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乔也不多看,很快收回眼神,问周可玉:“你过年没回家?”
“不回了,公司里事太忙。”周可玉微微仰颈,松了松自己的脊骨,吐出一口气:“忙完春节吧,我攒攒调休。”
“过年就你一个人?”
周可玉笑笑:“我还挺习惯的你知道么?一年到头,可能也就这么几天,也没同事约你,也没领导烦你。我不看春晚,就把平时没空追的剧一口气补上。还有……”
她对辛乔一抬手肘,扬起下巴,又眨眨眼。
辛乔跟着弯唇,她知道周可玉喜欢喝酒。
“行,那赶紧回去吧,今天够冷的。”
“你也是。明天给你拿腊肉香肠。”
“谢啦。”
今天确实够冷,周可玉缩了一下肩,快步向着旧筒子楼走去。辛乔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继续往街口走。
靠近大路,灯光终于通明了些。周琨钰很适合穿白,比如夏秋天里的白衬衫,比如她这会儿站在这里,穿一件轻薄的白色羊绒大衣。
“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这是一位诗人写雪的句子,辛木做过课堂赏析。辛乔不知怎的,这会儿无端就想了起来。
但她没理,擦过周琨钰身边,继续往前走。
周琨钰也没出声,也没叫她,就那么端正清雅的站着。
辛乔自己往前走了一段,忽地一调头,踩着短靴踏踏踏几步又跨回她面前来:“你在这干嘛?”
周琨钰微怔了下,大约没想到辛乔会忽然转回来。
可很快那种端雅从容的笑再次占领高地:“我路过。”
辛乔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去哪会从这儿路过?”
周琨钰的眉尾略挑了挑:“散步。这条街是你的吗?我不能在这儿散步?”
“不是我的。”辛乔说:“但我是警察,大晚上的看有人一直在这逗留,我得多问一句。”
“管治安的?”
辛乔顿了顿:“管危险的。”
周琨钰端出人畜无害的笑颜:“我哪儿危险?”
辛乔笑了声,带点儿冷,眸眼里没笑意,撇下周琨钰,继续往前走去。
“辛乔。”
辛乔回眸,看她一眼。
其实周琨钰都不知自己怎么就到这旧街来了。
窄窄的街深处路灯坏了,变作一片幽邃的黑。些微的光是从身后大路边照过来的,很奇异的,在街口形成了一道分界线,往前踏一步,便是足以裹藏住人的黑暗,往后退一步,便是暖黄的光明。
光与暗的交界,有些像周琨钰现下所处的位置。
她发现自己还是在纠结,还是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去问周承轩那个问题。
站在这里,倒莫名让她生出几分感同身受。她是自持的人,她会冲动,但不代表她会顺应自己的冲动,按她的想法,在旧街口站一会儿,她便也走了。
她没想到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辛乔会忽然出来。
更没想到她身边路过一位姑娘,有些奇怪的瞧她一眼,继续往前,很快唤了辛乔的名字。
周琨钰几乎瞬时反应过来,这是辛乔提过的那位邻居。
引发过辛乔关于未来女友畅想的那位。
周琨钰忆起辛乔生日那天、她跨坐在辛乔腿上,听辛乔说那番话的时候,心里又不大那么舒服了,细腻的指尖捻了捻。
但到了这时,她还能自持,辛乔路过她身边,继续往前。如若辛乔不回头跟她搭话的话,她便也走了,只当今晚没来过这一趟一样。
可辛乔站在她面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她,然后,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琨钰叫住辛乔后,在心里问自己:你干嘛?
就像跟辛乔重逢以后,她在心里无数次问自己:你到底在干嘛?
辛乔回头了,又用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望向她。今夜阴沉,没有星辰,星辰缀在眼前人白皙清冽的那张脸上。那人在轻轻呼吸,鼻腔里呵出生动的白气。
周琨钰舌尖蜷了下,顾左右而言他:“刚才那位,是你楼下邻居?”
“是。”辛乔问:“怎么了?”
周琨钰轻挑了挑唇角。
辛乔注视着她神情,又问:“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周琨钰不答,换了个话题:“上次你带木木到我家吃饭,礼尚往来,今天到你们家打扰一顿,可以么?”
辛乔很肯定的说:“不可以。”
周琨钰顿了顿。
辛乔继续说:“年夜饭挺特别的。而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周琨钰又叫了她一声:“辛乔。”
辛乔回眸看向她:“周琨钰,你叫我两次,我都回头。我跟你说,事不过三,你下次再叫我,我就不会回头了。”
周琨钰舌尖抵了抵下齿根,没说话。
辛乔略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
搞什么啊辛乔,为什么每次她一出现,就像心里还抱了份希望似的。
你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可以胆子很大。可以在白衬衫之下穿繁复妖娆的黑色蕾丝,可以跨坐在你腿上做一切轻佻妖娆的动作,可以把一切粗俗不堪的字句安在自己身上,可以把她身体一切的反应尽数给你,然后薄薄的眼皮挂住一抹绯色,唇边残存的笑意仍是不在意。
她也可以胆子很小。胆小到连听你说出“喜欢”两个字,她都没有勇气。
辛乔有她的心机。亦有她的野心。
从周琨钰跨坐在她腿上问她为什么同学会要涂口红、又用指腹在她唇瓣反复揉擦的时候,她就知道周琨钰有着不寻常的占有欲。
这是她的第二次豪赌。也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周可玉今晚倏然出现时,她借着那昏黄灯光瞧不清周琨钰的神情,所以她在赌。周
可玉对她没什么意思,所以她的心机不会对周可玉构成什么伤害,却可以试一试周琨钰的反应。
周琨钰这样的人,太习惯生活在一团混沌的雾里。对周琨钰而言,好似无论事情的内里如何,表面铺上一层借口便可遮掩过去。
比如对辛乔,她起先是游戏,后来又提出做朋友。
去他妈的朋友。谁要跟心动过的人做朋友。
对周琨钰,她要么都要。要么,就全都不要了。
可,她还是赌输了。当她把周琨钰逼到悬崖边沿的时候,她关注着周琨钰的神情,嘴角微微动了下,舌尖好似用力抵了抵,但还是没说一句话。
辛乔放弃了,大跨步往前走去。
也没有什么,对吧,她的人生已经很习惯“得不到”了。她往前走得很干脆利落,人生嘛,愿赌就要服输,这道理她懂。
短靴上的鞋带甩来甩去,是不是可以让她走得更有气势一点,像一名拖着残剑的侠客。
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快响,束紧袖口露出的腕子被人一把握住,一阵温热。
是周琨钰。
周琨钰轻声说:“你不回头又如何呢?难道我不会拉住你吗?”
那句话说得丝毫不慌乱,甚至带一些些笑意。辛乔忽然悟出除了“温柔”之外,周琨钰对她构成致命吸引力的第二个点在哪里。
那就是周琨钰很有底气。
无论这种底气是不是优渥家境给她带来的,她永远很有底气。而辛乔不一样,她表面可以装得淡定,但其实她心里很慌,对待生活对待辛木,她永远心里都没底,这让她生出一种剑走偏锋的锋利感。
可周琨钰的底气让她很从容,让她像一条包容的河。尤其当她心里认准了什么事的时候,她便会露出那更显从容的一面,那运筹帷幄的一面。
现在周琨钰心里认准了什么事呢?
辛乔的心尖动了动,但她不敢去细想。
也没回头,任由周琨钰握着她的腕子,她望着前方昏黄的灯光说:“我都说不跟你做朋友了,也让你不要再打扰我了。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周琨钰:“辛乔,看着我。”
其实在辛乔确认自己的心意后,都是她去直视周琨钰的眼睛,都是她用直接赤诚的眼神去“逼迫”周琨钰。
可这会儿在朦胧的希望面前,她又有点不敢了。
这一次是周琨钰说:“辛乔,看着我。”
辛乔深吸一口气,屏住,回头。
周琨钰唇边还缀着那样的笑意,狡黠的,魅惑的,可她的眼神是一种宽容的温和,望着辛乔,唇角勾得更深了些:“我是医学博士。”
辛乔:“啊?”
“医学博士的顺利毕业率不超过百分之七十,这说明我智商正常,理解力没问题,并且有着充分的执行力。换言之,我能够听懂你说不做朋友,也能执行你说不做朋友就别打扰你的话。”
“那
么,”她柔腻的指尖贴着辛乔的脉搏:“你说我现在,在干什么?”
周琨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想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
她在发疯。
并且,是一步步被辛乔逼疯的。
直到遇见辛乔,周琨钰才发现,无论她表面多么端庄矜雅,理性自持,她体内不是没有疯狂的因子作祟。否则,她怎会在白衬衫下去穿那一件件繁复妖娆的黑色蕾丝呢。
只不过以前,这一切都被压制住了。
她喜欢钢琴,但好似没那么喜欢也可以,当兴趣就好。
她喜欢刺激,但好似医生的工作已吸引了她全部专注,她的稳妥顺理成章。
她曾经很接近于心动,甚至想过,她不是不可以疯一次,不是不可以勇敢一次。
然而在她明确这样的心意之前,已被对方的退缩无声的打消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是用一种“妥协”的态度在过生活。优裕顺遂,又有什么不好,自我的意志和感情一样,都是多余的东西,要来干嘛。
是辛乔一步步在逼她。
她可以永远把这视为一场游戏,可辛乔竟然想要告白。
她退一步,想着两人可以做朋友,可辛乔明确的拒绝她。
她再退一步,想着不打扰便不打扰,在这街口站一会儿便回家,可辛乔偏偏出现在街口。
握住辛乔腕子的时候,周琨钰忽然想,要是今晚辛乔没有出现呢?
她真会就这样轻轻放过么?
到这时周琨钰才发现,她的确是有旺盛占有欲的,她的确是骄纵恣意的。只不过,被她温和端雅的表象给盖过去了,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她自己。
她想要辛乔。
所以无关于辛乔今晚有没有刚巧出现。
辛乔的存在,辛乔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存在,对她便是一种逼迫。
周琨钰的发疯并不喧哗吵闹,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上前攥住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手腕。
可周琨钰的发疯也惊天动地,她只需用一个很小的动作,便彻底推翻了近三十人生谙熟的理性自持。
接下来,就不可能是一路坦途了。
辛乔真挺厉害的。
她把话说到这一步,辛乔望着她,眸子闪亮亮的,继续追问:“你在干什么?”
“你不明白我在干什么吗?”周琨钰终于将握着她腕子的手放开来。
辛乔抿了下唇角:“你自己说。”
清清楚楚的说,明明白白的说。
等周琨钰一旦想清楚,她便恢复那悠游姿态了。甚至抬手整理了下自己披在肩头的长发,挑挑唇角:“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做朋友。”
“我没为什么人真正心动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熟悉这样的感觉。我们的开始也太复杂,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抛开那些,留出段时间去真正了解对方,如果感觉没有变的话,那么。”
她话说到这里,浅浅一扣齿根,划了个句号。
然后她发现辛乔,真的有点像小孩子。
因为辛乔不依不饶的,硬要她把话说完整:“那么就,怎么样?”
周琨钰缓缓吐出一口气。
舌尖贴着下齿轻轻刮了下,望向辛乔,人生第一次的,她并不反感于这样的逼迫。她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面对的是辛乔,当她习惯藏在一片混沌的雾里,非得从背后再推她一把。
“那么就,”她柔唇微翕,把从来想不到自己会说的三个字,自唇间放出来:“在一起。”
辛乔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往窄街深处的旧筒子楼方向走去。
周琨钰微怔了下。
辛乔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回头,望着她:“上人家家里去吃年夜饭,哪有空手的。”
“我本来要去街口小卖部买醋,你去吧,今晚的醋适合交给你买。”
说罢便继续往旧筒子楼的方向走去。
周琨钰站在原地,挑出抹笑意。
厉害了是吧?
会讽刺她了是吧?
周琨钰走出旧街口,这儿有间很老式的小卖部,好似被抛弃于时光之外,泛黄的玻璃柜台外加窄窄的通道,促狭到只容一人通过。
难得老板大年三十也开着门,周琨钰侧身走进去,他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收音机,昏昏欲睡的,也没迎客的意思。
周琨钰找了找,发现醋在货架的底层那两排,于是微微勾腰,伸手去取。
瓶身上写着“三年陈醋”、“五年陈醋”。
周琨钰忽地就笑了下。
另一边,辛乔踏进旧筒子楼,上楼,甫一开门,辛木仰起脸来瞧她:“你怎么空手就回来了?”
辛乔进门放下钥匙,把起了毛球的旧围巾一圈圈解下来:“我捡了个人。”
“啊?”辛木分明见她是一个人进屋,奇道:“谁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周琨钰拎着瓶陈醋踏进旧筒子楼。
其实直到这时,她反而又生出丝犹豫。
按她这般教养成长起来的人,克己,守礼,很明确的在自己和他人之间划出一道道线。她固然亲蔼,可她的笑往往是一种带距离感的礼貌。
她忍不住想: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她这种外人的到来是受欢迎的吗?
短暂候门的时间,她几乎想放下醋转身走人。
这时,门被一把拉开。
没想到来应门的是辛木。
辛木愣了下,周琨钰也微怔了下。
辛木先是转头往屋里瞧了眼,可辛乔系着围裙一本正经擀着面,看都没往她们这边看。辛木扭回头,很小声地问:“我姐叫你来的?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是。”周琨钰答:“木木,我自己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打……”
“打扰”的“扰”字还未出口,
辛木望着她说:“琨钰姐姐,你可不可以先进来。”
“嗯?好。”周琨钰踏进去。
“你可不可以帮忙把门关上?”辛木扬起自己的手给她看,示意她自己手上有面糊。
“好。”
等周琨钰关了门,辛木抬手,拥住了她。
那是一个姿势有些别扭的拥抱,辛木手上沾着面糊,怕蹭脏她显出矜贵的大衣。所以手远远伸着,只以手臂环住她。
然后很小声地说:“谢谢你来。”
飞快地又把她放开了,转身:“老姐,你之前不是买了新拖鞋?”
“嗯。”辛乔正擀着饺子皮,依然没往她们这边看,很平静地答:“在鞋柜里。”
“噢。”辛木一转身又想起自己没洗手:“琨钰姐姐,那你自己……”
周琨钰笑笑,自己展开鞋柜。
辛木指指一双毛茸茸小黄鸭拖鞋:“那是新的,你穿那个。”
周琨钰扫一眼:“你姐,喜欢这种风格啊。”
辛木弯唇:“不是,我让她买的。”
不过吧……跟周医生是有点不搭。
于是清雅矜贵的周三小姐,理性自持的周琨钰医生,把一身素白的羊绒大衣脱下来搭在肘弯里,露出里面纽扣规规矩矩扣到最上一颗的白衬衫。
微微勾腰,把拖鞋从鞋柜里取出来,放到地上,生平第一次的,穿上了一双毛茸茸小黄鸭拖鞋。
“噗。”辛木有些想笑。
但周琨钰看过来,她忍了。
走回圆桌边去,继续帮她姐打下手。
用眼角斜斜去瞟她姐束马尾的皮筋,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是吧,无论怎么看,周琨钰家沙发缝里的皮筋,就是她姐这款吧?
正当她眼珠子快要飞出去的时候,周琨钰趿着拖鞋走到她身后来,展开双臂,像春日里的柳枝一般拥住了她:“木木,新年快乐。”
辛木心里涌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女人是妖精吧?
完了啊,她姐怎么可能吃得住啊?
辛木方才是真的很想拥抱周琨钰,久一点再久一点。
说实话,从她有记忆开始,过年就是她和她姐两个人。她姐总会按老传统贴上福字与春联,张罗着包一顿饺子,电视一直从春晚预热节目放到春晚最后一个节目结束。
福字与春联红彤彤的,看上去很喜庆,可它们没温度。
电视里欢歌笑语不断,听上去很热闹,可它们没温度。
她姐这天会刻意笑得比平时更多一些,可她不是瞧不出来,那笑也没什么温度。
不是她姐不想笑得温暖,辛木觉得,而是她姐做不到。
辛木常常想,她姐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大年三十这一天呢?
她从未体会过更热闹的春节,在她的记忆里,春节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但她姐不一样,她姐是从“拥有”走到“失去”里面来,从“热闹”走到“落寞”里面来,
从“春天开始的那一天”走到“过不去的寒冬”里面来。
辛木也不知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生出那种感觉。
“春节”是中国人心目中春天开始的日子,从这天开始?[]?来[]≈完整章节,人人都迈开步子往春天里面走。唯独她姐,她姐站在一片落寞的雪中望着所有人的背影,好像永远再走不出那个冬天。
当方才有人敲门,她姐淡着一张脸说“去开门”,辛木疑疑惑惑去打开门的时候。
她们这层楼的声控灯又坏了,所以她是借着屋内倾泄而出的暖黄的光,看清了周琨钰那张柔润的脸。
莫名的想:春天来了。
谁会不贪恋一个春天呢。谁会不想拥抱一个春天呢。可她觉得不大礼貌,毕竟她跟周琨钰也不算那么熟对吧,所以她浅尝辄止的抱了抱,便放开了,空荡荡的怀抱里写满了“”四个字。
她当那四个字是她无言的秘密,可周琨钰是怎么看出来的。
而且这女人妖精到什么程度呢?
走过来从背后拥住她,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自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了。
她又用眼尾去瞟她姐,她姐如常的擀着面皮,一缕碎发垂在清隽的脸侧,随着她动作一晃一晃,好似根本没瞧见周琨钰走过来拥抱辛木似的。
完了啊,她姐好木,她好想把自己的名字让给她姐。这样的木头怎么斗得过妖精呢?
辛木自己先就沦陷了,带着一点点泛红的耳尖,小小声说:“琨钰姐姐,新年快乐。”
周琨钰发出轻盈的气音,好似笑了一笑,放开了她。
接下来是不是要拥抱她姐、尔后再说一遍“新年快乐”了?
唉辛木的心情还有点小复杂。
又心酸,又欣慰,又生怕她老姐犯倔,语气生硬的说句“我不习惯拥抱”。
她姐肯定不习惯拥抱,那么硬的性子,肯定很排斥一切肢体接触。
但周琨钰垂下了手臂,只往和馅的不锈钢盆里瞧了眼:“什么馅的?”
这……只拥抱她?
而且看上去,这两人连站姿都隔着距离,看起来当真是分外不熟。
难不成今晚周琨钰是冲着她来的?难不成周琨钰沙发缝里跟她姐同款的皮筋只是巧合?
毕竟辛木才十四岁,前些年为着拉垮的身体,也没余力体会青春悸动什么的,她有一些些拿不准。
面对周琨钰的提问,她姐也没答,正当她要开口代为作答的时候,她姐突然开口问:“醋呢?”
哟,辛木又斜着眼向她姐瞟过去。
挺厉害啊,敢指挥呼风唤雨的周医生去买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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