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来越大, 篝火逐渐被浇灭。
柳茵擦着头发回休息区，听杰森说林醉已经走了，松了口气。
他那样通透的一个人, 一定不会再放下身段来自找没趣。
凉风渐起, 她突然重重打了个喷嚏。
杰森才想起来包里有急用药，不禁啧啧称奇：“这林教授心还挺细，早知道……”
“你自己用吧。”她没接药瓶, 附身撩开帐帘钻进去, 一副闭门谢客模样。
“别赌气啊，宝贝。”杰森无奈，只能重新收拾起来。
柳茵没应声，她熄了灯, 躺在充气床上, 盯着天窗外的萤火发呆。
口腔里的一阵刺痛, 令她又想起车里那个吻, 蛮横霸道。
就当是最后一次，被狗咬了。
她放下翻腾的情绪，翻了个身逼自己睡过去。
///
第二天, 还要继续爬山, 天气不见转晴。
柳茵拄着登山杖, 跟大部队一起沿着水流，往山顶出发。
一路上苏皓安像个跟屁虫，跟她同进同出, 柳茵习以为常的交流几句，只是在人后就恢复朋友关系, 两人都心知肚明在演戏。
树林里有个传说中的双泉瀑布，之前有武侠影片在此处取过景。
奔流的瀑布一泻而下, 砸落出飞溅的水花，溪流中心还有鱼游来游去，节目组采取野外求生策略，中午的伙食要嘉宾自行解决，美其名曰适应大自然。
柳茵早就料到，站在水边用自制的网，打算等着鱼儿自投罗网。
逆流而上的鲑鱼，能跃起到人的小腿。
柳茵没能预估到鲑鱼的挣扎力气，在湿滑的鹅卵石上滑了一跤，跌进溪水里。
狼狈不堪，旁边有人接了一把，扶她起来。
柳茵本条件反射道谢，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极为眼熟，试探问：“是尚师姐？”
“野外生存能力见长啊，都敢抓这么大的鱼了，不愧是小师妹！”
尚婕如今剪了齐耳短发，更利落干练许多，柳茵险些没认出来，被她一把拉住站稳，倍感亲切：“师姐怎么在这里？”
“林师弟是我老板啊，跟着来出差。”
尚婕坐在石头上，自然的聊了起来：“不过别误会，我可不是来给他当说客的。”
她递出名片：“我们公司在研究动物保护技术，和成老板有合作，已经快回去了。”
柳茵看到「耀立」两个字，莫名熟悉，想起三年前林醉的父亲。
一晃神的状态，尚婕以为她还在顾虑，解释道：“老板早就下山准备回平京了，我来当替补的顾问，来看看小师妹如今当了大画家，过得怎么样了？”
柳茵的确变化很大，如果说校园时期，还是那个喜欢穿裙子，背着画夹懵懵懂懂的少女。
而现在的处处透着处变不惊的闲适自在，随便一件冲锋衣在身上，依然掩藏不住出尘的气质，长发半扎垂在脑后，更显出优越的美貌。
“不愧是美人画家，比照片还好看。”
尚婕眨眨眼，开起玩笑：“难怪他拒绝了科研项目，也要留在国内，就是想找机会见你。”
“拒绝了？什么时候？”
柳茵听得惊讶，林醉为了自己的专业，能拖着生病，怎么会轻易放弃？
那个他非要分手才能得到的科研项目，他居然没有去吗？
“你不知道吗？就是他刚进动物所不久。”尚婕也很意外，不知道林醉居然说这件事。
简直想骂他死脑筋，误会都没解开，还追个什么鬼。
柳茵有点懵，他很早就拒绝了邀约，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分手。
所以当初那个分手理由，只是糊弄她的而已。
她愣愣的出神，尚婕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柳茵摇头，淡淡开口：“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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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鱼烤好了！”苏皓安远远跑过来，给他们带了烤好的肉类。
“哦，顾问老师也在啊，顺便尝尝我烤鱼的手艺，等吃饱了再回去吧。”
尚婕看那男孩亲昵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
趁着他去烤鱼的功夫，忍不住赞叹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懂。”
///
动物动植物救护繁育中心。
下午七点，林醉把金雕送到动保中心，跟医生交代了伤势。
成老板拄着手杖，站在笼子前等待。
急救中心的人正在给金雕做全身检查，它个头太大，需要两三个人合力搬到桌子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不时发出进攻性的长啸，听着人跟着心焦气躁。
“输血很成功，多亏你们送来及时，这家伙的腿还能保得住。”
主任在外面跟林醉说话，很是激动和感谢：“他脱离我们在野外监测好久了，还以为它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救回一命。”
看到金雕得到救助，成老板才放心下来，跟急救中心的人交流后续资助问题。
“will，你的研究成果没有白费，我会签这笔合同。”
林醉点头，与成老板重重握手：“是您夫人在天之灵庇佑，值得这份信任。”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成老板拍他的肩膀宽慰：“你也别瞒我，绕了那么大的圈子，不就是为了那个女孩吗？”
林醉只好坦白：“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而已。”
成老板一眼了然，不解：“既然没有关系，又何必管这样的闲事？”
林醉被戳破心思也难为情，沉定道：“因为是我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
营地野餐结束。
柳茵在溪水边洗盘子，忽然感觉小腹有些坠痛，一路回营地。
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拉住要上车的方婷婷问：“要转场地吗？”
“不是，中午大家吃坏肚子了，已经送几个去医院。”
方婷婷道是神色如常，只是着急送人，拉开车门：“柳老师，你们没事吗？”
“我还好，不用管我，你们先走。”柳茵回帐篷拿东西想跟着，看见苏皓安在找自己，也面色发白，险些要支撑不住。
尚婕开车过来，朝她招手，柳茵连忙扶着苏皓安上车。
他浑身战栗，唇色发白，还在絮叨：“姐姐你肚子不疼吗？”
柳茵拉上车门，安慰他：“我中午只吃了一点，症状很轻微，不用担心。”
转车到山下的中心医院。
苏皓安被送去急诊，洗了胃，已经清除了体内的残余毒素。
还在病房内静养观察，挂完点滴，等后续的治疗。
医生在门口说：“主要是没有阻断药，要去市中心医院调配，需要时间。你们准备转医院或者是找找渠道能帮忙调取过来，否则中毒深了就没办法了。”
尚婕也慌了，抓起手机往外走：“我去打个电话联系下当地的朋友。”
柳茵虽症状很轻微，身体却一阵一阵发冷，心急如焚。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该联系谁。
守在病床前，浑浑噩噩中，闭上眼眯了一会。
直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一双手披了外套给她，熟悉的眉眼急切。
那声音道：“药已经到了，进去休息吧。”
林醉和主治的医生在沟通些什么，护士进去送药。
病房门开着，他看到柳茵守在苏皓安的病床前，帮他抬起来喂水，一副担忧的模样。
心里莫名一阵刺痛，收缩，攥紧。
林醉阴沉着脸，下一秒就要推门而入，被尚婕死死拉住。
“你现在进去就全完了。”尚婕推他离开，满是心虚的劝导：“趁现在快走，我还能解释得清，不然我真成卧底了。”
林醉不甘心道：“她现在照顾别人，那谁来照顾她呢？”
“我来，我来照顾好吧。”尚婕摆出个安心的手势，朝他摆手。
眼看看见车开出医院，才将这尊神送走。
///
柳茵醒来时，只有尚婕在旁边，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一样。
尚婕看她是懵的，倒了杯水递给她：“怎么傻了？”
“昨天，他是不是来过？”柳茵咽下了温水，回忆起昨天的碎片。
“没有，那是我朋友。”尚婕接过杯子，背身去削水果：“刚好在当地有资源，找车送过来的，你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
一晚上过去，食物中毒的嘉宾已经脱离危险。
柳茵想去找大夫问昨天的情况，走到门口，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商量运送药的事情。
等到门打开，她急忙追上前，隔着电梯门，和那双视线对上。
是林醉撑住了电梯，手里还拿着缴费单，定定看着她。
门重新打开，柳茵走了进来，淡淡地看他一眼：“好巧啊。”
林醉飞快思索着，不出卖尚婕的借口，却已经在柳茵的眼里读出了结果。
医院楼下有家茶馆，他们相对而坐，各自避开视线。
“昨天的药很及时，谢谢你。”
林醉摇摇头，似乎没放在心上：“你昨天还好吗？”
柳茵已经不习惯这样的注视，偏过头看窗外：“哦，我没事啊。”
“我明天回平京，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林醉添了杯热茶，推递给她：“尚婕会多留两天，跟你们进度差不多。”
他嗓音里透着疲惫，像熬夜吸过无数支烟。
柳茵想起来，昨天的药送过来，已经是半夜了。
他大概是，没有休息好。
服务生来添茶水，柳茵道谢。
她慢慢喝了一口，嘴里发苦：“我听师姐说，我们分手后你没有出国科考。为什么？”
“嗯。”林醉不想瞒她，但也不觉得这个事不用特意说。
她问起，他便解释道：“我之前说的身体问题，临时去不了，对你，我很抱歉。”
“那我们的感情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柳茵觉得又气又笑：“林醉，你可真傲慢，到现在还拿我当三岁小孩。就因为你比我阅历多，年纪大，我们没办法平等的在一起，你总是觉得你能解决一切问题，用各种谎言糊弄我，很有意思吗？”
林醉沉闷几秒，意识到可能她已经知道了真实情况。
思来想去，只有坦白：“有些现实我自己面对就够了。”
“所以，我们不是没有未来，我们连过去都是虚假的。”
她盈盈笑了笑，抿了口茶：“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谢谢你请客。”
林醉试图抓住她的手，被迅速甩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茵不想多废话，冷冷道：“希望你说到做到。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打扰。”
“好。”林醉无奈的笑笑，一丝苦味在口腔中蔓延。
她忍着没说，起身离开。
他们在楼下分开，回头看到苏皓安过来，和柳茵招手。
林醉看了眼男孩，微微点头：“你们慢聊，我先走了，再见。”
林醉将手里的伞给递给她，便转身离开，什么也没说。
他脚步很慢，柳茵还以为他会回头一瞬，但他只是仰头看了下天气，然后走进了雨幕里。
第52章
“遇见熟人了？”苏皓安察觉, 也跟着张望。
“不熟。”柳茵顺手撑开伞，遮去雨丝，跟他分享一半。
又开玩笑的问：“跛着腿就出来了, 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姐姐太了解我了。”
苏皓安看了眼街边挤挤挨挨的店铺：“我们就在这随便吃点吧。”
柳茵不同意：“你刚恢复, 还是吃营养餐吧。”
“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苏皓安不由分说，拉着柳茵走进一件小炒菜馆, 迎面一股饭菜香, 很是有烟火气。
吃饭的时候，苏皓安很主动，问过柳茵口味之后，点了几道菜。
“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菜了, 还有点想念呢。”
苏皓安笑嘻嘻解释：“你别看我现在好像是个明星, 之前也只是普通打工仔, 就是长得比别人好看一些, 才蹭到机会出道的。”
柳茵觉得他是有一些早早入圈的功利心，但人还是不坏的。
菜端上来，摆在柳茵面前的是一盘青椒炒肉丝, 还有蒜泥茄子。
她想起刚才忘了提醒, 挑食的毛病由来已久, 今天忽然就想试一口，被呛得满脸通红。
“我都没问你吃不吃青椒了，还有别的, 我换一个。”
苏皓安就要起身招手，被柳茵拦下来：“我能吃的, 刚才是呛住了。”
柳茵一口将碗里的东西吃掉，又呛红了脸, 连眼泪都逼出来。
她抬头笑了下：“挺好吃的。”
“柳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苏皓安盯着她出神，连忙转换情绪道：“要不，喝点糖水吧。”
柳茵抿了口，清甜绵软的绿豆沙。
她莫名想起原来约会吃饭时，他的确包容了她很多。
事无巨细的，连挑食这种小事，都无一不放在心上，也从没想过管束她。
眼前这碗糖水，也和以往的味道不同了。
她不想再上瘾，干脆推开杯子，不肯再尝一口。
轻松道：“我饱了，你慢慢吃。”
门推开，有几个年轻食客进来，一坐下开始窃窃私语，不停回头。
“是安安吗？我好喜欢你啊，能给我签个名吗？”眼尖的粉丝，立刻先发现了苏皓安，惊喜异常。
苏皓安很客气，握手拍照，很温柔和气完成营业。
柳茵想不经意装作是拼桌的，却被追问：“啊，这是你女朋友吗？”
苏皓安却直接回应：“暂时还不是呢。”
两个女孩一听这话头，对视下，顿时明白了。
“好的，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她们走后，柳茵有点严肃的说：“我们怎么商量的？”
“只是暂时节目里在一起，不能对外主动曝光。”苏皓安有点委屈：“就不能试试真的？我条件也不差嘛，难道你还有喜欢的人。”
柳茵结账起身，拿起他的拐棍：“小孩别瞎打听，回去休息吧。”
///
林醉在收拾行李，早前积攒的胃病有些发作。
额头冒汗，这已经是第二次，那晚看到他们在一起，看到她照顾别人就很难受。
一整晚没有睡，熬了个通宵。
因为想念而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
尚婕看不下去，摇摇头：“师弟啊，你知道什么男人最提不起兴趣吗？”
“那就是太包容的男人，把好默默藏在心里的男人，只会让人尊敬，而让女人上头的，只会是主动进攻型的。你就这么放弃，我可太为你可惜了。”
林醉头疼的不行：“我不想成为她讨厌的样子。”
“我想她自在点，以后就算是陌生人也能很自然相处。”
尚婕点头：“师弟你可真让人尊敬，我这两天可要远程看看这对小情侣怎么谈恋爱的，你最好的确忍得住。”
林醉感觉头越发疼了，没有心情收东西。
敞开领带，坐在那里，尚婕都以为他要留下来，结果他来了句。
“嗯，你帮我把把关，别对她不好。”
尚婕无语，走到门口回头。
“误会还是要解开的，别让自己心里有个结。”
///
柳茵的恋情曝光的比节目上线还要早。
还是跟最新出头的小明星苏皓安擦出火花，照片就是在餐厅拍的。
不是那几个粉丝的视角，应该是他们引起了注意，有人随手抓拍的，发布到网上。
明明是嘈杂的一片环境。
她却美得让人印象深刻，甚至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
男孩在极力安慰，看起来就是一对小情侣闹别扭的现场，极尽故事感。
结合以前几期放出来的片段。
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什么日久生情的戏码，何况她的确答应过这件事。
她一如既往没怎么放在心上。
该工作就工作，来克尔苏就是为了采集素材，其他都不重要。
节目组原本也倾向是艺人，画家只是幕后辅助。
人气颇高的苏皓安，凭借着一副绚丽油彩和背景的瀑布山林，已经拿到了撰取了最多关注度，连带着柳茵的过去经历也被扒出来。
节目组其他嘉宾显然已经受到了影响，
这风头出的太大，已经掩盖了原本采风出作品的目的。
连着几天，柳茵的营帐都是湿的，颜料和道具也提供的很差，她坐在垫子上，清理颜料里的脏灰，外面传来议论声。
“人家现在谁做作品，都是先做热度，不愧是资本！”
“还搞什么，都陪跑得了。”
帘子拉开，是苏皓安过来，开口就是来认错。
“是我当初找你的，现在连累你，真的很抱歉。”
他有些为难的：“公司还是希望我以工作为主，以后可能不能一起……”
没了搭档是要单独行动的，只能在目的地汇合。
大部队早已经出发，却没有人安排她的行程，明显是故意漏掉的。
“明白。”柳茵点头：“我自己去。”
苏皓安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柳茵见他着难受样，笑了笑：“本来就是演而已，不用太入戏吧。”
///
林醉回程的路上，接到电话，是剧组出了问题。
尚婕边打电话，边往山上走：“我这边还要带团队，工作没收尾，你能找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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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去。”
“你不是今天回平京吗？哪有时间？”
他挂了电话，听到熟悉的名字之后，精神为之一振。
想也不想，飞快掉头上了高速。
柳茵收拾好行李后，往外看去，营地已经没人了。
她独自走到附近的公路上，招手打车，但拦一辆又一辆都没用。
干脆坐在路边歇息，看着满山坡的山花，突发奇想，带上帽子开始浅滩旁边写生。
飞鸟从眼前掠过，震起花叶忽闪，草粒纷飞。
一个小时前，林醉打听到她出发的路线后，一路往市区开去。
日渐西斜，他沿路慢慢开，试图捕捉那么熟悉的身影。
开到服务区附近，瞧见一抹纤弱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石碑上，正仰头看渐落的夕阳。
她盘腿坐在石头上，长发随意挽成结，插了根画笔。
无所谓环境如何狼狈，那姿态悠闲自得，纯粹在享受自然的曼妙。
林醉坐在车里，指骨敲着方向盘，在想着何时下去不会惊扰她，也琢磨着怎么开口。
他静心看她的时候，有个年轻男生从车旁经过。
是背着包赶过来的，气喘吁吁直奔向柳茵，拍拍她的肩膀。
似乎是认识的，两人就那么笑着交谈起来。
柳茵诧异苏皓安的出现，还在向后张望：“你一个人来的？经纪人同意？”
“我不能带你回节目，至少可以陪你一起赶路。”
苏皓安眨眨眼：“别赶我走吧，姐姐。”
柳茵拿他没办法，现在手机也没电。
只能是先打个车去市区，然后转高铁去目的地。
“好冷，快钻进来！”他兴奋的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两人拥抱在一起。
林醉站在原地，感觉一丝丝凉意也窜进脖子里。
他咬牙，感觉到口中的甜腥气。
一瞬间的刺痛，防不胜防。
他调整了下情绪，大步流星，衣袂翻飞，甩上了车门。
这次没有犹豫，径直开了过去，路前恰好有羊群，他按了几声喇叭加强存在感。
苏皓安眼尖，正看到一辆车经过，拼命招手，兴冲冲跑上前。
礼貌敲了下车窗，想要询问：“你好，能不能……”
对方降下车窗，却是熟悉的脸。
冷静刚毅的侧脸线条，似乎能把人割伤，他冷冰冰道：“尚婕，让我带你们一趟。”
他眼神瞟了一眼身后的柳茵：“哦，还挺巧。”
“这可太巧了！”
苏皓安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拉开车门，先把柳茵推进去。
“我们去高铁站，送进市区就行，谢谢林教授！”
他们抱着包坐在一起，冷得搓了搓手，苏皓安不忘给柳茵也哈气暖一下：“还冷不冷？”
柳茵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目光扫了一眼前视镜。
“你不是今天回国，不麻烦吗？”
“顺路。”他简短回答。
柳茵点头，没说什么。
也只是这样的疏离感就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醉原本也打算远远离开，此刻瞥见那两双交握的手，心里堵得发慌。
车子迅速发动，一路上却开得很稳很慢。
路上有一些积水，经过下个服务区时，苏皓安想下来活动，先去了下卫生间。
和前任独处的气氛太窒息，柳茵不想坐在车里，就下来去找超市，打算随便买点东西路上吃，逛了一圈，拿了几包零食准备结账付钱，结果发现手机没带。
她只好撤出队伍，想重新回去一趟。
林醉走过来直接扫了码，帮她把东西一件件装起来，看了眼。
“怎么还有啤酒？你之前不是嫌它苦。”
“谢了，一会我拿了手机还你。”
柳茵拿着袋子先走出去，见林醉在买别的东西，就干脆坐在了外面。
两个人一路别别扭扭的都是尽量避免交流，她喝了口酒，心里畅快不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吵架，一家子不知道遇到什么问题。
一对夫妻吵了起来，男的推搡妻子一把。
女人抱着孩子跌倒，险些被刚开进来的车撞到，浑浑噩噩都吓呆住了。
柳茵上前去扶，拉着女人的胳膊起来。
“谢谢姑娘，我腿麻了，能帮我抱下孩子吗？”
她看了眼女人的腿确实肿了，接过襁褓里里的小孩，软软的身躯好像个棉花，抱在怀里整个身体都绷紧了神经。
谁知下一秒，女人的丈夫折返回来，对着柳茵破口大骂。
“你把我儿子放下！”柳茵慌张看向女人，对方摇摇头也是茫然。
男人趁机推开女人，拉扯柳茵，要把她拉出人堆里：“走，跟我去警察局！”
小孩在怀里大哭起来，柳茵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把小孩还给女人。
连忙想拿手机报警，被男人回头发现，一把打掉手机：“你这个人贩子，还想找同伙！看我不打死你”
一巴掌要甩过来，身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冲过来拉扯柳茵。
合理要将她拉走，她的力气根本就抵不住，拼命朝周围的人大喊：“救救我，他们才是人贩子！快报警啊！”
“你他妈再乱喊一句！”为首的男人一巴掌扇过来。
身后被猛的扯住，林醉翻起男人的衣服，从领口往后拽，迅速反转绑住他的手。
体力优势轻松将人按到，另一只手拨通手机：“对，在乌岩岭服务区，有人闹事。”
“想死啊，敢多管闲事！”趴在地上的男人咒骂不休。
旁边愣住的两个同伙回过神来，一边一个上来想要控制住林醉。
柳茵见状，不想事情闹大，连忙去找附近的工作人员。
林醉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他反应极快，拽起地上趴着的人，甩开一大片，将扑过来的两人一人一脚踹倒座位区的硬椅子上，撞得嗷嗷呼号。
他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冷淡道：“你们不想讲道理，喜欢挨揍是吧？”
“艹！”男人吊儿郎当的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对狗男女的，老子惹不起你们，等着我叫人！”
话音落，林醉主动挥出一拳，顿时打得对方鼻血直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茵跟着工作人员赶过来时，场面已经很混乱。
保安大喊：“干什么呢你们！报警了——”
到了休息室，等到警察来，才大概了解清楚情况。
男人已经不止一次闹事，之前在别的区就试图讹诈，拐骗，带着老婆孩子在这里继续趁乱闹事，有劣迹斑斑的前科。
林醉配合着做完笔录，警察带走了那一伙男人，要再做调查。
柳茵出了休息室，整个人的魂才回来。
听那女人哭哭啼啼，一路解释：“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孩子得病了，他不想治，我不配合他就拿我撒气，实在是对不起啊姑娘。”
柳茵从惊吓中，慢慢回过神。
想起什么，把买的零食给她：“你们快走吧，越远越好，他不敢威胁你的。”
林醉送她们出门，她看到他说了些什么，将一沓钱给了那对母子。
“谢，谢谢。”女人抱着孩子，哭哭啼啼走远，最后被救护车接走。
柳茵才虚脱的坐在一边，手脚都已经冰凉，不敢想象刚才被拖走是什么后果。
林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撑了她一把，视线锁定在她身上，递水给她。
“受欺负了，不知道说吗？”
柳茵还有些茫然：“啊？”
“都找围观的人帮忙了，为什么不喊我？”
林醉有点严肃地重复道：“我们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了吧。”
柳茵没抬头，默默喝了几口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能，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
林醉胸口一滞，像塞了块石头，他放开了手。
眼前划过无数个重逢后，她勉力支撑的瞬间，当年的女孩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
“对不起。”他说，咽下喉间的酸涩。
柳茵摇头，反倒笑了一下：“对我来说，这是好事。”
他们无言一直到上车，空气仿佛凝固成块。
她透过窗外，看到林醉站在路边拿出了一支烟，轻轻夹在修长指尖，和他干净沉稳的气质很不相称。
第53章
柳茵裹紧衣服下车, 将他手里的烟拿过去，重新点燃。
放在唇边吸了一口，又重新递给他, 目光晦暗：“为什么这么做？”
她发丝被风带起, 眼睛有种迷离破碎的美，又有一点幸灾乐祸的狡黠。
林醉靠在车门上，慢慢吐气：“我欠你的, 总要还清。”
柳茵突发奇想：“那我要天上的月亮呢？”
“我架梯子给你摘。”
柳茵愣了下, 很快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像听了个笑话：“我怎么早没发现，林老师这么情深意重呢？”
她认真看他，问：“林醉, 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静谧的空气里, 烟雾缭绕, 又迅速被风吹散。
给他的眉眼像是叠加了层滤镜一般, 格外柔和模糊，他沉闷开口，透着一丝无措：“茵茵, 你教教我吧。”
“什么？”
“那种毫无保留地喜欢, 我以前在你身上见过, 但我错过了。”
他声音滞涩，深深的看向她：“我想回去找，你需要的那种爱, 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值得喜欢的人。”
“够了, 我已经不需要了。”
柳茵平静的收回视线，回头拉开车门, 关上。
“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远处传来声音，是苏皓安急匆匆回来，他打开车门，迫不及待分享刚才的事。
“听说服务区有人打架，警察把人都带走拘留了，你们看见没？”
随着气氛被打破，刚才的话题就被草草揭过。
三人坐进了车里，苏皓安才后知后觉出气氛有点不对，也平静下来。
柳茵偏过头，聊过额前碎发，掩饰性的：“我，我回来得早。”
林醉在后视镜看了眼她红肿的眼睛，无声发动汽车，比之前速度快了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皓安还在喋喋不休：“以后出门在外还是要长点心眼，不要跟人家起冲突，这种事交给警察叔叔就好了，女孩出门太危险。”
柳茵觉得这小男孩还挺古板，没想计较什么。
“嗯，你也是。”她翻了下身：“我想睡会了，你等到了叫我。”
“好你安心睡，我看着路！”苏皓安满口答应，把衣服脱下来，披给她。
车到高铁站附近，苏皓安下车拖行李。
柳茵挥手告别，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没在说什么。
知道那一眼似乎是永别，她走得很慢，过安检看到他还站在门外，留下萧瑟的背影。
柳茵有一瞬间失神，什么也没听进去，被苏皓安看出来：“还喜欢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都结束了。”
苏皓安顿时神色轻松：“那就好，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等会。”
///
到甘肃，高铁一共要转两趟。
苏皓安原本是要一起出发，奈何高铁太费时。
而且节目组三催四催让他先回去撑场子，只能先转了飞机去甘肃。
柳茵独自出发，心头反倒轻松，一路上还可以放空自己。
她睡在下铺，不太熟悉环境。已经困到站着也能睡着的境地。
眯了一会，才勉强恢复精神。
看了眼时间，不到七点。
手机忽然响起来，号码熟悉，是程雪的声音：“回国了也不告诉我啊？”
柳茵忍不住笑了下：“马上不就见面了。”
程雪“哼”了声，才开口：“咱俩都快成网友了，三年多不得奔个现？”
柳茵隔着手机“嗯”，继续：“你是老师当的太无聊了？”
程雪坐在办公室，刷刷改题：“谁说不是呢，我现在只想每天三餐吃啥，顺便给同事算算八字赚外快，舒服着呢。就是偶尔能碰见阿姨，给我吓够呛，还好她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她是变了很多，毕竟该退休了。”
“说到这，我还想起来个事。”
程雪换了个位置，声音压低：“我前几天在西螺街看见林醉了，他在店里买花，好像说是给老人送的。”
柳茵困倦的感觉被抽空，咽了下水：“他怎么会在云州？”
“我也纳闷呢，而且当时阿姨也在，是林醉领去的好像。两个人客客气气的，我还是头次见到阿姨对林醉还有些歉疚的样子，还提到林醉的妈妈，好像也是旧相识。阿姨跟你说过这事吗？”
“没有。”林醉家乡也是云州，怎么从来没听付芸提过。
“你回国后还见过林醉吗？”
“见过一次。”她挂断电话：“工作关系而已，也没什么联系。”
“也是，他当时说的也太不是人话了。”
程雪压低声音，有些迟疑的语气：“我跟同事打听了下，他妈妈也是云州人。听说原本也是一中的老师，跟一个来当地做生意的港商好了，结果未婚先孕闹得很难看，最后顶不住压力自杀了。
柳茵差点被烫了手，皮肤火辣辣的，“自杀？”
“嗯，这事当年闹得还挺大，听说那个男的好多年之后才进监狱……”
原来林醉的母亲是这样离开的，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港商了。
他为什么从来没提过这些，也许很久之前在云州的某条街上，某个桥上他们也曾擦肩而过，大概是因为那些谣言，他从来没说过这些。
“小茵？你没事吧？”程雪听她没了动静。
“没。”柳茵回过神：“我快到站了。”
“好好，我周末去趟平京啊，要去和乐队的人吃饭，你也带上小男朋友呗。”
“哪有男朋友，我亲自接你还不够？”两人说说笑笑，又聊了几句其他的。
广播通知到站，才匆忙挂断电话。
换乘站时间紧张。
她收着东西，脑子乱乱的，盯着手机看了一会。
想发消息问林醉，熟悉的号码流畅输入进去，在拨通键上停下。
怎么开口呢？因为好奇还是别的什么……
她也不知道这通电话打过去会不会要到答案，他们之间还有必要说清误会吗？
仔细想想也是没必要，她又按灭手机。
屏幕倒映着她苍白的脸，眉头微蹙，像极了逃避的胆小鬼。
///
剩下三期的节目录制，关于柳茵赶赴戈壁滩写生的镜头，被一剪而空。
名次当然也没了，那副她认真完成的《天容海色》图在交付拍卖环节，却获得最高金额的成交记录，粉丝对柳茵的镜头稀缺愤愤不平。
这次节目组的收官战，引起了轩然大波。
苏皓安本来就因为恋情备受关注，闹了几天官博下场安抚情绪，放出部分花絮后，也不了了之。
柳茵在回平京的路上翻到粉丝留言，大都是鼓励暖心的话，偶尔有一两句质问，她的性格懒得争辩，随手转发了一首正在听的歌。
像颗定心丸一样，平息了粉丝的担忧。
一些想借机吵架的人也扑了空，只是阴阳两句纷纷散场。
就这么四两拨千斤解决了争论，晚上十点，回到平京东站。
刚立冬不久，落地北风呼啸，气温一下子骤降。
柳茵把能穿的厚衣服都裹上了，风吹得眼睛睁不开。
拖着行李箱回家，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客厅亮着一盏台灯。
付芸戴着眼镜，看书睡过去了，听到门响惊醒。
柳茵在黑黢黢一片中分辨出枯坐的她，吓了一跳，连忙去开灯。
“妈，这么黑，忙什么呢？”
桌上放着一大袋菱角，剥了一盘放在碟子里，白嫩嫩的。
付芸摘下眼镜，微微眯着眼睛：“睡不着，想着坐着等你一会。啊，这是你姑妈特意给你摘的菱角，让你尝尝鲜的。”
“怎么突然回云州了？“
柳茵边放包边换鞋，坐在桌前倒了杯水喝。
付芸开始剥新的，在手掌心里一掰，“咔嚓”一声清脆作响。
柳茵坐下来帮忙，“在这里住不惯？”
付芸神情不太自然：“回去看看你外婆，还有……朋友。”
“我以为您只有工作是朋友呢。”
“是有那么一个。”
付芸眼神聚焦起来，夹杂着说不清的愧疚：“之前她在一中做副校长，是我的领导，人很能干也很照顾我的，上个礼拜是她的忌日，我回去看看她。”
“哦，我好像听您提过，是很早就退休的那个阿姨。”
柳茵有些好奇，从来没听付芸说过往事。
“她不是退休，是被人害了。”付芸今晚似乎特别有感触，絮絮叨叨说着：“她年少时跟错了人，被纠缠了一辈子，男人也是可笑，非将一个能披荆斩棘的女人困在灶台边，等油尽灯枯没意思，再抛弃这个家，好好的人也是毁了。”
“那后来呢，她就离开了？”
付芸神情无奈，有些伤感：“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能选择很少，尤其有了孩子，就是被人拿住了软肋。我当时听信了谣言，担心工作被牵连不敢去找她，等流言终于消散，她却提前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柳茵无意识按断了一颗菱角，忽然道：“那个孩子就是林醉，对吗？”
付芸的动作停下，嘴唇微动，似乎犹豫挣扎了几秒。
“嗯，是他。”
恍惚间一切线索都联系上了。
柳茵愣了半晌，“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付芸还记得很清楚，回想道：“是他主动联系到我，他当时好像遇到了麻烦，希望我带你回家，那次跟他聊过我才发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了解你。”
那天在咖啡馆里，林醉站在对面，说出最后的请求。
付芸清楚的记得他眼底的哀伤，抛开情绪后的认真。他问：“她有跟您说过吗？她一直想开一间画室。”
付芸当时茫然地摇摇头：“从来没有。”
林醉点头：“付老师，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僭越，希望您能原谅，我只是……很喜爱她，想放手之前，能看到她和自己的梦想近一些，我知道她留在平京，其是为了早一点获得您的认可。”
“我以为她不在乎，她从来不听我的。”
“没有孩子不爱母亲的，她想拼命向外伸展长出翅膀，也想在奔波回来后有枝可依，她希望您能给她安全的港湾，而不是改变她的轨道。”
那天付芸听完愣了很久，她丝毫没有尝试理解过，女儿的坚强。
好像突然有一天她就长大了，她这个做妈妈的没有跟上她的变化，只是在震惊中想一次次扭转她，让她变回最初那个乖巧的孩子。
但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决定转眼就过去了。
时过境迁，现在面对着女儿。
付芸轻抚女儿的发丝，温柔了许多：“其实，是妈妈太害怕太软弱了，困住你这么多年。”
小孩即便长大了，心中也永远在等亲人的一句抚慰。
爱的弥补从来不会晚，像补齐了拼图的最后一块。
完整且坚固起来。
柳茵低头扒着菱角，眼泪滴落在桌上，啪嗒，啪嗒。
付芸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那孩子过得很苦，能长成现在这样子，真是不容易。你们分手的事，我一直……”
“妈。”柳茵及时打断，抿紧了唇：“是我不喜欢他了。”
付芸张了张口，最后握住了柳茵的手：“那咱们就往前看。”
///
秋叶凋零，被风裹挟而眠。
柳茵一晚上思绪紊乱，做了一个梦，梦里还在京大的校园。
她和男孩在树下相拥的瞬间，总是在用力抓紧时。
他消失不见，只留下捉摸不定的背影。
难过像海浪浸泡而过，一层层陷入冰凉。
直到被电话吵醒，她才迅速抽离出来，是程雪打来的。
才想起来她今天要来平京，人在电话开始抱怨：“赔罪免了，多带帅哥来才好玩。”
柳茵刚要回绝，苏皓安的消息跳出来：“姐姐，今晚有空吗？”
他们同趟航班返回，当时前后脚的功夫下飞机。
因为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一直没怎么联系，现在看，苏皓安都已经发了好几条邀请的消息。
大明星……怎么不算帅哥呢？
得知能见到柳茵的朋友。
苏皓安在电话里答应的很爽快，一点架子都没有。
两人到了跟程雪约定的酒吧，被带到定好的卡座里，位置私密性还不错。
还没走近就听到尽兴地玩闹声，一看见柳茵旁边的苏皓安，顿时愣住了，很快有人认出来他，都觉得倍有面子。
苏皓安也是个自来熟，骰子十五二十都能玩，一点也没有大明星的架子，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柳茵身上疲惫还没散去，和程雪挨在一处，点了饮料看他们。
酒喝热了衣服又一件件都脱掉，最后穿了件薄毛衣抱着酒杯，脸色微醺。
苏皓安回过头拿杯子的功夫，简直移不开眼，低声说了句：“还没见过姐姐喝醉，真好看。”
柳茵推他去坐下：“你玩好，不用管我。”
苏皓安恋恋不舍离开，程雪赶紧凑过来，闻到八卦的气息，兴奋道：“这小孩一看就喜欢你啊。不如今晚拿下，都空窗这么久了。”
柳茵摇头，她还不至于喝醉：“倒不必饥不择食。我只是在想你在车上说的事。”
“我见着林醉那事？害，他都没跟你提，管闲事干嘛。”
“只是不甘心，糊里糊涂被上岸斩一剑，有机会当然要他还回来。”
程雪惊讶拍桌：“你早这么想不就完了，姐妹给你句忠告，听不听？”
柳茵无奈：“说。”
“林醉这人有他的骄傲，他不来低这个头。”
程雪竖起食指从下巴飞出去：“听我的，死里弄他。”
柳茵忍不住笑了，仇还没报竟都有了一丝爽感。
不知不觉才意识到，原来当初的分手，在她心里留下了从未愈合的伤痕。
她有些头疼，找个借口离开，苏皓安留意这边的动静，过来找柳茵：“我没喝酒，送你回去吧。”
程雪连忙撮合：“把人照顾好，路上小心点。”
他们一出门，上天桥过马路。
夜风习习，贯穿了整条街，有萧瑟了几分。
苏皓安将衣服裹紧，没喝过酒，目光还是烁亮的：“帮你打车吗？”
柳茵摇头：“不了，别再被拍到，你跟着我会闹绯闻的。”
苏皓安耸耸肩，拉过柳茵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瞬间拉近距离。
少年人的眼里倒映着斑斓，柳茵听到他的呼吸，近在耳畔：“柳茵姐姐，我喜欢你，能跟我谈恋爱吗？”
柳茵愣住，又很快笑了一下，笑的停不下来。
苏皓安着急解释：“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室了，不会影响，其实你也是对我不反感吧？你想走出上段感情，我想认真谈一次恋爱，怎么看都很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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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的柳茵开始头疼，酒也醒了大半，她抽回手。
感觉小腹在不断下坠，发着虚汗：“抱歉，我，我离开一下。”
苏皓安追上前：“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不，不是。”她摆摆手，似乎忍不住：“我……”
柳茵转身去找垃圾桶，苏皓安想去扶，没抓到她的手，眼看她撞到一个人身上。
男人抬手挡住苏皓安的手，面无表情道：“松手。”
听到这声音，柳茵捂着小腹费力抬眼，对上林醉的侧脸。
他似乎也是刚从车上下来，西装里的衬衫被她一抓乱，添了几分狼狈。
柳茵想解释一句，但疼得说不出话。
林醉扫过苏皓安，冷冷的：“挑这个时间表白，是不是太心急了？”
“误会了，我不是在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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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醉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瞧他一眼：“是吗？”
苏皓安百口莫辩。
林醉托起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背上，放低身体扛起她，披上外套给她。
柔声劝道：“想吐就吐吧。”
话音刚落，柳茵忍不住奔向路边，呕出酸水。
冷汗一层层的发，她长发半扎着，有几绺黏在脖子上，格外难受。
身上舒服了，柳茵下一秒就觉得如芒在背。
怎么遇上他偏偏如此狼狈，不想让他靠近，轻推他一下：“你走远点。”
林醉没动，瘦长的影子和她交汇在同一片黑暗里。
他毫不嫌弃衣服被弄脏，帮她拍背顺气，声音带着一丝无赖：“你靠着我，走不了。”
第54章
柳茵没应, 只觉得此情此景尴尬至极。
刚那一吐已经污了他一身西装，她不想解释刚才喝酒引发腹痛的原因，只是怨愤, 怎么偏偏这么巧, 在这偏僻酒吧也能遇见。
“衣服我赔你，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没事。”林醉一身高级定制西装，气质比之前锋利许多, 戴半框眼镜, 肤色冷白。似乎是刚参加完会议，内里的衬衫还打着领带，此刻被她拉扯变形，扣子开了几颗, 锁骨处有两道红痕, 像风流过后的印痕。
恍惚间, 如同初见一样。
他又是当空悬挂的月亮一般, 让人生出妄念。
摇摇头，她清醒过来，缩回抓他领口的手。
强作镇定地问：“你来这干什么？”
“工作。”林醉扫了眼旁边的苏皓安：“以为你被人尾随, 跟了几步。”
苏皓安本来被打断就心情不爽, 皱着眉头呛声道：“这么巧, 每次都能刚好碰到林老板，既然是个误会，就不用麻烦了, 我还要送柳姐姐回家。”
“不用了。”柳茵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不想多呆。
“你们聊, 我去对面打车。”
“姐姐等下我。”苏皓安想追上去，被林醉拦了一下, 他扶了下眼镜，略有些循循善诱的语气：“需要一点过来人的劝告吗？这样追只会更让她反感。”
苏皓安也不想装了，冷笑：“省省吧大叔，那你呢？都没留住人。”
他埋头扎进夜色里，去追柳茵的身影。
林醉目送两人的背影，无奈摇头，立在原地，“噌”一声划亮打火机，幽蓝色的火苗映在眼睛里，他盯着路边两人交谈，缓缓吸完手里的烟，才拿出车钥匙，启动车子。
等了十多分钟还没有车来，柳茵查了下这附近最近的地铁站也有四五公里，实在偏僻，就这么等下去，也是越来越晚。
苏皓安的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是经纪人在催，他接了一会电话回来。
“姐姐，我没告诉欣姐我来这边的事，她一会过来接我，要不我们……就当做在一起了，一块回去吧。”
柳茵意识到他们刚才话说到一半，弟弟大概还没有放弃，思来想去，还是要尽早说开了才好：“苏同学，你还有很好的前途，有自己的事业，不要浪费在我这里，我们本来就不合适。”
苏皓安不解：“我可以慢慢等的……”
两人说话之际，林醉开车经过，降下车窗过来。
好似客气帮忙的语气：“柳小姐，这里不好打车，送你一段？”
柳茵虽不想他横插一脚进来，但更不想跟眼前的弟弟多费口舌，便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去，朝苏皓安招手：“我有人接，你放心回吧。”
林醉瞥了一眼苏皓安不忿的表情，唇角带笑，关上车门。
车内陷入寂静，迟迟没人说话。
柳茵为刚才他出面解围，有些庆幸，心情放松了些许。
坦白的开口：“用你做下挡箭牌，没关系吧？”
林醉转换变道，回头对她道：“应该的。”
平京的秋来的很快，一落雨，就气温骤降。
她后知后觉小腹痛，是来了例假，顿时憋红了脸。
怎么偏巧不巧，是这种时候？还好车里开着一阵暖风，她好似抱了个定时炸弹，镶在坐位上一般动弹不得。好半晌，才轻声开口：“你就放我在附近的商场，我想去买件衣服。”
林醉“嗯”了一声，继续开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伸手拉开车内的抽屉，拿暖手宝给她：“这个你先用。”
柳茵有些尴尬，被他看出端倪：“你装备还挺周全，经常救急？”
他很平常的开口：“对你的日期有印象。”
轮到柳茵沉默，他们在一起时，她从来不会操心和数字有关的事情。
包括生理期这样的小事，她后来也只是记个大概日子，有时候突发情况，像现在这样就猝不及防，没想到分开后，还会被他这样照顾。
此刻腹痛感没那么强了，暖贴的温度传递过来。
她都有些想让时间慢点，好恢复体力。
窗外的雨势渐大，林醉驱车开进大楼内的地下车库，停在车位上。
他回头帮她解安全带。柳茵瞥向四周：“不是说商场吗？”
“这里离我的公司近，衣服我找人帮你送上来，我们从私人电梯进。”
柳茵有些犹豫，不肯下车：“我去你公司干嘛，不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醉抬了下搭在小臂上的衣服，轻声哄劝的口吻：“你就当迁就下我，也得换下衣服，好吗？”
柳茵以为自己听岔了，他一个大男人，撒上娇了居然。
她独自去商场也实在不方便，人家也的确是受自己的拖累，便松口，跟着他坐电梯上行，看数字停在23楼，响了一声。
CBD的写字楼，十点还是灯火通明的状态。
进门是前台的沙发区，分左右两边，一边是设备仪器的陈列展示，两一边是员工的工作区，分布的很有条理。
进门前已经有下班的员工陆续打招呼，行色匆匆，但目光几乎都在柳茵的脸上停留，或者好奇或者亲切，从态度上几乎默认他们的关系。
柳茵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前，像无形的警戒线般停住。
林醉：“怎么了？”
她摆手：“我不方便进去吧，就在门口等一下一样的。”
林醉笑了声，洞察她的心思：“我的在另外一间，你放心在这里，有事打桌上的电话，这里都有人，不会把你怎么样。”
柳茵也不想显得那么不信任他，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窗子俯瞰灯火阑珊，台檐下养着一排分辨不清品种的珍惜绿植。
门内的水箱里有两只白色蝾螈，水柜下的缸里还卧着一只金钱龟。
能让这么多不同的动植物，在同样的空间生存，可见饲养它们的主人有多么挑剔和耐心，倒是增添了不少的意趣。
“我换衣服，卫生间在右手边。”他说完解开外套，脱了衬衫往里面走去，露出清晰的肌肉线条，似乎比之前更加紧致劲瘦了，影子落在玻璃上。
柳茵尴尬想转身，见他这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格外不自在起来。
“小师妹！”尚婕进来，手上拿一袋东西，里面有各种卫生棉还有暖贴。
女生例假所需，一应俱全。是尚婕帮她挑的衣服，淡紫色丝带系着，是直接从专柜买来的，她笑着打听八卦的语气：“我就说谁来了，直接进办公室，原来是他追到你了？”
柳茵很莫名这句话的来源，指着自己：“追我吗？”
尚婕吃惊指了下两人的方向：“都这样了，你们还没说开？”
柳茵茫然摇头：“早分了，谁回头谁是狗。”
“哈哈，那他是做不了人了。”尚婕忍不住，决定助攻一把，有些话大概只有女生的角度才能看得清：“他刚回来的两天，一直在见投资人，平常不喝酒回来差点喝到胃出血，我这次着急赶回来，就是怕他把自己搞死了。小茵，这是他第二次失恋了，也只有为你才能到这种地步，你们真就没有办法继续了吗？”
尚婕回忆起来，林醉之前他来找她搭伙创业时。
那副忙起来疯狗一般不要命，也没突破过原则，如今倒是一再破忌。
柳茵隐隐猜到些什么，不敢确定：“那他为什么没有继续做研究？”
“当初他开这间公司也是为了还债，从他爸手里接过来的，一共用了三年清理外债，落了一身病，我和其他股东劝他休息，结果没想到他闲不住，自学了摄影做背包客，一路游完了欧洲。”
那些地方都是她曾经游学的地方，他居然一直跟着她的脚步。
尚婕认真的看她，叹息道：“如果你们中有人想回头，也一定是他。”
柳茵张了张口，心脏挤压的生疼，干涩挤出一句：“都过去了。”
“也是，毕竟时过境迁了，只是看你们现在这样，觉得可惜。”
尚婕往外走去，想来还要加班，还是回头补了句：“其实，师弟是个很负责的人，有时候他说的过的话，你不用太当真，用心看不要用眼睛看。”
尚婕走后，她拆开了礼盒，是条黑色的裙子。
面料很柔软，是她一以贯之的风格，林醉比她想象了解她。
换完衣服已经浑身已舒爽，她还站在镜子前有些发呆。
林醉走进来，在门口看了一会，淡淡道：“师姐眼光不错，你穿很好看。”
柳茵理了下发丝，掩饰尴尬：“我想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林醉拿了衣服，一起出去：“那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又换了件裙子，不由得人不多想。
她等电梯的功夫，已经听到了两个小女生八卦。
“那是林总的未婚妻吧，之间都没见过，感情真好啊。”
“当然了，老板这样的极品怎么可能还在市场上流通，早就被定了！”
“好般配啊，要是这样的大美人，我就放心了……”
柳茵想要纠正，但下一秒林醉已经拉着她的手离开，护着她的后腰。
她不肖回头，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背后在冒着粉红泡泡。
“你就不担心你的员工误会？”
“有吗？”林醉气定神闲按了下行键：“不重要。”
柳茵无话可说，车上了高速，玻璃上雨水的痕迹越发清晰。
车内倒是很暖和，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他开了舒缓的音乐，侧身问她：“睡一会吧？”
她的确是有些犯困，想在睡眠里抵消痛感。
明明没问她地址，车却一直在往前开。
柳茵心思烦乱，不知怎么脱口而出：“我先不回家了，你有地方住吧。”
林醉略带一丝惊讶，握着方向盘，“嗯”了一声。
玻璃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脸，她微睁着眼睛看他，慵懒的像只猫。
犀利，却勾魂夺魄的动人。
他似乎松了口气，轻声道：“先去我那里吧，近一些。”
柳茵没拒绝，折腾了这一通的确困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闭上了眼。
///
柳茵晕晕乎乎中，痛感消磨殆尽，在车上安心睡了一觉。
睁开眼已经是在林醉的房间里，淡紫色的窗帘垂地。
之前她从没进来过，他房间简洁摆着长桌子，墙面上有鸟类的波形图，多了一些工作资料，他似乎比之前要忙碌很多。
她伸手去拿东西，林醉帮她买了卫生巾，分门别类。
说得丝毫不羞耻，好像是很懂的样子。
他拿了暖水袋，让她捂在小腹上：“我去冲一些红糖水。”
柳茵抱着杯子，不确定烫不烫，抿了一口，略皱眉。
“烫吗？”林醉拿过碗递到唇边，喝了口，距离太近，能看到喉结清晰的滚动。
柳茵莫名感觉口干舌燥，嗓子眼发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抬头看她：“我都吹温了，不烫。”
柳茵没有动，视线胶着在他的唇和喉结上，亮晶晶的抬眸。
好半天，淡淡的嘟囔了句：“我又不是残废了。”
林醉一本正经：“你是伤员。”
他一口一口的喂糖水，不疾不徐，也心无杂念。
反倒柳茵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落在他眼底投下的一小片阴影处，发现他有漂亮的卧蚕，弧线很清晰，是少年才有的清新感。
“好了。”他收回碗，手自然的掠去唇边的水痕。
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激活了一切感官。
柳茵手掌倏然收紧，视线对上他的，大脑突然当机一秒。
她顿了顿，犹疑道：“林醉，你这是□□我。”
林醉轻笑了下，低头凑向她：“那我成功了吗？”
第55章
“当了老板就是自信, 林教授，可还记得自己年岁？”
柳茵扶额，身子舒爽了也有力气逗闷。
指尖卷着发梢, 懒散讥讽：“我放着明星帅哥不喜欢, 会受老男人引诱？”
她见识多了，开始在意他的年纪了。
林醉感觉心上中了一刀，还好这几年社交场面愈发纯熟, 能撑得住。
他不显失落, 慢条斯理帮她掖着被角，“可你刚才没跟他走，跟我这个老男人回了家。”
坦白讲，人的审美是很难改变的。
好看的人被时光赦免, 他这样气度卓然的人, 尤为被优待, 浅褐色的瞳孔仍清亮温柔, 定定看人时，透着一丝禁欲克制之感。
越是隐藏，越是谨慎, 越让人觉得他心底的张力更盛。
兜兜转转, 人仍无法控制的, 是被生理欲求所驱动。
柳茵喉咙发紧，不自在的目光瞥向别处，轻飘飘解释：“他人太直, 我不喜欢，但年轻有年轻的好处, 鲜嫩有活力，看着就心情好。”
林醉嘴角一僵, 表情肉眼可见的沉寂下来。
柳茵在心里暗暗舒爽，难得见到这惊奇场面，好想拍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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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像苏皓安这样的年轻男孩，圈子里各种粉丝宠着，被惯坏了。
总觉得自己的喜欢珍贵无比，说出来就想听个响，太容易夹缠不清。
也许他有几分真心，但代价太大，想想应付其周围的议论就头疼，柳茵现在的性格懒得很多，不想沾惹是非，没把刚才的告白当回事。
她出言挤兑林醉，也就是图个乐子。
林醉从来一副君子仁也柔的表情，她看厌烦了。
就想瞧瞧这人流露出一丝真的情绪来，丝毫不管不顾结果如何。
林醉知她说谎，虽和三年前写在脸上相比隐藏多了。
那下意识不自然的眼神躲避，还是暴露一切。他垂下眼眸，收敛住情绪，轻轻把她身下的靠枕往下一拉。
柳茵被迫凑近过来，微微皱起眉头：“恼羞成怒了？”
视线在空中交汇，近在咫尺，倒映出彼此的脸。
细枝末节的微表情，也清晰可见。
林醉撑着双臂附身，低低的开口：“想看看你有没有撒谎。”
柳茵被逼往后靠在床背上，手紧扣着被子，忽然闪过一丝玩乐的念头。
“我这骗人的功夫可都是跟你学的。”
她拉过他的脖颈，鼻尖抵住，丝毫不避讳：“要看，凑近些看。”
“茵茵”他艰涩的开口。
“嗯？”嘴唇碰在一起，温热柔软。
像是一时昏了头，或者是熟悉的场景，让人记忆错乱。
柳茵当下呆呆愣住，不知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她想抽离出来推开，身心却无法合一，甚至微微启唇回应。
似乎一瞬间回到了热恋的状态，他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回应，深入唇舌试探。
“唔。”柳茵感觉到他的急切，手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这些吻太熟悉，包括焦灼的喘息声，像在梦里轮回过都说久别重逢难自抑，大抵如此。
林醉在急促喘息中询问，“三年，你有过一丝想念我吗？”
柳茵诚实道：“有，只想念过你的身体。”
林醉心满意足的笑，顶起她的下巴，用胡茬蹭了蹭她的脖子，低语：“茵茵，承认吧，只有我最适合你。”
柳茵皱眉，抓紧他后背的衣服，用力到指甲发白。
他比三年前更挺拔坚毅，抱起来很舒服，随时像云一样融化在大地上。
房内没有开灯，头脑却很清醒，看着对方沉沦，他们的影子交叠，紧贴着身体，交换呼吸，时而缠绵时而又凶狠的啃咬对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汗流浃背，皮肤快粘在一起，空气越来越潮热。
“嘶——”她故意吃痛一声，揉了揉肚子。
林醉抬头，人从激情里退却，低头已是满床凌乱。
“我还在生理期。”柳茵缩回小腿进被子里，狡黠地眨了下眼。
那意思很明了，只能看，不能碰。就是故意撩拨起他，在云端一把将人推下，享受他的颓败，以戏谑的姿态。
“我记得。”林醉掌心掩着被子，没动她身上的薄衫。
坐在床边，把自己的衬衫扣子一颗颗系好，抚平衣摆起身，一扫方才的失控和放荡，低头瞧见她装睡，伸手摩挲一下脸上漫起可疑红晕。
林醉淡笑，朝她俯身揉了揉头发，嗓音低醇诱人：“别担心，我出去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完真的走了，抱了被子迈步去客厅。
赤脚踩在地上，轻掩上门，从背影分辨不出此刻的情绪。
他这收放自如的姿态，让柳茵着恼。
那股刚兴起的报复心思，被四两拨千斤破掉，真是烦闷。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纹样发呆，心口还未平息，一下又一下跳着。
大概今天是有点喝昏头了，差点重蹈覆辙。
她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小惩大戒，才勉强睡去。
落地灯闪闪烁烁跳跃，落在反光的木地板上，如暖阳。
林醉躺在沙发上，摘下眼镜，轻揉了揉眉骨，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那束光，好久，没有这样照亮过他的眼眸了。
能再有一次，已是心满意足。
平京那晚下起初雪，夹杂着冰雹，砸在窗户上硬邦邦直响。
林醉庆幸没有送她回家，这样的天气，要是孤零零困在风雪夜里，难免会觉得孤单。
现在一门之隔，知道有人在另一侧守着她，心里仍有一份慰藉。
林醉浅眠，一墙之隔没怎么睡着，知道她不喜嘈杂恐怕会吵到。
披着衣服去阳台关窗，合上玻璃门，房内果然静寂了不少，卧室也不见亮灯，想必她也已经熟睡过去。
台前的君子兰，潇潇而立，养得有些颓败。
最近出差的缘故，没能细心饲养，已经有些干枯的枝叶即将凋零。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剪刀，开始修剪，也不为别的，今晚情绪起伏一团乱麻，手上有点事情做才得些平静。
半夜，柳茵酒气未散被难受醒，身上捂了一层汗。
想着去洗澡，脚踩在地板上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家。
客厅亮着夜灯，这大半夜，他大概已经睡熟了吧。
她扶墙出去，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隐约记得沙发在中间，旁边是书架，另一间卧室挨着阳台。
只要绕开桌面，就能摸到卫生间的门。
她悄无声息的走过去，迈下台阶，松了口气。
要推门时踩到地毯被吓了跳，转身撞见玻璃门，一下栽倒在沙发上。
感受到温热的皮肤触碰。
林醉闷哼一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大抵是哪里被磕到，他声音都变得黯哑起来：“来灭口的？”
她慌忙一起身，仔细去看。
才发现刚才正正当当，砸在他腰下要紧处。
“我，我去开下灯！”
“不用。”林醉腰上使不得劲，也不好伸手去捂，只是仰着脖子吸气：“劳驾……扶下我坐起来……”
柳茵隐约触碰到他掌心薄汗，想见祸闯大了。
笨手笨脚去托他的背，胳膊搭在肩上，费劲将他扶起来，靠着沙发背。
她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有些小心的问：“还能动吗？”
“你问哪里。”林醉好笑道，有气无力应道。
柳茵：“……”
他揉了揉眉心，摸到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
起伏的胸腔平息几分，才从容开口，忽然低低地笑了：“第二次了。”
柳茵不解：“什么第二次？”
林醉仰头靠着，屈指摩挲了下下巴，似故意逗她。
“上次撞到的是这里，这样冒失，我有几条命够你折腾？”
柳茵想起来，确有一次在卫生间，他帮她吹头发的时候，被她撞到他嘴角流血，他那时就说过：下次撞记得提前说。
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还有这样的孽缘，多年之后直奔着命门来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随口：“我又不跟你过，折腾不着你。”
说完起身去开灯，背影有些倔强，还在尽力弥补：“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去医院，别落下个好歹来，我可赔不起。”
林醉跟上前，在她摸索开关时，按亮了璧灯。
室内倏然一片明亮，彼此的面容清晰起来，一时都愣住。
他先开口缓解，“我没事，哪就那么脆弱了。”
又低头看见她拿着衣服，心下明了：“你要洗澡？”
“嗯。”柳茵老实回答，这会也顾不上遮掩。
“我去帮你放水，先坐会。”他推门进了卫生间。
此时此刻，柳茵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装出一副看不清的模样，
外面风雪交加不停，室内水声淅沥。
像是隔绝了灾难的孤岛，只有他们两个人幸存，眼前一切都格外的宁静舒服。
柳茵坐在沙发上，环顾室内，这里一切和三年前一样。
她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莫名想起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林醉的背影清晰极了，低头忙碌着，创业三年，他身份已经跃升，比起当年不知矜贵了多少倍。
也会这样拿着抹布，擦干净台阶的水，谨防她一脚踩不稳滑倒。
“你喜欢的洗漱用品，都原样备了新的，先用着吧。”
他拧干水擦手，递给她白底绿花的浴巾，香香的，摸起来干燥柔软。
柳茵木木的点头，在门前与他错身而过，嗅到淡淡的植物香气。
手掌撑着冰冷沁水的墙面，她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老男人，还挺宜家的。”
林醉顿住，刚好回头，微微颔首就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眸光里闪过一丝得色，伸臂揽住她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56章
“……”
柳茵没说话, 推门进去了。
楼里暖气烧的十足，洗澡时热气蒸腾。
她脸都被蒸的红扑扑的，按理来说身子不爽利也不该洗澡, 但实在忍不了。
想着一会出去一定要裹厚一点, 推开一丝门缝，林醉就在门口把被子直接抱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只露出颗脑袋, 半湿的头发披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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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客厅，柳茵慢吞吞擦着头发，挨着暖气片暖烘烘的。
这会已经没人睡得着了，周围太安静, 窗外还在飘雪。
她随口问了句：“有电影吗？”
“我找找。”
林醉拿着遥控器开始翻篇, 转头问她：“想看什么类型的？”
柳茵在他旁边坐下来, 扫了眼屏幕, 随手点了下。
“就这个吧。”
林醉看过去，她指的电影是《无耻混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人。
电影放到一半，人已经困了。
“帮你倒杯热茶吧。”
林醉见她神情恹恹, 起身去了厨房。
柳茵点头, 转身看到窗外飘雪, 出了神，走出去拉开窗。
点燃了一支香烟，夹在手指间, 冉冉的白雾升起，模糊了她明丽的眉眼和水嫩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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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醉端着热茶出来, 看到这一幕。
瞥见烟盒被丢在桌面上，被拆开了一支。
他走过去把窗子合上, 隔绝了风雪，“外面冷。”
柳茵瞧着他的脸，口不应心的样子有趣，笑着：“管我那么多？”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林醉把水杯放在台檐上。
“很惊讶吗？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柳茵拿起杯子，抿了口热茶，身上舒服了些：“就像你也没告诉过我，你是云州人。”
林醉目光瞬间黯淡下去，猜到她知道了些什么。
或者是在套话，“初中就转学离开了，就没跟你提。”
柳茵疑惑：“那你为什么要搬走？”
林醉盯着雪花发呆，一闪而过当时那个雪天。
母亲被抬出巷子，送进救护车里的画面，也再没送回来。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沉默着，麻木的起床，吃冰箱里的剩饭，按时上学，准备考试。
有种日子这样也能过下去的错觉，只要生活在继续，就来不及心痛。
可那时的流言长了脚，很快周围人议论和目光就找上来。
“他爸都害死他妈跑了，还能回来考试。”
“毕竟有那么个爹，儿子也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林醉从不在意这些言论，却一再被取消考试资格，连老师也不信任他，校门口的小混混也终于找到正当理由，究集在回家路上，闷头将人堵在巷子里，乱拳打下来报复他。
“强/奸犯的儿子”成了最为人熟知的标签，有人怕有人恨。
他天天带着新伤上学，也没有人挂问，还好中考成绩出色，在红榜第一。
凭借耀眼的成绩，他考到了邻市的高中，放暑假前，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学校的老师们偷偷捐钱给他，那一份信封帮他开启了正常人的生活。
一直到如今。
再回想起云州，也不知道那段记忆是好是坏。
“想换个环境生活而已。”他抽离回思绪，简短道。
“是吗？我还听说了一些别的事情。”
柳茵笑笑：“之前还想不通，一直以为拖累了你的前途，我们才分手的。现在才理解我们也许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是我不该开始。”
林醉面色平静的，把电视默默减低了音量，他俯下身将她的手掌摊平。
那嫩白的掌心里果然有抠出来的印子，他用指腹揉了揉，擦上药吹：“对不起，我之前没提过，你大概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那样的人。”
“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信，可你没说过。”
她揉弄着头发，挡住发热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可能就像你说的，我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帮不到你，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林醉很沉痛的看她，喉咙梗的难受：“我想让他受到报应，所以分手之后，开始搜集证据，叶长冬做人没底线，你在身边会被当作筹码，我没办法去赌。”
“你总是考虑的很有道理，那又何必再来找我。”
柳茵笑了起来：“还是你觉得只要回头，我还在原地等你？”
“我从没有这种奢望，也许停留在那个糟糕的结局里，你会忘的快一些。”
林醉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那次在画展意外遇见你，我发现还是发了疯地在想你，控制不住自己回头找你。”
“你当时就应该直接离开！”
柳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站起来推了他一把。
“对，我没有做到。”他帮她拂去泪珠，动作太轻，宛如珍宝，“可是茵茵，我们都不算诚实，你也没有忘记，对吗？”
“不需要你替我多操一份心。”柳茵暗暗咬着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现在能活得自在，靠的是心硬，不需要任何人，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林醉轻声的：“我相信。”
这三个字来的真晚，从他口中说出来格外的艰难。
他大概也是在说服自己，不要在过往里苦苦纠缠，相信意味着要放手。
“那最好不过。”
柳茵按灭烟头，往房间里走去。
猛然转身的瞬间踢到个东西，叮铃铛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她蹲下想捡起来，林醉已经抓住了她的胳膊。
很烫，他力气很大攥着她，抵到玻璃门上，太近了，以至于看不清表情。
“疼不疼？”
“不疼……”
柳茵想往里走，可是……林醉还是没有挪开。
“我是说这里。”
他在摩挲脖颈上那道疤，用藤蔓的痕迹缠绕，“疼吗？”
她曾好奇过窒息的感觉，在那里留下难以消磨的疤痕，已经掩盖好久了。
她试图扭头，脖颈后一阵温热。
是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上去，渗进了皮肤里。
柳茵反应过来，忽然急声道：“干嘛，这么老古董，你没见过纹身？”
他没应声，柳茵强作镇定，不屑笑了笑：“像我们这种用身体创作的人，就是会有一些怪癖，是我……”
“茵茵。”他几不可闻应声。
话还没说完，林醉掰过她的身体，紧紧抱住，攥进骨血里般相拥。
再次看到那些繁复的花纹，他感觉心在滴血，那是她被伤害的明证，折磨过她的回忆，也从未停止对他的审判。
他们一直被关在名为爱的囚笼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柳茵听到耳边沉重的喘息声，他极力压制却涌动的更加汹涌。大概是流泪的缘故，声音有些沉闷，“是我太自大，以为你会忘掉。”
“我已经忘了，不然也不会再见你。”
柳茵试图用手掌推开他，试了几次都无用。
“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林醉哑着嗓子，按着她的肩膀：“我应该管好自己，不去回应就好了，本就不应该仗着被喜欢就放纵自己……我应该报应长一点。”
“林醉。”柳茵恢复镇定。
“你还这么爱我吗？”
“当然。”
“我明白了，可我现在的确没有安全感。”
柳茵终于抽回手，拉开距离，轻柔的笑起来，“林醉，我愿意承认，我还喜欢你，但我可以接受我的人生里没有你了。”
林醉深深换了一口气，喉咙梗的难受。
他知道，这是靴子落地，行刑的时刻了。他比任何时刻都惭愧，都难过。
心爱的女孩说，她的人生里，可以没有他了。
再没有比这更遗憾更绝望的事情了。
“好，你休息吧。”
他退了一步，低头错身而过：“我去把这些收拾了。”
柳茵看着他捡起瓦砾，装进袋子里下楼，留下萧索的背影。
雪下了一夜，满地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柳茵看窗外，路灯下看他半仰着头，手掌盖住眼，肩膀微微耸动。
雪花飘落在肩头，他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过了很久，才转过身，朝楼道里走进来。
柳茵慌忙缩回去，掩盖心头的起伏，转而又笑起来，不知道在慌什么。
可心头就是莫名堵的难受，眼泪不自主地滑下来。
///
第二天，他像个朋友那样送他去上班。
柳茵习惯性坐在副驾驶，倚着车门发呆，目光时不时看向他。
镜子里林醉的脸，满眼疲惫，她有点想问问昨天他几点睡的，有没有休息好。
但昨晚的事历历在目，也不知道以何种姿态相处。
朋友？还是陌生人？太难界定。
一路沉默，车内安静。
林醉似乎有意无意的表现正常一些。
偶尔说几句话：“还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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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
柳茵趴着看窗外，没什么反应。
“我的号码没有变，你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
“嗯。”
又安静了几分钟。
车到创意园门口停下，还是原来的位置。
柳茵下车道谢，便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茵茵。”他下车后忽然唤她。
她犹豫了下回过头，林醉上前几步，伸手帮她头发上的一片叶子摘掉。
目光柔和，也很平静：“这次你先走吧。”
柳茵回过神，什么话也没再说。
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心里不知怎么的，空落落的。
杰森在跟前台的小妹妹聊天，瞥见这一幕，目瞪口呆。
立马推门出来：“宝贝你来啦，昨天打电话都没接？”
柳茵敷衍一笑，杰森看出她心思不在，故意拉着她开玩笑，“死渣男还追你呢？要不要我帮你骂回去。”
柳茵无奈地瞥一眼：“省省吧。”
杰森有点惊讶她的反应，嘟囔道：“两个人跟鬼一样。”
柳茵懒得反驳，倒想起来别的事，回头问：“我纹身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
杰森脚步顿住，顿时觉得后背冒着寒意。
第57章
“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找清净。”
“帮我拿下。”柳茵甩包给他, 上楼。
“陆总不在。”
“再帮他遮掩一句，咱俩也别见了。”柳茵白了一眼，推开门。
杰森立马摆手, 连颠带跑的转身去自己的办公室。
柳茵推开门, 陆泽林跑了个措手不及，被她一把按回来。
“说说吧，这次框我去节目组, 又捞到什么好处？”
陆泽林见躲避无望, 只好诚实面对，端茶倒水：“实在没想到，这次舆论引起这么大，但未必是件坏事, 现在大家都对你充满怜惜。”
“我不需要, 只是可惜我的时间。”
“那你说, 要我怎么补偿。”
陆泽脸难得财大气粗, 食指敲敲桌子“不能漫天要价啊，得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柳茵抱着手臂思索，忽然凑近开口：“我想办个画展, 之前都在国外参展, 还没有在国内办过, 这次要回馈一下粉丝。”
“没问题，以你现在的知名度，再容易不过。”
柳茵微微抬挑眉：“不参加合作那种, 纯慈善画展。”
陆泽林从震惊到委屈脸：“一点钱不挣吗？”
“你这次的收入不够吗？道歉要有诚意。”
柳茵施施然推门离开，隔着门都感觉陆泽林心都碎了。
出门撞见杰森手里拿着一捧花, 快把自己埋进去了，艰难仰头道：“给, 这是送你的礼物。”
柳茵吓退一步：“你干嘛？”
杰森无奈把花往前一推：“苏皓安送的，这小孩还挺契而不舍的。”
柳茵想了想，又推回去：“我玫瑰过敏，送你了。”
“你不是和那谁没戏了吗？”
“嗯。”柳茵没否认。
杰森立刻喜笑颜开，拦着她殷勤介绍 “天涯何处无芳草，刚好这周末我准备办个生日趴，找了好多漂亮模特，一起见一见吗？”
柳茵推开他的手：“你哪次不是顺便让我加班，不去！”
“这次真不是，你就当陪我看看未来的苗子。”
杰森极力证明：“你信我一次，真是过生日，好歹给个面子嘛。”
柳茵信了他的话，但还是没看一眼。
“要忙工作，没心情。”
///
周末的生日会，杰森下了血本。
在云星大厦顶楼的天台，有个私密性很好的酒吧。
柳茵本想送了礼物离开。到了现场发现根本无法抽身。
聚会上简直美女如云，她一进门就被热烈的气氛吓住，扫了一眼，发现苏皓安居然也在，顿时明白了杰森打的什么主意。
来都来了也不好当下就走。
柳茵装作没看见，苏皓安却追过来打了个招呼：“姐姐躲我？”
“没有，看你在忙。”
距离上次告白，也有一个礼拜了。
苏皓安还没打算放弃，一双眼含情脉脉盯着她：“那姐姐吃醋吗？”
柳茵笑了笑，顺手拿杯酒：“是眼馋，帮我介绍个好哥哥吧。”
苏皓安哭笑不得，总算知难而退，被人围着走远，视线也没怎么变过。
柳茵看不下去，走过去狠狠捅一下杰森：“把我搞尴尬，你就满意了？”
“你不知要回归本性吗？这么好的机会，别说我没帮你。”
说完就拥着美女姐姐去切蛋糕了，左亲一下，右亲一下，那叫一个满足。
柳茵无语至极，找了个角落坐着喝酒。
年轻女孩们不少是苏皓安粉丝，围着他说话，香香软软作一处。
她注意到有个女孩脸上贴了个创可贴，似乎是受伤了，也是最活跃的那一个。
对方主动凑到她身边来，眼睫毛很长，长得白白净净，像个高中生模样。
“姐姐认识苏皓安？”
十分自来熟地凑上前来，和柳茵碰下酒杯：“他在追你吗？”
柳茵正觉得无趣，聊了起来：“也追过你？”
对方点点头：“早分手了，我劝姐姐你别吃回头草，他可不是什么回头的浪子”
看女孩这幅藏不住吃醋心思，却板着脸说教的模样，柳茵觉得挺好玩，笑道：“那哪种比较适合我？”
女孩想了想：“
弋㦊
大叔吧，不够成熟的驾驭不了你这样的姐姐。”
柳茵挑了挑眉，凑近她：“哦，可我喜欢妹妹啊。”
那女孩闪过一丝惊讶，顿时坐不住了，匆忙甩下一句：“有空给你介绍。”
便逃也似的起身跑远，连创可贴的位置都歪了，闪进人群中不见。
柳茵忍不住笑笑：“现在小年轻真是会玩。”
杰森远远看到柳茵把人吓跑，拉着她在吧台喝酒。
“转这么会了，还没有相中的？”
柳茵不想理他：“过零点了吧，灰姑娘该走了。”
杰森忍不住感慨：“等等，知道你们为什么解开了误会，还没办法在一起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茵不信他能说出个花来：“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出气，帮你出口气。”
“什么意思？”
杰森摇了摇电话：“等着看，有惊喜。”
聚会后半场，杰森作东道主，张罗大家玩抽鬼牌的游戏。
今晚熟的不熟的这么多人，说白了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借着聚会社交。
有这个机会互动求之不得，都双手赞成。
作为寿星当然乐见其成，说着拿出一副扑克分发给大家。
柳茵不喜闹腾，喝酒全凭心意，压根不想参与。
可在场不少人是冲着目睹大神风采的目的来的，怎么可能放过她。
很快在哄闹声中，被按坐下来抽牌，杰森对她眨眨眼，示意一会照应她。
游戏开始，规则也很简单各自顺时针抽下一个人的牌，抽到的牌和自己手里都能结成对子就打出，谁先把牌打光就算赢，输的人也就要接受惩罚。
杰森是老油条，一直在放烟雾弹。
故意给旁边的人施压：“小心点哦，鬼牌现在在我手里。”
下一个女孩本来胆战心惊，抽了一把一看，直呼“骗子！”
气氛热络起来，又过了一轮。
顺时针到了苏皓安这里，他很淡定看了眼牌。
对下家柳茵悄悄提醒：“左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谢哥哥～”
创可贴女孩不知道从哪插进来，不假思索就抽了一张。
翻开一开，露出胜利笑容：“太好啦！”显然苟过了一轮。
苏皓安皱眉：“你顺序反了。”
创可贴女孩皱眉：“我刚才去卫生间了，谁让你们不等我的。”
两个人剑拔弩张，一副对家氛围。
柳茵挪了个位置，心思都在牌上，寻思抽完赶紧回家。
“到了我吧。”说完，从女孩手里拿走一张，翻开一看。
离了个大谱，什么狗屎运气！
她居然抽到了鬼牌！而且手里还有三张牌了。
创可贴女孩立刻松了口气，小声道：“谢谢姐姐，我刚才抽到了鬼。”
被骗了！！！
柳茵微微叹气，已经能预见了结局。
果不其然，杰森宣布拿鬼牌的人要接受惩罚。
柳茵被拎出来，却没人敢提要求，都怕有点冒犯到大神。
杰森仗着是寿星，故意刁难：“亲爱的，那我就替大伙开口了，在通讯录里找到初恋的手机号码，打个电话找他代替惩罚。”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
柳茵迅速瞪了一眼杰森，后者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就义模样。
其他人包括艺人顿时好奇起来：“柳老师的初恋长什么样子啊？”
“打一个，打一个嘛！”
柳茵看敷衍不过去，随便播了一个，正要后悔被按下。
那边传慵懒的声音，似乎刚入睡不久：“喝酒了？”
“一点。”
“在哪里？”
旁边的人抢答：“云星大厦顶楼”
等电话的期间，几个人屏息凝神，没有见过这样的柳茵。
传说中那么世外仙人的艺术家，竟有一丝撒娇的意味，连耳垂都泛红。
居然还挺……可爱的。
等到电话完全挂断，才敢出窸窸窣窣发出声音。
苏皓安已经坐不住了，耐不住地问：“他真要来吗？”
“怎么可能，继续喝吧。”
酒瓶转到柳茵这里停下，又有人起哄：“那就喝酒代替吧，最后一杯。”
柳茵抿了一口，耍赖想要混过去。
“不行不行，姐姐女中豪杰，不能糊弄我们。”
她无奈只能重新拿起来，却嗅到一抹淡淡清香，自后传来。
众人目光都想身后看去，包间门被推开。
林醉是在这时走进来的，一席黑色风衣，金丝眼镜，目光巡视，径直朝她走过来。
表情沉定，一饮而下：“抱歉，我代劳了。”
他出现时自带一种真空的气场，似乎将周围所有氧气吸纳干净。
女孩们安静看着他，灌了一杯又拿起她那一杯。
喝完面对着懵住的众人，低头对着柳茵问：“想走吗？”
柳茵迷迷糊糊睁眼：“我有让你来吗？”
“你记得我的号码。”
“我叫你，你就一定要来吗？”
“随叫随到。”林醉走过来，帮柳茵把衣服披上。
旁边女生在窃窃私语：“这就是柳老师的初恋？果然是个颜控啊。”
“是啊是啊，好有腔调，长得就很想睡一次的类型……”
苏皓安一记眼刀甩过去，大约是有些动气的。
走到两人中间，故意调侃道：“要走也可以，但你要赢了这把才行。”
林醉放下身上的外套，揭开袖口：“好啊。”
杰森对几个女生使眼色，示意今晚某人已经有主了。
游戏继续开始，玩了两轮过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皓安对新来的男人有敌意，场面上只剩下三个人，林醉，苏皓安还有柳茵。
某人兴致缺缺，自是不知道几人的博弈心理，林醉一改之前儒雅绅士的表情，略有些冷峻的扫过手上的牌，递给他。
周围的人都有些屏气凝神，看着两个帅哥交锋。
苏皓安也不禁严肃起来，慎重抽了一张。
刚好，是张单牌，他安全下车，却高兴不起来，毕竟没有林醉输，还需要观望。
接下来，林醉手里握着两张牌，一张鬼一张单。
柳茵要面临着最终的选择，准备下手时，听到林醉开口：“抽右边的试试？”
柳茵冷冷一笑，知道老狐狸心思多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让他任凭驱使，根本不可能，她挑挑眉，直接捻走了左边那张。
林醉在心里无奈摇头。
众人视线落在牌上，柳茵嘴角僵硬，看着手里的鬼牌。
好像在嘲笑她的轻狂，这就是没有相信林醉的后果？
一夜倒霉两次，真是醉了。
结局明了，众人看热闹的心思却更胜。
林醉问：“想选什么？”
柳茵要强道：“那大冒险吧。”
创可贴女孩指了下周围，激动的指挥道：“找出今晚最帅的异性，亲他一下。”
柳茵虽然晕，但此刻也是蒙住了。
手腕被人攥住，林醉屈膝蹲下身，神色清淡的看她，姿态很平静。
盯着她被葡萄酒滋润的嘴唇，轻声邀请：“亲谁？”
柳茵随口敷衍：“反正不是你。”
她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快一点作出决定，就不会狼狈。
他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可是我赢了。”
意思是。
所以胜利的果实，属于我。
下一秒，头顶的光被遮盖，林醉轻掰过她的脸，猛然靠近。
力度不够温柔，且带着一丝忿忿，两人得以四目相对。
柳茵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到那浅褐色瞳孔里，倒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
第58章
柳茵偏过头, 与他的吻错开。
旁边的人立刻起哄：“哟哟哟，被拒绝了，那就得认罚！”
苏皓安几不可察的松一口气：“还是喝酒吧, 我替姐姐喝。”
杰森摆起寿星的架子, 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也得有理由吧，人家林老师是初恋男友，你属于什么关系？”
柳茵也很惊讶, 这才得出杰森的意图, 非得排出大戏不可。
到底是少年心性不经激，苏皓安走到柳茵面前，十分坦荡对众人宣告：“因为我在追柳姐姐，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对吗？”
柳茵惊讶着男孩的脸, 笑起来又奶又甜, 瞳孔都亮晶晶的。
一时不知用什么话婉拒才好。
“看来网上的传闻是真的啊, 安哥是个爷们！有眼光啊！”
创可贴女孩在一旁阴阳怪气：“自作多情！”
“在一起！”
“在一起！”
呼声越来越大, 实难收场。
林醉的脸色阴云密布，目光跟随着柳茵，似乎等一个时机。
可柳茵被推到苏皓安面前, 似乎就要当着所有人面, 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压力加倍，透过男孩的肩膀，她不经意的看到林醉, 落寞的拿起了桌面上的酒杯。
柳茵仿佛就醉醒了一般，居然生出一种快感。
就像杰森刚才说的一样, 昨晚误会虽然解了，但心里横着一根刺。
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道歉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平息心中的委屈啊。
柳茵瞬间眼前云开雾散了，对着苏皓安坦白：“我们交情浅，姐姐不想欠你的。”
转而走到人群身后，拎着酒瓶递到林醉面前：“你帮我喝吧？”
林醉一向不能喝酒，容易上脸，尤其今天这种场合更容易难堪。
可他愣了一下，毫不犹豫接过来，像是要证明给柳茵看。
烈酒不好入口，桌上的是龙舌兰配柠檬片。
他不紧不慢的倒进杯子里，几口饮下，甚至不撒一滴。
只是没有什么章法，搏命的喝法，一瓶，再一瓶，一排眼看就要见底。
空气凝固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在亲吻和喝酒之间，选了最不划算的惩罚？
最后一瓶见底。
柳茵忍不下去，朝身后一摆手：“够了吗？”
“够！够够了！”
众人从愣神中缓了过来，不由得鼓掌。
林醉沉默着，深深看她一眼。
似是无奈低头，灯光歇在他睫毛的阴影里，满足的笑了下。
他酒量不知如何，喝没喝醉也分辨不出来，只是更加沉默。
周围有人跟他讲话也会简短回应，唯独对准她的视线时，滚烫炽烈。
游戏终于告一段落，柳茵酒差不多醒了，刚才只是装的，现在被他盯着看，莫名觉得今晚有点玩脱了的感觉。
她起身拍了拍杰森：“我先回去了，这里交给你，
柳茵往回走，被椅子腿绊了一下。
林醉跟上来，亦步亦趋，询问道：“你不送我回家吗？”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酒精不耐受，喝多了容易发热，就陪，陪我呆一会……”
林醉喝多了话也变得多，想强作镇定，脚步却虚浮着，脸红到脖子根配上漂亮的过分的眼眸，竟有一丝蛊惑的意味：“行吗？”
柳茵眼巴巴看着，想想人家毕竟也是为了自己遭这份罪。
忍了几忍还是跟上去扶他。
今晚是平安夜，过了零点，气氛愈发热烈。
大楼上空在放烟花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男男女女的年轻人都在惊叫着趴在台子上拍照录像，或者亲密接吻，记录这珍贵的时刻。
他远望着，深深呼吸一口冷气：“茵茵，你还恨我吗？”
柳茵分辨不清他是醉是醒，答不上来，昨晚那场谈话撕开了所有伤口。
没有了体面的隔阂，他们恢复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似乎只能维持言不由心的对话。
“恨。”柳茵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那时跟付芸谈话完，他就知道了她长大后最害怕的两件事，像父亲那样突然离开，或者像母亲那样以爱为名的绑架。这两样他都占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戳碎了一个女孩最天真的爱，他太清楚后果会如何。
他呢喃道：“应该，应该恨的。”
“不过，也都已经恨完了。”
这副认真回答的样子，倒是把柳茵逗笑了：“谁年轻没被渣男伤过，小姑娘才当真，我也不是小姑娘了。”
林醉喝醉了沉默，久久不没有说话。
凉风一吹，酒气蒸发愈发让人昏沉，脑海里却清晰的划过付芸说过的话。
他苦涩笑了下：“是啊，我本也是一身泥污，拿什么治愈你。”
柳茵无所谓地笑笑，消化了一会。
忽然道：“你的存在，曾经是我的信仰。”
她的目光比雪还柔亮，“不需要治愈，你本身就是我的灯塔。”
可他离开了，这样的信仰就崩塌了。
没有光，海面就变成了一片死寂。
林醉彻底愣住，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刻骨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俯身去看她，卑微如尘：“你以前不是说，我适合做你的模特，给你灵感……”
喉咙梗的厉害，“现在，你还需要我吗？”
今晚失态的太多，原来刚才只是在其他人面前假装。
对柳茵就显露出无赖的气质来，她肩膀被他扣着，如同被野兽狠狠圈住，所有的绅士仪态全然不见了，只剩下执念。
柳茵积压着愤怒和委屈，本来就是为自己出气。
怎么他还装起可怜来了？泪水凝在眼角，将睫毛打湿。多少次在梦里，他也这样诚恳地望着她，眼底柔和，像冬日里的洒在湖面上的粼粼日光。
她想抓却怎么也抓不到，由他的身影消散不见。
最后泪水侵湿枕头，她哭着醒来，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他还紧攥着她的手，保留着脆弱和美丽，处处都作弄着她的心脏。
“没……”她嘴硬，起来时腿有些麻。
林醉收拢胳膊，将她搂紧咋怀里，借着酒劲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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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茵闷着头，听见他的声音暗哑。
更加闷声无赖的恳求道：“我好像头有点晕，现在不说了吧。”
柳茵的心在溶化，连推再拖，手脚快支撑不住他。
勉强从电梯里出来在路边打上车，把他塞进去，想一关车门了事。
可他安静地隔着窗户看柳茵，原来那双狗狗眼最适配无辜。
眼角红起来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
此时身后的烟花一瞬间炸开，流光璀璨。
她心头颤动，忽然借着酒精的催化，想再飞奔一次。
柳茵还是坐上了车，对师傅开口：“去潞河。”
///
隔着房间的门版，他们在接吻，楼下是人群。
她在画室里布置了感应灯，在踢脚线上一盏盏亮起，闪过交叠的腿。
“林醉！”
他撕开了领带，嘴里喊着热。
隔着门板，他们就亲起来，他埋在柳茵的颈窝里，热气灼灼，烙烫着锁骨。
好像还在用牙齿轻咬，低声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喝酒？”
跟个狗似的。
柳茵痒得抓狂：“因为你酒品差，耍酒疯。”
他笑了下：“话还会多，有点丢脸。”
柳茵看他神情有些意味不明，觉得怪怪的：“你笑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下滑，才发现领口的山峦起伏。
她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换他靠墙，盖住他的眼睛。
“林醉，你犯什么贱？”
柳茵盖着他的脸，掌心都被烫的灼热。
他覆上手掌按紧柳茵的手，坦坦荡荡的：“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回忆里也出现过，看不见也一样。”
带是酒劲上来，人也猖狂许多，他压低声音嘚瑟：“这是前男友特权。”
柳茵瞬间脸红的滴血，好想一耳光扇上去。
难不成，这三年他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回忆……
来度过一个个夜晚吗？
他取下手盯着柳茵看，一瞬间对视到眼底。
她年轻的身体曾经刺激过他的每一处感官，为她疯狂沉沦。
柳茵都快感觉整个人麻掉了，抱着及时收场的目的，试图撤开手。
他察觉到身旁的起伏，整个人大手一拦，将柳茵拉到怀里，准确枕在他的手臂上，瞬间被热气包围，结实的冲撞不开，柳茵快难以呼吸：“放开。”
“不放。”柳茵累得不想挣扎，暂且和他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气鼓鼓的问：“那你带东西了？”
“没有。”
柳茵在黑暗里轻哧了一声，笑得欢快。
怪只怪，他们的身体太过契合，像被唤醒了血脉里的默契。
柳茵的指腹捻着他的喉结，跟随着他的吞咽，上下挪动：“那你忍着吧。”
林醉不说话了，却也没挪动。
柳茵笑得更加欢畅，等着看他的狼狈模样，谁知下一秒，被他横抱起放屋子中央的工作台上，那是柳茵创作的地方，乱放着笔和水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被一扫而空。
木桌浸着凉意，两人的重量顷刻覆上去。
坚硬和柔软的碰撞，在清醒中慢慢沉沦着。
他在柳茵面前俯首，如同忠诚的奴仆，而柳茵是要走上献祭台的神女。
月光惨白如雪，映照着海浪的起伏，汹涌澎湃，层叠不息。柳茵觉得自己在水墨里融化，随风而动，指尖可触碰到白纸上颤动的树影。
在触碰的边缘，手指紧扣着手底下软皮的沙发。
却使不出多一丝的力气，只喘息道：“我……包里有。”
他动作终于停了一下。
也顾不上问为什么会准备这个东西，伸手去抽屉里急躁乱找起来。
柳茵再次感受到冒进，眩晕到极致，让人魂游天外。
他炽热的手掌和她纤细的腰肢紧紧贴合，另一只手空出来，拂过她黏在下巴上的发丝，最后完整包住她的肩头。
柳茵感觉自己也像是被感染了，晚上喝的那点酒，也在发酵。
却不肯低头，越是强硬越是抵抗：“我想要最好的。”
没有什么，比得过微醺之后的吻舒服。
伴随着窗外的风鸣和海浪声，柳茵们仿佛在孤岛里相拥，无法放手。
在沉迷中听到一声声呼唤，他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柳茵几乎以为他一瞬间酒醒了。
复又去看他的眼睛，已经被欲念牵引，满目狼藉。
紧绷的脚尖戳了他一下，含着笑意：“林醉，你在上课呢，还要课后总结？”
第59章
“需要帮你叫车吗？我这里不留人过夜。”
柳茵半扎起头发, 随意披了件外衫，捞起桌上的手机。
“这么快就翻脸了？”
黑暗中，房间内一层墨蓝。
林醉还仰躺着, 发丝一瞬间掠过手掌心, 痒痒的。
“我早跟你说过的，你不是例外，林教授。”
柳茵坐在沙发上, 在瞧墙角的浴缸, 一尾彩色的热带鱼游来游去。
之前它还有一个伴，前些天莫名死了，现在喜欢躲在假山石里，只有夜晚出来觅食。优哉游哉似乎比之前还要自在些。
“你愿意的话, 你想来就来好了。”
林醉重新穿起衬衫, 点头：“嗯, 我愿意。”
他下床, 随手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画稿，放回桌子上。
刚才情热间推倒的一地狼藉，现下一点点被归位到原处, 林教授床品十分好。
柳茵静静看着, 摸不清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就只当他不存在, 坐在画架前，随意起稿，纸页哗啦啦直响。
一张张白纸, 被肆意涂抹颜色。
她存心和他反着来，大概是被打开了感官, 兴致颇高。
月光落在房间里的画上，光影勾勒出年轻的躯体。
不同的神态, 却有着相似的浓烈眉颜，无一例外，都年轻动人。
“你还画过很多的人？”
林醉目光落在墙面那一幅幅人像图上，久久没有移开。
柳茵收回瞧他的眼神，懒洋洋瞥了下画：“对啊，我总不能只画你一个。”
林醉微微抿唇：“他们也爱上你了吗？”
这话问得怪，柳茵挤颜料的手顿了下，状似无意地点头：“大概吧。”
“那你呢？”林醉问。
柳茵放下玻璃杯，转身逆着月光看他：“你未免对我太好奇了吧？”
“阿茵，只是你不爱我了，但我没有变。”
她眼眸如惑人的野猫，提醒道：“成年人的世界里，爱和做无关。”
林醉眼眸幽深，带着淡淡的落寞：“是我不该越界。”
她知道林醉是万事都认真的人，便故意和他玩这种不走心的游戏。
他生气最好，他越生气，她便越觉得快意。
起了风。
柳茵将画纸四角重新固定，手机在口袋里一直震。
她接起来，没一会语调变高：“知道了，我马上过来。”又抬头看一眼林醉，接着说：“他在我这呢，你不用打电话了。”
柳茵听完对面的话，去拿衣服，被林醉拦住。
他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我刚打好了车，一起走吧。”
到了ktv，张宇成拉着喝多了的程雪，正在和保安吵架。
另一伙人似乎是找茬的，对着程雪指指点点：“你小子今天不给我道歉，这事就没完！我记住你了！”
周遭音乐吵闹，柳茵去扶程雪：“这是喝了多少？”
“她不听我说的话，也只有师姐你管得住了。”
张宇成脸色有些不对，总是被程雪推开，两人闹什么别扭似的。
“嗯，小成，你先出去打车吧。”
“可这里”
“交给我没事，你在这她消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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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张宇成看一眼程雪，忍了忍还是先出去了。
对面那帮人柳茵镇定的模样，一张瓷白的脸，在夜色灯光下宛如玫瑰。
“美女，你是她朋友啊？”
柳茵眉间挂着淡淡的愠气，眼也不夹一下：“滚。”
那男人下了面子，极为不爽：“脾气够大的啊，好好跟你说话呢。”
“恶心玩意，想跟谁说话呢？！”
程雪还醉着，听到这话忽然冲过来，被柳茵拦住胳膊。
“别管我。”柳茵想把程雪塞进座位上，一下拉不住她，更加凶悍：“垃圾东西偷拍还不敢认？看老娘从哪生你的是吗？”
柳茵听的脑子一炸：“偷拍？”
程雪哼了一声：“昂，这孙子刚蹲在洗手间外面。”
“当啷”柳茵紧抿着唇，抓起桌上的酒瓶，拉开椅子转身，像一只要去战斗的豹子。
一路追上那帮人，指着他们的脑门：“把手机拿出来，立刻道歉。”
周围引起骚动，那男人立刻来脾气：“别他妈瞎说，长什么样以为自己是天仙呢，谁稀罕……”
柳茵拔开酒塞，对着光头男的脸，香槟气泡立刻喷洒出来。
直接扫射一般将几个人拎了个落汤鸡。
“你他妈——”那人瞪着牛眼冲过来。
“怎么？”柳茵扬起下巴，手里悄悄握紧瓶子，正预备砸去。
手里忽然一轻，酒瓶被人夺了去。
那秃头男人被撞倒在地，捂着脑袋惨叫，周围一地晶莹破碎。
他来不及爬起，就被男人按住，一拳一拳打的没有还手之力，血淋淋的抬头。
模糊视线中，男人像一头凶兽，没有情绪，却让人莫名胆寒。
柳茵惊呆住，她以为今晚程雪已经够疯了，但她没想到更疯的是林醉。
他只站在那里，却不看她，一点点放下袖子扣上，白衬衫染了血，像朱砂泼在了宣纸上，格外的惊心动魄。
“真抓到偷拍的人了，活该被打！”
“好帅啊，有没有人管管，这人谁啊？”
周围的人不远不近围着，捡便宜乐子一般，一边拍照一边聊天，反倒像是现场直播追星。
柳茵拨开人群，喊他名字：“林醉，你疯了？”
他才木木停下来，拳头滴着血，躲避开她的目光，擦肩而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靠着吧台点起一支烟，对着旁边的几个混混抬头示意：“报警吧，我在这等着。”
///
从警察局出来，那个气焰嚣张的领头，都蔫巴巴的。
极不情愿的对程雪低下头：“这是内存卡，还有摄像头，我们都不要了。”
程雪还醉着，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边踩边骂了一通：“让你看，让你看，烂□□的东西！再偷拍跟你没完……”
柳茵等在外面，不知在张望谁，看到那人也出来了才放心。
程雪骂完，酒劲上来，一通晕了过去。
“我，我先带她去打车。”张宇成主动上来扶程雪。
两人神色有些不对，也不像是有仇，柳茵也没细问，点头：“好，我马上就过来，你让她在车里先睡会。”
人走后，柳茵转而看向林醉：“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
他跟上前，帮她开车门：“那些人是惯犯，跟旁人有积怨，没指认我。”
好一个作壁上观，不脏自己的手。
柳茵盯着他往前走的背影，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一上车，程雪靠着张宇成已经睡了过去。
晚风微扬，柳茵坐在另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林醉坐在副驾驶闭眼休息，飞逝的路灯在他优越的侧脸，留下斜斜一道光，更显得清瘦，也更冷冽了一些。
柳茵静静看着，也跟着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夜那些堵塞的情绪，或许恰好因为这个意外得到释放，他们都疲累了。
快要到地方的时候，林醉提前下车说要去买东西，帮他们关上车门。
隔着窗，柳茵忽然叫住林醉说：“今天谢谢你。”
他站在那里没动，微微扯动嘴角：“就没了吗？”
柳茵有些迷茫：“还要有什么？”
“没什么。”他脸色有些苍白，淡淡地笑，随着车景一起被推远。
这样的背影，让柳茵莫名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他好像才是真正的他，也许今晚只有一次。
///
柳茵醒来时，整个人有些恍惚，
倒在了一堆稿纸上面，脸色泛白，昨晚回来的太晚，没睡好。
程雪在沙发上睡的，早上一骨碌坐起来。
听到卫生间响动，凑过来抱，把柳茵吓了一跳：“还是姐妹靠谱，昨天太帅了！直接把那帮孙子大出血，还有报案记录！”
柳茵擦着手，凉凉道：“那你该谢的另有其人。”
程雪不无所谓：“都一样，反正是你前男友嘛，说起来，林教授变化还挺大，之前还谦谦君子呢，现在都直接动手打人了，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啊。”
“是不是失恋太痛苦，所以变化太大了！”
柳茵戳了下她：“别脑补了，都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找他来呢。”
两人闹了一阵，聊起酒吧里的事。
程雪絮絮叨叨，又说起过去这几年发生的事。
幸亏柳茵敏锐，捕捉到信息，又联想到昨晚张宇成也在。
“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他啊。”程雪有些含糊说道：“勉强算前男友吧。”
柳茵惊呆：“你们在一起过？怎么没跟我说？”
程雪揉着脑袋，摆摆手：“就他刚毕业那会，我不是也没决定回不回老家嘛，他来找我们乐队玩过几次，就跟弟弟好过几个月，小屁孩一个。”
“你昨天喝多跟小成有关？”
柳茵靠在椅背上，越想越觉得蹊跷：“你还喜欢他！”
程雪一向大大咧咧，罕见沉默了一会：“他昨晚居然跟我求婚。我就……没忍住，喝多了点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他怎么想的呢，就不该拉他出来喝酒，小屁孩！”
“你们当初怎么分的手？”
程雪闷声闷气：“太粘人了点，幼稚。”
“现在又后悔了？”
柳茵这下了然，这是在不甘心或是后悔。
可这样的心情说出来总是难堪，大概只有在喝过酒之后才能肆意释放。
程雪摸了把脸，镜子里清清爽爽：“宝，别像我似的，这么纠结。”
柳茵挤牙膏顿了下，点头：“我想的挺明白的。”
透过镜子，程雪注意到她睫毛闪了一下，板着脸猜测：“对啊，你们俩是怎么一起来的？跟睡了过了似的？”
柳茵立刻被呛住，猛烈咳嗽起来：“别瞎猜了。”
程雪掰过她，直视对方的眼睛：“真睡过了？”
“旧情人相见，有点激烈。”她瞅着纸巾擦手，全然没放在心上。
“然后呢？”程雪显然对此很兴奋。
柳茵低头眼神瞟开，强行转移话题：“洗你的澡去吧。”
“别玩火过头了，这可有个现成的例子摆这儿！”
程雪的声音迫不及待，从房间内传来。
如梵音入耳，柳茵心里突突的跳。
没有爱了干嘛要招惹，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话罢了。
但要她轻飘飘揭过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柳茵蜷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翻到一封邮件。
这是12月刊寄过来的杂志，之前一摞摞堆在角落里都没拆，她瞥见封面那一期，是在保加利亚鲜花节那天拍的照片。
她刚从公寓走出来，穿着焦糖色的长裙，拿起花束。
长卷发被拢在耳后，露出纤白的脖颈，和小巧的脸，风铃微动，花叶落在肩头，生动的像一张随意截取的日常。
似乎能从照片的背面，看到一双柔情细腻的眼神。
照片底部，署名是will。
这几个字母在她眼前放大，回忆侵袭而来。
她想起那束玫瑰，卡片上那句祝福留言。
他当时大概的确没想过相逢，只是放不下牵念。
要不是有昨晚那件事，让他突然爆发出来，也许他们已经擦肩而过，平淡的走出了彼此的生活，总归是有点遗憾的。
她心里莫名难受，无意识按了下手机界面。
拨打给杰森：“工作室找好吗？想最近就搬。”
“刚装修呢，怎么，这就玩够了，不打算继续报复渣男了？”
柳茵搔了下眉头：“有什么意思，他也没那么重要，我自己才最重要。”
“你想通了就好，对了，宝贝，我昨天跟你说当飞行嘉宾的事……”
柳茵果断挂了电话，不想听对面的废话。
心里空荡荡飘着一个疑问。
明明是她先玩的游戏，到了最后，怎么还输的一塌糊涂。
第60章
办公室超大屏电视, 循环播放着《帝皇》电影预告片。
陆泽林看得津津有味，准备开瓶红酒庆祝。
“进来吧。”
柳茵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一上楼, 陆泽林都心里发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敲了两下门, 人走进来。
陆泽林一副灿烂笑容：“师妹，刚好你来了，看看定剪的片子。”
“我看过了, 有别的事跟你说。”柳茵从包里拿出一封邀请函, 眨眨眼：“之前跟你提过，我想做工作室，这是最近选址，有空来看看。”
陆泽林整个人脊梁骨垮了一般, 长叹出一口气：“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咱新电影还在宣传期呢。”
柳茵拉椅子坐下：“我也没说立马就走, 等工作室装修好了就过去。”
“多久？”
“一个礼拜吧。”
工作室一直以来都是柳茵的计划。
这个陆泽林也清楚, 就不再做阻拦：“你都计划好了，我没意见。”
“真的？”
他挑挑眉，气笑了：“我有那么小气, 那你真是门缝里看人了。”
柳茵心里石头落地, 趁势提要求：“那正好, 有个忙想找你帮，工作室新开张要办个展，想从公司拿几幅画过去展览一下。”
陆泽林耸肩, 已经好无所谓：“都是你的画，随便挑。”
“我想要那幅月球少女的。”
“那幅啊……要等一段时间了, 最近宣传用着呢。”
陆泽林掩饰性端起杯子，快速组织语言：“你先带我去工作室看看, 什么风格搭不搭，师哥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帮你参谋下。”
柳茵觉得他莫名其妙，但还是上车，带他去工作室转一圈。
这个园区绿化很好，种了很多红杉树，中间还有可以打卡拍照的地方。
横着一条火车轨道，非常有意境。工作室在一个咖啡厅旁边，还没有装修，里面面积很大，中间一个柱子将空间切割开，除此之外很开阔。
“现在可以说画去哪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偏要那一幅，我用别的来赔你不行吗？”
柳茵很坚定：“对，偏要那一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房间正在装修的状态，墙还没来得及刷，落地窗很宽大，中间一度有些曲度的墙，像是把空间切割成不同形状。
布局似乎是精心设计过，墙上发现了很多色彩绚烂的油画，被人细细珍藏着。
“我知道那幅画是属于公司的，我自己买回来行吗？”
“恐怕来不及，已经卖出去了。”陆泽林被热咖啡烫了一下，但话已经收不回：“之前公司经营不下去，也是他借钱雇来周转，都是为了你的画，就从我手里买走了。”
柳茵靠回椅子上，将信将疑：“什么时候的事？”
陆泽林不经意说出来，挠了下鼻子：“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选中这幅，要知道你想要收藏，我就不给他了。”
柳茵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有种被料算了未来的奇怪感觉。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他就一直知道她的梦想了。
他若有若无的解释：“反正债我已经还清了，过两天我跟他要回来。”
“不用了。”她坐在还没有撕膜的沙发上，若有所思：“让他留着吧，我不需要了。”
陆泽林确认她不是真的在生气，却一颗心悬着放不下。
“真的，你看也看了，就回去吧。”
“你说的，那我就放心了啊。”
陆泽林走后，她开始坐在沙发上拆画板，把一幅幅装裱起来。
那些海报让她想起他的话，他说过，“因为男孩的梦想就是女孩的梦想。”
可看过很多风景，没有你，都没有意义。
她闭上眼，关了灯，在黑暗里沉寂着。
///
工作室新开始筹备，已经在微博预热。
只不过这种艺术展，往往还需要一个知名画家背书。
杰森一直在为人选发愁：“你不是一直很欣赏NorFariza的作品，听说她要来华参加某个品牌的展览，可以让他们老板引荐一下。”
“你定就行。”柳茵专心致志刷着墙，没太大反应。
“那有个工作需要你配合下。”
杰森特地把她拉下来，正经发问：“他们品牌方有个晚宴，邀请各行业的名人，我帮你搞到了邀请函，咱们帮了这个忙，之后工作室的展览肯定会顺利很多，连宣传都不用发愁了。”
柳茵本想一口拒绝，可看一眼自己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工作室。
话到嘴边，态度变软了些：“那要怎么配合？”
“简单！”杰森比划了下：“就是带着他们的珠宝，走个红毯就行。”
“那不是艺人的工作吗？”
“现在公司注重行业领袖的影响力，之前还有舞蹈演员参加呢，一样的，你现在知名度这么高，打出去都是一张名片，是他们占便宜才对。”
柳茵有些犹豫，她不喜欢被束缚做事，迟迟没有回应。
杰森看了出来，干脆道：“那不然直接找你外公靳老爷子出山，和NorFariza比还更有说服力，国内还有谁比他有分量？”
“不行，他本来就不支持我开工作室，而且风格也不匹配。”
柳茵提到外公就心虚，更不想麻烦他老人家，斟酌一番，还是选择妥协：“那就去一下吧，我不保证能完成好。”
柳茵犹豫的一夜没睡着，虽说只是公开一下生活状态。
她还有点不适应，但和学生时期相比，她已经逐渐适应规则。
约好了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
“看画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打扮我。”
柳茵盯着镜子里那个丸子头甜美的模样，有些不适应。
她眼睛格外大，一装扮好像个洋娃娃，只不过灵魂不肯屈就于躯壳，蹙着眉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好怪哦，。”
“这是品牌方想让我们配合他们产品的格调嘛，求你了大小姐，多笑笑。”
杰森伸出指尖，帮她顶起嘴角：“有NorFariza的作品支持，工作室才能开门红，你也不想一直沉寂吧。”
柳茵盯着他腕上的手表，笑笑：“这也是品牌方送的？”
杰森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下：“好看吧？总是要迎来送往，撑撑面子罢了。”
“好，我答应。”
柳茵转回去对着镜子，整理起来。
杰森站在身后，默默松了口气：“真不愧是我带出来的，拎得清。”
晚宴安插的座位，都是嘉宾和品牌方的客户交叉坐。
柳茵进场一坐下，环顾四周都没有认识的人，只是礼节性笑笑。
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回事，主办方准备了采访环节，主持人回过来随机提问，大概选择的对象都是些炙手可热的明星。
不知怎么话筒来到了柳茵这里。
主持人和柳茵互动，开头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把她砸懵，“您是哪种营业性的画家吗？主要比较适应商业化。”
“大家想怎么看我都行。”柳茵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主持人见她不上钩，又转移话题：“今天穿的衣服很特别啊，是为了搭配珠宝吗？”
“对。”这是需要配合展示服装了，柳茵站起来转了一圈，镜头跟着摆动，红宝石和白的发光的皮肤，分外和谐，好似被加冕的公主。
“真美啊，跟您气质很搭，我们放大看这一款。”主持人抬手示意。
摄像师的镜头怼到脖子前，在脖子以下的部分徘徊。
柳茵几乎没来得及反应，表情瞬间凝固住。
周围的名流贵妇都是神态轻松自如，带着观赏某种表演的目光。
像有个巨大的镁光灯对着柳茵，炙烤着她的每寸皮肤，让人耳朵通红，无所适从。
就算一个模特支架站在那里，也和她没什么区别吧。
主持人还在声情并茂地介绍：“很适合年轻女士佩戴，不规则的设计……”
柳茵闭了下眼镇定情绪，想要找到最近的逃跑路线，迈出第一步。
“等等。”杰森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抓着柳茵的胳膊，装作帮她整理的模样，露出社交距离的亲切微笑，低声的：“再忍一下，就能拿到入场券了。”
柳茵有点发懵，情绪翻涌上来不想再多留一秒。
忽然一把摘下珠宝放在桌上，她推开他的手错开时，语气低缓清晰：“那给你拿着拍吧，也没什么区别。”
杰森尴尬僵在原地，只好让直播暂停，追着柳茵的身影去。
还要不断注重礼仪，和被撞倒的人道歉。
“这是你说的办法？！”
“茵茵！”杰森猛抓过柳茵的胳膊，手被汗水浸湿。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有这么难接受吗，以后的路还长呢。”
柳茵定住步子，回过头看着面前杰森，完全就是个陌生人的模样。
///
酒桌上觥筹交错，林醉略有些心不在焉。
公司的设备在年前搞定了一个大单，和客户相谈甚欢，这次的答谢宴上，双方主要是一些商务往来，对方老板显然已经喝高了，在包间一展歌喉。
“小林总高材生创业啊，目光歹毒，一下子为我们省了多少事。”
男人带着酒后坨红，还跟林醉碰了一下酒杯，打算升华下今晚的主题：“咱们这也是投身环保，为国家做贡献不是？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小林总以后可得给我们护航啊。”
此话一出，对方手底下的员工，都是掌声雷动。
一瞬间气氛好不热闹，林醉也把酒喝了，笑了笑：“您也是我们唯一合作伙伴。”
林智楠拍手：“这就对了，小林总之后打算怎么发展啊？”
“打算，先结个婚在说。”林醉气定神闲说完。
一时间桌上的几人却愣住了。
对方皱着眉，哭笑不得：“小林总都敢跟我签这么大的单子，还以为是个有魄力的，怎么还儿女情长的，这属实没想到啊。”
“没办法。”
林醉把酒杯放下，笑了笑：“女朋友太难追了，不专注不行。”
“这是什么天仙啊，你还能追不到？”
林智楠凑过来，一脸过来人的语气：“听哥的，女人不能惯着，何必单恋一枝花，刚好公司年会，那漂亮姑娘扎堆，随便认识一个，咱不至于吃这种苦。”
林醉摇头：“心领了，我先回公司。”
“真不看看了？！”见他没意向，对方赞叹了两句把手机收回去，自己随手刷起来：“今天这场子不小呢，这会都直播上了……”
林醉看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消瘦身影，收外套的手顿住，立在那里。
屏幕里是一段视频，柳茵坐在桌前那里低头看手机的样子，疏离又局促，在必要交谈时会挂上笑容，明明清丽可爱，目光里却透着一丝疲惫。
她还是那样，不喜欢的事总是藏不住。
对方见他看得认真：“哟，就不走了？喜欢这样的？”
“人家可是才女，刚获了奖，我朋友叫过来能撑撑场面。”
林醉不动声色起身：“这场直播是要干什么？”
“珠宝拍卖找人站台而已，那些个小明星太闹腾，所以换了这女孩，听说有才华又漂亮，最重要的是够档次，他们也能拿到自己的资源，这不就各取所需了。”
林醉点头：“林总，这宴会我也可以参与吗？”
“只要钱多就可以喽。”
对方打了个酒嗝，开玩笑道：“你对拍卖感兴趣，还是对人？”
“都不是。”
林醉噙笑摇头，抓起风衣往外走：“想送个人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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