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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疼爱


    徐轻摩挲着页面上的这两句话,笑了笑,拿了手机过来,拍了张照。


    沈知杳盯着她:“?”


    “记下来,以后炫耀给别人看。”


    徐轻老神在在地又看了会儿,才将手机和书一起放到了床边,继续给沈知杳抹:“书读得多就是好,被你吃得死死的。”


    沈知杳:“......”


    难道不是这个人先背得诗吗?


    自己只不过是灵光一现,借花献佛而已。


    “脸还疼吗?”


    沈知杳摇了摇头:“不疼了,就是可能明天要肿成三眼皮,还怎么去你爸妈那儿?”


    “三眼皮怎么了,美女多少眼皮都是好看的。”


    沈知杳:“我信你个鬼......”


    本是大年夜,虽然市里禁了烟花,但远处还是时不时有闪亮透着窗帘过来,两个人各自又聊了会儿心事,将明年想做成的一些事互相列在了对方的备忘录里。


    徐轻说,明年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试探性地公开一些自己的感情生活,当然如果没有机会的话,依旧平平淡淡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错。


    要是时间充裕,还想带着沈知杳去重庆玩一次,或是北上往东北那边去转一转都好,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体验一下当地的人文生活。


    然后沈知杳的话,最大的任务就是监督徐轻不乱花钱,帮她攒出首付来。


    虽然这个愿望一提出来就被徐轻掐脸了,说她大过年的给自己泼冷水,还说人到中年哪里有不花钱的地方,这分明就是为难她徐胖虎了!


    “时间过得好快,我马上就要29岁了......”沈知杳一直对年龄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公司里的新人她并不太热络,身边亲近的多是比自己年长或是同龄的,所以总觉得自己挺年轻的,但现在一想,居然也是立马就要奔三的人了。


    “怎么啦,还是小孩呢。”


    沈知杳瞪了她一眼:“什么呀,跟我同龄的同学什么的,结婚早的都要二胎了。”


    “你不是也嫁给我了?”


    “还没嫁呢,我们还在谈恋爱呢!”沈知杳颇为得意,眯着眼睨徐轻:“怎么,连个求婚都没有,就想把我骗掉啊。”


    这小模样真是性感死了。


    “这怎么能是骗呢?”徐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过来和她额头贴贴:“你那么聪明,能骗得住你吗?”


    呼吸缠得很近,沈知杳心漏跳了一拍。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徐轻见她眼睛都闭起来了,不由揶揄道。


    沈知杳:“......不做算了。”


    徐轻哼笑了一声:“那你别后悔~”


    沈知杳后悔了。


    放纵的后果就是清早无法承受的疲乏。


    她,根本起不来......


    徐轻乐得轻松,索性就赖着陪她睡。


    “你起来吧,不是要去买年礼吗?”沈知杳哑着嗓子催她。


    “不急。”中午方淑芬要宴请娘舅那边的亲戚在家里吃饭,徐轻一点都不想去凑热闹,乐得清静自在,就等晚上带沈知杳回去吃饭就好。


    “懒死了。”沈知杳嘟囔着骂了一句,她实在是睁不开眼,昨晚先是被徐轻惹哭了一宿,好不容易开心了,后又......哭了。


    还被那坏人嘲笑说是水做的!


    “我陪陪你呀,新年呀。”


    沈知杳慌张地抓住了徐轻伸过来的手,急得腿都缩起来了:“你、干嘛......”


    “不干嘛,就贴贴。”见沈知杳还是很警惕地防着自己,贴在她脖颈边,软声道:“我也很累啦,不会再来了。”


    “你别再说贴贴这个词,我过敏。”


    徐轻哈哈一笑,凑在沈知杳耳边:“贴贴~”


    说过敏是真的,此刻记忆就跟回笼似的,那被徐轻拿捏着磨的滋味......


    沈知杳又不理人了。


    浑身都僵住了,像只被丢进锅里烫红了的虾子一样。


    “你去买年礼吧,求你了......”


    “怎么又害羞了呢,你昨天一叠声儿跟我说要的时候,可不这样。”


    “啊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果然每次用点新鲜的姿势,这人就要这样羞的,明明都喜欢的啊。


    “那我走了哦,真的不要抱抱吗?”


    “......”


    “我走了可没有人给你暖被窝哦,冻脚可不怪我哦。”


    沈知杳缩了缩脚趾:“......”


    “唔好冷哦,你帮我倒数一下,我自己没有勇气起来了。”


    沈知杳转过身去抱住了徐轻:“再睡会儿吧。”


    计划通徐轻:耶!


    再睡一会儿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到了下午两点才昏沉醒来。


    徐轻醒的时候沈知杳还紧闭着眼,被角被她攥在手里,肩膀处小毯子塞得严严实实,整个人都粉嘟嘟的,像是散着奶气的大汤圆。


    昨天真的是累到她了。


    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


    徐轻不舍得打扰她,悄悄地掀被起身出去。


    别说沈知杳了,徐轻都觉得累,尤其是睡了这么久,即便脑子被冷空气冻得活络起来,身体却还是迟钝的,从手连到肩膀都很酸,腿亦是。


    难道是年纪大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徐轻从脑海里剔除。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驱车去了超市,这个时间点人自然是空的,毕竟像徐轻这样临时抱佛脚的人可不多。


    买了几提酒,徐耀中以及几个爷爷一人一份,然后和往常一样买了些礼盒果盒,反正这些礼品送到长辈那里到时候大概率也会被转送给其他亲戚,不用太过于花心思了。


    路过药房,徐轻又去买了些常吃的中成药补品之类,而这类挑的都是品质好的,因为老人一般都会留下来自己吃。


    这么转悠一圈,看看买买,很快就把后备箱给塞满了。


    徐轻打了个电话给沈知杳,沈知杳也已经醒来,就让她下楼帮忙把送给她爷爷的年礼先拿上去,至于其他的,晚上就直接带到爸妈家了。


    “你买了这么多?”


    “给你爷爷的。”


    “他可吃用不了这么多的,这个酒你给叔叔吧,别让他喝酒了。”


    徐轻说一不二地合上了后备箱:“我爸和我爷爷的份儿都有呢,这个就是给你爷爷的,他不喝也可以送人,酒都是好酒,拿出去也有面子。”


    沈知杳:“......”


    这就是富婆的手笔吗?


    “你不会把我给你的压岁钱全花了吧......”沈知杳狐疑地盯着她。


    “怎么可能,你给的红包还好好在枕头底下压着呢,这一年都舍不得花!”


    到了家里,徐轻吃了点沈知杳用昨天剩菜煮的海鲜粥垫垫肚子,一看时间不早了,两个人慌里忙张地开始收拾自己。


    因为只是和徐轻爸妈一起吃,席间没有外人,沈知杳也就和平常一样简单化了个淡妆,衣服倒是穿了件新的,前阵子徐轻在网上看到后找人代购的一件短夹克棉服,酷酷帅帅,墨镜一带,谁都不爱,沈知杳可喜欢了,一直都没舍得穿。


    “你爸妈喜欢我这样吗?”沈知杳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喜欢的同时又不免担忧这种风格会不会老人家不太能接受。


    “你放心吧,他们没那么老古董。”徐轻抿着唇直笑,将一顶单品搭配的帽子戴在沈知杳头上:“再说你这样搭条宽松的裤子也很好看,穿紧身的不是说疼吗?”


    沈知杳突然心口一闷,差点没被徐轻气死。


    立马将帽子拿了下来,不配合了。


    “怎么啦?”哎呀,这小脾气,又开始闹别扭了。


    还能怎么啦。


    穿得这么帅有什么用!


    还不是被欺负!


    那里真的好不舒服哦......


    徐轻明显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甚至已经憋不住,笑得蹲到了地上,根本停不下来。


    “你笑什么。”


    徐轻强逼着自己收声,想一本正经但无奈真的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就是觉得我老婆,真的帅,妥妥的猛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昂!”沈知杳这会真的不依了,蹲下来就要去掐徐轻的脖子。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很1,把徐轻按在墙上亲,好似这样才能配得上自己身上这套衣服似的。


    徐轻看着镜子里被咬红的唇,更是忍俊不禁:“哎呀,今天口红都省了耶~”


    沈知杳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盯着镜子里发丝凌乱的自己,还是瘪着嘴。


    “要不我给你换个妆吧,前两天刚看到一个美妆up主上传的,是那种瞪一眼就怀孕的女alpha超模妆?”


    沈知杳:“......”


    徐轻在逗自己这件事上永远都是那么花样百出、清新脱俗、不遗余力......


    沈知杳深吸一口气,决定反攻,故意怼她:“那你穿什么,黑色羽绒披被吗?”


    徐轻:“......”


    最后徐轻穿了件沈知杳的棒球服款式的短外套,搭了烟灰色的牛仔裤和过膝长靴,为的就是跟沈知杳的穿搭配套,一身黑色,稍微带点朋克,徐轻平时并不太会这么穿,就还挺新鲜的。


    她看着镜子里她们俩,沉默了两秒:“赌一百,我觉得我妈要骂我们了。”


    沈知杳眨了眨眼,她还在盯着徐轻看,那颗心被徐轻迷得五迷三道的,话根本没过脑子,下意识问:“为什么?”


    “说我们大过年的穿那么黑去奔丧。”


    沈知杳:“......”


    果然,就如徐轻所料。


    这俩黑漆漆的人一进门就被方淑芬一顿教训,徐轻首当其冲:“你们俩咋回事啊,大过年的不穿喜庆点,穿个一身黑也算来拜年?”


    徐耀中也表示不能理解:“你就把妹妹往坏里带吧。”


    徐轻:“......?”


    为什么不说是沈知杳带坏她!这件衣服明明是沈知杳的!


    沈知杳憋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包来:“叔叔阿姨,新年好。”


    方淑芬吓一跳,看了眼徐耀中,但脸上立马就盈满了笑,将俩人迎进门来:“哎哟,这我和你叔叔可不能收的,哪里能收小孩的红包啊。”


    “是的是的,来吃饭就好,这收了我们老脸都不要了。”徐耀中也柔下语气来,笑着推脱。


    徐轻啧了一声,将手里的年礼一放:“哎,就是没人看见我的年礼呗,行,吃完我再带回去。”


    就跟方淑芬保证的那样,大年初一的年夜饭只有他们四个人加一只已经长肥了许多的猫。


    虽然中午还请客吃过饭,但晚上的菜除了两三个大菜之外都是新做的,是沈知杳和徐轻爱吃的,除了菜色比平常更丰富之外,还是那家常的温馨味道。


    沈知杳已经很久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和长辈吃饭了。


    而之前的那几年,就像是噩梦,一到邻近的日子,沈知杳就做如针毡,纠结着要不要回家看看,害怕着会不会接到江名昱的电话。


    一个人缩在冷冰冰的出租屋里,对付一碗面或是两个菜,只有听着手机里声响才能稍解寂寥。


    而这样的日子,从去年开始就慢慢结束了。


    直至今日。


    恍如隔梦。


    饭后,方淑芬和徐耀中还是推脱不掉,收下了沈知杳的红包,笑得更是开怀满意,心下也真心喜欢沈知杳,夸不绝口。


    沈知杳不好意思了,借口去了趟卫生间,平复了一下心情。


    即使是再清静的性子,也会喜欢这样的热闹温情呀。


    她很感动,心里却还藏着些许失落。


    悄悄打了个电话给沈伯福,听到他说他在大伯父家吃饭,那难受的心稍微被安抚下来。


    她现在不敢去寄挂别的什么人,家里唯一放不下的最属沈伯福,尤其是经历了那次久病无人管之后,她也明白,阿爹毕竟是老了,就算是身体康健,恐怕也在这么几年里,她不希望阿爹的晚年生活那么凄冷。


    估计是见沈知杳一直在卫生间里不出来,徐轻就有些担心,过来看她。


    沈知杳听到敲门声,就赶忙开了门。


    徐轻不急着带她出去,跟着进来问她:“怎么了?”


    她到底还是了解沈知杳的,怕她触景生悲,一个人躲在厕所难过。


    “没什么,刚给阿爹打了个电话。”


    徐轻心里一软,摸了摸沈知杳的头:“阿爹还好吗?”


    沈知杳展颜笑道:“好着呢,他人可灵活,吃宴的地方多的去了,昨天在表姑家,今天是大伯家的。”


    “那就好啦,那你跟他说了我们年初三去他那里吗?”徐轻放下心来。


    “说过了,他说他做好吃的,就等我们去。”沈知杳深吸一口气笑道:“我好啦,我们出去吧?”


    “嗯嗯。”


    沈知杳一回到桌边,方淑芬和徐耀中就格外担心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徐轻跟他们俩说了什么,还是他们自己猜到了。


    “杳杳啊。”


    听方淑芬叫自己,沈知杳下意识地笑着抬头:“嗯?”


    就见方淑芬拿出了一个红包来。


    “啊阿姨,不用不用,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要了。”昨天徐轻还跟她说,他们家的传统是孩子18岁以后就不能收压岁钱的,怎么到她这里还改规矩了呢。


    更何况自己才是给了红包的,这下再收,岂不是又把红包拿回来了。


    “哎,这个红包呢,不是压岁钱。”方淑芬看了眼徐耀中,笑着从红包里抽了一张一百块出来,又把红包口封好。


    沈知杳惊了惊,看了眼徐轻。


    显然徐轻也不知道这事,脸上的讶异没比自己少。


    徐耀中也笑着说:“收下吧,这是我和你阿姨的一点心意。”


    “讨个好彩头,希望你和我家阿轻能长长久久。”


    这是s市的习俗规矩,新人结婚,新郎到新娘的家里去讨媳妇,结束之后就要给岳父岳母敬茶,这时候一般岳母都会给一个大红包,里面放着一万块,给之前会从红包里抽一张出来,寓意万里挑一。


    万里挑一的好孩子。


    沈知杳唰的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


    甚至都忘了接那个红包。


    “哎呀,怎么哭了呀?”方淑芬急着站起来,走到沈知杳身边。


    徐耀中也过来了。


    沈知杳又是羞又是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已。


    “这样就是我们两个老的不好了,本来想开心开心的,怎么惹哭你了呢。”


    徐轻自然知道沈知杳为什么哭。她自己也有点憋不住了,抬头昂着脖子,好不容易把泪意忍了回去。


    沈知杳收下了红包,这个红包是必须收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改口费。


    但是方淑芬和徐耀中都没有提改口这件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红包意义,却也没有像是加上锁链一样,需要沈知杳做出什么承诺或是身份的转变。


    “阿姨...我可以抱抱你吗?”


    徐轻再也忍不住了,抽了一张纸巾来擦了擦眼泪。


    沈知杳问得那么小心翼翼。


    像个从来都讨不到爱的孩子,在奢望着别人给与她一些温暖。


    这种温暖,可能不一定是徐轻能够给予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可、可以的呀......”方淑芬看了眼徐轻,抱住了沈知杳。


    “谢谢你。”


    方淑芬只知道沈知杳是心好心善的孩子,懂事也孝顺,却并不了解沈知杳的过去和经历。


    但她到底是个做母亲的,好像能一下子感觉到孩子内心无言的痛苦。


    她摸着沈知杳的头,跟她说:“没事了没事了哦......”


    “这孩子,把我弄得也要哭了。”方淑芬哽咽着看了一眼徐耀中,徐耀中叹了口气,抽了两张纸过来给方淑芬。


    直至后来徐轻也跟方淑芬聊过一些她家里的事,方淑芬才明白,那天沈知杳为什么那么伤心。


    有些伤痛是既定地埋在了沈知杳心里的。


    不只是出柜,不只是她被赶出家门,不只是这么几年内。


    而是从小到大,是从她能感知到家里对她的不欢迎和不喜爱开始的。


    她很渴望啊。


    她一直都很渴望被爱被接纳,即使她的内心再怎么封闭,她都想要有人在她耳边真真切切地告诉她,我们是爱你的,想要有人实实在在地拥抱她,让她知道爱是切肤的,是隐藏不住的。


    后来方淑芬还跟徐耀中说过。


    说沈知杳让她再一次当了一回母亲。


    这跟养大徐轻的感觉不尽相同。


    那是一种非常深切的怜恤,是会为这个孩子感到痛心,又会觉得这个孩子是这么的美好,是要感谢上天最终还是眷顾着她,让她平安长大,乖乖长成了现在的样子。


    徐耀中说她是母爱泛滥了。


    听他这么说,方淑芬还觉得很有道理,这不就是母爱泛滥嘛,这样的乖孩子,谁不想要好好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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