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好的坏的春天 > 第44章
    辛木坐在写字桌前,心情很是百转千回了一番。


    首先庆幸,不用跟她姐这个闷葫芦单独出游了。


    接着生气,什么嘛,分明是去约会的,还打着带她出去玩的旗号。


    辛木放下笔,双臂抱起来,一双圆眼微眯了眯。


    真是不敢想,这两人是怎么搅合到一起的?难道就因为她住院时认识了?


    看来还得靠她。这个家,没她得散。


    辛木骄傲的挺了挺胸,又对周琨钰的眼光,有一点点犯愁。


    她姐这个人,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皮肤素颜都格外能打之外,优点真的不多。性格又冷又倔,话还少,不会哄人,跟她聊天能把人气死。


    辛木解开绞缠在一起的双臂,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另只手重新握住桌面的笔,笔帽向下轻轻的敲。


    要是这两人真的有事,那她过生日时找了周琨钰,她姐还发脾气,还说什么人家“是和我们没关系的人”,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


    算了,她姐本来就别扭,谁知道怎么纠纠结结才踏出这一步的,她就不计较了。


    时光一晃来到大年初六,辛乔前一天备勤值班,直到这天早上才把行李包翻出来,快速收拾一番。


    辛木从自己房间里钻出来,有些扭捏的走到她身边:“姐。”


    辛乔直起腰。


    “我送你的那支口红,你再借我用下。”


    “为什么?”今天又不是什么圣诞活动。


    辛木两只手叠在身后,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因为今天要见琨钰姐姐啊。”


    辛乔斜眼瞟她:“这么重视?”


    “那她,”辛木小小打个磕巴:“又漂亮,又温柔,我不得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么?”


    “你怎么不惦记着在我面前留个好印象呢?”


    “你?”辛木上下扫视她一遍:“不用。”


    嘿!


    辛乔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吃味。


    别在有女朋友以前,先弄“丢”一个妹妹吧?


    “不借。”不是不能涂,是不借。


    小气。辛木在背后偷偷瞪她。


    等她转回身来拿放在茶几的洗漱包时,辛木劝:“那你,你自己涂点口红。”


    “为什么?”


    “因为要见琨钰姐姐啊!”


    “见她,”辛乔把洗漱包放进行李包,淡淡的说:“不用。”


    辛木又震惊了。


    这两人的关系,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啊?


    她好像在看一本被锁了十来章的绿江,怎么觉得自己如此跟不上剧情。


    待辛木背着自己的书包、跟着辛乔下楼时,真的泛起那么一些些紧张。


    理了理自己的马尾,又扯了扯自己的大衣。


    辛乔站在路边,瞧着她模样,有些想笑。


    本来辛乔也有点紧张,但辛木这样,她又不了。


    行李包放在脚边,身后是旧街的灰瓦砖墙。街口的树一岁一枯荣,冬日里总是嶙峋姿态,一根根枯枝直指天穹。


    除此之外,天空蓝得很干净,高远得让人握不住。辛木为了缓解紧张,在她身边小小声哼着歌,嘴里呵出团团的白气。


    她垂眸瞥一眼辛木,勾了勾唇,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又抬眸去望苍渺的天。


    直到一辆车缓缓滑到路边的声音,辛木的歌声停了,尔后是车窗打开的声音。


    辛乔维持着先前抬眸望天的姿势没改换,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


    三。


    二。


    一。


    她好像许久以前就有在心里默默计数的习惯,大约从辛雷告诉她,排爆秒脱不开关系开始,很多炸弹都有倒计时装置,排爆手在现场,要看着那鲜红的计时器一秒一秒不停地跳,所以作为一名排爆手,要时刻做到对时间心中有数。


    所以她妈离开时,她用手指在掌心不停地敲,从一敲到六十,期待她妈能够回来。


    所以辛雷出事时,警队领导带她去医院,她站在太平间,默默闭上眼,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七,因为佛教里说七是一个轮回,数完七秒再睁眼,会不会发现辛雷就醒过来了。


    所以当她和周琨钰断了的那段时间,那日在公寓露台,周琨钰从身后抱住她,她在心里规定自己,数十秒,便不许再沉湎于这样的怀抱。


    这好像是第一次的,计秒在她心中有了正面意义。


    数到三,她把眼睫往下垂,周琨钰一张柔润的脸出现在窗口,在清晨过分清冽的空气中。


    所以,是真的。


    她数完三秒了,如若是幻象,也该消失了。


    可周琨钰真真实实的坐在这里,对她与辛木露出柔和的笑意。


    因着这是大年三十后的第一次见面,周琨钰纤指轻搭在方向盘上,对她与辛木说:“新年好,今年请多关照。”


    辛木乖巧的答:“琨钰姐姐新年好。”


    辛乔忽地低头就笑了。


    盯着自己短靴的鞋带,笑意没收敛。


    辛木奇怪的瞧她一眼。


    辛乔只是在笑,周琨钰好会啊。


    新年伊始,岁序更新,她喜欢的人坐在初春清晨的阳光里,只用一句话,便定下了一整年的未来。


    她有一些喜欢。喜欢眼前的这个人,来与她谈未来。


    辛木心想,成年人真的是很虚伪的。


    如果两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大过年的一起出去旅行啊。但拉开车门的时候,她姐很自然背着行李包就往后排走,把副驾的位置留给她。


    辛木对副驾这个位置是又爱又恨。


    她固然想跟周琨钰多接触,毕竟周琨钰温温柔柔,怀抱那么软。但其实她面对周琨钰的时候,又还挺紧张。


    周琨钰连尺骨形状都是好看的,腕子不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笑问她:“吃早饭


    了么?”


    辛木就晕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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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没吃,周琨钰冲她这么笑一笑她也饱了。


    周琨钰又冲她扬了扬唇,拉开车门下去了。辛木怔了一秒,发现周琨钰绕到后排辛乔坐的那边,辛乔还跟那儿装大尾巴狼呢,双膝微微分开坐着,一手搭在行李包上,好似在瞧窗外旧街口的风景。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瞧,明明这旧街她从小住到大的,辛木估计连墙根有多少块砖她姐都有数。


    其实她知道,她姐经常在这里抽烟、愣神,也不做什么,有时候埋着头、脚尖反反复复拨弄着一颗小圆石子,有时候就静静盯着旧墙根。


    有两次她实在没忍住,就悄悄跟在她姐身后,隔着段距离远远看着。


    所以这会儿她还挺感慨,虽然她姐坐在车里、依然盯着那旧墙根,但周琨钰绕过来微蜷着指节、很轻的敲了下窗玻璃。


    她姐抿了下唇,把车窗降下来。


    “下车。”周琨钰笑了笑:“陪我去买早饭。”


    辛乔先是瞥了副驾的辛木一眼:“那我……”


    “你赶紧去呀。”辛木在心里叹气,她姐这个不争气的。


    她姐把车窗升起来,推门,下车。


    辛木赶紧降下点车窗,望着那两人的背影。


    为什么她先前捕捉过那么多线索、却始终没敢很肯定的往这方向想呢?因为这两人实在太不一样了,连背影也是。


    她们并排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中间的间隙辛木缩缩肩膀都能挤进去站着。


    她姐的马尾辫,和周琨钰披在肩后的柔亮乌发。


    她姐的黑色短款棉服,和周琨钰的白色薄羊绒大衣。


    她姐走路的姿态总是利落,短靴的鞋带一甩一甩,像什么古时侠客,而周琨钰的身段是柔的,她不用刻意扭腰提胯,她本身就是一条清润的河,蜿蜒的风情在她身上流淌。


    这样的两个人,辛木托腮倚在窗边想,真的有可能吗?


    她到现在还没什么实感。


    那边辛乔和周琨钰并肩走着,问周琨钰:“吃什么啊?我们家附近可没有三明治brunch什么的。”


    周琨钰信手一指。


    辛乔循着那柔腻的指尖望过去。


    那是个油条摊,她们从小吃到大的,很老式的炸法,老板夏天里粗放些,穿着件露出两条胳膊的白背心,挥着两根比小臂还长的筷子,冬日里收敛些,守着油锅穿件棕色粗针毛衣,不张嘴,吊着嗓子悠悠地哼京戏。


    哟,周三小姐要吃路边摊。


    辛乔逮着个机会幸灾乐祸的怼她:“三小姐,这儿油条有明矾你知道么?”


    周琨钰很淡定:“看出来了。”


    “那你还吃。”


    “我是心脏大血管外科的医生。”


    “嗯?”


    “生死面前,你跟我谈明矾?”周琨钰语调悠然。


    嘁,辛乔在心里说,没意思。


    对见惯了生死的医生而言,人生反而看得更透彻些。


    油条摊前几年春节时是不开的,老街坊们怨声载道,老板这才牺牲小我,过年期间也把店给打开了。


    门口零星站着些街坊邻居,守过夜,睡眼惺忪的等着刚出锅的油条。


    见辛乔走来,跟她打招呼:“阿乔。”


    “阿姨。”


    “起得够早的啊。”


    “嗯,带木木出去逛逛。”


    老阿姨又瞥一眼辛乔身边的周琨钰。长辈一见就喜欢的类型,清隽秀逸,笑得柔雅端庄,老阿姨看得眼睛都亮了:“阿乔,这是你朋友?”


    辛乔在心里说:阿姨,别着了妖精的道。


    只是——才不是什么朋友。


    于是应了声:“不是。”便没往下说了。


    辛乔便是这样,宁可对话断在奇奇怪怪的位置,也不愿去说假话转圜。


    好在这时一锅新炸的油条出锅,吸引了阿姨长辈们的注意:“我要那根脆点的!”


    “那是我先看上的!”


    不多的几位也能堆出人声鼎沸的人间烟火味。周琨钰便是在这番情形下,往辛乔身边略凑近了点,压低声问:“不请我啊?”


    辛乔盯着油条摊边的二维码,放得久了,总觉得表面腻了些油:“为什么要请你?”


    这趟旅行全程aa,就连周琨钰的油费她都准备分摊。


    周琨钰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连顿早饭都不请……有你这么追人的么?”


    冬日清晨的阳光一闪,辛乔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跟着晃了下。


    总觉得下蛊还是黑夜里的隐秘行为,这想法错得离谱。有人仅凭一把嗓音,便能在朗朗晨光间对你下蛊。


    辛乔掐了掐自己的指尖,跟着低声反问:“为什么是我追你,不是你追我?”


    她们的对话,淹没在油锅的滋滋热油声间,捻开袋子去装油条的哗啦声响间,街坊的高声对谈间。


    周琨钰轻轻笑了下。那感觉很妙,像你站在日常生活间,可脚边是清润的溪河,像有什么次元壁被打破。


    生活里也能有诗篇。诗篇里也能有生活。


    周琨钰又往她这边凑近了些,小手指几近碰到她了,但没有,只是大衣下摆轻轻扫过来,带着软香:“你想我追你么?”


    要命。


    辛乔想,妖精大白天还要出来蛊惑人。


    她脖子根漫起一阵痕痒,抬手抚了抚,另手伸进大衣口袋,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周琨钰又轻笑了声,待各位街坊都抢到心仪油条后,不慌不忙上前,捻开个薄透袋子拣了根。


    可能当医生的人,生死面前无禁忌,辛乔发现周琨钰这人,燕窝好茶吃得,以前跟她一起吃路边摊的面,现下跟她一起来买油条,也没什么所谓。


    辛乔低声提醒:“我刚付了五块四。”


    周琨钰:?


    “还给你买了杯豆浆。”


    周琨钰笑出轻轻的气音,拎了杯。


    街口摆着两张小方桌?[(,算是“堂食”。街坊们买了豆浆油条各自回家去了,只有周琨钰一个人挑张塑料凳坐下来。


    辛乔走到她手边,拿起桌上一卷纸。为了节省成本,这儿不用抽纸。卷纸过薄,辛乔很利落地在手掌绕两段,扯断。


    这时忽地一阵鸽哨声,周琨钰和辛乔一起仰眸,看胡同里老人豢养的鸽子扑棱棱振翅飞过蓝天。


    辛乔的眼神落回来,很仔细的、一点点的,把周琨钰面前的那一小片桌面擦干净了。


    这时辛木在车里看得攥紧了拳:她老姐,还是很会的!


    辛乔擦完桌面,自己倒没坐下,远远地走到一棵树下去。


    白桦色的枝干,像柄直指天穹的剑。豆浆添了花生,打得浓稠,周琨钰吸一口,又小小咬一口油条,远远望着辛乔站在树下给自己点了支烟。


    辛乔现在抽烟不算凶了。就是跟周琨钰分开的那段时间,偶尔点一根。


    这会儿抽主要是因为,紧张。


    周琨钰眺着辛乔。辛乔适合站在那样的树下,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一棵树、一柄剑。她时而抬头,听闻着鸽哨声,望一眼头顶盘旋而过的鸽群。


    辛木坐在车里,忽然懊恼自己不是美术生。


    很想把这样的一幕画下来。


    说句煽情的,她甚至有些想哭。毕竟她姐的人生里,这样宁谧美好的时刻又能有多少呢。


    她站在树下抽烟,脸上的神情很淡,可难得透着暖调。而她喜欢的人,坐在远处油条摊的小方桌边,远远望着她。


    辛木隔着距离,瞧不清周琨钰脸上的神情。她也许含着淡淡笑意,也许没有。可她柔顺的发被晨风扬起,拂出茸茸的一层毛边。


    辛木在心里说:姐,拜托你要很喜欢很喜欢周医生。周医生,拜托你也要很喜欢很喜欢我姐。


    为什么有人连吃油条都能吃出一副端雅姿态。辛乔眼尾往周琨钰那边瞟,其实有点想笑。


    待周琨钰小口小口吃完,优雅地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来擦净了手指,她走过去。


    周琨钰没急着站起来,却叫她:“坐。”


    她用脚尖勾了个塑料凳过来,坐下了。


    周琨钰问:“你每年给木木多少压岁钱?”


    辛乔愣了下:“啊?”


    “多少?”


    “六百。”以前家里用钱紧,给太多也怕辛木心里有压力,辛乔便都给六百,讨个万事顺利的好彩头。


    周琨钰从包里掏出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来,又拿出钱包,当然,奢牌,看得辛乔眼睛刺了刺。


    打开来,里面一叠红钞,张张崭新。周琨钰从里面抽出六张来,又数一遍,确认是六张。


    辛乔看着她动作,估计是连号都没散的那种,应该是特意去银行兑的。


    周琨钰把六张红钞装进红包,封上。又从包里掏出支笔,望了眼桌面,擦过了仍腻着些油,她转回来同


    辛乔说:“借你手用用。”


    辛乔伸手,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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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琨钰把红包搁在她掌心,微微勾颈,提笔在红包背面写:“祝木木心想事成,一生无虞。”


    若她作为医生,她会写“健康顺遂,无灾无厄”。


    但她作为周琨钰,写下了那句自己并不大相信的“心想事成”。


    辛乔坐在她对面,看晨风把她额前碎发撩得毛茸茸的,而那张清润白皙的脸上,是难得的诚挚。笔尖隔着红包,不知怎的还是感觉划在掌纹里发痒。


    周琨钰只是忖着,要是真有人能心想事成,那是多么奢侈。


    她在周家这般的家庭长大,自然优渥,但最不可能的便是“心想事成”。辛乔见证过太多生活的真相,也不信这个。


    便把这个奢侈的愿望送给辛木吧。有辛乔这样的姐姐护着,如若天下有什么人真能心想事成,希望是她。


    周琨钰把笔帽盖起来,淡淡道:“别拒绝。在木木做完手术的这一年,用来压岁。”


    辛乔梗了梗:“嗯。”


    “压岁”的用意是镇恶驱邪,年幼的孩子易受鬼祟侵害,要守得孩子平安无虞。


    辛乔有些动容是为着,以周琨钰的家境,她给成千上万,辛乔也不会触动,并一定会拒绝。


    可周琨钰问她会给多少,以与她同样的真挚与分量,为辛木送上祝福。而不是恣意挥洒,给辛木压力,同时也刺痛辛乔。


    这时辛木仍倚在车窗边托着腮,望着这一幕,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先前怎么想都不敢相信这两人有什么,因为这是太过不同的两个人了。


    可当她看见周琨钰握着她姐的指尖,低头不知在做些什么,而她姐坐在对面,静静望着周琨钰。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景象。无非是后边油条摊陆陆续续来一些街坊,穹顶时而有鸽群盘旋而过,晨间略冷冽的风一阵阵拂过又止息。


    辛木忽然就信了。


    信了这两个人,是可以在一起的。或许,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周琨钰收起笔,与辛乔一同站起来,回到车上,先同辛木笑道一句:“久等了。”


    尔后把藏于身侧的红包递她。


    辛木一愣,先就下意识回头去看辛乔。


    辛乔淡淡道:“收吧。”


    辛木这才收下了。转回来看周琨钰写在背面的祝福,字迹清隽,笔笔都见力道。


    其实一个人写字时真不真心,是可以瞧出来的。


    辛木吸吸鼻子,把红包收进书包,望着车窗外说:“谢谢琨钰姐姐。”


    心里仍是惴惴不安着,到服务区上洗手间时,悄悄把红包掏出来看,生怕周琨钰给多了。一数,发现是跟辛乔一模一样的六百,辛木瞬间又有些想哭。


    周琨钰好会啊。


    好会好会啊!


    她洗手上车,这两个大人在车上等她。她这么个电灯泡消失了会儿,两人也不悄悄说点话,各望着自己手边的


    车窗外,像不认识似的。


    能装啊,能装。


    辛木重新系好安全带。周琨钰问:“坐这么久的车,累不累?”


    辛木摇头:“不会啊。”


    周琨钰从中控台的储物盒里摸出一颗巧克力,递给辛木。


    辛木接过,悄悄往后座瞥一眼。


    这……周琨钰怎么不说给她姐一颗呢?毕竟,昨天刚刚过完情人节呢。


    周琨钰好似完全洞穿她所思所想,握着方向盘道:“就不给她。”


    她姐在后座低低的笑了声,跟咳了声似的,但辛木知道,那是笑。


    哟,这就笑上了。


    辛木撕开巧克力包装喂进嘴,牙根有点酸。


    辛乔是觉得挺好笑的。


    干嘛啊,较什么劲呐。是较大年三十那天叫她去买醋的劲呢,还是较自己今早没主动给她豆浆油条买单的劲呢。


    辛乔唇边缀着抹笑意望着高速路边不断掠过的树,嘴一快便问辛木:“不苦么?”


    车里一瞬安静。


    辛木愣了愣:“姐,你怎么知道苦?是有点苦,不过,我还挺习惯的。”


    辛乔停了下:“就是,巧克力,要是不多加糖,会挺苦的吧。”


    可……辛木怎么觉得,她姐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分明吃过这巧克力似的。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她姐就一直瞒着她啊?让她这么为她姐的感情抓心挠肝的,都没空去理自己青春期的悸动啊?


    辛木生气了,不接话,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


    周琨钰的车开得平稳,不知不觉,辛木眼皮开始打架。


    辛乔坐在后排,听着辛木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又见周琨钰往辛木那边瞥了眼,探过指尖,把暖气温度又调高了些。


    辛乔便知道,辛木睡着了。


    她也放松了下,动动肩颈,把手随意搭在放于一旁的棉服上。


    忽然发现口袋里有东西。


    这件棉服,便是大年三十那天借周琨钰穿过的棉服。辛乔瞥了眼周琨钰端坐于驾驶座的侧颜,手指不露声色探进去。


    摸出来看,一颗巧克力。


    所以,这是周琨钰大年三十那夜放在她棉服口袋里的?她却没发现?


    辛乔勾起唇角,把巧克力外包装撕开。窸窸窣窣的,周琨钰一定听到了,但周琨钰没说话,也只是嘴角略挑了挑。


    辛乔把巧克力喂进嘴。


    还是苦的,甚至有些烈。要直到它在嘴里慢慢化开,才有淡淡回甘溢出来。


    辛乔望着窗外也不说话,就那样慢慢抿化了一块巧克力。


    所以踩在情人节尾巴上的这一天,是甜的。


    睡了半路,辛木醒了。仔细想了想,还是气。


    于是又到一个服务区,上完洗手间,辛乔拿着保温杯去接热水,辛木悄悄跟周琨钰说:“琨钰姐姐。”


    “我姐中学的时候,喜欢过她们班一个女生,是她同桌。”


    “多年后她还跟我提过,说那个女生身上,好香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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