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红满不在意道：“交个朋友嘛, 你别这么紧张。再说就算人鬼殊途，我等你师父百年那什么之后，我俩就不殊途了呗。”
“你这脑回路真清奇。”瞿红平时说话就挺贫的, 陆玉也没怎么放心上，“不过还是离秋叔远点儿把, 他对于妖鬼之流可没什么好感, 刚才还想把你捉走呢。”
瞿红倒是完全不怕：“有你在，谁也捉不到我。话说你们这一派颜值都很高, 你还有别的帅气小师叔吗, 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呗。”
她道：“没有，本门派就俩人。”
防止瞿红又胡言乱语，陆玉快走几步追上秋叔。
她找了家味道不错的馆子，按照秋叔的口味点了几个炒菜。
瞿红刚坐下就跟秋元义搭腔, 可秋元义确实不太想搭理她，但小红这个善谈的性格，不管是三岁孩子还是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她就没有聊不来的。
在她讲了几个关于陆玉驱邪的故事后, 秋元义明显话多起来了。
“……小玉还受伤了？”
瞿红这是讲到地羊鬼那回, 她道：“可不是嘛，胳膊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她回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好在店里有我这个可心的鬼能照顾她, 说来我真是为小玉操碎了心啊。”
“多谢你照料小玉了，”秋元义又看向陆玉, 嘱咐道, “以后出门办事先打听好, 别拿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
陆玉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秋叔。”
瞿红见菜上齐了，道：“秋叔叔，那我再给你讲一个陆玉大战牙贩鬼的故事……”
陆玉实在听不下去了，碰了一下瞿红的胳膊肘，低声道：“你差不多可以了啊。”
她一个当事人听瞿红给长辈讲自己的“事迹”，还得时不时接受长辈的关心和教导，这滋味可不好受。
“哎呀，小玉害羞了，那我不讲关于她的事儿。”瞿红托腮看向秋元义，“秋叔叔，你这个姓氏还挺罕见的，不是长陵本地人吧？”
秋元义的姓在昭国挺常见的，但在这里的确比较少，他给陆玉夹了块鱼肉，道：“是外地的。”
“怪不得呢，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碰到过姓秋的朋友。”
“冒昧问一下，你结婚了吗？”
“咳咳咳！”听到这话，陆玉差点被呛到。
旁边俩人都递过来矿泉水，她随手接过灌了一口，小红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话都敢当面问。
秋元义实话实说：“没有。”
瞿红笑道：“别介意啊，我就是比较好奇，说来我觉得秋叔叔还挺眼熟的，似乎在哪里见过……”
秋元义抬眸看了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
陆玉心想若是瞿红说在梦里见过，自己真的要离席了。
瞿红没有故意逗人，她真的觉得秋元义似曾相识，回想起近段时间在长陵市去过的地方，她道，“秋叔叔，市中心的宠物生活馆你去过吗，我之前去那边比较多。”
她在宠物生活馆偷偷学习过洗猫技术，经常是一待就是半天。
陆玉道：“宠物生活馆所在的xx商场是腾盛集团旗下的，你和秋叔真有可能见过。”
秋元义也给了肯定的答复：“我之前确实在那个商场上班”
瞿红一听更是开心：“看来咱们真有缘分，原来早就见过了。”
闻言秋元义只笑了笑，没说话。
这顿饭在瞿红活跃气氛下吃得还挺愉快，秋叔对瞿红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倒是让陆玉也放了心。
吃完饭秋元义就要回小区宿舍，陆玉特地把人送过去。
原本秋元义以为陆玉只是经营宠物店，听完瞿红介绍才知道她还兼职驱邪，他道：“以后驱鬼一定要小心。”
看秋叔还惦记着她的伤，陆玉道：“刚才小红说话太夸张了，其实没什么事儿。”
“不过她有一点说的很对，有人能关照你是件好事，即便那人是个鬼。”进小区前秋元义忍不住道。
陆玉笑了笑，看来她不用给秋叔做思想工作了
一周后，陆玉忽然收到了飞“鬼”传书——黑煞鬼乔迁新居，邀请她过去暖房。
原本陆玉只让黑煞鬼搬家后通知她一声就行，谁知这黑煞直接托梦，在梦里不停给她描述养猪场有多么多么好，搞得她白天精神不济。
一连几天托梦，陆玉被它烦得实在受不住了，同意过去看看现代化养猪场。
瞿红听了直笑：“让你给它瞎提建议，人家把你当成住房专家了。”
“去看看也行，对比一下网上的视频。”
陆玉简单背了个包就出门了，养猪场距离不近也不远，位置在西畔河那边，她坐公交车过去。
车上几个人听聊天声是去钓鱼的，从上车一直聊到西畔河站，才背着装备下车。
待几个乘客下车后，陆玉听司机冷哼了一声：“还敢去西畔河钓鱼，胆子真大。”
坐在前排的乘客好奇问了句：“咋了，西畔河钓鱼罚款啊？”
这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瞥了眼车上没几个乘客，才道：“不是，那河里有水鬼。”
陆玉一听到那俩字眼耳朵就竖起来了，搭话的乘客对这类传闻也感兴趣，道：“真的假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去年冬天我还去西畔河冬泳来着。”
“信不信由你，”那司机又补充了一句，“闹水鬼也是从今年开始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那你别藏着掖着，仔细说说。”
到了站牌，公交车司机停车又下去了两人，只剩下陆玉和那位乘客了。
司机继续道：“就是前两个月，西畔河淹死了几个人，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事儿我知道，不是说有人跳河自尽吗？”
司机道：“可不是，淹死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我朋友同事闺女……的同学，我可听我朋友说了，那人水性很好的，绝对不是跳河自尽。救起来时身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听说是被水鬼找了替身。”
陆玉听着还挺离奇的，这司机的关系拐了八个弯，谣言的可能性比较大。
乘客也说：“就这也不能说明有水鬼啊。”
“我还没说完呢，”司机道，“又在一个月前，就有几个人去西畔河钓鱼，啥都没钓上来，反而被鱼竿拽进水里了，回到家还生病了呢。”
乘客哈哈道：“那估计是进水里着凉了吧。”
司机给了个白眼：“你不信，我也不跟你说了，反正等着瞧吧。”
陆玉听完这怪谈也下了车，她开了鬼眼术，看车站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长凳上，也没见到黑煞鬼。
这家伙说是早早过来迎接，这哪有鬼影啊。
倒是那年轻人注意到她，走上前来打招呼：“道长，您来啦。”
陆玉：“？”
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是黑煞鬼？
在陆玉眼里，黑煞鬼都是黑乎乎的一团，没了黑乎乎烟灰糊着的衣服，黑煞鬼整个鬼气质上涨好多，这果然是人……鬼靠衣装。
她点了点头：“那咱们去参观你的新家吧。”
陆玉和黑煞鬼去养猪场的同时，西畔河另一边几位钓鱼正带着鱼竿和鱼饵来到河边，西畔河的风景不错，也常有摄影发烧友来这里风光美景，几人先欣赏了周围的自然美景，才找位置打算蹲守一天。
黑煞鬼新家就在西畔河的下游，工厂规模还挺大的，从外面看着是一排排厂房。
即使黑煞鬼邀请她进去参观，但她也不能直接闯，只在外面听黑煞鬼介绍。
“这里面有自动调温的设备，每栋猪舍还铺设了地暖，温度还挺舒服的，我就等着冬天赶紧到来。虽说我以前住烟囱也挺暖和的，但温度还是太高了，我整天烧得慌。”
陆玉道：“黑煞啊——”
黑煞鬼道：“您叫我小黑就行。”
“小黑跟我认识的一位撞名了，我喊你小煞吧。”她道。
黑煞鬼拒绝：“这小煞听着也太晦气了，我以前被人喊作黑煞星，道长不如喊我小星。”
“好吧，小星，你之前从没附到猪身上吗？”她好奇道。
古代猪其实也被唤作黑煞，黑煞鬼应该多附在它身上才对。
小星道：“这还得多亏您，我之前对猪圈有偏见，哪知道这地方这么好，所以特地请您来感谢您一番。”
一般暖房是主人家设席款待宾客，但这次是陆玉带了东西来，她的包里装着熟食和小瓶装的酒水。
听到陆玉要给他设供，小星差点感动地哭了。
他这些年光睡觉了，根本就没吃过饭。
即便他对饮食不如对睡眠感兴趣，但白来的吃食谁不爱啊。
陆玉这次主动设供，就是希望黑煞鬼以后别给她托梦了，她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就飘过六个字：现代化养猪场。
“那你找个清净地方，我给你祭上。”她道。
小星对这里稍微熟悉点儿，指着河畔道：“那边吧，位置低没人看到。”
河边草木葱郁位置确实不错，陆玉忽然想起了公交车司机说的怪谈故事，这河里貌似有水鬼。
小星找了块大石头，她将食物酒水还有香、纸钱等拿出来摆好，供上之后小星就不客气开始吃熟食了，陆玉则站起身眺望着远处。
她望了一会儿，还真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公交车上钓鱼的几人。
不远处的树木和草丛投下一片阴影，映照着水面上泛起的涟漪，那几人静静地坐在岸边，期待着鱼竿的动静。
忽然她看到中间一人突然站起来，身形踉跄了两下，竟直冲着水面跌了下去。
陆玉微微眯眼，下一秒那人的同伴就伸手把人拉了上来。
那人拉上来后猛吐几口河水，同伴开玩笑道：“你就算口渴也别喝河里的水啊。”
“去你的，这鱼竿忽然晃了两下，我这不是着急掉下去了吗！”
“哎，又动了！”
很快，那人还钓到了一条漂亮的大鱼，高兴道：“我刚才掉下去还真不亏，行了咱们收工吧。”
见那边的钓鱼人收拾东西要走了，陆玉收回了视线。
小星正好也吃完了，她把东西又收回了包里，道：“以后没什么事就别给我托梦了，我还想睡个好觉呢。”
“行，那我下回搬家直接去店里找您。”小星答应道。
陆玉心说也不用每回搬家都喊，但看在黑煞鬼没什么朋友的份上还是没说。
回去的公交车，陆玉又跟这几个钓鱼人同一趟车。
不过回程这几人都没怎么说话，那个钓到鱼的男人闭眸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
到了终点站，同行的钓友跟那人告别：“小马今天你是厉害了，下回咱们再换个地方。”
那个叫小马的男人只说了声好，便步伐沉重地走进了和平小区。
陆玉看了男人一眼，转头去了和平街。
夕阳渐渐落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马开始感到身体异常疲惫。他试图迈开步子往家里走，腿却丝毫使不上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仿佛感受到了一双阴魂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回头望去，发现在树荫下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它的面孔若隐若现，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靠近，现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孔，它向小马嘶哑地说着话，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的恐怖。
“留下来吧。”
小马心头一颤，身体顿时失去了意识。
小区保安亭值班的几人，看到忽然倒下去的身影都吓了一跳：“快快快，有人晕倒了！”
秋元义的工作是分早晚班的，前半个月正好是早班，上班时间是7点到19点。
自打和秋叔相遇后，陆玉经常过去送饭，跟小区的保安都混了个脸熟。
这天她中午过来的时候，秋叔正好去领东西了，值班保安跟她打招呼：“小陆来啦，小秋哥命真好，有你这个好侄女天天送饭，真羡慕啊。”
陆玉笑道：“叔你吃中午饭了吗，我带了好多吃的，待会儿可以一起吃。”
值班保安摆摆手：“还没到点呢，不过我从家里带了吃的，咱下次再尝。”
看秋叔迟迟没来，她又问值班保安：“叔，和平小区的物业公司正式就位了？”
“没呢，咱们保安岗提前过来的，物业办事处还没弄好呢，估计还得一阵子。”值班保安道。
陆玉算了算时间，地下停车场修整还要好长时间呢。
这时小区内传出救护车的声音，听着距离他们的位置不远，值班保安道：“这周救护车都来了好几趟了，怎么见天儿都有病人呀。”
她随口问了一句：“最近经常有救护车出入啊。”
“是呀，我们同事几个都说呢，是不是和平小区风水不好啊。”
陆玉看过这里的风水，还蛮不错的，笑道：“我觉得还行吧。”
值班保安神神秘秘道：“小陆你不知道，前几天有人在门口晕倒，醒来的时候嘴里直喊有鬼呢。”
这么厉害的秋叔在这当门神，野鬼绝对不能突破防线钻进小区。
“还有这事儿？”
值班保安道：“咱亲眼见到的，当时我们几个想叫救护车的，那昏倒的男人喊着‘鬼呀鬼呀’，自己出溜一下爬起来跑了，把我们几个吓够呛。”
“那我秋叔也看到了？”陆玉问。
“巧了，小秋哥那时候正不在，不过幸好不在，不然得做噩梦。”值班保安现在想想还怕呢。
陆玉随口附和了几句，俩人又聊了快半个小时，秋元义才拎着东西出现。
看到陆玉站在保安亭旁，他快走几步过来：“小玉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没事儿，秋叔你忙呗，反正我也不着急。”她将午餐便当盒递了过去。
秋元义道：“以后别天天给我送饭了，我自己买饭也挺方便的。”
陆玉将饭盒塞到了秋叔手里，道：“我送饭也很方便，几步路的事儿，您别拿这点儿小事跟我客气。”
看陆玉态度坚决，秋元义只好接受：“那好吧。”
“我刚才听小区里进救护车了，秋叔你值夜班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啊，别把自己累着了。”陆玉道。
“救护车”
见秋元义表情略严肃，她稍微远离保安亭，低声道：“秋叔，出什么事了？”
秋元义笑了笑：“没事，就是刚才碰见个病人，顺便搭了把手。”
说起生病，陆玉很快联想到秋叔以前的职业。
“那病人是不是有点问题？”她敏锐道。
秋元义本来不打算说这事儿，但陆玉提起来了，他便道：“那人面色紫黑，不像是单纯得病。”
秋叔从未看走眼过，他既然能这样说，那人必定沾惹到邪物了。
陆玉想着要不她去打听一下病人的情况，秋叔又道：“现代医疗水平很高，兴许是我看错了也未可知。”
听秋叔这话，陆玉也明白，如今秋叔的身份是普通人，有可能好心帮忙反而被误解。
俩人避开这事儿又聊了几句，陆玉回宠物店看了眼小区群。
这个两千人的大群里果然有人讨论刚才的救护车。
[丙区这边又来了辆救护车，昨天好像也有救护车进小区。]
[我也看到了，旁边那阿姨哭的可凶了]
[现代好多病都年轻化了，大家可得注意身体啊，别熬夜。]
陆玉抬手打字问其中一位群友是哪栋楼的居民进了救护车，那个群友隔了好久才回复自己是过来看房子，也不清楚到底是哪栋楼。
打听不到具体情况，她就放弃了。
若是那户人家发现病人身体有异常，肯定会想法子，用不着她隔空着急。
下午她去餐馆吃饭顺便打包了一份，打算给秋叔送过去。
瞿红见状主动开口：“我去送吧。”
“不给阿缁上课了？”陆玉道。
给孩子辅导功课简直是酷刑，瞿红无奈道：“来个课间休息，要不然不是我疯就是阿缁疯，正好和秋叔叔聊天放松下心情。”
陆玉体谅瞿红辅导功课的辛劳，把打包饭盒给瞿红：“行吧。”
待瞿红出门后，陆玉开鬼眼术看看阿缁的学习成果。
下午是语文课，阿缁正趴在小桌子上练习写字，小黑小橘坐在两边像两座山似的压着纸张。
“你们俩凑在这里干嘛呀，是不是也想学习啊？”陆玉挨个摸摸毛。
这几天黑猫和橘猫还真认识了几个字，虽然这些文字都跟鬼画符一样，但它俩认得了陆玉和它们自己的名字。
黑猫：“猫猫不用学习，但是旁听一下也是可以的。”
橘猫：“喵~本猫猫是在监督胖娃娃学习。”
阿缁写得还挺认真的，她拨开小橘的猫爪看下面压着的习题集，题目都是简单的仿写和造句。
她一眼望去，看到好几个板板正正的“陆玉”，心里很欣慰。
阿缁这孩子竟然先学会了她的名字，而且还用她的名字造句。
陆玉抬手摸摸阿缁的脑袋，赞道：“阿缁真是聪明啊，才几天就学会了这么多字。”
阿缁写完这个字的最后一笔，抬头不好意思道：“可能是因为我在这世上待了好多年，好多字我都知道意思，就是不认得而已。”
陆玉又夸了两句，多聪明的孩子啊，实在搞不懂瞿红教语文课还暴躁什么，刚才不会是找借口去跟秋叔见面吧。
阿缁翻开下一页，继续临摹写字。
她从小橘爪下抽出那本习题集，打算陪着阿缁一起学习。
只不过才看了两眼，她微笑的表情就凝固了。
（陆玉）是（水果）
（陆玉）又（高又矮又瘦又胖）
（陆玉）一会儿（绿油油的），一会儿（红彤彤的）
虽然（小橘经常偷吃猫粮），但是（陆玉太笨了完全看不到）
啊摔，这都是什么仿写造句啊？！
她尽量保持语气平和，道：“阿缁啊，你这些仿写句子瞿红老师看过了吗？”
“还没有，这是课后作业。”阿缁道。
还好没有，这些题被瞿红看到了会被嘲笑的，而且被嘲笑的对象还是她。
陆玉将习题集摊平，道：“阿缁，你这些题答的有些问题，我教你改正。”
阿缁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陆玉指着第一道题：“我什么时候成水果了？”
“你的脸的确又水又嫩，和水蜜桃一样。”阿缁很认真道。
好家伙，阿缁这小嘴抹了蜜了，这话让她没法反驳。
“那第二题呢？”
“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从我的身高角度来看，你确实是又高又矮又瘦又胖。”
陆玉挑眉：“阿缁还会背诗呢，那我怎么变得绿油油了？”
阿缁回答：“这个要看情况，小红气你的时候你的脸就是绿油油的，而你开心的时候脸是红彤彤的。”
陆玉：“”
最后一题她都不用问了，抱起旁边看戏的橘猫，道：“小橘啊，我听说你最近有偷吃猫粮，现在带我去指认现场，我还能给你一个机会哦。”
橘猫一脸懵：“喵，我不是我没有！坏小红竟然暴露了我的秘密！”
在橘猫被陆玉拎走后，阿缁继续埋头写字：“看来学习也不是很难……”
陆玉rua了好一通橘猫以作教训，她吸累了拿过手机，见有人通过小区群聊加微信。看到备注是租猫，她通过了。
通过之后，这位网名“人生如茶”的朋友发来了一条信息。
[老板你好，你现在在店里吗，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陆玉回复：[在店里][附上和平宠物店定位]
定位才发过去，宠物店就进人了，陆玉到门口迎接。
顾客是一位中年女性，进门后道：“这位小老板，我刚才加微信的人是你吧？”
“人生如茶？”陆玉看了眼手机屏幕。
中年女人道：“对对对。”
陆玉客气道：“我看您想要租猫——”
“不，我不是来租猫的，我是想请你救命的！”中年女人急切道。
陆玉闻言挑眉：“阿姨您别急，坐下慢慢说。”
这位中年女士自称姓马，是为了她的儿子来的。
她儿子最近身体出现了奇怪的症状，晚上睡觉时频繁做噩梦，醒来时感觉全身冰凉，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
这两天马阿姨儿子的状况愈发恶化，经常是面色乌紫且浑身无力，有时候会呼吸急促，连吃东西都吞咽困难，难受的时候还晕厥过几次。
马阿姨非常担心，带儿子去各大医院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医生对她儿子的症状也束手无策，只能给他开了一些药物来缓解症状。然而，药物并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马阿姨儿子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他整日躺在床上，神情呆滞，似乎失去了生气。
“我儿子隔三差五就昏过去，已经叫了好几次救护车了，每次到医院就自动清醒，可查不出什么问题啊。”
一听到救护车，陆玉道：“您是不是住和平小区啊？”
马阿姨道：“对啊，你是不是也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陆玉点了点头，道：“那您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按照症状说应该继续请名医才对。”
马阿姨犹豫下道：“我一开始也没联想到这里，准备带儿子去京市找名医。可今天从医院回来，我儿子突然说他活不过今晚了，鬼要带着他走了，说完这话又昏迷了，这是不是……中邪了?”
自儿子说过这话后，马阿姨家人都心急如焚，开始往这方面寻求帮助。
这位阿姨给出的症状虽然清楚，但关于疑似撞邪的经过全没有，陆玉一时也分析不出什么，又道：“您儿子大概什么时候出现的症状，在症状出现前一两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经历，您详细回忆一下。”
马阿姨想了片刻，道：“是一周前才这样的，特殊经历好像没有……我儿子每天做的事都是那几样，偶尔去远的地方钓鱼，还有就是出去吃饭……”
“等等，钓鱼？”陆玉打断道。
马阿姨神色紧张道：“是钓鱼出问题了吗，我跟他说了好多遍，没事儿钓什么鱼啊，在河边一坐就几个小时，对身体也不好……”
这马阿姨还挺能说，她好不容易插进去一句话：“是不是大家都喊您儿子叫小马？”
“他那些朋友是习惯这样称呼的。”
陆玉心想这马阿姨的儿子果然是那天碰到的钓鱼人，她还记得小马意外掉进河里的画面。
陆玉起身道：“先去您家看看吧。”
“嗯嗯，好。”
俩人出门，马阿姨步子又停住了：“不是说店里的猫是巫猫吗，咱们不用带着一起去吗？”
陆玉腹诽，巫猫是什么鬼，只听人说猫巫师，怎么又冒出新名词了……
看阿姨更信任猫，陆玉只好进去把黑猫装猫包带着了。
果然，中年女人看到黑猫后很认可，“黑猫一看就很有巫性。”
路上陆玉又道：“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他对这种疑难杂症类型的驱邪更在行，我叫他一起去看看吧。”
多几个大师驱邪更好了，马阿姨同意了。
看时间秋叔应该下班了，陆玉发过去一条信息，没一会儿秋叔回复他在小区门口等她们。
到了小区门口，秋元义和瞿红已经在等着呢，捉鬼现场小红就没有过去了。
陆玉过去简单介绍：“这位就是病人的母亲，这是秋叔。”
几人互相认识后就往马阿姨家走去。
路上陆玉将这阿姨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秋元义听后默默思考，中间又回职工宿舍取了个包裹。
待来到中年女人家，进门就是一大家子乱哄哄地在打电话，听着话音应该是在联系法师驱邪。
情况紧急，马阿姨也来不及和家人细说，带着陆玉他们进了里面的卧室。
床上躺着的男人面色乌紫，整个人比前几天陆玉见到的还要消瘦一圈，看来受到了不少折磨。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事儿秋叔出手更合适。
陆玉道：“秋叔您看看吧。”
秋元义颔首走上前去探了小马的脉，随即用术法查验其三魂七魄，沉声道：“魂已经丢了。”
马阿姨闻言大惊：“大师，那该怎么办啊，是不是要叫魂啊？”
秋元义道：“此时叫魂无用，已被恶鬼锁住了。”
这又是丢魂又是恶鬼的，马阿姨听着更加骇人，急的脸瞬间发白了。
陆玉解释道：“小马去钓鱼的地方藏着恶鬼，若是没触到其霉头也还好，但您儿子被恶鬼引着喝了河里的水，恶鬼便将其魂魄捉去坐水牢了。待小马身体不行了，魂魄就会受那恶鬼差遣。”
马阿姨道：“原来是喝了河水，但听说自来水就是河水过滤的啊……”
“所以我才说是被恶鬼引着喝了水，那恶鬼只有要害人时才会出手，普通人饮水当然没事儿。”陆玉道，“我秋叔最擅长破水牢赎魂了，您尽快准备这些东西……”
在陆玉的嘱咐下，马阿姨赶紧让家人去买东西。
半个小时后，香、钱帛、酒菜还有一只鸭都摆放到了祭案之上。
陆玉为赎魂做准备，她关上门窗然后点燃香烛。
随后，秋元义烧香焚帛并口念鸡鸭交奉鬼经，旁边围观的马阿姨也在默念祈祷，希望儿子赶紧醒过来。
赎魂顾名思义就是用这些供品令恶鬼网开一面赎回魂魄，这是巫师常用的手法，毕竟比起双方动粗，能用和平方式解决最好了。
房间里渐渐变得阴冷起来，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让人不寒而栗。突然，马阿姨指着窗边不敢讲话，那边一道幽灵般的影子渐渐显现出来，形状有点像儿子的身形。
秋元义见状继续念经，伸手提起买来的那只活鸭子，赎魂需要用新鲜鸭血做媒介。
他用短刀在鸭子身上轻轻划了一道，鸭子翅膀微微颤动两下，随即有血液滴在了小马的床头。
那影子似乎闻到了血味，朝着床边的位置挪了几分。
随着秋元义的动作，影子离小马的身体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进入到小马体内时，那影子突然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迅速从窗口跃了出去。
“这……”马阿姨被这情况吓了一跳。
陆玉低声道：“这恶鬼还挺贪婪。”
供品接受了，却还是把魂掳走了。
秋元义倒是挺冷静的，估计是预料到了此情况的发生，他把活蹦乱踢的鸭子放回祭案，取出了许久未用的明镜。
他将九寸明镜置于小马身后，又从布包里拿出一柄剑，这剑的剑柄是铁铸的，而剑身是由密密麻麻的厌胜钱串在一起制成的，看着古朴又厚重。
“这剑——”陆玉瞧着这把剑非常眼熟。
秋元义抚摸着剑身，道：“是仿照原先那把制的，稍微小了点。”
看到这厌胜钱制成的剑，陆玉就放宽心了，秋叔以前用厌胜剑斩了不少作恶的妖鬼，这武器可厉害了。
秋叔刚才拿的明镜也是驱邪的利器，有此镜在，邪祟之物不敢近身。
既然要驱鬼了，陆玉便将马阿姨请出卧室，免得恶鬼到时候头脑不清醒乱上身。
在明镜放置不久后，秋元义开始念咒，不过这次是引恶鬼出来的咒术。
咒术很快开始发挥作用，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许多，随着符咒的不断发挥作用，一股微光从秋叔的手中厌胜剑散发出来，径直打向靠近窗边的位置。
突然，陆玉看到恶鬼显形了。
一道幽灵般的影子渐渐显现出来，恶鬼的面容扭曲，目光中充满着怨念，浑身也是湿哒哒的，留下了一地水痕。
秋元义嘴里不停念着巫术咒语，声音清亮而威严，手中厌胜剑化作一道金色光芒，宛如一道闪电击向恶鬼。
恶鬼并不示弱，它暴起反击，躲避秋元义的攻击，陆玉看到那指甲间流淌着墨绿色的鬼气，从衣服口袋里迅速掏出了几张符箓扔了过去。
秋元义顺势闪避了恶鬼的攻击，然后迅速做出了反击。他的厌胜剑迅速舞动，划过一道道金光，将恶鬼的攻击化解。
恶鬼嘶吼着，身形忽然变大，如巨兽般扑向秋元义。秋元义咬紧牙关，迅速施展法术，释放出一道镇压之力。
两者在房间中激烈交锋，恶鬼的力量越发汹涌，秋元义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秋元义开始唱咒，他的咒语声充满力量，宛如一阵风暴卷过房间。他的厌胜剑散发出耀眼的金光，逐渐压制住恶鬼的邪气。
恶鬼试图撕裂秋元义的防线，不断变换攻击方式，但秋元义始终稳如磐石，不给它丝毫机会。
恶鬼发出一声尖叫，试图挣脱束缚，但随着咒语的加强，它越来越虚弱，似乎快要被消散了。
厌胜剑抵住恶鬼的脖颈深压下去，一声巨响之后，黑影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空气和明亮的灯光。
秋元义深吸一口气，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宁静，床上小马的呼吸逐渐平稳。
门外的马阿姨似乎听到了动静，等了片刻才敲敲开门：“大师，你们把鬼驱走了吗？”
陆玉点了点头，道：“您儿子的魂魄已经归体。”
秋元义上前将明镜拿下，片刻后小马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妈”
马阿姨冲过去抱住儿子，喜极而泣道：“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置身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四周都是水，仿佛被困在水中的牢笼中我日复一日在水牢中煎熬，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突然我就醒了。”小马道。
一听儿子这话，马阿姨心想这全和两位大师说的话对上了，可不就是被河里恶鬼困到水里了吗？
马阿姨道：“儿子你不是在做梦，你就是被水鬼缠上了，是这两位大师救下的你。”
小马迷迷糊糊道：“我好像听到了有念咒语的声音，谢谢两位大师。”
“没事儿，以后还是少去西畔河那里了。”陆玉想起公交车司机的话，心想那个地方还挺玄的，指不定有多少鬼呢。
小马过去就被鬼招到了，八字也着实不重。
马阿姨道：“听到大师说的没，以后不准去钓鱼了！”
“妈，人家大师说的是别去西畔河，不是说钓鱼……对了妈，我上次钓的鱼吃了没，我还没去钓鱼论坛发帖呢。”小马挣扎着要爬起来。
陆玉对于钓鱼爱好者也是敬佩，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鱼呢。
第32章
马阿姨去客厅说了声儿子醒过来了, 卧室里哄哄闹闹进来了一群人，陆玉和秋元义则趁机拿着东西出去了。
“真是多亏两位大师了，要不是你们在, 我儿子的命就”马阿姨忍不住掉下眼泪。
陆玉忙安慰：“您别难过了，如今鬼已经被秋叔驱除了, 您大可放心。”
秋元义也点头：“平时可以给你家孩子戴个护身符。”
“好的好的, 那护身符我去那里买呢？”
秋元义道：“明日让小玉给你书符吧。”
临走前陆玉又嘱咐马阿姨让小马在家里多修养几天，纵然魂魄已经归体, 但身子已有亏损, 还得多补补。
二人告辞后，出门她就将马阿姨给的大红包塞到秋叔手里。
在秋元义要拒绝之时，陆玉抢先开口：“干活拿钱，天经地义。”
秋叔现在的工作薪水太少了, 不是她看不起保安工作，主要是这工作攒不下多少钱，要是在这世界一直待下去，养老问题也得考虑。
她肯定是愿意给秋叔养老的, 但秋叔绝对不希望麻烦自己。
“小玉”
陆玉道：“这一晚上我就在那里干站着, 没干活拿主人家报酬不合适，秋叔还要跟我客气吗？”
秋元义见小玉到这世界的确变了一些, 她以前只窝在道观看典籍修炼, 偶尔会出门帮人家捉鬼，但对于钱帛人情之类的东西向来不感兴趣。现在小玉却能开着铺子, 管着手底下的鬼员工, 开始学着反过来照顾他了。
“好吧, 那秋叔帮你收着。”
陆玉这才露出浅笑，可想到西畔河又严肃起来：“西畔河那里丢过几次人命, 我感觉河里还有些东西。”
“我改日去看看吧。”秋元义道。
陆玉点头，和秋叔约好了周日休息一起去西畔河。
回到宠物店她就见瞿红捧腹大笑，凑过去一瞧，果不其然是因为阿缁的造句。
“哟，绿油油又红彤彤的陆老板回来啦。”瞿红调笑道。
陆玉道：“注意一下啊，我马上生气变成绿油油了。”
瞿红不开玩笑了，过去接猫包，“我可怜的小黑又去当工具猫了，今晚战局如何？”
“很顺利，秋叔出手解决的。”陆玉道。
“是小秋动手的啊，早知道我就过去围观了。”瞿红遗憾道。
她挑眉道：“怎么送了个饭变小秋了，不是喊秋叔叔吗？”
瞿红叹气道：“晚上我和你师父聊天才知道，原来你师父周岁还没到四十，这姐弟恋可要不得。”
小红这爱情像龙卷风来得快，走得更快。
“秋叔是腊月的生辰，其实离四十也不远了。”陆玉道，“对了，我们周日去西畔河，你要一起吗？”
“又去参观养猪场？”
陆玉：“参观什么养猪场，我们去驱鬼。”
“好啊好啊。”能凑热闹瞿红自然不放过
阿缁的认字速度很快，虽说造句还是千奇百怪，但陆玉开始给他看经书了。
即使阿缁不太懂其中的含义，但陆玉打算给他先熏陶一下，一步步引导他修鬼术。
陆玉之前也没专业养过鬼，对于鬼术她也是摸索着一点一点来。
可阿缁的确是个好苗子，她只给他讲解了几句，阿缁就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了。
陆玉原本也没指望阿缁能修炼到什么程度，现在一看，大鬼肯定能修炼到，未来某天鬼将也有可能够一够。
到了周末，陆玉准备招呼着秋叔去西畔河，但秋元义被临时通知员工培训去不成了。
她只好带着瞿红过去了。
到达西畔河，她寻了个地方掐诀念咒，河流深处便传来阵阵哀嚎之声，似乎有数不清的魂魄被困在河底。这些人虽然已经身故，但魂魄却因执念而无法脱离，继续在此地苦苦挣扎。
除了这些溺亡人的魂魄，河底并没有上回见到的恶鬼级别的水鬼。
陆玉心中一动，她开始念咒运起法力，试图将这些可怜的魂魄救出。渐渐地，一个个魂魄被解救，脱离河水的束缚。
将魂魄引到岸边，她顺便将它们超度了，这些魂魄得到了解脱，前往地府。
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瞿红忽然嚷嚷着头痛。
见瞿红捂着脑袋，额间渗出细细的冷汗，陆玉连忙检查纸人的脑袋部位，“怎么头疼了，纸人没破啊。”
“我也不知道啊，就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蹦跶。”瞿红艰难开口，“是不是那水鬼也把我的魂给拘水牢了？”
别说水鬼早就被秋叔给弄死了，就算是没弄死也不可能。
她道：“水鬼要是真把你的魂勾走了，站我身边的就是纸片人了。”
“也对哦”瞿红差点忘记了自己是个鬼的事实了。
眼看着马上到宠物店了，陆玉赶紧将瞿红扶进去。
整日嘻嘻哈哈的小红忽然这么虚弱，店里的猫猫鬼鬼都过来围观。
小橘：“喵，小红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撞门上了？”
小黑：“小红是纸做的，估计是脑子进水了吧。”
陆玉听不到，但瞿红可听得到这俩猫在说什么，深陷疼痛还忍不住回怼道：“我没撞门，脑子也没进水！”
“行了行了，你先坐下。”陆玉把人扶到椅子上。
阿缁跑过来，不敢置信道：“小红，你不会是因为给我辅导功课气的吧……”
瞿红：“”
瞿红：“这次虽然不是，但下回就不一定了。”
陆玉把店门掩上，让小红先脱离这纸人，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瞿红的魂体离开纸人，可才出来就不受控制跌到了地上。
嘶，疼，还是钻心的疼。
陆玉开了鬼眼先探查一遍瞿红的魂体，魂魄依旧是完整的，只不过——她伸手触了触瞿红脖颈的装饰物，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戴项圈了？”
“什么项圈，哦，这叫choker…….”瞿红忽然停顿了一下，“不是，这玩意儿怎么戴在我魂体上了，明明在纸片上才对！”
她翻了下地上的纸片人，上面哪有什么项圈。
陆玉察觉到不对劲了，道：“这项圈是从哪里来的？”
瞿红回忆了一下，道：“就是前两天街上有人扫码送小礼物，那推广人员送我一条项圈，我看着好看就戴上了，我记得当时也不是竹圈啊”
陆玉见这项圈是竹子制成的，只看外表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抬手轻拽了一下，瞿红就开始喊疼。
她停下手，去隔间拿出小桃木匕首准备开砍。
瞿红见状立即喊道：“大外甥女，你换个工具吧，桃木的我害怕！”
不过陆玉没管小红的喊叫，强硬地抵上锯了几下，但是那竹圈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有点麻烦啊。”陆玉低声道。
瞿红这会儿头不怎么疼了，问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陆玉道：“听说过迷魂圈吗？”
瞿红脑子里似乎有这个名词，道：“是不是说鬼套圈讹祭祀？”
“没错，有些鬼为了祭品会故意用鬼圈套人脖颈，人一旦被套中就会头痛难忍，只有给那鬼献上大量祭品才会脱困。”
瞿红一听坐不住了：“套我的鬼是不是缺心眼啊，你套人也得看准对象啊，怎么还瞎套呢，我上哪儿去给它献祭品啊！”
“你别激动。”陆玉安抚道。
瞿红可怜兮兮：“我就知道小玉最好了，你是不是要帮我献祭。”
“不是。”
瞿红：“不带这样的，我可是你最心爱的员工啊。”
陆玉道：“你先听我说，按理说鬼套圈只有套人才会显效，而这竹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完蛋，肯定是有鬼看我年轻貌美想害我呢，呜呜我年纪轻轻鬼命不保了。”
瞿红的假哭当真是不走心，但陆玉作为老板还是得挺身而出：“对方既然知道你是鬼，肯定也知道你是宠物店的员工，我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让瞿红先放假休息，自己用电脑查监控视频。
宠物店门口有个监控探头正好对着街边，应该能拍到给瞿红送项圈的人。
两天前的下午，瞿红在宠物店门口与陈姐聊天，然后一个年轻人背着包凑上去交谈，瞿红和陈姐来俩人都扫码并领取了小礼物。
陆玉将画面放大看清那人的正面，好巧，这姑娘常在和平街做推广，她偶尔还能碰到过几回。她拿着截图去问隔壁陈姐，陈姐对于和平街里里外外的事儿都熟悉。
陈姐看了眼图片，道：“是这个小姑娘啊，我见过好多次，她常来我店里买东西，就刚才还买了瓶冰水呢。”
“刚刚？”
陈姐点头：“是啊，你现在出去没准儿还能碰见她呢，咋了小陆，你找她有啥事吗？”
“对她推广的app感兴趣，”陆玉拿回手机，“那多谢陈姐，我过去找她了。”
“小事儿，甭客气。”
陆玉出门沿着和平街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那个身影，她才靠近，那姑娘就热情道：“小姐姐帮我关注个公众号吧，关注成功有小礼品赠送哦。”
她瞥了眼这姑娘篮子里的东西，点头：“好啊。”
见有人关注，小姑娘很耐心地教她怎么操作，最后成功关注又绑定了手机号，这姑娘将篮子递过来：“小姐姐，你自己挑一个吧。”
陆玉翻了两下，并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记得不是扫码送choker吗，我挺喜欢那个的。”
“前两天是有的，但已经送完了，这个蝴蝶发夹也很好看的，要不你拿一个发夹吧。”姑娘解释道。
陆玉接过来，笑道：“请问那个cho……项圈你是从哪里进货的啊，我看我朋友戴的蛮好看的，也想去买一个。”
这姑娘第一次碰到对小礼品这么执着的人，看对方语气挺诚恳的，便道：“我在槐村夜市卖的，下周我就过去进货，到时候帮你捎一个也行。”
陆玉道：“麻烦你多不好，我自己去看看吧，是哪个摊位呢？”
“就在夜市中间位置，一个不大的小摊子，老板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陆玉道：“好的，多谢。”
回宠物店，她跟瞿红说了调查的情况。
“扫码的人没问题吗？”瞿红问。
她道：“那姑娘就是普通人，问题出在项圈上，我晚上去夜市找找卖家。”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陆玉道：“还是算了吧，万一再碰到几个鬼往你脖子上套圈，你的头还要不要了。”
瞿红心想也是，她的头还是时不时的疼，疼起来都快出现幻觉了，得亏她能忍。
晚上的时候，瞿红看到一个陌生女人从隔间里飘出来。
瞿红：“……陆玉？”
那陌生女人顶着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停下来，诧异道：“我这幅模样，你都能认出来？”
“坏了，咱们陆老板傻了，你身上衣服又没变，我当然能认出来了。”而且瞿红能闻出陆玉的味儿。
陆玉打量了自己的纸片装束，道：“没事，其他人认不出来就好，我今晚就以身做饵把竹圈背后的人引出来。”
瞿红竖起大拇指：“为了正义竟然能献身，待会儿你要是头疼，我教你怎么缓解。”
她道：“放心吧，我是人，那圈儿奈何不了我。”
陆玉说的也对，不过瞿红看她以魂体附纸人的形式出门也有点危险，万一魂被人拘走了，那就和自己一样成鬼了。
“要不然你喊小秋一起吧，多少有个照应。”瞿红道。
“秋叔上夜班呢，”陆玉临走时又道，“放心吧，我天亮之前准回来。”
见陆玉落地走出宠物店，瞿红站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进店等着。
槐村夜市只在周日晚上九点开市，所以又称作鬼市。陆玉赶到时，鬼市的商贩和顾客已经来了不少，集市里虽人头攒动但动静挺小的，配合着昏暗的灯光还真有点儿“鬼”市的气氛。
鬼市里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二手东西，还有古董瓷器等等一应俱全。她从人群中挤进去，重点打量每个摊位前商贩的长相。
走了没多久，陆玉就注意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面前的摊位上摆着一堆饰品：耳环手链头饰……还有项圈。
她驻足蹲下开始挑选，小摊老板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见她挑了半天都没捡到喜欢的物件，语气不怎么客气：“哎，别给我弄乱了，你到底买不买啊。”
“买，但你这些东西不合我的眼。”陆玉开口。
摊主开始赶人：“想买好货你去商场，逛什么地摊啊！”
陆玉站起来，语气冷冷道：“商场买不到竹项圈，我听说这里有。”
闻言，摊主愣了一下：“什么竹项圈我没听说过，去去去，别给我捣乱……”
她也没继续问，抬脚就要走人，不过摊主看到那双抬起来的后脚跟，才赶紧站起来追了几步把人又拉了回来。摊主警惕地看了眼周围，低声对陆玉道：“姐们你走错了，这是人间鬼市！”
不枉她费劲踮脚走了几步路，一下子就把摊主骗过去了，她道：“那我该怎么走，那里可以买竹圈吗？”
“那里当然能买了，怎么成天有迷路的鬼走错啊，算了，小四哥我发善心带你过去吧。”
“多谢。”
“不用客气，待会儿付点过路费就成。”
这摊主将放置饰品的布收起来装包，然后带着陆玉又往槐村夜市的进口走去，到了进口附近，摊主叮嘱了句：“看准点，别走错了。”
陆玉盯着摊主的脚步，跟着走了三步眼前的场景就全变了。
集市依旧营业，但里面的商贩和逛集市的顾客都变成鬼，这些鬼各种形态各异，有吐着鲜红舌头的女鬼，有半拉脑袋诡异地歪着的男鬼，还有面目全非看不清模样的鬼……总之她进到了真正的鬼市。
“小四眼，又带鬼进来了？”
一个男鬼走过和摊主打了声招呼，摊主道：“是啊，赚点儿小钱嘛。”
摊主又转头陆玉道：“哎，姐们，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小四眼吗？”
陆玉看了眼摊主鼻梁上那副眼镜，摇了摇头。
“你把手伸出来。”
她差不多能想到这鬼打算干什么了，要不是不想惹是生非，她一定不配合。
在陆玉刚把手伸出来时，小四眼的俩眼珠子忽然诡异地动了动，紧接着“啪叽”一声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血糊糊的眼珠在手掌中晃了两下反转过来，当眼珠子对上陆玉呆滞的表情后，小四眼便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空眼眶哈哈大笑起来。
太恶心了。
陆玉忍了两秒，才抬手把眼珠子给小四眼重新塞了回去。
见陆玉好像不是特别害怕，小四眼惊道：“哟，你胆子还挺大的，你是第一个没被我吓跑的鬼。”
她默默用纸巾把手心的血滴擦掉，道：“哪里有卖竹圈的？”
“你进集市里找，那摊位很显眼的，对了，过路费你可得出啊。”小四眼道。
陆玉这次出门是带着纸钱的，她从包里掏出一叠道：“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下回迷路再找我啊。”
把小四眼打发了，陆玉才避开各种血糊糊的鬼往里走，这里买东西的鬼虽然样貌很可怕，但买卖的物件还挺正常的，除去日常用品外就是和法术相关的东西。
她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挺好的东西。
破烂摊位中间有一只光色暗淡的银手镯，这手镯看着不太值钱，但是阴气很足，是个很好的鬼器。她打算买下来给阿缁用，正好可以养他的鬼气，对于以后修鬼术有帮助。
见她在摊位前蹲下，大头鬼摊主热情招呼道：“姐，我这里的鬼器都是上好的，这个是秦朝墓里挖的，这个呢是商周时期出土的。”
陆玉拎着那明显塑料材质的杯子，道：“你这是塑料的吧，什么商周，我看是上周挖的。”
“哎哟，我说错了，这个青铜的是商周时期的。”
鬼器大多是墓里的陪葬，陆玉其实也能接受，她挑挑拣拣拿起银手镯：“这个呢，也是商周的？”
大头鬼摊主道：“这个可不是墓里挖的，但更厉害了，是我从一个捯饬古董的老弟那里高价买来的，有市无价啊。”
陆玉一听这鬼是打算坑她，道：“既然这么尊贵，那我还是别买了，我就适合带点便宜的东西。”
见陆玉要走，大头鬼摊主连忙拦道：“别着急走啊，咱们可以砍价嘛。”
陆玉跟这鬼来回拉锯战，最后用一堆纸钱换来了银手镯。
她把手镯用纸巾裹住放进包里，继续往里面走，没走几步就注意到了那极其显眼的竹圈摊位。
几米高的摊子上挂着满满当当的竹圈，周围的鬼顾客有不少，这竹圈看来很受人欢迎。
陆玉绕过这堆鬼挤到摊位前，就听到略熟悉的声音：“姐们，刚才淘到好物了？”
她一抬头，这竹圈摊位的老板就是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四眼。
“哈哈没想到吧，还是我！”
陆玉稍微有点儿无语，道：“又见面了，你这竹圈怎么卖的？”
“那得分款式，竹圈大中小以及雕刻方式等等不同款式价位也不同，我给你细细介绍。”小四眼道。
陆玉其实对照着瞿红脖子上的竹圈已经分辨出是哪一款了，但是小四眼滔滔不绝愣是不让她开口。
“这个大尺寸的适合大脑袋人群，一般头围在50cm以上准没错。”
“中尺寸和小尺寸其实差别不大，但是我在中间加了个雕刻小细节，你看看……”
说了好一会儿，小四眼才带着陆玉走到最边上的位置，神秘开口道：“这个竹圈可不一般，是专门套鬼的。”
陆玉看到瞿红的同款项圈，眸光闪了闪。
“你应该就是奔着它来的，我没猜错吧？”小四眼道。
“不错，架子上的我都要了。”
小四眼瞬间眼冒精光：“真是财大气粗啊，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拿到之前后，小四眼还给她送了好多可以套人的竹圈，嘴里还奉承道：“姐们，我一看你这面相，就知道你是一个贼厉害的金牌销售。”
销售？
陆玉道：“这话怎么说？”
小四眼道：“您把我今天的货直接包圆了，肯定下线鬼发展得很多，这货物才供不应求嘛。”
下线鬼……这名词有点似曾相识的陌生感。
“我的下线鬼确实很多。”她顺着他的话道。
小四眼艳羡道：“我可羡慕你们这些套圈的了，随便套套就能天天等着收祭品，这买卖真容易啊。哪像我啊，起早贪黑的还得砍竹子做圈，都是苦力活！”
“那你也可以来啊。”
小四眼摆摆手：“去不了，我跟你们……老大有点仇，他肯定不让我去，当然我自己也抹不开面。”
陆玉听着小四眼的话，也没得出具体的线索，她道：“你能不能帮我送货上门啊，我可以加钱的。”
“……你能加多少？”
“两倍，三倍都行。”
小四眼看出陆玉是真的有钱，忙答应：“好好，那就三倍，我这就收摊跟你走。”
这位有钱顾客是从人间鬼市来的，根据地肯定是在人间，小四眼熟稔地带路回到槐村夜市，之后便是陆玉领着这鬼回到宠物店。
“姐们，你还有个铺子呢，真不错。”小四眼在门口打量着招牌，“和平宠物店……这是掩人耳目的吧。”
“先进来吧。”
陆玉这趟出去花了几个小时，瞿红看着都两点了还没回来，心里正着急呢，就见陆玉带着个眼镜鬼回来了。
“姐们，这东西我放哪儿啊？”小四眼道。
陆玉指着前台：“放那边就行，你先坐着歇歇，我给你拿钱。”
“好嘞。”
陆玉进隔间脱了那身纸人，魂魄归体变成了本来的模样，她这样走出去倒把小四眼吓了一跳。
“敢情你是画皮鬼啊，怪不得不怕我呢！”
陆玉：“”
她走过去将宠物店的门关上，然后默默地在门框、窗户贴上了一张张符箓，符箓贴上之后整间屋子都闪烁着微光，小四眼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在屋里贴符是为了对付鬼呗，他这是被关门打鬼了！
“你你你，什么意思，打算黑吃黑啊，我告诉你，我小四哥可不是好惹的！”小四眼站起来放狠话，悄悄看四周有没有可以逃跑的地方。
陆玉坐下道：“莫激动，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小四眼怎么可能不激动，他战斗力为零，在鬼界这么多年全靠脑子。自己这个大傻子，今天为了赚几个钱估计要遭难了啊。
看小四眼慌慌张张的模样，陆玉先禀明了身份：“放心吧，我不是鬼，我是道士。”
小四眼一听“道士”俩字更放心不了，差点要给陆玉跪下：“姐们，不是，姐姐，您可千万别超度我，我就干点儿小买卖，害人的事儿都是他们干的！”
陆玉道：“我就想听你说说那些害人的事，只要你给我讲清楚，我就把跑腿费结给你，好让你回去。”
钱不钱的小四眼不关心了，只有能放他走就行。
陆玉指了指瞿红脖子上的项圈，问：“这个是你生产的吗？”
“是，啊，不是……”
陆玉皱眉道：“到底是不是？”
小四眼瞥了眼她的脸色，小心开口：“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在鬼市胡说八道来着，那竹圈我也是从别人那里进货的，我哪能天天上山砍竹子啊……”
“那你之前说的下线鬼是什么意思？”
小四眼道：“下线鬼就是下线呗，你通过给鬼套圈发展它为你的下线，那么它套其它鬼或者人得到祭品后，你也能分到祭品，就是人类俗称的拉人头呗。”
陆玉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等小四眼说出拉人头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网上说的传销吗？
鬼都开始搞传销了……也对，鬼就是人死后变得嘛，肯定能融会贯通搞出新花招。
陆玉道：“那发展的下线是不是还得交入伙费？”
“具体的嘛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有吧，我也不是里面的成员啊。”
这时瞿红举手：“老板，我晚上好像、疑似与我上线鬼碰头了……”
“刚才店里进鬼了？”陆玉道。
瞿红道：“应该是进我脑子了，我晚上头疼了一阵儿，忽然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以为是幻听没在意，但那声音一直念叨。”
“说什么明天子时给我送竹圈来，让我准备好祭品纸钱给他，我骂了他一通，他还说什么上拉下推的，要好好帮助我发展下线鬼呢。”
陆玉觉得真离谱，还真要交祭品，就是不知道这传销阴间公务员能不能管？
“对了，你说你认识套圈组织的老大？”她问小四眼。
小四眼：“嗐，我就好吹个牛，我俩也不算认识。他以前在我摊位买东西不付钱，我跟他打了一架，就见过这一面而已，他的身份姓名我都不知晓。”
看陆玉在那里沉思，他又道：“姐姐，我该说的可都交代了，是不是能走了？”
“嗯，我给你拿钱，以后我有问题再找你帮忙啊。”
小四眼道：“要不还是别找我帮忙了，我就是个小贩，您还是找其他鬼吧。”
拿到钱后，小四眼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瞿红摸着脖子上的竹圈，道：“是不是我给上线鬼交了入伙费，这玩意儿就能取下来了？”
“不一定，既然他们是想将你拉入套圈组织，肯定不会让你简单退出的，估计怎么也得发展几个下线鬼吧。”陆玉分析道。
“哎哟喂，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些鬼怎么就看中我了呢，我也不是干传销的鬼才啊。”瞿红委委屈屈道，“要是真让我发展下线鬼，我肯定先坑阿缁。”
正在看热闹的阿缁：“？”
陆玉从前台的包裹里倒出竹圈，随手拿起一只：“小红，你觉得这竹圈会是鬼做出来的吗？”
“什么意思啊，这竹圈不是鬼做的难道还是人做的？”瞿红惊讶道。
陆玉道：“说不准呢，好了，先睡觉吧，等子时会会你的上线鬼。”
……
陆玉补觉睡到中午，下午给阿缁讲经，然后继续熬夜到子时。
瞿红一直在宠物店里着急转圈：“这鬼还来不来了，不是说子时吗，这都超了一分钟了，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啊。”
“你消停会儿吧，他肯定会来的。”
陆玉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门。
“这鬼还挺有礼貌的，知道敲门呢。”瞿红道。
陆玉上前开门，可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黑煞鬼，她和瞿红的脸色皆是一变，她没料到上线鬼竟然是小星，而瞿红则觉得这鬼长得不像上线鬼。
“好你个黑煞鬼，你现在不扰人睡觉了，开始干传销了啊。”陆玉把小星拎了进来。
小星一脸懵，道：“什么传销？”
“你不是瞿红的上线鬼吗？”见小星的表情，陆玉也懵了。
瞿红更震惊：“这货是黑煞鬼？你上哪儿整容了？”
一人两鬼沟通了好久，才把事情搞清楚，原来黑煞鬼过来是邀请陆玉改天去暖房。
“哎，可能是我命里带煞吧，那家养猪场好像要倒闭了，我于是又换了个规模更大的养猪场，陆道长别忘了去捧场。”小星道。
当时陆玉随口说的，没想到小星还真过来找她再次暖房，她只好点头想把黑煞鬼先打发走。
可还没把黑煞鬼送出去，这门又被敲响了。
“朋友开开门啊，我来了。”
这动静和瞿红昨天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她看了眼陆玉，陆玉对黑煞鬼道：“小星待会儿别乱说话。”
黑煞鬼也搞不清楚状况，但也点头听陆玉的。
陆玉进隔间魂魄离体附纸人上，才出来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鬼穿着一身西装，倒是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见开门的这鬼他没见过，道：“我找瞿红。”
“进来吧。”
上线的西装鬼瞥到里面有瞿红的身影，才走进宠物店，可看到瞿红身旁这俩陌生鬼，问道：“这两位是？”
“是我的朋友，他们对竹圈也很感兴趣。”
听瞿红这样说，西装鬼才放心，道：“这竹圈可是好玩意儿，我待会儿要好好给你们讲一讲。”
说着西装鬼自然靠在了前台，开始讲述他们套圈组织的理念以及各种福利。
瞿红听着这洗脑的话就想打鬼，陆玉则是找话里的线索，而黑煞鬼小星第一次听这逻辑，显然在洗脑的边缘反复横跳。
“真的这么简单吗，只要套个圈别人就给我送祭品？”
西装鬼自信一笑：“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还需要你付出一点儿努力，你只要发展更多的下线鬼，不需要套圈，就能获得丰盛的祭品。”
“可是我上哪儿去找下线鬼呢？”小星继续提出疑问。
西装鬼循循善诱：“这个就需要技巧了，首先你可以发展你的朋友亲戚。”
可黑煞星是煞星转世，没有所谓的亲戚朋友，小星道：“可是我没有亲戚朋友。”
“哦，你亲戚朋友还活着呢，那我劝你先给他们托个梦，先占着下线鬼的位置，这样等他们死了祭品就是你的了。”西装鬼道。
陆玉：“”
太过分了吧，连活着的亲人主意都打。
“还有就是你可以和认识的好鬼友推荐咱们套圈组织，安利咱们的好处，我相信他们会加入咱们组织的。”西装鬼道。
瞿红咬着牙道：“那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西装鬼道：“我也是偶然发现你的，在这片闹市街道你都能安然无恙待着，想必鬼力也很强，我们套圈组织正需要你这样的鬼才。”
瞿红啥都不想说了，用眼神暗示陆玉赶紧替天行道。
小星闻言很向往，道：“这位大哥，能不能不要祭品，让他们直接给我送房子行不行？”
西装鬼噎住了：“送房子就过分了，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呢？”
陆玉把小星拉回来，低声道：“你还小，先不要接触这些，多想想你的恒温养猪场。”
然后她对西装鬼道：“我对您的套圈组织很感兴趣，想问下我要发展多少下线鬼才能达到您这种级别？”
“那怎么也得一百个鬼吧。”西装鬼估算道。
“这么多吗？”
西装鬼口气带着得意：“小姑娘，我们套圈组织是五级三阶制，我可是主任级别的，你现在进组织只能算是最下面的业务员，你得当了组长，下一步才是主任，经理……”
陆玉羡慕道：“套圈组织这么庞大呢，那咱们老大肯定也是很厉害的角色哦，不会是鬼将鬼王级别的吧。”
西装鬼道：“鬼将鬼王算什么，咱们老大可是比他还厉害的人物！”
“哦，人物啊”陆玉意味深长道。
“呃，我说人物不是指人啊，就是说他的能力很强”西装鬼生硬地转移话题，“瞿红啊，你的祭品准备好了吗，献上祭品我就把竹圈给你，你就可以发展下线鬼了。”
瞿红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上前踹了一脚：“我给你大爷的祭品，敢把主意打到姑奶奶身上，我看你是想再死一次！”
西装鬼冷不丁被踹了一脚，可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他这个主任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法术也是相当精进的。
西装鬼直接用身上带的竹圈当武器，就要凶猛的扑向瞿红，可瞿红哪能任他招呼，也从前台后面掏出竹圈对打。
不是给她套竹圈了吗，她一定得还回来！
小星见俩鬼忽然扭打起来，道：“这西装鬼不是自称是小红朋友吗，怎么突然动手了？”
西装鬼似乎要往门口跑，陆玉甩出蛇头法绳和符箓将其彻底制住。
瞿红见西装鬼动弹不得，立即将十几个竹圈都塞进西装鬼的脖子上：“我让你套圈，都给你套上！”
西装鬼挣脱不开蛇头法绳，看到这些明显是道士的武器，气愤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陆玉走上前：“你涉嫌在阴间参与非法套圈传销活动，已经被逮捕了。”
第33章
西装鬼先是被陆玉这严肃的口吻唬住了, 可仔细看陆玉也不像是阴差，便扯着嗓子嚷嚷道：“不是，你凭什么逮捕我啊, 我又没违法害人！”
“我不清楚你是否害过人，但你明明确确害鬼了。”陆玉指着旁边的瞿红, “你将她脖子上的竹圈解开。”
“哼, 我不会解。”
她不信：“你在套圈组织不是主任级别的吗，解竹圈都不会, 你骗鬼呢？”
西装鬼扭过头装作没听见, 接下来他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不管陆玉问什么都不闭口不谈。
见对方这么不配合，瞿红怒道：“老板，把你的符水全灌到他的肚子里, 让他下十八层地狱去！”
十八层地狱……西装鬼闻言抖了两下，还是宁死不屈继续沉默。
这西装鬼嘴巴还挺严的，陆玉也不打算严刑逼供，准备换个方式询问。
今天正巧黑煞鬼大老远赶来了, 她作为主人家设宴招待客人也正常, 于是她打开外卖软件开始点外卖。
半个小时后，祭案上摆放着麻辣小龙虾、烧烤、海鲜大餐、炸鸡、小火锅……供品上桌后食物的香味四散, 袭击着屋内每个鬼的味蕾。
上回陆玉带的熟食, 小星都觉得是人间美味了，今天闻到祭案上的东西他更是要流口水了, “好香啊……”
陆玉把阿缁也叫起来吃火锅, 她给几个鬼安排好座位, 然后将西装鬼拖到祭案最近的位置让他闻味儿。
开吃之前，瞿红道了声：“辛苦陆老板了！”
这声辛苦陆玉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连纸味冰激凌都咽的下去，纸味火锅又算得了什么？
真正的勇士从来不抱怨食物的口味，能填饱肚子就行。
“吃吧，不够我再点。”
陆玉一声令下，三个鬼迅速开吃，小星的吃相更是如饿鬼投胎。
店里三个鬼吃得倒是开心，可旁边的西装鬼快要受不了了，他的饥饿感被刺激得从脑子窜到肚子里，又从肚子窜到眼睛里，具体表现为他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食物，以及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咕叫声。
西装鬼不是没吃过祭品，作为中层管理鬼员工，他经常能收到祭品和纸钱，但祭品无非是那老几样：鸡鱼水果等，哪有桌子上这些菜香啊。
陆玉踱步到他面前：“咱们主任好像有话要说？”
西装鬼闻着香味，然后用渴望的眼神看向陆玉：“小龙虾我好几年没吃过了，你给我尝尝吧，就一口……”
陆玉笑道：“可以啊，小红给他拿一只小龙虾。”
瞿红给了西装鬼一记白眼，往他那边丢过去一只小龙虾，西装男歪着脑袋接住直接囫囵吞了下去，随后露出一副飘飘欲仙的神情。
小龙虾简直是太好吃了，这味道还是原来那味儿！
他砸吧着嘴道：“唔，太香了太香了，再给我一口吧！”
陆玉这时没那么好说话了，道：“你解开瞿红的竹圈，我就给你半盘。你要是不解的话，我天天把小龙虾放你面前让你干闻味儿。”
西装鬼这才从美食攻击里稍微清醒，道：“你太阴险了！”
若是他没吃到刚才那一口，或许还能拒绝陆玉的要求，但一旦尝过小龙虾的滋味后，他压根没法抗拒！
陆玉道：“不阴险怎么对付你，你就说解不解吧，剩下的半盘马上就要进小星的肚子里了。”
黑煞鬼吃得很快，西装鬼压根不用思考，忙道：“我解！”
他快速念了一段咒语，瞿红脖子上的竹圈就自动脱落了，陆玉履约将法绳松开，西装鬼立即扑到祭案前与小星抢着吃小龙虾。
陆玉却在想刚才的咒语，听着好似是道家法咒。
待四个鬼酒足饭饱后，陆玉正式询问西装鬼关于套圈组织的情况。
刚才她已经通过食物拉开一个口子了，后面西装鬼就没有继续反抗了，几乎是有问必答。
西装鬼前些天逛夜市时注意到地推的小姑娘，打算用迷魂圈骗些祭品，他跟着小姑娘到和平街正好看到了瞿红，为了把瞿红发展为下线鬼，他使障眼法将项圈变成了竹圈，瞿红扫码后主动带上了竹圈。
而所谓的套圈组织的经营理念基本和现代社会的传销一致，架构等级还有盈利模式也很相似，上线的鬼套圈后通过头痛和洗脑让下线鬼套圈再控制其它鬼，最下层的业务员则会利用迷魂圈让人献祭品。
祭品要一层层上缴给上线鬼，业务员只能获得一点点。
陆玉听他的描述，心想这传销组织最后受害的还是老百姓。
“你们头目到底是谁，现在可以说了吧？”她道。
西装鬼道：“老大每次露面都是掩面，我也不知道老大叫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西装鬼道：“只不过我在老大身上闻到过人味儿。”
陆玉之前就怀疑过这老大是人，而且是个懂法术的人。
“你有办法把组织头目约出来吗？”她道。
西装鬼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像我这种主任级别的鬼，组织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个，我有什么能耐约老大出来？而且我只能联系我上级经理，不能跨级别找老大。”
“那有什么办法打入你们组织内部？”陆玉道。
陆玉这问题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冲着摧毁组织去的，但西装鬼心里不相信这小道士能翻出什么花来，他们组织岂能是一个小道士说破就破的？
不过把这小道士骗到组织里面，也挺好玩的……
于是他拐着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这周有年中优秀员工表彰大会，到时老大会莅临现场。”
陆玉马上懂了：“我今天招待你的这顿大餐，能不能换一个优秀员工的名额？”
西装鬼表面上稍作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把黑煞鬼和西装鬼送走后，瞿红摸着自己空落落的脖子，道：“这玩意儿终于没了。”
“这个套圈组织看起来还挺复杂，得找孟观主帮忙。”陆玉道。
主要问题是逮到那个头目后，她不好安置。
瞿红还挺谨慎的，道：“你不是说那组织头目是个法师吗，孟观主他们靠谱吗？”
陆玉笑道：“靠谱啊，要是白龙观真和套圈组织有关系，香火早就兴旺起来了。”
说完这话，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什么，只不过还没得及抓住就没了影。
瞿红的竹圈取下了，陆玉也暂时放心，她忽然想起自己在鬼市买的银镯子。
她从隔间取出来银镯子，道：“阿缁，这镯子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可以养你的鬼气。”
银镯子散发的阴气让阿缁很喜欢，他拿过来左右瞧瞧，道：“谢谢陆玉，我很喜欢这个镯子，可是胶带圈怎么办？”
虽说那个胶带很普通，但他很喜欢遮蔽身形躲在里面。
陆玉笑了笑，将银镯子戴到阿缁的手腕上：“这样不就行了。”
阿缁只想着卧里面睡觉，差点忘了这是个配饰，他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对于这个礼物相当满意。
瞿红在旁边吃醋：“怎么我没有礼物呢，陆玉你太偏心了。”
陆玉看了眼前台：“那一麻袋竹圈可贵了，都是为你买的，好好收着吧。”
瞿红：“……”
谢了，她现在一看见竹圈就头疼。
……
物业公司两天培训结束后，秋元义才来宠物店找陆玉。
秋叔问关于西畔河水鬼的情况，陆玉将那天的情形一一说了，只是隐瞒了关于竹圈的事儿。
这套圈组织算是她主动揽过来的事，没有薪酬她就不拉秋叔入伙了。
从秋元义口中，陆玉也得知了最近和平小区的情况，比如说业主与居委会还有物业的种种矛盾。物业入驻之后，小区里的很多事务正在交接，导致业主反映的问题解决时效有点延误等等。
“那些都是物业公司要忙的事，保安岗也管不着……我的保安工作比起商场要更轻松些。”秋元义道。
秋叔还挺爱跟她讲关于和平小区的事儿，陆玉很耐心地听，还会提醒他小区的鬼魂。
她道：“以前小区里面被人设了阵，许多鬼魂被困在了小区，破阵之后小区的鬼魂就少了很多，只有少量鬼会聚集在广场里锻炼身体。”
闻言秋元义皱眉道：“你自己动手破的阵？有没有受伤反噬？”
破阵也是有风险的，若是破不了阵，反而会被阵法主人留下的法术伤害。
“没有，是道观的道长们破的，我只围观看了下。”陆玉又道，“秋叔，广场里的野鬼都没害过人，您可千万别把他们给驱了。”
秋元义道：“放心吧，我现在很少驱鬼了。”
陆玉心想也是，秋叔现在似乎有意避开驱邪了，估计是被上次城管收摊子弄出阴影了。
秋叔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就回去补觉了。
下午的时候，陆玉收到了西装鬼的消息，优秀员工表彰大会提前至今晚举行，地点就在长陵市南的竹林。
她给魏明明打电话找白龙观帮忙。
但这次不巧，孟观主跟随道协去京市开会了，魏明明晚上也正好有事，不过魏明明把师弟赵舜借给了陆玉。
赵舜在符咒方面挺在行的，陆玉欣然接受了小赵道长的相助。
西装鬼给的地址在南面，陆玉去了白龙观先和赵舜汇合，然后俩人骑着小电驴过去。
那片竹林距离青蛇谷不远，也在景区的范围之内。
上车前，陆玉给赵舜戴上竹圈。
“陆老板，这是？”
陆玉没和魏明明说太多细节，赵舜只知道他是来辅助捉鬼的。
“今晚有一堆鬼在竹林聚会，我们利用假身份混进去，重点是把里面的头目抓住。”她又给赵舜一张符，“这符能把你的气息隐藏。”
赵舜把符收好，道：“行，陆老板，我今晚听你的指挥。”
到达目的地，夜晚的景区竹林连绵一片，竹林里黯淡无光还挺瘆人的，俩人从西装鬼提供的入口进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黑西服鬼拦住了。
“入场证。”
陆玉将西装鬼给的邀请函交出来，那鬼闻了闻才让他们进去。
竹林外面虽然黑乎乎的，但里面每隔几米就有鬼火闪烁，愈往里走，陆玉瞧见有不少穿西装的鬼穿梭在其中。
原来套圈组织的鬼都是这打扮，她之前还以为西装鬼故意装模作样。
走到竹林深处，出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平地，平地上有鬼术幻化的豪华会场布置，这应该就是表彰大会的举行地了。
会场内游荡着很多鬼，这些鬼穿着十分隆重，两两三三聚在一起聊天。
比起众多鬼魂齐现身的恐怖画面，这些鬼穿的衣服给赵舜的冲击更大，他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短袖短裤，道：“陆老板，我是不是穿得太简单了？”
说实话，当服务员的鬼穿的都比他正式。
陆玉身上的运动服也一样朴素，俩人的打扮在一群高定礼服鬼中格格不入。
都到这里了，也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陆玉道：“没事，能混进来就可以了。”
瞿红的上线西装鬼很快就注意到他俩，手拿酒杯飘了过来。
赵舜立马严肃看向西装鬼，手放在了斜挎包上，陆玉拍拍他的肩：“别紧张，这是认识的。”
西装鬼视线扫了下陆玉，摇头道：“啧，你穿得也太随意了，咱们大会可是两年才开一次，你这身打扮会被其他鬼笑话到下一届大会的。”
陆玉道：“哦，我感觉本次大会估计就是最后一届了，而且我也不怕笑话。”
这小道士还真自信，西装鬼举杯：“……行，那我祝你成功。”
陆玉笑了笑，带着赵舜找了个座位坐下。
半个小时后，年中优秀员工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刚开始是一个主持鬼上台活跃气氛，带着在场所有鬼集体喊口号，赵舜听着耳边疯狂又整齐的口号，低声道：“陆老板，我怎么感觉误入传销组织了……”
“你没感觉错，这就是传销组织。”陆玉道。
赵舜：“？”
什么情况，现在鬼都开传销公司了啊。
在一遍遍口号的鼓舞下，会场的气氛更加高涨，主持鬼道：“下面有请长陵市总部的总经理上台为咱们优秀员工颁奖。”
这位总经理瞧着很精明能干，但陆玉看出了他是鬼，不是她想捉的头目法师。
在总经理鬼洗脑式的发言后，主持鬼请各位优秀员工上台领奖。
包括陆玉二人在内的优秀员工有百位，大家是分批次上台的，第一批员工上台时，赵舜诧异道：“陆老板你看那个人！”
陆玉抬头瞥了一眼，走在首位的男人极为眼熟，长相英俊又一身正气，这不是京市玄云观的网红道长程东岱吗？
第34章
陆玉又朝程东岱身后望去, 道：“你看后面那人是谁？”
赵舜一看傻了眼，没想到魏明明也在这儿。
她现在搞清楚了，魏道长说晚上有要事处理, 原来她们处理的是同一件事。
魏明明上台后就发现了陆玉和赵舜，她悄悄朝二人点头, 陆玉也回了对方一个了然的表情。
紧接着程东岱与魏明明混在其中接受了优秀员工表彰, 待他俩从台上下场时，陆玉二人也被会场的鬼员工带着去领奖, 几番来回他们也错过了说话的时机。
不过西装鬼没说谎, 优秀员工表彰结束后，主持鬼道：“现在有请我们董事长上台讲话！”
“老大！”
“老大！”
在现场雷动的掌声和欢呼下，套圈组织的头目终于登场了。
陆玉抬眼望去，只见组织头目是个男人, 他身穿简单的衬衫西裤，青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看上去十分神秘。
组织头目一抬手，底下的掌声便息声了。
“各位同仁晚上好, ”组织头目朝台下微微点头, 继续道，“我要衷心感谢各位优秀员工在过去这段时间对组织的付出和支持, 我也很荣幸能够领导这个团队, 与各位共同创造了许多辉煌的业绩。”
台下的优秀员工鬼都一副感动加自豪的表情，陆玉闻言撇了撇嘴, 所谓辉煌的业绩就是讹了不少人祭品吧, 真够无耻的。
紧接着, 组织头目忽然换了种语气：“然而，我今天站在这里, 却是要告诉大家一个重要的消息：我将从公司的董事长职务上卸任。”
组织头目这句话就像个重磅炸弹，台下的鬼皆是一副被砸傻了的表情，台上的主持鬼最先反应过来，道：“董事长您这是……”
就连主持鬼也没收到老大要卸任的消息啊。
陆玉扫了眼不远处的西装鬼，那西装鬼也是一脸震惊，似乎同样不知情。
她心想，这组织头目突然卸任，难不成是听到了风声，准备要跑路？
组织头目语速极快道：“我知道今天提卸任可能大家都很惊讶，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这对咱们组织的未来发展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虽然我将卸任董事长职务，但我对组织充满信心，我相信在总经理的领导下，组织会继续稳健发展，创造更多的业绩和成就！”
说完这句话后，组织头目就不顾主持鬼的阻拦，直接下台往竹林外走去。
整个会场因老大的卸任而慌乱，陆玉和赵舜对视一眼便悄悄跟了上去。
夜幕低垂，参差错落的竹叶在微风中发出轻轻的沙沙声，不远处的景区度假村的灯光点缀着天际线，与竹林的宁静幽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组织头目起先只是快步走着，在发现身后似乎有人追赶后，步伐就从疾走变成小跑了。
赵舜今天准备好了符箓和桃木短剑，打算大干一场的，可看着组织头目的身形明显是个人啊，他边跑边道：“陆老板，这头目不是鬼吧？”
陆玉原本猜测这法师会召唤鬼抵抗，哪知道他这么简单粗暴，直接用腿跑。之前她对头目的身份只有九成确定，如今能百分之百打包票了，回答道：“应该是个会法术的人，你小心他使阴招。”
二人的身影在竹林中穿梭，紧追在组织头目的身后。
突然间，组织头目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往后一扔。
陆玉以为是符，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却发现这人竟然洒朱砂粉，她迅速开口：“闭眼！”
趁着俩人躲避，组织头目立即转身利用这个机会，灵活地穿过竹林往外跑。
等两人再次追上时，那头目正要骑赵舜的小电驴跑路。
组织头目弄了一会儿电瓶车发现开动不了，只能赤手空拳和赵舜扭打起来。
这时候，魏明明和程东岱也从竹林另一边赶了过来，四打一的状况下，没几分钟就把组织头目给制住了。
“别再抵抗了，你已经逃不了了。”程东岱开口。
这组织头目终于认识到逃脱已经无望，不情愿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陆玉拿出法绳将组织头目绑住，这才终于有空和魏明明打招呼：“魏道长，原来今晚你也是为了套圈组织来的？”
魏明明对套圈组织知晓也不多：“啊，套圈组织？其实我今天是听观主的吩咐来帮程道长的忙。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市玄云观的程东岱道长。”
陆玉和赵舜都是网红道长的粉丝，这回见到真人了，俩人都很客气道：“程道长好。”
魏明明又介绍道：“这是我们白龙观的赵舜道长，这位是——”
陆玉的身份还不真好介绍，虽说魏明明知道陆玉是修道的，但具体是哪派她也不清楚。
见魏明明停顿了半秒，陆玉自然接过话：“程道长，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前段时间我在网上曾私信你阵法的破解问题，你当时给我推荐了白龙观的道长们。”
程东岱稍一思考，便道：“你是宠物店的陆老板吧，孟观主曾经向我提起过你。”
陆玉没想到孟观主还同程东岱说过自己，便点了点头。
几人寒暄了几句，然后把话题放到了组织头目身上。
陆玉先将这几天的套圈见闻告知他们，魏明明和赵舜都是连连惊讶。
而程东岱之所以出现在长陵市，也是特地为了套圈组织而来的。
“我在京市偶然碰到有鬼利用迷魂圈讹祭品，进而查到这群鬼有个专门套圈的组织，最后一步步调查得知，组织的老巢在长陵市。”程东岱道。
这个套圈组织竟然还扩大范围至京市了，陆玉对背后的人更好奇了。
她抬手将组织头目遮面的面具揭下，对方疲惫的面容显露出来，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程东岱和赵舜看着也不认识。
而魏明明打量了好几眼，语气不确定道：“……范道长？”
中年男人立马把头扭到一边，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范道长！”
见对方情绪激动，魏明明反而更加确认了：“不，我肯定没认错人。前段时间道协开会，我跟孟观主一起去的，你是玉清宫的都管，范良范道长。”
此言一出，大家皆是震惊。
玉清宫在长陵市名气很大，就连隔壁京市的程东岱也有耳闻。
她本来以为是个民间法师作乱，没想到套圈组织头目竟是道观的都管道长，玉清宫真是‘藏龙卧虎’啊！
这下都被指名道姓了，中年男人愣是装傻不认。
程东岱道：“那就交给警察，身份自然清楚了。”
见他们要报警，中年男人才紧张道：“别报警啊，行吧，我就是范良。咱们都是道友，求各位放我一马吧！”
陆玉道：“先交代你做的坏事吧。”
身份已经暴露了，范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玉清宫前些年在青蛇谷建成后因地处偏僻，一直鲜有人问津。我担任都管一职，管理着观中的账目等大小事务，自然不能让道观入不敷出，所以我就……”范良吞吞吐吐道。
“你就做了什么？”陆玉眼神凌厉。
范良继续说：“我就……捉了几个鬼，让它们给人套迷魂圈，再等候时机主动上门帮人驱鬼，宣传一下玉清宫的名声。”
魏明明无语：“这种事你都做得来？”
尽管他们白龙观善信非常少，观里的人也从来没想过用歪路子吸引人。
程东岱问：“那你用这种法子害了多少人？”
范良道：“就那一次，我发誓，我只弄了那一次！”
“不对吧，你这套圈组织规模庞大，只用一次就发展起来了？”陆玉不信。
范良道：“后面的发展其实和我关系真的不大，很多笨鬼不知道迷魂圈这法子，还是通过我才了解到能用竹圈讹祭品。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传的，长陵市许多鬼都开始效仿套圈，但是他们只管套圈不管后面的情况，有些人被鬼吓唬了不敢献祭品，天天在家里头痛难忍，我也是为了帮助这些人才再次出手。”
“我用咒法给这些害人的鬼套上竹圈，让它们受我的控制，然后命令这些鬼提醒受害人去求助玉清宫，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魏明明道：“什么两全其美，分明是你害人在先！”
赵舜虽然觉得逻辑有点奇怪，但也道：“我也觉得范道长好像不地道……”
范良狡辩说：“道友，你们这话就说错了，害人的是鬼，我可是救人的啊。”
陆玉没有被绕进去，思绪清晰道：“你刚才那话直接把自己隐身了，不管是最开始的捉鬼害人，还是后面成立套圈组织，获利者都是你或者说是玉清宫。这世上哪有赔本的买卖，受害者付出的疼痛、祭品乃至捐的香火钱都与你脱不了关系。”
赵舜听完陆玉的话，一下子清醒过来。对啊，套圈组织用迷魂圈害人，说到底也是被范道长指使的，范道长可是组织的“董事长”！
这组织发展这么庞大，中间肯定有很多无辜市民受到了伤害，范良直接轻描淡写略过了。
他气愤道：“范道长你这人的确不地道，好事都让你占了，坏事你却推鬼身上了。”
范良心虚地转头，他自然不想详细交代这套圈组织发展的过往，他也知道这跟传销差不多，说出来也挺丢人的。
“范道长，我很好奇，你怎么突然要卸任了？”陆玉又问。
“我这不是也觉得这事儿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地道吗，我真的知错了……”范良悄悄看了眼程东岱，他是在表彰大会上无意间发现了程东岱，才会临时宣布卸任。
只可惜今晚没带法器，要不然他还是有希望逃脱的。
事情既然都清楚了，程东岱道：“将范良送至本地道协吧，今晚来之前我也通知了道协此地有鬼聚集，很快就有道友来协助将这些鬼拿下。”
陆玉向来是解决完事情就走人，她也不太想和道协的道长们碰面，于是准备告辞：“接下来就麻烦各位道长啦。”
第35章
不过陆玉没有走成。
道协的道长们赶来得很快, 魏明明拜托陆玉留在此地看守范良，然后带着一群道长们冲进了竹林捉鬼。
竹林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听起来似乎打得很激烈。
等程东岱这个大威胁离开, 范良打量了陆玉几眼，开口道：“这位道友在哪处道观修行啊, 我怎么没见过你？”
陆玉一瞥这范道长, 就知道他心里没打什么好主意，索性不搭理他。
可范良的话一直不停, 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我只不过顶了个董事长的虚名, 那些鬼做坏事也从未像我汇报过，我实在是冤枉啊！”
“再说被鬼套圈的人仅仅会头痛，性命也没有被损害，你放我一马吧, 我这就去解散套圈组织……”
陆玉不理人，范良又换了种方式，道：“我刚才听程东岱说，你是宠物店的老板, 想必今天是为人办事才到此地的。为人解迷魂圈, 你顶多也就赚个几千吧？可这些小钱算什么呢，我知道赚大钱的法子, 咱俩可以合作。”
这人开始用金钱诱惑了, 陆玉终于搭了一句话：“赚大钱的法子？范道长说来听听。”
见陆玉上钩了，范良脸上飘过一丝窃喜, “我知道民间法师接活不容易, 但你只要跟我合作, 就有源源不断的活计。”
陆玉笑了笑：“范道长不妨说详细些，你这样遮遮掩掩我也听不懂。”
范良看了眼身上的法绳：“道友帮我解开绳子, 我就把合作方式讲清楚。”
陆玉道：“范道长把我当傻子了，我给你解开绳子，你直接一走了之，那我怎么办？不如你先讲出来，我再给你松绑。”
可惜范良也不是傻子，俩人僵持了一回儿，最后还是他松了口。
因为竹林里的动静渐渐停了，那群道士马上就要出来了，他想跑也跑不成了，于是抓紧时间道：“……你去这个地方找人救我，事成之后我必有重酬感谢！”
魏明明他们将竹林的大多数鬼都拘住了，她出来见范良神神秘秘说着什么救人，道：“陆老板，这范道长跟你说什么了？”
“求我把他放了呢，还说什么地址。”陆玉没当回事，直接把刚才范良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闻言，魏明明对此人的做法非常鄙夷，道：“范道长既然做了这事儿，就应该想到后果！”
范良则是瞪着她，看上去十分生气。
道协的道长们把范良接走后，陆玉与魏明明他们也分别了，她对赵舜道：“多谢小赵道长陪我跑这一趟，改天我请你吃饭。”
赵舜很少去市里，在外面吃饭的情况就更少了，他道：“陆老板，你太客气了……不过改天是哪天，我能自己选馆子吗？”
“哪天都行，想吃什么都成，我随时在店里恭候。”
赵舜笑道：“那敢情好。”
回到宠物店，陆玉将今晚的见闻讲给瞿红听。
瞿红听得也是一惊一乍，这背后的大boss竟然是道观的道长，这谁能想的到啊。
“坏道长还想用金钱腐蚀你，幸亏咱们陆老板有原则。”瞿红道。
“那自然，毕竟我已经成功脱贫了。”
陆玉又说了个拗口的名词，问道：“这个地方你有听说过吗，好像是坏道长同伙所在地……”
她临走前也和魏明明提了，但是魏明明没听过这个地方，此地名好像并不在长陵市内。
瞿红觉得这词儿怪怪的，联想到这几天给阿缁上外语课的教材，忽然道：“你说的是英文词儿吧？”
陆玉也不清楚这是哪国词儿，又重复了一遍。
瞿红更加确认了，道：“绝对是英语，还带着长陵口音呢，跟我当年的英语老师一个调儿。”
陆玉通过瞿红的提示，上网查了查这词儿，一搜竟然蹦出来了一个网址：长陵市法术爱好者协会。
这显然是个论坛，她点进去看到里面的内容都是关于都市异闻的。
范良让她到这个网站找人求助，所以是想要她找谁呢……她看了眼论坛置顶的规则帖子，难不成是要找论坛管理员？
她试着点了下管理员的头像，却跳出来需要注册论坛的提示内容。
陆玉按照提示继续点击注册，注册方式同普通网站注册没两样，但是她卡在了一个填写推荐人的地方。
她填了范良的名字显示错误，但是跳过推荐人这一步却没法继续注册。
于是她暂且放弃注册，开始翻论坛的内容。
论坛的帖子都是悬疑相关的，有人讲自己亲身撞邪经历，也有以朋友角度叙述的恐怖故事，这些帖子当成夜间读物倒是还行。
陆玉之后将网站名字发给了魏明明，让他们道协继续查线索。
……
过了一周，赵舜给她发信息，说要进城约饭。
陆玉回复，让他带着白龙观的其他道长一起过来，大家正好热闹地吃一顿。
不过下午的时候，来宠物店的人只有赵舜与她曾见过一面的程东岱道长。
“我们观主和郑尘道长还没从京市回来，魏道长要协助道协处理范良的事儿。程道长在白龙观做客，所以我就喊着一起过来了，陆老板不介意吧？”赵舜低声对陆玉道。
“当然不介意啦。”陆玉也小声回了句，又对程东岱打了声招呼，“程道长，咱们又见面了。”
“陆老板你好。”程东岱点头道。
既然人到齐了，陆玉问及赵舜想去哪里吃饭，她其实预选了好几家市中心的餐馆，看网上评价都很不错。
市中心的餐馆人均好几百呢，赵舜不想陆玉太破费，道：“咱们就在这边的馆子吃吧。”
说好这顿饭听赵舜的，陆玉一口应下，而程东岱是跟过来吃饭的，当然也没意见。
她根据二人的口味找了家饭店，大家就在和平街用餐了。
菜上齐后，大家聊了一会儿，陆玉发现程东岱本人和社交平台的网红道长差别还蛮大的。
网红道长英俊潇洒，看性情也很飒爽豁达，但面前的程东岱性格却比较内敛。
看来网上的人设不可信啊。
陆玉对于程东岱认识她还挺好奇的，问道：“程道长，孟观主怎么跟你介绍我的？是因为小区的七关囚魂阵？”
“准确来说是因为地羊鬼。”程东岱道。
“地羊鬼？”
程东岱点了点头：“没错，孟观主到京市捉地羊鬼家族时，我当时也在场，只可惜没帮上忙。”
陆玉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对地羊鬼后续关注不多，对于地羊鬼家族老巢在京市也并不是很清楚。
程东岱又道：“孟观主告知我，是陆老板将那只地羊鬼捉住的。若不是你发现了这地羊鬼，或许我与京市的道友们还不清楚地羊鬼这邪祟在京市长陵两地害了不少人，多谢陆老板了。”
陆玉客气道：“程道长言重了，我也是替人办事。”
“地羊鬼之事我还在调查，不过就目前线索来看，应当背后有人在驱使这些地羊鬼。”
自从知道范良套圈传销组织的事儿，陆玉听见程东岱这样讲也不意外了，这世界和原来的世界一样，害人的邪法师也不少。
说到套圈组织，她问赵舜：“小赵道长，范良怎么处理的，现在还在道协吗？”
赵舜放下筷子，道：“范良已经将所有事都交代了，道协把人又遣回玉清宫了。”
“我听说玉清宫的住持是个是非分明的道长，他原本是要把范良革出玉清宫的，但担心范良离开道观继续与鬼为伍害人，便将范良拘在玉清宫每日跪香罚拜令其悔过。除此之外，玉清宫最近好像也在弥补之前的受害者，做了一些举措……”
还有就是，玉清宫在道协的名声也差了许多。
听完赵舜的描述，陆玉又问：“那论坛呢，你们去查了吗？”
网址的事儿赵舜不清楚，程东岱代为解答：“范良交代了求助的人是朋友，道协通过关系直接找到了论坛的管理员，证实了范良所言非虚。论坛管理员是玉清宫的善信，与范良关系颇好，但此人只是个爱好道法的普通市民。”
套圈组织解决了就好，陆玉也放心了。
接着她和赵舜聊起了程东岱网红形象，俩粉丝对那些特效还挺感兴趣的。
程东岱是因为形象稍好被玄云观观主强烈要求上镜的，他其实不怎么爱抛头露面，便道：“咳，玄云观中有师兄会剪辑，视频都是他拍摄制作的，我只不过露个脸而已。”
想到短视频平台里被网友们喊“老公”的道长现实这么害羞，陆玉觉得还挺好玩的。
陆玉和赵舜向程道长要了签名和合照，几人又互相加了微信。
三人这顿饭吃得愉快，结束时程东岱还邀请她有空去京市玄云观参观，她也欣然答应了。
……
最近西畔河水鬼和迷魂圈连着发生，等事情都尘埃落地后，陆玉才想起宠物店生意。
店里好像又没客人了……
这天店里终于来了个客人，不过是之前的马阿姨过来找她写符。
自从秋叔帮小马驱邪后，马阿姨对和平宠物店挺信任的，隔三差五就过来找她买符。
从刚开始的护身符、到镇宅安家符，再到各种日常起居类符咒，今天竟然过来求婚恋类符咒了。
婚恋类符咒倒是也有，但陆玉婉拒，婚姻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她道：“马阿姨，这婚恋类的符您还是别求了，不如多和儿子谈谈比较好。”
“我也不是没和他谈过，但是他天天除了上班就知道钓鱼，也不去谈恋爱，是不是被什么钓鱼鬼迷惑住了？”
她笑道：“我可没听说有钓鱼鬼，其实人啊有个爱好也挺好的。”
见陆玉不给婚恋类符箓，马阿姨也没强求，见她店里挺清净的，道：“小陆啊，你这店里怎么没什么人啊。”
“咳……”陆玉略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马阿姨也觉得这话说着不合适，主动道：“小陆，我帮你宣传一下宠物店吧，我微信里有好多个群呢。”
陆玉道了声好，有人帮她义务宣传是好事儿。
马阿姨从店里离开没多久，小区大群的消息就叮咚响。
原来是马阿姨给她宣传了，马阿姨重点讲她店里能驱邪，不过没发几条就被群主以禁止发广告给踢出去了。
陆玉：“……”
真是对不住马阿姨了。
瞿红下午给阿缁上完语文课，就要拉着她去街南的狗咖。
狗咖的男服务员戴着桃木串，瞿红一个鬼不敢过去，每次都得拽着陆玉陪同。
“我看衡好也不是每天都排班，你今天就自己过去吧。”陆玉忙着算账呢。
“这点儿账就别算了，越算钱越少——”
她瞪了瞿红一眼，瞿红连忙改口：“我是说再算几遍钱数也不会少，我最近被那鬼竹圈搞得可难受了，陆老板陪我去狗咖吧，只有可爱的狗狗才能治愈我！”
“你前两天可不是这样说的，”陆玉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小黑小橘，“你不是说只有猫猫才能治愈你吗？”
前两天瞿红为了亲几口小黑，可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嗐，我不得见猫说喵话，见狗说汪话嘛，还有一小时狗咖就要关门了，咱们快去吧~”
在瞿红不停的纠缠下，陆玉只好放下计算器。
俩人去了汪汪主题咖啡厅，她照例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瞿红已经抱着萨摩耶小白一顿狂吸了。
瞿红附在纸人上，萨摩耶倒是对她不排斥了，还挺热情地主动贴贴。
服务员送上饮品后，陆玉叫住服务员，问道：“请问你们店里那位男服务员一般周几上班啊？”
她问清楚衡好的排班，以后就可以让瞿红避开衡好过来撸狗了。
瞿红这么大个鬼也该学会独立行走了。
“男服务员……我们店里的男服务员上个月已经离职了，还有一位男同事在后面做咖啡，小姐姐说的是哪一位啊？”头顶犬耳发箍的可爱女服务员道。
前几天陆玉还在店里见到衡好的身影，肯定没有离职，她道：“应该是做咖啡的那位吧。他姓衡，手腕上常带着一个手串，长得很好看。”
服务员一听描述，笑道：“小姐姐说的是我们店长吧，店长现在就在店里，需要我喊他过来吗？”
店长？
衡好原来是狗咖的老板，她一直都误会了。
旁边的瞿红连忙道：“不要喊他过来，我们就随便问问。”
服务员点了点头离开。
既然衡好是狗咖店长，那肯定是每天都在店里了，看来以后还得陪着瞿红过来撸狗。
瞿红抱着萨摩耶转身投入另一边的狗狗海洋，陆玉和狗狗们玩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看看宠物店微博又去短视频平台给程道长点个赞，看狗咖关门时间还早，她又点开长陵市法术爱好者协会论坛，这个论坛里的好多帖子都跟悬疑小说似的很有意思，她最近经常逛这个论坛。
[……我明明看到我爸就在客厅里坐着，可门外也传来了我爸的声音，只听外面响起叩门的声响：咚咚——]
“咚咚……”
耳边同时也传来了叩门的声音，她猛地抬头，看到了对面坐着的男人。
见衡好手指曲着放在桌面，陆玉反应过来是他刚才在敲桌子，她还以为是鬼穿过屏幕来找事呢。
“陆玉，好久没见。”衡好的唇角笑意分明。
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陆玉点头：“嗯，好久不见。”
“我刚才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衡好在陆玉对面坐了许久，而她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他才忍不住轻叩桌面。
陆玉晃了下手机，道：“没事儿，我刚才正在看一个悬疑论坛帖子，一时没注意到你过来了。”
手机屏幕上的“法术”两个大字很显眼，衡好略一思考道：“是法术爱好者协会吗，我也偶尔浏览这个论坛。”
陆玉难得碰到聊这个的同好，道：“对，就是这个，里面的帖子很有意思。”
衡好听她讲了几个鬼故事，笑道：“是挺可怕的。”
陆玉心想你嘴上说着可怕，脸上笑得可真开心。
俩人围绕着论坛聊了起来，可聊着聊着，陆玉听出不对劲了，“你说你是论坛成员……你的意思是你能注册？”
“只要填手机号就可以注册了。”
陆玉摇头：“不对，注册时需要填邀请人的，你当时没有填吗？”
衡好将自己手机里的论坛界面给她看，陆玉在屏幕点了几下，发现衡好确实注册成功了，而且退出重新注册也不需要填邀请人。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仔细对比过论坛的名称，终于发现了问题，他们手机里面的内容是一样的，但网址完全不一样。
衡好手机里论坛网址是一长串英文加数字，而她的网址很简单，就是范良给她的英文词。
陆玉对于计算机方面不太了解，她总觉得其中存在问题，衡好便帮忙去问了精通这方面的朋友。
等待期间，衡好忽然道：“王姨之前跟我说了，谢谢你帮我表哥他们一家。”
是戴磊那件事啊，陆玉摆摆手：“不客气，其实是刘睿明请我过去的。”
“原来是这样，”衡好反应过来，“那你不是广告公司的员工？”
既然衡好能看到鬼，陆玉也不隐瞒了，解释道：“那是刘睿明给的假身份，我算是兼职驱邪的。”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陆玉是被生活所困身兼数职，是他误会了。
“对了，王姨还在戴先生家里吗？”
衡好回答道：“前段时间，我已经请人将王姨超度了。”
“那便好，人鬼殊途。”既然今天碰着了，陆玉好心说，“衡好，你能见鬼估计是八字太轻，需要我用符给你压一下吗？”
对于偶尔见鬼的人，用符咒可以改善他们的体质。
衡好垂眸看着她，那墨色的瞳孔忽然闪过一缕白光，他缓缓开口：“应该压不下去。”
那抹白光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
陆玉微微一怔，从刚才看到的情形中缓过神来。
普通人看不出来也罢了，她一个修道的再看不出来就怪了。所谓瞳神青者能见妖、白者能见鬼，如果衡好没戴美瞳的话，这双眼睛应当是天生的见鬼阴阳眼！
她又盯了好几秒，排除了对方戴美瞳的情况。
以陆玉的角度来看，她第一反应是拥有阴阳眼的人很适合修道，有这双眼不需要开阴阳清就能见鬼，而且与鬼魂交流很方便。以前昭国就曾有一位阴阳眼道长，那人是天生青瞳能见妖，道法修习得相当厉害。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阴阳鬼不是件好事，谁见着鬼能不害怕呢？
而且阴阳眼容易吸引鬼靠近，衡好腕上的桃木手串就是为了挡鬼的吧？
“你这眼睛……”
他声音淡淡的：“嗯，从小便能看到。”
见陆玉逐渐放软的眼神，衡好继续轻描淡写道：“虽然我早已习惯了，但这双眼确实对我很困扰……那天在宠物医院我就被一只鬼缠住了，那鬼使计令我胸口发闷喘不过气，还好你的护身符救了我。”
闻言，陆玉此刻正义感爆棚：“若是再碰到鬼缠着你，你可以去宠物店找我。”
衡好抿唇轻笑，道：“好。”
陆玉又问了下关于阴阳眼的情况，心里盘算着什么符可以缓解这体质。
另一边，衡好的朋友很厉害，短短半个小时就将破解的网址发了过来。
陆玉根据新网址重新注册，邀请人那栏按照衡好朋友的提示，她简单输入了几个数字就通过了。
注册成功后，手机屏幕立即跳出一个提示：[恭喜您完成注册，现在可以浏览论坛了。]
陆玉点击下方的[进入]按钮，网站论坛界面忽然暗了几分，虽然论坛内部的界面与之前一致，但那堆帖子标题完全变了。
[诚聘一位擅长下蛊的法师，我老婆打算和我离婚了，能不能给她下蛊让她主动放弃财产？]
[有没有懂风水的大师，我对家公司天天和我打擂台，如果能破他公司的风水，赏金我出三十万！]
[急！找一位能勾小孩魂的法师，报酬好说！]
而底下的评论也有很多，不少层主在帖子里留下“私聊”二字。
她继续往下滑，下面的帖子都是类似的找邪法师寻求帮助。
陆玉忽然想起范良的话——
“这些小钱算什么呢，我知道赚大钱的法子，咱俩可以合作。”
“只要跟我合作，就有源源不断的活计。”
原来范良说的是隐藏的论坛，这个可以通过法术害人获得报酬的地方！
第36章
见陆玉表情严肃, 衡好问了句：“网站可以注册了吗？”
她将视线从屏幕中移开，微微笑道：“可以了，多谢你和你朋友的帮忙, 不过我忽然想起来家里有事，得先告辞了。”
衡好眼神瞥过那网址, 没有多问, 只道：“好。”
陆玉谢过衡好后，便招呼着瞿红先回宠物店。
“老板, 我没有玩过瘾呢, 你再给我两分钟好不好！”瞿红抱着小白不放手。
陆玉道：“狗咖马上就要打烊了，明天再来玩，不差这一会儿。”
见那狗咖店长正要走过来，瞿红赶紧撒手先一步跑下楼了。
陆玉从狗咖离开后便敛容没了笑意, 这几步路走的沉默得很，瞿红戳戳她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很好’惹你了？”
她微微一怔，纠正道：“人家名叫衡好, 你不要乱起外号, 再者说他怎么会惹我？”
瞿红道：“不知道啊，反正我见你俩在那儿一直聊天, 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就奇奇怪怪的。”
陆玉脑海里闪过那奇怪的白眸, 自顾道：“是么，我对他的眼睛很感兴趣……”
“啊, 你对他挺感兴趣？话说那小子长得是不错, 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肯定也喜欢。但是他那个手串是个大问题, 以后他想进咱家门必须得把手串摘了。”
陆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瞿红嘻嘻哈哈道：“害羞了是不是，我懂我懂, 你们年轻人就不爱和长辈聊这方面的问题~”
陆玉懒得搭理小红了，她还得回去研究论坛。
回到宠物店，小黑小橘都睡醒了，瞿红又转身投入猫猫的怀抱。
不过橘猫嗅了嗅气味，然后灵活地跳到了桌子上，嫌弃道：“你身上有狗味儿！”
黑猫本来就不喜欢贴贴，直接进了笼子把自己关起来了。
“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咱们又是好朋友，所以狗狗也是猫猫的好朋友。”瞿红试图狡辩。
陆玉悠悠道：“小红去地下场所吸狗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瞿红觉得这话好熟悉，好像她第一天来宠物店时也对陆玉说过这话。橘猫一听小红去狗咖了，立马扭过屁股不理她了，几步跳到了陆玉的怀里。
陆玉摸摸小橘毛茸茸的背，打开了手机里隐藏的网站。
隐藏的暗黑论坛和衡好手机里的法术爱好者协会外观很相似，里面的帖子页数却只有短短两页，帖子数量差不多五六个。
这几个帖子标题非常明目张胆，但点进去却没有具体的害人经过，这很难说明帖子的真实性。
但她联想到范良那天的话，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瞿红伸手想弹橘猫的脑门，正好瞥到几个帖子标题，诧异道：“陆老板你要为了金钱堕落啊，我前几天还夸你有原则呢。”
“你误会了，这就是那个坏道长说的赚黑钱的地方，但是里面的信息太少了。”陆玉道。
“我看看，”瞿红拿过她的手机，“为了争夺财产给老婆下蛊……这都是什么狗玩意儿啊，这种人咱能让他得逞吗！”
见瞿红在打字评论，她抬手阻拦道：“你先冷静一下，别乱发。”
但陆玉的动作慢了，瞿红已经给几个帖子都留言[私聊]了，她边打字边气愤道：“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暴制暴，这人要是敢私信联系，咱就顺藤摸瓜反过来给他下蛊，让他自己放弃财产。对了老板，你会下蛊吗？”
陆玉会治蛊，下蛊的话也不是不能……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孟观主前两天从京市回来了，她拿过手机给白龙观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她给孟观主描述了事情经过，孟观主也不怎么上网，对于这种网址乌龙事件不太熟悉。但当她提到这网址和范良有关系时，孟观主当即说要找道协会长沟通一下。
陆玉等着孟观主的消息，她也一直在关注论坛的情况。
过了一夜，她发现那个给小孩勾魂的帖子突然不见了，是楼主自己删帖了，还是另有什么情况？
片刻后，论坛最上方又多了一个新帖子：[寻一对八字纯阴的童男童女，薪酬老规矩。]
这个论坛没有收藏点赞按钮，只有评论功能。她略一思考仿照其他帖子的回复，发了条评论：[私聊]
她的评论占了最前排，几分钟后才有零星几条评论在底下盖楼。
而昨天瞿红留评的帖子，还真有楼主私信她了。
发来私信的楼主就是想给妻子下蛊的“那狗玩意儿”。
楼主：[我想要精通蛊术的大师，如果是半吊子水平就别耽误我时间了。]
看来这楼主没找到合适的法师，她打字道：[我是一个蛊师，最擅长毒蛊术……]
她随便介绍了几种蛊术，特地用晦涩难懂的词语描述，再加以各种引经据典，让屏幕对面的楼主很快相信了她的身份。
楼主：[那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吧，最好是这周。]
陆玉同意了，随后她给孟观主打电话问道协那边的情况，孟观主给回复说道协正在商讨这件事。
瞿红听说陆玉在论坛接了活，倒是比她还激动。
“什么时候给那狗玩意儿下蛊啊，我能去围观吗？”
陆玉正色道：“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随便害人。”
行吧，不害人就不害人呗，看她准备出门，瞿红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咳……我找秋叔借金蚕蛊。”她道。
瞿红大喊：“还说不是下蛊，这不是都找小秋帮忙了！”
“我和楼主说了自己是蛊师，怎么也得拿出真蛊证明一下身份。正好也用金蚕蛊吓唬吓唬他，让他别再钻空子害人。”陆玉有理有据。
秋元义最近还值夜班，陆玉提前打了招呼，直接去了秋叔的职工宿舍。
和平小区物业提供的住宿环境还可以，职工宿舍是居委会旁边独栋的小楼，就在物业办事处的二层。
宿舍是两人寝，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陆玉过来时屋里只有秋叔在看书。
俩人聊了几句，她就说了借东西的来意。
“小玉，你想借什么？”
陆玉道：“秋叔，您现在还养蛊吗？”
闻言秋元义放下书，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秋叔这样说，她八成猜对了，于是道：“秋叔，我最近以蛊师的身份接了个活儿，所以想借秋叔的金蚕蛊一用。”
秋元义以前在昭国养的蛊种类有很多，比如说蛇蛊、犬蛊、蜈蚣蛊等等，她最喜欢秋叔养的金蚕，平时看起来攻击性不大，但是蛊毒很厉害。
“蛊这种东西不是说了让你别接触，忘了小时候被蜈蚣咬了？”秋元义皱眉。
陆玉当然记得，蛊都是认主的，她幼时不懂事招惹蜈蚣，被蜈蚣狠狠咬了一口，还是秋叔及时救了她。
“记得记得，可我这回也不是借蜈蚣啊。”陆玉道。
“你想借蜈蚣我这里也没有。”
陆玉诚恳道：“……秋叔，我就是想拿金蚕蛊过去充充门面，明天就给您毫发无伤送回来，您就借我一次吧。”
秋元义吃软不吃硬，被她一大堆好话终于说通，他起身从床头的木质箱子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盒子里面装着几片青绿色的桑叶。
“小心点儿，别被它咬到。”秋元义嘱咐道。
陆玉双手接过盒子，然后打开盖子看看金蚕，可扒拉了半天桑叶也没有发现蛊虫的身影。
“秋叔，金蚕好像没在里面啊。”
秋元义扫视了一眼，便将装金蚕蛊盒子的木箱拿了过来，陆玉凑过去瞧，白胖的蚕宝宝正在一张硬卡片上磨牙呢。
这硬卡片怎么这么熟悉啊……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身份证嘛。
“哎哟，蚕宝宝你可别逮住什么都咬啊！”她赶紧抬手把金蚕拎了起来，迅速将其放回桑叶上。
陆玉还没来得及察看身份证是否完好，秋元义已经动作敏捷地将身份证拿了起来，不过紧接着他轻叹了口气。
可惜秋叔的身份证已经遭殃，身份证一角被咬了个缺口。普通蚕宝宝咬合力是很小的，但金蚕蛊虫有灵性，咬东西自然不费劲。
陆玉道：“秋叔，您估计得补办一个了。”
现代社会哪哪都需要身份证，身份证坏了生活会很不方便。
秋叔难得露出无奈的表情，道：“嗯，我抽空去办一个吧。”
盒子里的金蚕身子贴在透明盒身边缘，似乎在打量着陆玉，她屈指敲了敲盒子，“蚕宝宝做错事，明天正好带你出去将功赎罪。”
……
第二天，陆玉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去到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里人不少，那个楼主给的提示是黑色外套加衬衫打扮，她在咖啡厅内扫视一圈后，将视线锁定在靠窗的男人身上。
她走过去在桌前站定，那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想起楼主说的暗号，她只好道：“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男人这才挑眉，道：“坐吧。”
梁鹏打量着对面的女人，没想到论坛接单的法师这么年轻，长得也挺好看的。
看男人不加掩饰的恶心眼神，陆玉忍住想揍人的冲动，道：“这位先生，说说你的事儿吧。”
梁鹏挽起衬衫袖口，状似无意露出腕上的名牌手表，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在和我太太办理离婚手续，但她这个人出轨不说，还想分家里的钱财，所以我想从玄学方面入手解决这件事。”
这人虽这么说，可陆玉看他面相就是命犯桃花的多情种，婚姻方面很不安稳，这应当是他第二段婚姻。
这男人自称姓梁，他对于妻子似乎颇有不满，开始给她讲他们婚姻中各种情况和糟心事，在吐槽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树立一个好男人的形象。
陆玉不插话继续听他讲，梁鹏给她递了个眼神：“我觉得结婚还是得找年轻点儿的姑娘，像那种一门心思只懂算计的老女人最好是离得远远的。”
她终于开口：“梁先生是吧，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吗？”
梁鹏：“？”
陆玉道：“按平常人的叫法，我应该算是法师，所以我是会看相的。看你的面相我就能分析出性格品性，若是再看到你的掌纹，你的婚姻情况我也会一清二楚。”
她的话音刚落，梁鹏就把炫富的手臂收起来了。
“咳，那大师，咱们说说下蛊吧。”他心虚道。
陆玉道：“好，你想要什么目的呢，让你太太乖乖签放弃财产的协议？”
梁鹏道：“没错，我就想要这种让人言听计从的蛊。”
“你说的这种蛊当真没有，不过想让人浑浑噩噩听人差遣，勾魂倒是可以的。”她道。
梁鹏喜道：“勾魂也行？那大师你会勾魂吗？”
“会倒是会，但勾魂后整个人便失去知觉了，估计签协议也不具备法律效力，你直接在你太太睡着时强迫签字也有同样效果。”
梁鹏：“……”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他要的是清醒时的签字。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他道。
陆玉道：“施毒蛊术除了私人恩怨，无外乎就是谋财害命，办法其实还有一种，就是比较复杂。”
“复杂点没事，只要能办成就行！”
陆玉道：“我知道有一种毒蛊，可以使中蛊者的财产转移至施蛊者那里，但代价是需要很凶狠的法术加持，而且中蛊者会被蛊虫食其五脏死去。”
梁鹏一听差点冒了冷汗，他只想谋财可没想害命啊。
“能不能折中一下，中蛊的生场小病就行了，别要她的命。”
陆玉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罩，内部有一团白软的虫子在蠕动，梁鹏对虫子向来是不喜，立马避开视线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此乃金蚕蛊，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毒蛊虫，”陆玉又转头对金蚕低声说了两句话，“它说不行，它就喜欢看人心脉枯尽而亡。”
梁鹏以前只找过道士看风水算八字，没有接触过蛊师，见这虫子这么凶狠便心生退意了。
陆玉瞥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梁先生我还没说完，毒蛊只会转移财产给蛊主，所以这蛊虫得你养着才能生效，我可以辅助你施法。”
她将玻璃罩往梁鹏的方向推了推，梁鹏连忙往后一挪，贴近了椅背。
想到各种蛊术的传说，梁鹏觉得养蛊虫比养小鬼还吓人，他语气颤颤巍巍道：“这东西、可我也没养过啊！”
陆玉打开玻璃罩，伸手触了触蚕宝宝，笑道：“养这个很简单的，它也就偶尔吃个人，平时很温和的。”
梁鹏：“……”
见梁鹏面色苍白，她又道：“我说的偶尔是指三年。梁先生饲养蛊虫获得财产后，每三年都要给它寻找一个中蛊人，不然它就会吃蛊主的五脏，到时候心肝破体、黑紫的脓血溢出——”
这蛊主还会要自己的命，梁鹏哪敢去养啊，“大师，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就是想多分点钱，真不至于。”
梁鹏家里公司都是妻子在管理，他天天好吃懒做，想多分财产挥霍一下。他经人介绍说论坛可以帮人平事，才动了歪心思，哪知道这歪路子如此吓人。
陆玉把玩着手里的金蚕宝宝，语气冷淡道：“梁先生，我也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我这么大老远跑一趟光听你抱怨家长里短了，不太合适吧？”
梁鹏咬了咬牙：“辛苦费我给，您说个数吧。”
“辛苦费暂且不说，我这宝贝金蚕瞧着你倒不错，它可有两年没开荤了。”陆玉忽然把话题引到梁鹏身上。
“你这么说可没意思了，我要报警了！”
“哦，报警吧。”
梁鹏还真不敢报警，万一这事儿捅到他老婆那里，他也不好交代。这人拿蛊虫威胁伤害他，顶多是想讹笔钱，就当破财消灾吧。
“三十万够吗？”
陆玉倒是没想到梁鹏想歪了，她道：“我这人对钱不感兴趣，既然蛊虫已经将你视为预备饲料了，等你心存害人想法时，它自会出现助你一臂之力，但后果你应该也知晓。”
留下这句话后，她便带着蛊虫直接离开。
陆玉从咖啡厅离开，旁边蹲守许久的瞿红赶紧上前：“怎么样，给他下蛊了吗？”
“……没有，你怎么这么执着给他下蛊？”她道。
瞿红道：“对付贱男人就得下狠手呗，老板你太心软了。”
“这个楼主一看便是胆小懦弱的性格，此人贪财好色又敬畏鬼神，我方才用金蚕蛊吓唬了他一番，想必以后不敢轻易害人了。”陆玉道。
瞿红瞥了眼玻璃窗内脸色苍白的男人，看样子确实是被吓得不轻。
“咦，你怎么还加他微信了？”瞿红纳闷道。
第37章
刚才俩人一见面, 这个楼主就主动加陆玉好友了。
不过陆玉只顾着吓唬他，忘记另一件重要的事了，趁这人还没拉黑她, 她发去信息询问论坛之事。
姓梁的男人多少忌惮她的蛊毒，将了解的情况大致告知了她。
梁鹏自述自己是从一位相当迷信的朋友那里得知论坛的存在, 据那位朋友介绍他经常在论坛找人办事, 论坛里的法师水平都很不错，几乎没有什么江湖骗子。梁鹏信了朋友的话才注册了一下, 谁知道正好撞到了陆玉这里。
陆玉问梁鹏朋友的信息, 但梁鹏却不说了，只透露他朋友也是个有钱人。
这就是废话了，她光看论坛里的酬金也知道里面的用户都很有钱。
从梁鹏这里得不到更多线索，陆玉暂且将目光放到了别的地方。
回宠物店后, 道协那里仍旧迟迟得不到消息，她打算自己调查论坛背后的人。
法术爱好者协会有一个管理员名叫沈超，就是之前道协说的那位玉清宫的普通善信，这个沈超在隐藏论坛里依旧是管理员。
她直接给沈超私信：[你好, 我受范良道长嘱托来此论坛找人求助, 范良道长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陆玉的留言半遮半掩，并未说出全部的实情。
私信发过去后, 沈超一直未回复。
陆玉将包里的金蚕蛊拿出来透透气, 今天蚕宝宝可是立了功劳，陆玉不吝啬夸奖, 道：“蚕宝宝做得真不错, 但以后可别咬身份证了, 那玩意儿咬坏了可麻烦了。”
金蚕像是能听懂她的话，脑袋点了点地。
瞿红看着稀奇, 道：“这小虫子还挺有灵性的，竟然能回应你。”
“那当然了，我秋叔养的蛊都很有灵性，而且也不会轻易害人。”陆玉道。
“小秋那里还有什么别的蛊吗，比如说蜈蚣蟑螂什么的？”瞿红好奇道。
“……谁会养蟑螂啊？”陆玉想到那场景就浑身不适，“现在这时代不同于古代，不方便养蜈蚣那些害虫，我猜秋叔顶多养养金蚕。”
瞿红笑道：“看你这话说的，还现在古代的，好像秋叔是从古代穿来的似的。”
陆玉抿了抿嘴没说话，她低头看到橘猫忽然悄咪咪凑了过来。
眼看小橘就要抬爪戳金蚕蛊，她赶紧握住小橘想要捣乱的爪爪，道：“这可不兴摸啊，有毒的！”
小橘道：“喵喵喵喵喵~”
她随即看向瞿红，瞿红便翻译道：“小橘觉得金蚕宝宝很可爱，想要跟它玩。”
陆玉可见过小橘扑蚊子的暴躁场面，她把小橘强行抱到怀里，然后将金蚕放到了高处，“你俩物种不同，还是和小煤球小布偶玩吧。”
逗了会儿橘猫，陆玉拿过手机看到论坛管理员沈超回了私信：
[范道长出什么事了？你又是范道长的什么人？]
道协先前都找沈超了解过情况，沈超不可能一点儿什么都不清楚。但道协也不可能和善信提及范良害人的具体细节，所以沈超那里到底知道了多少呢？
她斟酌着打字：[范道长被道协软禁了，我与范道长是生意上的朋友，他那摊子事儿我都清楚。]
陆玉这话真假掺半，沈超那边又过了许久才回复，不过并未问及范良，而是说到了套圈组织。
沈超：[你能召集套圈组织的鬼？]
陆玉一下子将两者的关系理清楚了，论坛是专门给坏人提供帮助的，而套圈组织是利用鬼害人讹祭品的，或许背靠套圈组织的范良一直在和论坛合作。
论坛管理员沈超私聊中似乎对范良不太看重，但他对套圈组织却很感兴趣。
她道：[这个我就没必要和你说了，我只是给范道长传句话。]
陆玉语气冷淡，沈超反而态度积极起来：[既然你是范道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咱们不如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套圈组织。]
在沈超反复言语劝告之下，陆玉才勉为其难同意和沈超见面商议此事。
沈超不同于今天碰面的梁鹏，他很有可能会法术，所以陆玉将约见地址定在了宠物店。
她的打算是先和沈超套话，然后再将此人生擒送至白龙观。
虽说有些简单粗暴，但擒贼先擒王，把论坛背后的人先控制住是首要的。
……
陆玉约的是晚上八点，在沈超来之前她就提前布置了一切，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瓮中鳖”自行前来了。
八时一刻后，宠物店终于进人了。
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进店先是看了看店里的猫，还问了她几个专业养猫的问题，陆玉都差点以为这人是进店的客人了。
直到这男人说：“让你久等了，路上堵车晚了点儿。”
陆玉打量男人几眼，道：“没事，请坐吧。”
沈超坐下后没有急着提论坛，反而道：“你这店里的猫养得不错，就是有些猫龄大了点儿，不容易卖出去。”
陆玉店里猫猫一直没人领回家，好多幼猫都快长大了，就比如说小煤球都快赶上小橘胖了。
“你还懂这些呢？”
“巧了不是，咱们算半个同行。”沈超笑道。
说到同行，陆玉才觉得沈超有些眼熟，她记性不错在脑海里想了一圈便找到了对应的人——市中心宠物生活馆的员工。
宠物生活馆是个大型的猫猫乐园基地，里面规模很大，集合猫咪宠物店和猫咖服务为一体，她之前去过几次生活馆，除了给猫猫们买玩具外，还过去专门学习经验。
沈超是宠物服务区的员工，说是同行也对。
陆玉道：“那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你说找我聊套圈组织，到底想谈些什么？”
“既然范道长能给你论坛的地址，自然是对你很信任。”沈超顿了下，“我们论坛聚集的都是有真才实干的法师，专门为人们解决麻烦事，这你应该知道吧。”
“我倒是稍微浏览了下论坛，但这和我没关系。”陆玉道。
“怎么会没关系呢，范良这些年通过套圈组织赚的大把钱都是来自论坛，难道你不想接手继续和论坛合作？”
沈超的语气有些急迫，他稍微冷静一下，道：“我来之前打听过你，知道你也是为人平事的，而且在网上名气也不小，估计是看不上这点儿钱……”
这话说得陆玉心酸，她的萌宠账号虽然粉丝不少，但从来没有接过广告，一块钱她都看得上！
沈超继续道：“……但是钱并不是最重要的，咱们论坛与很多上层人士有接触，我可以让你也跃到那个阶层。”
陆玉忍不住道：“你那里不就是一个小论坛吗，顶多给富豪拿钱办事，上层阶级这话也太扯了吧。”
听陆玉这么说，沈超也不生气，反而给她耐心解释：“首先，法术爱好者协会从来不是小论坛，你进的这个只是长陵市分论坛，它的上面还有很多大论坛；其次，你应该不了解咱们这个圈子，如今有钱有权不如有命花，你知道上层的法师每天过着什么日子吗？”
陆玉不知道，她只知道认识的两个法师，一个在费尽心思开宠物店，另一个在小区摆烂当保安。
她没忘记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于是适时表示了点儿兴趣：“过着什么日子？”
“当然是纸醉金迷，每天都花钱如流水。富豪们排着队找他们办事，可他们连个眼色都不给。”沈超道。
陆玉觉得沈超如果加入套圈组织肯定是个好讲师，要不是她已经脱贫奔小康了，还真会动心呢。
“你说上面还有大论坛，这种论坛在全国很多吗，你与他们都有联系吗？”
沈超道：“别看咱们长陵市是分论坛，但用户数量排在全国前几呢，我这个管理员自然与其他论坛都有过接触，所以我以后介绍你去京市发展也是很容易的事儿。”
她故作思考，道：“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那我要怎么和你合作呢？”
沈超道：“你手下还有多少套圈鬼，我需要他们给我做事，至于报酬我会按照以前的比例付给你。”
这些天他联系不上范良，好多事儿都耽误了，好在陆玉出现了。
“鬼应有尽有，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她道。
“你尽管说。”
陆玉道：“你是法师吗，懂法术吗？”
沈超自信一笑：“论坛里的人自然都会法术，我是某某派的，最通晓风水一门。”
是法师那就够了，道协可以管。
陆玉起身招来阿缁和小红，俩人化作鬼身后整间屋子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尤其是阿缁红衣的形态十分恐怖，令沈超都愣住了。
但沈超好歹是见过鬼的法师，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玉想起之前好多鬼和她说过的那句话，道：“你没猜错，我想黑吃黑。”
她本来打算是自己出手的，但想到两人斗法又得许久，万一把宠物店损坏了也不好，不如直接关门放阿缁。
阿缁最近修习鬼术有长进，变换的鬼身也比之前地下车库更大了。
沈超随身带的符箓根本奈何不了阿缁，几个回合下来就被阿缁困在了角落里。
“我认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如果是钱的原因咱们可以再商量！”沈超瑟瑟发抖。
“和钱没关系，你不是一直联系不上范良吗，他正在玉清宫受罚呢，而他被道协捉走的时候我正好也在场。”
沈超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自投罗网了，范良被捉八成与这人有关系！
“咱们这是法治社会，你囚禁我，我可以报警的！”
陆玉给小红使了个眼色，道：“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这一茬。”
瞿红立马过去将沈超怀里的手机搜了出来。
沈超：“……”
“今晚咱俩的对话和打斗我都已经录下来了，所以你到了道协那里也别狡辩了，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老实交代或许还能减轻罪恶。”陆玉道。
陆玉将沈超制住连夜送到了白龙观，因为提前和孟观主打了招呼，孟观主直接接收了沈超，打算明天告知道协。
……
论坛的管理员虽然捉住了，但论坛还未关站，里面仍有帖子发布。
除了最开始几个帖子，那个寻八字纯阴童女童男的楼主也给她发了私信。
这个楼主与其他楼主不同，陆玉从对方的言语就知道他是法师，原来法师也会发帖求同行帮助。
楼主说了任务是一周内找到一对八字纯阴的童女童男，报酬是按照老规矩来。所谓的老规矩就是楼主同时给多人派单，只有完成任务的人才能得到最后的酬劳，有时候很多人付出努力往往分文都没有。
但楼主给出的报酬极高，酬金有五十万，所以接单的法师还挺多的。
陆玉也跟楼主说接单了，但是这位楼主提醒她有人已经快要完成任务，让她这边抓紧点儿。
根据八字寻人老法子就是卜卦，但也不排除有人通过害人的方法寻找。
但陆玉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楼主寻找童女童男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拿俩孩子做什么丧天良的恶事。
瞿红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她道：“老板，装蛊师你还可以找小秋借蚕宝宝，这童女童男怎么办，小秋不会还养着这些吧？”
“你把秋叔当成邪法师了？八字纯阴的童女童男怎么可能有人养……不过也有人可能专门盯着这些八字特殊的孩子。”
瞿红叹气道：“这世道坏人还真不少，我前些年当鬼都没碰到这些情况，来宠物店倒和你见识了不少。”
陆玉想起楼主的提醒不禁心急，上哪儿去找童女童男假意完成任务呢，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小红身上。
瞿红感受到她的视线突然心生不妙，总觉得要倒霉了呢……
陆玉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瞿红立马撂挑子。
“不行！我才不要装什么童女！”
“帮个忙嘛，可能在某个地方有个孩子正要受到坏法师的迫害呢，你于心能忍吗？”陆玉劝道。
瞿红道：“我也是个小可怜啊，万一那坏法师想拿童女搞什么祭祀，我的小命也难保啊。”
陆玉提醒道：“你是个鬼，你本来就没有小命了。”
“哦，也对……那也不行！”
陆玉道：“我让阿缁扮八字纯阴的童男。”
阿缁：“？”
瞿红立即同意：“可以，成交了。”
有个伴儿陪着她，瞿红就不再反对了。
解决了童女童男，陆玉就给楼主发私信说自己完成了任务。
楼主比她还激动，当即表示要她尽快将人带至某地，他要当场验货。
陆玉和楼主约定好时间地址后，就去隔间剪纸人了，她要给小红换一个造型。
瞿红如今的长相是按照魂体来的，她比量着原模样剪了个缩小版纸人。
待纸人剪好后，瞿红再附身纸人便成了个六七岁的小姑娘，陆玉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还挺可爱的。”
“哎，我可是你的长辈，不要乱动手。”瞿红个儿小脾气还不小。
阿缁就不用换模样了，陆玉只给他用黄纸剪了件现代童装，套在了红肚兜外面。
瞿红和阿缁在面前站定，陆玉打量着不错，在他们身上贴符掩盖阴气，并念咒施法做了点儿小手段。
就算那楼主当面验证他们的八字，也识破不了。
陆玉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按照地图指示来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看这小区的绿化环境和严格的安保防卫就知道房价（房租）不低，她心道这法师真是赚够了黑心钱。
高档小区不像是和平小区可以随意出入，非业主进门都得登记或者与小区业主联系才能进。
陆玉给楼主发去了私信，等着人给她放行。
瞿红到了门口又心生退意，道：“这鬼地方怎么阴森森的，要不咱们还是撤了吧，我看阿缁好像也害怕了。”
阿缁：“我不怕啊，这个地方环境挺好的，有山有水。陆玉，可以将坟移到这里吗？”
“阿缁……这不合适，”她又安慰瞿红道，“小红别怕啊，咱们一个法师外加两个鬼三打一呢。”
另一边楼主跟物业保安通话后，物业就给陆玉放行了。
她来到楼主所说的楼栋楼层，这里的小区户型都是一梯两户，她走到7002门口确定了楼主位置。
陆玉抬手敲门，片刻后门开启里面露出半张脸，那中年男人看到她身后两个孩子才把房门打开，道：“法术爱好者协会？”
陆玉点头：“我来交任务了。”
“行，进来吧。”
陆玉带着阿缁小红进屋，楼主房子内部装修得很好，她很快将这处小区当做戴磊家别墅区的平替住宅，也不知道这里的房价具体几何呢。
她迅速将心思转回到童女童男事件，中年男人带他们到客厅，他本来以为两个孩子怎么也得是昏迷的，没想到这俩小孩挺大胆，进来就四处打量，完全不害怕。
“这两个就是八字纯阴的童女童男？”中年男人语气里带着丝疑惑，“该不会是你养的吧？”
陆玉心想你还真猜对了，她道：“是我收养的。”
“哦，怪不得呢。”
中年男人当即卜算二人的生辰，片刻后推算出是八字后才点了点头：“的确是八字纯阴。”
陆玉问了句：“您打算拿两个孩子干什么呢？”
中年男人闻言皱眉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你交了孩子拿钱走人就行。”
“好歹是养了许久的孩子，我多少也有些感情。如果能留条命下来，我只要一半的钱，孩子您到时候再还给我吧。”
中年男人冷哼一句：“既然送来了就带不回去了，听懂了吗？”
陆玉低垂着眼看样子是听懂了，但旁边看着灵动可爱的小女孩却道：“大叔，你施法的时候能不能先紧着我弟弟，他比较扛造。”
第38章
中年男人：“……”
阿缁：“？”
阿缁对此很有意见, 陆玉也没提过他要在前面抗揍啊，便道：“为什么要先对我施法，明明咱俩是一起的。”
“我这叫尊老爱幼嘛。”瞿红仰着小脸道。
阿缁确实外表幼小但年龄又大, 说尊老爱幼好像也没什么错。
“可是——”
就算中年男人再见多识广，他也是头一次见如此心大的小孩, 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在关心前后顺序？
他尤为讨厌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声音, 冷声打断道：“行了，别吵吵了, 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俩小孩住了嘴, 中年男人转身去了房间。
陆玉趁中年男人不在，抬手指挨个敲了下脑门：“不是让你们装小孩嘛，你们可别漏了馅儿。”
“小红让我在前面当沙包。”阿缁不服气道。
“咳，阿缁,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的确比较抗揍，到时候多照顾点小红啊。”
阿缁：“……”
为什么只有他受伤害。
陆玉又低声嘱咐道：“今晚你们俩估计要在这里过夜了，不过你们别怕，我会一直在附近。对了, 纸人带了吗？”
阿缁从口袋里掏出小纸人给她看, 陆玉点头道：“把纸人装好了，别弄丢了。”
很快中年男人从房间拿出一个包, 他将这包扔到地板上, 随即发出“哐当”一声，显然里面装了不少重物。
“你数数吧。”
陆玉弯腰将包的拉链打开, 里面随即露出数捆红票子, 她只瞟了一眼便笑道：“谢谢老板。”
中年男人表情冷淡看着是想赶人了, 陆玉立即有眼色地起身拎包就走，只不过在关门之时又望了俩孩子一眼。
陆玉走后, 中年男人就赶着阿缁小红去了一间客卧，这俩小孩是明日施法的关键，他锁门前还嘱咐道：“你们两个不要吵架，渴了饿了跟我说。”
待门外落了锁，瞿红趴到卧室的床上，叹了口气道：“哎，这坏法师到底是什么打算啊，该不会真搞什么祭祀吧。”
“说不准。”阿缁打量了一圈房间的环境，然后掏出陆玉给的小纸人发呆。
这纸人被施法后能指引方向，听说还通灵性，瞿红从床上跳下来，对纸人道：“喂，陆玉陆玉陆玉！”
她喊了几声纸人没反应，正要放弃时纸人才发声：“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瞿红一整个安心：“没事儿，我就试试。”
“我给纸人施法有限，没什么大事就别叫我了。”
“这纸人还是一次性用品啊，那要是我和阿缁有危险，纸人失效了怎么办？”
陆玉没再念咒回应，然后掏出手机摁了几下屏幕。
电话接通后，她对那边的瞿红道：“有事儿直接打电话发短信，现代社会咱就别搞飞鸽传书那一套了，忒麻烦了。”
瞿红：“……”
差点忘了，她还有电话。
“在施法之前坏法师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就像在店里一样，别拘束害怕。”陆玉又安抚道。
挂断电话后，瞿红的心已经放到肚子里了，她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走到门口喊道：“大叔快点放饭吧，我和弟弟快饿死了！”
她喊了好多声，中年男人才开门扔进来两桶泡面。
“有没有搞错呀，就算是囚犯，断头饭都得吃顿好的，我要吃热乎的饭菜。”瞿红又把泡面从门缝里扔了回去。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很骇人，但这小女孩也毫不示弱瞪视回来，想到这俩小孩是难寻的八字纯阴体质，他只好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点了外卖。
但一堆外卖送到后，这俩小屁孩只闻闻味又不吃了，中年男人一度想揍人。
闻过饭味后，瞿红吵闹着把中年男人喊过来让他讲故事。
“别以为我不会揍你们，还讲故事，我给你讲个屁！”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一晚上俩小屁孩不是这里难受就是那里有问题，把他当个仆人使唤，要不是千金寻来的，他早就把小孩扔出去了。
“不讲就不讲呗，怎么还骂脏话呢，我弟弟他睡觉前不听故事的话会梦游的，万一磕着碰着流了血……”
听到“血”，中年男人冷静下来，“想听什么故事，安徒生童话？”
只见小女孩一张小脸带着笑容，道：“不，我要听安屠生童话，鬼故事。”
中年男人随便讲了个捉鬼的故事，这俩小孩还是精神奕奕的，小女孩却抬抬手道：“行了你出去吧，别打扰我们睡觉。”
中年男人：“……”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阿缁才开口：“陆玉让你别拘束，但也没让你这么放纵。”
瞿红无所谓道：“明天这坏法师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咱们呢，我不得先出气嘛。”
阿缁盘腿坐在地上，从衣服里掏出一本册子开始看经。
在这种环境下，阿缁同学还不忘学习，瞿红打心眼里敬佩，于是她准备给阿缁辅导数学。
阿缁一听数学就头疼，但耐不过瞿红的坚持，只能掰着手指头算数学题。
“5+25……”
房间外，中年男人听着里面好像没动静了，然后对手机听筒客气道：“……是的，我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纯阴体质的童女童男也在我这里，最迟明天就可以施法了。”
……
陆玉在小区附近的宾馆住着，随时注意着阿缁身上小纸人动态。
直到第二天太阳要落山时，中年男人终于开始行动。
中年男人带着俩孩子出现在小区门口，远远望去，小红打了个哈欠像是没睡饱。
陆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们的身影上，看到中年男人和阿缁小红坐上一辆豪车消失在夜幕中。她心头一动，召来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车，注意保持一段距离。”
司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照做了。
这出租车司机开了这么久出租车，还是第一次跟踪其他车。见陆玉严肃的表情，他立马脑补出一出伦理大戏，开车更加认真。
只不过，这车逐渐驶向长陵某墓园的方向，马路两道的车辆行人也渐渐没了影子，出租车司机忍不住问了句：“姑娘，你到底打算去哪儿啊？”
“你跟着那辆车就好，费用不会少你的。”陆玉道。
他倒不是担心车费，就是这地方人迹罕至，前段时间附近还出现了出租车抢劫的案件，司机不免有些心慌。
不过看着陆玉不像是坏人，他又打起精神继续跟着豪车。
这豪车驶过墓园并未停留，继续往更远的郊区开去。
陆玉忽然问司机：“师傅，这附近可有什么山？”
司机道：“高山倒是没有，但有一个不高不矮的坡，听说被人承包了栽果林。”
过了几分钟，豪车停在山坡下。
陆玉付了车费又让司机等她半个小时，司机见郊外也没什么人乘车便同意了。
这里的山势虽低却连绵起伏，她下车便见山坡内生气流溢，心道这地方倒是不错。
陆玉顺着阿缁那边的纸人指引进了山林，出租车司机说得不错，这里满山都种着果树，但往前走了没多久，她便发现去往的方向正是此山生气充盈真龙的走势。
所谓山脉止息之处，便是生气凝结的结穴所在，一般讲究的人家会在这种地方设阴宅，也就是建造墓地。
陆玉踏在湿润的泥土上，小心翼翼地避开树枝和石头。前面几人越走越深入山林，终于中年男人带着人停下，她赶过去时注意到那空阔的地方的确立着一座墓地。
她看了眼墓地的周围环境，这里是受风散气的砂飞水走之所，倒不是个点吉穴的好地儿。要是让她来改造，必定得在此地培龙补砂，移土将两侧山丘填高，这样便可以锁住风口，留住生气。
忽然陆玉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她感觉到这里的阴气异常浓厚。墓地有阴气是正常的，但不该如此滔天不止。
……
山林里一片昏暗，中年男人带着俩孩子出现，那墓地旁站着的几人纷纷走上前。
两个穿着深色布褂的年轻人道：“师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中年男人颔首，将绑住手臂的俩孩子交到徒弟手里。
一旁衣着西装的男人道：“韩大师，这就是你找的童女童男？”
中年男人对待这管家，就没有电话里对富豪本人那般客气了，只嗯了一声。
管家是过来帮忙监督的，毕竟是主人家的祖坟，他得在这里看着法师作法。
中年男人站在墓地前方，而阿缁和小红被绑起来扔在了地上，看两个徒弟将各种祭品和法器拿了出来。
这墓地修建得十分豪华，阿缁心想若是给他和爹爹也修个一样的，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见阿缁眼珠子滴溜溜转，瞿红就知道这孩子又想迁坟的事儿，她低声道：“这地方可不适合迁坟，周围的阴气都快熏晕我了，一看就有很多冤魂聚集。”
瞿红说得不错，在中年男人抬手后，旁边的两个助手就开始用铁锹挖坟了。
不过挖的不是墓主人的墓室，而是墓碑侧面的位置。
十几分钟后，一个深坑出现在空地，瞿红不用灯光就能看到内部堆积的累累白骨，单是打眼一瞧就看出里面最少有七八具尸骨。而且她看骨头的形状大小，应该都是孩童。
富豪家管家视线落在白骨上，上次他过来时土坑里还是活生生的小孩，如今只剩下白骨了他悄然往后退了几步，掩住口鼻似是对深坑里的气味极为不适。
瞿红猜想这坏法师难不成要抽骨作法，这也太残忍了吧。
她给阿缁递了个眼色，开始偷偷解缚身的绳子。
可她还没有解开捆绑，中年男人直接走过来将两人推进了深坑。
俩人掉进坑里摔得七荤八素的，尤其是身下还硌着一堆白骨，瞿红都要爆粗口了，敢情这坑是为了埋她和阿缁的啊！
活埋说来就来，俩徒弟已经开始用铁锹往里面填土了，略湿润的泥土散在小红二人头顶和衣服上。中年男人也没闲着，手里捻着不知哪弄来的红线就开始念咒，祭坛上的符箓和纸钱随着咒声在夜空中飘荡几圈又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瞿红终于将那绳子解开，她吐出嘴里的泥沙，骂道，“呸呸呸！你这个丧天良的玩意儿还想活埋姑奶奶！”
中年男人对她的怒骂充耳不闻，仿佛把他们当成了死物。
都这时候了，谁能忍得了啊！
瞿红攀着坑壁几步就爬了上来，还不忘拉了一把阿缁。
徒弟们略一惊讶，停下了填土：“师父怎么办啊，这俩小孩爬出来了。”
“这还用问我，直接扔进去！”
俩徒弟伸出大掌就要捉童女童男，可这俩小孩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竟然以小身板反过来压制住了他们。
见状，中年男人依旧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嘶哑，他手里的红线散发阴冷寒意，符文与血色红线缠绕在一起，径直将阿缁和小红牢牢捆住。
看样子这中年男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还要继续做这邪术。
但是中年男人的邪术都是针对童女童男来的，瞿红二人只是魂体附在纸上，这些法术对鬼根本没有用。
瞿红将身上的网状红线轻易地扯开，又顺手把碍手碍脚的徒弟推坑里了，她拍了拍手掌的灰尘：“这场戏也该结束了，陆老板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陆玉从一侧走出，她正拿着手机拍照功能对着墓地一顿拍，尤其是将那些白骨拍下照片留存。
突然出现的陆玉终于让中年男人分了心。
“怎么是你？”
“我来接孩子回家。”陆玉将手机收起来，刚才的一切她都尽收眼底，中年男人做的恶事足以用命来抵罪。
中年男人目光透着冷意：“……看来你是论坛的新人，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陆玉对这男人的名字没有多少兴趣，她看向墓地的布置：“你用纯阴命的童女童男镇坟真够阴险的，我猜猜你是要给墓地主人的后代保财运吧？”
祖坟的风水对于后代的家财方面是很关键的，很多求财的人会选择在祖坟地做文章。
这墓地选址并不是多好，砂飞水走根本聚不了气，中年男人倒是会剑走偏锋，选择用阴气滋养声息。而八字纯阴的童女童男的血和尸骨都是极阴之物，不光能令墓地聚阴气，更能生阴财！
“就算你猜到了又如何，这对童女童男你今天带不走。”中年男人道。
他和徒弟两人加起来三个战斗力碾压对面这人轻轻松松，看陆玉连武器都没带，中年男人更加自信了。
陆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中年男人一顿操作挺唬人的，但连瞿红阿缁的身份都没看出来，明显学得不精。
“你要是拿我这俩孩子镇坟，不单是墓主人，附近山林的鬼估计都不得安宁。”她道。
瞿红这时也懒得演戏了，直接脱离纸人鬼影漂浮在空中，而旁边站着的阿缁也露出了本来的模样，赤红的身形散发着浓重的阴气。
“啊！鬼啊！！！”
坑里的俩徒弟立马抱头不敢动了。
原本在身后观望的管家此刻也大喊着跑远了。
中年男人愣了下，这什么童女童男，分明是两个鬼！
想到昨晚他为了安抚这两个鬼，贴心送上饭菜并且讲了鬼故事哄他们睡觉，他现在都想鲨人。
而瞿红也故意嚷道：“大叔，你讲的鬼故事太无趣了，以后就把今晚的见闻重新编成个鬼故事，我相信会很有意思的。”
只见中年男人脸色青白交加，陆玉时刻注意着此人的举动，准备法术压制。
但这人却是不走寻常路。
“既然你没守约给我童女童男，报酬应该还我吧。”中年男人忽然换了个语气道。
陆玉把随身带着的包丢下，道：“我可不想贪你的钱，你的钱我摸着都脏手。”
对于养鬼的法师，中年男人多少有些忌惮，这种养鬼法师行事都很偏激，保不齐就会干出不要命的事儿。
再者说这两个鬼看上去都很骇人，其中一个还是红衣厉鬼，他就算能赢也得折了两个徒弟，这买卖不划算。
于是他先退了一步：“行，那么今日就当是误会——”
“误会？我看你没搞清楚状况，这可是刑事案件。”陆玉皱眉。
闻言，中年男人反而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她：“哈哈，还刑事案件？小姑娘啊，你要是以这样的想法做事，在论坛可混不下去啊，我给你上一课……”
许是手里脏钱赚得太多，中年男人估计都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活埋小孩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竟然也能当玩笑话了。
她已经报警了，懒得再听这人“语重心长”的话语了。
陆玉本来是想出手教训中年男人一顿，但这男人直接使出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人跑得再快能有鬼快，瞿红可是一个能干出从京市飞到长陵市壮举的鬼才，她道：“小红给我把人抓回来！”
顷刻之间，瞿红便瞬移至中年男人身后将其牢牢制住。
见中年男人从口袋里往外丢符箓，陆玉让阿缁上前帮忙，阿缁飘在半空任由符箓砸到身上，即使符箓碰到魂体发出滋滋响声，他仍没有半分不适。
中年男人只精通风水，符咒方面就弱了一些，俨然不是阿缁和瞿红的对手。
陆玉指挥阿缁和瞿红将中年男人团团围住，又把困在坑底装死的俩徒弟用绳子绑起来。
瞿红提醒了一句：“老板，刚才那个穿西装的跑了。”
陆玉看了眼墓碑上的刻字，道：“无妨。”
没多久，在坡底等待的出租车司机忽然听到一阵警笛声，远处开来的警车呼啸而过，方向直指刚才乘客前往的地方。
司机心里纳闷，那乘客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乘客从山林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俩小孩。
“姑娘你出来了啊，还挺快的。”司机瞅了眼多出来的俩孩子。
陆玉随口道：“嗯，我找到孩子就出来了。”
出租车司机恍然大悟，这乘客原来是出门找小孩的，这俩小孩也真调皮，半夜三更搭车跑到这地方。
第39章
警察赶到山林之中时, 映入眼帘的是作法用的祭坛香烛、土坑的累累白骨，还有那几个被绳索捆绑着作道士打扮的人。
刚才报警的来电声称此地有人活埋幼童，而坑里的尸骨新旧皆有, 更证实了这地方恐怕有命案发生。
在警察将人带回去调查时，陆玉坐着出租车回店里了。
她倒不担心警察会通过手机找到她, 提前离开是因为阿缁和小红毕竟是鬼身, 不方便在警察眼前露面。
没几天，孟观主给她发信息, 说长陵市法术爱好者协会隐藏的论坛已经关闭了。道协根据帖子和管理员沈超的线索, 正在搜寻论坛中的法师和那些出钱害人的楼主。
陆玉登进论坛一看，的确不能正常发帖私信了。
警局那边也查到陆玉是报警人，好在这件事已经移交到道协，她中间某些不可明说的细节可以让道协和警局沟通。
魏明明常给她透露论坛的调查情况, 听说试图活埋童男童女的中年男人供出许多法师，中间还牵扯了那座果林背后的富商承包者，总之长陵市不少富商都有涉足这个论坛。
不过临近中秋之时，魏明明说白龙观全体出动去京市参观道观, 还问陆玉要不要一同前去。
今年中秋节同国庆假期挨着,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个小长假，她忽然想起程东岱此前的邀约, 便欣然同意了。
决定假期出游后, 她先去找了秋元义一趟，想让秋叔和她一同去京市参观玄云观。
她和秋叔都是古代人, 俩人参观现代道观肯定有很多话题可聊, 但秋叔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简单又很有力：秋叔的身份证还没补办，没法远距离出行。
陆玉叹气道：“还挺可惜的, 我听说京市很不错呢，还想跟您一块儿去游玩。”
“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秋元义对京市仿佛不太感兴趣。
后来她又想到用电子身份证坐车，但秋叔嫌麻烦，还是作罢了。
陆玉提前和程东岱打了招呼，便搭乘高铁和白龙观道长们去京市。
这次出行计划预计一周时间，瞿红主动请缨给她做向导，她便将宠物店的猫猫暂时交给阿缁照顾。
陆玉头回乘高铁，觉得哪哪都新奇，她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外面飞速飘过的风景，感叹道：“这高铁真快呢。”
“你又老古董了不是，这高铁都有了好几年啦！”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
陆玉瞥了眼在窗外疾速飞奔的瞿红，略有些无语：“你非得在外面飞吗？”
瞿红张嘴吃了口冷风，侧身冲着她喊：“呼，你不懂，我就喜欢这种随风飘荡的感觉！”
行吧，随她去了。
虽然小红这模样非常像二哈从车窗吃风的表情包，但也没法子阻拦。
只是瞿红飞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高铁，逞强了几分钟，她就钻进了高铁内蹭顺风车。
“哎唷，还是吹空调更舒服啊。”
瞿红是以鬼魂原形出门的，陆玉用咒法加持帮她抵抗强烈的光线，她才能如此放肆地到处溜达。
今天与她同车厢的还有魏明明和赵舜两位道长，俩人开了鬼眼术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们这个车厢人很少，赵舜低声道：“陆老板，你对你员工真好。”
中元法会带着一起，出去旅游也带着，看来二人生前感情很不错。
魏明明也道：“是啊，话说小红是因何离世的，我一直很遗憾，但又好开口问……”
陆玉对此也不知情，她其实对于瞿红的了解只局限于对方是陆和平的发小，至于其它的她也没问过。
瞿红倒是不介意说自己的往事，她回忆道：“唔，我得想想，那是在二十年前——”
“等等，二十年前？！”魏明明忍不住打断她，这怎么一下子干到二十年前了？
“对啊，难不成是三十年前吗，我给记错了？”瞿红挠脑袋。
赵舜纳闷：“咦，小红不是前段时间还在店里做宠物美容师吗？”
陆玉一听就知道他俩误会了，瞿红是在店里做宠物美容师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小红活着，于是她道：“这个我得解释下，小红一直都是鬼，我用纸人给她隐藏身形方便她露面。”
魏明明和赵舜皆是一愣。
陆玉又道：“我也不好张扬此事，便没和你们细说，但小红并没有害过人。”
“……原是如此。”俩人反应过来又感叹自己眼力不行，他们竟没发现小红的真实身份。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他们眼力不行，是陆玉的纸人做的太逼真。
虽说纸人不是瞿红做的，但见这俩道士没认出来，她自己挺起胸膛看着还挺骄傲的。
陆玉来到这世界并未出过远门，她和赵舜也都没去过京市。而瞿红在京市生活了好多年，对京市颇为了解，一路上给他俩介绍了很多吃喝玩乐的地方。
听瞿红熟悉地说各种地铁路线，陆玉心想这个导游真是雇对了。
只不过快到京市站时，瞿红忽然变得安静下来，缩小身形钻进了她的背包里。
陆玉和魏明明他们的行程并不重合，白龙观道长们这个假期主要是参观京市的众多道观。而她的打算是先去玄云观参加中秋祈福法会，然后跟着导游瞿红在京市游览一番。
孟观主他们第一站就是京市某道观，所以下高铁后，她与道长们便分开走了。
陆玉先找了玄云观附近的酒店住下，京市的酒店价格比长陵市的酒店要高得多，假期更是又高了一番，她忍着肉痛定了一周的房间。
进房间后她将随身带的包放下，正好程东岱的信息也发了过来。
[陆玉，你到京市了吗？]
她回了句自己和孟观主已经抵达京市，程东岱让她先休息，下午再带她参观玄云观。
陆玉包里除了衣物日常用品，还带了好多符纸和法器，出门在外嘛东西得备齐。
“出来吧，在包里不嫌闷得慌？”陆玉拍了拍背包。
说来也奇怪，瞿红如此善谈的鬼一进京市地界，突然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这可不像她。
瞿红在背包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她化作原形落地，打量了一圈酒店房间的布置，然后找了个沙发坐下了。
“怎么，到了京市水土不服？”陆玉开玩笑道。
瞿红悠悠开口：“哎，这或许叫近乡情怯吧……”
“我以为你的家乡是长陵市才对。”
瞿红解释道：“京市也算我半个家乡吧，虽然我小时候在长陵市长大，但我爸是京市人，我两边待的时间基本差不多。”
陆玉对于瞿红的家庭情况了解不多，看瞿红不太想说的样子，她也没有追问。
她拿出手机给宠物店的备用机打视频电话，听筒里“嘟嘟”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手机屏幕里是熟悉的宠物店环境，然后出现了阿缁的半张脸，阿缁见着她很兴奋：“是陆玉啊！”
“怎么样阿缁，自己在宠物店里还习惯吗？”她笑道。
“挺好的，”阿缁把手机角度倾斜了下，对准了地面的黑猫和橘猫，“店里的猫也很好，我给它们喂了猫粮。”
阿缁拿着手机绕着宠物店飘了一圈，给陆玉看店里所有的猫猫，最后又把镜头给了小黑和小橘。
“喵喵喵喵喵……”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算是打招呼，剩下的都是话痨小橘的叫声。
瞿红帮忙翻译道：“小橘说为什么不带着它一起出去玩，它要强烈抗议并决定绝食一顿饭。”
陆玉才不受威胁，“小橘少吃一顿饭正好可以减肥，阿缁帮我监督它哦。”
小橘立即反悔，在地上打滚：“陆玉你真是太坏了喵，我决定还是不抗议了！”
陆玉隔着屏幕触碰橘猫肉乎乎的脸，道：“小橘在宠物店里要听话，照顾好阿缁和小黑还有其它猫猫，回去我给你小奖励。”
听到奖励，小橘立马翻身起来：“真的喵？我肯定会照顾好大胖娃娃的，还有其它猫猫，至于黑猫大哥应该不用我照顾吧。”
“真乖。”
虽说她和小红都不在店里，有小橘这个活宝在，宠物店依旧很热闹。
阿缁把镜头转向自己，很诚恳道：“陆玉，不如你和小红晚点儿再回来吧。没有小红的打扰捣乱，我现在看经文很投入，感觉修习鬼术的效率都变高了。”
说完他还演示了一下法术，陆玉见其鬼术果真比离开前精进了一些。
瞿红把脑袋凑到屏幕里，道：“阿缁太过分了啊，我就在跟前呢，你说坏话怎么不避着鬼呢。”
“我说的是实话嘛……”
瞿红故作恶狠狠道：“再说我即刻飞回去，给你辅导作业。”
“……”阿缁立马闭了嘴。
俩鬼闹闹腾腾一会儿后，陆玉笑着又嘱咐了阿缁几句，才挂了电话。
中午睡了个午觉后，陆玉跟程东岱道长约好去玄云观。
瞿红顾忌着道观里的神像，不敢跟着她登门，继续在酒店里睡大觉。
陆玉从酒店出来走了几分钟便来到玄云观的山门，玄云观规模宏大，临近假期往来的香客游人也不少。
程东岱身着深蓝道服站在山门前，其优异的形象引着周围的游客频频侧目，见这位程道长神情冷峻，她快步走了过去。
“程道长。”
程东岱看到她出现后，表情稍微缓和了下，道：“陆玉，你来了。”
程道长这身装束倒是和短视频里面一样，隐约有点儿世外高人的感觉，但程道长似乎很不喜欢被人围观，她望了眼入口处排队的游客，问道：“是不是要在那里买票啊？”
她提前做过功课，玄云观得买门票才能进去游览。
第40章
“不用买票了, 我领你进去就好。”程东岱道。
道士如今凭借道士证可以免费游览道教景点，但陆玉没有了道士身份，便推脱了一句, “这多不好意思。”
“本就是我邀请你来参观玄云观，你不必客气。”
程东岱带着她进了山门, 陆玉就看到观内众多游客在山门影壁墙边摸索着什么, 这成群结伴的似乎是有什么活动。
见她好奇，程东岱主动解释道：“这是在摸石猴, 玄云观内雕刻着三只石猴, 香客们摸石猴以祈求平安长寿，这算是老传统了。”
这个老传统陆玉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思考片刻后她也过去凑热闹：“既然今日来了玄云观, 我自然不能错过这个传统。”
她走到道观正门斗拱东侧，视线瞥过六只仙鹤的浮雕，然后探手碰了下底部不显眼的小石猴。这石猴触感润滑，想必是被人摸了许久的结果, 她盘了一下道：“这是第一只石猴。”
程东岱没料到陆玉眼神如此好, 跟过去道：“这石猴又被人称为寿猴，香客最爱抚摸此猴祈愿长寿。”
在她找到石猴时, 好多游客也凑了过来抬手去摸。
陆玉转而抬步去了山门西侧, 那八字形影壁附近有许多游客在徘徊，她打量了一下影壁上的浮雕, 在须弥座顶端束腰处准确无误找到了第二只石猴。
这只石猴旁边雕刻着一只鹿, 据程东岱说此猴又被称为禄猴。
周围好多游客听到程东岱的介绍, 忙过来摸摸禄猴祈求学业顺畅，大家见程东岱的打扮必定是玄云观的道长, 以为道长是专门给香客介绍道观，便不远不近蹭着听道观的文化历史。
俩人从游客中挤出来，程东岱道：“你真是好眼力，看来第三只石猴估计也会很快被你找到。”
陆玉看了眼规模庞大的道观，笃定道：“程道长，最后一只石猴是不是在雷祖殿附近呢？”
程东岱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提前做好攻略了？”
前两只猴或许还能轻易找到，最后一只石猴的隐藏位置过于隐蔽，一般人不可能这么快发觉，更别提陆玉这次都没找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陆玉没答却反问道：“玄云观以前是否曾用名太极观？”
程东岱对于玄云观的历史如数家珍，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回答：“是有过这个旧名，不过距今得有数百年了。”
闻言陆玉心想自己果真没猜错。
在那个久远的年代，她曾来过玄云观，那时候应该还叫做太极观。
玄云观早就不同往日了，观内的建筑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她一时未发觉这就是原本的太极观，但程东岱提起石猴刹那，她的记忆便涌了回来。
她同师兄们来太极观时也曾摸过石猴，那时她却是花了许久时间才将三只石猴找到。
“已经数百年了，玄云观真是历史悠久啊。”她看着石猴感叹道。
程东岱抬眸望向观内古朴的宫殿，道：“玄云观算起历史年代还要更久远呢，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同你讲讲。”
陆玉颔首，道了声好。
俩人沿着道路走着，山门入口处有一座南北方向的旱桥屹立，两侧石栏杆刻有雕花样式，陆玉一看这桥也是老朋友了。
“这是打金钱眼的风俗，”程东岱给她介绍，“你看旁边的游客们手里都捏着铜钱，若是能打中桥下铜钟便寓意着好运。”
桥下悬挂着一枚巨大的铜钱，铜钱中央是方形的钱眼，而钱眼里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铜钟。
因打金钱眼的游客实在太多，陆玉倒是没有体验这项活动，继续往前走了。
玄云观的建筑按照中东西三路划分布局，总共有19座宫殿，程东岱边带着她参观便介绍玄云观的历史以及各殿供奉的神像。
观内宫殿有灵官殿、三官殿、财神殿、玉皇殿、吕祖殿、元君殿、文昌殿等等，今日财神殿的香客格外多。
陆玉也进去给财神上香了，三位财神爷文财神比干、武财神赵公明以及关圣帝君关羽她都一一拜过。
见陆玉如此虔诚，程东岱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们一路走过来，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雷祖殿，她在雷祖殿前站定，转身在西侧的九皇会碑底座浮雕中发现了手托仙桃的小石猴。
至此，三个石猴都摸到了。
这次参观玄云观，陆玉明显感觉到现在道观的变化，古代节日期间道观会有很多香客上香，而现代的道观前来餐馆的游客更多，而且年龄段更加宽泛，很多人似乎也不是专门上香的香客善信，只是外地来京市的游客过来到此一游。
总之，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进道观，陆玉还是蛮开心的。
宫殿都参观完毕，再往前走就是玄云观的后院了，那里是清幽雅静的花园，有戒台和山房以及几层的楼房。
后院环境倒是宁静，游客人数也不多。
程东岱邀她在石桌旁同坐，并沏了壶茶，他指着不远处的楼房道：“那栋楼是京市道协办公的地方，最近大会小会比较多，我今日便不带你进去看了。”
陆玉点了点头，她听孟观主提起过京市道协就是全国总道协，不过没想到道协办公地点竟然设在玄云观。
说到道协，程东岱给她倒上一杯茶，“听说迷魂圈事件又牵扯出了一个地下论坛？”
程东岱肯定是听白龙观那边说的，她接过茶杯：“嗯，就是那日我询问的法术爱好者协会，那个论坛有一个隐藏入口，里面都是些害人的勾当。”
“这个地下论坛好像也是陆老板发现的？”
这个“也”字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陆玉听程道长似乎话里有话啊，她最近是经常和道协打交道，但自己可是个三好市民啊，她解释道：“准确来说是我一个朋友发现的，我其实也不懂什么电脑技术，正好碰着了而已。”
程东岱笑了笑：“陆老板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能者多劳。”
“咳咳，都是巧合而已。”
俩人坐在石凳上聊了一会儿，陆玉见有人拿着相机在道观后院来回打量，程东岱立马起身引着她往出口去。
这拿相机的人身着道装，她一见就明白了，估计是给网红程道长拍照的师兄。
从道观出口离开时，陆玉道：“多谢程道长陪我参观玄云观，玄云观不愧是京市道教第一丛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玄云观的确是她见过最宏大的道观了，这些夸奖也是真心话。
不过程道长接下来的话让她始料不及。
“陆老板有没有打算出家呢，其它地方不提，玄云观在京市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她见程东岱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好家伙，刚才她还以为程道长觉得她这个普通市民多管闲事，现在一想难不成要拉自己进玄云观？
这玄云观氛围不错，道观的环境也是一等一的好，但陆玉家里还有好多猫猫呢。再者说，她瞥了眼程道长脑后的秀发，玄云观是全真道门派，和她以往修行的派别有所不同。
她打着哈哈：“程道长别和我开玩笑了，我这等俗人哪能出家修行，我还想着努力赚钱养猫呢。”
程东岱原本想说不耽误养猫，但又不欲给陆玉压力，便跟着笑了笑把她送出了玄云观。
之前孟观主几次三番提到陆玉时，程东岱就对其颇感兴趣，上次长陵市一见后，他更觉得陆玉适合出家修道。
他也知道陆玉会正一符箓法术，但听孟观主之言陆玉应当是“自学成才”。修道这方面他更倾向于系统学习，以免悟错道，所以他才有邀请陆玉到玄云观出家的打算。
今日看陆玉对玄云观似乎很喜欢，他觉得这件事未来还是有机会的。
……
陆玉回到酒店房间，她准备喊着半个土著瞿红去吃饭，当然主要是她吃，瞿红负责给她推荐一家靠谱馆子。
可她回到房间，卧室洗手间还有阳台都不见瞿红的踪影。
等到晚上她去附近买了饭回来，瞿红才出现在房间。
陆玉没问她去哪了，拎着手里的打包盒道：“吃卤煮吗，要不要给你供上？”
瞿红闻了闻那香味儿，转身一屁股坐到床上，“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既然小红不吃，她在茶几上摆上饭盒便开吃，这卤煮她也不知道地不地道，但是味道真不错。
瞿红本来还打算吐槽烦心事，看陆玉自己吃去了更生闷气。
待陆玉吃了大半后，瞿红慢悠悠飘到她身后，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好吃，不过你来晚了就剩下汤了。”陆玉嚼着炖得软烂的肥肠，头都没抬。
瞿红眼巴巴看着碗里的卤煮，道：“汤也行啊，陆老板给我供上吧，我饿了……”
吃完最后一口，陆玉给布置上简单的供台，瞿红立马端起碗喝汤。
陆玉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瞿红已经喝完了开始回味了，她将包装盒扔到外面的垃圾桶，又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终于问道：“今天谁惹你生气了？”
瞿红就等着陆玉问话呢，吃饱喝足她的气也消了一些，语气平静道：“甭提了，我家那老爷子呗，成天给我找事。”
陆玉拿出刚才便利店买的薯片，坐在沙发上撕开包装袋，“你详细说说。”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得从头开始说了。”
陆玉正好晚上有的是时间，她又拿出了一包瓜子。
瞿红无语：“你刚才出门就是买瓜子薯片啊，你这吃瓜群众的态度太过分了吧。”
她又从购物袋里拿出一杯冰奶茶，将吸管插进奶茶杯，道：“我看你今天的架势，就知道今晚不用睡觉了，自然得准备好吃的喝的陪你。”
瞿红：“……”
自己也没这么话痨，应该不需要讲一个晚上吧。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我二十年前死了之后，就一直在京市四处游荡，毕竟这里是我熟悉的环境，我在这里待得挺舒服的。”
“我也知道人鬼殊途，所以没敢和家人接近，偶尔会回家逛一圈或者给家人托个梦。”
瞿红这种处理方式还行，但陆玉觉得去地府投胎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她道：“你之前说过京市不适合鬼居住，所以才去的长陵市。”
“没错，我就是要说这个，这京市实在不适合我居住，原因就是我爸。”瞿红道。
陆玉脑子里已经冒出了几种可能，一是小红父亲发现了小红的存在打算为其超度，而小红留恋人间不想离去；二是小红自己遇到了什么事儿，中间牵扯到父亲不得不远离。
但不管哪一种，重点都是小红鬼的身份暴露了。
瞿红没卖关子直接揭晓了谜底：“我爸听信了别人的谣言，想把我复活！”
陆玉：“……”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是不是也觉得离了大谱？”瞿红撇了撇嘴，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她爸，她都得嘲笑那人三天三夜。
陆玉点头道：“你已经离世二十多年，身体早就不复存在，复活的第一个条件就没有了。除非是令尊打算让你借尸还魂？”
就连陆玉的纸片人附体也不是复活，瞿红仍是个魂体。但借尸还魂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复活。
“要是借尸还魂，我还能托梦劝劝老爷子，但他铁了心让我原模原样复活，不管我怎么说都说不通，还打算散尽家财给我办这事，我这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想让他冷静冷静。”瞿红道。
原模原样，她第一想到的是骷髅形态，那还不如用她的纸片人好了。
陆玉其实能理解瞿红父亲的心理，谁不想让家人重返人间，但这操作可行性太低了，她道：“所以今天又为了这事儿吵架了？”
“可不是嘛，”瞿红道，“都这么久了，我以为老爷子差不多该放弃了想法。今天托梦回家发现老爷子更狂热了，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他用法器缠住了”
陆玉闻言挑眉：“法器？你在梦里被令尊缠住？”
“是啊，那符箓碰到身上很烫，但我觉得没有陆老板你画的符厉害。”瞿红道。
梦里用符留魂，这背后没人指导说不过去啊。
“令尊说的复活法子是从哪里听的？”陆玉道。
瞿红道：“您别令尊令尊的了，听着真别扭。我家老爷子就是从他亲侄子那里听来的，也就是我堂哥，我堂哥那人以前也不神神叨叨的啊，现在竟然学会出馊主意了！”
接下来就是瞿红对于堂哥的半小时控诉，从小时候吃她糖葫芦到给老爷子瞎出主意，举了相当多的例子。
陆玉这零食真没白买，听完故事愣是吃了一半。
小红父亲年纪估计也得七十了，这万一被人骗了养老钱，她这个老板也于心不忍。
“改天你托梦时我跟你一起吧，好好劝劝你家老爷子。”
瞿红一听靠谱，又不确定道：“我爸这人可执拗了，有可能不听你说的话。”
“那也总得试试，一味的逃避不行，要是你家老爷子又做出更离谱的事儿，那就晚了。”陆玉道。
“你说的也对，”瞿红寻思着，“陆老板你吃饱没，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托梦吧。”
她道：“可以，这事儿早解决更好。”
陆玉喝完奶茶，又去洗手间洗漱后才到床上躺下，她掐诀念咒使魂魄离体。
魂魄飘到半空中，陆玉看着床上熟睡的身体，“那开始吧，你带路。”
在瞿红的指引下，她跟随着进入到瞿红父亲的梦中。
梦里所处的环境是一处房子，瞿红招呼着她坐下：“这里是我家，随便坐。”
她起身走向窗前，外面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只有这房子里的摆设异常清晰。没过多久，卧室走出一个人影。
瞿红父亲和瞿红眉眼有几分相像，虽然七十岁的年纪，但身子看着还挺壮实，老爷子见到瞿红坐在客厅啃苹果，立马挪步走过来。
“红红啊，我下午和你说话才说了一半，你怎么就跑了？”
“您都拿着符想要我命了，我不跑能成吗？”瞿红语气不满道。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我能要你命吗！那个符对你是好的，我特意给你求来的。”
瞿红才不信，她好歹也当了许久的鬼，什么符有什么功效，心里大概也有数。
今天那符看着就古怪，怎么可能是好符？
瞿红站起身，过去馋住父亲：“您可别提那符了，我这回过来就是想和您说，别再给我弄什么复活了，我觉得做鬼挺好的，我可不想变成骷髅架子复活。”
瞿老爷子拍了下她的手臂：“谁说是骷髅架子，大师说了完完整整复活。”
“什么大师，我看是江湖骗子吧，尽骗您这种不听劝的老人。”瞿红翻了个白眼。
瞿家老爷子看样子也要发火，但瞥到窗台边的陆玉，道：“这又是谁，你新交的朋友？”
瞿红过去挽住陆玉的胳膊，语气夸张道：“这位可不一般，她可是长陵市最牛的道长，道协的座上宾，最擅长捉鬼画符破阵。人家道长说了您的法子根本不靠谱，她特意来打假！”
陆玉心说低调低调，她还没这么厉害。
不过打假是对的。
瞿老爷子用怀疑的眼神扫视她，问道：“这位道长，你之前复活过几个人？”
“咳，您不要一上来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瞿红替她答道。
陆玉接过话：“老爷子，我没复活过人，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种办法。”
瞿老爷子见状就觉得这道长不行，虽然看着很诚恳，但是水平不够。
他道：“小道长你还得继续修炼啊，我找的那位大师已经成功复活了十几个人了，可厉害了，我也是仔细斟酌后才下定决心给红红复活。”
“十几人？您都亲眼见到的？”陆玉道。
“我虽然没看到过程，但那些人的的确确是复活的，这可不掺假呀。”
见瞿红又要气得跳脚，陆玉拦住她，“不知这位大师是什么名号，我也想去请教一番。”
“这位大师不好引荐，得通过门道才能见到的，请他办事的人得绕京市好几圈呢，对了，他还是玄云观的道长呐。”
玄云观在京市挺出名的，不光作为旅游景点更是作为道家圣地而言。
但听到“玄云观”三字，陆玉微微一怔，道：“巧了，玄云观我也有相熟的道长，他应当能帮我引荐那位大师。”
既然陆玉都这么说了，瞿老爷子便将大师的名号说了出来。
陆玉默默记下，又询问更多的细节，瞿老爷子见她有礼貌又谦逊，把情况都给讲出来了。
“红红，你看这位小道长都信了爸的法子，你就别胡闹了，咱们找个时间请大师给你作法，爸也想再见见你啊。”瞿老爷子叹了口气。
听老爷子伤感的语气，瞿红忍住脾气说了几句软话，“爸，这事儿你得让我考虑考虑，毕竟是大事儿。”
看女儿终于态度松动了，老爷子也没继续逼着，只让她好好思考。
从梦里出来，陆玉睁开眼坐起身。
瞿红着急道：“我的陆老板，咱不是说好去劝老爷子的吗，你总共也没说两句话啊。”
她倒了杯水，道：“我倒是想说，您家老爷子估计也不想听。”
陆玉看出来了，瞿老爷子一门心思就是给女儿复活，她说再多也比不上所谓大师的一句话。
“那咋办啊？”瞿红被这事儿烦了快一年了。
“别急，既然背后有人搞鬼，我们还是得从背后之人那里入手。”陆玉想起电视里看到的诈骗老人的骗局，“这种事只有你家老爷子亲眼见到真相，他才会放弃的。”
瞿红道：“唉，其实我之前也试过找那个大师，但我爸和堂哥嘴可严了，怎么都不说。”
“估计是怕你去跟人家打架，更怕你打不过人家大师。”
瞿红：“我是这么冲动的鬼嘛？”
陆玉道：“那你找到人想干嘛？”
瞿红嘴唇动了动，道：“这当然还是得先揍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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