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第 31 章
“过奖。”
服务生重新上了两杯新鲜的果汁, 傅栖眠和戴沃碰杯,离开了吧台,准备去一楼的甲板晃晃。
这时候船开到了一个渔圈内, 不少喜欢海钓的客人都在甲板上架起了鱼竿, 还有人夸下海口,一定要上一条大货, 请全船的人吃饭。
傅栖眠跟戴沃转了一圈,这会儿才刚刚开始,还远没有到有收成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 他们就在甲板上吹了一小会儿风, 便回到了大厅里。
大厅的一角,几个公子哥已经开始玩游戏,仔细一看,江焕诚也在其中。
不知是不是昨天江焕诚和戴沃在雪茄室的聊天起了作用, 这几个公子哥都没有排斥江焕诚的加入, 只是偶尔喜欢做点小动作, 故意让他输了喝酒,不过整体的气氛还算得上融洽……
“现在还是下午, 你们就喝这么多吗?”戴沃很喜欢这种简单的骰子游戏, 兴致勃勃地凑上前去, 立马就有公子哥挤了挤, 让出一个宽敞的位置,刚好够戴沃和傅栖眠两个人坐。
从傅栖眠来这里开始, 江焕诚的心思就已经不再骰子上了, 眼睛有意无意地去瞟傅栖眠。
看着公子哥们给自己让出来的位置,傅栖眠摆了摆手, 让他们坐得不用那么挤,随后便转身,坐在了江焕诚一个人坐着的双人沙发上。
这时候,除了戴沃以外的公子哥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傅栖眠,不是被这小混混甩了吗?他们还以为,傅栖眠邀请江焕诚,是想借着船上这些人的势力好好羞辱江焕诚一番呢。
——结果他还是站在江焕诚那边吗?
在座的几个都是知道傅栖眠身份的,知道着小少爷不好惹,他背后的傅桓烨更加不好惹,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心领神会,只是在做小动作的时候特意让傅栖眠连赢了好几局。
连带着坐在他旁边的江焕诚,也少输了两局。
一对一的游戏玩了好几把,戴沃觉得有点无聊,和傅栖眠交换了个眼神,扬声道:“这样吧,咱们两两组队玩,怎么样?输了的那一队要一起喝酒!”
几个公子哥都是经常混迹云城各大夜店的,戴沃说了这种话,又看见傅栖眠和江焕诚坐在一起,心里差不多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同时,一旁的江焕诚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他用余光看着身边瘦削的人影,白色的丝绸衬衫勾勒出流畅的后背曲线,袖子微微弯起,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华贵的小金表,袖口是红宝石的,处处都透露出矜贵。
双人沙发位置很大,傅栖眠和他分别占据一边,距离并不算近,但即便是隔着这样大的距离,江焕诚似乎还是能够闻见傅栖眠身上还未散去的晨香的味道。
到现在,他都还觉得傅栖眠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做这些事情。
奇了怪了,从前傅栖眠巴巴地贴上来的时候,江焕诚从不觉得这味道好闻或是怎么样,可现在傅栖眠若即若离的样子,香味似有若无,他倒觉得带劲儿。
或许,小少爷偶尔玩这么一两次任性的小把戏,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让他有些不得不去关注傅栖眠了。
“好了,开始开始。”几个公子哥胜券在握地交换眼神——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肯定是要让傅栖眠赢啊!
坐在柔软的双人沙发上,傅栖眠朝着对面的戴沃投去一个目光。
戴沃心领神会,将经过自己手的骰子盅交给傅栖眠。
象征性地摇了两下,傅栖眠用纤薄的手按住骰子盅,突然转过头,朝着江焕诚眨眨眼睛:“你猜,这局我们是会赢,还是会输?”
其实答案想都不用想,就是会赢。
但江焕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俯下/身,用手指轻轻叩着桌上装着冰块和酒的玻璃杯。
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所有人都很兴奋——一条很大的鱼咬住了鱼饵,如果能够成功捕获,这可是值得炫耀几十年的事情。
背对着喧闹的甲板,江焕诚垂着眼睛,看向傅栖眠弹钢琴一样敲打着骰子盅的手。
“不知道,是输是赢都可以,随你。”他声音突然变得暗哑。
闻言,周围的公子哥都倒吸一口气,啧啧摇头。
明明有如此高的段位,傅栖眠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拿下江焕诚!
外面似乎进入了拉锯战,巨大的海鱼在水中挣扎,钓客抓紧了鱼竿,和翻腾的大鱼较劲儿。显然,他的钓鱼技术很熟练,即便这条鱼很可能刷新他钓鱼生涯中的记录,他也不慌不忙,慢慢地让这条庞然大物耗尽力气。
面对江焕诚的回答,傅栖眠歪着脑袋,挑了挑眉,突然笑了,上扬的狐狸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形状。
“三、二、一,开!”
雪白的手和乌木的骰子盅形成鲜明的对比,抬起的那一刻,众人看向里面的骰子——
“啊哦。”傅栖眠勾了勾唇角。
五颗骰子,全部都是一,小得不能再小,必输无疑。
除了戴沃,其他人都睁大了眼睛。
输、输了?
傅栖眠输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完了都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干的。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傅栖眠会不高兴、神情复杂地看向双人沙发那边的时候,却发现傅栖眠笑得更加灿烂明媚了。
“输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江老板,我手气不好。”
小狐狸眯眯眼,端起桌上的酒杯,里面冰块晃荡,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江焕诚也拿起酒杯,顺着傅栖眠的动作,两只杯子在半空中碰撞了一下杯底,溅出来一点酒液,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至少酒的味道不错,不算输。”江焕诚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吧杯中酒全部喝完,只剩下冰块,在水晶杯底滑动,留下一道水痕。
这一段拉扯,饶是那几位公子哥,都有点忍不住要鼓掌。
“上了!”
甲板上一阵欢呼声,巨大的金枪鱼跃出水面,铁筑一般的背脊闪着迷人的光泽,足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长,即便到了甲板上,鱼鳍和肌肉也在不停地游动着,仿佛不甘心就这样被捕获。
可惜,从它落到甲板上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命运——那个钓到他的人,在拍了几十张跟它的合照后,已经在满意地用手比划它身体的部位,开始和周围的人商量每一个部分要怎么分食。
上钩的鱼,就这样已经被口头瓜分完毕。
“你要吃吗?”比起骰子游戏,戴沃明显对新鲜的鱼肉更加感兴趣,“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大腹的肉。”
傅栖眠不爱吃纯生食,让戴沃给他找一块可以做香煎鱼排的位置。
这艘游轮上有最顶级的厨师,举办一场小小的开鱼仪式很简单。见状,几个公子哥也跟着戴沃出去看那条鱼。
“你不去吗?”傅栖眠记得,江焕诚好像也挺喜欢钓鱼的。
“不用。”人都走后,江焕诚一动不动地盯着傅栖眠,看着他把酒喝干净,咽了咽喉咙。
过了一会儿,他难得地找了个话题跟傅栖眠聊天:“你那工作室,准备怎么在两年内超过悦江?”
轻松地耸耸肩,傅栖眠散漫地靠着沙发的另一端,丝毫没有打算接近江焕诚的意思:“再说吧,这种‘机密’的事情,当然不会说给你这个竞争对手听。”
这种话在江焕诚听来,完全就是准备摆烂,输定了。
他做出老有预料的表情,笑笑,却并没有打击傅栖眠:“好。——不够我这里正好有一个路子,不知道傅老板愿不愿意要?”
“什么?”
“一个音综,就是唱唱歌,有个季军的名额。”
听见这话,傅栖眠有些微微诧异。
倒不是对音综季军已经定好而惊讶,而是愕然于音综开始的时间。
这档音综是最近才出的一个策划,在网上已经正炒反炒预热了很久,按照原剧情的发展,至少得预热到十一月份才会陆陆续续决定选手和评委,然后开播。
但是现在,根据江焕诚的说法,最迟九月份就会正是开播,而且还会是以直播的形式。
是他记错了吗?
不可能。因为江焕诚一直到小说的结局都只当过一次评委,就是在音综上。
毫无疑问,薛付之也参加了,作为选秀出道的大势流量,薛付之自然是在音综上以热门选手夺冠。
小说里用了很多笔墨来描述薛付之的夺冠夜,十一月份的云城并不算冷,但在户外的公演舞台,当薛付之的歌声响彻整个公演广场的时候,云城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便飘了下来。
现场所有的观众都眼含热泪,被这场景所感染,江焕诚作为助演评委,直接在歌曲的末尾与薛付之当众接吻,从此公开热恋,成为了娱乐圈的一段佳话。
与此同时,剧情中的傅栖眠已经跟傅家差不多决裂,在冰冷的老破小中缩着身体,看着手机里的直播。
——所以,不会的,傅栖眠绝对不会记错的,就是这档音综,它提前了。
为什么?
很快,傅栖眠便将这件事联系到了自己的觉醒上。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觉醒,进程都提前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江焕诚见傅栖眠不知在投入的想什么,便提了提音量,重新问了一遍。
傅栖眠从思索中抽离,考虑了一下江焕诚的提议,随后下定主意——
“不用,多谢江老板的好意。”他站起身,整理身上因为久坐而发皱的丝绸衬衫,“季军对我来说有点太张扬了,毕竟我现在可是已经淡圈的人。”
“就这样吧,我再去找点酒喝,失陪。”
说完,傅栖眠便丢下了杯子和一脸错愕的江焕诚,离开了沙发。
【秘书】:江总,那档音综那边在催,季军的名额定好没有?
【秘书】:要不……让薛老师去吧?
看着傅栖眠离开的背影,江焕诚若有所思,拿起手机回复秘书。
【江】:告诉他们,这个名额随便给谁吧,悦江不要了。
***
傅栖眠本来是想再小酌一杯的,但一转眼,看见了花茶,就问服务员还有没有新泡的。
“小傅少爷,夫人说你要是想喝花茶,直接去休息室找她。”服务员毕恭毕敬道。
于是,傅栖眠便直接去了傅母的休息室。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傅桓烨也在。
本来都已经快要忘记了,一见到傅桓烨,他便又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狐狸眼眨巴眨巴,带着明确的指向意味盯着休息室里正在喝茶的高大男人。
感受到目光,傅桓烨那张雕塑一样的脸破天荒地崩了一瞬,移开目光,假装给傅母夹甜品。
哦豁,那就是也都记得了。
“小宝,来啦?”傅母怀里抱着傅大花,正在给她按摩,见傅栖眠进了休息室,便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花茶也刚泡好,你要加牛奶加蜂蜜吗?还有刚出炉的小蛋糕吃哦。”
傅栖眠装作并不在意傅桓烨的样子,甜甜地笑着坐下,喝了一口花茶。
母女俩当中,傅大花最喜欢跟傅母待在一块儿,傅小花反而跟傅栖眠更亲,本来小小一只猫还在房间里面跟毛线球玩具较劲,一听见傅栖眠的声音,便立马跳上了沙发,拱进傅栖眠的怀里,在他大/腿上踩奶。
“我们小花是长大了不少,”傅母最喜欢看小猫咪踩奶,趁着大花给小花舔毛的功夫,她顺手就打开了冻干,掏出几颗给两只小猫当零食吃,“小家伙可能吃了,你不知道,现在她已经跟大花吃得一样多了。”
“小猫咪多吃一点好,聪明。”傅栖眠淡淡道。
“怎么说?”傅母有些好奇。
放下花茶,傅栖眠漫不经心地往杯子里夹了一块奶球,眼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昨天有人跟我说,小花现在可是连后空翻都学会了呢。”
第032章 第 32 章
话还没有说完, 傅栖眠只轻轻扫了一眼,沙发对面的人举着杯子正准备喝茶的手边顿住了。
“喵?”傅小花趴在傅栖眠腿上踩了一会儿奶,看见了香喷喷的冻干, 闻都不仔细闻就咬进了嘴里, 津津有味地吃完,不觉得过瘾, 于是巴巴地扬起脑袋看着傅栖眠,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对冻干的渴望。
显然,她只是一只小猫咪,只知道冻干香香, 并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真的假的!”傅母也很惊讶, 拿着冻干挠挠傅小花毛茸茸的下巴,笑眯眯地又喂了一个冻干给她,“我们家小花这么厉害呀?”
“嗯哼。”傅栖眠从容又平淡地叉起小蛋糕最顶层的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我也是昨天才听别人说起的, 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呢, 真神奇。”
草莓是用甜酒渍过的,使得本身就香甜的滋味放大, 即便不搭配上底下的奶油和蛋糕胚, 也很让人欲罢不能。
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 傅栖眠又吃了一口蛋糕, 余光看着面容冷静的傅栖眠,转过头, 朝着傅母笑笑。
“是, 不过我跟小花呆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她这么厉害的时候呢。”傅母话说了一半, 忽然看向正在喝茶的傅桓烨,“大宝,你见过小花后空翻吗?”
闻言,傅桓烨正在给傅母戳水果的动作停了停。
“咳。”他还是那副板着脸的样子,神色平淡,“没见过……”
见他这副模样,傅母有些疑惑:“唔?没见过就没见过,你心虚什么?”
“咳咳咳咳……”
“被花茶呛到了吗,大宝?”
“没有。”
傅母本来还想看看小花到底是怎么后空翻的,但是用冻干引导了几遍,后空翻没看成,倒是赔进去不少好吃的,只能作罢。
“算了,说不定就是偶然有人看见的呢。”见状,傅母只好作罢,摸摸小花的脑袋,喂给她最后一颗冻干,“就算我们小花什么都不会,也是可爱又聪明的猫猫。”
傅小花好像知道这个时候傅母对她很满意,于是讨好地用头顶去蹭傅母的手,还想再吃两颗冻干。
但是她的食量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宠物医生说要少吃,不然小猫咪长大了太胖会对健康造成影响,所以傅母装作没有看见她的撒娇,把冻干盒子关上了。
聊聊天逗逗猫的功夫,花茶和点心就已经见底了。
“好了,不多留你们两个小朋友了,我的姐妹们一会儿要过来玩。”傅母指指茶几上的两个挺大的手提餐盒,“这里面是我找厨师额外做的一些小零食,特别好吃,你们带一点到自己房间去吃。”
“挺多的,盒子有点重,大宝,你送小宝回房间。”
傅桓烨从善如流地提起两只盒子:“好。”
离开傅母的休息室后,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傅栖眠抱着傅小花走在前面,傅桓烨提着两盒零食,一声不吭地走在后面。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耳鬓厮磨,这会儿却隔得远远的,同陌生人一样。
其实,傅栖眠心里很清楚,傅桓烨肯定记得昨晚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个闷骚的家伙究竟能把事情憋到什么时候。
只要傅桓烨不开口,傅栖眠就会随他便——反正,现在先表明心意的是傅桓烨,他暗自喜欢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开过口,还差这会儿再憋个一两天?
游轮的这一层居住层被分割为两个面,A面是傅父傅母在住,B面一分为二,傅栖眠和傅桓烨分别占一半。
因此,离开了A面后,长长的一条走廊上,除了他们俩外,就连侍者都没有。
十分安静,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来到了傅栖眠的房间门口,他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看傅桓烨一眼,只是接过了自己的那份小零食,放在玄关处的小桌子上,看着傅小花跑进房间,转头便准备直接关门。
华丽沉重的木门刚要合上,一只骨节分明、青筋毕露的手边伸了进来,按住了门边。
见状,傅栖眠丝毫不惊讶,还浅笑了一声,心想这人一路上半句话也不说,还挺能忍。
不过现在,傅桓烨可忍不了了。
见傅栖眠手上松开了力气,傅桓烨借势将门重新推开:“昨晚……”
然而,傅栖眠并不打算就这样让他进门,修长的手指按住傅桓烨的心口,将他轻轻往外推:“有什么事,门外不能说吗?”
“反正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也没有别人。”
傅栖眠穿着白衬衫,他在一楼玩骰子游戏的时候喝了点小酒,身上混杂着一点精酿果酒特有的甜香。
除此之外,就是洗衣液和沐浴露、浴球的味道——这些,傅桓烨昨天晚上都闻过了,甚至浴球的香味还是他亲自为傅栖眠挑选的。
他不由得哑了哑声音:“昨晚……是我有点冲动了……”
听见这话,傅栖眠垂眸,但挑了挑眉梢,勾着嘴角靠近他面前:“那你现在是要跟我说对不起吗?”
“小宝,你不愿意原谅我的话,也没有关系……”香味随着傅栖眠的靠近而变得更加清晰,傅桓烨只觉得自己有些渐渐招架不住,手下意识地便搭在了傅栖眠纤细的腰上。
而傅栖眠也没有拒绝。
“真的?”
傅桓烨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再作出什么疯癫的举动,但只要傅栖眠一靠近,他就会像着了魔一样,抑制不住地去回忆那天和傅栖眠接吻的瞬间,或者昨晚的暧昧与纠缠。
这时候,傅栖眠多靠近一分,他就会多兴奋一点。
“那,如果我原谅你了,你准备怎么跟爸妈交代?”傅栖眠引导着傅桓烨接近自己,将自己的腰身缓缓往傅桓烨的怀中送,他能够看见,傅桓烨平静如冰川的眼眸渐渐被情、欲的热度融化,“毕竟,兄弟之间可不会随便抱在一起啃。”
虽然他们没有法律和血缘上的任何关系,这件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但在所有人的潜意识当中,他们还是兄弟关系。
傅栖眠现在说这种话,在傅桓烨听来就已经是莫大的鼓舞。他努力按捺着想要把怀中人狠狠搂住亲一通的冲动,只是顺着傅栖眠捧住他脸的动作,虔诚地吻了吻青年的手腕。
“无所谓,是我先心动的,爸妈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像渴久了的人,见傅栖眠不躲,便越发得寸进尺,沿着白皙的手腕,一路吻到傅栖眠的脖颈和耳根,“反正傅家我说了算。”
这倒也是。
放眼整个云城,傅桓烨说一,有几个人敢说二?
也就是在傅栖眠这里,会让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变得犹犹豫豫,又卑微又小心翼翼。
“你还真是个疯子。”傅栖眠将傅桓烨推开一点,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一手重新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
不得不说,傅桓烨这张脸,不冷冰冰的时候,是真对人胃口。
咳,胸肌的手感也很不错。
被心上人盯着的感觉让傅桓烨有些雀跃,他知道自己这张脸和这副身体让傅栖眠很满意,于是对视片刻后,他锁定了傅栖眠柔软的唇瓣,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吻下去后会是什么味道。
花茶,蛋糕,奶油顶上的草莓,还有甜酒,一切都水到渠成。
他并不着急,先用和傅栖眠互相用鼻尖蹭了蹭,气息交融。
随后,轻轻勾起下巴,迎上去——
“傅桓烨,我可还没说我原谅你了呢。”
就在傅桓烨已经沉浸在甜香时,傅栖眠的嘴动了动。
小狐狸弯了弯眼睛,手上使劲儿,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傅桓烨推了老远。
推完,他轻飘飘地转身,进了房间。
关上门前,傅桓烨脸上的错愕藏都藏不住。
傅栖眠眉眼弯弯,还不忘打个“再见”的手势:“那就看你表现了。”
下一秒,门“砰”地合上。
门外的傅桓烨欲言又止,门内的傅栖眠却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满意地掸了掸手,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傅母精心准备的零食盒。
说起来,今天还有任务呢。
《疑城之夜》拍摄任务已经完全结束,林北恩准备趁着现在傅栖眠和几个主演的热度都很高,先营业一波,再快速将剧集播放出来。
这次是几个主创要参加一场赞助商的直播,顺便带带货。
这种直播,一般都是比拼粉丝购买力的场合,为了热度,赞助商会直接明晃晃地在界面上调动嘉宾直播间画面的大小,把热度高的、购买潜力大的放在前面,画面也最大,而那些籍籍无名的,画面自然也会更小,甚至会只有一个头像展示在直播间,只有语音接入进来。
很不巧,即便傅栖眠第一本siyer珠宝杂志销量可观,但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排在了最后。
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这家赞助商只跟主演签了代言合同,他只是作为推荐官打打杂,在最后小窗里面吃吃东西不插嘴,乐得快活。
直播间一开始,就涌入了一百多万人,全部都是几个大主创的粉丝,薛付之作为现在的顶流,即便不是主创,也还是占据了很显眼的位置。
【来看看我们之之的盛世美颜啦!】
【好晦气啊,傅栖眠怎么也在。】
【big胆,竟然敢说我们大boss?人家演了沈小凤,可抬咖了呢。】
【笑死了,抬咖怎么还缩在角落里,是因为被赞助商看出来流量不好,打回原形了吗?】
【天呢,希望他少作妖吧,今天这么小窗,可别又跟我们之之过不去。】
【薛付之粉丝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啊?不拉踩一下棉宝你们是活不了吗?】
【楼上姐妹好骂,不知道他们什么心理,专注自家不行吗,怎么老喜欢揪着棉宝不放。】
【点了,泷玉粉路过,怜爱一下被缠上的傅栖眠。】
【乐,估计是没演到沈小凤破防了吧,换一个人说不定也被骂,只不过傅栖眠刚好踩在他们破防的大点上了。】
【球球顶流粉别在挑了,我们小面包虽然好惹,但是也确实很好惹……】
【是,本来只能小窗看已经淡圈的自推已经很可怜了……】
【哈哈哈哈这是傅栖眠的粉丝名吗,小面包,好可爱。】
【谢谢楼上姐妹OVO】
傅栖眠只看了一会儿弹幕,便专心吃自己的零食。
不出他所料,从直播开始到进行了半个小时,除了开头他自我介绍了一下,就再也没有让他说过一句话。
于是,他偷偷关掉了麦克风,安静吃零食,安静撸猫。
“不知道我们小傅老师能不能给我们加油鼓励一下?”正吃着呢,主持人突然que了一下他。
傅栖眠:?
不仅如此,主持人还直接打开了他的麦克风。
厨师做的零食里面有一道薯片,上面放了金枪鱼肉和蟹子,脆脆的,当主持人猝不及防打开麦克风的时候,刚好发出“咔嚓”一声。
傅栖眠立马停住了咀嚼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叫你吃,被点名了吧!】
【但是棉宝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只小狐狸,好可爱啊!乖乖棉宝妈妈亲亲。】
【让他吃!你点名干什么!让他吃!他的窗口都这么小了,你们也不指望他营业,我们小面包也只想默默舔颜,为什么不让孩子吃!】
【你完了,你这下是真惹到小面包了。】
【给孩子都吓得噎住了!我可就这么一个棉宝你别给我吓死了】
还没等傅栖眠说话,直播间里先爆发出一惊天地泣鬼神的:
“喵——”
傅小花不知道玩到了什么东西,在傅栖眠背后的沙发上一跃而起,翻了个标准的后空翻。
第033章 第 33 章
傅栖眠并没有亲眼见证这一场面, 只感受到背后掀起一阵小小的飓风,后脖颈凉嗖嗖的。
他手里还抓着一小块零食,看见弹幕突然开始被【???】和【哈哈哈哈哈哈】刷屏, 才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完成了猫猫界壮举的傅小花深藏功与名, 在傅栖眠转过身的时候,平静从容地“喵”了一声, 开始对薯片上的金枪鱼肉泥和蟹籽感兴趣。
【???】
【???】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啊!棉宝你家的傅小花怎么会后空翻!】
【棉宝:本来被que到还有点手足无措,没想到小花来解围了】
【就是小花解围的方式有点高难度了哈哈哈】
“小花?”傅栖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和傅小花对视了好久, 见她对自己手上的金枪鱼感兴趣, 于是转手就从茶几的抽屉里摸出一块鱼肉冻干,给傅小花嗅了嗅,然后稍稍抬起来一点,作出一个“跳跃”的示意动作。
傅小花歪歪脑袋, 眼睛盯着金枪鱼冻干, 随后头一抬, 爪子对着沙发垫一撑,小小的身躯便立马在空中熟练地翻腾了一下, 最后四爪着地, 平平稳稳。
傅栖眠:“!!!”
傅栖眠:“你真会后空翻啊!”
【oi!】
【哈哈哈, 看棉宝这反应, 不会也是第一次看见小花后空翻吧!】
【这节目效果也真是没谁了,傅小花同学很有镜头天赋啊!!】
【给我家猫看了, 他说演的。】
【老师我们家子涵为什么不会后空翻, 是不是因为老师没有教!】
“咳。”震惊之后,傅栖眠才想起还有直播, 于是索性将傅小花抱在怀里出镜。
“哇,看来小傅老师家里的猫猫也很有明星范儿啊!好可爱!”面对可爱的猫猫,任谁都会心软软,“那么我们言归正传,请小傅老师来为我们《疑城之夜》和赞助爸爸送上祝福吧!”
傅栖眠摸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家伙,随后将她抱起来对着镜头,笑道:“我家的猫猫会后空翻,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来看《疑城之夜》呢?”
显然,傅小花对镜头很感兴趣,一被抱起来,就开始用小鼻子小嘴巴去蹭,圆润的脸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冲着镜头,看上去像在亲吻镜头对面的人一样。
背后的傅栖眠因为刚刚看见小猫后空翻而有些难掩的兴奋,耳根红红的,眼睛微眯,线条流畅而上扬。
抱着傅小花的手伸在前面,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长毛掩映下,白皙纤细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衬衫的袖子稍稍宽松一些,露出里面的金色古董表,使得手腕更舔一份矜贵。
【猫猫!猫猫在亲我!这么主动的小猫咪可是会被ee吃掉的——】
【哈哈哈哈这像是说“要不要来我家坐坐,我家猫会后空翻”】
【关键是棉宝家的猫猫是真的会后空翻。】
【好好好,这下《疑城之夜》我是非看不可了,看完记得让小花再表演一遍后空翻。】
【小花:为了棉宝的业绩操碎了心】
【把人笑晕了,正主粉丝都在摆,只有猫猫在营业。】
【啊啊啊只有我注意到了棉宝的手吗?我舔舔舔舔——】
【+1!!!这手真是绝了,很难不想象沈小凤用这双手鲨人的样子得多蛊!】
【漂亮的猫猫,漂亮的棉宝,即便被小窗了也还是很耀眼很醒目……果然好看的人哪怕打扮得再普通也会被一眼在人群里看见……】
【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有猫猫的棉宝还是该羡慕被棉宝抱着的猫猫……】
【棉宝今天的打扮不算普通了!看他的表!他的手表啊!!】
【我的天,织纹雕金,这可是顶奢的工艺!据说一枚戒指的工期就要四个月起步!】
【天哪,我推竟然是隐藏的人间富贵花吗?】
【仔细想想,棉宝当初在选秀上的时候,也经常穿大牌的衣服吧,那件初舞台穿的衣服,不是说是百万高定吗?】
【对哦,好像从来没有人讨论过棉宝的家境唉。】
【没人讨论就是拿不出手呗,他要是富二代早就漫天炫耀了,谁知道他那些钱怎么来的。】
【对哦,说不定就是眼馋我们之之的贵公子人设,当学人精,硬凹呢。】
【呃,薛付之粉丝没必要这时候也要来嘲吧,我反正是没见过薛付之戴织纹雕金的首饰哦——】
【楼上姐妹好骂,可从没见过谁学谁还往高级了学的哦,自己低人一等就夹着尾巴别出来跳捏。】
弹幕突然就开始讨论傅栖眠手上的那只表和他的家境,尤其薛付之的粉丝对此似乎十分敏感,隐隐约约有要吵起来的架势。
傅栖眠也看见了弹幕,不动神色地收回了抱着傅小花的手,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将袖子拉长了点。
虽然这个时候自爆身家能打一波脸,但还没到打脸效果最好的时候。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就是简单的幸福家庭的小孩而已。”
男主持人这时候也出来打圆场,企图用两位嘉宾的和睦来带动粉丝之间友好交流:“听说小薛老师家里也养了很可爱的小猫猫,相比两位老师一定很有共同语言吧。”
此话一出,弹幕都停滞了十几秒。
但凡稍微冲一点浪或者了解薛付之和傅栖眠恩怨的,都会知道,让这两个人交流无异于拱火。
更何况,傅栖眠手上的那只小猫在流浪的时候一直是薛付之在喂,很多薛付之的粉丝都默认母女俩属于薛付之,关于傅栖眠抢猫这个话题,早就在大眼仔上吵过一波了。
还好女主持人反应快,这个时候出声笑道:“不知道小薛老师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小猫咪呢?听说最近添了很多新成员,好想看猫咪崽崽呀!”
——在场的人,除了傅栖眠自己,就只有薛付之心里清楚傅栖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家世。
本来看见自己一直喂的流浪猫咪现在跟傅栖眠这么亲近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不是滋味了;当傅栖眠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是“普通家庭”的时候,薛付之心里就跟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
在他眼中,傅栖眠说这种话,就是明晃晃的挑衅无疑。
——毕竟,他在出道第一天,薛氏长子的身份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在云城娱乐圈已知的家境中,他算得上是顶尖的几个。
但在傅氏面前,很明显就什么也不是了。
傅栖眠在装什么装!
明明是傅栖眠自己要隐瞒身份进入娱乐圈的,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来针对他,讽刺他!
因此,当女主持人让他展示自己的猫咪时,薛付之的胜负欲一下子就起来了。
虽然现在还在游轮上,但他手机里面有很多小猫咪们的照片,大眼仔上也发了很多。
他的猫咪可是名贵品种,可以查五代血线的赛级猫咪,当然可以赢过流浪猫!
视频中,五只巴掌大的小猫咪挤在一起玩耍,个个甜美贵气,叫声又软又甜,无论什么角度拍都是绝对的顶尖颜值。
“好可爱!”男主持人刚刚被女主持人救了场,趁着薛付之分享猫咪的功夫也去恶补了一下知识,知道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于是又想出来讨点好感,“小宝宝们这么可爱,猫妈妈一定更漂亮吧!”
闻言,薛付之的笑容一僵。
猫妈妈因为私人繁育的不专业,在抢救室里抢救了一天才脱离危险,直到现在都还在宠物医院里观察治疗。
薛付之见她的最后一眼,是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肚皮上的毛全部都被剃光了,碘水和血水将她的淡色结成了一块一块的,眼角也全是药水。
很不好看,甚至有点吓到薛付之了。
当时,他很害怕看这样的场面,于是就问江焕诚能不能帮帮自己。
直到现在,因为觉得有江焕诚照顾,加上自己跑通告很忙,都没能抽出时间见猫妈妈一面。
“是,很漂亮。”薛付之硬着头皮翻着手机,找到了一张猫妈妈没怀孕时候的照片,短暂地展示在镜头前,“猫妈妈身体不是很好,最近都在休息呢,不能打扰她呢。”
他有些为自己的忽视猫妈妈而愧疚,并决定等下了游轮就去宠物医院看望猫妈妈,把她接回来好好照顾。
【这张是不是以前的照片呀?】
【可能吧,不过剖腹产肯定要剃肚子毛吧,不方便拍照片呗,又没说一定要近照。】
【可爱,之之什么时候在大眼仔多发一点小猫咪!】
【至少也要等旅行回去吧,看最新一条大眼仔,之之在游轮旅行呢!ip已经在国外啦!】
【呜呜呜果然是不可替代的贵公子,不知道某些学人精有没有钱游轮旅行呢!】
【不知道薛付之粉是不是不拉踩就活不长了呢?】
【笑死了,薛付之粉最擅长的就是挑刺和打补丁了吧?谁知道猫妈妈是不是生孩子没了,薛付之在这里心虚呢!】
【是啊,薛付之这么善良,按道理应该一天发十条病房陪护的照片呢。】
【你们不要没事找事好吧,之之工作忙,没时间很正常吧?你难道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家里的宠物吗?】
看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猫妈妈的旧照,傅栖眠想起了剧情中猫妈妈那被一笔带过、没有下文的结局,以及江焕诚为了哄薛付之开心,重新买的“替代品”。
说白了,她和傅栖眠,和剧情中的很多“炮灰”都没有区别,他们都只不过是江焕诚和薛付之“神仙爱情”的牺牲品——不,连牺牲品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他们两个一步一步通往爱情殿堂的垫脚石。
他们的爱情要细细描写,所以为了衬托,路上的所有东西都可以一笔杀之。
手机“叮咚”一声,说曹操曹操到,江焕诚给他发了消息。
【江】:离你正式生日还有一段时间,再送个生日礼物给你吧
【江】:想要什么。
前两年都是傅栖眠死乞白赖,江焕诚才不情不愿给他买些敷衍的东西当做生日礼物——其实这次的也不例外,上船的时候,江焕诚虽然给他带了一对袖扣,挺贵,但已经是烂大街的潮牌款式,明显就是让秘书随便挑的。
现在却吃屎回味了,想再送点有诚意的东西。
可现在的傅栖眠只觉得讽刺,觉得江焕诚又别扭又可怜,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了都不知道。
傅栖眠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抿了抿唇,有了主意。
【小傅棉棉】:行啊。
【小傅棉棉】:刚好,我最近看上一只猫。
第034章 第 34 章
【江】:猫?
本来, 江焕诚是没有想到要再送傅栖眠礼物的,只是他也打开了这场直播,在看见傅栖眠白皙手腕上的金表后, 忽然心里痒痒的。
以往每年傅栖眠过生日, 总是会缠着他要生日礼物,他觉得没意思, 往往口头上答应着,实际上让秘书随便挑点东西给他送过去就行,反正不管送什么,傅栖眠都会很高兴。
其实这次也一样, 他说要去参加傅栖眠的生日, 秘书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照常准备了一份礼物,他看了一眼,很普通不会出错的一对袖扣, 傅栖眠戴上的时候, 也挺合适。
可是当他看见了那只金表, 他才发现自己送的礼物有多寒碜。如果是以前的江焕诚,他也不会多在意, 毕竟他心里清楚, 傅栖眠最喜欢的肯定还是自己送的那一份——但现在不知怎么的, 他心里有了点比较的意思, 比起让傅栖眠珍藏,他更希望傅栖眠大大咧咧地把礼物展示出来, 艳压全场, 向所有人告知他有多喜欢这份礼物。
就像那块金表一样,不比任何人送的差。
于是,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手机,给傅栖眠发送了消息。
江焕诚甚至可以预见,当傅栖眠收到这一份与以往都不一样大礼,又发现自己记得他的实际生日时,会有多开心。
想到青年眉毛弯弯笑得满意的样子,江焕诚突然觉得这小少爷真是比什么都顺眼,自己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同时,他又不忘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让小少爷快点结束这场玩笑一样的赌局,乖乖早点回来,好让他从小少爷身上撷取更多利益。
打字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考量,最近的拍卖会上有一串很不错的宝石手链,可以送给他。
但他没有想到,傅栖眠只是想要一只猫咪。
也好,他家里那两只小流浪猫一看就没什么品种可言,傅栖眠一看就喜欢那种纯白色的,软绵绵的金贵小猫,他想要,大可以直接联系海外的赛级猫舍,等游轮到了欧洲,小猫就可以抱上船,跟着傅栖眠回家了。
想到这里,江焕诚势在必得地半躺在沙发上,用傅栖眠还给他的那只旧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叼着烟打下一行字。
他一边打字,一边将直播中傅栖眠的窗口放大,用眼光细细描摹着青年的样貌。
【江】: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猫?
见江焕诚答应得这么干脆,傅栖眠想起了自己以前软磨硬泡乞讨一样跟他要生日礼物、求他跟自己在生日当天吃饭的样子,讽刺一笑。
如果是半年前的傅栖眠,也许会开心地找不着北,但现在傅栖眠只觉得恶心。
人就是贱,人就是会犯贱,当一直忽视的东西突然远去又变了模样,就会马上念起他的好,但又不舍得自己那二分薄面,以为自己只要用用以前那些哄人的伎俩,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挽回,还自以为是地想着,自己这么做,对方一定感恩戴德了,马上就会夹着尾巴回来伏低做小。
江焕诚,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傅栖眠面无表情,缓缓在聊天框中输入文字。
【小傅棉棉】:我想要薛付之那只猫。
【江】:行,欧洲这种猫舍还挺多的,他的也是从欧洲带回去的。
【小傅棉棉】:不,我要他那只。
【江】:他那只?
看见傅栖眠的第一句话时,江焕诚还有些疑惑,但下意识地还是认为傅栖眠只是想要一只跟薛付之的一样的猫,但傅栖眠的后面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疑惑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傅栖眠想要的,是薛付之的猫。
这倒是让江焕诚有些为难了。
毕竟,他也知道薛付之和傅栖眠尴尬的关系,傅栖眠手上那两只猫本来也是薛付之在喂的,当时傅栖眠养猫的消息传出来时,薛付之还难过了好一阵儿,在剧组跟江焕诚煲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因为之前下大雨,其他小猫都因为雨水死掉了,这事儿还在薛付之的评论区吵了很多楼,所以薛付之觉得傅栖眠在故意拿这两只猫呛自己。
现在傅栖眠又想要薛付之的猫,江焕诚出面要,薛付之不会不给,但肯定又要哭哭啼啼好久。
薛家父母是把江焕诚当自家儿婿看待的,当初让薛付之进悦江,就已经表明了把人交给江焕诚的态度。
更何况江焕诚从混混一路到现在这个位置,薛家帮了不少忙,并且以后江焕诚还有要跟他们合作的地方,要是薛家知道他在这种事情上让薛付之受委屈,于情于理都是江焕诚有错。
傅栖眠这个要求,明显有些任性,又有些过分了。
这倒是他一贯的风格,江焕诚不觉得新鲜。
【江】:小少爷,人家的猫,你也要明抢吗?
【江】:更何况那些都还是小猫崽子,等能出窝的时候,你的生日早就过去了。
傅栖眠垂眸,看着手机上泛绿的聊天页面。
——对于江焕诚话里话外的拒绝,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江焕诚要讨好的不止薛付之,还有整个薛家。
但他还是想试试,自己这些天的举动对江焕诚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江焕诚会为了他,暗暗背叛薛付之、背叛薛家吗?
【小傅棉棉】:我不想要小猫崽子。
【小傅棉棉】:我想要他那只猫妈妈,只要猫妈妈就行。
只要猫妈妈?
看着手机中文字,江焕诚用手指将烟夹下,烟灰抖落在烟灰缸中,皱了皱眉。
“猫妈妈……”
傅栖眠不说,江焕诚自己也没有想起来,薛付之当时把猫妈妈托付给自己了。
他当然没有薛付之那样的善心,更不会时时刻刻挂念一只猫的健康状况,当时自己应下照顾猫妈妈的事情,也只是为了红薛付之开心,让他稍微喘口气而已。
左右不过是一只猫,交给宠物医院养着,定期找秘书从账上扣医药费就是了。他一个大男人,照顾起猫来当然不如那些宠物医生细心——再说,他即是影帝又是总裁,根本就没有那个闲工夫,不光是悦江,江氏还要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做呢。
不过傅栖眠的这个要求,倒是让他莫名有些感兴趣。
放着活泼好动的小猫崽子不要,要一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又瘦又丑的猫妈妈干什么?
【江】:你要它做什么,刚做过手术,还在医院。
【江】:再者,小猫崽子都有些不好说,更何况人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猫。
知道江焕诚也不会立马就答应,傅栖眠思索片刻,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发了出去。
【小傅棉棉】:那好吧,等明天,我们见面聊。
这时候,直播已经快要进入尾声,所有嘉宾都在说祝福了,傅栖眠也不好光玩手机不听人家讲话,于是放下了手机,看着屏幕。
最后还有一个环节是主要嘉宾们一起玩游戏,傅栖眠自降咖位,并不参与进去,反倒是薛付之这个没什么戏份的很吃得开——流量当前,即使这么明晃晃地区别对待了,也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
为了方便观众看嘉宾们互动和游戏的内容,傅栖眠的直播间页面被直接砍掉,连角落的一点画面都不剩,只留下一个头像,跟其他咖位小的人一起被缩略在侧边栏,得先点开侧边栏,才能发现还有这么几号人在场。
这时候,大家也都是默认静音、也不展示画面的。傅栖眠自觉地将自己的麦关掉,抱着傅小花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手机。
傅小花似乎很喜欢傅栖眠手上的金表,一直用小爪子倒弄着。
虽然她已经修剪过指甲,但尖尖的小牙齿还是不免会伤到年代已久又质地较软的金属。不过比起这个,傅栖眠更怕她把金属碎屑咬进肚子里,或者是弄伤自己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虎牙,便将手表又往上收了收。
对此,傅小花并不是很满意,她喜欢亮晶晶又好看的东西,在猫咪的眼睛里,这是不可多得的光彩。
傅栖眠也明白这一点,于是起身,抱着傅小花在沙发旁边的储物车里找了半天,翻出来一颗红宝石。
这颗卢比来还是上次去siyer珠宝的时候看上的,几乎有鸡蛋那么大,鸽血红色浓郁又深邃,但也正是因为太大了,镶嵌和设计的难度也随之提高,况且也没有人会随便戴着那么大一枚宝石首饰出去,于是便一直搁置着。
但又实在很好看很养眼,于是傅栖眠就直接裸石带在身边,空闲的时候拿出把玩,就跟盘核桃差不多。
现在,这颗宝石似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一看见宝石,傅小花的眼睛都亮了。
她最喜欢这样的光泽——她虽然看不见很多颜色,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这颗宝石的光泽,和傅栖眠的眼睛是一样的。
“喵——”
她很是兴奋,朝着傅栖眠的手扑过去,用小爪子拨弄着沙发软垫上的宝石。
其实还是有点沉的,加上沙发表面有垫子,宝石陷进去增大了摩擦力,所以即便她拨弄了很多下,宝石也不会像她的小玩具球一样俏皮地滚来滚去。
左右没有事情干也很无聊,傅栖眠就索性跟她玩一会儿,将红宝石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往前一扔。
他的力气可比小猫咪大多了,红宝石立刻就跟鸡蛋一样在软垫上咕噜咕噜滚起来,傅小花就跟着宝石滚动的动作,将石头推远一点。
等宝石再次滚动不了了,她就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一拱傅栖眠,让他继续玩,周而复始。
一人一猫玩得都很开心,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手机的摄像头给记录了下来。
没错,这个直播软件的机制跟别家还有些不同,看上去这些咖位小的嘉宾是被缩成了头像,隐藏在了侧边栏中,但实际上,只要拉开侧边栏,点进头像,就能直接进入单人直播间,放大再放大。
傅栖眠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以为只要关掉麦克风就可以,却忘了连镜头也一起关掉,于是他和傅小花嬉戏的场面,就这样被点进来的观众尽收眼底。
青年撑着胳膊,蜷起一条腿坐在沙发上,他上半身穿着营业用的白衬衫,下半部分则早就在洗完澡的时候换成了舒适的运动短裤,身体向前倾的时候,腿微微抬起,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露出大、腿上绑着的衬衫夹,将柔软的肉微微勒出一点形状。
【蛙趣蛙趣蛙趣,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直播间还有这个功能!就是鬼使神差点了一下,刚进来就吃这么好!】
【我草,我也是刚发现还可以这样!】
【点进来的人狠狠有福了。】
【是,很明显棉宝自己也不知道,关掉了语音但是没有关摄像头】
【啊啊啊啊衬衫夹!狠狠戳我xp!就是要这种微微勒出一点肉肉的感觉!涩爆了!】
【老婆还穿着运动短裤是有什么心事吗……】
【隐藏直播间就是好,人少,没有杠精,甚至连老婆自己都不知道,可以近距离欣赏老婆的美貌……嘿嘿……(流哈喇子)】
【小面包早已经习惯了从各种边边角角自己找饭吃,这种怼脸直直拍的画面……这……这就已经是是国宴级别了!】
【没事!吃!赶紧吃!】
【不行了,几个同担姐妹以为棉宝的part已经结束了,早就关掉直播间了,我要喊她们一起来用餐!】
对此,傅栖眠毫无察觉,甚至跟还跟傅小花玩得有点上瘾,一边玩,一边拿起了旁边的零食吃。
一个没注意,扔宝石的动作有点大了,红色的鸡蛋形状宝石咕噜咕噜,滚下了沙发软垫。
傅小花还以为这是什么新游戏新难度,也跟着宝石蹬蹬蹬跳下沙发,一边追着宝石跑,一边用爪子推着宝石前进。
地板的摩擦力要比沙发垫小很多,再加上傅小花一直推着走,宝石滚了半天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最后咕噜咕噜,撞到了门上。
“小花,能捡回来吗?”傅栖眠往那边够了够,但有墙面和玄关书架挡着,不是很能看清门口的状况。
“喵——”
傅小花叫了一声,随后蹬蹬蹬跑回了客厅内,却没有带着宝石一起。
她跑到玄关的书架处,刚好在傅栖眠的视线范围内,然后停下来,仰着头往回看。
“你在看什么呢?”
顺着傅小花的视线,傅栖眠也看过去。
——傅桓烨手上握着宝石,从玄关处走进来。
傅栖眠扬了扬眉梢。
“咳。”见傅栖眠这样看着自己,傅桓烨另外一只手拎着食盒的动作紧了紧,“妈让厨师又做了一点炖品,还有小菜,让我拿给你。”
刚刚傅栖眠才把他拒之门外过,现在见面,他竟然丝毫不觉得被嫌弃了,反而在看见那两条白得晃眼的长腿时,喉咙一紧。
本来想让他放在门口就走,但现在傅栖眠心情很好,暂且不打算追究他昨天晚上“临阵脱逃”的事情,便让他进来,打开食盒看看都是些什么好吃的。
得知后,傅桓烨也是微怔。
他也以为,傅栖眠会直接拒绝自己的。
但机会就在眼前,傻瓜才会抓不住。
傅栖眠面前的傅桓烨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副禁欲又死板的样子,心思挑明了以后,做事便越发大胆,将食盒打开,里面的菜色整理好以后,他便在旁边找了一条浴巾,盖住傅栖眠的长腿。
顺便,还接着浴巾的遮掩,不动声色地用指节蹭过白嫩的皮肤。
“顺便解了吧,扣子在后面,刚好我不怎么够得着。”
“但是,不准干别的事。”
傅栖眠手上还有小零食,一边吃,一边勾着脑袋看食盒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但实际上也被傅桓烨突然靠过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闻言,傅桓烨丝毫不为自己刚才偷偷摸摸揩油的动作感觉心虚,对于傅栖眠的要求,也一点儿都不扭捏。
但对于“不准干别的事”这个要求,傅桓烨还是有些恕难从命。
——但他不能被傅栖眠发现,于是在解开皮扣的时候,轻轻弹了一下领带夹的带子。
不重,根本就是解开领带夹时会有的正常感觉,傅栖眠没有察觉到,自顾自吃着零食。
最近在船上,二十四小时都有餐水提供,没有人监督,傅栖眠就时不时到外面拿点吃的,或者直接让服务员送,已经没有了“正餐”的概念,这会儿刚好过了平时的饭点,因为生物钟的影响,傅栖眠还是有点饿的。
本来准备等直播结束就让服务员送点东西过来吃,没想到跟傅小花玩得忘了时间,加上又有零食,直到傅桓烨过来,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食盒里面东西不多,一荤一素两碟小菜,一碗海鲜粥,一份溏心鲍鱼,全部都还冒着热气。
顿时,手里的小零食就不怎么香了。
但是又不能浪费——傅栖眠决定便宜傅桓烨。
刚好,傅桓烨已经解完了领带夹,抓着两条黑色的带子,直起身。
全程,他都背对着傅栖眠,将傅栖眠在手机前当了个严严实实。
傅栖眠从沙发上下来,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朝着他伸出手。
“帮我把这个吃了,我不想吃。”
微微泛红的指尖上夹着零食,只要傅桓烨愿意,完全可以借着吃零食的机会,用嘴唇蹭一蹭傅栖眠的指尖。
然而面对这样的诱惑,傅桓烨却选择了迟疑,余光一直在看着那边的手机。
“吃不吃?不吃算了。”傅栖眠也不跟他啰嗦,给到嘴边的都不要,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就在傅栖眠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傅桓烨又改了注意,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将零食换了个方向,随后偏过脑袋,背对着手机,一口吃了下去。
果然。
傅栖眠捻了捻手指,上面有傅桓烨嘴唇的温度。
吃完,傅桓烨拿出一张纸巾,站着给傅栖眠擦了擦嘴角的零食残渣:“趁热吃吧——天冷,浴巾要一直盖着腿。”
给傅栖眠擦完嘴,他便收回了手,把纸巾扔在了垃圾桶里。
这下,不仅仅是之间,连嘴角都有傅桓烨的体温了。
傅栖眠突然有些不敢看傅桓烨,便催促着他离开,然后自顾自端起了牛肉粥。
傅桓烨深沉地看了此刻意外乖巧顺毛的小狐狸一眼,随后便离开了客厅。
走出玄关,关好门,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垂首,虔诚地吻了吻刚刚无意间擦过傅栖眠嘴唇的指节。
真希望,我们都一样沉迷彼此的温度。
***
【???】
【我草,我草,我草!】
【刚刚那是什么?那是谁?我草,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
【怎么回事啊,又是解领带夹又是披浴巾还喂吃的擦嘴,啊啊啊啊啊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啊啊啊棉宝!棉宝你快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棉宝声音关了听不了一点,他们在说什么啊!】
【关键是还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啊啊啊急死我了!】
【但是有一说一,野男人的手真好看,好优越的青筋啊……好想在上面扎针……】
【身材也不错呢,至少得有个一米八五往上了吧?毕竟棉宝个子也不算矮了,但是在野男人面前真的超级小一只。】
【完了,已经开始有点嗑上了。】
【送了吃的,还这么贴心,年上没跑了。】
【体型差+年上,草,有点那个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会是因为棉宝有了新爱人,所以放弃了江焕诚,才淡圈圈吧……】
【楼上姐妹是新粉吗?哈哈哈这里科普一下,棉宝淡圈其实是因为准备回学校读书呢。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后援会群里的几个大粉姐姐前段时间去探班的时候,棉宝有说过哦!】
【我不知道!啊啊啊后援会群求指路!】
【姐妹dd我吧,唉,我们小面包吃点饭太不容易了,连后援会群都这么冷门哈哈哈。】
【没事!专注自家就可以啦!舔颜还是很开心的!】
【言归真转,这个野男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我的老婆不能就这么被白白抢走了!】
【可恶,老婆喂东西的眼神和乖乖被解领带夹的动作真的好娇好涩情……】
【看在野男人身材还不错的份姑且放他一马,他最好脸长得配得上我们棉宝。】
【这就嗑上了?】
傅桓烨走后,傅栖眠就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东西,直到直播结束,才心满意足地瘫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却发现,自己手机静音,燕茴一连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不知道。
vx更是消息狂轰滥炸。
“棉宝!你怎么了!啊啊啊啊你快点看热搜!‘
傅栖眠一惊,心想自己今天已经很安静如鸡了,又看什么热搜?
结果一打开大眼仔,一个轰轰烈烈的“爆”字缀在自己的名字前。
#傅栖眠新恋情#
第0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飞天旋转大娱记:【图片】【图片】今晚《疑城之夜》和赞助商的宣发直播间, 因为不知道直播平台的机制,傅栖眠关了声音却忘了关摄像头!直播间惊现精壮的野男人!抛开别的不谈,这体型差是真的很好磕啊!
@棉宝唯一指定圈外劳工:好吧, 我摊牌了, 辣个男人就是我!
@你再发癫试试呢:不对,是我吧, 我刚刚睡了一觉,应该是魂穿了。
@我们小面包就是那么好惹的:@傅栖眠,老公,不对, 老婆你说句话啊老婆!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有什么可瞒着我们小面包的!
@面包大魔王:野男人, 你完了,我们虽然是松松软软的小面包,但我们有的时候还是很不好惹的呜呜呜……
@伤心小面包:棉宝,我们的爱情就像一个急刹——你全都不牵挂还让他给你擦嘴巴——棉宝——面对我不敢回答——我跪下问你为啥——*
@棉宝乖乖:哈哈哈哈哈棉宝你快出来解释一下吧, 楼上的小面包感觉要哭晕在村口了。
——傅栖眠在词条里把几个热帖一一翻过去, 越是翻, 竟然就越是感到陌生。
他,没有关摄像头吗?
对, 确实是没有关, 他确实是以为直播间缩小成一个头像后, 就不会再显示拍摄画面了, 却没有想到还可以点进头像看单人画面。
眼下,所有人都在讨论他的“新欢”是谁, 他也看了网上流传最广, 也是录制最全的一个视频,从头到尾, 傅桓烨都没有露出过正脸。
“棉宝,你先实话跟我说,那个野男人是谁?”燕茴那边的电话还没有挂断,虽然傅栖眠随心所欲、先斩后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这么大的事儿,她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我的建议是,你要是想给他上户口、上名分,还是得等会儿,等《疑城之夜》播出,也不迟,就在这几个月了。”
燕茴考虑得很周到——目前傅栖眠还在淡圈状态,即便已经说明过是为了学业,但傅栖眠和燕茴双方心里都很清楚,学业也只不过是傅栖眠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算得上半个幌子。
如果现在就承认恋情,加上傅栖眠又有恋爱脑的“前科”,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会不会学业也只是拿出来做挡箭牌的借口,淡圈实际上就是为了跟野男人谈恋爱。
这对傅栖眠后面事业的发展和现在的舆论会有影响,更何况他刚饰演过杀伐果断、阴翳悲惨的沈小凤,至少在《疑城之夜》宣发和播出期间,要维持钓系反派的人设,如果这就甜甜蜜蜜搞对象,林北恩那边或许也会有点不高兴。
傅栖眠也知道燕茴的顾虑,拿起手机,长舒一口气:“你放心吧,燕姐,我没有谈恋爱——他只是家里关系比较好的亲戚而已,没什么的。”
燕茴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有这么要好的亲戚了?”
又看了一便那个完整的直播录屏,傅栖眠慢放又慢放,才发现傅桓烨的一些微动作都很奇怪,似乎在刻意避开自己的脸出现在某些区域。
这让他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得心生疑惑——镜头,难道就真的这么巧,完美地避开了傅桓烨出现的所有场景吗?
他垂首,歪着脑袋,低笑一声:“等我找个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你不就知道了?”
“什么?”燕茴也有些纳闷,傅栖眠为什么要介绍自己的亲戚给她——不过她随后就明白了,傅栖眠是个富二代,那他亲戚肯定也是啊!他亲戚看上去比他年纪要大一点,说不定就是已经做到了家族企业一把手的位置,傅栖眠或许是想拉拢他投资工作室。
“也行,你发张最近的照片给我,最好再有一张能证明你们是亲戚的照片,我让后援会给你澄清一下。”
傅栖眠想了想,从手机里发了一张全家福过去,稍微剪裁一下,只留着长辈的肩膀和傅桓烨的手臂,自己则完全出镜。
除了那张裁剪过的全家福,傅栖眠又抱着傅小花自拍了一张,以直播时候出现的沙发为背景,同样发过去。
@傅栖眠官方后援会:【图片】【图片】新鲜的饭饭来噜!感谢大家对我们棉宝的关注!直播顺利结束啦!ps:辣个男人其实是棉宝关系很好的亲戚,这里全家福奉上!棉宝还是我们大家的美人老婆!嘿嘿嘿——
【是~我~关~系~很~好~的~亲~戚~】
【楼上姐妹你为什么能发语音哈哈哈——】
【不信,上一个被叫表哥的都已经结婚了,去年夏天就完结了。】
【《他不是野男人,他是我亲戚》】
【哈哈哈哈哈看样子大家都不信哈哈哈,看样子野男人哥还没有追到棉宝】
【对哦,按照棉宝的个性,喜欢谁就是会大声说出来啊!野男人哥,你还得努力啊!】
【笑死了野男人哥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
【好啦,既然棉宝都这样说了,要么就是真的没什么,他想要瞒我们,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说不定也是在找一个把亲戚哥介绍给大家的好机会呢?】
【对,事业粉+颜粉表示,只要棉宝好好的,好好拍戏,好好读书学习,不要再恋爱脑,真的就可以了。】
【退一万步讲,亲戚哥好歹温柔又贴心,总比某江的影帝好……】
【是,棉宝经历了那么多,幸福快乐就好了,小面包们虽然很好拿捏,但是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热搜只上了一小会儿,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便被撤下去了,仿佛生怕傅栖眠生气似的。
他有些好笑,又觉得实在是有点幼稚。
“作为另外一个主角,你有什么想法?”第二天一早,傅桓烨没事人一样,又拿了一个食盒进房间,说是来给傅栖眠送早餐。
傅栖眠也毫不避讳,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漫不经心地坐下,看着傅桓烨献殷勤似的打开食盒,变戏法似的拿出各种傅栖眠爱吃的早餐式样。
船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海鲜,凌晨刚捕捞上来的鲜虾煮粥,搭配上很有存在感的肉丝,煮面的汤底是用虾头虾脑煎过、出油之后熬出来的,面也是现擀的,吸满了汤汁,又不失劲道。
还有傅栖眠很喜欢的辣炒蛤蜊当小菜。
傅母不不太能吃辣,一般也不会让傅栖眠大早上的就吃辣,但傅栖眠有的时候就是很喜欢早上吃一些刺激味蕾的东西,只能偷偷吃。
那么这道小菜,就必然不是傅母安排的了。
——或许,在某些方面,傅桓烨比傅母还要纵容傅栖眠。
“先吃点面垫垫肚子,不要空腹吃辣。”傅桓烨扫了一眼手机,没有正面回答傅栖眠的话,而是做着手上的事情,给傅栖眠倒了一杯热水清清肠胃。
见他这样子,傅栖眠并不着急,也没有重复自己的问题,只是搬了张凳子,坐在茶几旁边,从容平淡地开始吃面。
汤很鲜,里面用的肉丝是浆过的,保持嚼劲的同时又没有很塞牙,虾也都是开了背、去掉了头尾的,只需要用筷子挑一下,就可以很轻松地剥开壳。
傅桓烨不说话,傅栖眠就自顾自吃着面,也不搭理他——反正,闷葫芦早晚会沉不住气的。
果然,当傅栖眠吃掉第二只虾时,傅桓烨就沉不住气了。
“小宝,昨晚,我是有点冲动了……”傅桓烨低眉顺目得像一只大型犬,但只要看了他那眉眼掩映下抑制不住的灼热眸光,便能立马知道他的野心,“我真的很喜欢小宝。”
自从表明了心意以后,傅桓烨便从来不会掩盖自己的感情,这份有时候会突如其来的直截了当,让傅栖眠也会有些招架不住。
面对傅栖眠,傅桓烨表面上挺窝囊,隐忍哟隐忍,可背地里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不,傅栖眠还没答应呢,就先偷偷摸摸琢磨着给自己上户口了。
夹着面的手微微一顿,傅栖眠耳根子热了热,作出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吃。
“想要名分,你未免也太心急了点。”
傅栖眠早就知道,即便是当时有小面包发现视频没有关,但一直到最后,直播间的人都没有特别多,他这个糊咖的恋情,也远远没有到能够上热搜的程度。
更何况,这个热搜直接空降前排,呆了一个小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不难看出来是人为操作——只不过这个在背后操作的人怕自己玩脱了,后面又害怕了撤掉了热搜而已。
将面吃完,傅栖眠拿着小勺子,不紧不慢地喝着汤,顺便把没有吃完的肉丝舀起,吃掉。
一边吃,他一边看着旁边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傅桓烨。
疯子,傅桓烨就是个披着西装革履外衣的疯子。
对于这种疯子,傅栖眠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心软手软。
“又不说话了?——你昨晚买热搜的时候,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手机的屏幕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但不妨碍二人知道上面都有些内容,“这么多人都觉得你是我的野男人,大家都在嗑我们,怎么样,你该兴奋得睡不着了?”
傅栖眠一点儿也不生气,相反地,傅桓烨越是搞这些小动作,他就越是——
上劲儿?
真有意思啊。
人总是喜欢按捺不住去接触危险的东西以寻求刺激,这下,傅栖眠就更加想看,傅桓烨真正不怂的时候,得疯狂成什么样子。
既然要钓鱼,那就得先给点鱼饵了。
“如果小宝不喜欢,那我下次就不这样了。”见傅栖眠已经喝完了汤,傅桓烨眼疾手快地拿出了纸巾,毫不犹豫地给他擦干净嘴,顺便揩油。
但是,他的表情上分明写着:小宝没生气,下次还敢。
“哼。”
傅栖眠任由他给自己擦嘴,随后慢条斯理地起身,离开茶几。
当傅桓烨弯下腰收拾碗筷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从侧面绕到他的胸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带,随后猛地一扯!
傅桓烨没有丝毫防备,就这样被扯直了身子,在稳定身形的瞬间,对上傅栖眠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
“嘶——”
手里狠狠拽着傅桓烨的领带,傅栖眠仰起头,在他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
看着整齐的牙印,他很是满意,又拽了拽傅桓烨的领带,把他的脑袋连着脖子往下拉。
“小宝,我不是狗……”
随后,傅栖眠又在那个牙印的位置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你说什么?”
琥珀样的眼睛中笑意清浅,傅栖眠嘴上却没有笑,歪着脑袋,眼睛丝毫不避讳地盯着傅桓烨,看着他本就炙热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更加滚烫。
傅桓烨喉结动了动,似乎在回味下巴上的感觉。
几秒后,才压着声音开口:
“——我说,小宝,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是你的狗。”
然而听完,傅栖眠却放开了领带,哂笑出声,在傅桓烨拎起食盒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出门:“嘁,谁要你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疯狗。”
当最后关上门时,他又不忘多撒点鱼饵,用手指抵住傅桓烨的胸肌,将他戳远些。
“不过,要是你表现好,下次官宣可以考虑让你当我鱼塘里的鱼——好好加油吧,野男人哥。”
***
船已经到了欧洲,傅栖眠收到学校的消息,让他回学校交复习材料。
左右这趟船也快要结束了,沿途的风景也已经看了不少,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来,因此傅栖眠还是决定学业为重,在港口下船,坐飞机回云城。
也有几个宾客临时有事,傅家就索性包了个私人飞机,把一行人送回去。
好巧不巧,傅栖眠上了飞机,刚坐定,才发现江焕诚也上来了。
也是,傅栖眠一走,那些公子哥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江焕诚,像他这么爱面子的人,当然不会独自忍受这么长时间。
反正,跟戴沃的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但傅栖眠猜,江焕诚这时候离开,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你真的要那只猫吗?”江焕诚一上飞机,就看见了傅栖眠坐的位置,其他宾客都在后面更加安静的休息室,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焕诚想都没有想,就坐在了傅栖眠的旁边。
“当然要了。”
闻言,江焕诚有些陌生地看了看傅栖眠的脸——很漂亮,可是他有些越来越看不懂了。
但他还是继续问下去:“那你准备让我跟薛家怎么交代?”
听见他这句话,傅栖眠放下了正在喝的果汁,抬起头,侧过脑袋,带着些玩味的疑惑:“哈,你真不会?”
“会什么?”恍惚间,江焕诚仿佛又看见了那天在片场,他所跌入的那双会杀人的目光,心中猛地一跳。
“好吧。”傅栖眠架起修长的双腿,散漫地晃动两下,“看来,江老板是真的健忘,连自己用过什么样的手段都忘了。”
“那只蛐蛐儿,你真不记得了?”
江焕诚的瞳孔猛地抖了抖。
当年,他想学别人跑摩的,但手上被挥霍得一分钱都没有了,连买一辆二手的国产摩托都很难。
他有个混混大哥,喜欢养蛐蛐儿,也喜欢各处倒卖,据说他手底下有一百多只虫子,每一只都价值几千块,全部都是供给有钱人的。
江焕诚盯上了这些蛐蛐儿,在某一天随便抓了只蛐蛐儿,塞进了混混大哥养的猫嘴里,自己则偷走了一只值钱的。
猫将蛐蛐儿扯得四分五裂,大哥发现的时候只剩下几条腿了,根本死无对证。
这一招偷天换日,一直到现在,江焕诚都埋在心里。
“那只蛐蛐儿,是我让人买下来的。”傅栖眠又捧起果汁,轻松地喝了一口。
不然,就凭江焕诚一张嘴,怎么可能把一只来路不明的蛐蛐随随便便迈出几千块的高价。
“所以,你要是想起来了,应该就能知道要怎么给我拿下那只猫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能那么顺利拿到钱,肯定有人在背后帮助,但现在被冷不丁捅出来,江焕诚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小少爷,你让我上哪儿找一模一样的替死鬼……”
“不许伤到其他猫。”傅栖眠不容拒绝道,“骨灰罐里装点面粉交差就行——反正薛付之不敢打开看。”
江焕诚准备拿水的手立马顿住了。
看样子,傅栖眠似乎早就盯上了薛付之的猫,竟然还能想到这么丧心病狂的法子。
此刻,他是深深切切地明白了,傅栖眠已经完全不再是以前那个又蠢又任性的小少爷。
尽管有些诧异于傅栖眠的算计和狠心,但江焕诚一点儿也不反感——他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也不认为傅栖眠有多恶心,反而觉得这样的傅栖眠更加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多接近一些,看看还能有什么样的惊喜。
反正在他眼里,傅栖眠的这种霸道行为,也不过是在跟薛付之争风吃醋而已。
“行,等我回云城,后天早上就能把猫交给你。”
其实,早在傅栖眠提出要求的那天晚上,江焕诚就联系了秘书,问那只猫的情况。
秘书也没有想到老板会突然关心那只被搁置了很久的猫,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才紧急联系了负责猫妈妈的宠物医生,得知自从猫妈妈分娩后,薛付之就再也没有来看过,连问都没有问过情况。
那可就太好办了。
“后天早上不行。”傅栖眠却没有像江焕诚想象中的那样露出惊喜的神情,“我后天有事——明天,明天我在宠物医院等你。”
“能有什么事情?”江焕诚下意识地问完,才暗暗琢磨,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小少爷的近况了。
傅栖眠垂眸顿了两秒,才开口:“去交复学材料,我休学的时候大三,还有一年书要读。”
“读书?”江焕诚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傅栖眠。
即便过去了几年,傅栖眠的眉眼有些长开,但鼻梁和脸型还是有着少年时候的样子,整体相貌也没有太大变化,一听见傅栖眠要继续回去上学,江焕诚就鬼迷心窍地,看着眼前人的身影和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渐渐重合。
“惊讶什么?”傅栖眠轻笑,将喝空的果汁杯放好,站起身,向着休息室走去,准备看会儿书睡一觉。
“没有。”江焕诚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换上什么样的表情,“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学?”
“听通知吧。”
说完,傅栖眠便掸了掸衣服,毫不留情地进了休息室,留下江焕诚一个人在外面,对着果汁杯沉思。
***
去宠物医院的时间约在了下午,然而早上的时候,傅栖眠又收到消息,收材料的老师已经开始上班了。
他便准备顺便把材料给交了,在外面吃个午饭,然后去宠物医院。
即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踏足校园,但傅栖眠还记得这座学校的样子,自从决定要回学校,他便关注了学校大眼仔超话和社交平台词条,经常能够刷到学生们放出在食堂吃饭的照片,看上去又自在,又有活力。
可惜,他在高中的时候因为和江焕诚玩,没有很知心的朋友,上了大学,即便是以前的高中同学,他也说不上话;大一大二在想着江焕诚,大三江焕诚回来,他便为了多跟江焕诚待在一块儿,连逃课、旷课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以至于后面直接选择了休学。
如果没有江焕诚,他明明也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大学生一样,开心又自在地和朋友逛大学城,吐槽新开的食堂店铺,或者在宿舍里一起拼好吃的外卖和奶茶。
江焕诚,让他抛弃了很多东西,最后也将他给抛弃。
实在是欠他很多。
交完材料,傅栖眠也没有直接走人,而是趁着时间还早,按照社交平台上的好评,去食堂吃了个早午饭,随后就在教学楼和学校里面瞎逛,消消食。
经过一间校舍,他才想起,这里他高中的时候就来过。
云城乃至全国都著名的艺术大学,有不少艺考生也会来学校里面找大学老师补课,傅栖眠也不例外。
那时候,他就是在这间对外开放的大堂里面练歌来着。
这间大堂是以前学校的老剧院,虽然年久失修,但也正因如此,在里面唱歌的时候,声音会被蒙上一层空旷虚无的质感。
一走进去,就让人忍不住想发出一点声音。
傅栖眠一边在座椅之间逛着,试图找到自己练声时无聊偷偷在椅背上画的卡通画,一边有意无意地哼着熟悉的曲调。
他偏爱欢快急促,又包含着遗憾和怅惘的调子,比如爵士。
“……Солнцеостылосовсем.
ДавниеболиИдутчередой.
Пустьсобираютсявсе……(……太阳光已经不再温暖。长久的痛苦,接连不断。让大家都准备好吧……)”*
很多老师都说过,傅栖眠的声音很特别。
不高昂,也不低沉,算不上清亮,也算不上沙哑,但又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像银币落进结了冰的草原,银币在草节生长和细冰破碎时翻滚,任是无情也动人。
傅栖眠就像歌中的人鱼一样,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但是好在,他即将脱身了,不会再陷入迷茫和痛苦,不会再悲惨地哀鸣。
高、潮的部分,傅栖眠觉得声音或许会太大,影响到上课的学生,只唱了前面的一小段,便停下了。
即便是这样,那样悠长的声音也依然回荡在剧堂内,像亘久不灭的神息。
只是这一停不要紧,空气寂静的那一刻,他听见了有人在惊呼,伴随着的是手机“录制结束”的提示音。
这里还有别人?
“——谁在那儿?”
第036章 第 36 章
“学长, 是我!”
剧堂的门口,一个衣着朴素、个子高瘦但面容硬朗的的男生站在那里,手上还拿着刚刚录像的“作案工具”, 见傅栖眠发现了自己, 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很热情地跟傅栖眠打招呼。
这种阳光直爽的气儿, 倒是让傅栖眠有些似曾相识。
他想起来了。
当时他去退宿舍的时候,遇到过这个大男孩,如果一切顺利,这个男孩和他的朋友应该还住在他退掉的宿舍里。
“好久不见。”傅栖眠朝他微微颔首, 表示还记得他。
知道傅栖眠对自己有影响, 男孩非常开心,小跑着上前:“上次有点匆忙,还没有告诉学长我的名字呢。”
“我叫查赫森——傅学长,你是今天来交复学材料的吗?”
对于查赫森知道自己的名字, 傅栖眠也并不感到意外——即便现在他已经和悦江解约, 但作为悦江的艺人, 尤其是和傅栖眠一样走练习生路线的艺人,查赫森肯定多多少少都听别人说起过自己的名字。
“是。”傅栖眠离开刚才抚摸的座位, 和查赫森一起走到前面, 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静静地看着老旧又很小的舞台。
“学长你看。”查赫森打开手机, 大大咧咧地给傅栖眠看自己录的像——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有一点失礼, 因此先跟傅栖眠道了歉, “不好意思啊学长,因为你唱得实在是太好了, 我没忍住就……”
“没事。”傅栖眠摆摆手,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当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已。
他看向查赫森的手机,歌声从扬声器中传出,青年的背影被重重叠叠的红色观众席掩盖了一部分,但丝毫不影响他超凡而出众的气质。
靠近剧台的地方,最高处有一块彩色的玻璃窗,因为年代久远,玻璃窗坏掉了一半,当阳光照在傅栖眠的背影上时,便有一半是金色的,一半是彩色的,混杂又清晰,仿佛那一刻神明在毫不掩饰地眷顾他。
查赫森是真的很喜欢音乐,连看视频都会看入迷,等视频结束,他才回过神来:“学长,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音乐剧演员!”
“哦?”傅栖眠散漫地靠在椅背上,这里平时周末还是会有人来上课,因此椅子都很干净,“你怎么知道我要当音乐剧演员?”
毕竟,他要重新上学、专攻音乐剧这件事,可是只在后援会官方群里发过,只有小面包们才会知道。
闻言,查赫森的脸立马红了一大半,默默收回手机,用手指扣着手机壳的边边:“咳……因为……因为我也是学长的粉丝……”
说起来,傅栖眠的年纪也不大,在家里他是老幺,在公司燕茴也是长辈,因此他还不是很擅长该怎么跟后辈相处。
因此,他只能用为数不多的经验,把查赫森当做一个普通的粉丝来对待。
“喔,那谢谢你。”
当初他还在选秀节目的时候,也有人会录他的直拍舞台,只不过,后来那些视频或多或少都随着他的退赛而找不到了,直到现在他稍微有点起色,才被重新发在超话里。
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满脑子都是江焕诚,根本就失去了对舞台的感受,甚至差点连自己的歌声是怎么样的都快要忘记了。
当他看见那些画面或模糊或抖动的直拍时,已经很难再想起来当时的场面——因为他看的只有评委席上的江焕诚,而不是台下欢呼的观众。
也许,这样做一开始就是在本末倒置,与他最初的理想背道而驰。
但现在,还不算太晚。
他安静地、认真地又看了一遍那个视频——算起来,这不仅仅是他觉醒以来的第一个“直拍”,也是他加入悦江以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听自己的歌声。
明确感受并不遗余力地发挥自己的天赋,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傅栖眠沉默了很久,才掏出手机:“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把这个视频发给我吧,谢谢你。”
一连两句“谢谢”,搞得查赫森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当傅栖眠提出要加他联系方式时,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这这……我我我我……”他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一脸呆滞地加上了傅栖眠的好友,然后把视频发了出去。
“好了。”傅栖眠收到视频,当即就先给燕茴转发了过去,随后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去宠物医院点,便转头,带着笑意和查赫森道别,“不打扰你了,谢谢学弟,加油。”
“好!”查赫森还没反应过来,机械着朝傅栖眠回收,回过神,才想起对着傅栖眠的背影喊道,“谢谢学长!学长也要加油!”
***
云城数一数二的宠物医院,即便是工作日也人来人往,里面都是抱着自家孩子的铲屎官们,不少脸上都挂着心疼的表情,像哄孩子一样慢慢拍着自家的毛孩子。
傅栖眠在私人休息室里面等着,抱着手机。
【燕姐】:我的天,棉宝你太会唱了!
【燕姐】:感动死燕姐了,你这么好的一副嗓子,连我这个不专业的也能听出来特别好。
【燕姐】: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没有黑幕的话,音综前三肯定没有问题
【燕姐】:就看你想不想了
【燕姐】:但是以我的了解,你应该不会在意音综的排名。
的确。
在剧情中,这档音综是薛付之和江焕诚定情和公开的关键,但因为傅栖眠的觉醒,音综突然提前了,因此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事态是否还是会像剧情中一样发展。
最好的做法,就是默默无闻,静观事态发展,伺机而动。
反正,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夺冠或者怎么样。
【小傅棉棉】:还是燕姐了解我
【小傅棉棉】:谢谢燕姐
“猫给你带来了。”私人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江焕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了航空箱的护士。
见到江焕诚,傅栖眠抬起眼,却并没有向江湖按程序想象的那样流露出惊喜或者诧异的表情。
“这种事情,让秘书跑一趟就好,江老板怎么还亲自来了。”
江焕诚那句“来看看你”差点脱口而出,随后才感觉到不对,收回了话:“有些事,还是自己做比较放心。”
“呵。”傅栖眠只是轻笑,却抓住了江焕诚的眼睛。
在航空箱进休息室的第一时间,傅栖眠就站了起来,从护士手中接过。
他丝毫不在意江焕诚的目光,只是站着,从网纱门往航空箱里面看。
那只在薛付之的微博上高傲又优雅的长毛白猫,此刻已经完全瘦脱相了,即便是这种数一数二的宠物医院,加上江焕诚毋庸置疑的财力,也没能将她从病痛的折磨中拯救出来。
她的肚子上还有缝合过的刀口,红褐色的消毒碘液把周围的毛都染上了颜色,又因为不能洗澡,都结块了,眼角也全是分泌物。
看来,这家医院虽然收费很高,但也并不是很负责——或许这已经不是他们所接待的第一只有钱人家的宠物,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只给钱而从来不过来看望的宠物,基本上就跟没人要没什么区别了,因此便收着天价的医药费,背地却马马虎虎地对待。
——连主人,连爸爸妈妈都不在意他们了,医院又怎么会当一回事儿呢?
“那个音综的名额,你确定不要?”见傅栖眠盯航空箱里的猫,江焕诚心里莫名地一软,“你要是想走到最后,我可以让节目组那边再加一个总决赛的名额。”
“不用。”傅栖眠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我先走了。”
还没有等江焕诚再次开口,傅栖眠就抱着航空箱自顾自离开了休息室。
外面是他叫来的车,来自云城另外一家宠物医院,院长是秦句游那边的朋友,傅栖眠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打好了招呼,猫一到手,就直接接过去,接受最好的治疗。
他看了医院的检查单,没有药物过敏,但是因为没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身上很不干净,有点拉肚子。这时候傅栖眠才得知,这只猫并不是因为基因才体型小,而是因为她才刚刚满一岁。
也就是说,她怀孕的时候,很可能还没有成年。
这些都是身体上的毛病,只要细心照顾,就都可以治愈——最严重的,是她似乎患上了产后抑郁。
“这种猫在国际上已经饱受争议很久了,不合理的繁育就是会造成很严重的问题,而且因为性格很粘人,所以一旦得不到足够的关爱,就会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更何况是刚动过大手术的猫妈妈。”傅栖眠全程都跟着护士在跑,医生很负责也很严肃,先给猫妈妈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又检查了伤口,“身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最重要的就是她的抑郁,根本离不开人。”
“那有什么办法吗?”傅栖眠用手轻轻捻着已经擦干净的猫毛,即便是这样了,猫妈妈也还是很亲人,当傅栖眠的手上来时,她也丝毫不躲避,甚至还会虚弱地用脑袋去蹭他的掌心。
越是这样,傅栖眠就越是心疼,也越是痛恨薛付之。
没关系的,猫猫,我会帮你报仇。
“这是我从别的地方救助来的猫,但是我平时不在家,家里也已经有原住民了。”他低声道。
“那我建议你给她找个领养。”医生也很心疼猫咪,让护士找了一条安抚巾给猫妈妈,“最好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她的。”
这就有点难办了。
领养是一定要找的,但即便要找到,也还是得先考核领养人,这就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不着急,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还得住院一段时间。”医生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我们医院会定期开展流浪动物救助活动,也有很多网络志愿者,报名了领养计划,到时候我可以发一份名单和简历给你挑选。”
这家宠物医院有很完善的看护系统,主人可以雇佣专门的看护来陪伴毛孩子,并且能够通过专门的监控直接看见毛孩子的实施情况。
“好。”傅栖眠稍稍放下一点心,点点头。
***
“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回头上节目了状态可怎么办呢?”工作室里,燕茴递了一杯咖啡给傅栖眠。
她现在又当经纪人又当助理,但因为傅栖眠的通告不多,所以即便身兼两职也没有很忙,还能拿两份工资,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
因此,她也在空闲时间帮着傅栖眠在张罗着找领养人的事情。
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傅栖眠会没日没夜地看领养人的简历。
猫妈妈现在暂住的医院也很有名,尤其是在动物保护和救助方面,不仅仅是流浪动物,还有各种珍惜野生动物,在世界各地都有公益组织和志愿者。
光是云城的预备领养人,就有几千个。
傅栖眠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把这些人的简历全部都筛选完毕,并且从中挑挑选选,从中选择出了最合适的几个人。
工作室的打印机开始嗡嗡工作,燕茴拿起吐出的几张简历,纸张还热乎着:“都挺不错的啊,你真是有心了。”
连同燕茴选出来的,总共十来份简历,两个人一人占据工作室沙发的一半,开始边喝咖啡边吃东西打电话给简历上的人。
但比较遗憾的是,一连好几个人,都没能让傅栖眠完全满意。
要么就是家里也有原住民,要么就是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待在家里——当然了,因为猫妈妈的情况十分特殊,所以还有对猫猫照顾经验的硬性要求。
还有一些,在听见猫妈妈的情况后,都表示有些为难。
“最后一个咯。”燕茴将单薄的纸页递给傅栖眠,“你来开奖。”
“医院这边的渠道不行,我就找找我那边的朋友什么的。”
因为猫妈妈的身份特殊,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还很难找到合适的方式直接在网上发布领养公告。
“辛苦燕姐了。”傅栖眠听电话听得有点耳朵痛,耳尖也被手机压得有点红,左右这是最后一个,便直接打开了免提,让燕茴也跟着参谋参谋。
“这有什么。”
电话拨号声音过后,响铃两秒,接通了。
“喂,您好——”那边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xxx女士吗?”傅栖眠看着简历上的名字,“您在宠物医院的志愿者网站上填了领养人申请,对吗?”
“嗯……是有那么一回事。”女孩儿那边刚才还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听见傅栖眠说话,便立马停下了,“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一只刚刚剖腹产过被弃养的猫妈妈,现在正在寻找领养人,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意向……”
“停停停!”女孩提高了声音,“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你这是私人号码吧?为什么不是医院的电话打给我?”
女孩的警惕心很高,这一点让傅栖眠很满意。
“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既然你参加过医院的公益项目,那就应该知道他们对志愿者的隐私保护工作是做得很好的,不然你可以问问对接你的医生。”对于这种问题,傅栖眠早有准备,只要预备领养人问起来,可以直接联系到医生。
女孩没有轻易相信,而是嗒嗒嗒打字问了医生,又问了自己同为领养人和志愿者的朋友,发现好几个朋友也接到了一样的电话,才暂且放下疑虑。
“嗯……可以。”
简单的交流过后,傅栖眠将猫妈妈的状况全盘托出,并且强调了产后抑郁的情况。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女孩共情能力十分强,听完傅栖眠的讲述,声音都开始有些哽咽,“我当然是愿意领养她的啊!”
先前交谈的字里行间,傅栖眠发现女孩似乎对猫妈妈的品种也有些偏爱。
“因为我有知道的人在养这种猫,他家的猫妈妈也是刚分娩不久,时间跟你们那边的猫妈妈也差不多,但是我认识的那只猫妈妈有很爱她的主人,这只却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被抛弃,我……”
“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同时也很痛恨抛弃她的人。”傅栖眠的声音则很冷静,带着些对女孩的安慰。
从简历上来看,这个女生也确实是最适合的领养人——虽然是第一次养猫,但大学学习的是兽医专业,大二开始就在宠物医院打工、实习了,猫妈妈有什么健康上的问题也能及时处理。
独居在一个安保条件不错的小区,房子是自己家的不用看房东脸色,更重要的时,她已经从原来工作的宠物医院辞职,现在在家做自由职业,经济条件很好,每天几乎除了倒垃圾都不怎么出门。
警惕性,强大的共情能力,充足的时间和专业知识,经济条件,所有都满足。
燕茴听了都在旁边小声地鼓掌和欢呼。
“好,那我们抽个时间,在宠物医院见一面吧……明天,可以吗?”
“没有问题!”
挂掉电话,燕茴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你真的要跟她见面吗?”想到这里,燕茴又觉得不合适,“虽然你在淡圈状态,但也不能就这么抛头露面吧。”
“燕姐,这你就放心吧。”傅栖眠也放松了下来,轻松地靠着沙发,“猫妈妈的病房有实时监控,我找个人代替我去,我在后面看监控就好了。”
“喔,还是你有办法!”燕茴一拍手。
医院找的领养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所有投了简历的领养人都强制性要求在领养后给医院或者原救助者发毛孩子的照片,而且要连续三个月,后续的时间是否还要继续发,也必须遵从救助者的医院。
那么,至少傅栖眠能随时看见猫妈妈的情况。
解决了这桩大事,两个人做事都松快了许多,开始安心吃东西、玩手机。
燕茴是高强度上网的,她最近对音综关心密切,社交平台便时常给她推那档音综相关的内容。
《自由音乐厅》虽然是新ip,但因为预热很足,导师和预选选手的阵容又十分强,因此老早就在网络上发酵了。
选手公布后,不出意外地,薛付之和傅栖眠都在内。
除此之外,让傅栖眠意外的是,查赫森也在内。
也对,评委里面有江焕诚坐镇,即便这个新人没有什么好名次,也能露个脸,刷点经验值了。
——但这些看点,都是老生常谈了,真正炸裂的,是节目组实在是很会拱火。
不仅仅是请了薛付之和傅栖眠这两个公认的冤家,评委里面还有当初选秀时候的选手。
【不是吧,让夏盛来当评委吗?节目组什么意思?】
【虽然说当初出道团已经解散了,但薛付之跟夏盛好歹也算是曾经的队友吧?而且当初薛付之出道排名还比夏盛高那么多呢!】
【戏剧性的来了,成绩差的反而当上了评委,来给成绩好的点评了。】
【倒也不必这么敏感吧,我们盛哥可是专业科班出身,艺术大学音表毕业的,这是音综又不是唱跳,当年的出道团盛哥也是说一不二的大vocal了吧?】
【对啊,盛哥可是天才歌手,在唱歌这块儿就是专业啊,整个选秀薛付之的歌唱分数也只能说平平无奇吧……】
【咳,但是我想说,当初选秀,夏盛的歌唱分也从来都不是最高的……】
【勾起我回忆了,从自我介绍开始到整个选秀结束,他就在强调自己是专业科班,还说是歌剧专业来着,结果每次舞台结束都被傅栖眠的分数压一头哈哈哈。】
【楼上姐妹真相了,要是傅栖眠当初没有退赛,哪还轮的上夏盛当大vocal】
夏盛这个人,傅栖眠印象并不是很深,但作为音综的重要评委,剧情里面也是把他当做一个小boss来写的。
剧情中没有傅栖眠出现,舆论的中心主要还是在薛付之和夏盛之间。
夏盛虽然十分自负,但心里还是害怕输给薛付之,所以从节目开始就小动作不断。
这些,当然是都被薛付之一一化解了。
薛付之夺冠后,夏盛就被江焕诚记恨上,后面接连爆出假唱、收好处、黑幕事件,所有他加在自己身上的或真或假光环全部都被打碎了。
这一部分,也算是全文的一个小爽点。
夏盛怎么去搞薛付之,薛付之又要怎么应对,这些其实傅栖眠都不是很关心。
只要别把他牵连进去就行。
节目预热阶段,夏盛还是秉持以往的风格,作为评委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自己的翻唱。
和其他评委翻唱的流行歌曲不同,夏盛选择了非常有名、难度也很高的曲子。
正好就是那首耳熟能详的《Opera2》。
【哇哇哇我们盛哥是真的好强啊!不愧是评委!】
【就这种水平!你敢说不是大vocal!】
【啊啊啊高音上来的那一瞬间秒了全世界好不好!这谁敢挑战啊!】
【这种高音在其他评委的演唱里面或许能脱颖而出吧,但是专业角度来看,他的海豚音程度还是差了点,完全就是硬扯声带上去的,不够游刃有余,前面的唱段原唱里其实也很有韵味,但是夏盛完全忽略了,并不出彩,完全就像是那种为了后面的高音炫技才把前面一笔带过的。】
【???】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么喜欢杠?】
【泼冷水有意思吗?你难道很牛吗?还专业角度,你专业还是我们盛哥专业?你凭什么用你的角度来评价盛哥?】
【但是我想说,那个人说的很中肯啊,《Opera2》早就变成某些人炫技的工具了,真的很讨厌这种风气,糊弄你们这些粉丝罢了,真专业的根本听不下去,尤其前面的唱段听感真的很烂好不好?】
【以及,那个俄语的咬字真的很烂,弹舌也没有,唱不了的话建议别唱。】
【而且海豚音其实也算不上炫技了,能唱上去的话基本上都足够唬人了。】
【对啊,而且夏盛毕业的学校也不是那种特别top的艺术学院吧?敢不敢上艺考排名说话?】
【楼上姐妹快别说了,戳到我们天才哥的肺管子了该。】
【乐,要是夏盛从云城艺术大学毕业,那不得从刚当练习生的时候就开始吹啊。】
【杠精有意思吗?你们专业,你们唱一个呗!】
【这谁不会啊,随便从云城艺术音表抓一个出来,都能唱的比只会炫技的人好吧。】
燕茴开着公放的声音,傅栖眠也草草听了一耳朵,确实不是很好,但也大差不差。
“唉?还真有人唱了啊?”作为跟着傅栖眠从进公司一路到现在的人,燕茴也不是很喜欢夏盛,一直在社交平台上吃瓜看笑话,“这回他算是踢到铁板咯。”
她兴致勃勃地点开那个专业评价人的账号,果然,上面有一段视频,便想都没想就点开了。
熟悉的歌声从手机中传来,响起的一瞬间,燕茴和傅栖眠都愣住了。
目光转向手机屏幕,上面赫然出现的是青年在空旷而老旧的剧堂中的身影,整个视频画面都被做了模糊的处理,看不见脸和发型,但那即便在椅子间闲逛的也依然从容优雅的姿态,即便是座机画质,也挡不住。
分明就是早上在学校唱歌的傅栖眠。
第037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即便视频模糊了, 音效也因为手机录音而有些许失真,但丝毫不影响青年的声音轻快而悠长,甚至因为这种恰到好处的失真和剧堂的回音, 为歌声更添一层绝妙的混响。
尤其是高、潮部分一出来, 即便只有一句,但也足以摄魂夺魄。
【卧槽, 卧槽,我词穷了,只说得出卧槽了】
【天籁,完全就是天籁!】
【草, 刚才那个专业老哥出来的时候, 我还觉得是不是太杠了点,感觉夏盛唱的也挺好的,现在一看这个视频,再去听夏盛明显用专业设备录出来的, 真的是能听出夏盛唱的确实没那么好……】
【是是是, 以前没有听过《Opera2》, 夏盛那个乍一听真的感觉还不错挺唬人的,我一开始也觉得专业老哥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现在有了对比, 算是知道为什么专业老哥为什么要杠了……】
【其实就算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
【秉持着不专业的态度去听了原版, 讲真的, 专业老哥的这个视频确实更加好……】
【俄语生来了,只从语言方面评价哈, 夏盛的俄语真的……一塌糊涂, 几个舌音都没有好好发,刚听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奇怪, 现在知道是哪里奇怪了……】
【所以说就是为了炫技而忽略了前面的部分啊……】
【炫技就炫技呗,盛哥炫技也是因为有得炫呐,不就是前面唱的有点急了吗?干什么这么吹毛求疵?】
【额,只能说前面唱得差只是一个缺点而已,你要不听听他后面所谓炫技部分?就单单前面一段吧,就跟专业老哥唱的那段海豚音比,虽然专业老哥的海豚音没有办法超越v神,但压制夏盛绝对绰绰有余了,而且这一看就是即兴唱的,能听出来连嗓子都没有好好开,你们夏盛哥哥肯定录了不止一遍吧?光是这一点就被吊打了唉。】
【对啊,而且夏盛后面的升key完全没有唱上去,海豚音抓一个音表学生基本都能做到,重要的是技巧、技巧!】
【说真的,本来不想这么苛刻的,但夏盛粉丝非得把自家吹得天上有地上无,这就让本无粉籍路人有点恼火了】
【是,还得是咱们专业老哥】
【哈哈哈哈夏盛粉丝不说话了,怎么着,你说你好好的惹咱专业老哥干什么!】
【歪个楼,专业老哥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
【啊啊啊啊我也早想说了!真的很牛!很好听!感觉内鱼很少有这种又纯又醇的声音了!好特别!】
【不懂音乐,但是颜狗表示这个背影是真的有点绝的。】
【盲猜一定是个大美人啊啊啊啊啊啊!】
【好喜欢好喜欢!关注专业老哥了!希望专业老哥多发视频多发翻唱!粉了粉了!】
发完视频后,专业老哥就不说话了,但视频的热度还在一路飙升,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点赞量就超过了六十万,并且随着刷新几万几万地在增长。
就连社交平台都有了相关热搜:
#在旧剧堂找到了白月光#
除了歌声,视频的模糊处理和引人遐想的背影都勾起了网友们强烈的好奇心,几乎所有人都在寻找这个“白月光”究竟是谁。
【这个剧堂我认识啊!我艺考的时候找的老师就在这里教过课!是云城艺大的!】
【云城艺大学生不请自来!这是我们学校很久不用了的老剧堂!现在对外开放or给老师授课用了!我之前路过一次!但是没有进去!】
【就是艺大老剧堂!我有照片!虽然视频模糊处理了,但是剧堂的装修真的很有特色!红椅子红剧台,不难看出来!尤其我拍的这个角度,大概是从后排门口拍的!跟视频角度一模一样!】
【天哪,新晋白月光跟我同校吗!!!是老师还是学生啊!】
【这个唱功是很老练的,但听声音就知道年纪不大,是学生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我去,哪个年级啊!我就是艺大音表的!我不会跟白月光一个专业吧!】
【别说了,差一点就上了艺大,本来就难过了,现在更难过了。】
【本来没考上艺大我毫无波澜,现在知道白月光就在艺大我真是比上吊还难受】
【笑死了,但从学校来讲夏盛就输了一头。】
【专业老哥突然变成白月光,等我,我一定会考上艺大研究生的!】
“这不就是你吗!”燕茴将那个视频看了两边,又打开傅栖眠早上发给她看的那个视频,除了稍微剪裁了一下画面又模糊了,但色调基本没有变,根本不难看出来。
自然不用燕茴说,即便是用手机录的,傅栖眠对自己的声音十分熟悉,不用看视频都能知道。
这份视频,为什么会突然流传到网上?
燕茴关掉视频:“棉宝,你把这个视频发给过别人吗?”
“没有,只发给过你,我自己留了一份……”
——说完这话,傅栖眠想起,还有一个人有这份视频。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开手机,给早上刚刚加过好友的查赫森发去了消息。
【小傅棉棉】:学弟,今天早上那个视频,你有发给过除了我之外的人吗?
出乎意料的是,查赫森秒回了他。
【查赫森】:没有。
【查赫森】:啊啊啊,学长,是因为你看见了那个视频吗
【查赫森】:那个是我发的。
【查赫森】:对不起,是影响到学长了吗!我现在就删!
【查赫森】:我就是看那个评委不专业,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但是看见他的粉丝为了捧他贬低和我一个公司的前辈还有学长你,我就有点生气,没惹住怼了他。
【查赫森】:我心想视频模糊了,应该认不出来是谁,就自作主张发出去了。
【查赫森】:对不起,学长,我不应该一时生气上头的,对不起,我应该先问学长的意见的……
【查赫森】:我现在就去把视频给删掉!
燕茴看着傅栖眠的手机屏幕,上面一秒跳出一条新消息,都不带停的,可想而知聊天窗对面的人有多着急。
“瞧你这,把人家小朋友吓得。”她打趣道,“你就跟他说,没多大事呗。”
傅栖眠看了一眼评论区,已经有艺大的学生开始分析了,虽然才出来的概率小而又小,但他实在是不太想引人注目,确实删了要更加稳妥一点。
【小傅棉棉】:没事,没有多大影响。
【小傅棉棉】:谢谢你对我的肯定
【小傅棉棉】:但是最好还是删掉吧,防止有人认出来,毕竟我们两个还得参加夏盛当评委音综,不是吗?
发完,那边立即就有了答复。
保险起见,查赫森在删除视频的同时,还注销了账号。
好在他的账号刚注册没有多久,昵称还是社交平台的默认昵称,被认出来的几率并不大。
也是幸亏删除了,网友们的好奇心实在是很重,这边视频刚发布,那边大眼仔上就有人建了讨论博,就在艺大的超话里面,连带着艺大的超话热度排名都在全国高校里面排到了前三。
【福尔摩斯一下,看穿的衣服,应该是比较单的衬衫,视频里最标志性的舞台上本来是有两块红幕布的,但是因为下雨发霉了,上课的老师让保洁拆走去洗了——这是发生在前两天的事情,所以这个视频肯定前天,昨天,甚至今天刚拍的视频。】
【福尔摩斯二号一下,根据光线来看是白天,但是现在全校大一都在补后面军训的课,都是满课。大二大三大四要到下下周才开学,所以白月光只能是在“逃课的大一”和“来上课的艺考生”】
【福尔摩斯三号来了,现在严格意义上还是暑假,但是快要开学了,几乎全云城的艺考生都在学校统一补文化课,所以排除艺考生,但是作为学生会成员,这边表示如果是昨天或者今天来学校的话,很有可能是来交复学材料的学长。】
【对,有可能,艺大有不少人为了进娱乐圈或者去国外私人进修而休学,混不下去或者学成归来后就会复学拿文凭,每年交复学材料的人还不少呢。】
【福尔摩斯!目前来看,娱乐圈没有此等尤物,看这个水平,应该是私人进修回来的大佬了。】
【咱白月光还是海归啊,更爱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那条视频删了!删了!连带着账号都注销了!】
【所以白月光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吗?】
【那看样子就是隐藏大佬了,呜呜呜全网寻找白月光泡汤了。】
【唉,看这个视频,应该是有人经过老剧堂门口,碰巧看见白月光在唱歌,所以拍下来的吧,估计是白月光本人看见了,找到账号人让删掉了。】
【所以专业老哥≠白月光?】
【有这个可能,你看视频不是还模糊了嘛,说明专业老哥自己也没底儿。】
【算了,既然人家不想暴露,就尊重他的想法嘛,但是不妨碍他继续当我的白月光,吼吼。】
【这下好了,账号都注销了,真成白月光咯。】
【呜呜呜所以白月光本人其实也是有在看的吧?不管怎样我想说,真的很好听!很美!光是看视频就已经忘不掉了!你一定会成为最棒的音乐家的!】
“怎么样?作何感想?”燕茴翻了翻超话,打趣傅栖眠道。
傅栖眠搅动着塑料咖啡杯里的冰块,轻松地笑笑:“感想?——嗯,借她们吉言吧。”
***
第038章 第 38 章
虽说评委在宣发阶段反而被人压了一头, 但夏盛本人的热度和选手们的热度都还在,加上夏盛本来评价就好坏参半,因此这件事不仅没有影响《自由音乐厅》在网上的讨论度, 还让综艺的开播预约人数翻了一番。
底下的评论, 全部都是在浇夏盛的冷水,希望到评委助唱的时候不要反过来还不如选手才好。
“他们有病吧!”节目组的准备室里, 一瓶水被狠狠扔在了地上。
瓶盖没有拧紧,随着坠|落的冲击力而被弹开,没喝完的水随之蹦了出来,溅到了华丽的衣裤上。
这让夏盛更加恼羞成怒。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质疑我的能力!”他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怒火, 使得原本就算不上丽质的五官更添几分刻薄。
很显然, 即便白月光和“专业老哥”都已经在网上销声匿迹,但这件事对夏盛的打击可不是一点两点。
夏盛的经纪人有些圆润,看着老实好欺负,一声不吭的捡起了地上的水瓶, 拧好瓶盖, 却在转身将之扔进垃圾桶的时候, 默默翻了个白眼。
回过头,他又安慰夏盛:“哎呀, 那些网友也就是一时新鲜, 你之前当评委的时候, 不也从来没有被选手比下去过吗?还怕这一次?——不要有太大压力啦。”
“压力?”夏盛冷笑一声, “我当然不会有压力了,我就是觉得那些人有眼无珠!”
其实, 经纪人心里比夏盛清楚多了——夏盛当评委当然是不够格的, 只不过以前他当评委的综艺都有黑幕,派给他的那些选手要么水平确实不高, 要么就是托儿。
再说了,观众看的都是剪辑过的版本,调个音就完事大吉了。
夏盛表面上不在意,但手上还是是不是打开手机,去看综艺官方大眼仔的评论区,一边看一遍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怎么还有把傅栖眠拉出来跟我比的?一个退赛的垃圾,也配?”但夏盛心里清楚,傅栖眠光是从学校档次上就比自己高了一点,这件事从选秀的时候就让他气得牙痒痒了,虽然傅栖眠退赛这事儿让他爽快了不少,可每次有人提起来,他都觉得是在戳自己脊梁骨儿,“他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会跟薛付之一样落到被我评价的份上?——哼,我就非得让他一轮游!”
听着听着,经纪人有些听不下去:“不过这次他并不是主要嘉宾,第一期应该不会有他的镜头吧?”
音综的形式已经确定了,分为“正式版”和“会员加长版”,正式版是剪辑过的,只会精选几个选手的画面,至于那些不怎么重要的,一般都会放进加长版里面。
说白了,就算是加长版不要钱,也不会有几个人看的。
这让夏盛得意许多:“啧,傅栖眠还真是可怜,连薛付之都不如了。”
他把那些让自己不痛快的评论统统用小号举报,然后点赞给自己说话的评论。
“就凭这几个水军也想让我破防?笑死了,我有的是给我冲锋陷阵的韭菜。”
经纪人听见了,也默不作声。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紧,门外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个……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薛付之看着自己的经纪人关掉手机录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的经纪人却不以为意,扭了一把腰,伸出兰花指戳了戳薛付之的肩膀,扯着一把公鸭嗓:“笨!就算知道了是我们拍的,论严重性,当然是他们吃亏!我们还替天行道了呢!”
夏盛以前也是悦江的艺人,和薛付之同在这个经纪人手下。只不过当初选秀男团解散,夏盛也跟着离开了,听说跟经纪人闹得也有点不愉快。
薛付之觉得经纪人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只不过他的话有点听着不舒服。
明明是经纪人自己拍的,干嘛要说“我们”……
毕竟偷拍这种事情还是有点不正当吧,他可做不来。
“对了,今天你把上次编辑好的大眼仔,记得发出去。”经纪人收起手机,“我已经给你编辑好了,你登录上去直接发就行。”
“这次综艺,我有预感,你肯定会被拿出来跟夏盛比。”
“我知道你唱歌比不上夏盛,但是无所谓,你练得好就行,这次节目只要能拿下冠军,以后就不会有人抓着你选秀唱功分低做文章了。”
见薛付之有些心不在焉,经纪人不耐烦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听见没有?”
“……听见了。”
“好宝贝。”经纪人很是满意,“过了这次音综,你可就是三栖大明星了。”
说完,他看向薛付之的手机,发现上面多出了一个挂件:“这是什么?还怪可爱的。”
闻言,薛付之捏起那个针织的小挂件,笑道:“这个呀,是我资助的一个阿姨送我的,应该是她手工织的吧。”
经纪人眼前一亮:“那你下次拍照,把这个露出来,肯定会有粉丝问,到时候你就这样说——没问题吧?”
知道经纪人的意图,薛付之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但随后便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这样才对嘛!”经纪人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我们之之本来就是这么善良的好孩子,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行了,你去拍摄吧,我走了。别忘了草稿箱里面的大眼仔。”
“嗯。”
经纪人走后,薛付之独自一人来到休息室,里面助理已经准备好了茶水。
他打开手机,看见了存稿箱里面的大眼仔。
一张骨灰盒的照片,旁边是漂亮猫咪的黑白照片,周围被鲜花包裹着。
一滴眼泪从薛付之的眼角留下,助理赶紧给他拿纸巾。
江焕诚将这个骨灰盒交给他的时候,他真的很伤心,也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送宝贝最后一程。
但是江焕诚安慰他说,漂亮宝贝可能是不想让他太难过,所以才自己默默去了喵星,江焕诚也不想让他看见猫猫去世时候的样子,也不太好看,所以就直接做了火化,想让薛付之永远只记住她美丽优雅的样子。
想到这里,薛付之又心头一热。
“江哥……”
他知道,江焕诚一定会永远站在他这边,为他着想的。
这是傅栖眠,乃至所有人都无法拥有的爱。
于是他便没有那么难过了,按下大眼仔的“发送”按钮。
@薛付之:[图片]宝贝,在喵星一定要幸福快乐,如果愿意的话,可不可以来梦中看我一眼呢?
[啊啊啊啊是猫妈妈吗?呜呜呜呜……]
[喵星有吃不完的罐罐,吃不完的冻干,唯独没有爸爸……]
[朋友,你要杀了我吗]
[希望剩下的小宝贝带着妈妈的那一份儿好好爱之之呀!]
[呜呜呜这个时候之之应该在录综艺了吧?这么忙还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呜呜呜……]
[之之不要太累啦,营业很辛苦的话,宝贝在喵星也会心疼你的]
看到这里,薛付之心中暖烘烘的。
还好,他还有这么多的粉丝懂他——本来前几天收到骨灰罐的时候他就准备发博了,但经纪人让他今天发,原来是这个原因。
经纪人也在为他好呢,有这么多人在喜欢他。
真好。
发完大眼仔,他接过助理的茶水,喝了一口,皱皱眉。
这是经纪人特别给他去药房抓的润喉茶,为了在这次音综上一雪前耻、向着歌坛进军,他推掉了好几个通告专门练习唱功,嗓子隐隐约约有些吃力。
但是没关系,会有人注意到的他的努力的。
***
按照惯例,燕茴把傅栖眠送到了拍摄现场,然后自己在后台等着了。
没有什么镜头的选手自然不需要休息室,基本上在化妆间稍微捯饬一下就好了。
傅栖眠更是连捯饬都不捯饬,直接就进了拍摄现场。
每个选手都要先录一段自我介绍和前采,傅栖眠就顺着PD的指示,准备往摄影棚走。
进了一处开阔的场馆,有两扇门,门前站着一个带着麦的人,笑着朝傅栖眠打招呼。
见到他,傅栖眠有些微微惊讶。
“路老师,您好。”他眼中流露出惊喜和崇拜,快步上前,和那人握手。
那人也很惊讶,欣喜地摇了摇傅栖眠的手臂:“年轻人,你还是第一个认出我来的呢!我还以为是我老了,年轻的孩子们都不喜欢我这种老头子。”
“怎么会!”
路卡是世界级的音乐剧大师,更是参与创作并出演过许多经典的教科书级别音乐剧,只是现在已经七十岁高龄,也正式退出了世界音乐剧的舞台,回到故乡颐养天年。
“我听说这档综艺有很多音乐上颇有造诣的新生代音乐家,所以迫不及待想来看看。”路卡热切地握着傅栖眠的手,“本来还想安安静静养老,结果还是闲不住,哈哈。”
只可惜,《自由音乐厅》本质上其实跟普通音综没有什么区别,连季军都可以直接内定,邀请路卡来,也只是为了一个噱头而已——大家真正想看的,其实还是那几个当红流量。
但傅栖眠无所谓,他来这档音综的目的,与其说为了搞垮薛付之和江焕诚,倒不如是真的想来结识这位世界级的音乐大师。
没有人关注的话倒合他心意,可以趁着拍摄的时间多交流交流。
“好了,时间来不及了,我们来进入正题,”路卡满意地拍拍傅栖眠的肩,拿起台本。
“现在,这里有两扇门,所以接下来请你回答一个问题:你希望音乐使你变得 ‘一无所有’,还是希望音乐使你变得‘腰缠万贯’呢?请根据你的内心,认真选择。”
看着眼前的青年,路卡对他的答案十分感兴趣。
“一无所有。”傅栖眠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路卡露出诧异的表情,笑了笑,追问,“为什么?如果你不追求钱财的话,精神上的富足,不也是‘腰缠万贯’吗?谁会希望把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呢?”*
确实,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腰缠万贯”才对。
无论是追求更多的粉丝量,还是更多名望、关注、钱财,都应该选这边。
但是傅栖眠不。
“正如您所说,‘腰缠万贯’代表了更多的精神和物质财富,”傅栖眠也跟着笑道,“不过有点可惜,这些我实际上都不是很需要。”
“我是一个黑料缠身的人,所以在享受音乐的时候,我希望能够把这些东西——不管是黑料也好,还是外界评价也好,又或者出现过的不愉快的人,都抛弃,只有我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只是我自己,其他的全都不要才最好。”
说完,他又轻松地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基于音乐来讲,现实里我还是很热爱生活的。”
这也是傅栖眠所一直期待的。
剧情是他没有办法忘却和放下的梦魇,等和江焕诚、薛付之以及所有破坏他人生的人清算完毕,他就要把仇恨、把过去全部都忘掉,做一个完完全全,没有顾虑的普通人。
他很早就开始等着那一天了——不过好在也快了。
听完傅栖眠的回答,路卡没有质疑,也没有点评,只是颔首,沉思着拍了拍傅栖眠的肩膀:“很有想法的回答,希望你梦想成真。”
说完,他便让傅栖眠进入了右手边的房间。
“学长!”
听见这个称呼,不用看,傅栖眠也知道是谁。
查赫森十分兴奋,跑到傅栖眠跟前:“没想到能跟学长分在一个房间——学长,你看见门外的人没有,是路卡!路卡大师啊!”
对于在这里遇见查赫森,傅栖眠还是比较诧异的。
“嗯,看见了。”
“唉,幸亏学长来了,不然我还真要以为我们房间只有两个人呢。”
两个人?
傅栖眠往角落里看去,才发现架子的背后还席地而坐着一个背吉他的人。
“连若!这是我学长!他超级牛的!”查赫森兴奋地跟那个人介绍傅栖眠。
“安静。”
被叫做“连若”的人很不耐烦,黑卫衣黑裤子黑色吉他包,戴着卫衣的帽子,闭着眼睛,眼都不看傅栖眠一眼。
这个人,傅栖眠倒是有印象。
被誉为摇滚天才少年,又会唱又会乐器,还会编曲写词,跟着乐队一出道就拿下国内外各种金曲奖,甚至上过科x拉音乐节。
这样的人会选择“一无所有”,倒是有些让人好奇。
包括查赫森这种看着就没心没肺的,也不像是会选“一无所有”的人。
“我吗?我其实没听懂路卡老师在说什么,光顾着想怎么问他要联系方式了,”查赫森挠挠头,“然后我问他,他会指导哪一队——他说他想指导‘一无所有’这个房间的人,我就选了。”
傅栖眠:“???”
傅栖眠:“……”
连若:“笨球。”
一听有人骂自己,查赫森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那你说,你为啥选这个!”
“哼,”连若眼睛都没有睁开,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一无所有?我巴不得连命都没有了才好!”
查赫森被吓了一跳:“喔……喔。”
傅栖眠这才想起,自己最近一次偶然间刷到连若,是因为他们乐队的架子鼓手,同时也是连若的亲生哥哥,因为抑郁症跳海身亡了。
本来的选手名单上,兄弟俩是准备带着乐队一起参加音综的。
傅栖眠的共情能力并不算得上强,但他也是“失去”过亲人的人。
他知道,这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去发挥廉价的拯救欲,企图安慰或者怎么样。
平静才是最好的方式。
“全体选手请注意,”房间的喇叭大声地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尴尬,“现在房间已经分配完毕,请各位选手按顺序打开房间中的另外一扇门,接受前采。”
傅栖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自然也是最后一个轮到前采。
打开门,另一个房间里是一台摄像机,几个工作人员和两个评委坐在后面,其中一个就是夏盛。
按道理,这种没有什么人选的房间应该不会让夏盛这种流量来坐镇才对——毕竟人少就代表没有什么镜头。
很明显,夏盛也很不高兴。
不过见到了傅栖眠,他倒是从刚才的不耐烦玩手机到一屁|股从椅子上直起身,摆出了专业评委的架势,脸上挂着嘲讽,冷笑一声:“自我介绍一下吧。”
后面几个工作人员自然是察觉到了夏盛的态度变化,面面相觑,意味深长地互相努努嘴。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段前采不会在正式版中出现,加长版也会剪辑,所以夏盛才会摆出这副准备欺负人的嘴脸。
傅栖眠不以为意,神色自若:“大家好,我是个人选手傅栖眠,现在是云城艺术大学的——在校学生。”
说完,刚才几个交换眼神的工作人员便纷纷换上了“看好戏”的表情。
要知道,夏盛这种爱炫耀的人,最容易戳痛的脊梁骨就是学历。
傅栖眠比他小不了多少岁,但因为休学,所以现在还是大学生;而他因为没能保研,也没考得上,所以早早毕业了。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比夏盛毕业院校远远高出一截的云城艺大了。
如果他当时稍微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考上艺大的研究生,但很可惜他成团以后就忙着跑通告趁热赚钱了,根本没时间进修。
夏盛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他还以为,傅栖眠已经退学了,正准备报当年选秀就在母校上输人一等的仇,没想到傅栖眠居然复学了!
旁边另外一个评委想要打圆场,准备问下一个问题:“那可不可以现场给我们展示一下……”
然而,夏盛直接抢过了那个评委的话:“既然你是音表的学生,那不如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专业特长吧?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唱?”
这种情况在音综中也很多见,评委和选手互动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看点——只是,夏盛这种“互动”已经肉眼可见地带上了火药味儿。
后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发愁了。
虽然说这一段不会在正式版里面播出,但就算是加长版,这种明显在吵架的片段,他们也要剪辑很久的好不好!
不过,这倒是正中傅栖眠下怀。
他要的,就是自己的镜头越少越好,最好只剪出一个自我介绍环节。
夏盛倒也是不在意这些,还真就准备跟傅栖眠杠上了。
来之前,他特意联系了几个难度特别高的选段,准备一雪前耻。
说完,不顾另外一个评委的劝阻,他还直接拿来了电子键盘,开始自弹自唱。
“这可是音表的经典选段,就算你是音乐剧方向,应该也会吧?”
说完,琴声冉冉响起,夏盛很是兴奋,甚至还站起来了,声情并茂:
“……poiché quell''occhio al core
Onnipotente va.
Libiamo, amore; amor fra i calici
più caldi baci avrà.
Ah! Libiam, amor fra i calici
Più caldi baci avrà……”*
威尔第的《祝酒歌》,傅栖眠当然再熟悉不过,另外一个评委虽然不是这个专业方向,但同为艺考生,当然也知道这个唱段。
他为傅栖眠捏了一把汗。
不知道是词记错了,还是选段记错了,《祝酒歌》一般是男女对唱,但也有两男两女的对唱版本,无非就是将歌词拆分,但夏盛不仅唱了后半段的男声段,还唱了合唱的部分。
那么在他后面,就只剩下女声部分了。
还一点开嗓的机会都不给傅栖眠留。
总体来讲,《祝酒歌》的男女生部分难度相差并不是很大,但夏盛为了炫技,在结尾的时候,自顾自升了一个key,傅栖眠要想接住,并不简单。
很搞笑的是,一首欢快的歌曲,被夏盛搞得乌烟瘴气。
傅栖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另外一个评委并不想为难他,便悄悄摇了摇头。
夏盛唱完,得意地继续弹着伴奏,等待傅栖眠接上。
“……Tra voi saprò dividere
il tempo mio giocondo;
tutto è follia follia nel mondo……”*
霎时间,前采室里除了傅栖眠的歌声和伴奏,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
“这么厉害?”一个工作人员捣捣同事的胳膊,生怕影响傅栖眠发挥,说话的时候都没忍心发出声音,全靠唇语交流。
“他没开嗓就接住升key了!”他的同事已经打开了手机,猛猛录像。
夏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因为被说《Opera2》副歌最后一句没有升key,他最近下了狠功夫练习,就是准备在这种时候即兴一下,打那些人个措手不及。
但是傅栖眠接住了!
他并不感到挫败,而是被一股无名火和铺天的焦躁裹挟,连手上弹伴奏的动作都急切了很多,又快速,力气又大。
唱到后面,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专业性的错误——傅栖眠唱的是女声部分!他起错头了!连歌词都记错了!
接二连三的事故,加上越来越慌乱的手部动作,使得他伴奏都弹错了一个音。
手指头打架,电子键盘在发出了一段意味不明的节奏后,声音戛然而止。
夏盛脑袋一片空白——但是傅栖眠还在唱,并且丝滑地忽略了夏盛伴奏不和谐的部分,在伴奏陡然消失后,也没有停下。
就在众人以为要唱完的时候,最后一句词,傅栖眠清唱着拉长了呼吸,用接连不断的花腔补上了后面非人声部分的伴奏。
第039章 第 39 章
“我草, 人体唢呐!”几个工作人员慌慌张张结束录制,放下手机,夸夸一顿呱唧, 鼓掌鼓得起劲。
另外一个评委鼓掌的同时, 偷偷摸摸瞟了一眼自己旁边还站着的夏盛,干咳了一声, 然后摸摸把夏盛拉回座位,坐下。
“感谢傅栖眠选手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前采环节已经结束,可以去对应的等候室了!”他笑着点点头,和傅栖眠挥手。
傅栖眠也跟着礼貌地颔首, 眼神始终都没有落在夏盛的身上, 轻飘飘地离开了前采室,回到刚才休息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面设备很充足,除了拍摄要用到的摄像头,还有录音房和各种作曲、录歌要用到的设备。
一见到傅栖眠回来, 查赫森就热切地迎了上来:“学长!学长你太帅了!”
“呜呜呜, 我看见夏老师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毕竟我们……”随后,他才意识到房间里面还有摄像头和另外一个人, 才悻悻闭口。
“没事, 别怕。”傅栖眠轻松地找了个椅子坐下。
他也没有想到, 夏盛会突然这么针对他——看样子, 还是得低调点儿,他可不想自己的计划里面染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没用的东西。”
角落里的连若突然发出声音。
查赫森:“???”
查赫森:“你说什么?谁?我吗?”
他一脸惊讶, 呆滞地用食指对着自己, 歪头。
“不然呢?”连若重重地敲了敲房间里的几个音乐设备,“跟这些一样, 都是没什么用的便宜货。”
剧组当然不会准备多好的设备给选手们,加上连若家庭条件相当优渥,自然是什么样的顶尖设备都见过了。
“你你你你……”查赫森虽然话很多,但很可惜不会骂人也不会吵架,只能对着嘴巴又毒又快的连若支支吾吾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差点眼泪就要在眼眶里面打转儿了。
“哼。”面对查赫森的反应,连若并没有展现出吵架吵赢了的胜利表情,而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要是觉得自己没用,就趁早退赛,别回头陪跑了真哭鼻子。”
“我可是冲着冠军来的,一个都别想挡我的路。”
查赫森被这样的阵仗吓到,即便连若比自己岁数还要小,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吵也吵不过,打又不能打,只能撇撇嘴,哼哼唧唧自己坐在角落里玩手机。
与查赫森、傅栖眠不同,连若是真正的顶流,而且是非常热门的夺冠选手——所有人的前采刚结束,他就被叫走,去补拍完整的初展示了。
傅栖眠和查赫森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面等了半天,才等到一个初舞台的规则说明。
进房间前的那个问题,并不是凭空问的,而是为了分出第一次公演的队伍。
另外一个房间人多,便用抓阄的形式分成了各个小队,由对内分出成员的分工,并选举出队长;而傅栖眠他们所在的房间因为只有三个人,所以自动变成一个小队——同时也是人最少的一个。
至于队长这种东西,傅栖眠没有兴趣,查赫森资历不够,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连若头上。
在公演前,还有一次个人初舞台。队伍中,个人赛的分数会加在一起,算出每个人的平均成绩,平均成绩越高,队伍的排名就会越高。
节目组给出的公演选曲和各种资源有限,排名越高,自然是能享受到更好的资源,也能选到更好的指导评委。
“啊?怎么还得住在节目组啊!”查赫森看到最后一排,眼睛都傻了,“那我公司那边的宿舍岂不是要白交一个月!”
“没事,”傅栖眠经历过选秀住节目组,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可以跟公司打申请,抹掉你这个月的房租。”
而且,音综又不是选秀,每次舞台前都会放假,现在也没有开始正式录制,假期还会更长一点——再说了,他们这种镜头算不上多的人,稍微在宿舍放点生活用品装装样子就行了,晚上照样能回家或者住酒店。
“啊,吓死我了,还以为现在就要住进宿舍呢!我可什么都没带过来!”查赫森劫后余生般拍拍自己的胸口,“那等下次过来,可得把东西都带上!我还得打游戏呢!”
傅栖眠看着公告,想着,幸亏先在傅母还在欧洲玩,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又要住宿舍,估计能用卡车给他运东西进节目组。
***
查赫森很容易就原谅别人,在节目组才吵架输给连若,转眼回去放假两天,又拉了个小群,加上了连若的好友。
在“相亲相爱小分队”的群里,连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群名字真恶心。”
随后,傅栖眠就看着群名称变成了“相亲相爱小分队和连若”。
“哈哈。”燕茴在傅栖眠手机上看了全程,忍俊不禁,“你新认识的这两个小朋友还真是可爱。”
这两个人一个十九一个十八,其实比傅栖眠小不了两三岁。
“不过你也还小,我们棉宝还是男大学生呢。”随后,燕茴又摸摸傅栖眠的脑袋。
到了工作室后,傅栖眠稍微跟燕茴处理了一下事情,把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发了,随后便开着车回了傅氏老宅。
傅父和傅母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保姆,就连身在港城的傅桓烨都没有回来住过,一直睡在他的那一套公寓里,就算这两天傅栖眠都在家了,他也没有回来过。
虽说人不在,但家里面傅桓烨的存在感却一点也没有少。
这两天,总是会有人送鲜花到门口,都是傅栖眠喜欢的种类;有时候半夜或者下午饿了,想点个夜宵下午茶什么的,外卖软件刚打开,保姆就端上了各种傅栖眠爱吃的点心,还特意说傅总让傅栖眠少吃外卖。
酒柜旁边的水果保鲜柜里,永远都有切好块的新鲜水果,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榨汁,榨汁机也是洗干净了的。
“小少爷,傅总叫人送来了几块牛排,你晚上想吃吗?”保姆在楼下,问在酒柜无所事事的傅栖眠。
“吃,煎熟一点,但是不要太老——加点番茄通心粉。”傅栖眠看着琳琅满目的酒水,应声道。
傅栖眠对酒没有很多了解,只能简单分辨出“好喝”,还是“不好喝”——比如酒吧里的一些调味鸡尾酒,还有甜酒果酒,他都觉得很不错。
而傅桓烨则有些相反,他更加偏爱龙舌兰这种风味奇特的酒。
真有这么好喝吗?
刚好酒柜里面有小杯子,傅栖眠不敢多喝,只倒了一点,学着傅桓烨平时的样子,先来一小勺海盐在虎口上,舔掉,然后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
辛辣和龙舌兰特有的气味一齐涌上鼻腔,海盐的味道稍稍将这种气味中和了一点,但还是让傅栖眠有点难以接受。
算了算了,不好喝,喝不下的东西不要硬喝。
保姆在厨房里面煎牛排,还有土豆的味道,傅栖眠忍着嘴里面的难受,把杯子给洗了,放回原位,然后蹬蹬蹬跑去厨房,吃了一块煎好的土豆,又喝了点果汁,才勉强压下去那种味道。
吃过晚饭后,傅栖眠打开了健身房的门。
虽然并没有夺冠的准备,但一轮游似乎也有点太过分了。队长连若是奔着冠军去的,查赫森也想要个好成绩,至少在组队公演的时候,傅栖眠不能拖后腿。
更何况,要做一个好的音乐剧演员,除了唱功之外,肢体能力也得跟上——自从选秀退赛后,傅栖眠已经一年没有练习过舞蹈了,他很瘦,有些剧烈的舞蹈动作做起来并不是很像样。
练了一会儿,他有点练不下去了。
[查赫森]:学长,我不会挑男团舞……
[连若]:操\他爹的,不是说唱歌就行了吗?为什么还有舞台分!
[查赫森]:可是跟我一起参加的舍友说,他们还有人会唱一半跳国标舞……
[连若]:狗屁!音综不需要舞蹈!这话是我说的!
[查赫森]:连若,不可以讲脏话……
[连若]:谁听你放屁。
半小时后,连若跟制作人吵架回来,制作人说舞台分并不一定要舞蹈,随便扭两下能很好带动舞台氛围的也可以。
[查赫森]:但是要怎么扭呢?
傅栖眠已经完全摆烂了,坐在傅桓烨的硬拉器械上,半躺不躺地在手机上打字,时不时学着查赫森发在群里的爵士舞基础动作挣扎两下。
于是,当傅桓烨推开健身房的门时,首先看见的便是两条架在杠铃上的长腿,傅栖眠倒过来躺在座椅上,宽松的运动背心滑落到肋骨处,露出白皙纤细的腰身,肌肉线条流畅。
视频里面刚好做到一个“wave”的动作,傅栖眠在选秀的时候学过,便轻轻模仿了一下,腰肢随着胸肩的动作摆动,在黑色坐垫上又昳丽,又白得晃眼。
运动背心的带子很窄,腰身扭动的同时,与原来的胸口的位置错开了一点,露出下面遮不住的颜色。
是粉的。
啪嗒。
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见动静,傅栖眠一仰头,倒着看见了愣在原地的傅桓烨。
男人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傅桓烨的健身房,自己应该才是“入侵者”才对。
因为运动,傅栖眠的鬓角起了一层薄汗,全身关节处的皮肤都覆着一层难以掩盖的血色,长腿从杠铃架上抬下来,一边是冷冰冰的器械,一边是香汗淋漓的狐狸美人,衬得美人更加勾魂夺魄。
“借用一下你的健身房,生气了?”
——傅栖眠当然知道,傅桓烨是肯定不会生气的。
然而尽管傅桓烨目光灼热,却还是面容平淡:“有点。”
傅栖眠饶有兴趣地起身,长腿盘在一起,有恃无恐地坐在傅桓烨平时靠背借力的地方:“真的?——那要我赔你点健身卡钱吗?”
奇怪了,明明只是几天没有见面,本来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可是一点见到了本人,又觉得前面的日子真是寡淡空虚。
“钱就不用了。”
随着傅桓烨缓缓靠近,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一样,傅栖眠微微直起身,背对着傅桓烨,任由他从背后抱住自己。
刚运动过后的身体又温热又软乎,像抱着软绵绵的毛绒动物,洗发水的香味被体温蒸发出来,傅桓烨低下头,慢慢凑近怀中人的耳根,在上面贪婪地落下一吻。
“棉棉……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本来进健身房的时候,傅桓烨已经换过衣服,不算厚的一层短袖,可以让他很好地感受到贴在自己胸膛上、来自傅栖眠后背的温度,“对不起……这两天公司很忙,没能来看你一眼……”
傅栖眠差不多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忙。
如果剧情发展正常,这个时候刚好是国际市场上又一行业兴起,傅家作为云城龙头,自然是要尽快分一杯羹。
——江焕诚和薛家也在忙着这件事,按照本来的剧情发展,傅栖眠会为了让江焕诚竞标成功,而故意装病,破坏掉傅桓烨的一场重要竞标。
前两天戴沃也提了一嘴,江焕诚也希望戴沃会站在他那边。
傅栖眠的回复是,一切按照能够吞并悦江的计划来发展就好。
做生意,傅栖眠不擅长,但他身边有的是人擅长。
“你不看,难受的是你自己,又不是我。”傅栖眠笑意清浅,一双眼睛浓丽闪烁,偏过头,扫过傅桓烨线条硬朗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仿佛下一秒就会触及他的睫毛。
听见他的话,傅桓烨动作顿了顿,随后手上越来越不老实,开始撩动那件本来就单薄的运动背心:“嗯,难受……”
气温越来越高,傅桓烨手上用力,将傅栖眠直接抱在了自己腿上,傅栖眠靠着他,热乎乎的,后背贴着心口,脖子贴着脖子,蹭动之间,皮肤像过电一样酥麻。
原本就宽松的背心带子被弄得皱了起来,傅桓烨一低头,亲向脖颈的同时,便将雪白皮肤上的那一点粉红一览无余。
健身房里开着空调,现在并没有运动,一时间前胸后背温差过大,青年的身体颤了颤,那一点粉红就跟随着晃动位置。
意识到气氛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傅栖眠双臂绕过傅桓烨的脖子,示意他往下,随后便转过脑袋,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在你这里开一张长期健身卡?”
“不过,你要是还难受的话,那最好先松开我,去洗个冷水澡。”轻轻拨弄了一下傅桓烨的胳膊,傅栖眠悄然起身,抬起男人的下巴,轻佻地勾弄两下,目光落下,扫过某处,“不然怕是会更难受了。”
说完,不顾傅桓烨还在劲儿上,他便拍拍胳膊,转身准备走人。
谁知这次傅桓烨有了被经验,在他迈开步子的前一秒,伸手一把抄住了他的腰,而后单手圈住他的后脑勺,目标明确地朝着他的唇|瓣吻了下去。
唇舌湿润,气息交融,傅栖眠尝到了一点酒味,还有淡淡的海盐柠檬味。
傅桓烨回来,一定是已经小酌过一杯了。
而且喝的正是晚餐前差点被傅栖眠吐在垃圾桶里的龙舌兰。
奇怪的是,这一次,傅栖眠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反而在浅淡的味道中察觉出一丝香气,柠檬皮迸发出的精油味和酒香混杂在一起,刚刚喝掉的那一杯龙舌兰这时候似乎被勾得上劲儿了,从鼻腔和唇齿间慢慢透出来,引人发醉。
脑子里也醺醺的。
好像把整个人都融成了一滩水,只想就这样靠在傅桓烨结实又滚烫的身体上。
“宝宝,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一条银丝暧|昧从薄唇间扯出来,傅桓烨俯身通过一个短促柔软的吻将其断开,顺势蹭了蹭傅栖眠的鼻尖,“兄弟,还是朋友?”
“兄弟和朋友之间可不会这样接吻。”
“暧|昧对象也好,鱼塘里的鱼也好,给我一个名分吧。”
感受到刚刚还有些发烫的地方渐渐缓解下去,傅栖眠眨了眨眼睛,觉得今天的傅桓烨似乎十分反常。
——突然这样问起来,他也不清楚自己该回答些什么。
也许是知道他的困惑,傅桓烨接着姿势将他拦腰抱起,一路离开健身房,进了自己专用的书房。
上面放着一只文件袋。
到了书房,傅桓烨也没有把人放下,而是直接坐在了自己平时坐的椅子上。
椅子很宽敞,即便傅栖眠横着坐在傅桓烨的腿上,也不觉得拥挤。
但现在,他似乎更加好奇这份文件袋里面的东西。
“家里这些年一直把你保护得很好,有些事情,一是不想让你知道了难过,二是……”傅桓烨一手抱着傅栖眠,一手拿起文件袋,让傅栖眠自己打开,“妈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也知道妈的性格,她……不太愿意提起这些事情,觉得难过。”
傅栖眠似乎知道这里面是关于什么的了。
牛皮纸袋里,躺着几张白纸,上面都是英文,似乎是房产证明之类的东西。
——二十三年了,这是傅栖眠第一次接触到关于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他的记忆里甚至都不曾留下过他们的身影。
“虽然有点迟,但这是你的父母给你留的生日礼物。”
这时候,傅栖眠才知道,为什么在傅家接近二十年,都没有人提起过他们。
“不要怪他们。”
一个来自云城的华人男性,和一个来自欧洲的美丽女性,在非洲雨林探险时一见如故。这种相知相交最后演变成了爱情,这对年轻的探险家在百慕大的海面上,伴着鱼群生下了傅栖眠。
但是他们似乎爱自由胜过爱傅栖眠,经常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傅栖眠而“消失”——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孤儿,根本没有家庭的观念,也很难去掏心掏肺地爱自己的家人。
当傅父傅母带着年幼的傅桓烨度假时,短暂地结识了这对夫妇。两三岁的傅栖眠十分可爱,粉粉|嫩|嫩的,傅母很是喜欢,又可怜他自己一个人,于是经常带在身边。
噩耗在一个早上传来,这对探险家在洞潜时永远地留在了海底,那个深度,连打捞尸体都变成了难如登天的事情。
傅父傅母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全名,他们也只是带着孩子出来玩而已,连当地人都认识他们,只知道男方也来自云城。
两个人消失了,名字和籍贯都没有留下,却留下了自己的血脉。
“从那一刻开始,妈就觉得,你是被赐给她的宝物。”傅桓烨低头,用鼻尖蹭蹭傅栖眠的卷发,“不要怪她自私。”
傅栖眠有些头晕,摇摇脑袋:“怎么会呢。”
海上的小岛治安并不很严格,傅父傅母稍微走了几个程序,就这样把傅栖眠带回了云城。
过去的二十年里,傅家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寻找傅栖眠亲生父母的身世,可惜找遍了云城,连当初傅栖眠父亲长大的孤儿院都没有找到。
直到今天,才在欧洲的某个小镇上找到了一座复式小阁楼,那是探险家夫妇早年购买的一处房产,傅桓烨花了很大功夫,通过房产商找到了探险家夫妇的真名,在世界各地找寻他们的朋友,才拼凑出傅栖眠短暂的前三年人生;
又花了很大功夫走了很多流程,带着傅栖眠的DNA做了遗产公证,让这座空了二十多年的欧洲小阁楼重新回到小主人的手上。
“你成年的时候,家里把你的户口迁出去,就是为了让你继承这份财产,”傅桓烨取出一支笔,示意傅栖眠在合同上签字,“只是程序太复杂,拖了这么多年才弄好。”
看着手上的合同,傅栖眠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
感动吗?觉得自己可怜吗?喟叹吗?
好像都没有。
他很平静,很陌生地捏着那两张纸,然后趴在桌上签完了字。
就像傅桓烨说的那样,他的亲生父母甚至都要爱自由胜过爱他——当这两位爱自由的人看见他在百慕大的海面上呱呱坠地时,是欣喜,还是觉得这个小孩是个累赘呢?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傅栖眠没有任何印象,或许哪怕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年幼的傅栖眠见到探险归来的他们,也不会认出来自己的父母,于是,他们也从来不会出现在傅栖眠的梦里。
傅栖眠倒是觉得,这样最好。
这样他的妈妈只有一个,爸爸也只有一个。
“妈也已经知道了,但是……她有点害怕,也有点不想面对,所以家里全权委托我告诉你。”
“等她回来的时候,我们也不要提起,只要让她知道,你像以前一样爱她,就可以了,好不好?”
傅桓烨轻轻晃动着腿,摇摇车一样哄着傅栖眠。
他腿上的人默默点头,把名字全部签好,然后合上笔盖,然后将合同重新放回文件袋里。
听说,小阁楼所在的位置风景很好,靠着海岸线,一年四季都湿润。
“我去看了一眼,因为地势比较高,所以木材和家具保存得还算好。”傅桓烨打开手机,给傅栖眠看自己拍的照片,“稍微修缮一下,那里冬天的景色很好,从楼上可以一直看见出海的捕蟹船和海边早市。”
“那等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可以去看看。”
突然,好像又有一块石头落了地。
文件袋也收拾好后,傅桓烨才像是一桩事情做完的样子,搂住傅栖眠,防止他又逃走。
附在傅栖眠的脖颈间,傅桓烨缓缓呼出热气,用呼吸逗弄着锁骨前的卷发:“棉棉,现在我们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血缘上没有,法律上也没有。”
“兄弟之间是不会接吻的,朋友之间也不会,求你给我一个可以和你接吻的理由,好吗?”
第040章 第 40 章
偌大的书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傅栖眠可以清楚地听见傅桓烨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他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傅桓烨说得没错,他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 来和傅桓烨保持这样的暧昧关系呢?
当他第一次发现傅桓烨喜欢自己时, 觉得只是一个玩笑;当傅桓烨挑明自己的心意时,他选择了逃避和拒绝。
他享受其中, 又纠结其中。
在他沉默的时候,傅桓烨也静静地坐着,抱着他一动不动,给他最大的思考空间, 但又绝对不允许他再逃避。
“棉棉, 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我给你带来过伤害,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弥补。”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傅栖眠缓缓抬起头, 将脑袋靠在傅桓烨的肩膀上, 在傅桓烨低头的时候, 他稍稍扬起脑袋,主动吻在了傅桓烨的唇上。
他们都算是薄唇——都说薄唇的人薄情, 但并不是无情, 他们只是不愿意去爱很多人, 而是只把爱分给一小部分人。
比如眼前人。
这个吻比在健身房的那个要更加深入, 但不带丝毫掺杂的情|欲,只是深切地、缓慢地熟悉着彼此, 将对方的气息刻进骨髓里。
不知过了多久, 唇舌才依依不舍地分离,傅栖眠伸出另一只手, 认真地捧起傅桓烨的脸颊,仔细地端详,眼中似笑非笑。
借着这样的姿势,傅桓烨用脸贴住他的掌心,在傅栖眠迎上来的同时,和他再次交换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不知道傅大总裁,愿不愿意追我了?”傅栖眠慢慢贴近傅桓烨的耳朵,用虎牙轻轻咬他的耳垂,“跟我搞暧|昧,超爽的吧。”
“至于什么时候转正,还得看你表现哦——”
比起上次被拒之门外,这次,意味要再明显不过。
听见这话,傅桓烨的激动差点就要藏不住,环着傅栖眠腰身的手都在颤抖:“……好,我会努力……”
“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再次成为一家人,不是以兄弟的身份,而是……我的伴侣。”
傅栖眠笑了:“那祝你心想事成。”
***
二人又在书房腻歪了很久,傅栖眠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洗澡。
正好,傅桓烨有些激动过头,需要用健身来消消火,这才分开,各做各的事。
进卧室的时候,一道小身影突然出现,扑向傅栖眠。
“小花?”傅栖眠稳住脚步,才勉强接住这重重一击。
“你走后,她在船上一直很不安分,妈让我把她带回来找你。”傅桓烨刚健身完,洗了澡,浑身的劲儿似乎还没有使干净,一看见穿着睡衣的傅栖眠,手上又开始不老实。
傅栖眠抱着猫,将傅桓烨的手拍开:“咳,我要睡觉了。”
“知道。”傅桓烨还是贴了上来,“晚安吻。”
傅栖眠害怕今天晚上就栽在自己家里,晚安吻结束,便抱着傅小花,关上了门。
照例,他在正式睡觉之前,还是要先玩一会儿手机的。
[燕茴]:棉宝啊,过几天初舞台,你有信心吗?
[燕茴]:我这边的小道消息是,他们那边准备的都是很难唱的曲子,舞台效果弄得也很好
[燕茴]:要不我也给你请个舞蹈老师突击一下吧?初舞台总不能弄得太难看。
傅栖眠想了想,把连若“打”听来的关于舞台分的消息告诉了燕茴。
[小傅棉棉]:不拖后腿就行了,我们队有个夺冠热门选手,节目组既然不想让他太尴尬,肯定也会对我们这些路人甲网开一面的。
[燕茴]:是那个摇滚天才吗?
[燕茴]:我这边的消息差不多也是这样,那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傅棉棉]:好,辛苦燕姐。
这次的个人赛也不完全是自由发挥,节目组给定了好几个音乐片段,个人赛的音乐风格只能从这里面选——当然了,偏心也偏得很明显,队长连若刚好就抽中了一段摇滚爵士。
[连若]:你们能行吗?
[查赫森]:有没有一种可能,音乐剧里面也是有爵士的……
[连若]:行吧,别拖我后腿就行。
傅栖眠心里有了几个选项,拿着耳机,一边听一边思考。
[傅桓烨]: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听着耳机里的个,傅栖眠点进聊天框。
[小傅棉棉]:想吃干贝虾仁粥,还有豉汁排骨。
[傅桓烨]:好。
[傅桓烨]:早点睡,棉棉晚安。
读完这句话,傅栖眠就专心听歌了,直到把一首歌听完,才重新看手机。
然而,傅桓烨似乎还没有睡,聊天框最上面从“对方正在输入中”变成正常,然后又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如此循环往复十几次。
隔着屏幕,傅栖眠似乎都能看见傅桓烨端坐在床上,板着脸,对着聊天框删删改改的样子。
有什么好欲言又止的?
傅栖眠有些想不通,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傅桓烨的最后一句话上。
该不会……
他双手拿起手机,快速的打下一句:
[小傅棉棉]:好,晚安,明天见。
随后,傅桓烨秒回。
[傅桓烨]:嗯,早点睡,不要再玩手机了。
果然是这样!
这种奇怪的反差萌,让傅栖眠哑然失笑。
傅小花看见他对着手机傻乐,以为他手上捧着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小爪子在旁边扑腾扑腾,想一探究竟。
傅栖眠怕手机砸到她,便立马收了回去——无奈傅小花实在是好奇心很重,即便手机已经被藏进了被窝里,她也没有停住探索的动作,像个小导弹一样,在床上动来动去、扑来扑去,把被子枕头都弄得乱糟糟的,还时不时一头撞在床头上,发出“砰”的一声。
平时她倒没有这么顽皮,只是先前都在欧洲,小猫也要倒时差,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她玩的时候,加上好久看不见傅栖眠,有点兴奋。
白天看她这样闹闹到还好,但现在傅栖眠是真的要熄灯睡觉了,她这么一闹,怎么还睡得着。
“傅小花,不可以再玩了。”
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去了床下,在床底踱来踱去,还把木头床挠得咯吱咯吱响。
“傅小花!上|床睡觉了!”傅栖眠放大了声音,威胁她,“你再闹,我就去隔壁睡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几秒钟过后,傅小花停下了动作,屁颠屁颠蹦上|床,乖巧地躺在傅栖眠旁边的枕头上。
傅栖眠总算松了口气,关上灯,顺便在睡觉前,把选好的曲子发给了节目组。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傅小花闹得,傅栖眠醒得也很早看,但是当他洗漱完毕下楼,准备喝点果汁的时候,却发现厨房的方向已经飘来了香味。
他便拐了个弯,先去厨房,看看怎么回事儿。
傅桓烨已经穿好了西装衬衫,腰上系着围裙,正在用勺子搅动着一只中号砂锅里的东西。
从香味可以得出,里面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傅栖眠点的干贝虾仁粥。
豉汁排骨是傅栖眠最喜欢的那家早餐店的,还有一份黄豆焖鸡爪,一叠辣炒蛤蜊肉。
“多吃点。”傅桓烨转身,自然地低头,对着傅栖眠的嘴亲了一下,“早安吻。”
虽然昨天晚上才确定暧|昧关系,但现在的相处模式已经快要跟老夫老妻差不多了——放在两三个月前,他们两个还是一碰到就会剑拔弩张的时候,傅栖眠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在早上的厨房里跟穿着围裙做早餐的傅桓烨亲嘴。
干贝虾仁粥还有一会儿才会好,傅栖眠先喝了点热水,然后去啃豉汁排骨和鸡爪。
粥一上来,傅桓烨就先给他盛了一碗,吃到嘴里,傅栖眠才发现这味道十分熟悉。
先前录娃综发烧住病房,醉酒过后,还有在船上的时候,他都喝过虾仁粥,都是这个味道。
还以为是换了新厨师,现在才知道是傅桓烨自己熬的。
如果他今天再起迟一点,可能还是会不知道这一碗粥后面的真相。
“不好喝吗?”傅桓烨解开了围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可能是干贝泡发的时间比较短。”
傅栖眠摇摇头:“好喝的。”
这时他发现,傅桓烨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
按理来说,虾仁干贝粥用的时间应该不算太长才对——总不能是傅桓烨连夜去海里给他捞上来的虾吧?
“你昨晚通宵了?”吃完早餐,傅栖眠轻车熟路地拿起衣架上的领带,挂在傅桓烨的脖子上,打好,接着往下一拽,抬头在男人的嘴角轻轻一吻,“怎么连觉都不睡?”
“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渐渐熟悉了,傅栖眠好像也能跟傅母一样读懂傅桓烨的微表情——比如现在看,他应该是有点尴尬。
“没什么,就是连夜工作了。”傅桓烨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
好吧。
傅栖眠并不多追究,随后自己也换好衣服,蹭傅桓烨的车去了工作室。
***
距离前采已经过去了几天,这几天傅栖眠要一直待在工作室——连若为了赢,已经疯狂到随时会抽查他们的情况了。
傅栖眠还好一点,大四没有什么课,这会儿基本上都在实习了,傅栖眠最多回去找老师,补一补功课。
作为大一新生的查赫森就惨了,他其实不太会唱摇滚,爵士倒还好一点,但始终没有达到连若的满意值。
为此,连若直接搬进了查赫森在悦江公寓的宿舍,偶尔还会跟着查赫森,去旁听艺大的课。
前采一般是不放在正常剧集里面的,但加长版仍然只有会员才能看——这就让本来就没有什么露脸机会的npc更加雪上加霜。
以至于前采已经开始放送,燕茴才想起来还得先冲个会员先。
燕茴打开了电视,在旁边看音综;傅栖眠则打开了手机,看宠物医院的监控。
猫妈妈的身体终于到了能出院的时候,但还是有些瘦弱,前来领猫的女孩身高并不是很高,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
虽然女孩在电话里听着很聪明又很有条理,但现实中并不是擅长跟人交往的那一派,见监护室里的人是个女生,还松了口气。
“救助者先生没有空,让我来代为转交猫猫。”等着女孩的是医院的护士,将猫妈妈抱进航空箱,“她虽然收了很多打击,但还是很亲人的,就是因为抑郁,不太爱吃饭,还经常拔自己的毛,所以吃饭的时候最好是人工一点点用手喂,多摸摸她,让她知道自己的毛很美很漂亮。”
“嗯嗯!”女孩点点头。
到了家,她立刻就拍了一张照片,给“救助者先生”发了过去,随后拨通了电话。
“顺利到家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声音。
“到家了!”从第一次接电话,女孩就觉得,这个声音特别熟悉,但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照片发给您了!”
“好,辛苦。”傅栖眠翻着手机,果然看见了安然无恙的猫妈妈,“——想好要给她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了吗?”
女孩立马回答道:“老早就想好了!就叫——蜜罐!”
“不错。”傅栖眠赞赏道,“希望你好好对待她,每周至少给我发一次她的照片,我在宠物医院给她开了体检卡,你带过去,直接说你的名字和猫咪的名字,医生就会给她检查,定期驱虫也包含在内,不需要你额外花钱——有要用钱的地方,随时跟我说。”
这么负责任的救助者,让女孩鼻头一酸:“嗯!谢谢你,救助者先生,我一定会让蜜罐幸福快乐的!”
挂掉电话,女孩心中暖意融融,抱着猫妈妈——现在应该叫蜜罐了,用手拿出营养冻干,一边手喂,一边轻柔地摸着猫脑袋。
“哟,总算还是得偿所愿啦!”她的朋友刚上完夜班,没有回家,而是带了好吃的,来庆祝蜜罐到新家。
医生说过,蜜罐虽然有产后抑郁,但跟别的猫咪攻击性强不同,她非常粘人,而且人越多,她反而会感到更加安心,女孩这才把朋友叫来。
“这可是跟你担养的一个品种的猫唉!”女孩朋友打开电视,搜索综艺,准备找点下饭的,“怎么感觉你没有那么兴奋呢?要在平时,你哪怕收到一张小卡都得激动得发两条朋友圈。”
闻言,女孩脸色有些沉重,看着蜜罐,小声道:“我……因为一些事情,我已经脱粉转路了,而且他家的猫妈妈也因为产后后遗症去世了……”
“啊……”作为多年闺蜜,女孩朋友似乎也很能理解她这样的复杂心情,便不再多提,“算了算了,不谈这些,我们来找点乐子。”
说完,她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最近有哪些比较火的综艺。
“我测!”点开热度排行,她惊呼,“我测,我测!”
“怎么了?”女孩凑过去看。
“你看!”朋友将手机举到她面前,“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在我学校老剧堂唱歌的白月光?”
“居然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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