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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病号


    “走吗?”


    “先不用取车了,我带你去吃个好吃的。”


    盈着笑意,好似身上也尽都轻松起来,徐轻牵起沈知杳的手,一边带她进电梯一边调侃道:“这时候去停车场啊,说不准会撞上野猫。”


    沈知杳不明所以:“猫?你们这高档的写字楼也会有野猫?”


    徐轻不可置否:“是啊,好奇心特别重的那种。”


    还在停车场商量着要不要躲起来蹲守她们下去的宋智昂和元茜同时后颈皮一凉。


    “走吧,今天带你吃一家特别好吃的嫩豆腐汤店,老板娘可是人称园季路豆腐西施,可好了。”


    到了店里沈知杳才发现,期待了一路‘豆腐西施’实际上是个六十多岁的奶奶。


    这店本是她儿媳妇的,结果儿子儿媳一离婚,这儿也被撂下无人打理,老人心疼已经缴纳出去的租金,于是重新修整一番后自己来开了。原是韩国料理的菜谱子加上她自己的一门苏式老手艺,中外一合璧,味道意外的好。


    可尽管味道好,全程基本上都是沈知杳在吃。


    徐轻还是没有胃口,走到店里的时候整个人精神都差了起来,到后面很明显能看出来她的难受,连话都不多了。


    沈知杳哪里还敢耽误,急急忙忙吃了些就想带她回去,可偏偏汤是烫的辣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一会儿鼻尖都攒起汗来,嘴上还是劝徐轻:“你一点都不吃怎么好,我给你凉几块豆腐你吃些?”


    徐轻眼睛里胀着血丝,手肘撑在桌上拖着下颚,竟还有力气朝着沈知杳笑:“我不饿。”


    哪有一天两顿不吃还觉得不饿的。


    沈知杳微微一叹,起身去跟奶奶要了碗开水,将小砂锅里的豆腐一块一块捞出来。


    清水一浸,立马粘在豆腐上的辣汤就浮出水面,而沉在下面的豆腐变得干干净净。徐轻瞧着沈知杳将那白净东西舀到自己的碗里,听她说:“不过是有点辣,你这样再吃吃看?”


    徐轻本不是因着辣不辣的问题不想吃饭,但看沈知杳都这么照顾了,自然也就吃了。


    没了酱料汤原本的好味,这豆腐就过于清寡了些,跟这仿佛失去味觉一般的味蕾一搭配,豆子的青涩气就泛涌了上来。


    “不好吃了......”徐轻瘪了瘪嘴,整个人一生病就显得格外娇气任性起来,可可爱爱的。


    “多少吃点,不然更不会好了。”


    沈知杳哄着又让徐轻吃了些,自己也急急燥燥扒了些饭,剩下的就都打包了带回去。


    徐轻的状态不太对,就算是说说话也是一副强撑的模样,沈知杳不放心,想着还是回去用体温计准确地量一量吃点药才行。


    寒露一过,这秋风没了白日里太阳的温烫,体感的温度一下子就下来了,又经过了几场雷雨,属夏天的地气一下子被浸了个透心凉,再也泛不上热气来。


    这时候,外头又飘起了几粒雨丝,被风裹挟着卷来,徐轻不由自主抱住了沈知杳的胳膊,发丝被吹得飞舞。


    “回去我就把你的小裙子们收起来,你看你......”徐轻还是偏爱风度的,人前总将自己打扮的知性优雅,精致地像是要去什么时尚杂志社里上班一样。


    沈知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着徐轻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搂了搂:“你反思一下吧,怎么我就没感冒偏是你感冒了呢?我可没有抢被子的习惯哦。”


    “年纪大了呗。”徐轻自知错了,就抛了个最不是理由的理由,像是耍赖般。


    沈知杳一顿,还觉得这人是听进去话了,会心笑道:“开始服老了?那今年我给你买几件棉服吧,你出门就裹着点,省的......”


    “沈知杳!”


    徐轻鲜少连名带姓的叫人,这下明显要不就是不开心了,要不就是气恼了:“钻石直女吗你,让你哄我,你居然还顺着往下说了?”


    沈知杳:“......”


    徐轻:“......”


    沈知杳颇有些懵,主要是徐轻现在这病恹恹的模样,又是在街上又是被抱着,恼起来吧也没什么气势,到是有些像炸了一圈脖颈毛的小狮子。


    哦,要是被徐轻知道沈知杳心里想她是只狮子,恐怕还要再恼上几分。


    “我、我......我就喜欢老的。”


    徐轻:“嘶?”


    好像越描越黑。


    沈知杳急忙又补充一句:“撤回!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见沈知杳这结巴又紧张的小模样,徐轻这本就是故意挑起来闹一下子的气也就消了大半下去,但嘴上还是没有饶过她:“你最好是接下来想好要怎么哄我。”


    反正她不管,今天她是病号她最大。


    沈知杳:“......”


    从店回到停车场不过五六分钟时间,还得回到写字楼里坐电梯下到停车场里,徐轻扫了一眼车子周边,倒没看到熟人,就放心的将脑袋往沈知杳肩上侧了侧。


    沈知杳很是绅士地替她开了副驾座的车门,护着她的头让她坐进去,徐轻抚了抚有些发沉的头,想着这估计是沈知杳在哄自己呢。


    就这?哄小女孩呢?


    侧首靠在车窗上,眼见着沈知杳绕过车头,坐上车,发动了车子倒也不先开,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怎么了?”徐轻低低问了一句,以为沈知杳是有工作信息要回。


    沈知杳抿了抿唇,将手机搁置在出风口的手机架上,手机自动连上了车载蓝牙,开始播放刚才选好的歌。


    徐轻挑了挑眉......


    结果在歌词的第一句出来的时候,忍不住笑歪在了座椅上。


    “真有你的,这么老的歌,倒是被你想出来了。”徐轻笑得直扶额,原本头里就又浑又乱,如今一笑太阳穴都突突得跳。


    真的是,这个人还真的是很一本正经的在哄她啊。


    “喜欢吗?”


    是周华健的《亲亲我的宝贝》。


    “喜欢。”有被哄到。


    背倚在舒适的座椅上,后颈一仰靠就是沈知杳前些日子在车上新添的颈枕,柔软舒适,徐轻仔细辨认着歌词,浅浅揣摩着里面的意思。


    这首歌她并不非不常听,事实上以前在做电台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为了自己孩子出生和生日推荐点播过,她自己也在写周华健这个歌手的专栏时,说道过这首歌背后的故事。


    甚至——


    “其实,这首歌对我来说有另外一个意义。”徐轻真的没有想到沈知杳会找这么一首歌。


    沈知杳:“嗯?”


    “这歌是周华健写给他孩子的,89年的时候他老婆怀孕,90年12月这首歌收录在他《不愿一个人》这张专辑里,而5天后的凌晨三点,我出生了,我妈说,当时我爸进来看孩子,嘴里唱的就是这首歌。”


    亲亲的我的宝贝。


    那时候方淑芬就顺着说,要不就叫徐亲吧。


    徐耀中也觉得很好,但又一想,好像觉得取名之事太过于草率,最后选了很久,在十几个同音字里,挑中了这个‘轻’。


    说,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轻轻的不吵不闹还会笑,因为是个女孩儿,希望她以后的路都能徐徐地走,轻轻地走,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安安稳稳不骄不躁......


    沈知杳:“爸爸还是很爱你啊。”


    徐轻可能自己不知道,她在说这个事的时候,眼神和声音都柔了。


    “嗯。”徐轻没有反驳。


    沈知杳一直都知道徐轻对家人有一种很微妙的情感,但最近,她觉得徐轻其实是有所转变的,虽然她自己不承认。


    “但是......”


    “但是?”


    徐轻没有说下去这个‘但是’,她只是又认真听起了歌来。


    沈知杳以为她是累了,也就没有再问。


    直到沈知杳以为她睡着了,才听她悠悠道:“好像有点不一样。”


    沈知杳:“嗯?”


    “因为宝贝所以叫轻轻,和因为是轻轻所以是宝贝,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说完,徐轻倒是自己先笑起来了,可能是觉得自己格外幼稚了:“是不是觉得我很较真啊。”


    “怎么会,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我说啥都对,你能不能有点主见。”


    “那我还没想好下一个哄你的办法。”


    “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哄我很难吗?”


    徐轻轻飘飘地瞪了沈知杳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每次都拿捏我很准,一下就被你哄好了。”


    “但我每次都是很认真在哄的呀。”沈知杳开车专注,但还是很认真的跟徐轻一来一回,不会敷衍了事。


    徐轻没有继续说心里那些微妙的反应,可能是因为头痛脑热的,有些话酝酿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精准地表达出来。


    她确实没有想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如果一定要打个可能不恰当的比喻。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父亲挽着手步入殿堂的新娘被郑重地交付在另一个人的手里,从此这个宝贝会被另一个人宝贝着。


    也觉得这首歌像是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她不再只是局限于一个孩子被源于母腹与血缘本能的爱意包装,而是因着另一种意义上的灵魂吸引,有个人从原本丝毫不知道在哪里的起点,慢慢靠近自己,最终成为了极为亲密的人,互相付出,视若珍宝。


    很奇妙。


    在这种暖融融的爱意中,徐轻被沈知杳牵引着回了家,她神思已然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匆匆洗了个澡,被喂了药,睡进了被子里,然后某个时刻侧首时看到沈知杳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她也好像迷迷糊糊问了句,在做什么,几点了,要不要睡觉。


    沈知杳笑了笑,跟她说,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帮她把ppt稍微补充了一下,发给宋智昂去完善了。


    徐轻这才想起,原来她心里一直吊着的事是忘了把工作上的事情扫尾,就忙着要挣起来看,却又被沈知杳按回去。


    “你别事事操心了,这种事宋智昂也能做好,我登了你的微信发过去了。”


    “他啊......”徐轻又睡回被窝里,将被子一直掖到嘴角,嗅着上面的味道,又有些昏昏欲睡。


    “我还特意用师爹的语气命令他十点前弄好发到工作群里呢。”沈知杳笑眯眯的,像只恶作剧成功的坏猫,得意坏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师父病了,我不许她再费神弄这些,已经让她睡了,你弄一下记得发群里。”沈知杳唬着脸,故意粗着嗓子,说完又笑开了:“他吓一跳,我看他平时跟你说话老是发表情包,这次一个都不敢发,就回了个保证完成任务,还让你好好休息。”


    徐轻也笑,心里一松,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后来又做了好一些梦,都不是什么好梦,乱七八糟的场景里只觉得自己很焦躁,走走跑跑满头是汗,口渴想要找水,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个什么地方。


    之后竟然自己也猛然意识在是在做梦,就醒来了。


    一醒来看到房间里还开着小夜灯,沈知杳还坐着,就以为时间还早,迷蒙着问:“几点了呀?”嗓子里黏黏糊糊像是含了一口极浓的蜂蜜,但一说话又干涩得发疼,缓过来之后觉得头上身上都是疼的,跟被打了一顿一样。


    “你发烧了......”沈知杳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这样说。


    说着又拭了拭她的额头,还是烫。


    “怪不得,有点热......”


    “那我给你扇扇风?”沈知杳没说她是被徐轻吵醒的,徐轻前半夜一直都在说梦话,估计是嗓子不舒服,听着像是呢喃,却又不成字句。沈知杳碰到她手臂,觉得她身体有些发烫,一摸额头,才觉得温度不对。


    感觉到徐轻靠过来,沈知杳下意识就想抱她,但她又翻了个身离开了,这脸翻得,沈知杳都反应不过来了。


    沈知杳:“......”


    “别传染了你。”


    “该传染早就传染了,我还怕这个?”沈知杳将她又揽过来:“我身体好,没事。”


    “哼哼。”徐轻懒着哼了两声,不知是不是在笑话沈知杳这话的真实度:“你也睡下来吧,坐着腰不疼脖子不累吗?”


    “好。”沈知杳手里已经拿了个小本子,给徐轻扇起风来,她扇得极缓,风也只是柔柔的一点,她怕徐轻现在觉得热只是因为发烧,身体还虚着,风大了反而凉。


    果然没一会儿,徐轻又觉得冷了,投进了沈知杳怀里。


    沈知杳心想,等太阳再出来,就改换厚一点的被子了,夏天的凉被应该放起来了。


    “我没事的,你也睡吧。”


    沈知杳不放心,但嘴里还是应得很快:“嗯。”


    “闭上眼。”


    沈知杳气笑了:“你还知道我睁着眼了?”


    “知道。”


    沈知杳:“......”


    末了,沈知杳乖乖去把灯关了,一起睡下。


    其实她也早已眼皮累到撑不住了,可心里却还忧着徐轻可能半夜会觉得冷,所以几乎抱了她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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