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吴意羞答答地接过碗, 又飞快地看她一眼,手仍旧捧着碗没拿走。
萧楼关切地问:“怎么啦?”
“有点烫……”
萧楼吓了一跳,马上将她手里的碗接走,放在了橱案上。
“怪我, 有没有烫到?”
她着急地问着, 捧住那双白嫩的玉手,细细查看起来。
吴意羞答答站在她对面, 微微低着头, 将双手一动不动放在她掌心上, 任由她查看。
卷翘的长睫下, 水波一样的眸光悄悄上瞟, 偷看着萧楼, 萧楼的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按着:“疼吗?”
“不疼。”吴意摇头,耳瓣悄悄热了起来, 她只端着碗不到三秒钟, 哪里会烫到,可见萧楼这副着急的模样,她的贪恋疯狂作祟,巴之不得她捧着自己的手多查看一会儿。
“真没烫到?”萧楼仍是不放心地问着。
“嗯。”
萧楼轻轻松开她的手, 又看了一眼她红月中的脸颊,转身去将剩下的荷包蛋盛在自己碗里,然后端着两只碗往外走。
吴意马上跟在她身侧,萧楼又回头:“阿意, 你拿两个勺子。”
“噢好的楼姐姐。”恋恋不舍的少女在她身后停下来,从筷篓里找出两只白瓷勺, 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几下, 脚步欢快地跟了上去。
两人在餐厅面对面坐下来。
“很烫, 你吃的时候小心一些。”
“嗯。”
萧楼又看了一眼她布满伤痕的脸,目光落在唇角那道指印上,顿了一瞬,倾身去接过吴意手里的勺子,帮她搅拌起来。
“你有伤,更不能受烫,不然会更疼的。”
吴意乖乖点头:“嗯,我会听楼姐姐的,小心一些吃。”
萧楼搅拌好将勺子还给她,两人慢慢吃了起来。
吴意吃的很慢,咀嚼的动作牵动脸上伤痕,每嚼一下都会疼痛,不过她什么也没有流露出来。
这点痛和刚才的后遗症比起来,完全算不上什么,尤其是萧楼时不时看她一眼,害得她心如撞鹿,几乎要甜晕在她温柔又心疼的目光下。
“甜吗?我加的红糖不多,你要是觉得不够甜就再加点?”
吴意赶紧摇头,飞快地看她一眼,瞧见那柔软的目光,她马上慌张地低下头喝糖水,她感觉萧楼再多看自己一会儿,她每个毛孔都要往外冒甜泡泡了。
“够不够吃?”
“够了,楼姐姐做的刚刚好,吃的很饱。”
萧楼笑笑地看着她:“你还没吃完,怎么知道会很饱。”
吴意脸颊直发烧。
萧楼温柔的目光像是照妖镜,她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脑袋甚至没法转弯,讲话完全是凭感觉张口就来。
萧楼吃完自己的荷包蛋,便坐在对面瞧着她,她仍心疼她的伤势,思索着明天要怎么办?
接着瞧见吴意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一幅坐不住的样子。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话音刚落,吴意就猛地抬起头来,脸颊红彤彤地对着她问道:“楼姐姐,你有没有女朋友?”
话一问完,她就张大了双眼,捂住了自己嘴巴。
萧楼听见她慌慌张张地嘟哝:“糟糕。说出来了!”
她噗嗤笑了,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问这个干嘛?”
吴意的屁股在凳子上挪来挪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支支吾吾地道:“就,就问下嘛。”
萧楼柔软的眼神倏地深邃起来,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流转,落在她面上,像是在沉思,不语,过了会儿才慢慢说道:“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对面的少女眸光猛地亮了起来,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又有好多话要问。
萧楼眼神一顿,立刻说道:“好了,小孩子不许再问这些事。”
吴意偷偷瞟着她俊脸,小声道:“人家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萧楼觑了她一眼:“没上大学就是小孩子。”
吴意不甘心地哦了一声,偷瞧着她,见她眉眼温柔,内心又蠢蠢欲动,忍不住继续问道:“楼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呀?”
萧楼伸出两根修长纤细的手指,在她面前桌面上敲了敲:“快吃荷包蛋,要冷了。”
吴意扭了扭腰,冲她撒娇:“人家想知道嘛,楼姐姐告诉下嘛。”
萧楼目光微闪,沉吟着没有说话。
吴意见她皱眉,马上道:“楼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你别生气嘛。”
“没有生气。”萧楼平静地看着她,温柔的目光中多了些别的意味,轻声说道:“感情的事顺其自然,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吴意卷翘的长睫扑闪了一下,哦了一声,继续舀起糖水喝。
萧楼看着她,眸光渐渐凝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肃声说道:“我之前给你说过,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绝不可早恋或者胡思乱想,知道吗?”
吴意看了一眼她严肃的目光,赶紧点了点头,乖巧地说道:“我知道的楼姐姐,我绝对不会胡思乱想的。”
萧楼见她这么乖巧,露出个微笑,正要夸奖一番,只听吴意又道:“我要努力考上淮大,到时候和楼姐姐一起谈恋爱。”
见萧楼惊诧地张大了嘴巴,她赶紧解释:“啊楼姐姐,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说,等你开始谈恋爱时我也开始谈。”
说着又猛地摇头:“啊不对,也不是这样……我想说…我…我胡说的,我说错了。”她越解释越说不清,急得手足无措。
萧楼眼神微微一沉,肃声道:“以后不许再说这些。”
吴意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想也不许想,听到没?”她眯着眼,眼神有些危险,吴意缩了缩脖子,赶紧答应:“知道了楼姐姐,我一定听话。”
萧楼盯着她片刻,眼神缓和下来,温声道:“快吃吧,我要洗碗了。”
“嗯。”吴意感觉自己刚才口无遮拦惹恼了她,什么也不敢多说,乖乖吃起剩下一个荷包蛋。
“还是热的吗?”
“热的。”
“乖。”她看着安安静静的少女,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刚才可能有些凶,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可是想到她学习,她又不敢放松,想了想放缓语气说道:“你给老师请个假吧,明天在家养伤,温习功课。”
吴意手里的勺子猛地杵在碗底,有些意外地问道:“楼姐姐,我明天可以不去上课?”
她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一幅喜出望外的表情。
萧楼的目光瞬间柔软了起来,柔声道:“当然,学习又不是非要每天埋头苦学,状态好了,才能事半功倍。”
“嗯!”吴意狠狠点着下巴,又冲着她甜甜一笑:“楼姐姐,你真好,给你一万个赞!”
欢欣雀跃的语气,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她的开心。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萧楼也笑了起来,柔声道:“快吃吧,吃完我用鸡蛋给你滚一滚脸,这样很快就好了。”
“嗯嗯嗯。”吴意点着头,大眼睛里都是笑。
她塞了一大口荷包蛋,腮帮鼓嘟嘟的,像只小松鼠般一下一下咀嚼着。
萧楼瞬也不瞬地瞧着,好久都没动一下。
她一直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自己和吴意各方面都很合拍,此刻这个感觉更加浓烈起来,两人不止说话投机,想法投机,行为动作也投机,就连吴意此刻吃饭的样子,都让她觉得怎么会那么可爱。
方才……她情不自禁摸上那块被偷吻过的肌肤,发觉脸颊又烧了起来。
目光落在正专心吃东西的少女脸上,她缓缓放下手,将心底暗涌的思绪狠狠压下去,看着吴意吃完,才不舍地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去清洗。
吴意在一旁瞧着她干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楼姐姐,我会洗碗的,明天我来洗。”
“两个碗而已,你不舒服,去歇着吧。”
吴意哪舍得走,磨磨蹭蹭站在她身旁,萧楼洗完碗,将煮好的鸡蛋捞起来,开始剥壳。
“我也来剥。”吴意自告奋勇拿了一个,学着萧楼的样子在案面上磕了磕,然后开始剥鸡蛋壳,结果,第一下就拽掉了一块蛋白……
“楼姐姐……”她吐了吐舌头,看着那个小坑,更加脸红起来。
萧楼剥完自己的,伸手接过去她的鸡蛋,重新在案面上磕了一圈,然后放在掌心轻轻揉着壳,这才开始剥。
吴意瞧见她很轻松地撕开了一片壳,然后连成一片,一圈一圈露出白嫩的蛋白。
“楼姐姐剥的,怎么这么容易?”她瞪大了眼睛。
萧楼将剥到一半的鸡蛋放在她手里,教她:“你捏着这里,慢慢撕掉,里面的保护膜和蛋壳连在一起的,一撕就掉。”
吴意在她指导下轻轻一撕,果然,剩下的蛋壳全部松动了,一整个都剥落下来。
她捏着白嫩的鸡蛋,有些羞赧:“楼姐姐,这里有个坑,还能用吗?”
萧楼看她一眼,淡定说道:“不能呢,留了坑的鸡蛋滚脸,脸上也会留坑的,就像这个坑一样哦。”
“啊?”吴意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用手捂住脸。
怯怕的目光上移,瞧见萧楼眉开眼笑,她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呜一声扑到萧楼身上,抱住她胳膊摇啊摇地:“楼姐姐大坏蛋,吓唬人家,呜呜呜。”
萧楼看出她在撒娇,也不理会,继续剥着自己的鸡蛋。
吴意仍是抱着她胳膊不撒手,嘤嘤嘤撒娇。
“楼姐姐大坏蛋,大坏蛋。”
“好啦,刚才逗你的。”
“哼,赔人家,赔人家。”
萧楼被她香软的娇躯蹭着身侧,有一下没一下的,鼻子里还传来她身上好闻的少女体香,她心里痒痒地,仿佛打开了一扇门,感觉她无论要什么,自己都答应。
“嗯,赔你,想要什么?”
吴意只是想同她撒娇,压根没料到她真的答应,愣了愣,眼珠一转,说道:“要楼姐姐晚上哄人家睡觉。”
萧楼伸手刮了刮她精致的小鼻子,笑着道:“本来就打算陪你睡啊,不然你不是又怕。”
“啊?!”吴意感觉自己失策了,赶紧说道:“那这个不算数,不算数,我要重新赔一个。”
想啊想,忽然目光一亮,说道:“楼姐姐我想到了,我想和楼姐姐一起买新羽绒服,要一模一样的。”
萧楼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刚好我快要放寒假了,顺便去逛逛,给爸妈都买一身。”
吴意更加高兴:“好呀好呀,楼姐姐我帮你挑,我最会挑礼物了!”
萧楼瞅了她一眼,见她兴高采烈,一幅昂首挺胸的模样,有些好笑地道:“行呀,那我给家人买的新年礼物就都交给你挑了!”
“没问题。”吴意自信满满,差点拍胸脯保证。
萧楼为之莞尔。
剥完鸡蛋带着她回到客厅,帮她细致地滚着面颊上的巴掌印。
她忍不住再次叮嘱:“阿意,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无论谁要打你,都要想办法躲开或者想办法逃走。”
说到这里一顿,加重语气补充:“记住了吗?”
吴意感觉到她平静话语背后压抑的心疼,不由自主点头:“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萧楼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用鸡蛋消完肿,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这房子设施齐全,有两个卫生间,为了节约时间,两人同时去洗澡。
萧楼洗完出来,见吴意已经出来了,正在水池边洗东西。
“怎么没吹头发呀?”
吴意一边搓洗,一边回头:“没事,我一会儿吹,吹风机在房间床头柜,楼姐姐你先吹吧。”
“好。”萧楼擦着头发走到房间,突然想起自己换下的袜子放在卫生间外的衣篓里,又转身回去,打算先把袜子洗了。
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
“放哪里了?难道我记错了?”她纳闷不已。
又在客厅和房间找了一圈,依旧没找到,可也不好意思问吴意,只得纳闷地四处查看,生怕自己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到时候可就糗大了。
走过吴意身边时,她随便一瞥,身躯猛然僵住,跟着快步走到水池边,盯着吴意手里正在搓洗的白袜子,她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问道:“阿意,你,你在洗…洗……”
吴意转脸一笑:“洗袜子呀,楼姐姐放心,我洗的很干净的。”
她语气特别自然,大大缓解了萧楼的窘迫,可她还是觉得无比尴尬,想到自己换下的袜子正在她手里搓洗着,就尴尬的站立不安。
吴意看她一眼:“楼姐姐,你怎么还不去吹头发?”
萧楼涨红着脸,半晌才道:“以后别这样了,我自己洗。”
吴意低下头,轻声道:“我要洗自己的,给楼姐姐顺便一起洗了么。”继续认真搓洗着,一直清洗了三遍才拧干水,从她身边走过去阳台晾晒。
萧楼更不知说什么好,走回房间吹头发,依旧觉得非常尴尬,同时暗暗庆幸起来,幸好每次去洗澡都穿着内裤,洗完澡就顺便将内裤洗了,不然放在外面岂不是要被……
她越想越觉得尴尬,脸色红的能滴血。
吴意走回房间,见她在吹头发,便去找了另一个吹风机为自己吹头发,萧楼瞧见她,又有些尴尬起来,干脆侧身背对着她。
两人默默吹完头发,吴意找出护肤品递过去:“楼姐姐,你抹一些。”
萧楼嗯了一声,默默接过来,开始抹脸,吴意慢慢挪到她身边,用手肘碰了碰她,萧楼没吭声。
“楼姐姐?”吴意又推了推。
萧楼嗯了声,说道:“以后不许碰我的东西。”
吴意咬唇,有一点点委屈,自己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洗过东西,这个傻瓜还不乐意,她都不知说什么好,可更多的是心疼,自己对她好,她还要躲避,真傻,她的书呆子从小到大只会对人好,却从来没适应过别人对她好的感觉,所以才会这么羞躁急眼吧。
她试探地抱住萧楼胳膊,摇晃了两下:“楼姐姐,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我对你好,你就不许?”
萧楼脸色窘迫,可吴意盯着她,一定要问个明白,她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有股难以言述的尴尬,只好支吾着:“唔,我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我对你好吗?”吴意又走近了一些,转到她对面,对着她眼睛。
萧楼被她瞧的脸红,愈发尴尬起来,有种想逃的感觉,可是逃跑岂不是更羞耻?她只好板着脸偏过头:“当然不是。”
吴意认真看着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一样说道:“楼姐姐指导我功课,帮我提升成绩,楼姐姐包饺子给我吃,半夜给我送包包,怕我不开心一直陪着我,煮荷包蛋给我吃,用鸡蛋给我滚脸消肿,帮我好多好多,除了妈妈,就只有楼姐姐对我最好了……”
萧楼脸色蹭地烧起来了,她从小到大,可没享受过别人这般夸奖她,孙学宗对她非常严厉,做的好时,顶多点头嗯一声,她一点也不习惯别人的夸赞,被吴意的话说的特别不好意思,赶紧摇头:“都是很普通的事……哪有那么好。”
“楼姐姐对我这么好,我只是帮楼姐姐洗一下袜子,为什么不行?”
“哎,没有说不行。”萧楼被她说的很无奈。
“那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还凶巴巴的。”
“我哪有。”萧楼很无奈地反驳。
可吴意小鹿般的无辜双眼对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
“好啦,我就是…就是感觉不好意思。”萧楼总算说出了心里话。
“你对我好就可以,我对你好就不行吗?哼,欺负人家,呜呜呜…”吴意故意瘪着嘴,手背开始揉眼睛。
萧楼立刻失措,赶紧说道:“没有啦,行,你行啦。”
吴意从指缝里偷偷看她:“你对我那么好,却不让我对你好,我会良心不安,除非你答应我,以后准我对你好,照顾你,洗袜子这种小事,更不许再凶我!哼!”
“哦……好吧。”萧楼投降地答应下来,内心深处那种羞耻感突然没了,她只想把她哄好。
第42章 第 42 章
吴意听出她心软, 马上同她撒娇起来:“楼姐姐,刚才你不理我那一会儿,我好难受~”
萧楼瞧她噘着嘴,两只手绞在一起, 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像极了小猫咪被凶时揣手手, 只好摸了摸她的头:“乖啦,以后不会了。”
“嗯。”吴意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点头, 又来揪着她睡衣的袖子摇摇:“不能不理我, 一会儿都不行, 我会伤心的。”
萧楼也没料到自己的表现会让她反应这么明显, 她很容易对她心软, 此刻更甚, 明明有些羞耻,却没忍住说出心里话:“其实我就是自己不好意思, 压根没怪你没凶你, 更没有不理你。”
“嗯,我就知道楼姐姐最好了!”吴意一秒雀跃,脸上挂起了笑容。
“好啦,睡觉吧, 都凌晨了呢。”
吴意欢喜地爬上床,钻进天鹅被,向她招手:“楼姐姐,快上来。”
她目不转睛等着萧楼上床去抱着她睡觉, 却见萧楼转身抱起贵妃椅上那床薄一点的被子,摊放在床上重新做了个被窝。
吴意诧异地张着嘴巴:“楼…姐…姐?”
萧楼掀开自己的被窝, 飞快钻进去, 转脸来道:“好了, 睡吧。”
吴意愣愣地看着她,那张清隽秀雅的脸庞上是一派理所当然的平静,看着自己的眼神更是清透如水,压根没觉得这样睡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吴意因为她这份坦然自若生出了羞惭,她盼着和萧楼亲近,可是萧楼比上古圣人还要君子,就算心疼她肯睡在她身边,却用一种独有的方式来恪守防线。
或者只是我想多了,楼姐姐压根不是想守礼,就是不喜欢和人太亲近罢了。
吴意有些沮丧地想着,萧楼见她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睡觉啦。”
“哦。”吴意只好躺回自己的天鹅被里。
萧楼伸手去床头摁灭了灯,房间顿时暗下来。
吴意听见窸窸窣窣钻被子的声音,萧楼在她身旁躺了下来,可是两个人之间隔着两层被褥,她连她体温都感觉不到,只能闻到她身上传过来的清新好闻的体香。
“呜呜,楼姐姐明明对人家那么好,可有时候又那么书呆子,好烦呀!”
她猛地钻进被子底下,蒙住了头,缩在里面胡思乱想起来。
这个时期的萧楼无忧无虑,自在率真,睡眠质量极好,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吴意闷的喘不上气,又从天鹅被里露出头来,转脸去瞧着她。
“我偷偷钻到她被窝,她发现会生气吗?”她跃跃欲试。
可是想到萧楼清透平静的眼神,她又有些不敢,赶紧打消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闭上眼,却压根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看天花板发呆。
有些感觉,就像中了罂粟的毒,越是压制,越是毒发的快,躺在她身边的萧楼就像是可以解毒的罂粟花,对她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她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
一点,一点,她裹着天鹅被往萧楼被窝挪动,两个被窝贴在一起,她还是觉得不够,继续挪,两个被窝挤在一起了,睡着的萧楼被她挤的往旁边拱了拱,吴意这才停下来。
总算可以美美地睡觉了。
萧楼一晚上都感觉身上有些挤的慌,朦朦胧胧地总有一团热乎乎软绵绵的物体往怀里钻,她不得不让出位置,可是那团温软紧随着贴过来,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鼻子里还不断钻入幽邃入骨的甜香,丝丝缕缕的,萦绕着感官,带着温热缱绻的气息,她感觉像是躺在如梦似幻的云朵里,绵缠、柔软、香甜,不由地睡意加深,任由那团物体贴着自己,沉沉睡去。
早晨被闹钟吵醒,她迷糊着睁开眼,目光定住了。
吴意的上半身全都钻进了她被窝里,直接压在了她月匈脯上,脸蛋更是完全埋进了她颈窝中,挤的她睡成了一条对角线,而她本人则像条钻出茧的蚕宝宝,上半身钻进自己被窝,下半身留在天鹅被,整个人横睡在床上,和她形成了直角三角形的两条边。
“真是个小迷糊。”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推了推吴意,熟睡的少女在她怀里拱了拱,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她只好又推了推,吴意无意识地在她颈窝蹭着脸蛋,嘟哝着:“别动。”
萧楼忍着笑,捏住几根她自己的头发丝,轻轻在她耳门搔了两下。
“唔。”吴意伸手挠了挠耳门,接着发出一声舒服的娇哼,像只要从窝里起身的小懒猫般趴在她身上伸起懒腰,两条嫩藕一般的胳膊先从被窝里钻出来,伸的老长,接着两只白嫩嫩的脚丫子也蹬出了被窝,露在了床沿边,与此同时脸抵住萧楼颈窝狠狠蹭了下,完全把萧楼当成了人形床垫,萧楼感觉两团绵软在怀里拱蹭,浑身僵的像是被点了定身穴,等了好一会儿才推了推赖床少女:“阿意,起床了。”
“嗯…”趴在她身上的少女支吾了声,卷翘的长睫轻轻颤着,慢慢睁开了一条眼缝,黑宝石一样的双眸慢慢转动,聚焦,透出发亮的目光,落在萧楼脸上。
眼神发怔,愣了一会儿慢慢漾出笑意,甜甜喊道:“楼姐姐。”
“嗯,起床吧。”
“哦,好的。”吴意双掌撑着往起拱身,一撑之下才发现按在了萧楼身上,接着发现自己趴在萧楼怀里。
她赶紧爬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睡成了直线,整个人压着萧楼睡的。
“怎么会这样……?”她心虚不已,偷看了一眼萧楼,萧楼神色倒是平静,等她起身跟着坐起来,瞟了她一眼,说道:“没想到你睡相这么独特。”
吴意的脸蹭一下热了。
楼姐姐这是在说我睡相丑吗?她羞躁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整个人抱膝坐在床头,团成了大虾米。
萧楼自顾自掀开被子,下床,打开了灯,又看了吴意一眼,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这样睡宿舍的铁架床,估计危险的很,要是从上铺掉下来……”
吴意抱着膝头,小声道:“楼姐姐,我平常睡觉很老实的。”
萧楼想到方才那条睡姿,有些不相信地瞟了她一眼,吴意更羞躁了,幸好萧楼停住了这个话头,走去拉开了窗帘往外看。
“下雪了。”她猛地转身,对吴意招手:“快来看!”
吴意连忙跳下床,赤着脚跑到她身边,往窗外瞧去,果然,外面到处都白茫茫一片,楼顶、树上、地面全都铺着雪,天空中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伴着寒风起舞,静悄悄地往下落,天地之间显得特别亮堂、干净,寂静。
“可以堆雪人……”吴意高兴地看着萧楼。
“太冷了。”萧楼并不是太激动,她老家的冬天经常下雪,常常堆雪人,可吴意仍是一脸雀跃,她想了想说道:“那中午如果风不大,我们去堆一个。”
“太好了!”吴意马上欢呼起来,刚叫了一声,就发现自己下巴被托住了,温热的指腹贴着肌肤,甚至能闻到指尖上的清香。
萧楼关切地打量着她脸颊,手指捏住她下巴,左右查看。
吴意紧张地长睫发颤,眸光落在那张近距离的清雅脸庞上,眨都不敢眨一下,就连呼吸也猛地屏住了,生怕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萧楼认真查看完,松开骨节匀称的手指,“伤痕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今天再休养一天,明天应该就能好。”
“嗯……”吴意缓缓松出一口气,总算能呼吸了。
萧楼转身走去衣帽间,又回头叮嘱:“我先去穿衣服,你等会。”
意思让她留在外面,等她换完再进去。
吴意一直知道她习惯,不止不爱与人触碰,更不喜欢被人看见裸露身体,所以她乖乖答应,留在了房间。
过会儿见她穿着昨天的毛衣和长裤出来,手里搭着外套,是一件半身款的黑色羽绒服。
吴意心中一动,跑进衣帽间翻出一件中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楼姐姐,今天下大雪了,你穿这件吧,厚一些。”
萧楼摇头:“不用。我不冷。”
吴意将衣服塞在她手里:“这件长一些,肯定更暖和,你穿嘛。”
她见萧楼蹙起眉心,又要拒绝,赶紧说道:“楼姐姐,这是我的衣服,和你的没区别……要是你冻坏了,我怎么办嘛?”她露出可怜无辜的眼神看着萧楼。
萧楼露出一抹疑惑,我的衣服和你的没区别,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但是推来推去更让她感觉不适,干脆答应了下来。
两人穿戴洗漱完毕,吴意叠床,萧楼去做早餐,吃完后已经七点半,萧楼嘱咐了一番,给她留了作业,出门去学校。
吴意又找出自己的帽子、围巾、手套,央求她戴上,萧楼一看时间紧张也来不及拒绝,被她裹的严严实实出门去。
吴意送到电梯门:“楼姐姐,中午你别急,我会叫好外卖等着你。”她眼神缱绻,揪住她衣袖缓缓松开,目送她进电梯门,萧楼看她眸光似水,依依不舍,破天荒地生出一丝想逃课的念头,可是上午是必修课,哎,她旋即打消念头,挥手离去。
下了今年第一场雪,这个城市变得行动迟缓了起来,饶是叫了出租车,还是踩着铃声赶进教室。
于萍萍、王欢冲着她招手:“室长,这里!”
莫轻寒也抬头望了过来,萧楼赶紧走过去,在她们占好的位置坐下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出去匆忙,压根没带课本,早晨也忘了让宿舍人帮带。
莫轻寒往她身边凑了凑,将自己课本推过来大半,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起晚了,没事,用我的。”
于萍萍偷笑着说道:“你昨晚去睡你的豪宅了?是不是大床太舒服所以一晌贪欢?”
萧楼无奈地笑笑,还没说话,王欢又从前座回头:“什么豪宅?室长租房子了?”
于萍萍说道:“她师傅的房子,又大又宽敞,周末咱们去那里狂欢吧,怎么样室长?”
她也没细说,王欢和陈芃芃都以为是萧楼师傅给她租的房子,两人都来了兴趣,陈芃芃问道:“室长,那你以后还住宿舍吗?”
“住。”萧楼并不想搞特殊,她打算偶尔去公寓画画练字,或者,还可以带吴意去那里做功课。
莫轻寒挨在萧楼身边,静静听着,反常地没吭声。
这时候必修课教授夹着平板进来,咳嗽了一声,乱糟糟的教室慢慢安静下来。
教授扫视了一遍,将手里的名单递给前排一名男同学:“点名。”
班级里开始传出报到声,教授启动电脑,连接投屏,开始上课。
一小时后下课休息,教室又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起身去打水或上厕所,教室里暖气异常充足,萧楼热的直冒汗,赶紧脱下羽绒服。
莫轻寒看了一眼,问道:“楼楼,你买了新衣服吗?”
“什么款式,我也想买新衣服,参考下。”于萍萍接过去翻看起来,咿了一声,问道:“室长,这是什么牌子呀,怎么不认识?”王欢和陈芃芃都凑来看,一起摇头:“我们也不认识。”
萧楼也不知道吴意这衣服是什么牌子,随口道:“瞎买的,估计是杂牌子。”
莫轻寒也好奇地看了一眼,接着将衣服拿去,细细打量起来,轻声道:“这是Burberry。”她怪异地看了萧楼一眼,这不是萧楼会穿的品牌,Burberry她之前见林夏穿过,这是极具传统英伦风的奢侈品牌,皇室御用出身,再加上近期公司业务偏向奢侈品牌的原材料外贸,所以她特意将全球各大奢侈品牌都研究了下,看出萧楼这件是当季新品,甚至有可能是高定时装。
她心中愈发怪异起来,萧楼绝对不可能自己去买Burberry的衣服,那会是哪里来的?
于萍萍将衣服丢在一旁,撇撇嘴道:“室长你怎么买这么普通的款式,还是面包服,显得好臃肿哦,我穿上一定显胖,算了,我不要你这款。”
萧楼心道,阿意一定是很怕冷,所以买了这么保暖的羽绒服,她刚才只穿了一节课,就热的透不过气。
莫轻寒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楼楼,这是孙师哥送你的吗?”她思来想去,只有孙青松有可能买这种牌子。
萧楼不明白她怎么这么问,下意识就否认:“不是。”
“你自己买的?怎么没叫我陪你去挑。”莫轻寒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萧楼微微皱眉,感觉她追问过甚,可是又不想叫人知道自己穿着别人的衣服,只好支吾了一声,算是默认。
莫轻寒惊诧地看着她,萧楼怎么会买这种奢侈品牌?难道是孙学宗打算认她,所以给了她高昂的生活费,她猛然想起萧楼给的那十万块钱,还有孙青松的出现,带来了豪华公寓和豪车,都是专门给萧楼配的,一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可能楼楼赶时髦,想买一件吧。”她满腹疑惑渐渐消弭,心疼了起来,前世她和萧楼在一起时过的十分清贫,连一件像样的定情信物都没有,更别说送彼此贵重物品了,这辈子自己可以赚到很多钱,既然她喜欢大牌,到时候多给她买一些。
想到这里,凑在萧楼耳边低声说道:“再有一周就期末考试,等考完试我们去逛街吧,一起买几身新衣服。”鸿镂书元
她离得很近,说话的热息扑在萧楼侧脸上,她悄悄往一旁躲了躲,平静道:“不用啦,阿姨还在住院,你多陪陪阿姨吧,我买东西不挑,随手就买了。”
这是委婉地拒绝了,莫轻寒眼神黯然,流露出明显的失落,正要再央求下,王欢和陈芃芃上完厕所回来,兴奋地说道:“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中午咱们几个一起出去吃火锅怎么样?”
“可以呀,下雪吃火锅很应景。”于萍萍第一个同意。
陈芃芃也答应:“没问题,就是别太辣。”
王欢说道:“那就叫个鸳鸯锅呗。”又看着莫轻寒:“刚好小寒也在,一起去吃,就当是寒假前聚一聚。”
莫轻寒本来打算中午约萧楼单独去吃火锅,此时听大家这么说,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满口答应:“好,那我们一起聚下,刚好我很久没吃火锅了,怪想的。”
就剩下萧楼没吭声,众人都以为她默认,谁知她说道:“你们去吃吧,我今天有事。”
四个人都有点诧异,莫轻寒疑惑地看着她,于萍萍说道:“要聚就一起,怎么能缺一个?”
“你们先吃,聚餐的话改天,或者考完试那天我们去聚餐,我今天确实有事。”
莫轻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来:“楼楼你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一点私事,不用帮的。”
私事……莫轻寒咀嚼着这两个字,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屏障,将她排斥在萧楼生活圈外,她难过不已,正要再问一问,上课铃声响了。
十二点准时下课,于萍萍、陈芃芃、王欢相约去吃饭急冲出教室先走了,三人叫了莫轻寒她没去,留了下来,萧楼和她一起下楼,彼此都没有说话。
来到教学楼门口,萧楼停住脚步,认真地说道:“小寒,我今天真的有事,你赶紧去吃饭吧。”
莫轻寒失落地看着她,她觉得萧楼是因为自己在才拒绝今天的聚餐,她在刻意疏离自己,此时看着那双诚恳的眼睛,她难过地说不出话。
“小寒?”
“楼楼,你是不是,跟我生分了?”
“没有,你别乱想。”
可是莫轻寒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好受,反而越发觉得她生分。
“你不想见到我,对吗?”
萧楼不知说什么好,两人默默站着,人流不断从她们身侧经过。
莫轻寒难过地望着她,萧楼明明站在她对面,却感觉离她好远,情绪像是不断下坠的雪花,一直掉一直掉,某一瞬间,她甚至绝望地觉得,她们像是风雪中的雕塑,近在咫尺,却永隔天涯。
眼圈瞬间红透,杏眸幽幽,黯然失色,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小寒?”萧楼慌地手足失措,朝她走近了一步,抬起双臂想要安慰她,可是中途又放下来,只是慌张地看着她。
“小寒,你怎么了?”
莫轻寒为她这个举动更加伤心,酸胀的眼眶仿佛随时要决堤,她感觉到了,她和她再也回不起之前的亲昵了。
不该就那样表白的,自己明知她性子羞涩内敛,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去表白,为什么不像前世那样顺其自然?
吴意!!!
都怪那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我不会那么急迫,我和楼楼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分!
她越想越痛苦,悔恨和仇恨交织,咬着红唇望向萧楼,就那么一直瞧着她,经过身边的同学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萧楼更是慌张不安,试探地拉住了她手腕,带着她往里走。
莫轻寒感觉到温暖的手心捏住自己手腕,感觉到肌肤相触的力道和温度,她情绪莫名又好了些,只要萧楼对她好些,她就马上能开心起来了。
萧楼带她走到一楼走廊的角落里停下来。
“小寒,我真没有和你生分。”她有些焦急地解释着,可是说了这一句便不知再说什么好,扪心自问,她确实有一点疏离,莫轻寒友谊过界,她不能再和她有超出友谊的亲昵。
但是也完全没料到莫轻寒反应会这么大。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莫轻寒越觉得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普通朋友,情绪像是风筝,上一秒还隐隐有飘起来的趋势,这一瞬就极速下坠。
泪水猛地涌了出来。
萧楼吓得手足无措,双手张开又放下,放下又张开,焦急地说道:“你先别哭,我今天真的有事,绝对没有骗你,要是你想吃火锅,我明天陪你一起吃,行吗?”
莫轻寒身躯倏地摇晃,仿佛要摔倒,她一把抓住窗沿,泪眼婆娑地看着萧楼,用一种倔强又悲伤的语调说道:“我不要你可怜我!”
“小寒,我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莫轻寒哭,她突然就很难受,心脏隐隐作痛。
“你就是……”莫轻寒泪水越来越多,流满了整张脸,睫毛湿漉漉的甚至遮挡住视线。
萧楼难受异常地看着,只听她又哭着说:“你以前和我很好的,很好很好的,我们会做对象,会一直在一起!”
好痛!萧楼猛地捂住胸口,一股猝不及防的剧痛袭击了她,心脏那里像是被冰柱戳了个洞,她手脚发凉,浑身都冰寒了起来。
她踉跄着,倒在窗沿上,双手死命撑住窗台。
正在哭泣的莫轻寒停了下来,她看见了萧楼脸上痛苦的神色,紧皱的眉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汗珠,那样子绝不是作假。宏露姝源
“楼楼,你怎么了?”她抓住了萧楼双臂,紧张地询问着。
萧楼撑着窗沿,大口喘息着,一滴一滴汗珠从额头掉下来,就这短短一瞬间,她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遍体酷寒。
无数的碎片在脑海漂浮、游荡,像是幽魂,噬咬着紧绷的神经,偶然那么一瞬间,她可以看见许许多多支离破碎的画面从眼前晃过。
每个破碎的画面里,都有着一张同样的脸,莫轻寒的脸,可是一眨眼,那张脸又变成了吴意的样子。
紧绷的神经戛然断裂!
“啊!!!”
萧楼痛苦地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脑门,拼命地摇了起来。
“楼楼,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楼楼?!”
莫轻寒惊恐地呼叫着她,可是萧楼使劲抓着自己脑袋,狠狠摇晃,甚至要往窗台上撞击。
她吓得魂飞魄散,冲上去将萧楼抱住:“楼楼,对不起,我不逼你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求求你,别吓我!”
“我好怕失去你!”
“楼楼,呜呜呜,对不起,我不逼你了。”
她抱着萧楼不住哭叫,在她身上痛哭失声。
萧楼感觉有两股诡异的力量在脑海撕咬,像是绞肉机的两个齿轮,不顾一切地撞击在一起,绞碎一切,她的神经、意识、理智全都被这股力量疯狂支配。
炸裂的疼痛,几乎要将大脑掀开!
莫轻寒抱着她,开始她还在疯狂挣扎,想要撞击窗台,过了会儿发现她安静了下来,她悄悄打量,发现萧楼呆若木鸡地站着,像个游魂,脸色惨白惨白,像是刷了层白石灰。
“楼楼,你怎么样?”
“你说说话,求求你?”
萧楼呆滞的目光一点一点聚焦,缓缓落在莫轻寒面上。
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着,说出话来。
“小寒,我们再也不能这样了。我只当你是朋友,你要是做朋友可以,要是想要别的,恕我无能为力。”
她拉开莫轻寒的手,从她面前快步离开,然后一头扎进了门外。
大雪下的正浓,漫天雪花扑在面颊上,冷的让人发抖,寒风刮掉了她眼角的一滴泪水,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莫轻寒呆呆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摇晃了几下,瘫倒在窗台前。
***
萧楼心事重重地出了电梯,一抬头,就看见笑靥如花的吴意,俏生生站在电梯门前。
“你怎么在走廊?”
吴意开心地来挽住她手臂,与她并肩走向半掩着的大门。
“我听见有动静嘛,就出来给楼姐姐开门。”她从十二点就开始焦急等待,等了二十分钟还没等到人,便隔三差五来门外瞧瞧。
“走廊里多冷呀。”
“不冷,走廊里也有暖气,你试试,我手热乎乎的呢。”吴意扯掉她一只手套,将手掌塞入她掌心。
然后便留在那里。
萧楼便握着她手,同她一起进屋。
进了门,吴意立刻转到她面前:“我来,我来,我给萧姐姐脱。”
她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为萧楼脱掉羽绒服、摘下帽子和围巾,又拽掉剩下一只手套。
接着弯腰将棉拖鞋摆在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楼姐姐快换上吧,饭菜我都摆好了,等你洗完手就可以开饭。”
萧楼郁郁的心情略微好了些,不过仍是兴致不高,点点头,默默换好鞋。
吴意从她出电梯那一刻,就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此刻早已发现她心情不佳,她也不问,只挽住她手臂往里走,两人一起穿玄关,过客厅,来到最近的卫生间。
萧楼默默洗手,洗完了,她立刻递上温热的干毛巾,等她擦净手,她又自然而然接过去,晾搭好继续挽着萧楼来到餐厅。
餐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三排菜肴,一共九样,荤素搭配,色香俱全,面对面,两只碗,两双筷子,两张椅子,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萧楼挤出个笑,说道:“阿意,你上午是不是做数学卷子了?”
“对呀,楼姐姐你怎么知道?”
萧楼指着桌面:“这么对称,一看就是做数学题魔怔了。”
“哈哈哈哈!”吴意捧腹大笑。
萧楼也跟着笑了,她感觉自己情绪好多了。
两人坐下开始吃饭。
“我们两个人,九个菜有些多呢,吃不完浪费。”
“嘿嘿,这是我和楼姐姐居家吃的第一餐,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我特意点了这么多,等下一顿,我就削减支出,到时候楼姐姐可别说我抠门。”
萧楼接过她夹给自己的菜,笑道:“9是个位数字中最大的数,也是个位数中最大的合数,还是最小的奇合数。确实很有意义。”
吴意盈盈笑道:“不止如此,9在咱们国家,寓意特殊,天长地久、九死不悔、九鼎一言、十拿九稳、九九归一……”
萧楼听她口若悬河,眉飞色舞,静静听着,很觉愉悦。
吴意一口气说完,放下筷子,端起果汁,朝着萧楼的杯子碰去。
“楼姐姐,我们以果汁代酒,一起喝一个吧。”
萧楼笑着问她:“这又是为什么喝?”
吴意眼珠一转:“敬我和楼姐姐的情意天长地久嘛。”
“情谊天长地久……”萧楼念叨了一句,眼神黯了一瞬,她又想到了方才和莫轻寒之间发生的事。
她一口喝完杯中的饮料,情绪急转直下。
吴意立刻察觉了出来,她依旧什么也没问,继续言笑晏晏地陪她说话,萧楼沉默,她就说自己上午的功课,萧楼回应,她就找话题带动她开心。
一餐饭吃完,萧楼跌落谷底的心情重新平复了起来。
她要收拾碗筷,吴意摁住她,抢着去收拾,还振振有词地说道:“楼姐姐不能把什么活都做了,要敦促后进,给我表现自我的机会。”
萧楼只好去客厅歇着。
她听见吴意哼着歌,欢欢快快地在厨房洗碗筷,接着又哼起另一只小曲,来客厅煮茶,煮的是花果茶,滚烫的开水一冲进去,玻璃壶里就漾出鲜艳的色泽,接着一缕缕芳香飘出来,夹杂着酸酸甜甜的果香和花香,真是好闻极了。
吴意倒了两杯花果茶放在茶几上,坐到了她身旁,然后头一歪,搭在她肩头。
“好开心呀。”
“开心什么?”萧楼好奇地问。
“和楼姐姐在一起,就很开心呀。”
萧楼想了想,跟着点头:“我也是,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吴意端起她那杯果茶,使劲儿吹了几下,递到她面前,笑咪咪地说道:“那你喝一口看看,会更开心的。”
萧楼接过去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茶水充溢口腔,春天的花,夏天的色彩,秋天的果实,同时在口腔里绽放。
“怎么样?”吴意满怀期待地问。
“感觉,喝下了一整个果园。”
吴意咯咯咯笑了起来:“这是我独家秘方,专门泡给楼姐姐喝的。”
“嗯,我喜欢。”
两人你靠着我肩头,我靠着你脑门,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
说到高兴处,吴意问道:“楼姐姐有心事吗?有的话可以讲我听,我愿意做楼姐姐的树洞,永远不关门的那种。”
“永远不关门,那不是都被别人知道了?”
“哎呀,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
萧楼被她轻轻捶了一下,嘿嘿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吴意又懊恼起来:“好烦哦,时间怎么过这么快,马上就要去上课了。”
萧楼枕着双臂靠在沙发背上,有些怅然地道:“今天想逃课呢。”
“真的吗?”吴意立刻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
萧楼捏了捏她脸颊,指腹刚挨上去,才想起她脸上还有伤,她指尖停在那里,认真打量着,吴意被她盯着瞧,脸色悄悄红了,可却舍不得躲避,大大方方让她看着。篊镂姝圆
“还疼吗?”她轻轻地抚了下。
很柔嫩的肌肤,滑的像是绸缎、丝巾,再一回想却又都不像,吴意的肌肤是温热的,细嫩、滑腻,像是带着温度的羊脂玉。
“不疼了。”吴意眨了眨眼,又追问:“楼姐姐,你下午去不去上课嘛?”
萧楼眼神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打算逃课。”
眼巴巴看着她的少女像只得到松果的小松鼠般雀跃起来:“太棒了,下午可以和楼姐姐在一起。”
萧楼笑了笑:“不过我要出去办事,晚点再回来。”
“哦~~~”吴意拖了老长的尾音,明显地失落。
萧楼揉了揉她发顶:“好啦,这件事办的很快,相当于一节课吧,我约莫三点半就回来,高兴了吧?”
“嗯嗯嗯!”吴意抵在她肩头,一个劲儿点头。
萧楼看着她,慢慢走神,今天的症状更加严重了,神经撕裂那一刹那,她甚至以为自己会痛死。
不能拖了,要再去找那个关医生看看。
她目光重新聚焦,凝视着吴意,想道,阿意昨晚的症状也很可怕,我得想办法解决,我不能让她变得更严重。
***
下午三点,林氏大楼。
林夏正端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王楠敲门匆匆进来。
“怎么回事?”她头也不抬地问。
“林董,莫小姐她去了酒吧,一直在喝酒,酒吧有几个混混盯上了她,围在她身边打转,我让我们的人冒充酒保劝她回去,但是她不肯,你看?”
自从上次让人盯梢莫轻寒被她面对面识破后,林夏就换了一拨人暗中保护她,王楠是主要负责人。
林夏手中的钢笔猛地顿住,她抬起头来,目光清冷,看了王楠一眼,王楠情不自禁地立正。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沉吟片刻后,她冷静发问。
王楠立刻说道:“莫小姐中午和萧小姐好像发生了不愉快,两人站在教学楼前争执,后来莫小姐哭了……”
“这件事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林夏清冷的目光猛地幽沉。
王楠猛地一哆嗦,对面的目光实在太可怕了,她跟着林夏工作五年了,也没见过这么凌厉的目光。
“对不起林董,是我的失误。”
“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好的林董。”
林夏站起身,走向落地窗前,抬起一支手臂撑着下巴,思索起来。鸿露淑原
王楠恭敬地站在她身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片刻后林夏转过身来,吩咐道:“你亲自去,将她带到我的茶室。”
“记住,不要引起关注。”
“好的林董!”王楠立刻转身,匆匆出了办公室大门,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杜若馨恰好拿着文件走过来,随口问道:“阿夏找你什么事?”
王楠赶紧打招呼:“杜总,没什么事,我就是例行汇报。”
“哦。”杜若馨点点头,推门进去。
入眼就看见林夏抱臂站在落地窗前,连她进来也没察觉,“阿夏,思索什么呢,那么出神?”
林夏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坐回办公桌前,平静地说道:“没事。看下风景而已。”
杜若馨将文件放在她面前:“这份协议我看过了,我觉得没问题,你再看看吧?”
“你看过就行。”林夏眉眼无波,匆匆扫了一眼,在签字栏飞快签字。
杜若馨目光流连在那行俊逸的钢笔字上,接着缓缓上移,落在她面上,眼底露出一抹温柔,软声说道:“阿夏,今天下大雪,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吧,我来定位子。”
“不行,我还有一堆文件要审。”
杜若馨眼底流露出失望,林夏这时停笔,抬头看着她,清冷的目光泛上淡淡的暖意:“若馨,我下午有个商务约见去不了,你代我去见见吧。”
杜若馨心疼地瞧着她,果断点头:“行,你也别太累了,该歇息就歇息,我这就去。”
她转身出了办公室,林夏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关上的门,平静的眼神闪了闪,又归于平静。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一处僻静的住所,独门独院,古色古香,风景优美,这是她的私人茶室,每次想一个人呆着时,就会来这里,泡一壶茶慢慢喝,然后坐在阳台看落日。
她身边,只有王楠知道这个地方。
一壶茶煮好的时候,王楠恰好带回了莫轻寒。
她几乎是将人扛着进屋,莫轻寒醉醺醺的,浑身都是酒气,烂软如泥,王楠将她放在沙发上,她立刻瘫在上面。
林夏皱着眉,目光渐冷,吩咐道:“叫醒她。”
王楠推了推莫轻寒,推不醒,便倒了杯热水喂她喝,接着又给她喂了醒酒丸。
“莫小姐,醒醒,莫小姐?”过了会儿,莫轻寒慢慢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接着瞧见王楠和林夏,她笑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林夏朝着王楠点点头:“你出去吧。”
等王楠出去后,她看着醉醺醺躺在沙发上的女孩,沉默了片刻,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试探地想去扶起她。
莫轻寒像是触电般猛地甩开她的手:“滚开,不准碰我!”
林夏收回手,平静地瞧着她:“你是醒着的。”
莫轻寒挣扎着坐起来,冷眼看着她:“是又怎么样,你让人给我喂了醒酒丸,以为我不知道?”
林夏依旧平静,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她没有等到答复,莫轻寒揉了揉涨痛的脑门,摇晃着站起身,就要走。
林夏跟着起身拉住她手臂:“小寒,我有话对你说。”
“滚开!”暴躁的女孩狠狠甩开她,继续往外走去。
林夏眼神闪了闪,猛地揪住她双臂,接着一扭,莫轻寒动弹不得,被她拽回沙发,重重摁下去,她双臂被禁锢,不得不乖乖坐下,只是目光冷的像是刀子,剐着林夏:“我警告你,立刻松开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林夏眼神无波,继续捉紧她双手,在她面前蹲下身,问道:“告诉我,为什么逃课,去酒吧酗酒?”
“呵呵。”莫轻寒斜眼觑着她,发出一串冷笑,反问道:“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她皱了皱眉。
“好…朋…友?”被她箍住的女孩倔强地盯住她,发出刻骨的嘲讽,接着轻飘飘说道:“我的身世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什么莫家女,我是个孽种,你也不是我妈妈的朋友,你是她初恋情人。”
林夏脸色大变,箍住她的手不知不觉松开,差点跌倒在地,她嘴唇哆嗦了几下,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会知道,你爸妈不会对你说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箍住莫轻寒双臂,焦急问道:“是不是有人找你了?快告诉我!”
莫轻寒压根不理会她的焦急,只是冷笑,眼神异常的复杂,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在欣赏林夏焦急的神色,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说的对吗?林阿姨。”
林夏眼神灰暗,沉默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两人静静对峙着,她还是莫名心软,先松开了她双臂,伸手去理着她凌乱的秀发,柔了声音嘱咐:“下次要是有不开心,可以逃课,但是不要去酒吧这种不安全的地方。”
女孩挑着眉,有些轻忽地问,语气里充满了许多莫名的意味:“你想管我?”
林夏没有多想,平静道:“我想关心你。”
“呵呵。”她又发出一串轻笑,有些泛冷,也有些悲伤,林夏很疑惑,她不懂这个年纪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单纯的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说愁,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面前的女孩显然要复杂多了。
“你想关心我,可以呀,我没了亲妈,很伤心呢,不如你做我干妈吧,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着我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仿佛很随意地说道,眼神斜看着自己,还蕴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淡。
林夏心头猛地一跳,她潜意识想拒绝这个名正言顺的提议,可是对着那双似嘲若讽的幽幽杏眸,她发觉,自己竟然拒绝不出口。
第43章 第 43 章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找楚白云是执念, 既然白云不在了,那关心她的后人,算是一种寄托,也是对自己这些年来的坚守给出一个结果。
“你愿意的话, 我很高兴。”
她看着莫轻寒, 冷静地开口,做出这个决定后, 她感觉到异样的平静。
好似, 那么多年的坚守, 终于划上了句号, 以后的人生不再是寻寻觅觅, 日夜枯等, 因为等不到了。
莫轻寒直直地盯着她,幽邃的杏眸微微眯着, 流露出一丝不可言说的诧异。
她的打算很简单, 既然逃不开林夏的钳制,那就来一个釜底抽薪,让她的非分之想永远只能是非分之想。
她可以对自己动心思,但是再也不能宣之于口, 一旦她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可以用干妈这层关系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本以为要费上一些口舌,没想到林夏这么快就答应,她勾着唇角, 有些恶意地问道:“你确定?”
林夏目露疑惑,莫轻寒看着自己的眼神异常复杂, 有显而易见的嘲弄, 有青春期女孩的叛逆, 有种诧异和不信任交汇的不安,还有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但绝不是善意。
她挑了挑眉,忽略了这显而易见的轻慢态度,站起身来说道:“当然,我说过的话,就会做到。”
语气很平淡,几乎听不出情绪,但却让你感觉到一种可靠和笃定。
莫轻寒松了口气,将自己丢在沙发背上,重重靠下去,用有些漫不经心地口吻说道:“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那请问林姨什么时候办仪式,当众认下我这个干女儿?”
林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总算察觉出一丝青春期叛逆女孩的心理漏洞。
也许这孩子一直闹别扭的点就是怕被人忽视和冷待,所以才这么迫切和坚持?
她不由自主勾了下唇角,流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等把你妈妈的身后事了结,到时候我会给你办一个盛大的宴会。”
莫轻寒立刻明白了她的打算。
林夏这是和前世一样,打算暗中帮自己妈妈报仇,帮自己夺回家产,将江家打压到毫无还手之力,不得不主动求和认错,再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在世家面前露脸……
她脸色刹那间变了,心底更是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懑。
林夏确实对自己足够好,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又没有求过她,一切都是她心怀不轨的蓄谋!
她目光冰冷地看着林夏,语气凉凉地说道:“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不稀罕,也不会感激,一切都是你自己要做的。”
林夏微微一怔,对她变幻莫测的情绪有些错愕,不过马上就语气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不过你什么都不用害怕,只管安心上学,一切交给我来办。”
“我没有求你做!也不稀罕你做,你听不见吗?”莫轻寒一秒暴怒,她憎恨林夏觊觎自己,可也讨厌林夏用这种对待小孩子的口吻来安抚自己。
林夏看了眼她捏紧的拳头还有通红的脸颊,心底微微叹气,小丫头情绪太不稳定了,这样怎么能让人放心?
她只得缓和语气说道:“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和你没多大关系。”
“呵!”莫轻寒挤出一声冷笑,恶狠狠地看她一眼,接着站起来,和她面对面对视着。
“和我没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想要为妈妈报仇,想灭了江家,我告诉你,我的仇我自己会报,我不是离了你就不能活!”
她一口气说完,眼睛马上红了,可却不肯示弱地和林夏对视着。
林夏感觉她像是一头想要脱离长辈翅膀的幼鸟,叛逆任性又敏感脆弱。
她对这种小女生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有点失措,可又怕她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尤其是莫轻寒说破了她的打算,让她愈发担忧她会不理智。
只得肃声说道:“其实我们林家早就想打压江家,在我认识你妈妈之前,林家就和江家斗来斗去,所以,你别胡思乱想。”
莫轻寒没吭声。
林夏向她招了招手,温声道:“我泡了茶,来一起喝。”
她虚张着手臂,想要引着莫轻寒一起走。
莫轻寒触电般猛地一甩胳膊,甩完了才发现林夏压根没有触碰她,她脸色涨红,极度难堪,暴躁不已地说道:“不喝谢谢,我要走了。”
她丢下话就要转身,林夏眼疾手快握住了她手腕。
“听话,我还有事问你。”
“林夏?!”莫轻寒瞬间炸毛,狠狠甩着她的手掌,像是要战斗的武士一般,张牙舞爪对着林夏,怒吼起来:“我不要你管,别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林夏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挣扎,双眸透出清冷的光辉,审视着面前暴怒如雷的女孩。
等她平静下来才说道:“你既然认我做干妈,我自然会管。”
说着松开了莫轻寒的手腕,往后退开了一步。她感觉到了,莫轻寒异常排斥她的接触。
“你做梦!!!”莫轻寒揉着有些被捏疼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她。
林夏无视她说翻脸就翻脸的态度,平静问道:“你喜欢你同学萧楼?”
莫轻寒脸色又变了,像头行走的老虎般朝她张开手臂:“你监视我?”
林夏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但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继续问道:“你们在交往?”她目的明确,一心想得到答案,并不太在意莫轻寒的态度。
小女生的张牙舞爪除了让她操心外,对她并不会产生实质上的影响。
莫轻寒瞪视她好一会儿,可面前的女人平静如水,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
她突然松懈了下来。
这一世的林夏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对自己的心思也没有那么明显。
她抱起双臂,眼神睥睨林夏,干脆利落地说道:“没错,我喜欢萧楼,我不止喜欢她,我还爱她,我要嫁给她,做她妻子,给她生儿育女,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这辈子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这样掷地有声坦坦荡荡的表白,还真是符合青春期女孩的特征。
林夏错愕了一瞬,就问道:“那你们今天中午为什么吵架?”
莫轻寒怔住了,接着脸色腾地涨红起来,那种心事被人偷窥的羞恼和耻辱疯狂攻击着她本就脆弱的心灵。
她失控一般大吼起来:“这是我的事,我的事,你听不见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你永远那么令人讨厌!”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出来后,浑身颤抖着往后倒退,小腿撞上沙发、茶几等物体,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后退,噼里啪啦带倒一系列物体,突然往后倒去。
“小寒!”
林夏一直留意着她,疾冲上去猛地抓住她手。
莫轻寒从仰天跌倒变成前扑,一下跌进她怀里,下意识就揪住了林夏的衣服和手。
等站稳了才发现她趴在林夏身上。
“嘭”一声她将林夏狠狠推开,杏眸凶狠地瞪着她,想要说些重话和狠话,可刚才林夏救了她。
她突然骂不出口,又气又羞,掉头就跑。
“小寒?”林夏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句。
莫轻寒猛然顿住,转过身来看着她,语气异常郑重地说道:“林夏,你做的所有不经我同意和允许的事,我都觉得无所谓,因为你本来就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但我和萧楼的事,你绝对绝对不能插手,就连拐弯抹角的干涉,任何连带的怂恿、暗示、探听,都不行!”
她目光愈发凝重,抬高声音,一字字说道:“她是我爱人,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决不允许外人有一丝一毫的插手。”
“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隐蔽就不会被我发现,只要你做了我就一定知道。”
“到时候,我会让你永远后悔!”
她撂下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大踏步转身走了。
林夏看着她背影,陷入了沉思,小丫头方才又凶又狠都像是胡闹,只有最后这番话郑重其事特别认真。
为什么特意交代这些?
王楠匆匆走进来问道:“林董,莫小姐走了,我让人跟上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再加一倍人手,24小时守护,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好的林董。”王楠答应下来,又犹豫着没走。
“什么事?”
“林董,上次我们安保撞见的跟踪莫小姐的人查出来了。”
“说。”
“是齐晴小姐的人。”
“嗯?”林夏皱了皱眉,齐晴的人怎么会暗中监视莫轻寒?
她明显觉察到一丝不对,马上反应过来,齐晴和吴意交好,很可能是吴意假借她名义派去的人。
她想起那天在吴家祖宅第一次见到萧楼,平常嚣张跋扈比莫轻寒态度更恶劣的吴家千金,在萧楼面前异常乖巧,像个柔顺听话的乖乖女。
难道,她也和萧楼有关系?
她眼神倏地冷了起来,吩咐王楠:“你亲自去查查,看看怎么回事,不要打草惊蛇。”
***
“萧楼,你来啦?”
关茹依旧穿着白大褂,办公室也依旧空荡荡没有病人,看见萧楼立刻亲切地打招呼。
萧楼在她对面坐好,关茹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主动问了起来。
“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是的。”萧楼捧着水杯,没有喝,抬头瞧见关茹正在打量她,骤然有些紧张。
关茹摆摆手,将自己椅子拖来萧楼面前坐下,两人一瞬间拉近了距离,她随意地坐下来,姿态特别轻松。
又伸手:“喝口水,咱们随便聊聊。”
萧楼喝了一小口,慢慢放松。
关茹眼底流露出一抹得色,这是她利用心理学安抚了萧楼的紧张,她开始询问了起来。
“说说,这次什么情况?”
“和人发生争执时产生的……”萧楼描述了起来,关茹认真听着,直到萧楼提到一个词,她目光一闪,马上问道:“你同学,这么说这次让你产生幻觉的是熟人,那触发关键是什么?”
她目光十分锐利地盯着萧楼,语气里还带着一股刻意压抑的兴奋。
萧楼感觉十分怪异,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可对面的人是医生,还是精神科建树颇多的名医,她和吴意的症状迫切需要缓解,关茹也许能帮上忙。
她想了想说道:“我同学和我争执时,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我就开始出现幻觉……”
“你听不懂的话?!”关茹愈发兴奋起来,双眼闪烁着窃喜的光芒,倾身盯着萧楼,追问道:“是什么话,我需要你一字不漏地告诉我,我才能帮到你。”
萧楼心底那股不安感愈发浓重起来,她斟酌着说道:“我当时立刻就产生了幻觉,没太记清什么话,只知道大概意思?”
对面关茹咄咄逼人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失望,紧跟着问道:“什么意思,请详细描述。”
“她说的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像是说胡话梦话,所以我不理解。”
“是不是告诉你一些很惊天动地的大事?言之凿凿未来必然会发生?”
“嗯?”萧楼目带惊诧,不明白这个医生怎么突然这么问,摇头道:“不是的关医生,她说的是和我的关系,别的没有说。”
“噢。”关茹有些懊恼,接着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结束了这次谈话。
萧楼有些焦急地问道:“关医生,我现在的症状,怎么才能缓解,可以用药吗?”
关茹盯着她看了几眼,果断摇头:“不行,目前还不能界定你到底是精神问题,还是其它问题,精神类药物都是处方药,非常严格,我必须要对你负责。”
她见萧楼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又补充道:“你也别担心,我相信你持续观察,很快就能找到解决对策的,我接下来一直在一院,你也留有我电话,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好的关医生,谢谢。”萧楼道了谢离去。
关茹看着她出去后,马上反锁上了办公室的门,脸上流露出异常兴奋的神色。
“太棒了,时隔这么久,我竟然遇到了一例有可能是触发平行宇宙能量的患者!”
她激动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语分析。
“她的症状与十年前M国那起病例非常相似,许多关键点都出现重合,我有很大把握就是连接了平行宇宙的幸运儿……不过。”
她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慎重之色:“可惜那起案例还没轮到科学界和医学界深入研究,当事人就被CIA和NSA这群阴谋论的草包带走了,可恶!”
“看来,我必须要谨慎起见,保护好萧楼的隐私,直到我研究出眉目。”她立刻转身操作电脑,将萧楼在一院的医疗记录全部删改!
“我不能打草惊蛇,可一个人力量太有限了,对了,读博士时的同学李天海,听说他在政府部门研究时空类科研项目,找他探听一番……”关茹眼睛一亮,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萧楼回到吴意的公寓,出来时吴意非要她记住密码,她便没敲门,自己用密码开门。
吴意正在客厅讲电话。
“晴晴,我真的有事嘛,去不了聚会,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也不行啦,明天要上课……”
声音娇滴滴地,像是在撒娇,特别的亲昵。
吴意听见开门声,马上高兴地跑过来门口,同时对着电话说:“晴晴,我有事了,回聊,拜拜。”
她匆匆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进门的储物架上,向萧楼张开双臂:“楼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人家都等你好半天了。”
她扑到萧楼身边,抱住了萧楼的一只胳膊,亲昵地挨着她身体。
萧楼安抚地摸了摸她头,蹲下身穿好棉拖鞋,随口问道:“和你打电话的是谁呀?”
吴意马上说道:“是晴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萧楼一愣,最好的,她暗暗念叨着这个形容词,感觉到一点不舒服。
吴意毫无所觉,萧楼性子内敛,什么也没说。
来到客厅,她检查了吴意的作业,确认她没有偷懒,便小小地表扬了一番。
吴意开心不已,抱住她胳膊撒娇:“楼姐姐,人家想下楼去堆雪人,你陪我一起好不好嘛?”
娇滴滴的语气,亲昵,柔软,充满了对自己的依赖,萧楼没来由想到她刚才讲电话的语气,也是娇滴滴的,她又觉得有点不舒服。
怎么会这样?她暗自纳闷,带着吴意下楼去堆雪人时,还在想这个问题。
晚上两人一起吃完饭,她洗碗,吴意收拾桌面,完了站她身边看着她干活,说道:“楼姐姐,你看看我脸好了没?”
萧楼停下来,仔细打量,她脸颊已经消肿了,白嫩如藕的肌肤上青印全部消失,只留下几道比较浅的红痕,不过不靠近看没那么明显。
“还有些红印,我晚上再给你用鸡蛋滚一滚,明天早晨起来再看看。”
“嗯呢,楼姐姐真好。”吴意自然而然又蹭到了她身边,眼珠滴溜溜转着,软声道:“楼姐姐,我觉得今天在家做功课效率很高哦,而且状态更好,我明天也留在家吧?”
“嗯?”萧楼有点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看着吴意期待又闪烁的小眼神,立刻明白了她心思。
“不行!”她果断拒绝。
“楼姐姐~~~”吴意赶紧抱住她胳膊摇啊摇,娇滴滴地撒娇。
萧楼看她一眼,愈发觉得不能再纵容她了,对她的撒娇视若无睹,冷着脸说道:“明天必须去上课,你马上要期末考试,说好了要考第一名呢,还没考,就这样放羊?”
“绝对不行!”
“楼姐姐,人家在家学习效率更高嘛,为什么不行嘛?”
“我下午回来时,明明看见你在和人讲电话,哪里学习了?”
吴意微微张着嘴,想要反驳,可又没底气,当时确实和齐晴聊电话讲了许久,她压根没料到萧楼会用这个理由。
萧楼见她不吭声,又肃声道:“接下来每天都必须去学校上课,直到期末考试结束,明天起,我给你加一份综合试卷测试。”
又要加小灶???
“哦~~~”吴意傻眼,拖长了尾音想引起关注,可萧楼说完就自顾自洗碗,没理她。
她闷闷地站在一旁暗想:“楼姐姐怎么突然这么霸道?”
第44章 第 44 章
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滴滴滴按密码锁的声音,接着轻轻一声响,大门被人打开了。
萧楼和吴意同时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产生一个念头:“有人偷偷进来了!?”
吴意眼神一厉, 什么小毛贼不长眼敢来撬我的门?她立刻气势汹汹朝外面走去。
拳头痒痒了!
萧楼猛地抓住她手腕抢到前面, 用身体将她挡住,顺手又抄起一个平底锅。
吴意这才想起自己的娇弱美少女人设, 赶紧松开了拳头, 露出怯怕的神情往她身后躲, 两只手将她另一只胳膊紧紧抱住, 恨不得挂到她身上。
萧楼安抚地看她一眼, 带着她蹑手蹑脚往外走, 准备捉贼。
两人刚踏出餐厅,就听见一个轻柔悦耳的女孩声音问:“阿意, 你在这里吗?”
“哎哟, 吓死我了!”吴意猛地松了口气,有些嗔怪地接过话去:“晴晴,你突然过来怎么也不说声?”
她挽住萧楼往外走,与进来的齐晴迎面撞上。
“阿意, 你还真在这里?我都找了好几套房子才找到,下午问你你也不肯说……”
她目光落在萧楼身上,“阿意,她是谁?”
吴意甜丝丝看了萧楼一眼, 笑着介绍:“晴晴,这是我楼姐姐。”又转回脸看着萧楼:“楼姐姐, 这是晴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齐晴非常直接地打量着萧楼, 向吴意问道:“阿意,这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位家教老师,淮大的高材生?”
萧楼也在打量着齐晴,她敏锐地感受到齐晴目光带着挑剔,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非常隐晦,但是她感觉到了。
“对呀,楼姐姐学习可棒了,现在有她辅导我,我学习成绩直线上升。”
听见吴意的话,齐晴顿时笑容满面,主动伸出手去:“你好,我叫齐晴,你贵姓?”
萧楼将手里的平底锅放在转角柜上,与她轻轻握了一下,客气地说:“你好,免贵姓萧,萧楼。”
齐晴目光审视着她,依旧挂着笑说道:“萧小姐,谢谢你帮阿意补习功课,等她国考结束,我一定亲自做东答谢你的帮忙。”
萧楼目光微闪,语气平静地说道:“齐小姐不必客气,我和阿意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算帮忙。”
“对呀晴晴,和楼姐姐不用谢来谢去,太客气了反而生分。”
齐晴这才发现自己进来后她一直挽着萧楼的手臂,三个人寒暄时她依旧挽着,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萧楼身边。
她还从未见识过这般娇软模样的吴意,莫名觉得刺眼,走过去扯住吴意一只袖子。
“阿意,你什么时候住进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吴意和她熟稔惯了,顺势就被她拉着往屋里走,手臂又不舍得松开萧楼,依旧勾着她手臂,三人便如一串葫芦似地一起往里走。
来到客厅,萧楼轻轻松开吴意,引着齐晴落座:“齐小姐,请坐。”
她语气自然而然,齐晴下意识就坐下,吴意也随即坐下,同她说起话来。
萧楼转身走向茶水桌,动作麻利地泡了壶花果茶,端来为齐晴和吴意各倒了一杯:“齐小姐请用茶。”
齐晴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端起了那杯花果茶。
又笑着看向吴意,很随意地说道:“阿意,萧小姐对你家可真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是客人呢。”
吴意压根没听出她言外之意,跟着笑起来,语气略带着些自豪:“楼姐姐可好了,我在家都是她照顾我。”说话间笑盈盈看着萧楼。
齐晴嗔了她一眼:“好呀,忘了我的好是吗?你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在照顾你?”
吴意和她嬉闹惯了,笑嘻嘻地说道:“好啦,晴晴也好好哦,我一直记着呢。”
齐晴亲昵地去弹了弹她发顶:“这还差不多。”
萧楼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聊,我去练字。”这房子专门布置有书房,且准备了笔墨纸砚,倒是很方便。
吴意一听马上舍不得了,赶紧对齐晴说道:“晴晴,我晚上还要做作业,你赶紧回去吧?”
齐晴顿时没好气地道:“没良心,我大老远来找你,茶还没喝完呢,你就赶我走?”
“哪有赶你走?才没有。”吴意吐了吐舌头。
齐晴喝了两口,放下茶杯说道:“行吧,你要做功课我就不耽误了。”
又伸手去为吴意理了理鬓角的秀发:“那我走啦,明早我来接你去学校吧?”
吴意想了下道:“行。”
两人一起站起身来,齐晴挽着她往大门去,姿态特别亲密,萧楼默默跟在一旁走到门口。
临出门时,齐晴转过头来看着她:“萧小姐,那麻烦你多辅导阿意,我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对此十分感激。”
“客气。”萧楼点点头。
看着齐晴走进电梯,萧楼关上门,和吴意一起往里走,随口问道:“她和你一起长大的?”
“对呀楼姐姐,晴晴从小就很照顾我,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学校,她都护着我。”
萧楼哦了一声,没说话。
吴意继续说道:“她像我姐姐一样,我也很庆幸有她这么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确实不错。”萧楼感叹了一句。
吴意看她一眼,忽然捂嘴一笑。
“笑什么?”
“哈哈,楼姐姐,你是不是故意试探我?”
什么?
萧楼心跳差点漏了一拍!!!
僵硬着脖子停在原地,完全不好意思转过脸去,她脸色红的能滴血,内心充斥着羞耻、懊恼、失措……
正紧张到极点,吴意突然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虽然古文功底不太好,可是成语释义却学的很用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用在男生女生之间表达天真烂漫的情谊,我和晴晴都是女孩子,应该用总角之好才对。”
“嘿嘿。”她发出一声窃喜的笑意,洋洋自得的说道:“怎么样楼姐姐,我说的没错吧,差点就掉进坑里了。”
“楼姐姐你真坏,又想故意引诱人家出错……”
萧楼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快速瞟了她一眼,镇定自若地说道:“可惜,被你发现了。”
“好呀,我就知道,楼姐姐肯定想捉弄人家,然后看人家出丑,哼~”她抱着萧楼手臂,转脸来娇嗔地看着她。
萧楼感觉那凝视的目光,完全不敢扭头,只带着她往书房走。
吴意又道:“楼姐姐,我作业做完了,去书房干嘛?”她白天奋笔疾书,一心盼着晚上和萧楼黏在一起,看看电视或者聊天增进感情之类的。
此时被她带着去书房,顿感不妙。
“给你加小灶,做卷子。”
“啊?”
“啊什么?刚才你说过要做作业的。”
吴意羞恼地看着她:“楼姐姐,人家那是想催晴晴早点回家嘛,又不能当真。”
“不行。”萧楼拒绝,又义正言辞地问道:“你不想考淮大啦?”
吴意苦着脸看她一眼,“想。”
“既然想,那就要做卷子。”
“哦。”
萧楼偷偷看了一眼,见吴意咬着下唇,一幅霜打茄子的模样,她差点偷笑出声。
来到书房,她拿出准备好的试卷,放在吴意面前,自己走去书桌对面,开始铺纸练字。
吴意杵着笔杆,做了好大一番心理建设,也没等到萧楼松口,只好不情不愿地做了起来。
等到一口气做完卷子,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这还是她绞尽脑汁一再压缩时间,不然综合试卷会耗费更多时间。
扭头,萧楼还在练字,一丝不苟的模样,像是不知道身边还有个人。
吴意便枕着手臂,趴在桌对面看着她。
真好看,认真练字的样子更好看了,简直百看不腻。
过了会儿,萧楼放下狼毫。
“试卷做完啦?”
“做完啦。”吴意语气异常欢快,站起身往她这边走。
“自己核对过答案了吗?”
“核对过了,只有一处小错误,扣了两分。”欢快的语气出现了一丝忐忑。
“今天的字帖,你好像还没写吧?”
吴意啊地一声,漂亮的眉毛顿时蹙起来,可怜巴巴地瞧着她:“楼姐姐,人家可不可以和你玩一会儿再写嘛?”
萧楼犹豫了下,没敢心软,重新拿起毛笔:“写吧,一鼓作气写完,我也再写两篇字。”
“哦。”
她这么以身作则,吴意完全不好意思再提要求,只好乖乖写起字帖。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起停下笔,吴意还没来得及笑出来,萧楼就来到她这边,开始检查起她的作业、试卷和字帖。
吴意只好怀着酸酸甜甜的心情,坐在她旁边等着。
瞧着萧楼俊俏的侧脸,她脑袋瓜忍不住胡思乱想。
“距离国考还有六个月,楼楼不准我早恋,我只能先忍着,等国考一结束,我就不用再这么埋头苦读了,到时候就向楼楼表白,和她谈个甜蜜蜜的恋爱,嘿嘿,想想就好期待啊。”
她一边看着萧楼,一边浮想联翩,萧楼抬头说道:“阿意,我看完了你试卷,那个失误错的很可惜,完全是知识点不牢固造成的,明天我把相关知识点提炼出来,你多背几遍……”
正在做梦的吴意,双眼失神地看着她,微微张着嘴:“楼姐姐,你是想我国考考满分吗?”
连这么一点小错也不准许,呜呜呜,人家不想和你谈学习,人家想和你谈别的。
萧楼又埋头看作业。
“能考满分当然好,但是即便不能,也要怀揣着满分的目的去学习,这样才能抓住你力所能及的每一分,才能做到最少丢分。”
吴意一时怔住。
萧楼聚精会神地帮她检查完作业,抬起头认真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会累,觉得疲惫,我也经历过,你身上的一切我都能感同身受,我想告诉你的是,国三就是用来拼搏的,唯有你全身心地挥洒过汗水,今后回首这段时光,或者与人讨论时,你才会唇角上扬,会心一笑,内心深处充满了酸涩又饱满的感觉,那里面有你埋头做题时的孤寂,也有你用力燃烧的无悔,有你发挥失误被人反超的黯然,也有你头角峥嵘意气风发的潇洒……我不想你错过这样的体验。”
吴意两只眼睛里一点点冒出光来。
这样的萧楼真的太迷人了!
她所做每件事都会以身作则,不止自己优秀,还能带领自己优秀,这样的人,自己怎么能不奋力去爱呢?!
好想亲她呀。
这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愣愣地朝萧楼走过去,对着她的脸颊吧唧一口。
萧楼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吴意眼睛发亮,大声说道:“楼姐姐,你是我的榜样,是我的剑之所向,我永远向你学习!”
萧楼目光闪了闪,眼神有些幽深,“你对好朋友都这么表达激动的心情吗?”
“什么?”这次换吴意呆住了,楼姐姐的反应怎么出乎意料?
“你对朋友,都这么表达激动的心情吗?”
这次吴意听懂了,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只对楼姐姐才这样。”
咿,她说完,眼睛更亮了,楼姐姐这莫非可能也许像是吃醋了?
萧楼眼神恢复了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以后不许这样,对谁都不许。”
“……哦。”吴意刚窃喜的心情又掉了下来。
真是白欢喜一场,楼姐姐根本就不是吃醋,她就是个傻乎乎的书呆子。
“怎么不说话啦?”
“知道啦,人家记住了,以后不这样了嘛。”吴意乖巧地说着,心里正在打算阳奉阴违。
没办法,想和学霸谈恋爱只能好好学习,不然都没有机会接近她。
哼,等我国考成绩惊掉你下巴,再拿着通知书向你表白,看你还能这么呆不?
第45章 第 45 章
萧楼看了看时间, 已经十点半了,便说道:“你去睡吧。”
吴意一愣:“那楼姐姐你呢?”
“我检查完就睡。”
过了会儿,萧楼去端水喝,发现她还在。
“怎么还没走?”
吴意像只树懒, 动作磨磨蹭蹭:“楼姐姐, 你帮我检查作业,我怎么能先去睡觉嘛……”
“听话, 你先去睡。”
吴意揪着她衣袖摇晃:“嗯……不要嘛, 房间空荡荡的, 人家一个人睡害怕。”
萧楼很无奈, 只好由着她。
淮大是历史悠久的名牌院校, 绝不是一时的勤奋就能轻松考上的, 她还是有点担心吴意成绩不稳定。毕竟国一、国二时期,吴意的成绩差强人意, 国三虽然有较大幅度提升, 可想鲤鱼跃龙门,不下苦功不行的。
她继续检查作业,作业检查完了,又拿起平板开始整理吴意出国三个月的错题, 打算做成错题卷给她集中爆破训练。
吴意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左手支起脸瞧着她。
萧楼做事格外专心,时间飞快溜走,等到回神发现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感觉身边静悄悄,扭头一看, 吴意手掌托腮, 脑袋往下一磕一磕地正在打瞌睡, 卷翘的长睫毛像是两把黑漆漆的小刷子,偶尔扑闪一下,好像睡得还挺香。
室内暖气异常充足,将她脸蛋暖的红扑扑地,尤其是颊心的肌肤红的最深,粉嘟嘟的,像是水蜜桃的桃肉,诱人,可爱,特别好吃的样子……
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比喻?
萧楼哑然失笑。
摇着头,走去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发现,吴意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她抱着竟然也没觉得多沉,后背有些骨感,手拖着臀部时感觉到弹性十足,肉嘟嘟抱着很舒服。
吴意在她怀里睡得更香了,一点也没有被惊醒。
她目光垂落,眼底有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柔软:“真是个小傻瓜,恐怕把你卖了也不知道。”
当初谈论志愿时,吴意意气风发,捏着小拳头信誓旦旦:“楼姐姐,我一定要考上淮大!”
自此就上了心,想帮她如愿。
可看着怀里的瞌睡虫,她又忍不住操心起来,这么个娇软的女孩子,接下来六个月要做那么多作业和试卷,能顶得住压力吗?
若是累坏了……她没来由地心疼,暗想,我多做些努力吧,怎么也要帮她实现心愿。
走回房间,她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掉睡袍和棉拖,只留了薄薄的睡裙,帮她盖好被子。
松手的一刻,吴意无意识地拉住了她手腕:“楼姐姐……”
喊了这一句,就没音了,人也没醒。
萧楼轻轻挣开,将她的手塞回被窝,走去洗漱。
等回来房间,发现吴意已经睡成斜杠了,被角被她扯开,露出雪白滑腻的脖子和大片月匈脯,柔顺乌黑的秀发缭绕其上,映衬的肌肤胜雪,滑如凝脂,两条嫩藕般的手臂伸向脑门两侧,曲成了W型,特别像小宝宝睡觉。
娇美,迷人,又格外可爱~
萧楼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慌意乱,赶紧钻进自己的被窝,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去将吴意两条手臂塞回天鹅被。
吴意感觉到动静,马上往她身边拱了拱,再拱了拱,又拱了拱,直到两个被窝紧紧挤在一起,像是两个被粘在一起的毛毛虫面包。
萧楼不舍得吵醒她,任由她挤在身上,刚闭上眼,吴意的头又朝她贴过来,往她颈窝里拱,一下,两下,三下……每拱一下,她心就软一分,终于没忍住,伸出了手臂,将锲而不舍的脑袋瓜揽进了臂弯。
“希望这个傻瓜不要再睡成直线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正在吃早餐,齐晴赶来了。
“哦豁,你们自己做的早餐,有没有我的份?”
吴意马上道:“没有啦,楼姐姐只做了我们两个人的,你一会儿去外面吃吧。”
“没良心,我大清早来接你,你连顿早餐都舍不得。”
萧楼站起来:“齐小姐请坐,我再去做一份。”
“楼姐姐,你别做啦,晴晴嘴可刁了……哦不对,她很挑食的。”
齐晴眉毛一挑,在她头上弹了一下:“我怎么感觉是你不想萧小姐给我做?”
“萧小姐,麻烦啦,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
“晴晴,楼姐姐是我好朋友,你不准使唤她!”
齐晴耸了耸肩:“好朋友的好朋友不也是好朋友嘛?”
吴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想独霸萧楼做的早餐,可齐晴非要吃,她也没办法。
萧楼转身去忙活,吴意赶紧吃完自己那份,跑到她身旁:“楼姐姐,鸡蛋我给你打好。”
“楼姐姐,生菜叶我来洗。”
“牛奶我去热,你别担心。”
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绕着萧楼转来转去,把齐晴看的目瞪口呆。
“阿意,有油烟味的,你也不怕沾到你头发上?还有你这漂亮的高定大衣,沾到油烟就不能穿了。”
“家里油烟机不是你配的吗?我没闻到油烟呀?”
萧楼正在往锅里倒油的动作一顿。
齐晴有吴意家密码,可以自由出入,齐晴来接她上学,就连油烟机也是齐晴给配的……她们关系这么好吗?
“这房子的硬装软装,我都让人按顶配选的,油烟机肯定是最好的,但是再好的油烟机也会漏出来一丝油烟味,粘上衣服无所谓,扔了就是,可是让头发和皮肤受损就……”
“停停停!”吴意赶紧打断她千金大小姐的挑剔作风,“这是人间烟火气,很有诗意的好不好,楼姐姐做饭都没嫌油烟呢,我们吃饭的怎么能嫌?”
萧楼微微一笑,齐晴摊手:“你又不听我的。”
吴意目不转睛看着萧楼煎蛋、煎火腿,等煎好了她马上递去盘子。
萧楼盛好煎蛋火腿,吴意抢着说:“楼姐姐你去歇着吧,生菜我来摆盘。”
“好。”萧楼转身去换衣服。
吴意将大个生菜叶都挑出来,只留了几片最嫩的生菜心,端给了齐晴。
“算你有良心,知道我口味。”
吴意又给她端来热好的牛奶和面包片,嗔道:“烦人,还要我亲自伺候。”
“怎么,我这个好朋友不能享受你这个首富千金……?”
“嘘……”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意捂住了嘴巴。
齐晴支吾了两下,将她手拍开:“讨厌,弄的我满嘴都是水珠,我今天可是换了新款口红的!”
吴意还在“嘘……”,齐晴没好气地瞪着她:“干嘛啦?神神秘秘。”
“晴晴,你别说我身份,楼姐姐只以为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别露馅……”她又赶紧东张西望,生怕被萧楼听到。
齐晴没所谓地耸肩:“真是,一个家教老师,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知道就知道咯!”
吴意气势汹汹,叉腰:“不行,我要等机会亲自告诉她,现在你不能露馅,快点答应我?”
“好啦好啦,知道啦。”齐晴开始姿态优雅地吃早餐。
吴意丢下她往房间去,见萧楼又找出她自己那件旧羽绒服往身上穿,她心疼地看着,绞尽脑汁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让萧楼穿她衣柜的冬装,那都是她特意按照萧楼身材定制的,可是衣服有了,人在了,怎么送出去却成了难题。
萧楼穿好羽绒服,在镜子前整理衣领和头发,扭头瞧见吴意鼓着腮帮子,一幅不太高兴的模样。
“怎么啦?”
“楼姐姐,晚上下课后,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想买新衣服。”
“不行呢,我晚上要去图书馆。”
“噢,楼姐姐你今晚不来我这里了吗?”
萧楼看了一眼她白嫩细腻的脸蛋,说道:“你脸上的伤全部好了,我得回去复习功课,马上要期末考试。”
吴意哦了一声,没料到离别来的这么快,忽然又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楼:“楼姐姐,那我下课去找你,和你一起温习功课可以吗?”
“大冷天你何必跑来跑去,在家里有暖气不是更舒服?”
“不一样的。”吴意赶紧认真地掰着手指头,“坐在楼姐姐身边,一来氛围好让人不由自主就想学习,二来看着楼姐姐认真学习的样子,我会更受激励,三来楼姐姐是我的榜样,无形中让我充满了斗志,简直就是事半功倍!”
萧楼蹙着眉心,担忧地说道:“这样可不行,我在身边你才能学好,那你考试怎么办?”
吴意眼珠一转赶紧补救:“不是不是啦,我在楼姐姐身边学的更好,知识进了肚子就忘不掉了,考试当然考的更好呀?”
萧楼噗嗤笑出来:“知识是进了你脑袋瓜,怎么进肚子了?傻瓜。”
“总之被我学了就是我的知识了!”吴意眉飞色舞地说着,蹭到她身边,挽起她手臂。
“楼姐姐,今天时间足够,先送你去淮大。”
萧楼没拒绝,结果齐晴司机开的是辆超拉风的豪车,一路疾驰来到淮大西门,立刻引发了围观。
“是劳斯莱斯,还是最新限量款~”
“怎么看不见里面的人?”
“车门开了,估计是咱们淮大的学生,牛逼,坐劳斯莱斯上学!”
正在门口吃早餐的同学纷纷扭头张望。
齐晴被吴意撵去坐副驾,一脸不高兴,她带着墨镜,异常高冷,对周围的窃窃私语浑不在意,吴意赶紧转向萧楼:“楼姐姐,有没有影响到你,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我又不在意这些。”萧楼很淡定,同她招招手下了车。
王欢、于萍萍、陈芃芃也在人群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热闹。
于萍萍眼睛一亮:“咿,那不是室长吗?”
“还真是!”王欢也看出来了,“走,我们过去。”
三个人去追萧楼。
齐晴立刻下来副驾,坐进后座,周围又是一番惊叹和喧哗。
齐晴吩咐司机启动,吴意止住:“等等。”
她望着萧楼背影,等她走进校门口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好了走吧。”
又白了齐晴一眼:“你平常不是很低调吗?怎么坐这辆车?”她语气充满了嫌弃:“只有田沣那种纨绔才坐好吧?”
齐晴也有点没好气:“就是因为开不过来,快要放成废铁了,我才让司机开出来兜风~”
她觑着吴意,反问道:“阿意,你有点不对劲呀,从没见你这么紧张过谁,这个萧楼是何方神圣,让你这么青眼有加?”
吴意暂时还没打算给她说,打起马虎眼:“楼姐姐帮我很多,接下来还要指导我提高成绩。”
齐晴也没多想,吩咐司机启程,随口说道:“我把收益转过去后,那几个纨绔纷纷找我约你聚会呢,不如就今天晚上吧?他们急着见你。”
吴意风轻云淡:“他们不是急着见我,是急着见财神爷。”
“噗嗤~~”齐晴笑出声,“阿意,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不像以前动不动就炸毛。”
“对了,晚上你去不去?”
“不去,我晚上要上自习课。”
“你不是吧?咱们迟早都要去达克莱特的,你那么执着于无意义的国考成绩干什么?”
“意义是自己赋予的,我觉得挺有意义。聚会等我期末考试结束吧。”
“那中午一起吃饭吧?公司的事我要和你商量。”
吴意脸色一变:“完了,我忘了中午约楼姐姐了!”
齐晴猛地抬高声音:“阿意,我先约你的好不好?”
吴意嘿嘿一笑:“好啦好啦,和你约午饭行了吧。”
“讨厌,竟然对别的女人比我好?”齐晴娇嗔了一句,可是吴意已经低下头去摆弄手机,偷偷看着相册,吃吃发笑。
她这两天像个偷窥狂,偷拍了萧楼做饭、洗碗、练字、给自己检查功课的许多照片,此时甜滋滋地欣赏起来。
齐晴也想看,刚探过去头,就被吴意关上了屏幕,她大叫起来:“搞什么呀,对我还保密?快给我看看!”两人在车厢嬉闹起来。
宿舍三个女生追上萧楼,王欢和于萍萍满心八卦,纷纷问了起来。
“室长,你坐谁的车来的?”
她们从外面看不见车里的情形。
“是不是孙师兄送你来的?”
萧楼不想被人问来问去,便顺着她们说的点头:“嗯,我师兄送我来的。”
陈芃芃插话:“原来室长家这么有钱。”
于萍萍说道:“这是室长师傅和师哥的钱,又不是她的,她家还是农村,和我家一样清贫。”
“她师傅和师哥不是给室长准备了豪宅和豪车吗,那也算是室长的吧?”
王欢眼珠一转:“我觉得也算。”
陈芃芃看了萧楼一眼,吞吐着问:“室长,那这次期末,你还争奖学金吗?”
萧楼这才懂她说这话的意思,一时怔住,于萍萍也听了出来,立刻不忿:“奖学金又不是助学金,奖学金只看成绩,不看其他!”
陈芃芃仍是慢吞吞说道:“可是学校设置这些奖金的目的是为了给更需要的人吧?”
萧楼还没说话,于萍萍有些恼火了:“你意思你比室长更需要了?她师傅的房子车子又不是她的,她家里还是很穷,生活费也最少,助学金和奖学金她都有资格申请!”
王欢赶紧打哈哈:“哎呀都是一个宿舍的,别争了,你们说的都有理,不过主要还是看室长。”
萧楼看了她们一眼,语气很平淡:“助学金我会给辅导员说不再申请,奖学金各凭本事,成绩出来,学校会自行判定的。”
陈芃芃笑了一下:“其实我就是问问,大家探讨一下,没别的意思。”
王欢赶紧打圆场:“对对对,就一个宿舍的,大家有话直说。”
于萍萍也嘿嘿笑了:“那当然,我刚才不就是直话直说,其实想想咱们这样当面说开挺好的,我听说别的宿舍有人为了点钱背后捅刀室友,真是恶心死了。”
四人走到教学楼,发现莫轻寒等在大门口,看见她们马上走了过来。
“嗨~”她给大家打了招呼,转向萧楼:“楼楼,你吃了早饭没?我给你带了一杯热豆浆。”
她走过去萧楼身边,要去挽住她手臂,接着又将豆浆递过来:“趁热喝吧,是你喜欢的纯豆浆。”
萧楼浑身僵硬,犹豫着要不要挣开,莫轻寒悄悄问道:“楼楼,你昨晚在哪睡的,我问萍萍,说你没回宿舍。”
“我有事。”萧楼有点含糊。
莫轻寒又道:“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中午我想温习笔记,可能没时间……”
莫轻寒看她一眼,眉眼蕴满失落,幽幽说道:“昨天,你说过今天中午陪我吃火锅的。”
昨天她哭时,她确实心急如焚,说了这句话。
“好。”她答应下来。
到了中午,莫轻寒拉着她去了火锅店,幸好她没再提昨天的事,只是像往常一样说些学习上的事,萧楼也关心地问了几句,又问起李慧敏的病情。
两人慢慢吃着,慢慢聊着,平淡的氛围好像是故人重逢。
吃到一半,莫轻寒停下来问道:“你是公司股东,我想以你名义买辆车,可以吗?”
萧楼也不知她为什么这么打算,下意识就拒绝:“以后你公司肯定要用车,还是写你自己名字更方便。”
莫轻寒倒是没强求,只轻声道:“是我们的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
萧楼不知说什么好,她不想看到她伤心,也不想说违心的话。
莫轻又试探地问道:“我打算学开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报名?”
萧楼心中一动,想到齐晴来接吴意,当时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失落,如果可以学会开车,自己再挣钱买辆车……
“好,一起报名吧。”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莫轻寒松了口气,情绪显而易见的欢快起来,两人又恢复了有说有笑。
出来火锅店,两人刻意迎着寒风行走,想吹散身上的火锅味。
大雪已经停了,马路上的雪都融化了,只有人行道上还积着雪,脚步踩在上面吱扭吱扭响。
夜里结冰的路面,中午依旧没有融化,很滑,萧楼担心地拉住了她手臂。
莫轻寒更加开心,悄悄朝着她靠近,慢慢挽住了她胳膊,此时还走在结冰的路面上,萧楼也不敢挣脱,怕她摔倒。
到了学校南门,路况才好了起来,广场的积雪都被扫在一起,堆在了墙角。
萧楼悄悄往外挣脱手臂,莫轻寒马上察觉,转脸来幽怨地看着她:“楼楼,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嗯。”
“好朋友之间难道不能挽手吗?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生分?”她声音低了下去,目光像是萦上了一层水汽。
昨天那股撕心裂肺的感觉历历在目,就算钢铁之躯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萧楼沉默了下来,手臂僵在那里。
两人挽着臂进了南门,莫轻寒一路都在同她讲话,她默默听着,只偶尔应一下。
心里有些伤感地想,有些事情一旦说破,就真的回不去了,这份友谊,她都不知道能走多久。
走到迎宾大道,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
“你冷不冷,要不去走廊那躲一躲?”
莫轻寒望着越下越稠的雪花,出了神,半晌才扭头对她笑了一笑。
“就在雪里走一走吧,我很喜欢。”
两人默默走在雪花中,渐渐落满肩头,莫轻寒也没再说话,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她和萧楼是恋人,下雪天都是手牵手出来踏雪,在雪地里走,去城墙上堆雪人,去超市买一堆菜回去做火锅吃。
那时,她被她宠着爱着,很幸福,很开心。
不像此刻,沉默凝固在两人之间,像是化不来的冰峰。
她还是挽着她的手,可是心却离的好远。
默默走到教学楼,萧楼果断松开了她的手,朝着一处奶茶店跑去。
莫轻寒站在那里瞧着她背影,泪水不期而至,等萧楼捧着一杯热奶茶回来,她眼泪已经被寒风吹落,雪花一片片落在眼睑和脸颊上,凉冰冰地。
“给你,暖暖。”怀里被塞了奶茶,热乎乎的。
莫轻寒扭头看着她,又有些高兴起来。
其实就算做朋友,萧楼也对她很好,能帮她的地方二话不说,只做不说。
可是她尝过了她给的美好,心变得异常贪婪,只想要更多。
晚上萧楼带着吴意去图书馆上自习。
接着,于萍萍来了,王欢和陈芃芃也来了。
五个人占了两张并排的桌子,开始埋头苦学。
过了会儿,莫轻寒探望过李慧敏,也赶了过来。
于萍萍压低声音说道:“正正好,还有一个位置,快来坐。”
吴意抬头望去,和莫轻寒目光撞在一起。
她眼神一缩,没料到这么快又碰到莫轻寒,真是冤家路窄。
她浑身僵硬,下意识就想躲避,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莫轻寒的敌意,可是只要她想爱萧楼,必然逃不开莫轻寒。
尤其是在莫轻寒知道一切因果的情况下。
僵硬的身躯慢慢松弛下来。
有些事,有些人,她躲不开,她必须自己面对。
莫轻寒将书包放在桌上,又往外走,于萍萍喊道:“刚来你去哪?”
“我去卫生间。”
吴意目光一闪,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要去,刚好跟着莫学姐认路。”
她匆匆跟上了莫轻寒。
萧楼这时才从书堆里抬头:“都去哪了?”
“卫生间。”
“哦。”她又埋头课本,很快沉入其中。
吴意刚踏出图书馆的侧门,一只手猛地伸来,揪住了她衣领,将她狠狠推搡在墙壁上。
“贱人,你还敢来?”
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一个巴掌重重打下来,吴意立刻抓住了。
莫轻寒怒视着她。
她想起了白天和萧楼相处时的,沉默,疏离,遥远,心痛极致。
此刻罪魁祸首近在眼前,她满腔怒火倾泻而出:“吴意,你为什么有脸来找楼楼,为什么?”
她死命挣脱手臂,又一巴掌打下来。
吴意再次抓住。
“贱人,你这么不要脸,还要脸干什么?我要抽烂你!”
“你不能打我。”
“呵!”莫轻寒爆出压抑的冷笑,“我不能打你?”
“嗯。”吴意很认真地点点头。
她想起上次脸上的伤,萧楼看见时心疼关切的模样,让她难受,不忍,更加负疚。
被莫轻寒打,她是心甘情愿的,如果她不愿,莫轻寒压根伤不了她分毫,甚至近不了她的身。
可是相对比减轻内心的罪孽感,她更不舍得让萧楼心疼。
她慢慢站直身体,正视着莫轻寒,重生以来第一次与她平静相对。
“你打我,会让楼楼难做,我不希望她为难。”
“我想,你也不希望的。”
第46章 第 46 章
“你有脸说这话?”莫轻寒瞬间被激怒, 猛地抽出手,第三次朝她挥出巴掌!
“我不能打你?!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吴意这次没抓她手臂,矮身躲过。她平静地看着莫轻寒。
淮大图书馆是栋老建筑,外面是连廊, 廊外是砖砌围栏, 围栏上面有后来新增的高大玻璃窗,透光又防风, 暖气直接充满走廊, 所以这里同样暖和, 很多没占到位的同学靠着围栏这里上自习。
不少人留意到她们的动静, 纷纷扭头观看, 指指点点。
“她们在做什么?”有人好奇地问。
“两个人都挺漂亮的, 怎么吵架了?”
看到全程的几个女生交头接耳。
“什么吵架,是打起来了!”
“好像是正房在抓小三……嘻嘻, 我猜那个更漂亮的肯定是小三。”
“这还用猜, 打人的女生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正房!”
吴意脸色倏地变了,莫轻寒往周围一看,也有些不自在, 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拖着往角落里走,吴意也没反抗,踉踉跄跄跟着她走。
临近考试, 看热闹的同学也就收了目光,只有三个好事的女生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甚至还有个女生打开手机想拍视频。
莫轻寒拽着吴意一直走进了卫生间, 扭头看见跟上来的女生, 她目光一冷,抬脚猛地一踢,卫生间的门“哐当”一声震在门框上。
她当然不是为吴意着想,而是不想传到萧楼耳朵里,让她为难。
三个看热闹的女生吓了一跳,犹豫着停下脚步。
木门撞击着门框,“哐当”“哐当”“哐当”一下一下地响着。
吴意皱了皱眉,伸手按住门,将插栓拨拉上,门总算关住了。
“砰”地一声,她被米且暴地怼在墙壁上,迎上一双戏谑讥讽的眼睛。
“吴意,你都听见了,只要长眼睛的,就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莫轻寒近距离地盯着她,目光充满了嫌恶、憎恨和嘲弄,仿佛在看着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要脸的贱人,你插足我和楼楼的感情,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卑鄙无耻龌龊,专门破坏别人的感情,你有什么脸再来找楼楼?”
“你这样的辣鸡,就适合躲在你那纸醉金迷的世家圈子里,去和那些纨绔过一辈子,你压根不配和楼楼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在一起,就连做她同学都不配!”
吴意神情萎靡,美眸黯然,在她轮番轰炸的恶毒话语下脆弱如被疾风暴雨摧残的玫瑰,她高挑的身姿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倒下去。
可是莫轻寒揪着她衣领,并不容她马上倒下,刀子般的目光死死剐在她脸上,继续机关枪般说道:“我告诉你,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猛地抵近,吴意的视线里骤然出现一张放大的面孔,憎恨的目光有如实质,朝着她不断放射。
“从我闯入穿梭舱的那一刻,我就发誓,如果有来生,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她冰冷的目光突然涌出无尽的痛苦,直视着吴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根本无法想象,那些被你这个贱人分开的日日夜夜里,我是怎么在仇恨和泪水中度过的!”
“你给我听好,我没有任何理智,更不会有丝毫心软,我现在就是被你逼到绝路的疯子,只要见到你,我就会发疯一样撕碎你……”
“楼楼是我的女朋友,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没机会得到她的心!”
狂怒中的莫轻寒停了下来,瞪着她的双目腾地血红,吴意虽然听不见响,却能感觉那里面噼里啪啦地燃烧。
她在这样仇恨的目光下浑身颤抖,负疚和剧痛一起降临,像是无数碎玻璃在割裂神经,却偏偏割不断,只是不停地锯磨,疼的眼冒金星,面前突然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莫轻寒揪着她衣领猛地一推,吴意的后脑勺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接着她嘲弄着松开手,看着吴意靠着墙壁颤抖,脸色苍白,瑟瑟缩缩,不敢直视她,即便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刻,即便那张脸毫无血色,却依旧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莫轻寒眼神猛缩,一个毒蛇般的念头从心底窜了出来。
她要毁了这张脸!
目光马上搜寻着卫生间,落在洗手池上,洗手池正对着窗户,窗户年久失修,有一块玻璃裂了,恰好有一片碎玻璃掉在洗手台上。
她目光锁定着那块玻璃,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把抓在手里,尖锐的边缘刺入手心,她也恍然不觉,只是抓着玻璃朝瑟缩成一团的吴意靠近。
心底的念头像是毒蛇出洞,不停冒头、游窜,往外突突。
吴意被突如其来的剧痛侵袭,双掌向后抓挠着墙壁,对眼前的一切毫无所觉。
莫轻寒抓着锋利如刀的碎玻璃,一步步朝她靠近。
掌心渐渐渗出鲜血,一滴,一滴,洒在地面,她像是感觉不到痛。
突然,吴意从剧痛中挣扎着起身,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一句话从她暗哑的嗓子里传出来。
“莫轻寒……这一次,我们是公平的。”
伴随着话音落下,她面前乱糟糟的发丝滑落向两侧,露出一张苍白的俏脸。
剧痛还在噬咬、撕裂神经,可她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就那么看着莫轻寒。
公……平!!!
这句话像是掉入油锅的冷水,在莫轻寒脑海炸开!!!
本来蠢蠢欲动的念头,蹭地烧灼,她一个窜步冲到了吴意面前,用那块碎玻璃抵住了她脖子!
锋利、尖锐的断裂面摩擦着白嫩的肌肤,立刻传来冰凉可怕的触感,脖颈大动脉出发剧烈起伏,仿佛也感受到了危险在降临。
吴意平静的脸色变了!
“莫轻寒你别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米且暴地打断。
“你跟我说公平,你这个贱人好意思跟我说公平?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公平?”
“啊???”她疯狂大吼。
吴意能感受到喷射的吐沫星子溅在脸颊上,一动也不敢动。
“贱人,你说啊?你再说啊?”
莫轻寒见她抿嘴不语,疯狂大叫。
碎玻璃的尖端猛地又抵紧了一些,肌肤立刻发出刺痛,吴意甚至能感受到尖锐锋利的玻璃在划割皮肤的表皮…她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凉飕飕的惊悚感从脊椎骨直窜天灵盖。
她能感受到莫轻寒此刻的疯狂、暴戾,只要稍有不慎,下一秒这块玻璃就会狠狠扎入自己的颈部大动脉!
冷汗一下子渗满额头和鼻尖,她闭了闭眼,又睁开,黯淡的目光平静异常。
“莫轻寒,你想想楼楼,我不怕死,可是如果我受伤,吴家不会放过你,到时候绝对会连累到楼楼……”
可是抵住的玻璃依旧紧紧摩擦着脆嫩的肌肤,表皮发出锐利的刺痛,鲜红色的血珠一粒一粒渗出来。
吴意紧紧抿着嘴唇,平静地看着面前那张疯狂到极致的脸,血红色的双眸死死瞪住自己。
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静静等着。莫轻寒很清楚世家的能量,如果自己受到伤害,连累的只会是萧楼。
只要她爱萧楼,就绝对不会让这种可怕的事件再一次出现。
“砰砰砰!”
有人狂敲门,高声大喊:“有人在里面吗?开门!快开门!还让不让人上厕所啦?”
卫生间里一时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莫轻寒掌心的血珠,一颗一颗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忿忿地说道:“搞什么啊,保洁又在打扫卫生吗?也不挂个牌子。”
“算了,我们去远点那个卫生间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玻璃尖端缓缓移开吴意的脖子,抓住它的手猛地一挥,碎玻璃刺啦一声跌入旁边的垃圾桶。
那双血红的眸极速放大,吴意只觉眼前一晃,脑袋发出“嘭”一声闷响,她眼冒金星,天地都摇晃了起来!
接着鼻梁发出断裂的刺痛,一股酸痛感迅速灌满鼻腔,顺着鼻尖攀爬向鼻梁骨,接着窜满整张脸…
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充斥鼻腔,血水拼命流淌出来,又痛又麻,顺着嘴唇流向下巴。
她赶紧用手去捂住,可是手掌也马上被极速流出的血水染红。
莫轻寒往后退开一步,冷冷地看着她鼻血染面,露出一抹冷笑。
她不能伤害她,可还是没忍住用脑门狠狠撞击了她鼻梁。
不让这个贱人长点教训,她是不会知道自己的决心的!
“马上收拾你的东西,滚!”
“再有下一次,我不知道能不能管住自己。”
“吴意,你别逼我发疯!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我不介意和你玉石俱焚!”
汹涌的鼻血压根止不住,顺着指缝流满嘴唇和下巴,滴在胸脯上,米黄色的大衣很快被浸出两块黏连的暗红,看着脏污不堪。
吴意冲向水池,迅速拧开水龙头,疯狂冲洗着鼻腔。
冷水灌入鼻腔,传来更加严重的刺痛,甚至能感觉到毛细血管在冷水的刺激下发生了爆裂。
血水反而越流越多,池水迅速变红。
莫轻寒那一撞,鼻梁的软骨可能裂开了!
莫轻寒冷冷抱起双臂,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等到吴意脸上的血水洗掉的差不多了,她讥讽道:“你这副丑样子还是不要去吓到楼楼,我会把你的垃圾送过来,你拿了东西立刻滚!”
“不然……你知道后果!!!”
她转身就走,吴意听见哗啦一声,她拔掉了插拴,然后嘭一声打开门,门背狠狠撞击在墙上,接着被弹射回去,哐当…哐当…哐当地撞着门框。
她全身松懈了下来,双臂无力地撑着水池台面,盯着哗啦啦的流水陷入了痛苦。
刚洗掉的血水,又开始滴答,两滴,四滴,融在冷水中,一缕缕血丝化开,透明的水液变得浑浊。
她垂着头,目光痛苦。
不该这么轻举妄动的,明知道莫轻寒回来了,还是忍不住跑来亲近楼楼……如果真的彻底激怒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吴家肯定会出手,到时候,自己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万一自己没来得及或者出了什么差错……
不行,绝对不行!
“啪啪!”她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巴子,抽完了又惊怕起来,恨不得再抽两耳巴子,却又生生止住,不能再留下伤痕让人看见,不然会给萧楼带来不利!
泪水突然就不争气地冒出来,掉进混合着血液的水池中。
自己怎么这么一无是处,重来一世,还是不能和楼楼顺顺利利吗?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要这样!”
她低下头,几乎要钻到水池里,双手捧起冰凉的自来水,疯狂泼洗着脸颊。
她慢慢抬起头,对着污垢斑斑的镜子,里面映出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只是双目无神,神情绝望,优雅摩登的米黄色大衣染着两块丑陋的血渍,赤果裸地,像是在嘲笑她,本来就苍白如纸的脸色,遭遇冷水不停冲刷后,更加白的可怕。
幸好,巴掌印完全看不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门外又传来踏踏踏的高跟鞋声音。
是莫轻寒的!
嘭!她踢开了半掩着的门。
蹬蹬蹬走进来,啪一下将包包丢在水池台面上。
“你的垃圾给你装好了,赶紧带着滚!”
吴意没看她,开始在包包里翻找起来。
莫轻寒见她找出洗脸巾吸拭大衣上的血迹,接着又匆匆撕掉了两团纸巾塞入鼻孔。
然后对着自己,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走的。”
顿了一顿,她又轻声补充:“我会给楼楼说有急事先回家,你别让她起疑心。”
“这是我和楼楼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快点滚!”
“还有,你的那些狗腿子,也都给我滚,你别以为我没认出宋豪和沈青青。”
吴意正在整理包包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平静地看过去,一字一句说道:“我会走,他们不会走,我不会容许楼楼出任何差错。”
“莫轻寒,这是我的底线。”
“那你快滚!我警告你,不…要…逼我…发…疯!”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来。
不过,她倒是意外地没强求保镖撤走,说实话,她同样害怕萧楼出现任何差错,虽然对吴意痛恨不已,可是吴意这句话还是令她让步。
丢下一道冷哼,她转身趾高气扬地离去。
卫生间的门再一次发出哐当…哐当声,刺耳的声音钻入大脑,仿佛玻璃渣在碾压着脑髓,吴意感觉自己整颗脑袋都要裂开了。
一下子趴在了洗手台上。
莫轻寒走到一半,迎面撞上萧楼,她心头一紧,赶紧笑着问道:“楼楼,你去哪?”
萧楼眼神充满了疑惑。
她一旦沉浸学习,就异常专注,是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刚才莫轻寒进来收拾走吴意的书本和包包,她都没有发现。
还是于萍萍捅了捅她问吴意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她才知道莫轻寒进来收拾东西时说吴意要走。
她看了莫轻寒一眼,拍了拍手臂上的轻薄羽绒服。
“阿意的外套还没拿,我送去,她还没走吧?”
莫轻寒脸色僵硬,赶紧说道:“噢是我刚才帮她收拾时忘了,不好意思,我给她送过去。”
她伸手去接羽绒服,萧楼挡住:“算了,我刚好要去卫生间,我送去,你去上自习吧。”
莫轻寒一下子浑身绷紧,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正在卫生间整理呢,你知道女孩子都有隐私,不想别人看到的,你最好也别去。”
萧楼眉心骤然蹙起,与她擦身而过:“我去看看。”
莫轻寒停在她身后,瞧着她果断走远的背影,眼里的笑一点点散尽,换成浓烈的恨意。
接着她眼神一狠,脸上涌出一抹疯狂之色,迈开脚步蹬蹬蹬跟了上去。
第47章 第 47 章
刚来到门口, 她就僵直了身子。
萧楼背对她站在吴意面前,正在给她穿外套。
“这个贱人手瘫了吗?!”
她气的浑身发抖,突然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将这个贱人撵出图书馆!
目光死死盯着,眼底的怨气浓雾弥漫。
可是萧楼高挑的个头将吴意完全挡住, 那个贱人压根看不见她杀人的目光。
“楼楼……”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喊了一声。
“嗯?小寒,阿意摔倒了, 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萧楼没有回头, 微微弓着身, 开始细心为吴意拉拉链, 体贴入微的模样, 像极了前世对自己般疼爱。
透过萧楼弯下去的肩头, 她看见吴意低垂着头,娇弱可人地缩在她怀里。
一股压抑的怒火雷霆暴/乱, 胸腔里仿佛有烈焰烧灼!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害死她的贱人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还能得到她呵护?莫轻寒在心底疯狂嘶吼,感觉怒火像是汹涌的火山,只差一点,就会突破火山顶, 破土而出!
她咬着牙开口:“楼楼,我来送吴学妹吧,你去自习。”脚步僵硬地走过去,她一把抓住了吴意的手臂。
吴意从剧痛中迷茫抬头看着她, 身躯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她很怕莫轻寒在萧楼面前爆发。
“楼姐姐,就让莫学姐送我吧, 我没事的。”她挣扎着说完这句话, 眼底的光完全黯淡了下去。
有些事实, 比后遗症要可怕一万倍!
“不行,这里到校医院还很远,小寒没我力气大。”
萧楼语气毋庸置疑,一手拎包,一手揽住吴意,带着她往外走。
路过莫轻寒时,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疑惑。
莫轻寒呆呆看着两人擦肩而过,忽地跑步追上去。
“吴学妹!”她声音大的吓人。
萧楼拥着吴意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莫轻寒目光落在吴意面上,神色异常平静,一步步走近。
那个贱人被萧楼拥住,点点泪痕湿在眼角,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动人,任谁看了都觉得我见犹怜。
“贱人贱人贱人!”她内心疯狂叫嚣,脸上却不得不挂着温和,关切地问:“吴学妹,你萧学姐毕竟是一个人,要是帮不过来,记得联系我,我也可以帮你。”
她猛地伸出手去,落在吴意脖颈处,将她塞在衣领的一缕秀发轻轻拨弄出来,理好,指尖在发梢停顿着,继续道:“吴学妹,你记住了吗?”
吴意眼底的光更加黯淡,她知道莫轻寒在威胁她,警告她,可是她正在忍受着蚀骨钻髓的剧痛,只有留在萧楼身边,她才有勇气对抗这可怕的痛楚!
她忍着痛慢慢吐字:“谢谢莫学姐,有需要…我给你联系。”
萧楼冲着莫轻寒点点头,正要揽着吴意走,莫轻寒又道:“楼楼,你的包包和课本都还在图书馆里呢,一会儿还回来吗?”
萧楼想了想,说道:“没事,一会儿我让萍……麻烦小寒你帮我带回宿舍吧,谢谢了。”
莫轻寒明显听出她的临时改口,平静的眼神闪了一下,甜甜地答应下来。
萧楼揽着吴意离去,转身的刹那,莫轻寒的泪水落了下来,她像根木头一样停在那里,内心疯狂想跟上去,监视着吴意那个贱人,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去了只会看到一幕幕伤心的画面。
她前世的爱人,此刻搂着别的女人,体贴入微,温柔关切。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她猛地转身冲进了卫生间,一拳头砸在洗手池的镜面上。
“咔嚓!”玻璃裂开,裂缝像蜘蛛网一样扩散,爬满整张镜面。
拳头鲜血淋漓,她却压根没感觉到痛,只是恨恨地盯着破碎支离的镜面。
“吴意,吴意,前世你抢我爱人,这辈子你还抢,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萧楼拥着吴意走出一截走廊,有几个在走廊自习的同学扭头打量,接着发出窃窃私语。
“正主出现了?”
“很可能是,长的真好看,清瘦,白净,又高又帅,难怪呢……”
“嘻嘻,你是不是动心了?”
“滚!”
“竟然和小三搂着走了,正室怎么这么不给力?”
萧楼脚步一顿,下意识往旁边扫了一眼,三个女生中两个心虚地扭回头,一个依旧直愣愣看着她,见她望来,目光闪过娇羞。
刚才掠过的疑惑重新浮出萧楼心头,她压低声音问吴意:“阿意,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喊了两声却没回应,怀抱里的娇躯猛地发抖,她低下头,只见吴意脸色惨白,微闭着眼,像是快要晕过去。
萧楼大惊失色,将人连忙搂紧,连声呼唤起来:“阿意,阿意,你怎么样?”
吴意微微睁开一条眼缝,语气虚弱地说道:“楼姐姐,我老毛病又犯了,我……”她一句话没说完就颤抖了起来,额头上汗珠密布。
萧楼揪心挠肺,来不及细问,赶紧弯腰将人打横抱住,大步往外走。
看热闹的三个女生在背后发出惊叹。
“好帅呀,是公主抱耶!”
“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咱们淮大有这么帅气的师姐?”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师姐,是师妹也说不定?”
“唔,看到她就想叫师姐了。”
“嘻嘻嘻,你肯定看上了吧,趁早别想了,那两个漂亮女生都在为她争风吃醋呢,尤其她抱着那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前世萧楼刚进大学没多久,就和莫轻寒成了情侣,日日朝夕相对,萧楼为人低调沉默,穿着打扮异常朴素,从不喜欢崭露头角,其他人搭讪也基本不怎么理会。
后来被吴意缠上,但凡有男生女生接近她,都被吴意恶霸般赶走,以至于一朵烂桃花也没遇见。
只是暗中不知多少看上她的男生女生暗自叹息。
这辈子她性格一样沉默寡言,有女生搭讪也都客气拒绝,平常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
大学第一学期快要结束,也不过认识同寝室友,莫轻寒和吴意,同班同学都大半叫不上名字。
她抱着吴意出来图书馆,外面又飘起了雪花,门前被铲干净的石板路上已经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两边堆积的积雪更是完全没有融化,映照的夜色下的校园像是黄昏时般亮堂。
她将吴意慢慢放下,推了推:“阿意,你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吴意缓缓睁开眼,眼珠都有些呆滞,看了她好几眼才说出话来:“楼姐姐,我让我司机来接我。”
萧楼没理会,立刻蹲下身:“听话,趴我背上。”
她要送吴意去最近的校医院,此时下着大学,只能步行过去,抱着走很容易摔倒。
吴意摇摇晃晃,趴在了她背上,萧楼马上拖住她臀部站了起来。
“你别怕,去医院看了医生就没事了。”
吴意趴在她背上默默垂泪。
她哭自己的无能,哭萧楼对她的好,更怕未来某一天真相揭破,她无法承受。
萧楼听不见她啜泣声,却能感觉到她的颤抖,还有偶尔滴落的泪水。
她一边在雪地里喘息着行走,一边柔声安慰。
“阿意,别怕,会没事的。”
“真的,你肯定没事,看了医生,很可能就是吃几副药。”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无声啜泣的少女挨过了第一轮最可怕的剧痛,却挨不住这殷殷切切的温柔。
泪水更多了,堵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好一会儿,她才抽了口气,从哽咽的嗓子眼里发声:“嗯。”
萧楼感觉到她的颤抖停下来了,又继续安慰。
“乖,你不会有事的,我感觉的到。”
“等到了医院,无论是打针还是吃药,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嗯。”
雪花飘落满两人的头发和肩头,她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一句一句温柔安慰着她。
图书馆距离校医院很有一段距离,萧楼走了约莫一刻钟,才远远瞧见校医院的闪着灯光的红字招牌。
“快要到了,别怕。”
她又往上托了托吴意的臀部。
吴意忽然惊吓地叫唤起来:“楼姐姐,你快放下我!”
“不用,我背着你走,我有劲。”
“楼姐姐……我鼻子流血了,放下我。”声音从捂住的鼻孔发出来,沉闷,急促。
萧楼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放下,吴意捂住鼻子,低头,血水从她指缝滴答下来,一滴,两滴,染红了雪地。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血?”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萧楼心中那点疑惑再度浮出来,吴意一边掏出纸巾擦拭,一边赶紧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卫生间滑倒了,鼻梁磕到了洗手台上,幸亏莫学姐帮忙。”
“后面,又引发了老毛病……”
“这样。”萧楼放下了疑惑,没再多想,拥住她帮她挡着风雪。心里却难受不已,鼻梁那样脆弱的部位,磕在洗手台坚硬锐利的棱角上,该有多疼呀!
她连想一想都觉得疼。
她要再背着吴意走,吴意不肯,两人牵着手,踏雪前进,总算来到医院。
萧楼慌忙去缴费,挂急诊,带着她问诊,检查,买药,接水喂她吃。
一通忙活下来,两小时都过去了。
吴意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捧着纸杯小口喝水,萧楼陪着她,等她吃完药说道:“走吧。”
吴意两只鼻孔都塞了药用棉球,鼻梁骨上还贴着一个药用纱布,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小小声说道:“楼姐姐,你马上要考试,复习很紧张,你赶紧回去宿舍吧,我已经没事了,刚才打电话给我司机,他们已经在医院前门等我。”
萧楼没说话,一手牵着她站起来,一手拎着一摞塑料袋,里面是拍的片子,药方和开的药物。
吴意跟着她来到医院前门,果见自己的车安静等在那里,司机立刻下来为两人开门。
坐进去后,吴意吩咐:“先去睦邻公寓。”
萧楼没说话,车辆到了后,吴意和她道别,她笑了笑,冲着司机说道:“先别走,等等我,我进去拿书包。”
“楼姐姐?”吴意惊诧。
萧楼笑着道:“我让萍萍把我书本都整理好了。”
她没有多说,转身就进了宿舍,约莫十分钟出来,背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双肩包,鼓囊囊全都是书的轮廓。
她坐进车里,将书包卸下来放在膝盖上,吴意侧脸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萧楼安抚似地拍了拍她手背:“你别怕,我功课没那么重,陪你几天没事的。”
刚才检查,吴意的鼻梁骨有轻微断裂,医生嘱咐最近要安心休养,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听到这个诊断的时候,她的心真的在疼,不知道怎么安慰受伤哭泣的女孩,只能默默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两人回到淮城华府,萧楼连书包都顾不上放下,马上打开暖气,将她摁在沙发坐下。
“你坐着别动,我来收拾。”
她放下书包,烧水,加热牛奶,端给吴意喝。
接着又打来热水,为她清洗手和脸。
“天冷,今天先不洗澡,我给你擦擦,一会儿再给你打水泡泡脚。”
她语气自然而然,仿佛这些事做了千百遍一样熟练,吴意呆呆地追随着她忙碌的身影,喉咙哽咽的像是塞了一颗滚烫的火球。
吴意泡脚的时候,她又在一旁安慰。
“医生都会提前把最严重的可能性告知,实际上没那么严重的,你鼻子轻微撞伤,软骨很容易长好的,休养几天就会好,人体自愈能力特别强。”
扭头看见吴意红通通的眼圈,她又捏着纸巾,小心翼翼为她擦拭眼角。
“不能哭,哭会牵动鼻梁,保持好心情,会长的更快,也许两三天就长好了。”
“嗯。”吴意闷闷地点头。
“今天先别刷牙了,用漱口水轻轻漱几下。”
吴意有些扭捏:“不刷牙会有味道的,我怕熏到你。”
萧楼笑了笑,难得开个玩笑:“顶多熏一下,又不会晕倒。”
吴意苍白的脸色泛出一抹红:“我有次上课起太晚了,没来得及刷牙,自己闻了闻,其实也没什么味儿。”
萧楼见她害羞,笑着说:“刚才逗你的,没味儿,香的。”
吴意心道,你又没凑近闻过,怎么知道人家嘴巴香的?她脸色更红,羞答答说道:“要不还是刷一下吧,只是撞到鼻梁,又不是牙齿。”
“不行!”萧楼立刻拒绝,看着她鼻梁骨上的纱布和鼻孔的棉球,语气异常严厉。
“刷牙的震动会传到鼻梁,影响恢复。先不刷。”
她做了决断。
“哦。”吴意乖乖答应,又呆呆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萧楼这样的疼爱,可是这份渴求了整整两辈子的呵护真的降临时,她的恐慌比欣喜更多。
但愿,那个真相,永远,永远,不要降临。
萧楼只顾着收拾,铺床叠被,伺候吴意先躺下,压根没看见她眼底的悲伤。
等她洗漱完躺在吴意身边时,发现她蜷缩成一条蚕蛹,头也蒙在被褥下,她不放心,扯开被角查看,看见女孩闭着眼,满脸泪水。
什么也来不及想,来不及问,她将人一把薅进怀里,细心为她擦泪。
“楼姐姐,我害怕。”
“害怕什么?”她心疼地问。
啜泣的少女只是默默垂泪,她哄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好,只得说道:“别哭了,真不能哭了,再哭鼻梁伤势加重了。”
“……要是鼻梁真的长不好怎么办?”
“还是一样好看的,不怕。”
“鼻梁断了,会变丑的。”她找了这么个借口,泪水又不断线地淌出来。
萧楼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说道:“你别怕,不管什么样,以后我都照顾你。”
吴意压抑整晚的情绪突然崩溃,悲伤的哭声一刹那爆发出来,响彻整个房间。
第48章 第 48 章
萧楼慌地立刻坐起身, 转过去对着她,吴意哭的眼都睁不开,泪水像是小溪流顺着眼睑眼角拼命流淌,脸颊嘴唇下巴全都是湿答答的泪水。
她嘴巴微微张开, 喉咙里发出异常嘶哑的哭声, 很低,很压抑, 细细碎碎的哭声沉闷地发出来, 像是胸口压大石, 破布塞嗓子, 想哭又不敢太大声, 可是情绪积累到了极致, 即便怎么忍都忍不住的那种悲戚的哭。
萧楼难受的要命,双手捧住她脸颊拼命擦拭, 可是怎么都擦不完, 那两只眼睛里的泪水像是怎么都流不尽……
她心急如焚,慌乱地将吴意按到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搂住。
“阿意,别哭了, 好不好?”
“是不是好疼?”
“你哪里难受,告诉我,说出来起码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缓解……”
可是吴意陷入了绝望极致的情绪,再听到她这么温柔的安慰, 仿佛正在下坠深渊时又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她得到了两辈子都做梦想得到的疼爱,可是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悬其上, 如芒在背, 如骨在喉。
很可能有一天, 会落下来的。
那时候,萧楼的这些温柔和疼爱都会化作双刃剑,刺向她,也刺向萧楼自己。
那时候,她如何自处,萧楼又将如何自处?
为什么莫轻寒也会重生归来,为什么?这就是上天对我作孽的惩罚吗?
萧楼感受她在怀里颤栗如筛糠,哭声比方才还要悲戚,那种压抑沙哑又沉闷的啜泣,让听的人抓心挠肺,不得安宁……尤其哭声越来越低,可是吴意颤栗的更厉害了,这明显是情绪一直在坠落低谷,再哭下去,就感觉她整个人要哭断气……
萧楼擦泪,摸头,拍背,不住地哄着,实在没办法了,将人抱起来要下床。
“不能这样哭下去了,我送你去医院。”
她抱着吴意跳下床,动作笨拙地穿鞋,吴意总算从绝望中回神,呆滞地看着她,泪眼婆娑看不清,她反手去抹眼睛,萧楼赶紧抓住。
“我给你擦。”
擦完蒙在眼窝的泪水,她又说道:“是不去头疼的厉害?”
吴意悲伤地看着她,被泪水洗染过的眼眸,像是敷着一层薄雾,清透又朦胧,透着春寒料峭的伤感。
萧楼焦急地望着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呆呆点头。
“我带你去医院,你的头疼症越来越严重了,不能拖。”
吴意愣愣地点头,马上又摇头。
“怎么?”
“不疼了,不去医院。”
“不行,你不舒服怎么能害怕去医院。”
萧楼刚说完,就见她眼圈一润,又要流泪的模样,拉着自己袖子轻轻摇着:“刚才哭出来后,就真的不疼了,我不舍得骗楼姐姐。”
“真的,不是害怕看医生?”
“嗯,我不怕看医生,刚才楼姐姐抱着我,我感觉好多了,然后哭出来,头就不疼了。”
“这样……”萧楼陷入了思索。
吴意却更加忧心,只要触及往事,后遗症就会突然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这次又是幸好有萧楼陪着她,仿佛电钻钻脑般的剧痛,在萧楼的安抚下,比上次好的还快。
方才绝望痛哭只不过是因为伤心。
可是萧楼太担心她,她只能找这个借口。
萧楼想了想沉吟道:“不管怎样,明天还是要去看看,也好放心。”
“嗯,我听楼姐姐的。”
萧楼听她答应的干脆,也就信了她真的没再头疼了。
“睡吧。”她抱着她重新爬上床。
直接扯过自己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你睡觉不安分,还是和我睡一起吧,省的又出状况。”
幸福来得太突然,吴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薅进怀里,紧紧地裹着。
一时忘了说话。
萧楼又仔细打量着她,为她细细擦干眼角泪痕,拭净额头汗珠,将她发丝梳理好,柔声道:“别怕,睡吧。”
吴意像只刚被猎人捉住的小兔般缩在她怀里,安静异常,一动不动。
乖巧地嗯了一声。
然后便闭上了眼。
萧楼凝视着她卷翘的长睫,乌黑的睫羽上还残留着氤氲的泪渍,像是三月的杏花微雨都落在她眼底,显出一股无法言语的朦胧美感,她看的出了神。
睡在魂牵梦萦的怀抱,异常安心,吴意很快就睡着了。
反倒是萧楼抱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睡不着。
她闭上眼,少女幽邃迷人的体香往鼻子里钻,萦萦,弥漫,扩散,每个毛孔都仿佛香了起来,睁开眼,视线又落入那张灿若玫瑰的脸,明艳,娇美,泪痕阑珊,怀里抱着的娇躯温软绵柔,安静如兔,一动不动,可她怀抱像是着了火,一直发烫。
怎么都无法静心。
***
莫轻寒脸色阴沉,在酒吧疯狂买醉。
右手包扎着绷带,绷带上全都是血渍。
左手旁的杯子空着,她推给酒保:“再倒!”
帅气的酒保看她一眼,将手里旋转的酒瓶放在桌上,笑嘻嘻说道:“妹子。你都喝了五杯了,还行不行呀?”
莫轻寒眉毛紧皱,语气暴躁地说道:“要你管?”
“好呢,满上!”酒保立刻给她倒了一杯,而后看戏般见她端起杯子,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又将杯底咚一下重重砸在桌上,恨声道:“再倒!”
就在这时,三个流里流气打扮时髦的小青年跨步过来。
一人往左将旁边的酒客挤走了坐在她旁边,一人往右将一只高脚凳踢到她身旁坐下。
中间那个满脸痞气的夹克青年一只手搭向她肩头,痞笑起来:“妹子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让哥哥来陪你。”
他手刚搭上去,莫轻寒端在手的酒杯猛地往后一泼,满杯酒水洒在痞气青年脸上。
“你他X的给脸不要脸,我…啊啊啊!”
他一句脏话还没说完,就惨叫起来。
莫轻寒一把抓起酒保面前的酒瓶,疯狂朝他脸上砸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痞气青年压根没料到她突然袭击,被砸中脆弱的眼眶、眼球、鼻梁,鼻血飞溅,他双臂格挡惨叫着往后退,旁边他两名同伙惊诧莫名赶紧上前帮忙,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两名高大威猛西装革履的男子牢牢扣住手腕,照肚子两拳头砸下去。
无声无息的拳头又沉又重,两个同伙像是死狗般瘫软在地上,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王楠拨开人群走过去,将抓着酒瓶还在痞气青年身上狂砸的莫轻寒拉住。
“莫小姐,够了!”
莫轻寒反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那都是混混的鼻血。
她咧着嘴冷笑,斜觑着王楠:“她又知道了?”
王楠沉默不语,从莫轻寒进来这家龙蛇混杂的酒吧起,她已经为她赶跑了五波不怀好意的男男女女。
就在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女孩声音响起来。
“哟,这酒吧什么时候来了个狠角色,我竟然不知道?”
“如小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如小姐,来这边坐吧。”
一个衣着摩登的高挑女孩被一群少男少女簇拥着,朝莫轻寒走来。
这女孩很年轻,留着一头冷棕茶色的小波浪卷发,像海藻般披散肩头,蓬松,柔软,茂密,衬托出一张精致优雅的脸庞,穿着一身极致修身的黑色机甲风皮衣,勾勒的身材玲珑有致,冷艳酷美,即便在酒吧璀璨的灯光下,她肌肤也白的发亮。
她一出现,整个酒吧都躁动起来,一群讨好的男女蜂涌上去,这女孩看也不看,身旁的跟班推推搡搡,出手将上前套近乎的人全都推开。
可饶是如此,那些想巴结的人还是上赶着围拢在她身旁,等她走到莫轻寒面前,半个酒吧的少年男女都簇拥在她身后左右,眼巴巴看着她。
莫轻寒阴沉的眸光亮了一瞬,她推开王楠,朝着这女孩走去。
两人面对面而立,那女孩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我认得你。”
“哦?这酒吧几乎都认识我,你认识我不足为奇。”女孩挑了挑眉,对她的话提不起兴趣。
“你是吴如,帝国首富吴家的非嫡系千金。”
吴如脸色立刻变了,簇拥在她身旁的少年男女也都变了脸色。
他们都听出了莫轻寒的刁钻用词:非嫡系。
“妹子,你知不知道在胡说什么?”一个跟班阴恻恻地说道。
莫轻寒压根不搭理他们,继续说道:“我不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曾爷爷是吴其兴,和你们吴家下一任准家主继承人吴意的曾爷爷是亲兄弟,只可惜,将来继承万贯家财的是吴意,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你他X找死!”
“闭嘴,我们如小姐的事是你有资格说的?”
一群跟班气势汹汹围上来,大有将莫轻寒撕碎的架势。
莫轻寒眼底阴沉更加浓郁,面上却笑了出来。
吴如冷淡地看着她,眼睛一点点眯起。
吴家是帝国首富,备受关注,要知道这些信息并不难,但是知道了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不是找死就是另有目的。洪摟书媛
“说吧。”
吴如漫不经心地开口,低头摆弄着手指上的钻戒,冷淡,疏漠,居高临下。
莫轻寒呵了一声,平静道:“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也不在乎我要说的话。”
“但是,我今天心情好,免费附赠一句:你想当家主,也不是没机会。”
她说完转身就走。
吴如脸色瞬间阴沉,盯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簇拥着的跟班立刻朝莫轻寒扑去。
只是很快,就被四名高大威猛的安保打翻在地,人潮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伏。
“哪里跑?得罪了如小姐你还想出去这里?”
“给我站住!”
王楠拽着莫轻寒,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很快杀出一条路,闯到了酒吧门口。
莫轻寒仓促中回头,漠然而笑,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吴如,你想当家主,只有找我帮忙!”
四名安保且战且退,护着王楠和莫轻寒走。红楼薯原
吴如的跟班全都被堵在出口处,人太多了,反而成了累赘。
几个领头的跟班悻悻地来汇报。
“如小姐,他们有硬茬,来者不善。”
吴如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淡漠地下了指令:“传出去,立刻给我查出她背景,将人带到我面前。”
王楠将莫轻寒推上车,二十分钟后,她们出现在林夏面前。
林夏还在加班,埋首书桌批改文件,听完王楠的汇报,只是皱了皱眉,看了莫轻寒一眼。
莫轻寒故意歪躺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大喊:“喝酒,我还要喝酒。”
她恨林夏,林夏讨厌什么她就做什么。
“辛苦了,你出去吧,带大家去犒劳一番。”
“好的林董。”王楠出去了。
莫轻寒喊了一会儿,没听见反应,懒洋洋地坐起身,看见林夏端坐在书桌前,一直在批改文件。
连姿势都还保持着自己刚进来时的样子,动都没动一下。
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爬起来走到她面前,恨恨地盯着这个冷静到不像正常人类的女人。
林夏感触到她噬人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连睫毛都没晃一下,继续批改文件。
“林夏?”
莫轻寒一巴掌拍在她桌面上。
林夏依旧批改文件,无动于衷。
“林夏!!!”
她又一拳头砸在林夏案头一摞资料上。
文件被砸飞,哗啦啦散落的满地都是。
林夏终于抬起头,脸色平静,眸光平静,语气也平静:“什么事?”
莫轻寒满腔怒火堵塞在喉咙,差点把自己呛死。
“我现在不止逃课,酗酒,还打人了,你有什么指教?”
她目光咄咄逼人,盼着林夏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管束自己,到时候便可以借机发挥,狠狠还击,誓要让这个女人难堪!
林夏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又低下头去,批改文件。
莫轻寒气的要死,冲着她怒吼:“林夏,你这个臭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林夏轻轻皱眉,对她的大呼小叫平静以对,直到将面前一摞文件全部批改完,她才停下,盖好笔帽,合上文件,接着将文件摆放整齐,摞放在其他文件上,细致,严谨,有条不紊,像是那种恪守古老礼仪的苦修士。
“嘭!”莫轻寒一巴掌将她正在整理的文件击飞。
文件散落的到处都是,甚至有的文件在散开时撕破了。
“林夏!!!”她咆哮着,冲着林夏大吼。
林夏终于看向她。
她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问道:“你怎么不叫我?”
“什么?”莫轻寒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要认我做干妈,怎么不叫干妈?”
“……???”
莫轻寒差点气炸了。
第49章 第 49 章
“你……你……你……”
她连说了三个你, 才恼怒地嚷嚷出来:“你休想!!!”
林夏眼底掠过一抹诧异,实在无法理解这小女生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整理方才被莫轻寒砸落的文件。
一份一份不厌其烦地整理。
莫轻寒看着异常烦躁, 尤其是林夏自始至终没怪过她半个字, 可她弯腰捡拾的动作却像是在啪啪啪扇她的脸。
内心深处竟然莫名其妙生出了一丝淡淡的内疚。
“可恶!”
她走到林夏面前,将她正要捡起来的一份文件踩在脚下。
林夏不得不抬头看她, 目光充满了疑惑。
莫轻寒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恼怒异常地偏过脸去, “你不会叫别人来整理吗?做过谁看?”
林夏怔了一下, 直起身, 将手里已经捡起来的文件放到桌上。
“这些文件很重要, 不能同时被秘书看见。”
莫轻寒心底那丝莫名其妙的内疚悄悄重了些,她更加难堪起来, 只得冷着脸让到一边。
林夏也没再去整理文件, 而是走去煮了壶茶。
“你有话对我说?”她一边倒茶,一边回头问莫轻寒。荭喽梳媛
“没有。”莫轻寒冷冰冰地说道。
林夏端着一杯茶放在茶几上:“上好的玫瑰花茶,来尝尝?”
莫轻寒抱臂站在原地,看也不看茶一眼, 暗自懊恼。
林夏猜对了,她确实有话想对她说,想要她帮忙,但是她不想说出口, 更不想求她。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厉害。
办公室的气氛异常压抑。
林夏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喝花茶。
莫轻寒烦躁地盯着她背影, 心中暗暗思索着吴如何时会来联系自己, 冷不丁地听林夏问道:“为什么要去招惹吴如?”
“呵!”她冷哼了一声, 不肯解释。
临窗的女人并未如她所料地继续追问,而是淡淡说道:“就算你想针对吴意,也不该去招惹吴如。”
“你怎么知道我针对吴意?”莫轻寒脱口问道。
问完了她就懊恼万分,暗道不该接林夏的话,这个女人的分析能力和判断能力可怕的吓人,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何况自己身边一直跟着她的安保。
“呵!”她冷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弥补自己接她话的愤慨说道:“你天天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打算?”
林夏慢慢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歉疚:“小寒,如果你想要我帮你对付吴意,我只能说抱歉。”
“你不敢?”莫轻寒咄咄逼人,忍不住朝她走近,站在了她正对面。
林夏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平视着她,目光又扫见她缠满纱布的手,目光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黯。
“我从不做不理智的事。”她又转过身去对着窗外,外面夜色正浓,暗白的天地间,正在无声无息飘洒着雪花。
凛冬已至。
“呵呵…”莫轻寒冷笑了两声,她知道林夏不会答应,压根没有指望,前世林夏对她宠溺异常时都不肯对付吴家,何况今生林夏对她还只是故人之女的情分?
她目光冰冷了下来,整个人也从刚才的无理取闹中断然抽离。
走到窗户前,和林夏并肩而立,一起瞧着雪花飘洒的寒夜。
“你是不是还在查害死我妈妈的幕后黑手?”
“……”林夏没有说话,像是不愿意让她知道。
莫轻寒也没有纠结她的沉默,继续说道:“你不用查了,所有真相我都一清二楚,我告诉你就是。”
她转过身来,正对着林夏,冰冷的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一丝少见的不忍,可是为了心中的计划,她还是果断说了出来。
“策划那起乱/伦惨案的是江家的仇家,也是被江家迫害过的世家……”她看见对面那双冷静的深褐色双眸猛地一缩,没来由地又生出些不忍,旋即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
林夏禁锢自己,欺骗自己,害得楼楼死自己都没能见最后一面,她不值得同情!!!
她内心疯狂叫嚣,眼底的不忍全都化作了残忍和疯狂,一字一句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林氏家主林若松的妻子被江家家主江峰设计害死,林若松为了报仇,苦心孤诣,暗中查到江峰的初恋周海燕,江峰后来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女,置周海燕于不顾,更不知道周海燕为她生了个女儿……”她每说一句,林夏脸色就白一分,眼底的惊恐也浓一分。
她嘴角泛出歇斯底里的残忍微笑,继续飞快地说了下去。
“林若松决定以周海燕和江峰的女儿楚白云为筹码,设计一出震惊帝国的乱/伦惨案,让江家满门蒙羞,彻底从世家圈除名,从而达到真正报仇的目的。”
林夏脸色惨白,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莫轻寒轻轻迈步,逼视着她,残忍的目光从林夏颤抖的嘴唇划过,落在她身侧蜷缩泛白的手指上。
“他达成了,老谋深算,暗中布局,果然让江峤那个畜牲干出了惨绝人寰的丑事。可是林若松不知道的是,他设计害死的无辜女孩,是她女儿魂牵梦萦的初恋。”
“够了。”林夏一声低喝,蜷曲的手指根根泛着冷白,攥紧,看着莫轻寒,目光异常冰冷。
莫轻寒心中同样不好受,惨死的母亲,并不是天降横祸而亡,而是死在肮脏的人心下。
林夏要为她报仇,自己同样想为她报仇,可是她不能等,按照前世林夏要好几年后才查出真相,那时候一切都晚了,她要现在就打击江家,将江氏的一切掌握在手中,这个腐朽的家族将成为她复仇的踏板。
林夏整个人都透着异样的苍白,看着莫轻寒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妈妈不会喜欢你这样编故事的。”
“你不相信?”莫轻寒直视着她追问。
林夏抿唇,沉默,清丽的脸愈发苍白,褐眸深沉的可怕,仿佛无底深渊。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爸爸?也许他会告诉你答案。”
“够了。”林夏猛地转过身去,走向了书桌,“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以后别去酒吧。”
莫轻寒看出她背影明显晃了一下,虽然很隐蔽,可是就那么一下,已经暴露出这个铁血女王的极致脆弱,她唇角勾出一抹笑,知道自己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
她会去查的。
“好的林姨,我走了。”她故意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你决定打击江家,别忘了告诉我,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配合你,让江家彻底覆灭。”
她说的非常自然,轻松,可是每个字眼都透着刻骨的仇恨。
她走后,林夏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走后未曾合拢的办公室大门,目光一点,一点,涌出痛苦。
如果小寒说的是真的,她从何得知?如果父亲真的是策划害死白云的主谋,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小寒?
她想起莫轻寒临走那番自然随意却透着刻骨仇恨的话,小寒对江家都能如此仇恨,对我这个罪魁祸首的女儿,是不是会更加仇恨?
她眼底痛苦猛地汹涌,突然明白了过来,莫轻寒为何从第一眼看见自己,就如此仇恨自己。
原来,一切都事出有因。
林夏痛苦地闭上眼,身躯麻木地跌坐回办公椅。
夜深雪重,她呆坐着,许久,许久,都没动一下。
***
萧楼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醒来,发现怀抱空空如也,她突然心慌,立刻跳下床,大声喊起来。
“阿意?阿意?”
卫生间传来含糊不清的回答:“楼姐姐,我在这里。”
她寻声过去,看见吴意正在刷牙。
蓦地松了一口气。
吴意停下电动牙刷,嘴唇上染着两道白沫,口齿不清地说道:“楼姐姐,我已经预订了早餐,还有十分钟就送到。”
“你那么早就外卖了早餐?”萧楼有些惊讶,走近去打量着她,问道:“刷牙时感觉到疼吗?鼻梁有没有什么感觉?”
吴意一边启动电动牙刷,一边摇头。
萧楼这才发现她裸露的脖颈上,残留着一个小小的伤疤,伤疤的地方凝固着一块血红色的结痂。
她立刻担忧起来:“阿意,你脖子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
吴意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脖颈那里,那是莫轻寒用碎玻璃尖刺出的小伤口,后来鼻梁被撞,又引发后遗症,她就忘了。
楼姐姐真傻,昨晚睡觉自己也穿着睡裙的,难道那时候没发现吗?
她却不知道萧楼因为抱着她彻夜未眠,压根不敢多看她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
“摔跤时碰到了吧,我也不清楚。”吴意有些慌张,捂着结痂,声音小小地。
萧楼见她一幅做错事的表情,压根不舍得再问,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乖。”
转身,她走回房间去换衣裳,心底暗暗地想,阿意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动不动就受伤,该怎么办呢?
从最开始膝盖摔伤,接着被爸爸打的满脸伤,昨晚差点摔断了鼻梁……萧楼叹了口气,一下子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大部分课程都上完了,剩下时间都是复习,她便没去学校。
吴意受了伤,鼻梁的软骨有裂痕,更加需要休养,便也请了假在家复习。
两人几乎都没出门,在书房埋头苦学。
吴意比往日沉默了许多,话特别少,人也不怎么活泼,每天都乖乖在书房做卷子,温习笔记,萧楼每次抬头,都能看见她乖的像只小兔,静静坐在自己对面,有时候在背书,有时候在做错题集,有时候在默写笔记……
她自己本身就沉默寡言,又兼之忙于复习,也没留意吴意的变化。
只是每次到了夜间,吴意都磨磨蹭蹭,等她躺进被窝了,才羞答答地跟着钻进来,垂着头,往自己怀里躺,躺下就闭眼睡觉。
特别乖巧,安静,睡下后就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总是令萧楼想到吴晓晨给她捉回的那只野兔,就是这样安静乖巧。
萧楼以为她受了伤还在害怕,便也默认搂着她睡。
只是依旧没法静心,被怀里乖巧安静的少女给牵动莫名的心绪,许久许久才能睡着。
有天她看书累了,不经意抬起头来,看见吴意正举着一本书在看,书举的很高,正对着自己,挡住了吴意大半张脸。
她看见书沿上方露出一双眼睛,很美,很清澈。
专注又安静地看着自己,仿佛那双眼睛里,只容得下自己一个人。
她微微一笑,伸长手臂去揉了揉她的头顶。
“是不是累了?”
吴意赶紧摇头,书被她猛地抬高,看不见那双眼睛了。
萧楼又笑了笑,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淮大的期末考试和淮海一高的只差了一天,吴意先考完,在家等着她,等萧楼回来,她兴致勃勃地拉着萧楼坐到沙发上,打开了自己手机屏幕递过来。
“楼姐姐,给你看。”
“看什么?”
“人家有好多小钱钱。”
萧楼这才发现屏幕显示的是她电子银行的余额,一眼望去好几个0,她数了数,1780000,将近两百万。
她有些好笑,说道:“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这都是我的零花钱,每年都有这么多,花不完的。”
“那就存起来,等你需要时用。”
“楼姐姐……”
“怎么啦?”
“说好了和我一起去买衣服的。”
萧楼这才恍然大悟:“哦对,我想起来了,好啦,明天就去。”
吴意还是眼巴巴看着她,两根手指捏住她衣角,轻轻地摇晃:“楼姐姐……”
“怎么啦,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说了你就答应吗?”语气骤然有些欢快。
萧楼想了想:“行吧,看你最近学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一件事。”
吴意看她一眼,又有些紧张地垂眸,小声说道:“我想用我的钱,给我们买新衣服。”
萧楼总算明白了她打算,立刻拒绝:“不行。”
吴意抬起头来,满眼委屈,依旧小小声说道:“楼姐姐,你刚答应过的……”
“我说了可以答应一件事,你换一件。”萧楼执意不肯,她从小到大,都不习惯接受别人的恩惠、礼物之类,一旦接受,就感觉亏欠,很有压力,再也没法坦然面对送东西给她的人。
吴意嘟着红唇,委屈巴巴看着她,可是看了一会儿也没见萧楼松口,只好说道:“我零花钱真的花不完,爸爸妈妈都要我多交朋友,零花钱就是给我交朋友花销的,我……我朋友是有一些,可是,只想和楼姐姐一起花。”
“乖,你的钱留着,买衣服我有钱,我来出,不也是我们一起花嘛。”萧楼仍是不肯,揉了揉她的头,起身去做饭。
吴意还在养鼻子的伤势,萧楼不许她乱动,所以吴意便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萧楼偶然出来拿东西,听见她开着外放音和齐晴讲电话。
“阿意,你都考完试了,今晚咱们去酒吧玩玩?我已经订好了包厢。”
“不行,我今天去不了。”
“那就明天,明天行吧?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还是不行噢晴晴,我明天要去逛街,逛一整天。”
“你一个人,还是和苏阿姨?”
“嘿嘿,和楼姐姐去逛街。”
“好呀,背着我和别人玩…你们逛街买什么?”
“买衣服呀,过年啦,我要买好多新衣服。”
“你去买衣服?你不是有自己的设计师,还买什么?”
“哎呀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没有女生不爱逛街好嘛?”
“行吧,那我也要去,你逛街怎么能不带我?哈对了,这次我出这么大力,你不送我一份大礼吗?我要去疯狂采购,你买单!”
“讨厌,你想买拿我的卡刷去,你想买空淮海所有商场都行。”
“不行,就要你陪着我逛街,帮我挑选,才算尽心尽意,我要你的卡做什么,我多的是卡。”
“明天不行,过几天我约你,到时候给你买,要什么买什么。”
齐晴美滋滋答应下来,和吴意约定了时间。
萧楼悄悄走回厨房,脑海翻来覆去还是吴意和齐晴的对话。
“……到时候给你买,要什么买什么。”
这句话像是摁下了循环键,不停播放。
……
过了会儿,锅里传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吴意慌忙跑进来:“楼姐姐,怎么啦?”
萧楼比她还紧张,手忙脚乱关掉燃气灶,接着飞快铲掉烧糊的菜,强作镇定地说道:“没事,你去玩吧,我再做一份。”
第二天上午,两人去逛街,吴意拉着她进了一家店,兴致勃勃为她和自己都挑了好几身。
萧楼试穿后也挺满意,等结账时,吴意又揪住她衣角央求:“楼姐姐,我的小钱钱花不出去,它们好着急啊,它们想给楼姐姐用嘛,好不好嘛。”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昨晚的对话。
“……到时候给你买,要什么买什么。”
突然就想答应了。
她笑了笑,对着撒娇的少女说道:“好啦,交给你去买单。”
第50章 第 50 章
吴意蹦蹦跳跳去前台买单, 收银员打量了她好几眼,等她出示了收款码后,收银员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惊艳地说道:“妹妹你可真漂亮, 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
吴意有些羞涩地抿唇一笑, 轻声启齿:“谢谢,姐姐也很美。”
收银员得到她回夸, 特别高兴, 热情地将小票奉送到她手上, 交接的瞬间她眨了眨眼:“你女朋友超帅, 你们看着好登对啊!”
吴意比自己刚被夸了还开心, 唇角疯狂上扬, 咧着红唇盈盈直笑:“谢谢姐姐。”
她桃腮盈笑,转身离去, 收银员目送她走远, 眼底泛着浓烈的艳羡。
这是一处高档品牌的旗舰店,价格对萧楼来说很昂贵,对吴意来说比地摊货还不如,但这是她能找到的最便宜且还能衬托萧楼气质的品牌了, 恰好萧楼心心念念想将孙学宗给的零花钱合理回馈家用,也就接受了这个对普通人来说昂贵的品牌,由着吴意挑选了全家人的冬装。
吴意去买单,她留在打包台等候包装, 四名店员小姐姐同时在为她服务,一边飞快打包, 一边偷瞧着她。
把萧楼看的十分不好意思, 只得侧转身去对着一排排陈列的服装, 佯装翻看了起来。
“她好帅气,又高又帅!”
“侧脸无死角耶,真的每一寸都长在我审美上……”
“她女朋友也好漂亮,除了明星我还没见过普通人长这么漂亮的。”
“两人站一起太养眼了!”
“嘻嘻,一群女色魔,帅姐姐都被你们看的不好意思了。”
萧楼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偷偷红了脸,可是某些字眼她听在耳中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她完全没想到外界是这样认定她和吴意的关系,虽然实际上她们没有确认这种亲密关系,可听到别人毫不怀疑地认定时,心里止不住地高兴,甚至为外人这种说法感到一种隐蔽不可对人言的自豪和窃喜,那种朦胧、含蓄,暗地滋生的感觉,比高声欢呼还要牵扯心肠。
就在这时吴意结完账过来了。
“楼姐姐~~”
她如蒙大赦,迎了上去:“阿意。”
看见那张花娇玉容,方才的局促一下子全没了,心里被莫名的情愫填塞的满满当当的。
身后店员喊道:“两位贵宾,你们的衣服全都打包好了。”
她不由自主牵起了吴意的手,带着她走向打包台,另只手要去拎纸袋。
吴意拉住她胳膊弯:“楼姐姐,让他们送到楼下嘛,楼梯那么窄,只能走下我们两个人。”
一旁守候的店员无比纳闷,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宽敞、明亮、坡度适中,专门用防滑地砖铺成的贵宾通道。
这楼梯很窄吗?她们一口气买了那么多新款冬装,一跃成为店里vvip,一定超有钱,所以看不上店里的装潢吧?
想到这里,店员眼里的艳羡变成了毕恭毕敬:“贵宾您说的是,我们给您送到门口。”
两人手牵手下楼,沿途顾客俱都侧脸打量两人,目光带着惊艳,来到大门,萧楼将吴意拉到了一侧,开始帮她带绒线帽子、围巾、口罩和防风眼镜。
吴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小小声地嘀咕:“楼姐姐,人家想玩雪,不想裹那么严实嘛。”
她今天戴着白色帽子,穿着白色皮毛大衣,脚上是同色系翻毛雪地靴,现在被萧楼这么一包裹,就像个毛茸茸的白兔子,软糯雪白,嘟嘟可爱。
此时晃着娇躯在自己身上厮磨,简直就是小白兔撒娇,她心蓦地萌化了,故意停顿起来,佯装思索。
吴意透过防风眼镜眼巴巴看着她。
萧楼心软一瞬,又赶紧郑重其事地说道:“听话,你鼻梁才刚长好,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受冻。”
吴意乖乖地哦了一声,也没再央求。
两人手牵手出门,店员已经将打包袋放在吴意车上。
吴意迎着漫天雪花,玩心大发,又抱着她胳膊央求:“楼姐姐,人家想看白色的雪花。不想带防风镜了。”
“好吧。”萧楼帮她将眼镜摘下来装在她包包里,扭头瞧见她美眸水润,卷翘的乌黑长睫上粘着几片雪花,随着她眨眼雪花纷落,美的像是雪仙子。
吴意兴高采烈地伸手去接,又捧在手心给她看,虽然遮着脸,可是气质和身材遮不住,更遮不住那一双明亮水润的美眸,依旧引得许多路人驻足或回头。
萧楼又有点后悔。
“走吧,已经中午了,我们回去。”
吴意啊了一声,有些意外:“说好逛一天的嘛?”
“该买的都买过了。”
“可是我想去逛小吃城,咱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吃,肯定很好玩。”荭篓薯媛
萧楼看着她,有点不太情愿答应,她身边的女孩像是一颗耀眼的明珠掉落人丛,她生了私心,不喜欢外人看向她的各种目光,即便大部分目光都是艳羡和惊叹,但是总有一些色迷迷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是瞧见她眼底的期待和雀跃,她又一秒心软,牵住她往小吃城走。
通往小吃城人流越来越密,虽然天寒地冻,可是因为下着雪,又临近年关,逛街的人反而比往常多。
萧楼忍不住松开牵着的手,悄悄去揽住了吴意腰身。
她从未和人这样亲昵,也不喜欢和人亲昵。
记得那时还在读国中,每逢夏天她胳膊凉冰冰,一些女同学图凉快,到了下课就枕着她胳膊,还用手摸来摸去,萧楼第一次忍了,后面无比厌烦被人触碰,干脆改穿长袖。
可是现在全都变了。
手臂贴在吴意腰上,即便隔着大衣也能感觉到曼妙的腰线,心跳猛地加速,手臂却仍在收紧,感觉到吴意与她越贴越紧,她心底有种莫名的悸动,压抑又隐蔽,不可对人言,却不可抑制地想做。
正在东张西望的吴意被她箍的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萧楼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的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带着你走,省的别人撞到你。”
“嗯!”吴意乖巧点头,又去四处打量。
她沿途看什么都来劲儿,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一看见感兴趣的,就拽着萧楼跑去围观,即便不买也好奇地看一下。
“哇塞,楼姐姐,好多冰糖葫芦,山楂的,芒果的,草莓的,黄桃的,什么样都有。”
“嘤嘤嘤我要去看吹棉花糖,到底怎么吹出来的?”
“哦豁,他们你一捶我一锤好默契啊,竟然不会砸到手?”
她前世从未有这样和恋人手牵手、自在闲逛的机会,大半辈子都在狂躁、发怒和对感情的痛苦渴求中度过,及至萧楼死,都没能和她像恋人般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虚度时光,做着大家都做的浪费时间的事。
这些事普通平凡又毫无意义,可于她却是苦求不得的浪漫。
今生得到萧楼疼爱,又有了如此得来不易的机会与她亲近,偏偏头顶悬剑,索性当做世界末日来过,就算看着雪啊,花啊,草啊这些烂大街的俗物,也觉得满眼璀璨,目不暇接。
只因陪在身旁的人,是两世挚爱。
“那么多人排队在做什么?”
吴意眼睛又亮了,催着萧楼走过去,原来是在排队买网红炸鸡。
“想吃吗?”
“想,我要芝士榴莲双拼!”
萧楼买了一份,又寻了个奶茶店给她买了热饮,两人临窗看雪吃炸鸡。
奶茶店都是小圆桌,两人对坐那种,吴意不舍得与她分开,眨巴着眼撒娇:“楼姐姐,你和我坐一起嘛,我感觉有风钻到背后,有点冷哦。”
萧楼赶紧搬凳子和她挤到一块儿坐着,伸出手臂揽住她腰身,将她搂的生紧,吴意半个身子都几乎藏进她怀里。
她将吸管插好,又打开炸鸡的纸盒摆在吴意面前。
“要不我打电话让司机把新买的衣服送来,你穿上。”
“不要嘛,走起路就热了。”
“大雪天,你只穿件大衣,多冷呀,早晨我就不该同意。”
今早出门,吴意打扮了快两小时,出来只穿了件皮毛大衣,萧楼要她穿羽绒服,被她软语央求找了各种理由,最后只得松口。
吴意戴着塑料手套吃的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道:“人家爱美嘛,穿羽绒服臃肿的像是企鹅,才不要。”
“冻坏了怎么办?你总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真叫人不放心。”
吴意扬脸一笑,红唇上都是油渍,映的唇瓣油光水润,娇艳欲滴。
“有楼姐姐照顾我嘛,我才不怕。”
萧楼顿时没话说了。
吴意见她沉默,赶紧讨好地往她怀里挤了挤,声音娇软地道:“真的不冷,不信你摸摸我耳朵,耳朵都是热的呢!”篊镂薯源
她将脸颊偏过来,耳朵正对着萧楼,今天她没带耳坠,耳瓣晶莹雪亮,白嫩如玉,捏在指腹之间温热绵软,滑不溜手,竟舍不得松开。
吴意被她捏的咯咯咯笑:“好舒服呀,楼姐姐手指也热热的。”
萧楼顿时感觉自己耳朵也热了,松了手。
“楼姐姐你也吃?”吴意捏着一块递过来。
她要自己接下,吴意却笑着不松:“我喂你嘛。”
萧楼探头去她手上咬炸鸡,眼神不经意撞见那双笑盈盈的美眸,明亮水润,像是会说话,顿时方寸大乱,飞快衔住一点就松开。
吴意一看哈哈大笑:“楼姐姐~你都只咬到了酥皮嘛,里面鸡肉很多汁哦,再咬一大口。”
她又拿着那块炸鸡递过来,萧楼没办法,只好去咬了一大口,咬完了就见吴意对着她咬过的地方,一口咬下去。
她一下子面红耳赤,感觉心底那种隐蔽不可对人言的心思,像是金蛇狂舞,说不出的躁动。
吴意吃了两块就停下,开始小口喝奶茶,奶茶喝了几口,也不喝了,放在桌上,擦净手和嘴唇说道:“好舒服呀。”
“怎么不吃了?”
“嘿嘿,留着肚子吃其他的,楼姐姐你吃嘛。”
萧楼很无奈,捡起剩下四块开始吃。
“楼姐姐,奶茶你怎么买了一杯?”
“我不爱喝奶茶,本来就没打算喝。”
“这款很好喝哦,你要不要尝一尝,我去给你买一杯。”
萧楼按住她:“算了,我尝尝你这杯,我喝不了那么多。”
桌上有备用吸管,她换了一只,喝了起来。
吴意在一旁看的入迷,渐渐将头搭放在她肩头,小声说道:“楼姐姐,我今天好开心,谢谢你陪我。”
“一样。”萧楼言简意赅,不敢多说,她很担心自己不小心说出隐蔽的心思,那就……就怎么样,她也没敢细想。
心里那股感觉,躁动,朦胧,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羞涩。
她吃了剩下的炸鸡,又喝了半杯奶茶,直打饱嗝,刚才她就已经被吴意投喂了不少,这会儿炸鸡和奶茶像是填缝,吃撑了。
她嗔了吴意一眼:“接下来别买了,吃不完我可不吃了。”
吴意美眸含笑:“吃不完带回去可以嘛,那么多好吃的呢,我想多尝尝几样。”
这种街头小吃,都是即兴吃个热闹,打包带回去怎么可能还想吃?
可是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她立刻就投降了,自己突破自己刚定的规矩,宠溺地笑起来:“好吧,你喜欢吃什么就买。”
吴意哦耶一声,立刻拉着她出奶茶店,道路两旁全都是五花八门的小吃窗口,吴意兴致勃勃,什么都想看一眼,萧楼都由着她,沿途又买了许多小吃和零零碎碎的东西,拎满两只手。
等到逛完小吃街,天都要黑了,两人打道回府,将带回来的小吃摆满了两张茶几,丰盛的像是网红直播探店。
“哈哈,晚饭也省了,刚好吃着小吃看电视。”
吴意很高兴,又去拿来啤酒。
“不行,你不能喝酒。”
“楼姐姐人家考完试了,喝一罐嘛。”
“不行哦,你还在养伤。”
萧楼无情地拿走她的那罐啤酒,转头自己开了一罐。
吴意嗷嗷叫唤:“楼姐姐,你干嘛自己喝,不给我喝?”
“你是小朋友,不能喝酒,等你国考结束,才可以喝。”
“呜呜呜人家不依不依嘛,人家也想喝。”
萧楼不理她,靠在沙发上,自己悠哉悠哉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撒娇,她忍不住想逗她,逗得她多撒娇一会儿。
吴意撅着嘴挤到她身边,眼巴巴瞧着,过了会儿又道:“楼姐姐,给我尝一口,就一口,好不好嘛?”
她扯着萧楼手指左摇右晃,接着又将脑袋抵她在胳膊上,像只钻洞的兔子般拱啊拱地。
萧楼一个没忍住将易拉罐递了过去。
吴意也不接,就着她手喝了一口。
“尝到了吧,其实啤酒又不好喝。”
吴意咂摸了一下嘴唇,故作高深地道:“这款精酿还是不错哒,尤其是从楼姐姐手里抢来的,更好喝了。”
“嘻嘻。”她低下头去,又喝了一大口。
萧楼想把剩下都给她喝,不知怎么又有点舍不得,干脆去开了另一罐,往自己这罐里倒了一半,剩下半罐塞给吴意。
“好啦,给你喝。”
吴意得逞般笑起来,挤在她身边坐下。
“干杯!”两人碰罐。
吴意喝的高兴了,蹬掉棉拖,将脚丫子搭在茶几上,又把头靠在她肩头。
“楼姐姐,我今晚什么也不想做了,就想像现在这样呆着,可以吗?”
“当然。”
萧楼也蹬掉了棉拖,伸腿搭着茶几。
她在吴意面前很自在舒适,坐沙发可以坐的很随意,想怎么靠就怎么靠。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吴意笑了起来,转脸来看着她,兴奋地说道:“楼姐姐,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这样,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那时候都是晴晴陪着我,我和她就是这样伸长腿搭在茶几上,然后靠着沙发,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和她……又是晴晴。
萧楼心底升起这个念头,感觉有点不舒服,她瞥了吴意一眼,少女美眸桃腮,瑰姿艳容,正在眉飞色舞地为自己讲述她和青梅好友的事。
吴意越讲越兴奋,她越来越不舒服,伸手一拽,吴意软趴趴倒在她怀里,易拉罐的酒水泼了一身。
“呀,对不起楼姐姐,我不小心,我去给你找衣服换。”
她眉眼清淡,将人手腕握住,淡淡说道:“没事,暖气很足,一会儿就干了。”
掌心握住那截白嫩滑腻的手腕,不太想松开。
这样一打岔,吴意也忘了刚才的话题,伸出另只手去抽了纸巾,细心地为她擦拭睡袍上的酒渍。
她凝眸瞧着她饱满美丽的螓首,还有微微低垂的明丽眉眼、乌黑长睫、挺翘鼻梁,最后落在樱红唇瓣上。
眸色深深,莫名情绪涌动,又被压抑下去。
萧楼移开眼,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小烦恼。
她感觉自己变得狭隘、自私、小心眼,一点也不想其他人和吴意亲近。
至少不能比自己亲近。
唉,最好其他人都不要亲近。她偷偷地想着,手臂使力,搭住吴意肩头往自己身上揽。
吴意擦完酒渍,又贴着她坐好,她心情好,对着喜欢的人更是滔滔不绝,很快说起自己在学校的趣事。
萧楼一直走神,吴意说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推了推她:“楼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阿意,齐晴和你一个班吗?”
“没有,晴晴比我大两岁,不过她没去读大学,而是在母校做助教,帮忙管理学弟学妹。”
“为什么不去读大学?”
“她说要等我一起读大学,国考她会和我一起考。”
“……”萧楼眸色顿黯,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问道:“还可以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
帮别人谈恋爱比自己谈还辛苦,头秃头秃头秃,嗷嗷嗷嗷嗷嗷,写谈恋爱真的像是挤牙膏,写到最后都不知道她们这是不是在谈恋爱呜呜呜呜
(乖宝们保重身体哦~)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