过任何一个人。
天更亮了一点，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很多，她看得眼睛发酸，也不敢松懈分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肖楷还是没有出现。眼见着快到时间，池杏开始焦急，转头看看值机口，也几乎没人排队。
也许他不是这个航班。
提着的一口气一下泄了出来，肩颈酸痛，失望的沮丧裹挟着紧绷的神经，令她愈加难受。
就在她打算放弃这个航班，准备去买杯咖啡，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时，入口处忽然出现一抹军绿色。
那样的打眼！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几眼。
池杏定睛一看，三个穿绿军装的军人正快步走进来，她一下子认出了其中最高最帅的肖楷。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戴着军帽，仪容一丝不苟，目视前方神情肃然，迈着矫健的步伐神气地出现，一如第一次见面。
这一刻，不枉她彻夜的等待。
池杏喜不自禁，就怕会错过似的，再顾不得其他，边朝他跑去边喊道：“肖楷——”
肖楷没预料到有人会在这里喊他，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喊他，但听到与自己名字相同发音的喊声，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有所反应。
“肖楷——”池杏又喊了一声，离他更近了。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
“肖楷——”池杏一脸激动，朝着他挥手。
他的视线终于锁定，眼中的不可置信直接让他呆愣在了原地。
池杏跑到他眼跟前，微微喘着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肖楷还是不可置信，还在震惊之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想看看你究竟多早的航班。”
池杏说这话时语气云淡风轻似半开玩笑，丝毫不提这一夜的等待。
肖楷没有被她这句半开玩笑的话逗笑，只是低头凝视着她。她的眼皮有些发肿，眼下隐隐青色，而原本水汪汪的眼眸里布满红血丝，她虽语笑盈盈，面容的倦怠却是掩藏不住。
他又不傻，怎会不懂。
“你一夜没睡？”
他低头望着她，眉心微皱，满眼满心的心疼，真是个傻女人，傻得可爱。
池杏故作轻松，下巴微扬，嘴硬地说：“我这人呢比较仗义，我觉得凭咱俩的交情，应该来送一送你。”
她不是铁石心肠，相反的心里柔软的要命，说着说着，还是没压抑住情绪喉头哽咽住了。
池杏低下头去不断吞咽努力做着调整，不想让他知道只不过是分别自己就难过的要命，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矫情。
肖楷内心也波涛汹涌地翻滚着，他不让她来送行，一个是不想让她起太早，不想在战友面前表现得儿女情长，另一个是就算他是个男人，是个军人，也不想经历这样的离别。
离别对于任何一个动感情的人来说都不好受，他宁愿忍着相思独自离开。
不管他的心理素质如何，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池杏。”
他轻声温柔地唤她一声，似夜半时的脉脉私语。
“池杏。”
又一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此刻未用语言表达的千言万语。
“嗯。”
池杏轻应了一声，再抬头，眼中似烟雨蒙蒙，欲落未落。
而他的目光深情而灼热，像一片饱含情意的大海，又像天边跳动燃烧的星子。
她嘴角微微往上，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而那早就快溢出的泪珠儿终于挂不住落了下来。
她还自嘲地笑了下，“害，这不听话的眼角怎么回事……”
肖楷的心里在这一瞬间丢盔卸甲，卸下了全部的坚强伪装，丢下手中的行李，不顾路人的眼光，一把拥抱住她。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有一瞬间的懵，大脑一片空白，掐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她焦急等待受冻了一夜，整颗心都像漂泊在海上的孤单船只，现在一下被拥进一具温暖宽厚的怀抱，她的心里一热，鼻尖一酸，更多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堪堪只及他的肩头往上一点，此刻被他抱在怀里，脸正好贴在他的胸膛上，泪珠没在他的军装里，让原本的硬挺冰冷多了些许温润。他低着头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温热的气息萦绕着她，她听得见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也感受得到他用力收紧的臂膀。
无需什么过多的言语，有时候拥抱可以表达很多情感，也可以抚平很多情绪。
她亦伸手圈抱住他的腰背，埋头枕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膛，眷恋奢望地想就在他的怀里闭眼安睡一觉。
可时间就像个冰冷无情的执行者，丝毫不给她多留一丝温存。广播开始一遍遍提醒催促，这个航班即将关闭登机口。
肖楷终于放开她，退后一步，含情脉脉地凝望她，然后用军人的方式，站直了身体，肃然朝她敬了个军礼。
这个军礼，让池杏一下子决堤，她望着他默默流泪。
“我走了。”他说。
“嗯。”她哽咽着点头，捂着唇怕哭出声来。
他不舍地望着她，但还是要狠心离开，他弯腰提起行李，狠心转身。
“等一下。”她在身后喊了一下。
他顿住脚步转头看她。
池杏迅速扯下绑在头发上的皮筋，哽咽着说：“你把手伸出来。”
肖楷再次放下一个行李包，把右手伸给她。
池杏将那小皮筋快速套在他的手腕上。
然后吸了吸堵住的鼻子，漾起一个笑容。
“再见，肖楷。”
第24章
飞机上。
肖楷沉默地坐在位置上, 出神地望着舷窗外，目之所及皆是厚厚的云层，他知道离吴城已经越来越远, 也离他心爱的姑娘越来越远。
脑海里全是离别时池杏那哭红的眼角，强忍的泪水, 努力朝他微笑的表情。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无法狠心做到从离愁别绪中迅速抽身, 其实他也是个很感性的人。
军绿色的袖口露出她给戴上的那根小皮筋，棕色的细麻花皮筋上穿着两枚小巧的杏子，黄橙橙的，半透明缀着细闪，非常可爱。
肖楷低头一下一下拨弄着, 她的一颦一笑愈加挥之不去。
“女朋友送的吧？”
说话的是坐在旁边的战友, 是肖楷单位的徐股长, 此次去闽城办事正好同路。
肖楷笑了一下算是默认，紧接着又有些失落地说：“其实还不太算, 我还没正式表白。”
闽城的一切皆是未知数，那么这段还未真正开始的感情呢？不知是不是离愁滋生低落, 他心里没有底。
徐股长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说：“你知道女的给男的送小皮筋是什么意思吗？”
肖楷摇摇头，他没有恋爱经验，确实不太懂。
徐股长说：“我老婆谈恋爱时也送过我, 是女的表达爱意，宣誓主权，代表你已有主。”
居然是这意思！他以为就是走得急随手给他一个东西留念。
肖楷难得向前辈取经, “徐股长，您当年是怎么追上嫂子的？”
徐股长惭愧地笑着摆摆手, “分分合合好几次，五年多才算修成正果。”
“这么坎坷？”
说起这些徐股长就像有很多过来人的经验要传授，“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基本和对象异地，不在一起就会产生很多矛盾，有些小事情在一起根本算不得问题，但是异地就可能会猜忌误解放大，一旦出现矛盾最好及时解决。”
“还有，谈恋爱嘛自然要两个人在一块儿，你说天天面都见不着谈哪门子的感情，一开始都是美好的，时间一长可能就变味了。”
徐股长看着眉头微拧深思的肖楷，笑笑说：“你也别被我的话吓到了，总之别轻易许诺，做不到的话容易让人受伤，如果对方坚持不下去也是人之常情，你心态要放平。如果人家姑娘死心塌地跟着你，那你更得慎重忠诚以待，要多关爱包容理解对方。熬到轻舟过了万重山，熬到苦尽甘来，自然水到渠成。”
肖楷听着徐股长的话若有所思，是该慎重，眼下绝不是正式表白的好时机，至少等他安定下来好好考虑清楚。
他不是随便玩玩，更不是要权衡利弊，是担心误了她，给不了她幸福。
***
池杏没有肖楷想的那么多那么远，许是一夜未睡在机场受了凉，又加上气温忽上忽下，很不幸得了重感冒，国庆长假的最后两天都在输液中度过。
此刻她刚从医院输完液回家，头重脚轻地爬回床上继续躺着。虽然昏昏沉沉的，却睡不着。
池杏拿起手机，和肖楷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到达闽城之后的报平安上，然后再没有其他讯息了。当然她前两天也病得不轻，高烧到39度，嗓子像吞刀片，鼻涕眼泪一堆，根本没精神顾上这些。现在烧退了稍微有了点精神，能看看手机。
以前生病她会向父母撒娇矫情，现在她特别想对肖楷这样，特别想得到他的关心。
她没有多想，发了张自己手背戳针的输液照片过去。
“呜呜呜，感冒了。”
又加上[弱小可怜又无助]，[要抱抱]，[贴贴撒娇娇]等一系列猫猫表情包。
池杏发完这些，盯着聊天页面好一会儿，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她失落地关掉手机，安慰自己这个点他应该在忙，刚调任各方面工作肯定特别忙。
浑身都有些发冷，她裹紧了被子，想到机场里那个又温暖又有力的拥抱，还是悸动不已。在她心里，几乎已经默认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在她的认知范围里，这样已经超过普通朋友，是亲密关系。
这种感觉很强烈，她渴望他能够在自己身边，抱一抱自己，只需说说话晒晒太阳，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疗愈。
可是这种想法好奢侈呀，她只有一个不只何时才有回应的冷冰冰的手机。
池杏半撑起身子，按下床头的电动窗帘开关，厚重的布帘子徐徐拉开，只留一层薄纱帘子，午后的阳光过滤掉了刺眼之后洒进来，满屋温暖。
她静静地侧躺在床上，鼻塞的厉害，又怕鼻涕流出来，在枕头上垫了几层纸巾。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消息，静静地望着这光影出神，很快，因为药水的作用，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是初夏的午后，大片的阳光肆意地洒在一片望不见头的杏树林上，到了丰收的季节，金黄色沉甸甸的杏子挂满枝头。池杏被人拉着手，穿梭在这片林子里，一路光影斑驳，偶有几颗熟透的果实滚落。
她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容，却始终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背影，他走得好快，温暖的大手拉着她。脚下忽然被一颗滚落的杏子绊了一下，她“啊”地叫了一声就要摔下去。
大手很有力，将她稳稳托住，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肖楷。穿着那身笔挺的绿军装，威严又帅气，她好想说请你把这身衣裳焊在身上！口中却是抱怨：“干嘛走那么快，你要带我去哪？”
他走到她的面前，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闽城，我带你去闽城好不好？”
明明近在耳边，池杏却觉得他的声音好远，好像从天外飘来的，恍恍惚惚。
闽城，好远，离家人朋友好远，她还要念书还没毕业。
她摇头拼命摇头，“你不能留在吴城吗？不能为了我留下吗？”
“不能，我非走不可。”他的语气很坚决。
她看着他开始哭，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滚落，情绪越来越激动，拉住他的手找她的小皮筋，“你把皮筋还给我，还给我！”
“不行，它已经属于我了，不可能还给你。”
他抱住她，紧紧地抱着，让她动弹不了，甚至有些透不过气。她挣扎了几下根本动不了，于是放弃。
他忽然捧住她的脸，他的手心热热的，贴在她的脸上有些烫。他的眼神也热热的，像这阳光灼热又肆无忌惮。一只蜜蜂嗡嗡嗡萦绕在两人之间，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他低下头来，阳光一下被挡住，她的眼前陡然一黑，热热的气息倾斜下来，唇上被软软地被堵住。
她惊得脑中一片空白，这片空白持续放大，她甚至开始看不到他，连他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她想要大声喊他，可是嗓子像被人扼住了，她透不过气，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困难。
池杏挣扎着睁开眼来，入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原来是个梦。想要深呼吸，鼻子却依然堵着，难怪梦里也呼吸困难。
意识一点点清醒，梦境也在她心中翻涌着，一切都好真实，梦里的哭泣让她此刻都有些心悸，却又很甜蜜暧昧，他抱着她摸着她脸的感觉真的太真了，而且最后那个亲亲……
池杏有些害羞地摸了摸嘴唇，那个温软的触感令她心头发烫，怎么可以这样真实，她闭上眼睛，想重温回味那种感觉。
可是她只能感受到这一步，后面什么样，脑补也补不出来。
她有些懊恼既然做了这样的梦，为什么不能更胆大一点！为什么偏偏在关键的时候醒了？细节是什么样的就不能继续下去嘛！！！
大概是现实没有这样的经验，连做梦都没有依托编不下去，真是可悲。
哎……
她叹口气，翻了个身侧躺，鼻子也终于通了一个。
黯淡的墨蓝色透过纱帘，想不到这一觉睡到了天黑，身上出了汗睡衣都湿了，池杏开了灯起身换了身衣裳，喝口温水又爬回床上。
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之上除了两条垃圾短信，并没有其他。
一觉睡到天黑本就容易让人莫名伤感，此时更是有些悲从中来，差点化身林妹妹。
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妈妈的声音响起，“妹妹啊，妈妈进来了。”
“好的，妈妈。”池杏应了一声。
齐玉珠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温声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出了一身汗，好多了。”
“吃点粥吧。”齐玉珠把托盘放到一旁的桌上。
池杏看到托盘里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一碟肉松，还有一个切好的甜橙。如果说北方人对于疗愈感冒的最佳良药是黄桃罐头，那么对于吴城人来说，肯定就是白粥配太仓肉松。
池杏有了些食欲，下床来，坐在桌前，勺子舀着慢慢吃。热热的白粥，熬得绵稠软糯入口即化，一口下去，鼻子都通了。她赶紧连吸了几口气，又拿纸巾擤了擤鼻涕，顿时感觉人清爽了不少。
齐玉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娘儿俩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微信的视频通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池杏心里一凛，这是她给肖楷设定的专属铃声。
可是现在妈妈在，她不能去接。
铃声越来越响，越唱越久，她也越来越坐立不安。
齐玉珠说：“怎么不接电话？”
“肯定又是骚扰电话，不管他。”
池杏故作镇定，满不在乎地继续埋头喝着粥，心里却在祈祷妈妈快点离开。
好在齐玉珠不知道是听着电话铃声烦，或者是过来人看出点什么，明白孩子总有些不想跟父母分享的秘密，她扯了个给池橙辅导作业的由头就离开了。
池杏舒了一口气，赶紧拿起床头的手机，在铃声停之前，迅速按下了“接听”键，顺便用手扒拉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第25章
视频接通的瞬间, 池杏深呼吸了一下。
那张令她日思夜想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想起方才那个梦，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些许臊意。
“脸怎么这么红, 还在发烧吗？”
他关切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比平时听起来沉一些。
“没有, ”池杏摇摇头, 有些尴尬一笑, “刚刚喝了点热粥，有些热。”
“嗯。”
肖楷默默注视着她，他的眼睛本就生的深邃，此刻盛满关切心忧愈发显得深情。
池杏微低垂下眸，“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是不是很憔悴, 很难看？”
她又有些不自信地抓了抓头发, 油腻腻的出了汗肯定很丑。
“不难看，只是看着怪可怜的, ”肖楷既担心她，又恨自己不能在跟前, 此刻除了说些关心的话语,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要是你的感冒转移到我的身上就好了，我身体素质好没有关系。”
池杏微愣, 见他说的还挺正经的不像开玩笑，便说：“你别这么说，我感冒又不是因为你, 天气忽冷忽热的就是容易生病。”
说到这里，她忽然鼻子一痒想打喷嚏, 她连忙侧身抽了几张纸。
“阿嚏——阿嚏——”
池杏躲开镜头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一直堵着的鼻子终于通了，人也轻快了不少。
“啊，舒服多了。”
池杏重新出现在镜头里，鼻子擦的红红的，又因为感冒，眼睛也微红湿润，真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萌宠。
她说：“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好像我妈，我弟弟小时候生病，她每次都会念叨猫猫身上去，狗狗身上去。”
肖楷终于也笑出来，说：“多喝点热水，用热气熏熏鼻子，应该会有用。”
虽然说多喝热水这句话听起来很直男，可是有很多时候确实是喝热水最有效。
“好的呢，我先喝热粥也一样。”池杏微笑着应了一声，舀起一勺白粥往嘴里送。
屏幕微晃动，肖楷是拿着手机边走边视频，角度还比较低，是那种比较灾难的仰拍，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身子和头顶一方天空。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的帅气，真正帅的人不需要特意挑角度凹下颌线。
“你那边天色好像比我这里亮一点。”
“是嘛。”
肖楷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地抬头望出去。
灰蓝色的天际，一抹晚霞轻染，稀薄的暮色笼罩着远山，深深浅浅，影影绰绰，似一副剪影。
还挺美的，是他太忙，没顾得上欣赏。但是此刻他想把这份自然美景分享给她，与她同赏。
肖楷抬高手翻转过镜头，避开所有可能暴露的地方，只对着远方的天空。
“哇，好美！你那边有连绵的山耶。”池杏惊呼，原谅她一个在平原地区生活的孩子，除了旅游很少见到高山。
“还有海，碧蓝碧蓝。”他说。
“这么好！”有山有海是个好地方，她顺着话头问：“感觉闽城怎么样？”
“还没有机会出去，不过天气要比吴城热一点，白天比较晒。”
“我说呢，感觉你变黑了。”
“有吗？”肖楷笑着挠了挠头。
下了连队，多了很多体能训练，在户外的时间是要比原来长很多倍。不过这才两天，真的有变黑的那么明显吗？
他这一抬手就露出了手腕上的小皮筋，池杏眼尖地看到了。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还带着呢？”
“什么？”
肖楷不明所以，却见她眼眸低垂，面露羞涩，在看自己袖口露出的一点小杏子，他立刻悟了过来。
看到她害羞，他心里反而很受用，还特地举起手朝她炫耀似的摇了摇。
池杏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脸，当时没想太多，现在觉得当时的自己有点矫情。
“你要不拿下来吧，要是被你战友们看到多不好意思，他们会不会取笑你？”
“不拿。”他的语气十分干脆。
事实上不会被人看到，工作训练时肯定什么都不能戴，只是休息时藏袖子下戴一戴。
不知是不是错觉，池杏觉得他语气里有几分嘚瑟。
又想起那个梦，此时与梦境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好吧，送出去的东西，就随他吧。
池杏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低着头连吃了好几口粥，才压下了心头那点羞意。
为了缓解尴尬，她又说：“日头这么大，你涂防晒霜了吗？”
肖楷摇头，“大老爷们的，多晒晒没事儿。”
“晒黑事小，主要是怕晒伤，会长斑。”
“这方面我也不懂，都听你的。”
言听计从的样子像个好好先生。
池杏说：“好啊，我可以买些防晒霜，补水修复面膜寄给你，你那边方便收吗？”
“可以，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一般来说都有一个对外通信的公开地址。
他说这话的时候，池杏看到手机顶端跳了一下，本以为是地址信息，没想到是他通过支付宝转过来的钱，有五千块之多。
池杏忙说：“没那么贵，你转这么多干啥？”
而且这一点点东西谁要他的钱。
他呵呵笑：“我这也不懂，多了你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心了感冒也好得快。”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不能去看她陪她，也没时间去挑礼物，现在正好趁着买防晒霜，可以借口给她发红包。
“我才不要你的钱，感觉怪怪的。”
她嘟着嘴，一脸傲娇，感冒的鼻头还红红的，实在惹人怜爱。
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着她，好想此刻能够抱一抱她，抱一抱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哈基米。
他还是憨憨一笑，“我们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那当然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况且我们……”
她看他一眼，没有说下去。又不是明确的情侣关系，还比不上亲兄弟呢。
“我们什么？”他笑眼宠溺望着她。
“我们……”池杏欲言又止，轻哼一声，“我才不上这个套，你自己心里清楚。”
轻轻松松把锅甩给他。
“嗯。”他居然很正经地重重点头，说：“我很清楚，所以你干嘛分那么清。”
三言两语又推回来，池杏有些气急败坏，却又语塞，怎么感觉还是被他上套了呢？肖楷绝对是扮猪吃老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手！
“反正我不会要你的钱，这次花不完就给你存着下次买。”
池杏说着，总之口头不能输。
肖楷看着她笑意更大了一些却没再说什么。明明只是和她闲聊了些可有可无的，可是紧绷的心情却放松了许多，他走路的脚步比方才更轻快些，还轻哼起了歌。
池杏听出他哼的旋律是《当那一天来临》，她笑着说：“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不应该在早上唱吗？”
肖楷讶然，“你听过这首歌？”
池杏点点头，“我在网上看到感到低落时听红歌可以振奋精神，走出低迷。”
“所以？”
“我那天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听了二十遍强军战歌，确实感觉好多了。”
她的嘴角还带着笑意，说出来也云淡风轻，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自责难过。
“池杏。”
他抿着唇，温柔又坚定地轻唤了一声。
短暂的对视，池杏心里藏着的委屈难过再次涌上心头。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激动，“你这两天为什么不找我，我又心焦又难过。”
“对不起。”
他不想以忙为借口，可他初任连长真的忙到飞起，跟临行前政委描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要忙着用最快的速度适应新环境，更要忙着连队大小所有事情，可以说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一天下来耳朵都是嗡嗡作响的。忙到晚上倒头秒睡，根本没时间思考私人问题。直到今天晚饭时间才有了点空闲，第一时间想到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又说了一声，却不想跟她说自己多忙多忙。天色更暗了几分，路过路灯背面的时候，他的脸隐在快看不清的暮色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他再出现在光亮下时，他重新对着她温和微笑。
“我给你现唱军歌，让你重新振奋一下好不好？”
“好啊。”池杏也不想表现的太怨气，“那我可以点歌吗？”
他轻轻笑，“池同学，请便。”
池杏想了一下，说：“那就从强军战歌唱起吧，我发你一个歌单，你按顺序唱下去。”
“是，遵命。”
池杏握着手机倚在床头静静听他唱歌，他是边走边唱的，镜头有些抖，暗的地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而且他没用耳机，声音也时远时近。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开心，其实不拘唱歌或者做什么，只要能聊聊天说说话，她就很满足了。
“连长，你原来在这儿，终于找到你了。”
忽然画面外传来一道别人的声音。
肖楷对着她说：“稍等一下。”
说着手机随着他的手垂了下去，池杏听到来人的说话声。
“指导员有事找你。”
也听到肖楷一声叹气声。
然后手机再次被举起，他重新出现在镜头里，抱歉地对她说一句：“你感冒早点休息，多休息好得快，我有点事去处理。”
“好的。”池杏点点头。
然后通话终止，美好戛然而止。
池杏的耳边似乎还飘荡着方才他铿锵的歌声，看看这安静熟悉的卧室又一下又将她拉回现实，仿佛只是一场真切的梦，而梦醒她的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第26章
正是晚饭后的休闲娱乐时间, 肖楷去找指导员的路上，经过活动室听到里头吵吵嚷嚷的，站定听了几耳朵。
有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班长正在训人。
肖楷板着脸负手走了进去。
“连长。”
……
“连长。”
众人见了他，问候着赶紧站起来。
“怎么回事？没有一点纪律性, 哪像当兵的？”
班长马上走到他跟前, 说：“报告连长, 一点小摩擦，我已经训过他们了。”
肖楷看着那两个站在那里，脸上还有些许不服气的士兵，对班长说：“他俩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都是自己班上的, 班长脸上无光, 说话声音都低了几个度, “报告连长，左边的叫孙致远, 右边的叫何佳伟，都是二班的。”
肖楷看向左边那个, 原来他就是孙致远。
他来连队两天, 这个孙致远两天都没出早操，请假理由皆是胃痛。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火还没烧起来, 就遇上这样的刺头兵。
肖楷走到孙致远面前，上下打量了下他，说：“还胃痛吗？”
孙致远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不痛了。”
肖楷陡然提高了音量，“是没吃饭吗, 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新兵连时没教吗！”
“以为部队是你家吗，自由散漫，想吵就吵，想打就打！”他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兵，“我看精神头都挺足，还有力气吵架看热闹，看来体能训练还得加加码。”
新来的连长发火了，众人默默站直了身子，双手贴着裤缝大气不敢喘一声。
肖楷铁着脸，厉声高喝：“孙致远，重新回答我的问题，还胃痛吗？”
“报告连长，不痛了！”孙致远这回声音很大，把不服气都发泄在里面。
“很好。有病就治，没病装病这种行为很可耻！”肖楷嘴角扯着轻笑了一下，“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不说别以为我就不知道。”
整个活动室安静极了，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班长偷偷看了眼肖楷，想说些什么，但见他严肃着一张脸，把话都咽了下去。
肖楷背着双手，眼神再次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令人叫苦不迭的惩罚。
“二班无视纪律，自由散漫，不团结战友，全体罚跑10圈，孙致远何佳伟20圈，另加检讨1000字，班长带队监督，立刻执行。”
肖楷看着班长带队才离开，走进办公室，指导员楚扬正在泡茶。
肖楷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训了几个刺头。”
楚扬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随便坐。”
在部队都是双主官设置，肖楷是连队的军事主官，楚扬则是政工主官，各司其职，相辅相成。
“喝点茶消消气，”楚扬把刚倒的茶端到肖楷面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基层连长不好当吧。”
肖楷喝了口茶，苦笑一声无奈摇了摇头。
兵难带也就算了，就连炊事班的猪跑了也给他汇报，猪跑了就去追啊，难道要他去抓吗？事无巨细，真的很难不头痛心烦。
楚扬是个过来人，笑笑说：“习惯了就好，慢慢来吧。”
“原来的工作也忙，但和这是不一样的忙。”肖楷喝了几口这降火气的枸杞菊花茶，心情平复了一些，“听田迎港说你俩是军校同学。”
“对，”楚扬也在一旁坐下，“你来前他还给我来电话了，对你那是一顿夸。”
“这个老田，”肖楷哈哈一笑，“他也常提起你，说你处事周全，还羡慕我能调来和你共事。”
“这老田，也就嘴碎一点烦人一点，其他真没的说。”
“是啊，热心肠。”
“是吧，一点也没变。”楚扬面带微笑，对老同学有些想念，“说来我俩毕业后天南海北的再也没见过。”
两人又喝了几口茶，肖楷说：“你找我什么事？”
楚扬将桌上一份资料往肖楷面前一推，“看看。”
肖楷拿起翻开，是孙致远的档案资料。这不巧了，他正好想了解一下这个刺头。
楚扬说：“听说这个刺头两天没出早操了。”
肖楷：“对，刚还和人打架来着，正被我罚跑呢。”
楚扬叹口气：“我明天找他做做思想工作。”
肖楷仔细翻看着这个孙致远的档案，此人刚入伍不久，还算个新兵蛋子，当兵前是体育学院的，体能素质很不错，擅长短跑、跳远，在校期间获得过多项荣誉，入伍后在新兵连的考核成绩也比较优异，倒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他一直这样，还是对我有意见？”
肖楷知道下面肯定有人不服，觉得他机关参谋出身，认为他是个花拳绣腿的绣花枕头。不过作为连队主官，要想服众，自然样样都要成为标杆，这点毋庸置疑，他只能用时间来证明自己。
“倒也不是独对你这样，这人有些本事，家境也好送到部队是来历练的，正因为如此也比较自命不凡，有些眼高于低，和人相处不那么友好。”
肖楷点点头，“这要是改掉自负的毛病，倒是个不错的人才。”
楚扬说：“你刚到连队，有什么问题疑虑尽管和我谈，不必有顾虑，以后我们也是好战友好同事。”
“必须的！”肖楷爽朗一笑，端起水杯以茶代酒敬了下楚扬。
两人从工作聊到生活，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很快熄灯号就响了起来。
楚扬说：“哟，都到熄灯查房的时间了，去突击检查一下，肖连长一起？”
“行啊。”肖楷站起身点点头。
***
值班员见连长，指导员齐齐到场有点方，看来今晚有些人不好过了。
查房总有几个不老实的，有躲在厕所吃泡面的，有偷偷用手机的，有洗澡洗衣服的，也有打着手电用功看书的，总之五花八门。
楚扬比较有经验，一圈下来收了四个手机，抓了七八号人。肖楷正准备撤，楚扬眼神示意再杀个回马枪。
果然有些人以为查完就安全了，殊不知还有这么一招，根本来不及藏。
有个被窝里隐隐漏出些光亮，几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旁边站着。
然后值班员拿手电筒一照，说：“下床。”
被窝里的人快吓死了，探出点头，见几双眼睛围在床前紧盯着自己，真是死亡气氛。
值班员喝道：“下床站好，东西拿出来。”
那士兵苦瓜着一张脸，很不情愿地摊开手心。
楚扬说：“什么东西？”
值班员把手电照在他手上，说：“报告指导员，是领花手绳。”
肖楷也看到那是一枚军装上的领花，红绳穿在上面还没编好，他不太明白这是干嘛。
却听得楚扬见怪不怪地说：“送女朋友？”
士兵点点头，青春的脸上有些泛红。
“你小子还挺有心。”楚扬说：“东西可以还给你，但惩罚也要受。”
“是，多谢指导员！”
肖楷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表示学到了，原来还有这样一说，没谈过恋爱的他真是啥也不知道。他们居然都这么懂，显得他像个土包子。
肖楷回到宿舍以后就上网查了下，原来送领花手绳的含义和小皮筋差不多。这么巧了吗，池杏送他一根小皮筋，他也要送一个领花手绳给她表心意。
想到这里，又想起傍晚时与她视频匆匆中断，让他有些意犹未尽，和她在一起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想与她分享生活中的一切。
点进她的微信，他发了句：睡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平时这个点她还不会睡，但是她现在感冒，应该早就睡着了。
肖楷现在是一个住的，按照标准应该是两人一间，不过具体也都是各单位自行管理，这里房间不紧张有很多空的，他也就一个人一间房。
白天他太忙了，现在空下来，独自一人更容易思念人。
肖楷打开手机相册，又一次看起两人的合照，他很喜欢这几张照片，已经看了很多遍，虽然只是为了解决李东骗她拍下的。
照片上的她粉面桃腮，浅浅笑靥似生花，几许少女的娇羞，实在令人心动。
他又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样子，意外的美好就这样闯进他的人生。他还记得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那你看我行吗？”，绝不是告诉她的为了稳定她的情绪。那就是他当时实实在在的想法，他也不懂为何才第一眼就如此冲动地说出那样的话来。
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认为肤浅又不靠谱。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感慨，人和人的羁绊在第一眼就注定了。
肖楷看了会儿照片，又翻了翻已经熟透的池杏朋友圈，还是没等来她的回应，她肯定睡着了。
又点开聊天页面，还停留在她发的歌单上，他看了一下，决定给她录一段语音。
“亲爱的池杏同学，为了让你明天一醒来就元气满满，一首特别好听的军歌《右手敬礼左手牵你》送给你。”
“这段故事说给谁听，也许没浪漫的剧情，开场是你哭红的双眼……”
接下来肖凯又连夜下单手绳材料，认真观看学习编手绳教程，誓要亲手编一个精致好看的手绳。
第27章
池杏一觉睡了快十二个小时, 都说睡眠是最好的良药，她感觉人清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鼻塞, 但不再昏沉头痛。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有几条微信提示, 赶紧点了开来。
她很惊喜, 原来昨天晚上肖楷还给她消息了, 有几条很长的语音，不知说了点啥，连忙点开放在枕头上听。
这一听简直让她意外又心花怒放，这即时效果比喝了一杯咖啡还令人振奋愉悦。
他是清唱的，不知是不是深夜寂静的缘故, 清润的嗓音中带了点低醇, 就像月色铺满的琴房里大提琴的声音在缓缓流淌。那首歌又抒情, 这种感觉仿佛他就侧躺在自己身旁，枕着同一个枕头, 在她的耳边娓娓倾诉。
池杏心里酥酥麻麻的，像喝了一碗桂花酒酿, 甜蜜醉人。她忍不住又听了一遍, 多巴胺激增，快乐甜蜜满心窝。
一个会唱歌的兵哥哥，在她心里简直太加分了, 而且他的手指也骨节分明修长好看，下次问问他会不会弹钢琴，还有手背上那显得力量感十足的青筋, 想起来都让她害羞，恨不得夹着被子翻滚。
人一激动娇羞就容易夹子音, 至少她这次给肖楷发的语音比平时夹子多了。
“解放军哥哥，你唱得好好听呀，你怎么这么会的呀，是不是在部队经常表演才艺呀，那你会不会弹钢琴呀。”
短短一句话里四个“呀”字，想想这语气该有多夹，原谅她这个被粉色氛围包围的女人吧。
然后她又发了各种“哥哥真棒”，“爱心发射”等表情包。
池杏知道这个点肖楷肯定在忙，肯定不会回复她，她自顾自地发完这些，赖了会床才起来。
长假结束，今天吃完晚饭就要回学校，池杏吃完一顿早午饭就抓紧时间打开电脑，她做了一个决定，要亲手做一份特别的礼物给肖楷。她不会唱歌跳舞，就用她的专业织一块织物送给他。
她这个专业主要是研究面料的，比如说服装设计师设计了一款图案，那么就要研究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图案转移到面料上，这其中要涉及的问题很多，用何种纱线纤维，是用印花还是提花，怎么个织造法，才能达到最优的效果，就是她这个专业要研究的。设计的图案一目了然很容易被人抄袭盗用，但是织造工艺别人一般偷不走，比如缂丝工艺、云锦妆花工艺，至今无法用机器复刻。
图案设计不是池杏的专长，她在电脑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爱心，配色最后敲定松枝绿和今年流行的多巴胺粉，松枝绿是他军装的颜色，粉色是她喜欢的颜色，松枝绿做爱心底色，中间粉色斜条纹，视觉效果就是一个绿粉相间的斜条纹爱心，最后她又在粉色条纹上添上同色love字样，不过这部分保留，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用手织机织出来。
因为她的研究方向是新材料，不是织造工艺，不过这部分如果实在搞不定可以请教陆芒，她是这个方向。
然后就是把图样转换成织物的组织图，类似于十字绣的那种一个一个的细格子。
做完这些一天也过去了，池杏眼睛发花，点了些眼药水闭了会眼睛才好一些，她打算利用空闲休息时间尽早上织机织出来。
***
数天后，天朗气清，肖楷开始了日常训练，这一天是带着整个连队进行五公里武装越野训练。
所谓武装越野就是全副武装，身上不仅要背冲锋枪，还要背着被褥水壶脸盆等衣食住行的全部东西。
肖楷本可以只监督，但作为连队主官，要想迅速服众，他知道也需要证明自己。
训练开始没多久，孙致远就展现了他体育特长生的跑步优势，很快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与肖楷并肩而行。
“连长，我先行一步。”
孙致远得意洋洋地看了肖楷一眼，加快了步伐。
肖楷看过孙致远的档案，此人擅长短跑，爆发力是足，但耐力不够，孙此项的最好记录是19分钟，算不上优秀。
“连长，你看他个显眼包，居然跑你前面去，有本事拿第一。”
有好些人是看不惯孙致远的行事作风的，特别是二班的，还因为孙一起受罚。
肖楷对此并未表达什么不满，只是说：“有实力就该拿出来，要努力超越别人，超越自己。”
可是渐渐的，孙致远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第一的位置很快又被肖楷赶上，甚至甩出他一截。
孙致远的内心起了些波动，是他小看了肖楷，以为他坐办公室出身，这些体能训练肯定不咋行，没想到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仅如此，他往后看了一眼，许多战士都将超赶他。孙致远心里素质没那么稳定，一看如此，瞬间有些急了。
又不甘心输，他看着路旁边的山，忽然有了一计，另辟蹊径也许能赢。
孙致远一颗好胜的心达到顶峰，不顾纪律，往旁边一拐准备翻越山上的防护栏。
“孙致远，你干啥！”
“停下！”
排长，班长齐齐在后面喊。
肖楷在前面听见声音也停下脚步，调转身去追他。
“孙致远，你知道枉顾纪律将面临什么。”
轻则警告，重则开除军籍，真到了战场上直接枪毙。
“我命令你停下！”
孙致远听到肖楷的声音倒是停了下来，站在护栏的边边上。
肖楷看其他人看热闹速度都有所下滑，连忙喊道：“其他人继续，拿出自己最好的成绩！”
然后他看向那头倔驴，都有点被他气笑了。
“孙致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没罚够是吗？”
“你这样任性妄为的，来什么部队当什么兵？你说一说，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孙致远看他一眼，说：“服从命令。”
肖楷吼道：“大点声！”
孙致远大声重复了一遍，“服从命令！”
肖楷：“其他的还需我多言吗？”
孙致远沉默了一下，说：“连长，实战时的地形可复杂的多，不确定的多，按照既定路线没有太大的挑战。”
肖楷想说自己作训参谋出身，天天研究战略都不敢说什么，你倒是想法多，这个连长要不你来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幼稚的可怕。
肖楷挑挑眉，“所以？”
“我虽然是个小小的士兵，斗胆与连长比试，看谁先翻过那个山头到达终点。”孙致远手指了指身旁的山。
这样的人很轴，训是训不服的，想必楚扬也做过多次思想工作了，并未让他有多少改变，要想改掉他的自负自傲，还得让他自己吃到苦头意识到错误。
“行啊。”肖楷干脆利落地说：“如果你这次输了，从今往后要么绝对服从命令，要么给我滚蛋！”
“行。”孙致远爽快应声。
那片山头并未开发，连路都没有，杂草藤蔓丛生，大小石块嶙峋硌脚，还有不确定的野生动物出没，很像短途荒野求生。
两人用身上有的工具开道，说实话每一步都很艰难，没走几步，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孙致远紧握空弹夹的冲锋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原来是只小田鼠蹿过，一口气还没松下，迎面就垂下一条花斑大蛇，勾在树梢上，吐着信子，十分渗人。
这突如其来的频繁状况，吓得孙致远差点叫出来，汗毛根根竖立。他心脏怦怦跳，在呆愣没反应过来之时，肖楷已经眼疾手快地用冲锋枪将那蛇挑起远远甩了出去，不见踪影。
“小心。”
“多谢。”
孙致远心有余悸，刚刚好险，他真的怕蛇，如果再遇到还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很意外，肖楷这样看上去长相斯文的，居然沉着冷静还胆大。他心里直打鼓，这个挑战由他发起，如果此时怯阵当逃兵，那么他今后真的会被所有人看不起，无法在部队立足。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山路很不好走，特别是前几天才下过一场大雨，湿滑泥泞，作战靴上沾了很多泥巴很是沉重滑腻，很多地方还石块松动，山头时有碎石坠落。虽然两人都戴着钢盔也不敢掉以轻心。
说是比赛，实则没过多久更像是肖楷在前面开道，孙致远在后面跟着，他的体育特长在此处并无可发挥的地方。
孙致远看着前方肖楷埋头开道的背影，开始反思不该轻易看不起人，上级调肖楷来当连长肯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自己在体育学院也许是个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但是人外有人，部队里能人多的是，自己的狂妄自大此刻像一个巴掌扇在脸上，热辣辣的。
“连长，我……”他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又抹不开面，很小声地又把话咽了下去。
此时的肖楷并未听见，专注于扫清障碍开路。
孙致远心不在焉，已经不想着输赢了，开始打腹稿到了山下要怎么表达自己真诚的歉意。
正在这时半山腰不知有什么体型比较大的动物听到人声受惊奔跑过，随着树林里一群鸟啊啊叫着飞出来，一块被踩松的大石头顺着山体跳动着滚落，因为碰撞到其他石头崩裂成数块飞溅出去。
眼见着就要朝恍惚的孙致远砸过去，肖楷大喊一声“当心”一把用力推开了他。
而肖楷自己因为这用力的扑空一推，摔在了地上，来不及快速爬起，一块石头正好砸在他的腿上，而崩溅出的另一块小一些的砸在他的头上。虽有钢盔护着，如此大的冲击力击打着，他一下晕了过去。
“连长——连长——”
孙致远吓的大喊，连滚带爬朝肖楷而去。
***
肖楷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护车上，他的手机一直在响，这很影响抢救，护士帮他拿了出来。
拿的时候口袋里的东西也连带着掉了出来，护士捡起来，是一根女生扎头发的小皮筋。
手机还在响，屏幕上显示“路上捡的小甜杏”邀请你视频通话，是否接听。
啧啧，这备注。
护士看看手里有两颗杏子的皮筋，又看看这备注，应该是他的对象吧。
还怪浪漫的呢。
护士呆愣两秒，还是直接拒接给他关机了，又把皮筋给他塞回口袋。
第28章
短促的一声“嘟”, 铃音戛然而止，再打已经关机。
池杏握着手机有些错愕，肖楷竟然拒接加关机了。
真是冷漠绝情, 男人的脑回路都是这样的吗？在她看来哪怕说个“忙”字也比这样来得让人好受些。难道真的忙到连回个“忙”字也没空？
池杏心里闷着一口气，偏又发不出来。
“池杏, 快走了。”
“来了。”
她应了一声, 今天开组会, 刚开完要去聚餐。
聚餐的时候她也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看看手机，可是等聚完餐回到宿舍都没收到肖楷的回复。
宿舍的另一边陆芒正躺在床上和男友视频。
池杏走到阳台上去收衣服，顺便吹吹风。她的感冒才刚好，原本不该吹风, 可此刻心头憋闷着难受。
已经秋天了, 天黑得很早, 不过七点来钟，却连楼底下的树木都看不清影子, 只有几盏路灯没什么生机地亮着。前面也是宿舍楼，一格一格的窗户里衬着浅绿色的窗帘, 显得灯光冷清淡淡。
池杏兀自站了好一会儿, 终于释怀。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自从认识肖楷以来，也会上网看一些军恋相关的内容, 看别人分享军恋的酸甜苦辣。部队又不比地方上，他虽然是个军官，用手机也肯定不像其他工作那么方便, 能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他既然关机，肯定真的无法接听, 有他的不得已。
其实也不是她矫情，非得要不分时间地和他聊天，实在是今天心情不佳，想找他说说话。
池杏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反正她低落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情感依赖，就想听他安慰一下自己，不用特别的回应，哪怕只是当个树洞听她一顿吐槽。
今天是长假后的第一次组会，规模比较大，连远在泰合实习的宋佳妍都赶了回来，大的会议桌内侧全部坐满老师，然后是博士生和研三的，池杏他们只能搬把椅子在外侧角落里，那场面壮观的和答辩似的。
本来池杏还挺喜欢这种大规模组会的，基本意味着只要旁听就好，不用一个一个轮着汇报，也不必提心吊胆被导师提问。
结果宋佳妍这个显眼包，邀功能力一流。她和池杏他们做的是同一个课题，但她这学期的精力都放在实习上，根本没参与多少实事，每次线上开会交流进度，总结失败经验，改进实验，汇报成果等，她都很敷衍。现在她却以身为组长的优势，又凭借着做工精美的PPT和巧舌如簧的口才，把自己这个领头羊的作用无限放大，轻而易举就把团队的辛苦努力归到她自己的身上，仿佛有现在的成果全是她的努力。
偏偏她还很会，不露痕迹，让人觉得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让人无法反驳，只感觉吃了个闷亏。
有她这个师姐真是晦气！
池杏愤愤地把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抱着一堆衣服重新回到屋内。
陆芒还在和李睿视频吐槽诉苦。
池杏默默地把衣服挂好叠好，捂着肚子蜷缩在椅子上，心情不佳还正好来月经，连痛经都比平时厉害一些。
她爬回床上盖了点被子躺着，又拿起手机。
和肖楷的聊天页面上还停留在她今天的各种单向分享上。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时时刻刻想跟他分享自己的日常，哪怕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幼稚，可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吃了什么美食，听了什么歌，看了什么好笑的段子，开心的事，难过的事，各种琐碎日常。
今天这个组会开了整整一天，头昏脑胀的，结束之后是聚餐。
她告诉他去聚餐，给他发了一些美食的照片，还用文字讲了一些席间听到的有意思的事。
一行行满屏的绿色条框，全是她发的。
却没有一条白色条框的。
好像单机，看着就很让人难过沮丧。即便明白他没空，失落还是驱不散，甚至会发酵放大。
“我不开心，还肚子痛，好想和你说说话。”
知道可能不会有回应，还是又发了一条。
陆芒有男友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而且李睿还要接她去吃夜宵，再次好好安慰她。
陆芒爬下床哼着歌换着衣服，显然心情已很不错。
“杏子，一起吃夜宵去？”
池杏有分寸，摇摇头，勉强扯出一点笑说：“聚餐吃得太饱，我就不去了。”
她知道闺蜜也只是客气一问，谁会希望二人世界多一个灯泡呢。
“那好吧。”陆芒欢快地出了门。
陆芒一走，宿舍就更安静了，静的甚至能听到隔壁的说话声音。
池杏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待着，她得找点事让自己忙起来，她抓起手机起身，打算去实验室织那个礼物。
***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可能是心情不佳加肚子痛，织布也不顺利，好几个地方织错，不得不拆掉。这东西本就费时间费眼睛，拆掉一片，等于一晚上白干。
池杏更加心烦意乱，心里实在憋闷的慌，在一个人的实验室里，忍不住长叹一声。
双臂伸直在织机上摆烂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
肖楷还是没有回应。
都这个点了，他还没忙完吗？
她本就是急性子，无休止的等待真的让她焦躁到了极点，偏偏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像陆芒如果不爽李睿，还能直接杀过去。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池杏应声转过头去。
“池杏，你怎么在？”
来人是博士王亦林，和她同一个导师。
“王博士。”池杏淡淡问候一声。
“你织布呀。”王亦林朝她走来，说：“我有个数据不太对，来重新弄一弄。”
看吧，真正搞科研的人是王博士这样的，大晚上还因为一个数据跑实验室，而不是宋佳妍那样耍嘴皮子功夫走捷径的。王博士就是吃亏在耿直不善言辞，不会那种溜须拍马，之前二作也被宋佳妍给抢了。
池杏点点头，“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王亦林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很快的，你忙你的。”
池杏觉得和王亦林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实验室有点奇怪，她打算收拾收拾撤了。
没想到王博士真的是个实诚又严谨的人，还没等她整理好东西，他就已经好了。
池杏愣愣地看着他，“好了？这么快？”
“对啊，就是校对一个数据。”
“……”好的吧，也许一个数据对不上会逼得他今晚睡不好。
池杏其实和他也不太熟，没交流过什么，看他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想起宋佳妍的种种实在有点忍不住，找个人吐槽下也好。
“王博士，我听说之前二作的名额本该是你的，却被宋佳妍给抢了。”
王亦林推着他那厚重的眼镜笑了笑，“无所谓，真正有实力的人不差这一篇论文，没有真本事走不远的。”
池杏有点诧异，博士的境界果然和她不同，她不禁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她本来还想拉着博士一起吐槽宋佳妍，这么一看博士根本就不屑宋佳妍。她又学到了！
这样一来也没什么聊的了，池杏说：“我先走了，你关灯锁门？”
“我也走了。”
两人便锁了门一起走出去。
实验大楼长长的过道，感应灯应声亮起，两人的脚步声有节奏地一路向前。
“池杏，其实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两人并肩而行，一人靠左一人靠右，隔着些距离。
“你说。”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
池杏惊呆了，停下了脚步，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太直球了吧，怎么表白像拉家常就说出来了？
王亦林继续说：“虽然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但我对你印象很好，感觉你做事认真也很可爱，如果你还没对象，我们可以谈谈看吗？”
他说的很真诚，甚至没有一点花里胡哨多余的话。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池杏发现自己还挺平静的，原来没有感觉的人，就算表白也引不起情绪波动的。
池杏很淡定地拒绝，“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吗？”王亦林有点诧异，“怎么从没见过？”
池杏低头笑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将鬓边的发丝勾到耳后。
“他是个军人，我们异地。”
“可惜了。”王亦林了然地点点头，“不过还是祝你们幸福。”
池杏也说：“谢谢，也祝你找到两情相悦的好女孩。”
再无其他话，甚至也没多少尴尬，两人出了实验大楼礼貌互相道别之后就分开了。
池杏觉得这样的人很好，没有歪歪绕绕，想说什么就说了，被拒绝了也能很豁达。
时间已经不早了，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寂静的很。走过操场，想起和肖楷一圈一圈遛弯，天南海北地闲聊着，她甚至还记得他的阳光的笑容；走过竹园，又想起那个桂花落满地的雨夜，她穿着他的衣服，两人一起撑伞前行。
虽然短暂，但是校园里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过去越甜，此刻就越凄凉。
池杏愈发低落，肚子隐隐作痛，身上也冷，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如今无人给她温暖壮实的臂膀。
明月孤清高悬天际，她开始思考，虽那样对博士说，可是她真的算是肖楷的女朋友吗？
一直暧昧着，从未挑明。
这样到底算什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为什么不能像博士那样直率一点。
表白，她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来。
很难吗？很难说出口吗？
亦或者他其实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喜欢自己，只不过是军中寂寞找个暧昧对象？
手机依然安安静静的，他真的忙到连回复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或者只是以忙为借口。
谁知道呢，她又不在他身边，他一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她一无所知。
如果没有这个微信，她和他之间又剩些什么呢？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特别的没意思。
所有的激动，欢喜，心动，好像都是自己吹出的粉色泡泡，把自己罩在了里面，看不清残酷的现实。
***
肖楷醒来发现躺在医院里。
“连长，你终于醒了！”通讯员方学智一脸激动，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肖楷想坐起来，头部和脚下都牵扯着很痛，意识逐渐回笼，他这该不会是被砸晕送医院了吧？
窗外艳阳高照，难道他昏睡了一夜？
“小方，几点了？”
“快上午十点。”
“我昏睡了一夜？”肖楷有些不敢置信。
“对呀，”方学智点点头，“这个孙致远太目无遵纪了，现在关禁闭呢。”
肖楷还想开口，主治医生走了进来，检查了一番，关照几句。
“幸好戴着钢盔，头部只是轻微脑震荡，左脚就没那么幸运，骨裂了。”
“骨裂？要多久恢复？”一整个连队的大小事情等着他呢，骨裂可怎么行。
“至少个把月，你就安心养伤吧。”
医生说完，又对方学智说：“你跟我过来，给你说一下用药说明。”
连长是配备有一名通讯员的，除了上传下达，联络通讯保障外，也负责连长生活上的一些事情，所以由方学智在医院陪护。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肖楷硬撑着靠坐起来一点。
手机在床头搁着，屏幕不亮，估计是没电自动关机了。肖楷按了一下，却发现又开机了，估计是别人帮他关机的。
手机刚启动，迎面弹出来一大堆来自池杏的消息。
都已经过去一天了，她肯定很着急吧。
肖楷一条一条地看，然后又一条一条地回复，很认真，事无巨细。
***
池杏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看了下是肖楷的回复。
她忽然没有那么激动了。
分享的趣事也是有时效的，要当下回应才有意义，过了这个点就再没有当初那样的感觉了。还有心里憋闷想要吐槽，都已经过去一天了，气也散了，她早就不想吐槽宋佳妍了。
分享如果只是单向输出，得不到及时的回应，最终再大的热情也会冷却下来。
这次池杏没有秒回，晾着他，当做没看见。
凭什么他有空，她就要陪他聊！
他不会以为就他一个人很忙吧，她也很忙的好嘛，忙着上课，忙着做课题，忙着写论文，忙着吃美食，忙着出去玩。
从前的世界本来就没有他，也过得有滋有味。自从认识了他，反而多了许多愁绪眼泪。
午休的时候，她又收到肖楷的视频通话，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没有接。
打不通的滋味不好受吧，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承受。
晚饭过后，她又收到肖楷的文字消息。
“生气了吗？”
[对手指楚楚可怜]表情包
他还还好意思发委屈的表情包，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这一刻，池杏的委屈生气达到顶峰，各种情绪在胸腔里肆意翻滚。
她终于忍不住，一字一字地打着。
“肖楷，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第29章
“肖楷,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入目的字词那样的犀利，刺的肖楷心头一凛。他盯着这句话，心里反复思忖着。
是他让她等的太久吗？竟然让她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处于一个很矛盾的状态, 对她的爱毋庸置疑，也正因为如此, 才慎之又慎。
他其实想过借由繁忙冷却一段时间, 让她也想想清楚, 她现在还很单纯，只看到眼前的甜蜜，可是未来异地军恋没那么简单，他虽没谈过，看看身边的战友们就知道很难, 他得理智。
可是喜欢一个人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找她, 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笑脸就很满足。
池杏一直说自己冲动性子急, 也许他也该学着冲动一回。
择日不如撞日，是时候正面表白了。
“小方, 你去打壶水。”
“好的，连长。”
支走了方学智, 肖楷开始想措辞。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暂时不视频。
他始终认为表白是件正经严肃的大事，不能随便了事，他决定先在备忘录打个稿。
正写着, 病房门被推了开来。
“连长，政委他们来看你了。”方学智提着壶又折回来。
肖楷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抬头就见政委, 营长，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同志走了进来。
肖楷想起身, 脚伤比他想象的厉害，才动了一下就钻心地疼，难为他在领导面前还不能表现的龇牙咧嘴。
政委见状立刻说：“你别动，躺着躺着。”
方学智给领导们搬了椅子坐在病床前，随后又将肖楷的床摇起来一些。
政委：“还好吧？”
肖楷：“多谢领导关心，没什么大碍，左脚有些骨裂。”
政委：“那要好好养的，否则将来训练强度一大得复发就麻烦了。”
营长也说：“你住院期间工作上的事情就别操心了，都会安排好的。”
几人寒暄了一阵，才进入正题。
政委介绍着那两位面生的同志，“这两位同志是组织上派来调查孙致远不服从命令一事的，你配合一下。”
肖楷和他俩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肖楷在他们的提问之下，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孙致远固然有错，他作为主官也难逃其责。
营长说：“孙致远目前在关禁闭，他本人和你的说辞也基本一致。他本人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接受组织上对他的一切处分。”
肖楷知道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开除也是有可能，小了也得警告。
肖楷思虑了一下说：“这件事也不全是孙致远的过错，最终是经过我的同意才跑上了山，发生那样的事是个意外，而且最后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我虽然刚接手三连，深知面对不服从的兵惩罚是下策，唯有让他自己转变思想，这也是我为什么同意与他上山较量的原因。我看过孙致远的档案，是个不错的苗子，我希望组织上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政委点点头，“情况我们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你的意见组织上会好好考虑，你先休养，我们就先走了。”
几人站起来，肖楷无法起身去送，坐在床上敬了个军礼，方学智将他们送了出去。
***
池杏吃晚饭算比较早的，一个人沿着操场走了两圈，天色愈发地深沉起来，黑乌乌的遇上萧瑟的秋风，卷起满地的残叶。
寒意一点一点地在她心底扩散开来。
她都这么勇敢地直白地问他了，而他却像个缩头乌龟般躲了起来。
毫无回应。
她很抓狂，如果能见到他，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襟骂一句“你算什么男人！”
可偏偏她连抓狂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她与他之间串联起来的唯有这个虚幻的网络。他若不回应，她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是可笑！
池杏仰天冷笑一下，真TM懦弱！连句痛快话都不敢给，算什么！
这样吊着她很有意思吗？还是觉得她好骗？
她池杏从来不是一个可以逆来顺受的人，也不爱拖泥带水，爱或不爱，必须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暧昧，根本看不到未来，似乎只顾着眼前的欢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不爱玩，也不想玩。
池杏点亮手机屏幕，最后一次看了下他的头像，还是那张熟悉的蓝天白云碧海，从前看到这个头像上的小红点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心寒。
她还自作多情地给他备注“某某的某某”，现在想来简直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
陆芒和李睿这样戒指都戴上的，陆芒还说八字还没一撇。想来自己太一厢情愿了，居然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对象，甚至告诉王博士自己有男朋友。
太可笑了，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上赶着送给他。
细细想来也是，从一开始起就是她送锦旗去要的号码，她是没带手机忘记问他要号码，那么他呢也是忘记吗？他就没想过，茫茫人海如果不开口要号码，这辈子就像个路人擦肩而过了。
他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吧，男人嘛不爱的人也可以在一起的。
曾经看过的那些爱情鸡汤都是怎么说来着，暧昧是毒药，真正爱你的男人不会跟你不明不白。
池杏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狠狠地抬手擦去。
为他哭，不值得。
借用甄嬛的一句名言：这么久来的情与爱终究是错付了！
池杏在原地站了许久，身边散步的人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与她擦身而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干脆利落地将他拉黑。
然后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沿着操场跑起来。
***
肖楷等人都走了，才重新拿起手机，然而发现被池杏拉黑了。
他愣了愣，马上想到给她打电话，不出意料，同样被拉黑。
暴脾气的小甜杏发怒，事情紧急又严重。
“小方，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方学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他脸色不太好，二话不说还是给了他。
肖楷又说：“你出去转转，我有点事谈。”
“好的连长。”
肖楷又补一句：“把门带上。”
***
手机在口袋里不断响铃震动，池杏跑得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有一瞬她的潜意识里居然还在暗示渴望是他。
想什么呢，已经都拉黑了。
池杏呼着粗气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偏偏号码的归属地是闽城。
会这么巧吗？
池杏闭眼甩甩头，恨自己还在想着他。
她握着手机，就那么看着，任由铃声一直响到停止也没有接听。
如果是他不接是对的，如果是陌生人也没有必要接。
池杏其实有些想回宿舍了，想窝在温暖柔软的床上。可是她不想让陆芒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一个人待着。
她往看台上走，走上去几排，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眼神放空静静地坐着。
这个操场，承载了那些短暂而甜蜜的回忆，她不是神人，说一键删除记忆就能瞬时永久清除，那些美好的片段还是不受控制地跳脱出来。
池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恋爱脑，这还没真正开始恋爱，就已经这样难过了。
不能这样静默地坐着，回忆排山倒海如洪水猛兽，应该做点什么，将这些都压制覆盖下去。
她打开了爱看的搞笑综艺来看，里面有她喜欢的男明星，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进去什么，反而觉得味同嚼蜡。
她不信这个邪，将进度条拉回，集中精力重新看，可还是看不进去，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嘻嘻哈哈笑些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手机顶端弹出一条短信，她以为是广告推销垃圾短信，瞥了眼是个正常的手机号码，有点眼熟好像是刚刚那一个。
心莫名就陡然剧烈跳动起来，她也不知道潜意识这个玩意到底在忐忑什么东西。
手指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确实是潜意识忐忑的那个玩意儿。
“池杏，我是肖楷，刚才有急事处理，不是故意逃避不回。”
池杏内心：你的事都是急事大事，我的就不是就不重要吗！
“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这是别人的手机，请求你把我加回来吧！”
池杏内心：你说加就加？凭什么！
她的心里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也下不去，怎会因为他这两句话而轻易下台阶。
池杏铁了心不理会，没给他任何回复。
可短信也没再发来。
看吧，就这样一点点就知难而退了，男人真没意思。
好想发段长长的短信吐槽骂他一顿，但是她忍住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感情里谁写小作文谁输！
手机再也没响过，池杏在看台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她也终于慢慢往回走。
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像缺了个角。
可是这样又是为哪般了，明明是她自己打定主意拉黑他的。
池杏感觉此刻的自己像个矛盾体，又像一团被猫弄乱的毛线球，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池杏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屋内黑漆漆的，很意外陆芒竟然不在宿舍。
“你去哪了？”池杏发微信问。
“刚才老李来接的，我今晚住他那儿了。”
池杏回她一个“知道了”的表情包，也好，今晚她本就需要一点疗愈的私人空间。
刚放下手机陆芒的信息又传来：你桌上的口红下压着一份重要的信，有人托我转交你[斜眼笑]一定要看！！！
池杏转头看向自己的桌子，口红下面压着一只红色的信封，她走过去拿起，见封面上用洒金的笔写着“池杏亲启”的字样，看笔迹出去陆芒之手。
打开来，里面折叠放着一张素白的信纸。
心里像是有了些许第六感的预期，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展开信纸的时候手居然微微发颤，她的内心很着急，视线先看向落款处。
果然上面赫然写着“倾慕你的肖楷”几个字。
第30章
池杏看到落款处肖楷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一颗高高悬着的心，忽然间就稳稳落了下去。
信纸上的内容是打印的, 但像是手写之后扫描打印出来的。
不是闺蜜的笔迹，那么应该就是肖楷的。一手漂亮的行楷, 都可以当字帖了。
池杏看向上面的内容, 是标准的书信开头。她从来没有写过信, 也没有收到过信，只在小学语文课上学过书信的格式。
这样快节奏的社会里，收到一份手写的书信还真是难得。
***
池杏卿卿：
展信佳！吴城一别已有十数日，顿腹之言一语难表，唯落笔成文, 遥寄于卿, 聊表寸心。
第一次见到你, 是春花似锦的时节，你哭得梨花带雨闯进我的世界, 我那句脱口而出的 “你看我行吗？”并非纯粹稳定你的情绪，是我当时真实的第一反应。很冲动很冒犯是吧, 说不出来为什么, 我想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那晚我无数次想问你要个联系方式，最终你坐上车子离开我也没好意思问出口。我想着你都没问，不知你对我有没有想要进一步了解的意思。事后却是懊悔不已, 想着知道了你的名字，能用什么方法找到你。
幸而你的锦旗让我明白你的心意，其中波折误会已表自不必再说。可是我去你学校执行军训任务, 却是我有意为之，不想再次和初遇时那样错过你。
陆芒生日那次, 我是有备而来，觉得我俩的关系该进一步，唱那首你分享的《淡季动物园》，准备向你正式表白，奈何调令突然就此中断。
分别的这段日子，我想过很多，心里也很矛盾。矛盾的是一方面迫切地想要和你在一起，另一方面又怕异地恋不能常相见，陪你乐解你忧。
异地恋尚且困难，何况我还是个军人。军装神气英姿，但同样也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像上次那样随时随地归队的情况不会少，任务在身或者集训时更是可能几个月都无法联系你。没有办法及时回复你的消息，生病时没办法陪在身边照顾你，也不能陪你吃饭逛街看电影。
你的生活将充满未知期限的等待，我知道等待是一件非常让人焦虑的事情，所以我想让你考虑清楚。
当然，我对你的感情毋庸置疑，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将尽我所能对你好。
知道了这些，如果你觉得可以与我一起面对将来的一切，那么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我正式地真诚地问你一句：
池杏，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盼复。
倾慕你的肖楷
xx年x月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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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杏心怦怦跳地读完了这封信，虽然是打印的，但看着他的字迹，仿佛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在月色朦胧的柳梢下，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倾诉表白。
想想还怪浪漫的呢！
她抱着那张信纸贴在心口，方才心中的那些猜忌、埋怨、委屈一扫而光。
能怎么办呢，他那么情深意切地写了这么长的信，而且他还叫她“池杏卿卿”，感觉好浪漫，当然原谅他！接受他！
微信“叮咚”响了一下，是陆芒。
“信应该看完了吧？[嘿嘿]”
池杏打字过去问：他干嘛找你啊？
陆芒马上一段语音甩过来：“还不是全部联系方式都被你拉黑了没办法，幸好上次生日和他加了个微信，不然你想急死他吗？”
说着还发了一张她和肖楷聊天记录的图过来。
池杏看完暗自不好意思起来，凑近手机也语音过去：“你是谁的闺蜜啊，干嘛帮他说话。”
“我是帮理不帮亲。”
池杏回她一个[略略略~]表情包。
陆芒几十秒的语音又甩过来：“这信是他手写的，拍下来发给我的，托我给他打印装信封里交给你。妈耶！这年头哪还有人手写信啊，也忒浪漫了点，池小杏你就珍惜吧！”
因为闺蜜的话，池杏心底涌现一点洋洋得意，嘴上却说：“那个信封和信纸你选的？实在太丑了！”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信的内容和这份心意，事情那么急我也只能买到什么用什么，你别太挑剔了。”
“切……那你还偷看信的内容了！”
“我那是偷看吗？眼不瞎又识字难道要我闭眼去打印吗？池杏，你再找茬信不信我杀过来胖揍你一顿！我帮你做着重要的事情，你还嫌这嫌那的。”
池杏又给她发了几张[来打我呀][略略略]的表情包，陆芒也回敬了一波。
然后陆芒又说：“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不和你瞎扯了，快给人加回来，等你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他说加我就要加啊。”
“你就嘴硬吧！”
池杏这个人小时候被家里宠坏了，有的时候是有些傲娇嘴硬在身上的。然而话是这么说，身体最诚实，转头就屁颠颠地将肖楷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
终于重新加上微信，池杏还有点儿傲娇有些下不来台的感觉。
幸好肖楷第一时间就发过来了信息：看完了吗？[期待脸眼冒星星].gif
池杏：[华妃傲娇脸撇嘴].gif
肖楷：怎么样？
池杏口是心非：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马马虎虎，一般般吧。
肖楷：在下才疏学浅[哭泣]，[宝贝消消火]
池杏：表白什么的不应该当面吗？[撇嘴]
肖楷：这不事出紧急嘛[笑哭]我再不赶紧着，你就要忘了我了。
池杏：谁说不是呢，就在昨天我们组的博士还向我表白来着！我可告诉你，追我的人多的是！
肖楷：[大惊失色]什么博士！什么表白！你怎么说的！！！
他急了，他急了！很好，池杏表示喜闻乐见。
她只不过晾了他两秒，他的信息又追了过来。
肖楷：你没给他机会吧？[冷汗直流]
肖楷：？？？
看出来他真的有点急。
池杏：我要答应了，现在还有你什么事！
肖楷：太好了[如释重负][感动到哭]
池杏拿着手机，对着屏幕暗自吐槽一句：幼稚！
这时候肖楷又发来信息：我现在视频你，表白！
池杏：[那还不哄我，等什么你]猫猫表情包
专属的铃声再次响起，别看两人发文字你来我往那叫一个丝滑无负担，要是视频可没那么放得开。
刚刚聊得太欢乐了，池杏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起嘴角的笑，故意摆出一副严肃脸，她怕面对他会笑出来一秒破功。
然而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她却看到肖楷穿着一身病号服靠在病床头。
心里所有的设想都在这一刻被打乱。
池杏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肖楷的嘴角倒是挂着点笑意，“没什么大碍，训练时不小心伤了脚。”
“伤的严重吗？给我看看。”
肖楷依言边翻转过镜头，边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担心。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出院了。”
池杏看到他被石膏和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左脚，实在心疼。
“所以你没来得及回我信息是住院了？”
“嗯。”肖楷苦笑着点了点头，“说出来怕你笑话，不小心被石块砸晕了。”
“什么！”池杏瞪大眼，更是着急，“怎么还晕倒了呢，真的没事吗？”
肖楷再三保证，“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说着还把镜头对准了一下床边的盐水瓶，“只是打一些消炎的点滴，你不相信我的话，还能不信医生的嘛。”
池杏这个人心地很软，见他这副样子，想起自己内心对他的肆意揣测，顿时羞愧难当，哪还有刚才的那股傲娇嘴硬劲儿。
她咬了咬唇，“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说这干嘛，我确实没有及时回你的信息，害你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天。”
“嗯，不说这些了，都翻篇了。”
短暂的静默。
池杏看向他，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他的目光专注又含情脉脉，嘴角的笑意温存又宠溺，而她含羞带怯地仿佛春季里枝头上一朵含苞待放的杏花。是个不言而喻而长久的对视，虽然隔着屏幕，也难免让人心跳加速悸动起来。
最终她先败下阵来，羞羞答答地别开眼去，嘴角含笑轻咬着唇角。
“你问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他的话又传来，温温朗朗，又带了点成熟男性的气息，“算情侣关系，你说呢？”
“嗯。”池杏低垂着眸应了一声，抬眸看他一眼，见他还望着自己，连忙又飞快垂下眼去。
她有点后悔让他当面表白了，虽然隔着屏幕，还是让人好害羞好紧张。
“池杏，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读信的时候，这一句是她脑补的他的嗓音。可是现在他亲口说出来，真的和读信时完全不同，脸红心跳地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嗯。”她点点头，又轻声说：“我愿意。”
又是一阵静默，她听到他稍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再看他一眼，他脸上的笑意明显更浓了一些。
她瞪他，“开心什么！”
他反问：“你不开心吗？”
池杏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他，捂着嘴也低低笑了起来。
脱单了，喜大普奔的事情谁会不开心呢！她还只怕自己笑得太张扬呢！
正在这时护士给他进来换盐水，等护士走出去之后，池杏才又开口。
“你那边有人照顾你吗？”
“有我的通讯员在，你一切放心。”肖楷又说：“说来刚才我就是借的他的手机给你发的信息……”
好尴尬啊，今晚丢了好多人了。池杏捂着脸赶紧打断他的话，“害，快别说这了。”
她忙又说：“我很喜欢你在信里叫我‘卿卿’，感觉古人真是浪漫，你能把对我的备注改成这个吗？”
“当然可以，”肖楷笑看着她，“我以后都这么叫你。”
啊啊啊今晚一波又一波的害羞接踵而至，都快把她的脸烤熟了。
池杏看他一眼，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说：“等等，你先把原本对我的备注截图给我看看。”
肖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别了吧。”
“你这么说的话就一定要，非要不可，你可别骗我现改，限你三秒内发给我。”
肖楷哭笑不得，还是听话地截图给她看。
“路上捡的小甜杏！”池杏看着截图一字一字地念出来，气急败坏，“你才是路上捡的！”
“我也没说错啊，我们确实是在路边认识的。”
“呸！”
肖楷很享受地看着这枚发飙的小甜杏，“好好好，是你捡的我，行了吧。”
傲娇的池杏又回来了，“这还差不多！”
肖楷不甘示弱，“那你对我的备注又是什么？”
“我……”池杏语塞了下，斜飞了个眼色，“不告诉你。”
“这可不公平，怎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对对，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着？”
肖楷宠溺地看着她笑，他不与小女子争，更不与喜爱的女子争。她要笑她要闹，他都爱看。能有个女朋友不容易，当然要宠着！
从今往后他也算是摆脱了孤家寡人的称号，这不得给田迎港这个老战友发个喜讯过去！
池杏嘴上如此说着，背地里却偷偷将他的备注改为“上天发的对象”。
而且还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去闽城看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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