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叫了几声就冲着陆玉的脸颊去了, 它先是轻轻亲了一口。
咦，陆玉的脸还挺滑润的，我再亲一口……唔, 我蹭，我再蹭！
陆玉本抱着橘猫贴贴, 忽然被橘猫反过来疯狂蹭脸, 小橘俨然把她当成了大型猫薄荷，整个一吸嗨了的状态。
开始她还挺享受的, 可后来这份爱也太窒息了！
她伸手把堵在面门的小橘移开, 喘了口粗气：“好啦好啦，我知道小橘很爱我，咱们稍微克制点儿。”
橘猫义正词严：“喵！这是猫猫族无上的奖励！”
为了小橘不再疯狂吸人，陆玉又把它放回了猫包。
出租车停到和平街马路对面, 陆玉付了车费准备走回去。
路上，她跟橘猫复盘一下今天的行动。
“我觉得本次租猫成果还是不错的，主要分为以下六点：首先是我引以为傲的销售额……”
“当然咱们工作也有不足，比如说我受了点小伤, 这需要咱们吸取教训, 是吧小橘？”
橘猫早就被她的长篇大论给弄困了，在猫包里呼呼大睡呢。
忽然陆玉感受到有视线一直盯着她, 她猛一抬头却没看到人影, 只有那“二楼撸狗”闪亮的牌子挂在高处。
她瞥了眼那招牌，又抱着猫包继续往宠物店走。
瞿红自从应聘宠物美容师后, 就开始调整为昼出夜伏的作息, 这会儿快十一点了她正犯困呢。
又打了个哈欠后, 宠物店门口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她起身走过去：“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
瞿红顺手将店门锁上，待陆玉把猫包的橘猫放出来后, 她才注意到陆玉的胳膊红肿一片且有几道明显的伤痕。
“呀，看样子今晚打的挺激烈的？”瞿红翻出店里的小医药箱，从里面找出了碘伏。
陆玉自己拿过碘伏擦了擦伤口，“还行吧，主要是比较麻烦。”
她给瞿红简单讲了讲事情经过，瞿红听到这伤口是被地羊鬼爪子挠的，道：“这是挠出来的啊，你不得去打个狂犬——不对，狂鬼疫苗啊！”
陆玉无语：“……医院有这疫苗吗？”
瞿红：“欸，可能地府有？”
“别贫了，”陆玉还真的琢磨了一番，“那地羊鬼不是野生流浪的，家养的挠一下应该没事儿。”
在影视基地时这伤口还有些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瞿红顺着她的话道：“这鬼还分家养和野生啊，那我和阿缁应该属于家养，又或者是收养的？”
陆玉：“……”
自我代入感也不必这么强。
处理完伤口，陆玉没忘了把签名照给瞿红，这让瞿红高兴地都要凑上来亲两口了，把激动的小红打发走，她给阿缁喂了符水便去休息了。
……
次日宠物店营业前，陆玉将“宠物洗护业务”加到了门口的手写招牌上。
没错，小红今天正式上班，开始她的洗猫事业。
她在外面写招牌时，还碰到了许久没见的刘睿明。
“陆老板早啊，我过来买个果篮。”刘睿明打了声招呼。
陆玉道：“这边的水果店要中午才开门，你着急买可以去超市看看。”
刘睿明瞥了眼不远处的水果店果然没营业，向她道了声谢转身去了超市。
陆玉把宠物洗护特地用荧光笔圈起来了，招牌挂在门边非常显眼，但俩人在店里左等右等都没见顾客上门，瞿红便先跑去隔壁与陈姐追剧了。
直到中午，和平宠物店才来了一位洗猫顾客。
“你们店里可以洗猫吗？”背着猫包的女生站门口没进来。
陆玉过去给女生指门口的招牌：“可以洗猫，短毛猫50元一次，长毛猫80元一次。”
她把顾客请进店里，然后喊了声隔壁便利店的瞿红。
对于第一个顾客，瞿红也是相当上心，换上了洗猫专门的围裙就要大展身手。
女生将包里的银渐层短毛猫抱出来，这猫现在看着还挺温顺乖巧的，实则因为太凶刚被上家宠物店给“拉黑”。
“我家猫性子有些胆小，洗澡时可能会有点儿凶。”女生先给宠物店员工打了个预防针。
这种情况陆玉自然考虑到，她家宠物美容师有一个大杀招——可以与猫沟通，能精准解决猫猫洗澡的心理压力。
瞿红过来抱起猫：“没事儿，凶的猫我也见过。”
说实话瞿红给黑猫洗澡时它也挺凶的，明明进盆前还一脸淡定，可水一撒到黑猫身上差点要造反。
可最后不也是被她洗黑黑了嘛。
女生见瞿红细皮嫩肉的双手，提醒道：“那……你最起码戴双手套吧，防挠的那种。”
“哦，我不怕挠。”瞿红拒绝了顾客的好意，她一个纸片人挠破了也不怕。
就算纸片手臂破破烂烂，反正背后总有陆玉缝缝补补。
既然宠物店店员都这样说了，女生也没继续多言了。
瞿红将猫抱到洗猫池旁边的台子上，先给猫猫剪指甲清理耳道，然后用排梳给猫猫梳理毛发。
这猫的掉毛程度比小黑还厉害，她一梳子下去满满的毛。
“嚯，这么能掉毛啊，”瞿红把猫毛都给收拾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摸了摸银渐层的脑袋，“小家伙还挺乖的呢。”
银渐层回了她一个冷漠眼神，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银渐层主人虽然在和陆玉闲聊，但也时时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见猫猫直到现在还没有乱叫才稍微放心。
瞿红给猫猫身上打上去油膏放在一边趴着，便去收拾洗猫盆还有沐浴露等等用具物品。
宠物店除了几个人关心洗猫进度，猫也挺关心的。
橘猫看小红手法轻柔熟练，喵喵道：“大哥，小红给猫洗澡是不是很舒服啊，我也想尝试一下~”
这个问题嘛，如果除去最开始对水的恐惧，黑猫整个过程还是挺舒服的。
“还好，小红的按摩手法不错。”黑猫道。
橘猫听闻后更加向往，正幻想着哪天让小红给它来个洗护套餐，一道杀猪叫就传了过来。
“喵喵喵！来人呐！有人要鲨猫了！！！”
宠物店所有的猫猫都被这叫声吸引，纷纷探头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银渐层主人一听这凄厉的猫叫立马站了起来，跑过去看猫猫的情况。
事实就是瞿红才把猫放到盆子里，她什么都还没开始干呢。
“你这个邪恶的两脚兽竟然把我放到水里，我的毛都湿了！”
“喵！我要回家，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女生听她家猫叫个不停也跟着紧张，瞿红让陆玉把猫猫主人先安抚好，自己弯腰和银渐层说悄悄话。
“小可爱，我可没有要鲨你呀，洗澡嘛肯定得打湿毛，咱这里也不是干洗店呐。”
银渐层本来还躁动着想从盆子里溜出来，听瞿红这话动作顿了下。
欸？这个洗澡工在说什么？
虽说家里的两脚兽同居室友也是对它句句有回应，但是每句话都是对牛弹琴，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喵~你这个洗澡工能听懂我说话？”银渐层震惊。
瞿红更震惊：“什么洗澡工啊，我是专业的猫体表皮毛发研究工程师——也就是俗称的宠物美容师！”
银渐层猫猫这下尴尬了，刚才那杀猪叫都被洗澡工听懂了，它想用猫语骂人都能掂量掂量。
只顾着关注眼前懂猫语的两脚兽，它反而对周围的环境不怎么害怕了。
“洗澡工，你为什么会猫语？”银渐层问。
瞿红道：“咳咳，再说一遍我是宠物美容师……我之所以会猫语就是为了服务好你，在给你洗澡的同时提供陪聊服务，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银渐层放松警惕：“喵喵喵，听起来好像的确很专业……”
瞿红用手给银渐层打湿毛发，趁机给它灌迷魂汤：“猫猫身体之所以柔软就是因为是液体做的，你身体里面都是液体，干嘛要害怕外面的水呢，这样是不是很舒服呀？”
她给银渐层用护毛素冲了一遍，然后开始正式洗澡。
沐浴露打泡后堆积在银渐层身上，瞿红开始给它做全身按摩。
“唔，是挺舒服的，就是后背那里，对对对……”银渐层猫猫被按摩地有些飘飘然。
另一边黑猫听到小红这段话，心道小红每次都是同样的台词套路，连标点符号都不变的。
银渐层这傻猫猫居然相信了。
最后瞿红洗完后再给银渐层做了个水油平衡，开始吹毛工作。
这时候银渐层对瞿红挺信任的，瞿红拿过吹风机对着自己吹了吹，替猫猫先“试毒”。
银渐层发现这吹风机无害，就老老实实接受了吹毛服务。
吹干后，银渐层猫猫整只猫毛发蓬松，瞿红又给猫猫打了层精油，一只洗白白的猫猫就此诞生。
银渐层主人从开始洗澡到结束一直是惊讶的状态，这宠物店员工只低声对她家猫猫说了几句话，猫猫竟然全程老老实实洗澡了，简直是见了鬼了！
遥想当年她在家里给猫洗澡时也被挠过啊……
对于首个洗完她家猫还没被拉黑的宠物店，女生连连夸赞瞿红手艺好。
陆玉宠物店生意实在冷清，她跟这顾客承诺要是能介绍其他客人来，以后这只银渐层过来洗澡直接打五折。
女生加的萌宠群真不少，见和平宠物店洗猫的确有两把刷子，便开心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
接下来一周，银渐层主人真介绍了不少顾客，都是被各大宠物店曾经拉黑的猫猫。
瞿红对待这些猫猫有一招，她从早到晚忙到晚都快洗出火星子来了。
这天最后一只猫猫洗白白后，陆玉关店打烊准备给瞿红办转正仪式，让小红饱餐一顿。
说起来瞿红也有大半年没吃过东西，既然大外甥女开口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陆玉这里没法做菜，自然是出去给瞿红买吃的。
不过瞿红这报菜名似的点菜方式着实让陆玉惊了，她数了下备忘录里有二十来道菜，这还不算完呢。
瞿红掰着手指头念：“……再来一个八珍豆腐、罾蹦鲤鱼、老爆三、软溜鱼扇。小吃也来点吧，再给我买个煎饼果子——”
“等等先打住！小红啊，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陆玉的手机备忘录都得翻页了。
瞿红可怜兮兮道：“大外甥女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长陵市，二十多岁又变成了阿飘，现在我只有你了。算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养我，我就去街上乞讨吧，反正我不怕黑更不怕冻，红红我呀，真是太幸福了……”
说着，小红作势要往外飘。
陆玉：“……”
就不该让瞿红经常上网，这都哪跟哪啊。
她把小红拉回来，道：“我也不是怕花钱，主要是担心你把自己吃涨了……那你继续点吧。”
瞿红拍拍陆玉的肩，又点了两道菜：“外甥女别担心，我从小就是大胃王。对了，你这些菜最好去西大门那边的馆子买，哎，也不知道那些馆子有没有倒闭……”
瞿红的要求还挺多，哪家餐馆点哪道菜、得让哪个师傅做菜等等都有讲究。
陆玉陪着她在网上选来选去，这些菜她们四只手都拎不回来，最后还是打电话让餐馆外送。
餐馆老板以为她家里请客吃饭，给她一并送来了十几套餐具。
待所有菜品齐全后，她便开始给瞿红发转正福利。
陆玉用了几张桌子拼起来作祭案，陈设香炉、烛台、祭盘等祭器，又将食物、酒水、应季果蔬等祭品供奉其上。
这里没有瞿红的牌位，她便打印了张黑白照片摆放在前。
正式开始前陆玉还去沐脸净手，她严肃地朗读享文：“x年x月x日陆玉以八珍豆腐煎饼果子……清酌致祭于长陵市瞿红。”
上香拜过之后，陆玉接着读祝文。
虽说祝文是听不太懂的繁文，但这一套流程下来瞿红都要感动哭了。
一般人家即便祭拜亲人都没有如此隆重，就冲这仪式感她再洗一百只猫都不在话下！
陆玉见瞿红在旁边傻愣着，道：“不是饿了吗，还不用供品？”
“哎，这就来。”瞿红从纸人中脱离出来，满桌的美食此时已经成了她可以享用的祭品。
她刚开始还拿着筷子夹菜，后来就比较狂野直接端盘子吃了。
但鬼魂用供品也只是闻味儿，瞿红花了好长时间把所有食物都品尝完，祭桌上的食物却依旧纹丝不动。
“吃饱了？”陆玉问了一句。
瞿红打了个饱隔：“呃不错不错，还是二十年前的老味道，陆老板别忘了给老板五星好评。”
待瞿红用完后，陆玉按照祭拜礼仪将鬼魂“送走”，拜过后焚祝才算礼成。
瞿红又进入纸衣中，酒足饭饱后才想起现实问题，“陆老板，这些菜怎么办呀？”
若是以前祭拜鬼神后食物可以布施给穷人，但现在陆玉觉得她也不怎么富裕，还是先紧着自己吧。
“不能浪费粮食，当然是留给我吃了。”她道。
于是陆玉将这些菜都打包放到自己屋内的小冰箱里，每天都吃这些饭菜。
只不过瞿红点的菜太多了，陆玉吃了好几天还有一大半呢。
且祭过鬼的食物，色香味中只占了一个“色”字，吃起来是毫无滋味，她看起来也是一脸菜色。
瞿红见她在那里机械式吃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啊，这菜到底是什么味啊，至于这么难以下咽吗？”
“你吃过纸吗？”陆玉问。
瞿红还真没有吃过纸，不过可以现吃一口，她撸起袖子咬了一口自己的纸片手臂，然后吐了出来：“这也没味道啊。”
陆玉尝了一片干巴巴的鱼肉，道：“哎，可不就是没味么。”
饭吃到一半，刘睿明来宠物店了。
见陆玉正在用餐，他便觉得打扰了，“陆老板，我本来想请你吃饭呢，你这已经吃上了——”
陆玉“蹭”得站起来，把饭盒直接合上：“咱们上哪儿吃饭？”
看陆老板就要往外走，他赶紧拦住了：“不光是吃饭，我还有点儿事想请您帮忙。”
听刘睿明这语气应该是另一方面的事儿，她稍微冷静了下：“你先说说。”
刘睿明看了眼旁边的瞿红，陆玉道：“这是我店里员工，不用避开。”
“哦哦那好，”刘睿明道，“陆老板，你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过来买果盘吗？”
陆玉记得有这回事，她还给他指了去超市买。
“我那天是去医院看望我朋友他爷爷。他爷爷生重病住院但没熬过去，上周葬礼也办了，可我发现我朋友近几天印堂发黑，浑身还笼罩着一层黑气，好像有点问题。”
陆玉惊讶：“你都能看出黑气了？”
刘睿明：“咳，其实我是感受到的，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关键是昨天开始我朋友和他家人相继生病了，您说是不是有点邪门？”
陆玉还以为是邪祟光明正大露面了，原来是刘睿明瞎猜啊。
“那也说不准，或许是你朋友家人忧思过度，出现感冒发烧也未可知，你啊不要过度迷信。”陆玉还挺相信科学的，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都得从那方面入手解决。
陆玉和刘睿明见过的其他算命大师有点不同，别人都恨不得让你请符回家，陆玉来了句不要迷信……
瞿红也觉得陆玉挺会糊弄的，她这么大的鬼站面前呢，还让人相信科学。
刘睿明道：“……您还是随我去看看吧，真不是鬼魂作乱那就更好了。”
陆玉点头同意了，看看也无妨。
刘睿明又简单介绍了和朋友的关系，他与那位朋友既是好友又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他今天就是去送策划案的，到时候陆玉以同事的身份一起过去。
陆玉明白了刘睿明这顿饭是要在朋友家里吃。
“陆老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带点什么法器符箓之类的？”刘睿明问。
陆玉思考片刻道：“有个问题，这顿饭是过去就开吃还是等办完事再吃？”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一听到有美味佳肴，她的饥饿感已经在身体里乱窜了。
第22章
刘睿明以为陆玉饿了, 道：“陆老板，要不等您吃完饭咱们再去，我不着急。”
陆玉站起身来：“不用了, 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主要是她今天想改善下伙食，天天吃纸一样的食物也腻了。
刘睿明的朋友家也住老城这边, 但却是在东面风景秀丽的老别墅区。
陆玉一踏进别墅区就感受到这里的风水气场不错, 此地的宅子山水环抱、藏风聚气，山明水秀又远离外面市井沆瀣之气, 非常宜居。
若是以后能在此处安家也不错, 陆玉心想。
刘睿明见她对别墅区感兴趣，科普了下这里的房价。
听到那一串天文数字，落差就在一瞬间。
陆玉心里打算盘，若是要买下这里的宅子, 她得捉几百只地羊鬼才能攒够钱。
算了，还是等下辈子吧。
二人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刘睿明朋友家门口，宅子大门口贴着一副挽联，刘睿明上前按了下门铃。
片刻后有人过来将门打开, 开门的男人年龄在三十岁上下, 蜡黄的脸色在夕阳照耀下格外显眼。
果真是如刘睿明所言，一身病气。
“老刘啊, 真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本不该喊你过来的。”男人脸上带着歉意。
一般来说家中近期有人去世是不好邀请外人来做客的, 也是怕人家嫌不吉利。
刘睿明摆摆手：“咱俩这关系就别见外了，戴磊, 这个是我同事小陆, 她帮忙送文件来着。”
戴磊冲陆玉打了声招呼, 便请二人进了别墅。
听路上两人聊天，戴磊和刘睿明俩人是广告传媒行业的, 戴磊公司这两天有一个大型项目要竞标，刘睿明这边已经做好了策划案就等戴磊过目了。
因为戴磊到时会作为主讲参加招标会，俩人得详细对一遍策划案的细节。
陆玉也不是刘睿明的真同事，工作方面她就简略一听。
不过她注意到戴磊这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看着没几步就要晕倒了。
刘睿明也关心道：“你这病看着还没好利索呐，要不然后天的招标会，我带队过去吧。”
戴磊气息虚弱道：“不用了，我就是感觉有些疲惫，睡一觉就没事了。”
刘睿明应了声，然后冲陆玉使眼色。
陆玉摇了摇头，她瞧戴磊家的庭院没有异样，戴磊这身上也是笼罩着病气但没有所谓的“黑气”。
别墅内的房子是西式构造，穿过花园庭院便是三层洋楼，建筑正面还有极其复杂的雕花工艺设计，一看就很贵。
陆玉叹了口气。
刘睿明立马凑了过来，低声道：“咋了，陆老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玉道：“问题就是房价太贵了，便宜点儿就好了。”
刘睿明：“？”
他和陆老板的脑回路是不是没有连接上？
戴磊领着俩人进别墅内部，一层进门就是楼梯，而两边是宽敞的会客厅以及西图澜娅餐厅区域。
陆玉抱着刘睿明的手提电脑，待弯腰换鞋之时见似乎有人从二楼楼梯下来。
“老刘，这是我表弟。”
“哦哦，表弟你好。”
陆玉一抬头就见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瞥了眼那人的头顶忽然想起来了，对了，他是狗咖的那个男服务员，也是在宠物医院徒手接小黑小橘的那位好心人。
这位表弟貌似没记得她，只简单打了招呼便又上楼了。
戴磊带人去会客厅，陆玉将电脑打开，接下来就是刘睿明他们两个讨论的时间。
她观察别墅内部也没见阴气，而且有戴磊表弟手上那个辟邪桃木串在，方圆几米内鬼见了都得跑路。
虽说没能立即吃上饭，陆玉一直坐在旁边吃葡萄呢。
果盘里这葡萄鲜嫩多汁，吃起来令人甜沁心脾，她想到家里那没吃完的水果供品就觉得心累。
刘睿明他们一谈起来就是半个时辰，陆玉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道：“戴先生，我去趟洗手间。”
戴磊给她指路：“出去走廊右拐就是。”
陆玉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会客厅。
等陆玉离开几分钟，刘睿明才反应过来：“戴磊，你刚才给小陆说洗手间往右拐的？”
“不是吧，我应该说的往左走，”戴磊寻思了一秒，“这可是我自己家，准没说错。”
刘睿明被说服了，指着电脑屏幕道：“行吧，那咱们再看一下这个预算，你觉得是不是给高了……”
……
陆玉顺着戴磊指的方向一路走到厨房，都到西图澜娅餐厅附近了，哪里有什么卫生间？
这戴先生也真是的，怎么给她瞎指路呢。
她正要往回走，就见一个拿着菜篮子的阿姨从厨房出来了，阿姨以为她来西图澜娅餐厅有事，主动问道：“这位小姐是戴先生的客人吧，您需要水果还是饮料，我帮您送过去。”
陆玉摇头，问了句洗手间的位置。
阿姨道：“呀，一楼的洗手间水管正好坏了，您可以去二楼南边的洗手间。”
在主人家不经允许乱走总归不好，陆玉想着还是算了吧。
奇怪的是，阿姨见她不愿去二楼，反而热情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要给她领路。
陆玉甫一接触到阿姨的手臂，便感受到彻骨的冰冷从其身上传来。
她凝眉望向阿姨真诚的脸庞，改变了主意：“好，那就劳您带路了。”
阿姨将菜篮子放下便带着她去二楼，陆玉跟在身后轻声念咒开鬼眼术，再抬眼前面的身影忽然整团模糊不清。
果然是鬼魂。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鬼竟然光明正大在屋子里显形！
阿姨鬼胆子也太大了，而且表弟之前手串弹瞿红那架势不该挡不住这鬼呀。
陆玉也没做声，就看阿姨鬼到底想干嘛。
几步楼梯的功夫，阿姨鬼还和她聊天，讲了些与戴磊有关的话题，奈何她同戴磊不熟悉，也不知道阿姨鬼说的是否保真。
等上了二楼，阿姨鬼带着转了几个弯，突然站定不动了。
“呀，厨房里还煲着汤呢，我得下去关火了，小姐你往前走右拐就到洗手间了。”
阿姨鬼说完也没等陆玉回应，眨眼间便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看了眼走廊尽头，习惯性将手放到腰间口袋，不过却没摸到蛇头法绳。
这次是陆玉大意了，她对于刘睿明的第六感一直持怀疑态度，出门时连法器都没带。
虽说没带法器，但好在血管够，实在不行就得咬手指头了。
陆玉往前走了几步，见走廊尽头右边的确有一间关着门的房间。
她过去敲了敲门，听里面没动静。
阿姨鬼将她引到这里来肯定有目的，至于目的是何，需要她亲自探究才知道。
陆玉抬手轻轻碰了下房门，房门没锁被推开了道缝隙，她透过缝隙看到了内部的装饰。
房内的布置对于陆玉来说相当熟悉，正是前几天她给瞿红祭拜的同款布设：祭案、灵位还有食物水果等等……
陆玉见祭案上的照片便知这是戴磊祖父的灵位，她心道多有打扰，迅速将门给带上了。
虽说只是匆匆一瞥，但她注意到那祭案上摆放的食物颇多，且皆有用过的痕迹。
民间有个说法俗称“等七”，是指离世的亡灵每七日会于夜里回家一趟，亲人在灵位前供祭食物，亡灵便可以享用。
但“头七”那天不需要供奉太多。
因为亡灵首次回来时会不经意间给野鬼带了路，为了防止野鬼长期在家中作乱，头七只需在祭案只放置一撮盐、三片姜，野鬼便以为此户人家饔飧不继，便不再跟来了。
她算了算日子，前两天正好是戴磊祖父的头七，怕是孤魂野鬼已经登门了。
“迷路了吗？”
陆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第23章
衡好对这位和平宠物店的店长是有印象的。
第一次是在汪汪主题咖啡厅, 有只鬼缠在她身边，被他手腕处的桃木朱砂手串挡开了。
第二次是在宠物医院，他无意间救了她两只猫, 她将一枚护身符赠予了他。
见对面的女生愣着不作声，衡好的手掌抚过脖颈处挂护身符的红绳, 又提声道：“是迷路了吗？”
被主人家发现她在安置灵位的房间外, 多少有点奇怪。
阿姨鬼目前身份不明，陆玉特意隐去阿姨鬼的存在, 试图解释道：“呃, 我本来打算去洗手间的，但是戴先生说的方向似乎不太对——”
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衡好便点了点头：“表哥方向感不好，应当是他指错路了, 我带你过去吧。”
嗯？这么简单就糊弄过去了？
见戴磊表弟往回走，陆玉也快步跟上。
她旁敲侧击问道：“我看戴先生家里的帮佣好像只有一位……”
衡好看了她一眼，道：“不止一位。去年家里常住的王姨去世后，表哥又请了两位家政人员。”
陆玉心想, 表弟口中的王姨似乎能与阿姨鬼对得上。
见她沉思不语, 这位表弟忽然语出惊人：“怎么，你想应聘这里的家政吗？”
陆玉：“……”
不是,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有这打算的？
她有些好笑道：“那请问一下戴先生给家政人员出多少工资啊？”
衡好还真思考了一番, 道：“月薪大概是两万左右吧。”
陆玉震惊住了，别墅的家政人员工资这么高的吗！
虽说她驱鬼赚了些钱, 但那些算是宠物店的老本暂且不谈。
她的宠物店每月卖猫收入几乎为零, 小红得洗三百只猫才能赚两万块钱, 这……要不然她和小红转行做家政好了？
看陆玉表情似乎很心动的样子，衡好心想她竟如此缺钱, 不光经营宠物店、兼职在广告传媒公司上班，如今还打算踏足家政领域。
若是她需要的话，他倒是可以介绍她去狗咖工作，在狗咖里照顾狗总要比别墅里看人脸色强得多。
俩人各怀心思来到一楼，阿姨鬼见到他们立马飘了过来。
陆玉也不确定戴磊表弟能否看到阿姨鬼，没有作声。
“这位小姐找到洗手间了吗，一楼洗手间的水管怎么总是坏，我得和戴先生反映一下了……”
见她没反应，阿姨鬼转头又对表弟道：“小衡想吃的糖醋鱼今天估计没有了，我跟他们两个说了好多次晚上要做糖醋鱼，可他们都不听我的……”
陆玉见戴磊表弟只在原地站定了一瞬，便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仿佛没看到阿姨鬼在那里絮絮叨叨。
她瞥了眼那去往厨房的阿姨鬼，这阿姨鬼认识戴磊表弟，那么肯定就是那位去世的王姨了。
这样一来，王姨必定不是被祭品引来的。
只是这么大的宅子里，有个鬼在此自如游荡也是相当奇怪。
陆玉暂且按兵不动，再考察下这王姨的情况。
这趟洗手间的路程陆玉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终于来到洗手间门口，她对戴磊表弟道：“多谢你了……其实咱们之前见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不光见过还加了微信呢，就是没有聊过天而已。
衡好说出了她的微信名：“和平宠物店。”
既然认得还装什么陌生人，陆玉点头道：“对了，你的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衡好知道她说的是被猫撞的事儿，他又加了一句，“你的护身符很管用。”
陆玉的护身符可是她亲手画的，自然是便宜又好用。
俩人碰到了好几次也算是有缘，她自我介绍道：“我叫陆玉，在和平街经营了一家宠物店，有空可以去捧个场呀。”
对面的男人道：“嗯，我叫衡好。”
衡好……陆玉心里默念了两遍，笑道：“你这名字的确很好。”
从小到大有许多人拿他的名字开玩笑，衡好其实对自己名字并无好感，但看到陆玉真诚的笑容，他启唇道：“嗯，我也挺喜欢这个名字。”
互通姓名后，陆玉进了洗手间特意看了眼水管，才又回到之前的会客厅。
戴磊见时间不早了，对他俩道：“先吃饭吧。”
终于到了吃饭的环节，陆玉本来还挺激动的，但被戴磊家等七还有王姨那事儿一搅和，她现在也不太饿了。
不过戴磊家的厨子烹饪水平还挺高的，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到西图澜娅餐厅用餐的除了他们俩客人，就是戴磊和衡好了。
刘睿明没说错，这一家子全都病倒了，妻子与女儿去医院了，父母二人在楼上歇着，而衡好今天过来就是帮忙照顾病人的。
用餐中途，戴磊妻子带着女儿从医院回来，与他们见了一面。
陆玉发现戴磊的小女儿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整个人没精神且目光略呆滞，不像是单纯生病……
她又看了眼戴磊夫妻俩的面色，心中有了打算。
……
这顿饭戴磊因为身体原因也没吃多少，就在桌前坐着陪客人聊天。
而鬼魂王姨却是忙忙碌碌的，一会儿指挥人端菜，一会儿又嘱咐戴磊别光顾着聊天多吃饭。
只可惜餐桌前除了陆玉，其他人都将王姨视作空气。
刘睿明正吃海鲜粥呢，忽然感觉脖子里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搓了搓后脖颈：“戴磊，你们家空调温度还挺低的。”
戴磊瞥了眼中央空调，道：“我有点体寒，今天应该没开空调吧。”
“哎？没开空调吗……”刘睿明总感觉身后的风一阵阵的。
虽然刘睿明没察觉到情况，但陆玉看的是清清楚楚。
王姨正站在刘睿明身后呢，见刘睿明拿着调羹就要喝粥，着急道：“这粥还热着呢，哪能直接喝呀，你得吹一吹……”
见刘睿明没动作，她便主动往刘睿明的方向吹气儿。
这鬼风阵阵的，刘睿明赶紧喝了口热粥缓缓，果不其然被烫着了。
“嘶——”刘睿明捂着喉咙又灌了口凉白开。
刘睿明即便烫着仍对海鲜粥情有独钟，陆玉用公筷夹了虾仁送过去，道：“吃个清炒虾仁吧，味道蛮不错的。”
刘睿明赶紧接过来，尝了一口：“嗯，是不错……”
见刘睿明不喝粥了，操心的王姨才转身去了戴磊身后站着。
这顿饭吃完后，戴磊又和刘睿明讨论了下工作，等天黑了陆玉二人才告辞。
刚走出别墅大门，刘睿明就迫不及待发问：“陆老板，您看出里面有东西吗？”
“你说的是哪个？”陆玉道。
“哪个？”刘睿明整个人更惊讶了，“怎么，里面还有好多个鬼呢？！”
王姨的事儿陆玉暂时先撇过，她道：“戴磊家的确有孤魂野鬼到访，估计头七当日有野鬼来吃供品，被他家小女儿冲撞到了。”
刘睿明道：“哦哦，那戴磊家其他人呢？”
“戴磊父母我不做评价，但戴磊夫妻俩，我实在没看出有撞邪的情况。”陆玉想了想道，“办丧事也是件累人的事儿，估计俩人是被累着了。”
虽说和刘睿明想的不一样，但戴磊闺女的确是着了野鬼的道，刘睿明问：“陆老板，那要怎么办啊？”
陆玉先问了句：“戴磊他相信科学吗？”
她也不能直接上门做法事，总得先把情况搞清楚。
刘睿明道：“戴磊还好吧，他爸妈比较迷信这种事。”
陆玉想了想，道：“那便交予我办吧。”
刘睿明也不能让陆玉白干活，提出给她包个大红包。
陆玉同意了，让他还是按照市价给就行。
这次驱孤魂野鬼不会太复杂，而且她打算找别人帮她干活。
走出别墅区，她称有事就跟刘睿明分开了。
等刘睿明开车拐弯后，陆玉才又绕回了别墅区。
别墅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的，白天看着挺赏心悦目，晚上倒是有点阴森的感觉。
她走至戴磊家不远处的花园处掐诀念咒，召唤此地的游魂野鬼。
陆玉来时还说这里风水养人，谁料野鬼也不少，呼啦一下来了数几十个鬼魂。
这些鬼魂男女老少都有，其中还有鬼问道：“法师喊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陆玉没应声，左右找了一圈才发现其中的王姨。
她将其它的野鬼遣散，走到王姨跟前。
王姨看了她一眼，纳闷道：“怎么又回来了，你是不是有东西落在我们家了，我去给你找找。”
陆玉拦住了王姨的动作，许多人死后会滞留在亡地，连自己已经身亡都不知晓，眼前的王姨也是这样。
“王姨，我得和你说件事。戴磊家新招了两个家政人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她打算铺垫两句再道明真相。
王姨思考了一秒，道：“是因为我死了，家里的活儿干不过来了吧。”
陆玉：“……”
咳，这让她的铺垫毫无意义。
她道：“既然你都清楚了，为何还要留在戴磊家呢？”
王姨叹了口气：“唉，我就是个操心的命，我在戴家干了二十多年了，这方方面面的事比小磊都清楚。去年的时候小磊招到新的家政，我本来要走了，但小磊那段时间正好动了个手术，我得留下来照顾病人呐。”
陆玉心想您一个鬼怎么照顾啊，难不成托梦照顾？
王姨又道：“等今年小磊的病彻底好了，小磊闺女又正好幼升小，各种上课辅导累的天天哭闹，我心疼那孩子就想多陪几天。这事儿了了之后，小磊他爷爷又去世了，眼看着全家都生病了，这时候我更不能走了。”
陆玉听出来了，王姨这是舍不得离开。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人鬼殊途这个道理你该懂得吧？”陆玉道，“戴磊女儿之所以病倒，也是因为冲撞了头七讨祭品的野鬼，同理，你与戴家人接触过多对他们也不好。”
王姨听到这里才激动起来：“你说什么，小磊闺女是因为冲撞了野鬼才生病的？”
看来这位王姨也不是所有事情都知晓，陆玉给她解释了下。
听了陆玉的话，王姨才动摇了想法：“你说得对……人鬼殊途，我不能多待了，可是小磊闺女怎么办？”
“我正要请你帮个忙。”陆玉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王姨，“这里面装的是符，你将其放到那小姑娘的床下，待二十四小时后再取出。”
王姨拿过来就要打开看看，陆玉拦住了：“你最好不要触碰，对你有害。”
“哦哦，好的。”王姨道。
陆玉道：“等这件事办好后，我超度你去地府吧。”
王姨道：“这位小姐真是多谢你，但是小衡说过要给我找法师超度，就不劳烦你了。”
陆玉愣了一下，道：“小衡……你说的是衡好？”
王姨点头：“对啊，就是小磊的表弟，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陆玉诧异，该说衡好演技不错呢，还是说她辨人能力下降了呢？
她竟然没看出来他能见鬼。
不过诧异过后她也能理解，就算人家能看见鬼也不会满世界嚷嚷吧，毕竟她与对方也不熟悉。
交代过王姨后，陆玉便回去了。
瞿红正在店里看手机视频呢，她进店问了一句：“小红，今天客人多吗？”
“还可以吧，没前两天多了。”瞿红放下手机。
她们店里的洗猫客户大多是银渐层主人介绍来的，猫猫们洗澡频率也没这么高，前段时间高峰期过了，客人就变少了。
陆玉叹了口气，经营宠物店真不容易啊。
瞿红道：“老板你叹什么气啊，今天这顿饭吃得不尽兴？”
“还行，”陆玉真心提问，“小红，你对家政服务业有什么看法吗？”
瞿红一拍大腿：“这行业好啊，给千家万户送去了温暖。老板，你是不是打算给我招个保姆啊，我这些天干活的确很累，要是有人能给我端个茶送个水的，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的还挺美的，”陆玉给了她一个白眼，“对了，有个活儿你得帮个忙。”
瞿红答应地很利索：“说吧，洗哪只猫？”
“不是洗猫，是我接的驱邪工作。刘睿明他朋友的祖父等七被孤魂野鬼尾随了，五天后你到xx墓地帮我拦一下野鬼。”
瞿红一听，这活儿她没干过呀，“陆老板打算让我当打手啊，我平时很文明友好，从不打鬼的。”
陆玉：“别装了，和平小区的鬼见着你都点头哈腰的，你没对它们用过暴力？”
瞿红：“……”
完蛋，她给自己的设定是温柔大姐姐那挂的，怎么就被看穿了呢。
“行吧，那、就算一次加班！”她弱弱道。
陆玉同意：“可以。”
……
接下来几天店里的生意再次惨淡，陆玉趴在前台数手机钱包里的钱。
来回数了几遍金额依旧不变，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
“你好，这里是和平宠物店。”
那边响起女声：“陆老板，我是孙静。”
陆玉坐直身子：“孙女士是你啊，怎么了，剧组又遇到灵异事件了？”
“那倒没有，”孙静道，“自打您和猫巫师把地羊鬼驱走后，徐越一直平安无事，我这次是告知您试镜结果的。”
“试镜？”陆玉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孙静道：“对，咱们小橘巫师已经过了试镜了，我代导演通知您下周来拍戏。”
陆玉：“！”
呀，这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其实这个试镜结果与徐越也有点关系，导演起初选了两位预备猫猫演员，但徐越每次接触都浑身难受，克服不了心理阴影。
最后导演没辙了，只好把试镜片段给徐越看，让他亲自选一只对眼的。
徐越一看到小橘安全感直接爆棚，立马和导演选定了小橘当群演猫。
陆玉记下了孙静给的具体时间，挂断电话就过去抱着小橘狠亲一口。
“我的小橘子呀，恭喜你要当大明星了！”
橘猫正打盹呢，被陆玉给亲醒了。
从陆玉的话它明白了，什么，它要当明星了？
哦，原来那天去影视基地试镜是为了选明星啊。
橘猫激动地对黑猫道：“大哥，我虽然要当明星了，但是猫富贵，绝对不会相忘的喵！”
黑猫冷漠的眼神里面带着一丝无语……
橘猫又凑到小煤球笼子边，喵喵道：“恭喜你小煤球，你马上就要成为猫界大明星的跟班了！”
也没管暹罗猫听没听懂，它又绕到布偶猫面前：“小布偶，虽然你长得很符合两脚兽的审美，但是本猫猫这次要比你提前出道啦。”
唔，蓝猫和金渐层也不能放过。
“没错喵，本猫是要去当主角的，等片子上映后我可以给你们两个签名哦。”
还有美短、银渐层……
陆玉见小橘跟巡回领地一样，和店里的猫猫挨个说话，估计是在传播这一喜讯吧。
晚上瞿红从墓地加班回来，陆玉把试镜成功的消息告知了她。
瞿红也为橘猫开心：“小橘真有能耐啊，都能跟徐越一起拍戏了，厉害厉害。”
橘猫：“喵喵喵喵喵喵喵~”
瞿红挠头：“啊？你当主角呀？”
没听说过啊，徐越现在都开始拍动物片了，还给小橘猫作配？
莫不是像白娘子那种电视剧，不过得叫橘娘子——不对，橘公子吧。
一人一猫聊了片刻，陆玉询问瞿红墓地的情况。
瞿红道：“我已经把那群野鬼揍——不是，与他们友好沟通了一下，他们不敢跟着去戴磊家了。”
陆玉点头，瞿红办事她还算放心。
没多久，刘睿明也给她打电话说，戴磊女儿前几天就活蹦乱跳了，至于戴磊嘛，他们去公司竞标时，戴磊的精神就已经恢复得不错了。
这事儿这样也算彻底了结了。
……
过了两天，剧组的保姆车过来接橘猫拍戏了。
剧组给的福利还挺好的，不但车接车送还有餐补。
这次瞿红也跟着一起去了，因为橘猫用两根猫条特聘瞿红当经纪人，至于猫条当然是从陆玉那里出了。
影视基地还是上次的老样子，陆玉带着俩家属和孙静、徐越打招呼。
自从那事之后，孙静俩人对她相当客气，徐越还给她送上饮料。
瞿红见到喜欢的演员很开心，合影后她还顶着一张年轻的脸，对徐越说“小伙子好好干”，搞得徐越有点莫名其妙的。
来之前小橘给自己准备了好多台词，让瞿红给它参谋下哪句好。
“比如，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猫猫考虑的问题。”
“再比如，爱情就跟鬼一样，谁都听过，但只有本猫猫见过。”
瞿红：“……听着挺哲学的，其实你说哪句都可以。”
反正除了她也没人能听懂。
到了现场开拍前，橘猫才得知自己饰演一个流浪猫猫，虽说是本色出演，但是没有台词！
不光如此，它的镜头只有短短几分钟。
明星梦彻底破碎……
更丢脸的是，拍戏时小橘没有站稳，不小心摔了个马大哈，小橘强烈抗议要剪掉重拍，但导演却说它摔倒的画面憨态可掬，直接让它杀青了！
回去的路上，橘猫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个屁股墩儿，一直闷闷不乐的。
瞿红给陆玉翻译后，陆玉抱着橘猫安慰道：“一个屁股墩儿算什么呢，你不是见天儿在宠物店里打滚摔跤吗？”
闻言，橘猫哭得更伤心了。
瞿红：“……陆老板你这是在安慰猫吗？”
陆玉反思，她是不该这样讲，于是又换了个语气：“小橘你今天赚了五千块钱欸，这些钱可以买好多猫粮了，你就是咱们店猫猫的衣食父母，你就是店里的最棒的大明星！”
橘猫抬起头来，委委屈屈道：“真的喵？”
陆玉肯定道：“真的！”
这时，瞿红看了眼手机推送的娱乐新闻，惊道：“咦，咱们小橘上热搜了呀！”
第24章
陆玉：“热搜？”
瞿红将手机递给她看, 热搜榜前排徐越的名字旁边还有个小橘。
陆玉点进去一看，此小橘就是她怀里的小橘。
原来是徐越将他和小橘的杀青合照发到了微博上，并配文“转发这个小橘, 你将会很快收获一份好运”。
这条微博底下的转发量在短短半小时就达到了十万，底下的转发内容也是千奇百怪。
[猫猫保佑我期末不挂科！]
[信女不求别的, 只求暴富！]
[越哥侧脸好帅啊, 流口水ing……]
[解锁越哥猫猫合照+1，看得出来越哥很喜欢猫猫啦！]
除去粉丝们的打call, 里面有很多求转运的留言。
不光如此, 电视剧官博也在微博底下评论了：[恭喜小橘演员杀青^^][猫猫撒娇.gif]
官博配的表情包正是小橘摔倒画面，并且还给稍微鬼畜剪辑了下，看上去更加可爱滑稽。
橘猫见陆玉和小红盯着手机屏幕，也要凑过去看。
“咳, 小橘别看都是恶评……”
陆玉手疾眼快捂住了小橘的脑袋，要是小橘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包被数万人点赞，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见热搜的排名还在往上涨，她把小橘抱到瞿红那里, 然后火速给自己的微博改名。
这不打波广告都对不起徐越送来的热度。
于是很多粉丝注意到一个叫“和平宠物店”的微博用户, 这个用户转发评论了徐越的微博：杀青宴很不错，并配图小橘吃罐头的照片。
有网友们点进这人的主页, 发现主页都是各种猫猫的图片视频, 而置顶微博正是小橘与徐越的合影。
不过这张照片的角度和徐越微博里那张似乎有差别。
原来这就是小橘主人的微博啊。
陆玉的微博很快涨了大几百的粉丝，还有不少人在她的微博底下评论“按爪”“抱图”等等。
她回复了几条友好的评论, 又在评论区介绍了宠物店的各种业务：宠物猫猫销售及租赁、宠物洗护服务以及承接各种类型商演。
陆玉这波宣传还蛮有效果的, 她们坐车回宠物店没多久, 就有人来打卡了。
有些打卡的粉丝还算客气，来店合影后顺便买袋猫粮。
有些粉丝就比较放肆了, 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抱着小橘亲，这种人陆玉就直接请走了。
咱们小橘也不是给钱就能亲亲的小猫，更何况这些人还想白亲。
倒是店里的猫猫们见好多人都来围观橘猫，以为橘猫真的成为大明星了。
虽然小橘表面云淡风轻、尽显大明星风范，但小橘心里苦说不出来。
它这几天光在店里炫耀了，到时候电视剧播出来只有两分钟镜头，岂不是丢死猫了。
橘猫蹲坐在黑猫身边，叹了口气：“黑猫大哥，小橘不打算踏入娱乐圈了，那个圈子太过浮躁不适合本猫猫。”
而且那个屁股墩儿给它带来了太大的阴影……
黑猫欣慰，舔了舔小橘的脑袋：“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俩猫说悄悄话时，陆玉接到了魏明明的来电。
其实准确地说，这通电话是孟观主打来的。
“小陆道友，前些日子追查地羊鬼一族那件事有了眉目。”
陆玉提步走进隔间，道：“孟观主将那些地羊鬼都捉住了吗？”
“不，可惜未完成你的嘱托，待我与徒弟们赶到时大多数地羊鬼都离开了，只捉住了未来得及逃走的两只。”孟观主道。
陆玉道：“那也麻烦孟观主了，这事儿本来不该白龙观管的。”
她这次是偷懒，将后面的麻烦事一股脑扔给了孟观主他们。
孟观主：“小陆道友不必客气，只不过你寄养在这儿的地羊鬼惯会讨价还价的。”
据孟观主所说，那只地羊鬼在白龙观跟个大爷似的，明明是被囚禁的，却一直得寸进尺提各种要求。
得知他们没捉到同族的地羊鬼，那只地羊鬼提出除非孟观主将它放走，不然它便不再给出任何线索。
陆玉一听这地羊鬼还挺嚣张的，若是把它放走岂不是又去害人。
“这只地羊鬼以前就害过不少人性命，只不过没法通过现代法律惩戒它，孟观主我改天去你那里将它接走吧。”
孟观主听她的话音，这是要斩妖除魔了，便道：“不如在白龙观解决吧，这里的环境比较合适。”
陆玉想了想也好，便与孟观主约定了择日去白龙观。
……
陆玉趁着热度卖了不少猫粮，本以为过两天就会热度消退，没想到她的微博还在陆续涨粉。
原来是前几天转发徐越微博的网友，还真有些人许愿成功了。
在他们“还愿”的时候，又有更多人得知了“幸运小橘”的名号，小橘成功凭借表情包和许愿能力出圈。
很多人摸到陆玉的微博底下许愿，陆玉便开始每天发微博。
“幸运小橘祝你今日运气爆棚owo”
“小橘猫猫帮你在线踢走霉运，快说谢谢小橘ovo”
“小橘盯上你咯，快来领取你的好运福利$_$”
瞿红见陆玉天天“不务正业”，忍不住吐槽道：“大外甥女你可是个道士啊，简直太没原则了！”
陆玉充耳不闻，又提醒小红：“别忘了短视频平台也给我点个赞，我发现短视频涨粉更快呢……”
她难得有个兴趣，说起来当宠物博主还挺有趣的，她发的视频微博底下除了有人评论转发，偶尔也有人会给她私信祈福。
一些猫狗宠物走丢的网友私信她时，陆玉会以小橘的名义算上一卦帮忙指引方向，也算是积点善缘。
陆玉每天干完活，就给小橘拍各种萌照然后发到各大社交平台。
这天微博里又存了一堆私信，她挨个扫了一遍，然后点进了一个宠物走丢的网友私信。
[小橘，我的崽崽失踪好久了，我实在是没辙了，希望你能保佑我家崽崽回家，谢谢你。]
陆玉打字回复：[你家崽崽是什么时间走丢的，小橘可以帮你算算。]
消息发过去很久都没有回复，她点进这人的微博，想看看具体的宠物信息。
这人的微博主页发了数百条微博，每条微博配文和图片基本都一样。
陆玉看了一眼微博图片，眸光暗了暗。
她原以为这网友是宠物主人，没想到那图片里竟然是个四五岁的孩童，上面标注着孩子的姓名年龄以及走失的时间地点。
这孩子已经走丢半年了。
半年前这位网友还坚持每天发微博，最近却是每隔一周才发一条微博，但每次发微博仍是@了许多大博主还有营销号官博等等。
陆玉从微博主页退出来，私信界面也有了回复。
这位网友回了孩子走丢的时间，并连发了好几个谢谢。
陆玉又发过去信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将孩子的生辰八字发过来，这样会更准确。]
那边秒回，就如同复制粘贴一般，生辰八字马上发了过来。
陆玉看了眼那生辰八字，须臾后却皱起了眉。
不对劲。
看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她能算出五岁之前的经历，但是再往后便算不出来了。
莫不是这孩子已经……不，若这孩子真的殒命，她也不该算不出来。
……
屏幕那边的中年男人一直盯着手机，见“和平宠物店”迟迟不回复，还是叹了口气。
“还没回吗？”女人将包里带着的食物递了过来，也凑到手机屏幕前看。
董高摇了摇头：“唉，可能又是骗人的吧。”
董高石华美夫妻俩正在嘈杂的火车站候车，火车站里的乘客满满当当的，他俩便找了个空地坐下，对付着吃那明显干硬的烧饼。
他们这次出门是找孩子的。
半年前某天晚上，俩人带着儿子琪琪去公园玩耍，儿子与一群熟悉的小朋友玩游戏时转眼间没了踪迹。
查监控报警、找媒体、去网上悬赏，各种方法他们都试过了，可是都没有找到孩子的下落。
连算卦这种方式他们也尝试过无数次，可不是碰到骗子就是根本没有用。
有些厉害的大师说他们孩子估计是没了，但夫妻两人却没法接受，便开始全国各地寻找孩子的踪迹。
夫妻二人瞧着挺斯文的，但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乌黑眼圈，这两天他们总共睡了几个小时，白天夜里都去各大商圈等人流量多的地方拿着条幅寻孩子，但这次还是落了空。
“咱们先去齐省吧，如果没有线索再南下到苏省……”
石华美手里的纸质地图皱皱巴巴的，上面画着大大小小的叉。
他们从最北面的省份往南一路找，以往在其他省份还能碰到好心人提供的疑似线索，这次来长陵市却了无收获，她拿起笔就要在长陵市上打叉，就听到丈夫道：“回信息了。”
石华美的动作顿了下，抬眼看去。
和平宠物店：[你目前在长陵市吗，如果方便的话咱们可以见面详谈。]
“这人说要见面谈，”董高看了眼头顶的列车时刻表，“还有半个小时就检票了。”
石华美从前也遇到过那些将他们骗到无人地方抢钱的强盗，可就算有过被骗经验，她仍不想错过。
“见一面吧。”最后还是石华美做了决定，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即便对方是骗子。
……
从火车站到和平宠物店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石华美俩人看到宠物店的招牌稍微放心了。
这店名和微博名一样，应该不是故意坑人的。
陆玉听到“欢迎光临”的门铃声，便上前迎接。
门口的中年男女背着大包小包，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她见找孩子网友的ip地址是长陵市，以为对方是同城的网友，这样看来更像是从外地赶来的。
把他们请进来后，陆玉让小红送上了两杯水。
董高环视宠物店的内部环境，然后有些急切道：“您这里是有我家孩子的线索吗，如果真能找到我家琪琪，悬赏金三十万我们一定出的！”
陆玉倒是没关注悬赏金，见二人殷切的目光投来，她道：“不好意思，线索暂时还没有，我请二位过来是想替你们卜卦。”
石华美疑惑：“可是孩子的八字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陆玉道：“我实话实说吧，许是我才疏学浅，你家孩子的生辰八字我算不出来。”
这是石华美第一次听算命的说算不出来，之前那些人每次都能给他们答案，即便答案不尽相同又从未准确过。
“那你的意思是？”她问道。
陆玉道：“亲人之间最大的联系莫过于血缘，我想以你们的血为指引算算孩子的下落。”
董高与石华美对视一眼，用血算卦听起来荒唐又带着一丝可靠。
但如果真能找到琪琪，别说是放血了，就算是割心，身为父母的二人都能豁出命去做！
俩人默默点头，董高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个小刀，这刀本是用来防身的。
他眯了眯眼就要往手腕处划去，陆玉敏捷地用逗猫棒将刀挑开了。
董高有点疑惑望向她，陆玉道：“不必这么夸张，割破手指就好。”
刚才男人这架势挺凶狠的，万一把动脉给割破了，宠物店得满地血糊糊的。
她让瞿红看着俩人别伤着自己，然后去隔间书符。
几分钟后，陆玉捧着一张符出来放到桌面，对二人道：“你们分别滴一滴血到符面上。”
俩人挨个划破手指将血珠滴到符上，血液与赤色的朱砂迅速融合在一起，刹那间黄纸亮起了白光，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陆玉这并不是在卜卦，其实是在使用追魂术。
八字算不出来孩子行踪，她便放弃了各种卜卦方式，选择最简单粗暴的追魂术。
用父母血液做媒介追魂是最有效的方法，若是符箓没反应，说明天地间已经无法寻到孩子魂魄。
但符箓此时反应很强烈，那么孩子必定还活着！
董高和石华美眼看着黄色的符纸震荡了两下，心都提了起来。
见卜卦的宠物店老板紧盯着符纸，他们暂时没有出声追问，只安静地看着那张符。
符颤动两下后便开始自燃，陆玉看了眼自燃的方向，那是长陵市南方。
她迅速掐诀念咒道：“天动地转，魂魄相随，血承琼泉，以定方位！”
在符箓燃尽之时，陆玉便感应到更详尽的方位，魂魄与此地差不多距离一百公里。
那孩子仍在长陵市的地盘。
在看到符纸烧起来时，夫妻俩都很担心，怕这才燃起来的希望又没了。
陆玉开口道：“我算出你们孩子正在长陵市北。”
董高夫妻俩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琪琪在长陵市？！”
“符纸是这样说明的，具体在哪个地方还得亲自去看看，”陆玉站起身来，“我随你们一起去找。”
陆玉让二人先把行李放在宠物店，自己拎着棒球棍就要出门。
瞿红道：“老板，你这是出去打架啊？”
“防身。”陆玉随口说了句。
她想的是如果碰到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正好可以用棒球棍抵抗。
不过能不出手最好了，待他们确定了更详细的方位还是一键报警吧。
陆玉临走前又收集了夫妻俩的血液，这样路上可以时不时用符箓确认下方位。
她之前去过南边郊区的白龙观，对路线还挺熟的，带着石华美俩人去车站买了票乘大巴车过去。
“陆老板，这大巴车中途停吗，别给开过了方向。”董高有点担心。
陆玉道：“放心，这趟车只到郊区，咱们去的地方比郊区还要靠南。”
在车上她一直用手机地图关注着距离，等到了白龙观附近下车后，她将血液滴到符箓上，见符箓指向偏东南的方向。
几人一直跟着符箓的方向走，路上好巧不巧她还碰到了赵舜。
又是同样的地点，又是挖着同样毒性很大的草药。
“陆老板你怎么今日来了？”赵舜记得观主约的是过几天惩罚地羊鬼。
陆玉道：“今天有点别的事儿，小赵道长替我和孟观主他们问声好。”
赵舜：“哎，好。”
走了几步后陆玉还是提醒了一句：“这草药还是别采回去了，免得魏道长又发火。”
赵舜闻言看着手里的草，实在没看出这有毒性。
而董高夫妻俩见与陆老板这谈话的人作道士打扮，对陆玉的身份更多了几分信任。
等到他们又走了四五公里，终于来到了一处村落。
这村子依山傍水风景很好，他们站在村头望着大片金黄色的麦穗，村落里似乎有孩童嬉戏的声音随风吹来。
石华美握紧丈夫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琪琪此时就在村子里面。
现在陆玉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她问道：“陆老板，我们现在要报警吗？”
“别急，我先将琪琪的魂招来。”陆玉道。
这么大的村子他们没法挨家挨户寻找，只能通过招魂术来。
如此近的距离，陆玉念招魂咒便可将魂魄强行离体招来。
才短短几分钟，她看到麦田深处有一个小小的影子从中穿过，缓缓飘至他们面前。
起初小孩魂魄只是呆呆望着陆玉，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当魂魄视线触及身旁的石华美时却突然有了反应。
“妈妈！”琪琪冲到了石华美身前。
可惜魂魄没有实体，径直穿过了石华美的身体。
所谓母子连心，石华美忽然心脏一紧，抬眼望向四处。
“琪琪、琪琪是不是……已经来了，陆老板？”
陆玉点头道：“他就在你身后。”
石华美连忙转过身触碰着空气，董高也凑了过来，俩人对着看不见的孩子痛哭流泪。
“琪琪，是爸爸那天没有看好你，都怪爸爸……”
“爸爸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琪琪对于自己走丢似懂非懂，只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熟悉的爸爸妈妈，也没有以前的小伙伴。
他想回家可是却找不到方向，每天都闷闷不乐，想念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你们来找我了，我好想你们……”
陆玉见这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也是动容，若是她家的猫猫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也会很难过。
待他们情绪稍微冷静下来，她半蹲下身道：“琪琪，你可以带着我们去你现在的住处吗？”
琪琪窝在石华美怀里，冲她点了点头。
在琪琪的指引下，陆玉和琪琪父母一路跟着进了村，到了一个胡同口才停下。
“就是那里了。”琪琪指着不远处一座平房。
胡同口这边坐着几个大娘在聊天，陆玉听着话音像是在讨论有关琪琪的事儿。
“这崔老五家怎么隔三差五找吴神婆，他家小子又犯着事了？”
“嗐，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养那小孩，天天生病有个啥用，能不能养活都成问题，还指望以后给崔老五两口子养老？”
见忽然有三个生面孔靠近，那八卦的大娘便不作声了，斜着眼睛悄悄瞅他们是干嘛的。
陆玉确定了下方位，直接短信报了警。
那平房里正好也走出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五十多岁，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一天到晚尽给我找事，咱们娘娘忙着呢，哪有功夫给你弄。”
身后的男女奉承着道：“吴婶，是我当初瞎了眼，您就让娘娘给换一个吧！”
“行吧，那你们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晚上我再给你们打电话。”吴婶松了口。
“哎，好好好，我送送您。”
听见“娘娘”两字，陆玉忽而眉头皱起，她带着石华美二人进了胡同，低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俩去村口等着警察来，我在这边守着。”
石华美点头：“好，那陆老板你注意安全。”
石华美他们走后，陆玉也从胡同口出来，走到那崔老五家门口。
崔老五两口子见突然出现的陆玉，纳闷道：“你谁呀？”
“你家里是不是有个五岁的孩子？”陆玉开口。
一听这话，崔老五警惕地往后退就要关大门。
陆玉则从包里掏出了一摞符箓，神秘兮兮道：“我是玉清宫的游方道士，路经你们村子察觉到有邪气笼罩，我算出你们村子肯定有孩子失魂了，便特来施以援手。”
崔老五愣了一下：“你是玉清宫的道士？”
玉清宫在长陵市很出名也很灵验，方圆百里都知道。
“没错。”陆玉点头，然后又说出了玉清宫里几位道长的名号，当然这些都是从那天大巴车老大爷口里得知的。
崔老五虽然不清楚，旁边唠嗑的大娘们其中倒是有一人说：“那位道长我知道，我孙子中邪就是他给治好的。”
崔老五媳妇半信半疑，问她：“那你刚才说的失魂是？”
“就是俗称的魂丢了，若是再超过一个时辰，这孩子就没命了。”陆玉作势要离开，“如果你们不相信就算了。”
崔老五媳妇扯了扯男人的衣角：“要不让她看看吧？”
“可是咱们都和吴婶说好了……”崔老五犹豫。
崔老五媳妇低声道：“我觉得还是这个好，这个听话。”
俩人拉扯了一会儿，最后崔老五让开了门：“那道长请进吧。”
陆玉进到房子里面，看这户人家的装修也不是多富贵，从堂屋穿到里面的卧室，她终于见到了琪琪本人。
琪琪此时躺在小木床上，身形看上去比魂体要纤瘦一些。
崔老五道：“道长您看这是什么情况？”
陆玉收回视线，道：“的确是丢了魂。”
刚才他们请吴神婆过来就是叫魂，但是叫了半天没啥用，崔老五媳妇道：“那要怎么找回来，是不是得叫魂啊，可我们请了神婆没叫回来呀。”
普通的叫魂当然是没用，陆玉这招魂术很霸道，除非是有人破了她的法才行。
她道：“叫魂算是法术中最简单的一类了，不可能叫不回来，除非是那人有所保留。”
“有所保留是啥意思？”崔老五纳闷。
崔老五媳妇倒是聪明一点儿，很快反应过来：“道长的意思就是说吴神婆故意藏着掖着，不给咱孩子叫魂。”
“娘的，这吴神婆是不是想讹咱们，这样咱又得出钱换——”见陆玉在跟前，崔老五把后面的话又咽了下去。
崔老五媳妇道：“那道长您帮帮忙，赶紧给孩子叫魂。”
“这不难。”
陆玉闭眸念了段复杂的咒语，崔老五两口子见床上躺着的孩子忽然睁眼了，俩人正高兴地上前，孩子眼皮颤动又闭上了眼。
“这、这怎么回事啊？”俩人惊讶道。
陆玉叹了口气：“哎，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这么棘手的事儿，你家孩子的魂魄被人禁锢住了，我刚拖回来就又被人施法弄走了，这事儿难办了。”
“一定是吴神婆搞的鬼！”崔老五气愤道。
陆玉道：“哦？那吴神婆是何来历，家住何方，你们告知我她的背景，我才好破她的法。”
崔老五媳妇说：“吴神婆本来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后来嫁到外村去了，但她跟她男人一直在外面打工，我们也不知道她住哪里。”
“她不住在这里？”
崔老五接过话：“是啊，他们两口子一直神神秘秘的，要想找到他们得凭运气，我们也是有他们电话才找到的。”
陆玉心想这很符合人贩子的操作，可以随时随地换根据地。
但她更想知道的是有关“娘娘”的事儿。
“那吴神婆学的是哪家法术？”陆玉问。
崔老五道：“这我们可不知道，只听她说供奉的是位娘娘。”
陆玉追问：“神仙中的娘娘有很多，她供奉的是哪一位？”
“这咱也不知道啊。”村子里通法术的神婆不多，普通村民哪知道其中的道道。
崔老五媳妇想了想，不确定道：“我听过吴神婆提过一次，好像是什么牙……对了，是牙娘娘！”
牙娘娘？陆玉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神仙。
不过提起“牙”这一字，她通过吴神婆的身份联想到某个相关的恶鬼。
恶鬼名为牙贩鬼，此鬼专爱贩运人类幼童，家中孩子若是被牙贩鬼盯上了，轻则失魂染病，重则失踪夭殇。
牙娘娘莫非就是这牙贩鬼？
陆玉道：“你刚才说吴神婆要讹你的钱，还提出换某物，说的可是给孩子换魂？”
崔老五吞吞吐吐不回应，陆玉从包里掏出了棒球棍横在了他的颈间：“说！”
“不是，道长你这是干嘛啊？”崔老五媳妇吓了一跳，就要上来掰她的胳膊。
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崔老五终于反应过来：“啊，你、你是警察！”
崔老五媳妇也不敢动了，袭警可是犯罪的。
“……”陆玉阴着一张脸，“你现在还可以坦白从宽。”
崔老五认定了陆玉是便衣警察，把一切全都吐露出来了。
原来崔老五两口子重男轻女，结婚多年只生了俩闺女，俩人就打算从别人家抱养一个。
但这光景不是前些年了，因为家贫养不起孩子送养的情况基本不存在，领养孩子他们也不符合条件，听说吴神婆可以通过拜娘娘送孩子，便打了这个主意。
陆玉皱眉：“就算神仙保佑生子也得通过生育，哪有直接把几岁大的孩子送来的？”
崔老五心虚，他也猜到这孩子来路不正。
“……我们给捐了几万块香火钱，吴神婆才把这孩子送过来，可这小孩老是生病，刚开始吴神婆提议给孩子换个魂，说是牙娘娘也能给孩子换魂，但我俩觉得小孩挺乖的就没同意。”崔老五媳妇说。
崔老五补充道：“而且换一次魂又得重新捐钱。”
陆玉一听这都对上了，所谓的换魂根本就是牙贩鬼又去祸害另一个孩童吧。
人贩子和牙贩鬼真是作恶多端！
第25章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犯罪事件了, 中间还牵扯着鬼神。
吴神婆同意给琪琪换魂了，那么得早点行动，免得另一个无辜的孩子受害。
“你给吴神婆打电话说孩子魂已经回来了, 你们不换了。”陆玉道。
“哦哦，好。”
崔老五拿起电话给吴神婆打过去, 可对面一直没法接通, 连打了几个都是如此，他解释：“我们给吴神婆打电话经常这样, 十个电话里顶多能打通一个, 她主动联系我们比较多。”
“那就继续发信息，”陆玉看了眼屋内的摆设，又问，“吴神婆来你家可接触什么了？”
崔老五媳妇想了想, 回答说：“吴神婆叫魂时碰了小孩的衣服。”
陆玉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纸人，放置到琪琪衣服的旁边，她咬破指尖以血在纸人上画符，道：“吴神婆姓甚名谁？”
崔老五回忆片刻后, 说：“好像叫吴向芝, 对，是叫这个名字。”
陆玉对着那纸人默念三遍吴神婆的名字, 将纸片托在掌心：“去吧。”
随后, 纸人便在她的手心飘浮，转而从敞开的窗户缝里挤出去, 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崔老五两口子目不转睛盯着那纸人,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耳边警笛声愈来愈近, 陆玉扶起琪琪掐诀咒道：“魂真魄神，合即为一, 归！”
她的话音才落下，琪琪的魂魄旋即从门外飘了进来。
那小小的魂魄被牵引附于身体内，琪琪的手臂动弹了一下，轻轻睁开了眼睛。
琪琪的视线触及陆玉，便喊了声：“大姐姐……”
崔老五两口子见孩子也清醒，更是诧异：“您不是警察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华美夫妻俩已经领着警察进门了，陆玉将棒球棍放到包里，冷漠道：“我从未说过自己是警察。”
“你故意坑我——”
崔老五站起来还想说什么，就被警察同志们制住了。
时隔半年，石华美和董高终于见到了亲生儿子。
比起先前在麦田外的相聚时刻，此时石华美见儿子原本婴儿肥的小脸竟然面黄肌瘦，更是说不上的气愤和心疼。
对于琪琪亲生父母投来的愤怒目光，崔老五两口子心虚胆怯地垂首，那崔老五嘴里还撇清关系：“警察同志，这都是吴神婆作的恶，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警察没搭理崔老五的狡辩，带着崔老五两口子回派出所，当然陆玉也得跟着走一趟。
毕竟是她带着琪琪父母找孩子的，警察也例行对她询问了一番。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下午了，陆玉跟石华美说了一声便先离开了。
不过她没有回宠物店，反而就近去了白龙观。
赵舜中午才和孟观主他们说自己见到了陆玉，陆玉这会儿便登门了。
上次来白龙观她还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求助道长们，这次她直接说明情况来借东西。
“小陆道友，你要借法剑？”
陆玉点头，她感应到纸人已经追寻到吴神婆的下落，今日必定要去会一会那牙贩鬼，但她缺一个趁手的法器。
法绳虽好但只能驱逐鞭挞恶灵，她想要更凶猛的。
其实陆玉看中了魏明明常背的桃木剑，桃木亦叫做降龙木或鬼怖木，是斩鬼的利器，且那剑柄看着有年头了，威力更会再上一层。
孟观主思忖一瞬便进了道观殿内，片刻后捧着一个长形的木盒出来。
木盒打开后又是一层软布，将软布掀开才露出了其中的法剑，深色剑鞘古朴中带着一丝厚重，看孟观主持剑的力度，这把剑应该不轻。
孟观主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她看到一道青光闪过眼前，那剑身竟雕刻着七星图案，刚才那青光应该就是七星影。
“小陆道友觉得这剑还行吗？”孟观主道。
岂止还行，简直是太行了！
陆玉围着这剑看了好几圈，道：“可谓剑现灵光魑魅惊，孟观主这可是青锋七星剑？”
七星剑比起普通桃木剑更胜一筹，更有传说，钟馗杀鬼驱邪时所持之剑也是七星剑。
孟观主点头：“不错，这把七星剑正是我观历代观主传下来的法器。”
陆玉本来还跃跃欲试，听这话犹豫起来：“如此珍贵可别劈坏了，孟观主还是借我一把寻常桃木剑好了。”
孟观主抬手抚摸剑身的七星刻纹，道：“这七星剑从来都是随着观主斩妖除魔，只可惜如今我很少有机会能用它，小陆道友就当帮我个忙，用这把剑斩恶鬼吧。”
既然孟观主都这样说了，陆玉也不好推脱。
她接过孟观主手中的剑柄，着实很沉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与孟观主他们告别后，陆玉掐诀追寻纸人的踪迹。
同时派出所也在通过监控和手机定位找吴神婆的下落。
路途比陆玉想得要远，她中间还搭了辆摩的，才到达吴神婆家。
吴神婆住在城乡结合处的自建房里，三层楼里住着几十户人家，饶是陆玉背着个奇怪的包出现在这里，路过的居民都没有递来好奇的眼神。
自建房呈回字形结构，天色虽然黑的彻底，但这些屋子外仅有几盏灯亮着，很多住户此时还未回家。
她踩着简易的楼梯上了二楼，根据纸人的指引来到中间一处简陋的房间外。
确定位置后，陆玉报警将吴神婆的详细地址告知警察。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她站在门外不远处便听到里面有吵闹声响，
陆玉找了个躲避身形的位置，静静听着房间里面的声响。
“我说了多少回，到了新码头先别轻举妄动，你竟然还敢让人上门取货，要是失风了我可救不了你。”这是吴神婆的声音。
一个男人声音响起：“我这不是顺手兜嘛，想着赶紧脱货。”
“现在都几点了，买家还来不来了？”吴神婆道。
男人道：“说好了天黑就过来，莫不是那女人嫌弃米价高？”
吴神婆道：“给买家打电话取消，我得给娘娘供奉……”
“娘娘、娘娘！你一天到晚供奉那玩意儿有什么用，难伺候不说也没赚到多少钱！”
“李大海，你敢对娘娘不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随后里面传来了巨大的打砸声响，陆玉掩了下耳朵然后呼唤自己的小纸人，小纸人灵活地从门缝里钻出来，来到了她的身边。
“里面可有邪物？”
小纸人晃了晃脑袋，陆玉便知牙贩鬼未在此地。
须臾后里面的动静小些，吴神婆道：“你把这花儿送回去，以后没有娘娘的准许不能再做这事儿！”
“行行行。”男人不耐烦应下。
这俩人的对话中虽然有些名词她没听过，但大致意思能猜到，是那男人拐了个孩子想脱手却没等到买家，吴神婆让男人将孩子送走。
过了片刻屋门打开，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拽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那男人走出来嘴里还念叨着：“这可是个嫩藕啊，可惜了……对了，老孙头不是说他家傻儿子找不到媳妇吗，要不送过去当童养媳也能赚一笔。”
陆玉心里燃起怒气，亲眼见这人贩子拿无辜孩子当赚钱的工具，简直是不可忍。
陆玉虽说不会武，但从小被师父逼着练剑，她手里有武器，对付这个男人应该不在话下。
李大海见这小孩哭哭啼啼的本来就烦，正要抬手扇一巴掌，忽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看着表情还挺吓人的。
李大海：“你、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说好七点的吗？”
陆玉本要挥剑的，听到李大海似乎将她认错了，她道：“把这孩子留下。”
“留下？哦，这娃娃本来就是今天的货，”李大海看了眼周围，“咱们进屋谈吧。”
“别进屋了，进牢吧。”陆玉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音了。
她一把将哭泣的小姑娘拉了过来，然后提剑冲着李大海的膝盖就是重重一下，李大海猝不及防直接跪倒在地。
感受到膝盖传来的酸爽感，李大海怒骂：“艹，你他妈想黑吃黑啊，不给老子拿钱休想带着娃娃走！”
陆玉将小姑娘护在身后，李大海已经咬着牙站起身，见她手里有武器，便操起门口的木棍冲了过来。
只不过李大海的打斗毫无章法，陆玉带着小孩都能轻松躲过。
她的七星剑都未出剑鞘，重重的剑身时而击向李大海脖颈，在李大海转身时又对着他的下.体狠狠来了一下。
在李大海捂裆快要昏厥过去时，屋里的吴神婆终于听见了动静。
吴神婆手里还端着一大盘猪肉，见李大海在地上打滚哀嚎，急忙过去搀扶：“你是哪来的人，我要报警了！”
陆玉听了想笑：“我已经帮你报警了，崔老五两口子正在警察局等着你们呢。”
闻言吴神婆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次真的要失风了。
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撇下了被痛殴的丈夫，转身跑到屋内。
李大海见状直接破口大骂：“你这个婆娘见死不救，你就算跑了，我也把你供出来！”
陆玉当然不会让吴神婆逃跑，她快步进屋，发现吴神婆没有在收拾细软。
吴神婆二人的屋子总共就十几平米大，除了一张床，最显眼的就是正前方的供奉的神像。
陆玉凝眉望向那些神像，是的，祭案上有一排佛像。
她认出了最中间的四位女神像，那是某少数民族信奉的生母娘娘尼杭。传说中牙花散、牙花离、牙花隆、牙花术这四位仙女下凡给村寨驱除瘟疫并送子赐福，本族人为了感恩生母娘娘会家家设祭供奉她们。
但女神像旁边却又供奉了一位看上去很是慈眉善目的神像。
吴神婆正在挪动着神像，看样子是要带着神像跑路。
警笛声如同催命的信号，吴神婆越着急越手忙脚乱，祭案上的水果烛台被她弄得满地都是。
终于空间狭小的小屋里进来了五六个身穿警服的警察，吴神婆才认命似的住了手。
这次抓人贩子的警察还是白天那几位，其中一个脸熟同志见她也在此，问道：“该不会还是你报警的吧？”
陆玉点头：“我还是算出来的。”
今天在派出所被询问时，陆玉就说自己卜卦算出的孩子下落，虽然有些荒唐，但陆玉与琪琪一家人、崔老五两口子都不认识，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这位年轻警察都有点难以相信科学了。
“好吧，那你还得配合一下去趟派出所。”警察同志道。
陆玉却有点为难道：“我刚才蹲守人贩子的时候钱包丢了，能不能给我半小时的时间让我找找。”
年轻警察还挺热情：“在附近丢钱包了？我也陪你找找吧。”
“我这点儿小事就不劳您出手了，这边还有个拐卖的小姑娘，您给帮忙找找家人吧。”陆玉把小女孩带了过来，“放心吧，我是不会溜走的，半个小时后就去派出所报道。”
年轻警察笑道：“你又不是罪犯，我不担心你溜走，晚上别忘了过去一趟。”
待一群警察同志在屋子里搜寻离开后，陆玉把门口的猪肉端了起来。
牙贩鬼最享受猪鸡供品，其实她包里还带着不少鸡肉，打算等人贩子被警察抓走后，用鸡肉引牙贩鬼现身。
有了这些猪肉效果就更好了。
陆玉进屋将猪鸡摆上，把地上散落的水果烛台等一一放置好，她点燃三炷香按照风俗念咒请牙贩鬼降临。
她念了四五遍，前方的神像依旧没有反应。
这牙贩鬼倒是挺会摆谱，陆玉耐心充足依旧念咒。
直到第九遍时，屋内的烛光忽闪了几下，陆玉面前那慈眉善目的神像似乎有了人模样。
神像闭眸吸了口香，露出了满足的神色：“呼唤本神有何事？”
陆玉见牙贩鬼比较谨慎，只附在神像上并未显出真身，她道：“娘娘，我想让您帮忙换个魂。”
神像似乎不高兴了：“换魂需要颇多法力，本神只在节气之时才可施法。”
这时牙贩鬼才注意她的模样，略有疑惑：“你不是吴向芝。”
陆玉随便给出了个借口：“吴婶她今天有事出去了，让我给您设祭。”
闻言牙贩鬼没有多大反应，看吧，就算鬼看出来了事情不对劲，也对于弱小的人类不设防。
陆玉又道：“这次换魂的人家是一村之长，村长承诺了要是给孩子换魂成功，就连续一个月给您设供，多备母鸡猪肉，还要给娘娘修一座庙呢。”
鬼最是贪婪，这话可算戳到了牙贩鬼的心窝子。
“那你便报上孩子的生辰八字，本神去搜寻合适的魂魄。”
陆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窘迫道：“哎，娘娘，我也不识几个字，您看这个字念什么？”
她手里的黄纸乃是一张符，手心巧妙地遮住了中间的朱砂部分，坐于对面祭案的牙贩鬼正好被阻挡了视线。
见状，牙贩鬼从神像中往外挪了一点，那半透的鬼身终于脱离出来了，她将背后早就准备好的法绳甩出，直接套中牙贩鬼的脖子：“给我下来吧！”
陆玉收紧法绳，三下五除二将牙贩鬼拽了出来。
牙贩鬼离开神像后露出了真面目，这张脸与吴神婆那恶毒的面孔有几分相似，哪还有慈眉善目的女神模样？
“你究竟是何人，吴向芝去哪了！”
牙贩鬼作为凶狠的恶鬼，很快便逃脱了法绳的束缚，跃到她的对面将鬼影身形又扩大了几倍。
陆玉将青锋七星剑从剑鞘拔出，剑身感知到鬼气便嘶嘶作响，她剑指牙贩鬼：“还想着吴向芝呢，她很快就要接受法律制裁，与你在十八层地狱相聚。”
“十八层地狱？呵呵，你这小小巫师口气还不小。”牙贩鬼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牙贩鬼把她当成驱鬼的巫师了，陆玉手里的青锋七星剑已按捺不住要斩鬼了，她道：“那就让你看看我们猫猫巫师的厉害！”
第26章
狭窄的小屋里, 阴暗而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猫猫巫师？我管你是猫变的还是狗变的，敢到我头上动土都是活腻了！”牙贩鬼怒道。
“你这个鬼怎么还骂人？”陆玉的眼神凝重，她突然迈出一步, 剑光如电向牙贩鬼刺去。
牙贩鬼也毫不示弱，手掌化为利爪迎上她的剑招。
七星剑与利爪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那牙贩鬼闪身将利爪对准了陆玉的面门, 陆玉迅速回避，青锋七星剑再次挥动剑光, 将牙贩鬼的爪子挡在了剑锋之外。
牙贩鬼冷笑一声, 身体迅速变幻，试图从不同的角度攻击陆玉。
它的爪子如同野兽般凶猛，攻势异常凌厉。
陆玉身法灵动如风，她左右闪躲后迅速踏前一步, 利剑剑芒暴涨，对准牙贩鬼的手臂刺去。
牙贩鬼闪避不及，被青锋七星剑刺中手臂，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然而, 牙贩鬼的手臂迅速愈合, 伤口在几瞬间消失。
它眼神中闪过一丝狰狞和嘲弄，再度扑向陆玉。
陆玉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牙贩鬼法力强大, 不能大意。
鬼也分大中小等级的鬼，再往上还有鬼将、鬼王等厉害的角色。
牙贩鬼受人香火供奉后, 法术也比普通鬼要强很多, 怎么也得跻身于大鬼一列了。
陆玉不给牙贩鬼喘息的机会, 她不主动攻击，按照以前练习的剑步来回穿梭于房间中。
溜了牙贩鬼好几圈后, 牙贩鬼便陷入追击的苦境，它的爪子时而击中墙壁，时而错过陆玉扑向地面。
陆玉见时机成熟，她快速接近牙贩鬼，剑尖迅速刺向它的胸口。
牙贩鬼嘶吼一声，身形虚幻，轻松躲避了攻击。
然而，她并未放弃，剑势再度凌厉。
牙贩鬼陷入被动，身体频繁变幻虚实，试图躲避她的攻击。
但陆玉如影随形，剑法连绵不绝，将牙贩鬼困于剑阵之中。牙贩鬼怒吼着，变幻出数道黑气滚滚的身影，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陆玉的目光紧紧锁定住牙贩鬼的主体，剑光不断斩向它的身影。牙贩鬼纵横腾挪，却始终无法逃脱那数道剑锋。
忽然，牙贩鬼发出一声厉啸，黑气凝聚形成一道鬼风卷向陆玉。陆玉感受到了旋风中蕴含的阴冷，连忙腾挪身形，避开了鬼风的侵袭。
牙贩鬼脸色阴沉，它的攻击愈发疯狂，手爪如雨点般砍向陆玉，每一下都带着破坏力，将房间的墙壁险些撕裂。
陆玉瞥了眼周遭环境，抽空喊了声：“你打归打，可不要破坏房子！”
这自建房住着好多人呢，可别弄成危房了。
牙贩鬼阴森的眼神闪过一丝无语，它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在陆玉身后，锋利的尖爪一把抓向她的后背。
陆玉察觉到危险，迅速转身抵挡。但牙贩鬼的爪子如同灵蛇般矫捷，绕过陆玉的防线，径直对上她的胸口。
即便陆玉躲闪及时，可身上的衣服仍被牙贩鬼的爪子抓破了。
她迅速手指结印念咒，数道金色符箓飞舞在身前，组成一道金光屏障将牙贩鬼围在其中。
牙贩鬼被符箓困住，它再度变幻身形，试图突破剑阵的束缚。
然而，陆玉的剑法精湛至极，她紧紧锁定住牙贩鬼的动向，剑锋宛如有眼睛一般，准确无比地刺向牙贩鬼的鬼体。
黑气在牙贩鬼身体中涌动，符箓阵法越来越紧，幻化作坚不可摧的囚笼。
牙贩鬼发出凄厉的嘶吼，但却无法脱离剑阵的束缚，它感受到身体逐渐被束缚住，法力也在迅速耗尽。
陆玉见时机已到，心念一动，夜空高挂的北斗七星光芒附于青锋七星剑上，形成了一道无比凌厉的攻击，剑势直指牙贩鬼的心脏处。
牙贩鬼此时没有躲避，它法力几乎耗尽，已无力抵挡这一击。
剑锋刺破牙贩鬼的魂体，黑气喷涌而出，它的身体瞬间开始崩解。
牙贩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最终渐渐失去了光泽。
终于把牙贩鬼给弄得半死不活了，陆玉打算和它聊聊。
可此时陆玉感受到周围阴气骤然增强，心中不禁一颤，突然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仿佛数十个婴儿鬼魂在呼唤着什么。
刹那间，一群婴儿鬼魂从四面八方涌现而来，每一个都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瘆人的红光。
“这是用婴儿鬼魂炼成的婴灵。”陆玉心中一紧，原以为牙贩鬼只是贩运儿童，没想到还会炼魂。
婴灵群向陆玉扑来，它们攻势异常狂猛，虽然每个婴儿鬼魂看似脆弱，但凝聚成群的它们倒是十分骇人。
青锋七星剑剑光如龙，将婴灵群阻挡在外。然而，婴灵群的数量太多，它们纷纷飞扑，每一击都带着惊人的威力。
“姐姐，我们好疼啊……”
“姐姐抱抱我……”
婴灵嘴里呼啸着，手爪挥舞间犹如狂风暴雨，试图击穿七星剑的防卫。
陆玉心念一动，抵挡的同时施展蛇头法绳。法绳舞动如灵蛇，挥舞间发出嗤嗤之声，如同串糖葫芦似的把它们挨个绑住。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不要得意太早，我还会再回来找你算账——”
陆玉本来没怎么关注那牙贩鬼，听牙贩鬼的语气就知道它想溜走。
串糖葫芦的同时，她再度祭起青锋七星剑，剑锋凌厉对准牙贩鬼刺去。
“砰”地一声，法剑径直飞出将牙贩鬼钉在了防盗铁门缝隙。
把绑住的婴灵们放到一边，陆玉走到门口道：“逃走还不忘给我说一声，你这鬼还挺讲原则的。不过今日有我在，你是决计逃不掉的，还不坦白你的罪行！”
牙贩鬼此时已经浑身脱力了，这猫猫巫师的剑就插在它心口，看样子也不打算拔出来了。
“你，想知道什么？”牙贩鬼有气无力道。
陆玉打开手机备忘录：“这些年给你设供的人，他们的姓名、家庭地址，以及你贩运过的所有孩童身份，通通给我交代清楚。”
据牙贩鬼说，给它设供的第一人就是吴向芝。
当初吴向芝儿子夭亡，她路过坟地见到痛哭的吴向芝，便随手将偷来的孩童魂魄装进了吴向芝儿子尸体内，让其儿子“起死回生”。
为了让自己更加可信，牙贩鬼借着生母娘娘的名号迷惑吴向芝，假称自己是送子的女神。而吴向芝虽是神婆却是半吊子水平，将牙贩鬼的鬼话信以为真，一直诚信供奉它。
牙贩鬼从吴向芝这里尝到甜头后，二十来年里它陆续发展了几十位信众。
但牙贩鬼并不是每日都去祸害孩子，每逢节气它收到较多供品时，才会去拐带孩子或魂体。
陆玉算了下，即便如此牙贩鬼也祸害了数百个孩童，这个数字简直是惊人。
而牙贩鬼的信众大多都是人贩子团伙。
或许最开始信奉“牙娘娘”的人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但只需要付出香火供品就能通过卖孩子获利，这个成本极低的赚钱路子又有多少人能抵挡住诱惑呢？
且能接受换魂救孩子的人，良心本来就是黑的……
陆玉手指不停记录着被拐孩子的信息。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有很多孩子的姓名牙贩鬼自己都不记得了，记忆里只有大概的家庭住址和生辰八字。
陆玉反复询问确定，用了许久才将四百多条信息记录下来。
所有事情都询问清楚，牙贩鬼自知死罪难免，已经准备好了被陆玉一剑破魂。
但陆玉却把七星剑从它体内抽了出来，道：“我不杀你。”
牙贩鬼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它急切地求饶：“巫师要是能放过我，我以后绝对不干这行了！”
陆玉眼神冷漠：“你是恶鬼我一介凡人无法对你审判，自当请阴差带你至地府，由下面的大人给你定罪。”
“你拐带无数孩童、残害婴儿将其制成婴灵，必定会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千万年，刀锯、火山、血池、石压、油锅这些酷刑你都逃不掉！”
就算是鬼也害怕地府的刑罚，那些专门对付鬼魂的刑罚残酷至极，鬼魂进去走一趟最后连渣子都剩不下。
牙贩鬼想到接下来数千万年，自己要在暗无天日的十八层地狱里被刀锯油炸，便狠心往陆玉的剑上撞去。
“你直接给我个痛快吧！”
陆玉抬剑避过，道：“你想要痛快，那些被你拐卖的孩子家人何曾痛快过？”
废话不再多说，她当即在祭案重新燃香，念咒：“焚香召请，功曹使者，闻召即至，赴吾坛前！”
片刻后阴风阵阵，两位手持勾魂索的阴差降临此地。
陆玉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阴差，牙贩鬼面对冷面阴差瑟瑟发抖，连求情都不敢开口。
阴差听完这鬼的恶行，便直接将牙贩鬼收至令牌带走。
陆玉送二位阴差离开后，又把目光对准了屋里那一堆瑟缩的婴灵。
本是无辜的孩童却被当成害人的法器，她顺便将婴灵们也超度安息。
处理完这一切，陆玉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她还得去派出所走一趟。
离开前她将这屋子又细致观察了一边，还好牙贩鬼的鬼力没有破坏这屋子，不然还得赔钱。
陆玉才走出屋子，就看到楼梯口坐着的年轻警察。
“警察同志你怎么在这里呢？”刚才那噼里啪啦的动静也不知道被这警察听到没。
年轻警察见陆玉出来了，才站起身道：“下楼的时候我捡到了个钱包，这个是不是你的？”
陆玉丢钱包只是幌子，她道：“这应该是别人的，我的已经找到了。”
年轻警察点了点头，带着陆玉往派出所走。
他现在脑子里还无法平静，一小时前上来送钱包时，他在小屋门口听到陆玉那“猫猫巫师”的中二发言，然后屋内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电闪光亮。
念及陆玉会算卦的本事，这个年轻警察就没敢进去打扰。
他瞥了眼同行的陆玉，外表看上去好像没受伤，就只有外套上划了道口子。
陆玉看出这警察像是有话要问，她道：“到了派出所后，我把一切都讲给您听。”
“哎，行。”年轻警官暂时按捺住好奇心。
等抵达派出所，陆玉才把手机记录的一切都警察看，她时不时会做出些补充。
一般人听到这些是不相信的，但警察破案也曾遇到过受害人家属被托梦等离奇的情况，更别提本案的犯罪嫌疑人还是个神婆！
年轻警察姓周，他可是在自建房亲耳听到了陆玉作法，更是信任她的说辞。
备忘录的信息太多了，小周警官把这堆信息导入到电脑里看，在看到某个名字时愣了一下：“哎！”
陆玉在旁边帮他整理信息，抬头道：“怎么了？”
小周警官瞠目结舌：“呀，这是个A级通缉犯啊，去年发布的全国通缉令，这个人也是……”
陆玉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小周警官心道他们所这次估计要立大功了！
……
把信息告知警察后，陆玉踏着夜色将完好的青锋七星剑送至白龙观，转而回到和平宠物店。
宠物店除了瞿红在，琪琪他们一家三口也没走。
拐卖孩子被找到后一般是要经过DNA比对后才能确认亲子身份，但石华美夫妻俩与琪琪互相认识，石华美身上还带着户口本、出生证明等等证件，派出所便照例采集了琪琪的DNA信息，让孩子父母先领着孩子离开。
石华美和董高俩人在孩子丢失时便去公安局采集了DNA，已经进了DNA数据库了，只要再将琪琪DNA比对下就可以了。
派出所警察说让他们在本市逗留一周，比对结果出来就可以回家了。
石华美他们想着在长陵市找个酒店先住着，正好可以等人贩子捉住，他们再带着孩子放心离开。
可才几个小时不到，就得到警察消息，称嫌疑人已落网。
他们听说之后就过来宠物店等着了。
见陆玉回来，石华美和董高赶紧带着琪琪迎了过来，上来就要给她鞠躬：“琪琪快谢谢这个姐姐。”
琪琪很认真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用稚嫩的童声道：“谢谢大姐姐带妈妈爸爸来找我。”
见他们一家三口团聚，陆玉也为他们开心，她摸了摸琪琪的小脑袋：“不用客气，琪琪回家要努力吃饭，别让妈妈爸爸担心。”
见琪琪状态还不错，陆玉拿出个护身符递给石华美：“这个护身符以后给孩子随身带着吧，可以护佑他平安。”
牙贩鬼不同于人贩子拐骗孩子，它是用鬼法术迷惑孩童，陆玉的护身符能够阻挡邪祟侵害。
石华美很郑重地收下并道谢，然后道：“陆老板给我个银行卡号吧，我把悬赏金给您转过去。”
陆玉从一开始就没想悬赏金这事儿，且看石华美二人的衣着打扮，她又怎么忍心去要他们的钱呢。
“不必了，我帮忙不是冲着悬赏金去的。”她道。
石华美看出陆玉的顾虑，道：“陆老板你放心，我们还是有积蓄的。”
董高给她解释了下家庭情况，原来他们家庭条件还可以，董高是在大学当老师的，石华美则在公司做到了管理层，俩人年收入都很可观。
“我们这半年也见过太多寻亲家庭了，很多人家庭条件比我们强更多，但为了找孩子卖车卖房子……于是我们把悬赏金一直存着没动，想着出门找孩子时能省则省，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卖房子了，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家。”
虽说琪琪已经找到了，可夫妻俩再谈起这半年来的心路，依旧忍不住眼眶泛红。
琪琪感受到父母的难过，拉着爸爸妈妈的手也跟着流泪。
石华美抱起儿子擦了擦眼泪，道：“陆老板，我都听警察同志说了，那可恶的人贩子也是您帮忙抓到的，所以这钱您一定得收下。”
这夫妻俩态度坚决，陆玉只好道：“那便收一半的悬赏金吧，剩下的钱还是花到孩子身上。”
几番推辞后，夫妻俩正好按照陆玉说的来办。
这事儿解决之后，这一家三口带着行李离开了宠物店。
这次拿到这么多悬赏金，陆玉也没有过于开心，碰见牙贩鬼这事儿她心底还是很愤怒的。
过了没两天，陆玉见董高的微博发布了新的博文，说明他们已经找到孩子。
许多关注此事的网友们纷纷评论祝贺，董高也没藏着掖着，把找到孩子的功劳全部推到了和平宠物店那里。
一时间不少网友涌进陆玉的微博里，各种夸赞扑面而来。
有人在底下评论小橘替自己找到了丢失的宠物猫，也有人说小橘算出他最近有血光之灾正好听话躲避了。
[原来小橘怎么灵验的嘛，我从今天就开始转发评论一条龙！]
[咱们小橘猫猫真是个好猫，我爱猫猫~]
[猫猫巫师赛高！]
也不知道最开始是哪个网友起的头，后面一堆评论“猫猫巫师”的。
这段时间派出所也没闲着，陆玉提供的信息被上报到市公安局，后来又联合周边省份的公安系统，跨省追查人贩子团伙的踪迹。
因为陆玉给的线索实在太精确了，团伙的成员信息、窝点的详细地址甚至是罪犯的生辰八字都有。
警察出动直接一抓一个准，不到半个月就有四十人落网。
没有参与抓捕工作的警察则在所里调查拐卖孩子的信息，派出所每天几乎都有几十位家长上门。
派出所忙得团团转，还有许多媒体上门采访拐卖孩子与家人重聚，媒体新闻上隔三差五都能看到头条：xx派出所侦破一起拐卖儿童案……
陆玉刷微博也在热搜上看着许多家庭团聚的好消息，也为他们感到开心。
这天陆玉在店里接到了周警官的电话，让她去所里一趟。
她以为又是拐卖案需要协助，急匆匆赶去后却收到了一面锦旗。
没错，她这个市民收到了警察送的锦旗。
旁边那位看上去很干练的警察同志拿着锦旗冲她笑，周警官介绍道：“陆玉，这个是我们章所。”
“章所长你好。”
章所长见陆玉挺年轻的，却没有看轻这姑娘的本事，她同陆玉握手：“谢谢你给派出所提供线索，也感谢你为受害者做的一切。”
这话就言重了，陆玉不好意思地接过锦旗，谦虚道：“这是我作为长陵市市民应该做的。”
她对吴神婆的结局有点好奇，问道：“章所长，那吴向芝会被判无期徒刑吗？”
“这案子后面还得移交法院检察院来判，但我估计着刑罚还得再重些。”章所长道。
刑罚比无期徒刑再重，那就不言而喻了。
这些天章所长在看案宗时也很气愤，纵使她在警察这行干了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种丧尽天良的案子。
其中最令她上火的是“换魂”的孩童，有些年幼的孩子被买家带回家后仅仅因为不亲人，就让人贩子“换魂”。
在警察找寻孩子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问题，这类拐卖的孩子该何去何从呢，两个家庭都因此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一旦间接透露了“换魂”事实，家长们和孩子可能都很难接受。
恶人和恶鬼留下的一摊子问题，让她这些办案的人更难做啊。
闻言，陆玉道：“这些坏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送锦旗您还是太客气了，诸位警官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周警官低声道：“别谦虚，不光有锦旗呢，还有奖金呢。”
奖金？！
章所长掏出一个厚厚的纸袋递给了陆玉。
据章所长解释，像她这种给警方提供较大线索的情况，可以跟上级领导反映批奖金下来，而且她提供的线索里面有两个A级通缉犯，本来通缉犯的悬赏金加起来就有十万。
最后章所长给她争取来了十五万奖金。
警察给她发钱，她当然得收了。
“谢谢章所长，我以后一定给派出所多多提供线索！”陆玉摸着这纸袋子心里踏实的很。
章所长道：“好啊，不过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待章所长去忙公务后，陆玉才有空仔细看了眼锦旗，上面绣着大字：寻人神探。
这名号不错，很响亮。
小周警官笑道：“还可以吧，这是我早在捉吴神婆那天就订下的。”
“多谢周警官。”
陆玉抬手摸着锦旗，忽然发现下面还有一行不显眼的小字，欸，猫猫巫师赛高……
这周警官也看她的微博啊，不对，陆玉算了下时间前后顺序。
好嘛，这猫猫巫师的称呼就是你小子……你这个同志给散布出去的吧。
第27章
周警官见陆玉注意到小字, 自己心里还挺美的。
他就知道陆玉喜欢这个称呼，要不然她能在斗法时喊出那句口号嘛？
说实话，陆玉对于猫猫本体这一奇奇怪怪的谣言, 已经从质疑猫猫巫师、理解猫猫巫师、马上下一步就要成为猫猫巫师了。
算了，反正能赚到钱就行, 现在就算有人说小橘其实是个八块腹肌的大帅哥变的, 她都能面无表情接受了。
这次表彰比较低调，也就只有章所长和周警官在场, 周警官说是保护她线索提供人的身份。
陆玉觉得有理, 奖金到手就够了，抛头露面没必要。
表彰结束，周警官送她出派出所。
“陆玉，那些受害的换魂孩子太可怜了, 我想给他们做一场法事，你那里可以承办吗？”周警官皱眉道。
周警官也和章所长一样，对这些孩子的遭遇感到难过和愤怒。
除了现实中处理孩子的去向，他也希望那些已经去世的孩子能够得到解脱, 最起码让受害孩子知道坏人已经捉住了。
陆玉能理解, 她原本也打算在中元节给孩童亡灵祭祀。人死后三魂七魄中仅有一魂去投胎，无论这些孩童是否踏入轮回路, 都能通过祭祀获悉人间消息。
案子破了, 作为当事方也有知晓的权利。
但说到底陆玉开的是宠物店，大型法事估计不太适合, 不过想到那些受苦的孩子, 她专门租个地方也行。
“可以, 那就后天中元节吧，具体的时间地点我到时候再和你说。”她道。
周警官点头：“好, 该出钱出力你尽管提，这次是以我自己的名义来办。”
俩人约定好后，陆玉带着锦旗和奖金回到宠物店。
瞿红见着她披着荣誉回来，不由竖起大拇指：“可真了不起，警察同志都给你发锦旗呢。”
“我的确是出力了。”陆玉自己也有点小骄傲。
瞿红欣赏了一遍锦旗，说：“这个旗子要不要挂起来？”
“还是放屋里压箱底吧，章所长说了有些罪犯没落网，咱们还是低调点，免得被那些漏网之鱼报复。”陆玉道。
瞿红觉得陆玉言之有理。
也对，打鬼陆玉很在行，但是坏人要是上门还真不好对付。
“不光有锦旗还有奖金呢。”陆玉又拿出钱袋子。
瞿红更惊讶了，数了数票子：“不错啊，陆老板这是奔小康了？”
这次所有的奖励金加孙静驱地羊鬼给的报酬，陆玉手头现在有四十万了。
家有余粮心不慌，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瞿红认真建议道：“陆老板，我看你的宠物店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驱邪捉鬼赚得多，你干脆全职捉鬼得了。”
陆玉叹了一声：“那也得有鬼才行啊。”
而且她要完成原主的遗愿，给小黑小橘绝育计划暂时搁浅了，但还得替店里的猫猫们找个好归宿。
说到鬼陆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魏明明正在白龙观后院摆弄草药，手机铃声响起后，看了眼屏幕上陆玉的名字，将草药放下就去前院洗手了。
自从上次“惩罚”地羊鬼后，陆玉跟她偶尔有联系，这回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又有驱鬼的活儿了。
“喂，陆老板。”魏明明接起电话。
陆玉跟她寒暄了两句，便步入正题：“魏道长，中元节那天白龙观会举行法会吗？”
中元节是祭祀地官、赦免阴间恶鬼的日子，按理说道观一般会设坛建醮举办道场，奈何白龙观旁边有个名声大的玉清宫，很少有善信来他们白龙观。
白龙观的法会规模小之又小。
魏明明道：“往年会举办个小型法会，祭祀本观历代观主，赈济十方孤魂野鬼。”
陆玉道：“那现在还能报名吗，我也想祭祀一些亡灵。”
白龙观还没有善信来参加法会呢，魏明明答应得很爽快：“可以呀，你待会儿把姓名生辰发给我，我提前制作牌位。”
陆玉：“嗯嗯，麻烦魏道长了。”
“客气什么，顺手的事儿。”
挂断电话后半个小时，陆玉才把信息发过来。
魏明明以为陆玉是祭奠亲人，没想到竟然发来了个文档，点开文档里面却有七八十条身份信息，怪不得陆老板说麻烦了，竟然有这么多。
她再仔细一瞧生辰日期，里面大多数是未成年的孩子
魏明明将陆玉报名中元法会的事儿告知观主，孟观主看到名单里的那堆孩童信息，眉头不禁微皱。
前些日子陆玉来借法器时就提到了要捉牙贩鬼，结合最近新闻里经常报道拐卖儿童事件，孟观主心里便猜到了几分，陆玉估计是给那些受害孩子做法事。
他和魏明明解释了一番，魏明明也很气愤。
“中元节那天，举行一个灵宝济炼超度道场吧。”他道。
魏明明了然点头，这是要给逝去的孩童超度，再与观主沟通了下细节后，她便去准备后天的法会了
中元节那天下午，陆玉跟周警官约好了去白龙观参加法会。
临出门时，瞿红也要跟着她去。
“这次可是超度道场，你确定要去？”陆玉提醒道，这万一真把瞿红给超度去，宠物店唯一的员工就折了。
“白龙观不是要设坛建醮赈济野鬼吗，我去尝尝那里的吃食怎么样，”瞿红笑道，“等老道长念经超度时，我立马跑路。”
合着小红是去吃白食的……不过中元节本就是“鬼节”，让小红去过个节也成。
陆玉又给瞿红贴身放了张符，免得被招魂幡给招走了。
她们搭上最后一班大巴车去往白龙观，中元节晚上一般都少有人出门，这趟车的乘客也不是很多。
瞿红来长陵市后甚少出远门，看着长陵市二十多年的城市变迁哪哪都好奇，问题也是格外多。但陆玉对于长陵市也不是多熟悉，各种角度刁钻的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看陆玉一副脑门痛的表情，瞿红就不缠着她问了，转而去和司机闲聊。
这大巴车司机也是个善谈的，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
“哎，我记得这片儿以前不是学校的吗，怎么成工厂了？”瞿红纳闷道。
司机瞥了眼路边的建筑，道：“那你说的可是早些年的事了，差不多十年前吧搞城市规划，学校早就挪到市里啦。”
“是嘛，我看到路边那群小学生，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瞿红道。
司机开过来这一路都见着没人，哪有什么小学生啊，“你看错了吧，这边都是厂子扎堆，怎么会有小学生？”
“绝对没看错，校服还是我当年同款呢，那小孩刚还在车前招手——”瞿红话说了一半，就被陆玉来了个肘击。
瞿红反应过来，跟她穿同款校服那年龄也不会是小学生啊，她再定睛一瞧敢情是一群鬼。
这不怪她看错，中元节这天鬼出门都光明正大的，刚才那群鬼拦车的动作又太熟练，她给搞混了。
司机听这乘客笃定的口气，不免想到数年前这里发生地质灾害时，好像有学生遇难，他忍不住一哆嗦：“姑娘，今天是十五，你可别吓唬我啊。”
瞿红连忙打着哈哈：“瞧我这眼神，那应该是厂子门口的五彩旗子，天太黑我给认错了。”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见后面是有一排旗子随风晃动，这才放松继续聊天。
怕把司机吓着，瞿红接下来聊天尽捡着阳间话题聊，司机基本知无不言回答着。
到了终点站，陆玉带着瞿红下了车。
去白龙观还得走一段路，郊区这边不比市中心管理严格，市里不让祭祀烧纸，这边就宽松多了。
她下车后就闻到了焚纸的气味。
而瞿红的嗅觉更灵敏，不光是闻到纸钱的气味，连供品的味道都闻到了，而且四面八方都有！
要不是纸人在身，瞿红都要直接飞出去了：“真香啊，白龙观已经开始了吗？”
陆玉见时辰还没到，说：“没呢，这估计是百姓在结鬼缘。”
“结鬼缘？什么意思？”瞿红道。
陆玉看了她一眼：“你都死了二十来年不知道？”
“虽说我死得早吧，但吃的盐绝对没你吃过的饭多，陆老板给解释下呗。”瞿红这时不倚老卖老了。
陆玉道：“结鬼缘就是指中元节当天老百姓在路口或水边自行供奉食物和焚烧冥币，用以安抚无主孤魂野鬼，这也算是给自己积德行善。”
瞿红总结了下：“每个路口都有食物啊，那不就是吃自助餐嘛。”
“……”
陆玉：“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瞿红已经迫不及待了，伸手就要抱上陆玉：“老板帮我拿下衣服！”
陆玉手上一轻，黄色纸片人出现在掌中，她给折叠起来塞进包里，喊道：“别跑远了！”
“放心吧，吃自助餐咯！”
陆玉还是开了个鬼眼术跟上去，免得瞿红跑丢了。
这郊外的道路弯弯折折路口颇多，附近的村民这时候正好出来祭祀野鬼，但附近游荡的野鬼并不多，东西都进了瞿红的肚子。
瞿红吃得那叫一个开心，用过供品还不忘评价一番。
“餐前先来水果垫垫肚子，这橘子有点酸啊，不过正好开开胃。”
“这菜也太地道了，跟我爸做的一样，我来年还到您这儿吃~”
“大娘，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煎鱼的，我必须得把这盘包圆了！”
陆玉眼神里透着一丝无语，瞿红还真把这当成自助餐了，不过每次用完供品都会给设供之人送上祝福，这点儿倒是不错。
第28章
七月中元日, 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
通常道观的中元法会包括三官法忏拜忏醮仪法会、灵宝济炼法会等，白龙观本次主要举办超度道场。
陆玉抵达道观没多久, 周警官也赶来了。
周警官第一次来道观还有些紧张，在门口踌躇片刻才进来。
他听说道观举行法会时道长们和群众都很多, 可一看道观里面稀稀拉拉不到十人, 凑到陆玉旁边道：“我是不是来晚了，已经结束了？”
“没呢, 你来的正是时候。”陆玉拍拍旁边的小马扎, 让周警官赶紧坐下。
白龙观已经设立好坛场了，鲜花供果、茶酒荤素、香烛纸钱等一应备齐，魏明明也根据她提供的姓名生辰籍贯制作好了牌位，将其摆在了阴阳坛之上。
待戌时一到, 孟观主披着蓝色法袍出来了。
陆玉见到孟观主的严肃模样，不免想到以前延春观办道场时，师父作为高功法师超度前必定要择吉日选定法事日期、斋戒沐浴才住持法事。
孟观主登坛后先做净坛法事，迎请祖师、仙真前来主盟坛席, 加持道场的举行。
开坛后孟观主诵读《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等经文, 陆玉还有道观中的魏明明等道长都在安静听经，周警官虽听不懂, 也静穆看着老道长念了好几部经文。
待诵读经文后, 孟观主步罡踏斗拜进玉皇表，奉送救苦表。
周警官听道长口中似乎说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便低声问陆玉：“道长正式开始超度了吗, 我好像听到了几个受害孩子的名字。”
陆玉解释道：“孟观主在禀明天庭诸神以及三界十方灵官玉女、功曹、城隍土地等, 今日道场的类型以及为何人所做。”
升天禀明过后，孟观主便提魂摄魄, 发城隍碟、请城隍爷给亡灵放行。
片刻后在孟观主的招魂幡指引下，道观陆陆续续有鬼魂飘来。
从高墙外第一个飞进来的就是瞿红，陆玉忍不住抬手掩住脸，心道这吃饭第一名的姿态也不必如此积极吧。
见孟观主还未放法食，瞿红便飘到了陆玉马扎旁边候着。
不远处站着的魏明明、赵舜和郑尘见到这一幕都愣了一瞬，前段时间他们去宠物店时，这个叫小红的员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离世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陆玉没注意到道长们误会了什么，她见道观内出现了一些孩童鬼魂，年龄最小的看上去不满周岁，浑身破破烂烂的，在地上来回爬。年龄再往上七八岁的孩子也有很多，他们尽数眼神呆滞，直愣愣盯着法坛前的孟观主。
这些孩子的情况看起来很差，应当是从未被超度过。
被牙贩鬼换魂的孩子，原本的魂魄或许被牙贩鬼炼作婴灵，但更多的是直接从躯体赶出成了野鬼。他们无法被冥差带至地府，只能在世间孤凄的游荡。
而案子破了之前，这些孩子的父母兴许还在苦苦寻找着孩子，完全不知他们早已成了冤死的鬼魂，又怎会去超度他们呢？
她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对周警官道：“孩子们已经来了。”
周警官八字挺重的，完全没感受到道观内纷纷拥拥的鬼魂，他握着拳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除了召唤来的善信附荐灵魂，在人间游荡的亡魂也来了许多，有路上遇到的那群小学生鬼魂，也有从玉清宫吃个半饱溜过来的鬼魂，还有各式各样造型诡异的野鬼。
陆玉不光是给受害孩子做超度道场，还给原主及父母立了牌位，但没见他们过来，兴许是已经投胎去了。
附荐灵魂和十方亡魂赶来后，孟观主开始放法食、洒法水，诵读经文普度亡灵。
法水洗涤污垢后，孩子们的状态好多了，许久未吃到食物的他们争抢着甘露法食，缓解多年的饥饿之苦。
瞿红自助餐吃得半饱就没跟这群小孩抢食，见小学生鬼在其中推搡幼童鬼，她还上去见义勇为挡住小学生鬼。
小学生鬼不满道：“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嘿，我这暴脾气，你们这群学生和我年纪同岁的，我爱哪门子什么幼啊！你们各个肚子撑得圆鼓鼓，都是从路口村民那里吃过了吧，给孩子多少留点儿。”瞿红道。
瞿红看着就凶巴巴的，小学生鬼也没敢继续回呛，转而去边上吃东西。
按照流程接下来就是散花散钱了，给鬼魂们解冤释结，让亡灵的冤亲债主、冤结都散去，陆玉今天的道场目的就是让孩子脱离苦海、得度超生，所以这步很要紧的。
孟观主俨然对这套科仪很熟练，散花之后孩子们目光明显清明许多，更有甚者跑到陆玉和周警官这边致谢他们的所作所为。
陆玉给周警官转告孩子们的话，周警官本来打了好多草稿，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把所有功劳推到陆玉身上。
她只好与孩子们交谈了几句关于案情的情况，并嘱咐他们趁着今日鬼门大开给亲人们托个梦，让挂念他们的家人也能就此解脱。
法会结束后，陆玉他们没再叨扰累了一晚上的孟观主，俩人往功德箱捐了不少功德才离开。
中元节过后几天，周警官给陆玉来电话说，最近派出所去了很多被换魂的孩子家长，原本他们章所还在犹豫怎么开口解释，但换魂孩子的家长基本都被托梦了解了事情真相，到派出所也是为了给孩子办死亡证明。
毕竟孩子的魂魄才是自家孩子，这样正好也帮章所解决了换魂孩子的去留问题。
经此一事，陆玉经常在微博上给一些寻亲家庭算卦，希望能给他们出一份力。
牙贩鬼这件事了结后，陆玉从小区群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和平小区即将有物业公司入驻。
刘睿明听到这事儿也来找陆玉，说陆玉真是料事如神。
她哪能料到此事，不过是从剧情里提前得知的。
陆玉为了压制阿缁体内鬼术的反噬，一直都给阿缁喂符水，这符水的作用方式其实就是让他的鬼力减弱，所以大多数时候阿缁都是沉睡状态。
“阿缁，醒醒了。”她拿过胶带圈轻晃两下。
鬼影从胶带圈落下，阿缁迷迷糊糊揉着双眼：“又要喝符水了……咦，怎么天还没黑？”
陆玉惊喜道：“我跟你说件事，和平小区马上就有物业公司来了，修建地下停车场的计划提上日程！”
阿缁愣了两秒：“那、是可以迁坟了？”
看阿缁转身就要往店外飘去，陆玉赶紧抬手拦住：“没有这么快，估计还得几个月吧。”
闻言阿缁停了下来，可他的心底反而觉得轻松了。
说不上为何，一想到之后他会被超度，离开舒服的胶带圈，再也见不到陆玉、小红还有胖猫猫们，他竟然有些不舍。
接下来几天阿缁情绪都不太对，陆玉以为他因为迁坟太激动了，还说要替他打听一下物业公司什么时候正式入驻。
瞿红却看出来了，阿缁这是心里失落啊。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瞿红拉着胖鬼娃娃聊天。
“阿缁啊，我猜到你不想离开宠物店，你可以直接和陆玉说啊，她这个人还挺心软的。”
阿缁沉默不语。
“其实吧你也没害过人，大外甥女对于咱们这种好鬼很包容的。”
阿缁：“……”
瞿红推了推抱着胶带的阿缁，道：“别光我说啊，你也发表下意见。”
这么一推倒是把阿缁给弄醒了，他带着困意道：“小红你怎么还不睡觉，这都几点了……”
“哎哟，敢情我说的这一通话，你是一句也没听到啊。”瞿红气呼呼道。
阿缁在黑暗中眨了眨眼，道：“听到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这有什么不能的？”
阿缁：“我体内的鬼术一直在反噬，虽然陆玉给我每天喂符水抵抗反噬，但并不是长远之计。”
这段时间的相处，瞿红已经把大胖鬼娃娃当成店里的一份子了，她也听陆玉提起过这鬼术很凶险，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阿缁眼珠子滴溜溜看着小红，声音冰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吞噬其它鬼魂维持力量。”
瞿红感受到发着绿光的诡异视线，浑身抖了一下，差点忘了阿缁好歹也是个红衣厉鬼啊。
不过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拿胖娃娃当好鬼友，胖娃娃看着要吃她似的！
瞿红往后退了一步：“其实吧超度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前两天在白龙观围观过了，下次我给你演示一下哈。”
没等阿缁回答，她就脚底抹油溜到陆玉房间去了。
看小红被吓跑了，阿缁才打了个哈欠钻进胶带圈里继续睡。
……
第二天瞿红特意离得胶带远远的，直到晚上才过去问候了下阿缁。
可她摸了摸胶带圈，发现上面的鬼没了！
瞿红赶紧把这事儿报告给陆玉，陆玉没放心上：“阿缁估计到地下车库了，我待会儿瞧瞧去。”
可瞿红想起昨晚阿缁那表情心里就打鼓，这胖娃娃不会去吃鬼了吧……
她连忙催着陆老板找阿缁去。
过了会儿，陆玉带着瞿红进和平小区，她俩先去了地下车库，结果没有发现阿缁的身影。
这时候陆玉才觉得奇怪了，阿缁不是那种喜欢瞎溜达的鬼，这是去哪了？
她沿着小区一路找，终于在广场看到了阿缁。
此时瞿红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阿缁真的在吃鬼！
但是吧，吃鬼的姿势有点怪。
只见阿缁小小一个鬼站在广场中央，四周围着一圈高大的成年鬼魂，而阿缁正在张嘴比量着咬哪个地方合适，但比来比去都难以下口。
周围那群鬼对于阿缁还挺纵容的，笑嘻嘻看着阿缁正尝试咬他们的膝盖。
陆玉此时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段视频，醍醐吃万物……
她看出了阿缁打算修习鬼术的意图，快步过去把胖娃娃给提了起来：“不吃就别夹了，给我回家！”
第29章
阿缁不想吃鬼, 但是不吃鬼的话，时间长了身形就会消散，所以他决定去吃一吃。
附近的鬼除了小红, 其它的都在和平小区了。
于是他趁着晚上飘到和平小区，许久没回小区, 东南门口似乎多了个亭子, 可车库里面还是没有变化。
阿缁在小区里面转了一圈，终于在广场找到了锻炼身体的鬼魂们。
这些鬼是第一次见到阿缁, 看到阿缁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便主动围了过来。
“小鬼你是新来的吗？”
“长得还怪讨人喜欢的，来姨姨抱抱~”
“咦，这小鬼身上好像有小红姐的气味？”
“真的欸，这小鬼怕不是小红姐的儿子吧！”
阿缁将凑近闻气味的鬼魂们推开, 用带着稚气的嗓音道：“我不是小红的孩子。”
他可是要比小红早出生了好多年呢。
看这些鬼挺好说话的，阿缁又道：“你们能让我吃一口吗？”
他想先尝尝咸淡。
这小鬼看着还没自己腰高，围观的鬼们嘻嘻道：“哈哈行啊，你想咬哪儿呢, 脚后跟还是波棱盖儿？”
得到许可后, 阿缁张着嘴吃了半天空气，后脖颈就被人提起来了。
“小红姐, 陆老板你们来了啊, 那个，我锻炼身体去了。”
“等等, 我也去, 我也去……”
旁边的一群鬼看见陆玉她们过来, 立马打了个招呼就溜走了。
阿缁一脸无辜望着陆玉，这让陆玉也不好说什么, 先带着俩鬼回去。
到宠物店后，陆玉把阿缁放下然后闭店，紧接着一脸严肃在店里转圈。
橘猫无聊趴着看了会，道：“喵，陆玉别转悠了，本猫猫脑壳要被你转晕啦。”
黑猫分析道：“看来胖娃娃离家出走失败，要被陆玉赋予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瞿红心里也有些忐忑，大外甥女该不会看阿缁要吃鬼，打算把阿缁提前超度吧？
陆玉转了七七四十九圈后才停步，她走到阿缁面前蹲下：“阿缁，看来是我对你不够关心，你想修习鬼术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她没有质问，语气也很温和，阿缁垂首不好意思道：“没有打算修习鬼术，我就是想试试口感……”
吃鬼还要试试口感，别说还挺讲究的，陆玉语重心长道：“我不想干扰你修行，但和平小区的鬼是经过孟观主认证的好鬼，咱们还是别祸害他们了。你要是想吞鬼，我以后给你捉那些坏事做尽的恶鬼，让你吃个够。”
听到陆玉这话，阿缁和瞿红都面带诧异，毕竟道士帮着鬼修行也太罕见了，一般情况都是法师炼鬼、将鬼当成工具。
瞿红道：“真的假的，那我是不是也能修一修？”
橘猫凑热闹：“本猫也想修喵……”
黑猫伸爪把橘猫推到一边：“你修什么修，大人说话小猫别插嘴。”
橘猫委屈：“TT”
陆玉道：“小红，你要是能忍受体内一堆鬼气成天乱窜，也可以修习。”
瞿红吐了吐舌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只想吃人类的食物，吞鬼也太粗暴了。”
“……我再想想吧。”阿缁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不刚才也不会猛吃空气了。
“没事儿，慢慢想，反正距离迁坟还有很长时间。”陆玉道，如果阿缁不想去地府了，在店里修习鬼术也可以，反正她都养了一个小红了，也不差那点儿地方养阿缁。
见阿缁点头，陆玉又道：“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可以主动和我说，无论是阿缁小红，还是小黑小橘小煤球小布偶……”
虽说宠物店这组合看上去挺奇怪的，但每个成员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
夜里，陆玉睡梦中忽然听到猫在叫，那声音连续不止仿佛就在自己耳边回荡，她捂住耳朵想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却感觉被泰山压顶了。
她迷迷糊糊中摸向胸口，果然是毛茸茸的一团。
“唔，小黑还是小橘，快去睡觉吧，乖啊。”
她开口后，猫猫叫声非但没停，自己的衣袖又被衔住了往床下拽。
陆玉抬手将灯打开，毛发乌黑的猫咪正蹲坐在床边，那双反射着绿光的猫眼不住地瞥向隔间外，似乎在示意她出去看看。
若是小橘闹腾，不必说肯定是饿了。
但小黑是宠物店尽职可靠的警卫员工，门口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发觉，它这样的行为肯定有问题，陆玉立马抱起小黑下了床。
宠物店内黑漆漆的，只有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微弱光亮，她先去门口检查了一遍门锁。
嗯，完好无损。
她又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店内，也没发现哪里有异常。
“小黑，你是不是饿了呀？”她用额头蹭蹭黑猫的脑袋。
黑猫：“喵喵喵喵喵~”
陆玉揉着小黑的爪爪：“我听不懂欸，你这是在邀请我一起玩吗？太晚了，咱们还是去睡觉吧，我允许你今晚进被子和我一起睡哦。”
眼看陆玉就要抱着它进被窝了，黑猫从她怀里跳了出来，引着陆玉去了前台。
黑猫抬爪放在前台上的胶带圈上，陆玉才反应过来小黑指的是阿缁。
她开了鬼眼术，阿缁没在胶带圈里，转了一圈发现阿缁睡在超大号猫窝里。
“哦，阿缁抢了你的窝啊，你们俩挤挤呗。”
黑猫：“喵喵喵！”
陆玉仔细一看，才发现阿缁眉头紧皱且嘴里胡言乱语的，似乎身体不适。
陆玉立马探查了下阿缁的魂体，虽然他的魂魄略有些不稳，但不是什么大问题。见阿缁这神情，她分析道：“别担心，阿缁应该是做梦了。”
估计还是噩梦，她轻轻推了几下阿缁都没有醒过来，阿缁反而更深陷其中。
陆玉手指掐诀在阿缁眉心点了一下，她看到了阿缁的梦境。
在那片乱葬场的阴霾下，凄凉的哀嚎与哭泣回荡在这一片逝去生命的地方。她模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鬼影慢慢消散，一缕缕的魂魄从他身上飘散而出，飘向了阿缁的体内。
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在乱斗，阿缁藏在草丛石碓后面遮挡身形，他在发抖，他不想吃鬼也不想被其它鬼吃。
阿缁一直在梦里躲躲藏藏，偶尔会变成父亲的模样把前来找事的鬼赶走。
听阿缁嘟囔着“不要吃鬼”，陆玉从梦境中退出。
她念了几遍夜睡咒等阿缁平静下来，才抱着黑猫若有所思回到隔间。
……
第二天陆玉起床，橘猫跑过去打招呼并要吃的。
“早上好喵，陆玉——”橘猫喵喵声差点劈叉，它看到了什么，黑猫大哥居然趴在暖呼呼的被子里！
这、黑猫大哥出其不意爬床成功……
遥想某天它偷偷在陆玉床上打滚，被陆玉发现了掉毛严重，“教训”了好半天。
黑猫打了个哈欠，陆玉的床还不如自己的窝舒服，要不是窝被胖娃娃占了，它才不上床睡觉。
瞿红看到了发呆的橘猫，调侃道：“老板你竟然和小黑一起睡觉，完蛋了，你的床不干净了。”
陆玉抖了抖被子，道：“所以要辛苦你帮忙捡猫毛了，毕竟你是专业的。”
瞿红：“……”
她真是多余开口。
陆玉起来先干活，然后出去了好几趟，她每次回来背包里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洗了一只猫后，店里就没客人了，瞿红便坐在宠物店玩手机，见陆玉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纳闷道：“老板你又要上哪儿去啊，这一上午都出去六趟了。”
陆玉把包里的东西放进隔间，道：“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瞿红放下手机。
“待会儿就知道了。”她又拎着包出门了。
瞿红瞥了眼屋里那个大箱子实在好奇，但还是没偷偷去翻，等着陆玉给她揭晓。
直到下午，陆玉最后一趟采购结束，瞿红和小黑小橘已经守在隔间门口许久了。
“到底买的什么好东西啊，是不是吃的？”瞿红跃跃欲试。
听到小红的话，橘猫也按捺不住了，扑到了陆玉的腿边：“喵喵喵，我报名当罐头试吃员！”
“小橘别和我抢，这肯定是人吃的东西，你一只小猫猫没法吃的。”瞿红道。
黑猫开口：“小橘离远点儿，根据陆玉的行为推测，箱子里面极有可能是违法的东西。”
瞿红生气：“小黑你太不仗义了，只关心小橘怎么不关心我！”
黑猫有理有据：“你是鬼，违法东西伤害不到你。”
瞿红把黑猫的喵喵叫翻译过来，陆玉脑门冒黑线：“小黑啊，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咱俩昨晚都是睡过一张床了，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的为人。”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卖萌，她瞬间不郁闷了，抱着黑猫亲了两口，然后将阿缁的胶带圈拿了过来。
待阿缁现身之后，陆玉才开口道：“我今天忙活都是为了阿缁。”
阿缁&瞿红俩鬼的眼睛都瞪大了：“这……里面不会是装的鬼吧？”
黑猫都要带着橘猫跑路了，她道：“不是鬼，再说这箱子也装不下啊。”
“我昨夜思考了许久，修炼鬼术的方法居多，并非只有通过互相吞噬这一方式增加修为，道家也有许多咒术和经文可以供鬼修炼。”她解释道。
说着她看了眼阿缁的反应，阿缁明显对她所说的道家鬼术很感兴趣，整个鬼都靠近了一点儿。
陆玉接着说：“但是通过咒术修炼需要天赋和悟性，这比简单粗暴的吞噬鬼要难得多。”
阿缁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过一个鬼，实在是吃不下去，有其它的方式他自然愿意尝试。如果能修习鬼术他就可以留在世间了，不用喝着符水每日昏昏沉沉的，还能继续在宠物店里待好久了。
“我想试试。”阿缁认真开口。
瞿红也说：“吃鬼既不卫生又不文明，陆老板这法子好啊。”
橘猫喵喵道：“陆玉，你那里有没有修猫道的咒术，小橘也想修炼。”
黑猫瞥了橘猫一眼，橘猫立马心领神会：“好的喵，大人说话小猫不插嘴了TT”
瞿红打量着旁边的大箱子，“这箱子里是不是装的道家经书啊，看着真有不少。”
陆玉把箱子拖过来，将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地上是一大堆书但是不是经书。
瞿红翻着看了看：“《识字大王3000字》《学前快读1000字》《第一次自己睡觉》《乖宝宝好习惯》……”
陆玉从中取出一本绘本：“既然打算修习道家鬼术，第一步就要扫盲。”
她之前询问过阿缁的学问水平，毕竟阿缁去世之前才四岁，并没有上过私塾，家人教过的千字文都忘得干净。
这不识字怎么理解经文咒语，又怎么修炼，所以必须得先学习！
听到要学习，阿缁脸垮了一半。
瞿红则幸灾乐祸道：“这做鬼都逃不过学习啊，还好我不修什么鬼道。”
陆玉对于修习道法很严格：“先认简体字后面再学习文言文，顺便把算术科学也简单了解下，有助于你融入现代社会。”
阿缁一听就压力很大，弱弱道：“我又不打算盘，算术就不要学了吧……”
“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陆玉的态度很强硬，阿缁只好听命行事。
瞿红自告奋勇：“我来教阿缁学习吧，我以前语文数学这两科成绩都很好的，而且我和阿缁都是鬼又不需要睡眠，我可以24小时全天无休、不间断地上课。”
阿缁眉头紧皱，他没看出来，小红还是个活阎王。
反正阿缁也不用去考大学，陆玉对于教学老师水平不作要求，便同意了让瞿红教阿缁学习。
瞿红拿过绘本，笑嘻嘻道：“乖宝宝，小红老师今晚就给你读绘本。”
阿缁：“……你高兴就好。”
晚上陆玉打算闭店时，突然有顾客上门。
这是个年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刚才他一直在门口徘徊，陆玉还以为这人是陈姐便利店的客人。
顾客上门没有不做买卖的道理，她又将门打开了，请人进来。
“这里是和平宠物店吗？”男顾客一进来就问道。
最近怎么老有人进来先问店名的，陆玉考虑着改天换个显眼的大招牌，她点头道：“是的，客人是要买猫还是买猫粮？”
男顾客道：“我不买猫，我想租猫。”
“租猫啊，”陆玉引着客人进去，“这就是我们店里所有的猫了，您看看喜欢哪一只猫？”
男顾客随意看了一眼，指着某处道：“就那只布偶吧，我家里正好也有一只布偶猫。”
宠物店的猫猫在瞿红每天猫语交流下，各个性格都变得很活泼大胆，但若是租客家里有猫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陆玉道：“您家里已经有了一只猫的话，我建议您谨慎租猫。家养猫如果性格比较胆小敏感，与我们店布偶猫见面可能会出现应激反应。”
男顾客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道：“没关系，我们家挺大的，我不让它们两只猫见面。”
既然男顾客这样说了，陆玉也没再多言了。
这顾客家里已经养猫了，有可能是想再养一只，正好让布偶猫自己看看这户人家环境怎么样。
陆玉让顾客靠近布偶猫，看看布偶猫的反应，小布偶对他态度还挺好的。
“好，您要是不着急的话，我明天一早送猫上门。”陆玉道，这大晚上的她不打算上别人家里去。
男顾客连忙道：“最好是今晚吧，我开车来的，可以直接把猫载回家。”
这顾客急迫的模样让陆玉生疑，她道：“不好意思，我们店租猫都是送猫上门的，今天实在太晚了。”
“唉，等明天就迟了……”男顾客低声道。
这男顾客怕陆玉把他当成坏人，还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说可以押在宠物店。
陆玉瞥了眼身份证，忽然察觉到什么：“于……先生，请问您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此话一出对上暗号了，这位姓于的男顾客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是有点事，中元节的时候我爷爷给我托了个梦，梦里老人家把我糊里糊涂骂了一顿，我以为是墓地出了事儿还特地去看了眼，可墓地一切都好没啥问题。可这几天不光我爷爷，我家往上好几辈的祖宗也开始三天两头来吓唬我，一到夜里就各种作乱，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我听说和平宠物店的猫这方面很有能耐，您租给我一只猫镇镇宅吧！”
陆玉略一思考道：“中元节你们家有没有设供，是不是这两天忘记撤了？”
“没有啊，我爸那辈就从来没有在中元节祭祀祖宗的传统，我肯定也不会去祭祀了。”于先生道。
中元节鬼门大开托梦很正常，但中元节后亲人魂魄还留在家里就很奇怪了。
这种情况不是家里不肖子孙做了什么错事，惹得故去的亲人生气了，就是祖坟风水出了问题。
陆玉大晚上的也不想去看坟，道：“那就今晚送猫上门吧。”
“哎，好的好的。”
陆玉叫着瞿红背上猫包，一起出门送猫外加驱邪。
路上开车前于先生还特意嘱咐道：“我就希望家里能消停点儿，您让猫帮我镇镇宅就行，别一个用力把我祖宗给驱没了。”
“放心吧，我家猫心里有数。”陆玉道。
于先生的家就住在东边的别墅区，与去过的戴磊家相距很近，车程顶多五分钟。
下车后于先生带着俩人进别墅，他边走边介绍道：“因为闹这事儿，我让家人先住酒店了，住家保姆也给放了假，现在家里就我和一只布偶猫。”
一进客厅，瞿红就小声道：“哟，有同类的气息。”
陆玉开了鬼眼术，只见于先生家客厅里乱糟糟的，地上都是各种碎玻璃、塑料玩具等东西，墙上的挂画也被红色痕迹划得横七竖八的。
于先生叹了口气：“这都是昨晚我祖宗留下的，估计待会儿又得闹了。”
“您家祖宗一般都闹什么地方？”陆玉道。
于先生道：“就是客厅和住过人的卧室，其它房间倒是没有去乱翻。”
陆玉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视线触及对面人家的屋顶时顿了一下，侧身问道：“于先生，你怎么知道闹事的是家里祖宗？”
“应该就是吧，它知道我名字，也能说出我爷爷的名字。”于先生道。
陆玉还想再问几句，忽然头顶的吊灯狂闪了几下。
“来了来了！”于先生惊道，“这停电是第一步，等会儿就要开始砸了。”
陆玉很镇定：“你先去和你家猫待一个屋子，不管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来。”
于先生上楼后，瞿红抱着小布偶找了个观赏的好地方，坐下道：“陆老板，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玉：“……你躲远点儿吧，这‘祖宗’闹起来可别砸到你。”
这时，吊灯忽然发出阴森的嗡鸣声，一股莫名的寒意朝着客厅里站着的陆玉袭来，仿佛有什么不祥的存在正在迫近。
房间内的温度急速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意，一股凄厉的风开始在室内肆虐，将茶几上的茶具果盘卷起。
而客厅正中央的电视也忽然开启，电视画面时而模糊扭曲，时而突然变得清晰，播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仿佛是有什么力量在干扰信号。
突然，书架上的书籍猛地倒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噪音，瞿红赶紧往旁边跳了一步免得被砸到：“哎哟喂，小于这祖宗也太凶了吧，这是要翻天啊！”
电视机里播着鬼片，别墅里也在闹鬼，瞿红捂住怀里猫猫的眼睛：“小布偶不怕啊。”
可怀里的布偶猫胆子还挺大，猫猫看不到鬼影，只觉得屋里还挺凉快的，闹着要从她怀里跳出来。
陆玉察觉到强烈的邪气弥漫在房中，她从包里拿出符箓，道：“小红带着猫去西图澜娅餐厅，免得误伤。”
把瞿红和猫支开后，她借着电视机的光在客厅绕了两圈，这鬼动静挺大的，但是迟迟不现身。
书架上倒着的书籍倏忽自动翻飞，纸张在空中飘扬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在墙壁上反复跳动，陆玉的眼睛紧盯着那些阴影，开始掐诀念杀鬼咒。
虽说一开始就上杀鬼咒比较凶猛了，但她想把这鬼逼出来。
待咒念到一半时，一股黑烟从墙角涌出，模糊的身影在那角落中若隐若现。
“于小强这个不肖子孙，竟然请道士驱赶他祖爷爷，我这就撕烂他！”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玉停下念咒，不过手里还掐着决，“这位于先生的祖爷爷，那我问一句，您是从哪里来的啊？”
鬼影晃荡了两下：“当然是中元节那天，于小强请我过来的！”
她道：“你老实交代，咱们还可以谈谈。”
“交代个屁，我先撕了你再去撕于小强！”
看这鬼的德性，陆玉无需多言了，直接扔了两张地雷符把鬼给炸出来了。
这鬼浑身炸的乌漆嘛黑的，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它靠在墙角瑟瑟发抖早就没了刚才的狂妄态度。
“道长饶命啊！！”
瞿红抱着布偶猫过来就看到这玩意儿，略嫌弃道：“大兄弟，你也太给我们鬼丢脸了，出门怎么也打扮一下吧。话说小于是不是从没给他祖宗烧过衣服元宝，看看这衣服上的烟灰都黏身上了。”
陆玉看了这鬼一眼，笃定道：“这不是小于的祖宗。”
她走到落地窗前，抬首仰望不远处对面的屋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鬼是从对面别墅的烟囱里爬出来的。”
“烟囱都能生鬼了，这么吓人？”瞿红好奇道。
陆玉解释道：“不是烟囱生鬼，是它附在了烟囱上。传说有一凶星名为黑煞，人们若是遇到此星便会招惹凶祸，而此凶星喜欢附到家养猪身上，还有就是——屋顶的烟囱上。”
见这道士把它的来历说明白了，黑煞鬼哭喊道：“我的确不是于小强的祖宗，我就是闲得无聊戏弄他一下，没有害人之心啊！”
“你跟我说不得，我这就把于小强叫来与你说。”陆玉道。
瞿红听命去喊于小强，听说鬼已经被抓住了，于小强才敢从房间里出来。
下了楼，于小强就看到客厅里黑漆漆的一团，他半睁着眼过去先磕了个头：“祖爷爷您别闹我了，赶紧回下面去吧，我给您烧钱烧手机，你要什么都行啊！”
陆玉看了眼瞿红，瞿红把人拉起来道：“我还没得及说呢，小于啊，这不是你祖爷爷，它是从你家对面烟囱里爬出来的鬼。”
于小强震撼：“啥？我只听说烟囱里有圣诞老人……”
陆玉沉默了一秒：“于先生，爬烟囱的不一定是西方圣诞老人，也有可能是黑煞鬼。”
第30章
听陆玉解释过后, 于小强才明白这黑煞鬼虽然也爬烟囱，但可不是送礼物的，反而还会给人招祸端。
“通常来说, 除非是家门口正对着猪圈或者烟囱口，主人才会撞到黑煞。”陆玉道。
于小强家门与邻居的烟囱并不相对, 她也是看到那烟囱缠绕着阴气, 结合黑煞鬼的模样才猜出其真实身份。
见于小强一脸懵的表情，黑煞鬼忍不住骂道：“姓于的孙子你还装, 你成天闹腾着要对面人家挪烟囱, 搞得老子连觉都睡不好，老子也要你尝尝失眠的滋味！”
为了打扰别人睡觉，所以才搞这一通，陆玉闻言略无语。
说到挪烟囱, 于小强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也没做错啊！”于小强被黑煞鬼阴狠地瞪了一眼，他弱弱开口，“我这邻居一到冬天就烧炉子，那北风一吹烟灰全飘我家院子里了, 眼瞅着再几个月又要入冬了, 我可不得天天督促着他家挪烟囱啊。”
陆玉：“别墅里的壁炉应该是烧木炭吧，还有烟灰？”
于小强道：“他家不是壁炉, 是支了个小炉子烧煤炭。”
瞿红恍然大悟：“怪不得黑煞鬼这么黑呢, 原来是被烟灰熏的啊，误会你了啊大兄弟。”
黑煞鬼：“……”
陆玉道：“于先生, 你让邻居只挪烟囱也没什么用啊, 北风一刮烟灰还是得往你家吹。现在长陵市区已经不让燃煤了, 你不如直接找物业管家反映此事。”
于小强点头：“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本来打算这两天就跟管家说。”
了解完事情起由，陆玉侧身又对黑煞鬼道：“于小强并非是针对你，你这样报复他着实不妥，而且你竟然还假称是对方的祖宗。”
“也不是我主动想认这孙子，是他一开始喊我爷爷的，我就将错就错当他一回祖宗呗。”黑煞鬼道。
于小强一想好像是这样的，他刚开始以为是爷爷托梦不满，所以才先入为主搞错了对象。
陆玉道：“那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黑煞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对于黑煞鬼而言，它哪管那人是无意还是故意的，它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可是眼前的道士看着挺厉害的，只好服软道：“我已经出了气，这事就算了。”
“你把他家弄得乱七八糟，这就算了？”陆玉指了指地上的糟乱。
黑煞鬼：“那、那我给他家收拾屋子，恢复成原状总行了吧。”
陆玉看了眼客厅一角，道：“于先生家里也有壁炉啊。”
于小强道：“呃，对啊，您是打算？”
陆老板要是想把黑煞鬼塞自己家烟囱里，于小强这房子就不打算住了，他直接连夜搬家。
“让黑煞鬼帮你清扫下壁炉和烟囱吧，它应该很熟悉烟囱结构。”陆玉笑道。
“这不好吧……”于小强还是有点害怕这黑煞鬼。
黑煞鬼知道这是陆玉给自己的惩罚，但这点儿惩罚不至于要命，它很痛快地答应：“好！”
只见黑煞鬼一抬手，阴风将倒了的书架瞬间扶起，电视机里的鬼片也暂停了，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恢复了原有的亮度。
黑煞鬼收拾完客厅就钻烟囱去了，于小强道：“陆老板，既然这几天是黑煞鬼作乱，那中元节我爷爷托梦是怎么回事？”
“你们家多久会给老爷子祭祀一回？”陆玉道。
“每年忌日都会去扫墓啊。”
陆玉道：“别只在忌日祭祀了，清明节、中元节、重阳节等日子都可以祭祖扫墓，估计你家爷爷在底下过得不宽裕，才趁中元节上来骂你一顿。”
这理由于小强倒是没想过，他连连点头应下，见黑煞鬼在壁炉里打扫得很认真，他掏出手机：“多谢陆老板和布偶猫给我驱邪，我必须得好好感谢二位。”
闻言陆玉给了个收款码，她正要说明驱邪费用，就听于小强开口道：“我知道，您都是按市价收费。”
市价啊，看来于小强是从刘睿明那里打听过来的。
于小强很快转账过来，陆玉看了眼手机屏幕里显示的三万元大钞，心道这驱邪市价涨得这么快，前段时间不是才一万的吗？
收钱后黑煞鬼正好也打扫完毕，陆玉还让于小强检查一遍屋内外的摆设是否都归原位了。
于小强验收合格后，她才带着俩鬼一猫准备离开。
这时于小强开口拦住了她：“陆老板，这布偶猫还是留下一晚吧……我心里还有点怕。”
普通人见鬼害怕正常的，于小强这还算是淡定的了，她道：“可以，记得给小布偶喂粮喂水。”
于小强从瞿红手里接过布偶猫，道：“您放心，我养猫好几年了，这方面有经验。”
陆玉又嘱咐了两句，顺便加了个微信，这才带着俩鬼出了别墅。
到了外面，她又再三告诫黑煞鬼不要害人。
黑煞鬼保证：“我不害人，我只想找个地方安稳睡觉。”
对面人家的炉子看样子即将要拆除，它估计又得搬家，见陆玉旁边行动自如的女鬼，它心动道：“道长，要不您也收留我得了。”
陆玉还真问了句：“你会物理化学吗？”
黑煞鬼：“啥玩意儿？”
陆玉道：“哦，没事，我家里没烟囱不能供你居住，我推荐你去猪圈住。”
“猪圈那么脏，老子……我才不去。”黑煞鬼一脸嫌弃。
“你落伍多少年了，现代都一体化养猪了，养猪场每天都有人打扫清洁，比黑乎乎的烟囱干净多了，而且地方还敞亮。”陆玉看过网上的养猪视频，跟以前不能同日而语。
黑煞鬼听了陆玉的介绍，略有些心驰神往，打算过几天去看看。
陆玉交代黑煞鬼搬家时和她说一声，她得关注下驱邪售后服务，以免于先生家再受到侵扰。
……
陆玉她俩回去也不早了，正要招呼着小红休息，小红已经掏出了一本书。
“老板你先睡吧，我得给阿缁上课啊。”
小红这架势，大有学习一整晚的感觉。
瞧阿缁一脸马上被摧残的苦瓜样，陆玉心软了：“还是明天正式开始，让孩子的笑容再停留一晚吧。”
第二天陆玉起床，就看到小红正坐在小马扎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这么早就上课了？”她打了个哈欠。
瞿红放下课本，转头对陆玉道：“不早了，我从公鸡打鸣时就开始上课了。”
“那真是够早了。不是，城市里有人养鸡吗？”陆玉的重点偏了。
在黑猫的凌厉眼神下，瞿红立马改口：“我说错了，是猫叫，咱们勤劳的小黑五点就叫勤劳的我起床了。”
说着，她迫不及待给陆玉展示制定的课表：“这是我连夜做好的课程表，上午学数学，下午是语文课，晚上则是外语和自然科学，课时和休息时间都很非常符合鬼的作息。”
陆玉端详了一眼，道：“这什么时候加的外语课？”
“我觉得让孩子学外语很重要的，”瞿红给她分析学外语的好处，“万一阿缁出门碰见个西洋鬼，人家骂你一句你听不懂还冲着人家笑，那不成大傻子了？”
陆玉觉得这理由无懈可击，道：“行，你随意吧。”
说起学外语，瞿红想起一件事儿：“大外甥女，你不是说要学猫语的吗，学的怎么样啦？”
不提这个还好，陆玉之前尝试好多方法无果已经悄悄放弃了，“咳，正在学习中……对了，你的课程排的这样满，怎么招待店里客人？”
瞿红看了眼空荡荡的宠物店：“咱们店也没什么客人啊，我觉得你一个人就够了。”
她的心口再次插刀，算了，小红说的也是实话。
宠物店营业没多久，于小强就送布偶猫回来了。
“于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她关心了一句。
于小强脸色看着很不错，笑道：“实话实说，昨晚是我这些天睡得最好的一夜，尤其是小布偶陪在我房间，我这一觉睡得更安生了。”
“那就好。”陆玉把猫包接过，里面的猫猫状态也不错。
“陆老板，你们这里不是也卖猫吗，我想把这小布偶给请回家。”于小强态度相当诚恳。
“我以为于先生租猫只是为了驱邪呢，原来也考虑再养只猫啊。”
“我家布偶猫一只猫也挺孤单的，正好请小布偶回家做个伴，”于小强不好意思道，“当然也是为了给我做做伴，有小布偶在家，我心里踏实。”
“你的意思我清楚了，我得跟我们店布偶猫商量一下，看看它是什么看法。”陆玉说。
要是其它宠物店老板说出这话，于小强都得怀疑老板脑子不太清醒，但和平宠物店的猫猫是有灵性的，他道：“可以可以，您请便。”
陆玉把辅导功课的小红叫过来，拜托她翻译几句。
“小布偶，你想去这位于先生家吗？”
小布偶亮晶晶的瞳孔看了眼于小强，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陆玉听着这一串喵喵叫，心说小布偶对于小强家意见还不少呢，这都快赶上一篇小作文了。
瞿红等布偶猫全都喵完，翻译说：“小布偶说于小强家什么都好，房子够大玩具也很多，还有宽敞的大草坪，就是有一点不好。”
陆玉：“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瞿红道：“小布偶说了它不要二胎家庭，它要当独生女！”
陆玉：“小布偶真是这意思？”
“意思大差不离，我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些，反正它不喜欢和其它猫猫同住。”瞿红道。
既然猫猫拒绝了，陆玉只好把话转达给于先生。
于小强家里的猫也是养了多年的宝贝，不能为了小布偶把它送走，他遗憾道：“那真是可惜，我还挺喜欢小布偶的。”
没给布偶猫找到归宿，陆玉也有些可惜，但总归是没有缘分。
将于先生送走后，陆玉坐在前台守店，听新任数学老师小红给阿缁上课。
刚开始小红教得还挺热情的，可后来脾气越来越暴躁，连小黑小橘都自觉地远离了。
“三加五怎么会是十二呢，我刚才讲了五遍，你是一遍都没记到脑子里呀？”
“阿缁，你掰手指头算算……两只手就够了，你别变出这么多呀，还怪吓人的。”
“嘶，我一口老血——”
她过去把即将吐血的小红拉起来，道：“你歇会儿，我给阿缁看看。”
陆玉开了鬼眼术，拿起阿缁的书本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密密麻麻皆是错题，再看阿缁无辜的神情，她迅速将鬼眼术关了：“咳，要不数学课就上到这里吧，我给你买点冷饮消消火。”
瞿红一脸郁闷：“好吧，我要吃冰激凌，两个球的。”
“行，你等着吧。”
陆玉拿着手机出了门，她和隔壁奶茶店老板不对付，转头去了和平街另一边的饮品店。
这家店生意很红火，这时候顾客还挺多的，她站在门口排长队。
瞿红给她发信息，让她再带两杯冰奶茶，今天要喝个够。
她拿手机拍下了饮品店的饮品菜单发给瞿红，让其挑选要什么口味的，俩人针对口味做了一番探讨。
这时候后面忽然有声音喊道。
“哎，姑娘。”
她余光瞥到侧后方，那里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在同她说话。
“有什么事吗？”
陆玉将手机锁屏，她转头看清中年男人的长相时，却当场愣住了。
中年男人似是没发觉她的失态，从包里拿出手机问道：“我想问下，和平小区是在这里吗？”
她恍惚了片刻，才看向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正是和平小区的地址，“没错，就是旁边的和平花园小区，我们一般直接喊它和平小区。”
“原来是这样，姑娘多谢你了。”
陆玉看了中年男人两眼，道：“不用客气。”
待中年男人转身离开后，队伍眼看马上排到她了，可她心里念及着刚才那个人，稍作犹豫还是离开队伍往和平小区去了。
只不过她还没几步，就在拐角处看到了刚才那人。
中年男人摘下棒球帽露出了更为熟悉的面孔，他率先开口道：“小玉？”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陆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秋叔，真的是您。”
中年男人也是百感交集，声音沉了几分：“小玉啊，我刚才就觉得你面熟，想问个路打听一下，如果你没追上来，我可能就走了……唉，傻丫头，哭啥呢。”
陆玉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在这个世界碰到认识的人，而且还是极为熟悉的秋叔。
秋叔大名叫秋元义，他与陆玉师父是多年好友，也是看着陆玉长大的。
他乡遇亲人，陆玉的情绪实在忍不住。
但街边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带着秋叔去了附近一个茶室。
进了安静的包间，俩人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她给秋元义倒了杯茶，“秋叔，您怎么也到这里了？”
陆玉口里的“这里”可不是在说和平街，而是指这个现代社会。
秋元义饮了口茶，道：“我到现在也没悟彻其中的玄机，一开始以为是修炼走火入魔才来的这里，可这里的生活又不像是幻境，实在捉摸不透啊。”
陆玉想法和秋叔差不多，这书里的世界哪哪都奇怪，但又格外的真实，她叹了口气：“我也是在存思修炼之时来到这世界的，不知道师父他们会不会惊慌。”
秋元义道：“我在昭国的时候并未听说你出事了，估计咱们是同时来的这世界。”
若是刚穿来就碰到秋叔，陆玉肯定要跟秋叔聊聊这世界的新奇之处，可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她不自觉就融入到现代生活了，也没啥大惊小怪的了。
俩人长吁短叹了一番，她问道：“那您去和平小区干嘛呀，是打算在这里租房子吗？”
秋元义笑道：“我是去上班的。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找个保安的活儿，前两天公司重新分配岗位，我就从公司的保安部门调到小区保安岗了。”
陆玉一想，腾盛集团物业公司要入驻和平小区，那秋叔应该是属于物业公司的员工。
其实秋叔在她那个世界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和师父修道不同，秋叔在巫术和蛊术方面水平很高，民间称呼他叫做巫蛊师。秋叔以前经常被人请去看病驱邪，倒是比道长高僧还受人敬仰。
就连她之前用的驱除猫鬼毒蛊的法子，也是从秋叔那里学来的。
她忍不住问道：“您怎么没有去从事那方面？”
驱邪要比做保安挣得多得多，而且还专业对口。
秋元义苦笑了一声：“小玉，秋叔也不怕你笑话，刚来那会儿我还真试过在天桥摆摊算命，可连人带摊子被请去城管大队了，没收东西不说，还要罚我钱呢。”
陆玉了解过这个情况，道：“对，这里是不能随便摆摊的。”
“所以我也不折腾了，其实做保安挺好的，虽说工资不是很高但胜在清闲，也不用费体力。”秋元义道。
“秋叔说的也是，”陆玉见到亲人很高兴，“对了秋叔，我就住在和平小区旁边的街道，以后咱们见面也很方便呢。”
秋叔又问到她现在的职业，陆玉简单介绍了下宠物店，秋元义对于这行业不太懂，不过见她能开铺子也算衣食无忧，“你在这里过得安稳，我就放心了。”
俩人又聊了会天，听说秋叔今天要去和平小区报道，陆玉二话没说带着人过去了。
和平小区门口的亭子里已经有保安在上班了，秋叔一过去就立即上岗了，陆玉给秋叔留下联系方式，说等他下班一起吃晚饭。
与秋叔告别后，陆玉买了冷饮回宠物店。
她出门一趟花了半个时辰，瞿红在店里等冰激凌等的望眼欲穿。
陆玉回来后将冰激凌和饮品供上，瞿红火速吃了个冰激凌，然后捧着大杯的芋泥啵啵奶茶喝了好几口，才问道：“你碰见哪个熟人了，怎么聊得这么久啊？”
“是一个远方亲戚，”陆玉咬了口纸味冰激凌，“晚上我这亲戚可能来店里找我，到时候你注意点儿。”
“明白，晚上我躲起来。”瞿红很上道。
陆玉想了想，以秋叔的法术就算小红躲起来也能发觉，便道：“算了，我亲戚会些法术，你还是不用躲了。”
瞿红听出来了，这次来的人和上次白龙观那群道士不一样，她猜测道：“我看不是远房亲戚吧，是不是你师父？”
她一直好奇陆和平的闺女怎么成道士了，陆和平夫妻俩还有亲戚也没哪个是神婆道士啊，这不就上门了吗？
陆玉也没否认，道：“算半个师父吧。”
晚上八点，秋元义给陆玉发信息说下班了，她给秋叔发了位置信息，站门口等着人过来。
差不多几分钟后秋叔便过来了，陆玉关切道：“秋叔，今天上班累不累啊？”
“今天没什么活儿，同事带我熟悉了下小区环境。”秋元义笑道。
“那您住哪儿啊，晚上是不是还得赶回去？”
秋元义道：“公司是提供保安宿舍的，我就住和平小区里面。”
各个问题了解清楚后，陆玉才彻底放心，她带着秋叔进去看宠物店内部环境。
只不过两人才踏进门，秋元义立即感觉到气息不对，他展臂将陆玉护在身后：“小玉，退后！”
陆玉看到宠物店正中央的瞿红，立马意识到秋叔误会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秋叔从腰间拽下一枚厌胜钱。
厌胜乃是一种古巫术，而厌胜钱也是辟除邪祟常用的厌胜物。
她连忙拦住秋叔的动作，解释道：“秋叔你误会了，这是我店里的员工。”
“她是鬼。”秋元义目光依旧紧盯着瞿红。
陆玉：“我知道……”
秋元义闻言侧身，眼神里透着失望：“小玉，你是修道之人，怎么能养鬼呢。”
除去专门养阴兵的门派，通常道士是不可能做出养鬼的行为，因为养鬼大多是为了害人的，她那个世界提及养鬼的道士是非常不齿的。
瞿红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俩人吵起来了，好像问题还是出在她身上……
陆玉卖惨：“秋叔，现代社会什么都得用到钱，我雇不起员工，只能招个鬼了。”
谈及钱，秋元义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知道钱在这个世界很重要。
她继续道：“小红是个好鬼，工作能力也很强，而且现代社会不怎么讲究养鬼这事儿……”
陆玉说了一堆好话，秋元义才将厌胜钱收起来了，“你师父不在，左右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才好。”
这话说得陆玉有些伤心，她心想秋叔性子软，以后自己多和秋叔沟通一下，给他灌输点儿现代思想。
秋元义走进宠物店没两步，又发现了卧在胶带圈上的阿缁，陆玉忙道：“他和小红是一伙的。”
秋元义皱了皱眉，倒是没再多说。
陆玉带着秋叔看了宠物店，就要去街上找家馆子吃饭。
出门时，一直沉默的瞿红此时也跟着往外走，陆玉给了小红一个眼神暗示，让她在家里守店。
但瞿红当没看见，直接把宠物店锁上也出来了。
陆玉见状放缓步子，对瞿红低声道：“你去餐馆也没法吃饭，我待会儿给你带吃的回来。”
“我不吃看着你们吃总行吧，”瞿红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我陪你和秋叔叔吃饭。”
秋叔叔……瞿红这个喜欢充大辈的人竟然喊秋叔叔。
陆玉道：“按理说，你应该喊秋叔叫小秋。”
瞿红摇了摇头：“那不成，我本来以为你师父应该是个老人家，没想到长得还挺俊朗的。对了，你师父结婚了吗？”
秋叔年龄在四十岁上下，论起长相的话是非常周正，以前在昭国也是温文儒雅的范儿。
她语重心长道：“小红，人鬼殊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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