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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仙门大比只剩下月余, 琐事繁杂,念虚宗作为第一大宗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这次比赛的开展地点,每日都得与各家族探讨各项事宜具体应当如何执行。
中途, 掌门夹带私货, 将那六千灵石的账单和联姻的事情一并说了。
他时机掌握得很好, 先将楚阑舟的信拿出去, 再说的宴君安,一来避免了与各家族因为账单的事情产生嫌隙,二来也不至于让他们听到消息后太过惊悚。
他的盘算是对的, 果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 六千灵石的事情被轻轻揭过,议会堂陷入了沉寂。
“须得去劝。”沉默许久,终于有个长老忍不住,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道。
“你说的有道理。”掌门深感赞同, 摇了摇折扇道, “那你说,谁去劝?”
座下又是一片沉默。
掌门十分有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台下鸦雀无声, 干脆自己下了决定:“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如就定个日子将他送走。”
“可”
掌门昨夜就做好了决定,说得很是平静道:
“临近仙门大比,如今各宗门派来的弟子还在路上。”
往好处想想, 如今人少,脸丢得少些。
场上又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之中。
掌门看他们胃痛的反应, 就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脸上笑容更甚:“宴家写信给我, 说聘礼已经备好,若是定下婚期,可以提前通知他们送来。”
“我觉得今晚就不错。”长老们立即改口,“刚好仙门大比在即,凑个好字,红红火火。”
掌门看着台下人脸色青青白白一片,终于体会到了宴君安上次的乐趣,他甚至怀疑宴君安这样说就是为了气一气在场的老古板。
但又想到宴君安现在人还在楚阑舟那里,显然是想认真践行他的提议,他脸上好不容易挂上的笑容又停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鸳,捏着鼻子冲着那纸鸳道:
“婚期已定,速归。”
虽说是一切从简,但毕竟要出嫁的是剑尊,该有的排场尊重都得有。
是以各家主长老们一个不落都站在迎亲的队伍里,而且十分默契地都戴上了帷帽。
“前几日练功岔了气。”一个长老环顾四周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他最近确实身体有点不适,就想借着这个理由遮脸,但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和自己的想法相同。
“好巧我也。”他旁边的长老甚至带了两层,就怕被人认出来,闻言也笑笑。
“我也我也。”
长老们一派祥和之气,台下的弟子却并非如此。
他们都是念虚宗的亲传弟子,掌门将他们选出来,还给他们都下了禁言咒,不允许他们对外说出今夜的事情,他们早料到估计这次是帮长老们处理阴私,却没想到这件阴私居然是送人去和楚阑舟联姻。
这不明摆着推人入火坑?
来送亲的弟子愤愤不平:“也不知是谁家男修那么可怜,竟然要被迫做这样的事。”
“慎言。”另一个弟子将声音压得很低,“但为什么让我们送,那我们也不是也得面对楚阑舟?”
“你傻啊,没看见抬轿的都是木傀儡?”有一个弟子看不惯他这贪生怕死的模样,道,“长老们说到时候让木傀儡们直接抗去扔门口。”
深更半夜,将人丢门口放了就走
那弟子越想越不对劲,询问旁边的人:“这件事楚阑舟可否知情?”
“应当不知情。”那分享信息的弟子道,“不过楚阑舟好找。”
楚阑舟亏就亏在建了个庙,碰见这种事情,跑都跑不掉。
“这还带强塞的?”那弟子不可置信,“怎么楚阑舟是魔尊都逃不过包办婚姻?”
他出身世家,且资质不错,最近家族天天想着给自己安排一些不认识的女修见面,目的就是逼迫自己联姻,为家族繁衍出优质的后代。他最近一直被族中长辈们烦着,见此情景难免联想到了一处。
之前他偶尔被催得烦了还会梦想着去当个自由自在的魔修摆脱纷扰,却没想到楚阑舟都混到这个地步都没逃过被安排的命运。
“你也别觉得人家可怜了,你看这轿子那么安静,估计里头的人是自愿的。”有个弟子阴谋论道,“不好好修炼,成天动歪脑筋,哪有什么值得可怜的?都是活该。”
“也不怕被楚阑舟玩坏了。”
他旁边的弟子听不下去他的污言秽语,劝道:“你不要乱说。”
那弟子被质疑,说得更加起劲:“掌门和众长老都在,里头那人若不是自愿,就得以命相搏奋力挣扎出来找长老们申冤,他躲在轿子里不出来,这和自愿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弟子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他们自以为把声音压低了长老们就听不见,但在场那些长老都是何等的修为神识,当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再谈下去估计什么离谱的谣言都要被造出来了。
掌门眼角抽了抽,回眸扫了一眼那个造谣的弟子,手指动了动就想操纵木傀儡赶紧把人抬走。
却没想到催动了半天,木傀儡一动不动,倒是那喜轿内,有一只手掀开轿帘,手心朝上伸到了外面。
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还覆着一层着薄茧,是只经常握剑的手。不过里头的人脸上盖着红布,看不清容貌。
弟子们都是被叫来充排场的,此时云里雾里弄不清情况,但长老们看明白了,表情都变得尴尬起来。
悯川有习俗,若是有女儿出嫁,家里人都会在临行前备些首饰玉器放在女子的喜轿内,称作“压轿财”,“压轿财”越贵重,女儿就越受宠,寓意日后的日子就会越幸福美满。
凡人的首饰玉器换算到了修真界就是灵财灵宝。
在场的掌门家主们都知道宴君安的意思,问题是现场的人又不是宴君安的娘家人,而且宴君安又不是女子,当然不可能帮他准备这种东西。
众人在人群中找了找,发现众人之中居然真的没有一个宴家人。
仙尊级别的送嫁,在场不是家主就是峰主和他们的亲传,而宴家家主一直对外说身体不好,这次送嫁也理所应当的没来。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指尖动了动。
掌门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这是要掐剑诀,连忙将从储物袋随便掏出了个宝物扔进了他的轿子里。
等他丢进去才知道自己扔了什么东西进去,心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东西是他在一个修士手上捡漏买来的宝贝,没什么攻击用途,就是能把人类修士伪装成妖族,还能模拟出妖族的原型,他自己拿到手都没多久,成天爱不释手,打算找机会在别人身上用用,还没捂热呢,就没了。
再想从剑尊轿子里捞出来已然不可能,掌门实在心疼,握着折扇捂着心脏默默走到了角落。
眼看掌门都束手无策,而且他们站在这里阵仗太大,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前来围观,还有几个特征特别明显的已经被人认了出来,而且根据这些长老的地位,他们还想推理出剩下家主长老的身份。
再拖延下去估计戴帷帽和没戴没区别了,长老们默默在腰间储物袋里摸索起来。
剑尊亲自伸手,当然不能拿一些低劣的材料应付,得找些凭得上等级的法宝才能送过去。
但问题是他们事先没有准备,如今带在身上的宝物都没有筛选过,全是好东西。
平时送礼他们不可能送这些出去,可今日不同。
反正都得给,若是掏得慢了搞不好会惹得剑尊不快,平白与剑尊交恶,倒不如爽快些,直接将宝物递过去。
众家主长老们拿定主意走上前去,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造成自己给了别人没给或者少给的情况,他们甚至还排了一个队,挨个往剑尊的轿箱里塞灵宝。
他们不仅塞还怕剑尊看不清楚自己送了什么,特意报出了宝贝们的用途。
送嫁的喜轿沉甸甸的,几乎要被灵宝塞满。
等最后一个长老送完灵宝之后,宴君安的手才放下。
木傀儡的关节发出嘎吱声响,缓缓将轿子抬了起来,一步步朝着楚阑舟的位置走去。
虽说是走,但是迈出去的每一步都仿佛割裂了空间,只几步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因为害怕宴君安在街上乱晃被人认出身份,掌门甚至众筹将这木傀儡都改造成了可以传送的法器。
“如果同楚阑舟的联姻能带走这些的话。”一个弟子目送着法器傀儡扛着满载灵宝轿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我愿意。”
刚才那个说自愿献身给楚阑舟的弟子也怔愣的目送喜轿远去,想要嘲讽里头那人的话卡在喉咙间,硬是没说出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给那么多灵宝啊,他也心动了,可恶
松竹馆内。
【宿主,你说句话啊。】系统哇哇大哭,【你到底去不去仙门大比?】
“我去干什么?”楚阑舟兴趣缺缺地开口。
趴在她前面的黑猫竖起耳朵,轻巧地走过来,轻轻蹭了蹭楚阑舟的手。
【仙门大比,修士多啊,宿主去那边多挑几个劝劝,那个供奉香火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楚阑舟揉了揉黑猫脑袋,敷衍道:“到时候绑五十个修士回来,一定帮你把任务完成了。”
这任务和之前的任务可不一样,并不是口头说说就行,实打实的供奉才能被称之为香火。而且系统要求供奉之人必须是修士而不是凡人。
只有摸上修真的门路才可以算得上是修士,有了家学,怎么可能再来给自己的这野庙奉香火,又不是脑子不好。
楚阑舟不太想去做没结果的事情,左右都是完成任务,绑票也没差。
系统果然炸毛:【当然不行!】
【我们是倡导和谐友爱的感化反派系统,不能做这种不和谐的事情。】
“说实话。”楚阑舟可没忘记之前系统让她‘说服’三个小孩儿拜师的经历。
【宿主这样做会被检测判断为作弊。】系统老实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它还有点尴尬,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做任务还是得脚踏实地。】
偶尔一两次还能掩盖一下,整个任务都靠作弊完成,系统检测是不可能通过的。
“到时候再说吧,”楚阑舟态度敷衍,又随意揉了揉那猫咪的下巴。
猫咪扬了扬头,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又讨好地舔了舔楚阑舟的手指。
“官人,你看我暖得可还好?”春分蜷成一团,趴在楚阑舟的脚上,还时不时抬起前爪,伸出肉垫,帮她踩踩。
春分如今已经将自己的秃掉的毛毛都养回来了,奈何他先前尿在身上的画面给楚阑舟留下的印象太深,楚阑舟还不愿意让他上身,每次想靠近她,只能帮她暖脚。
为了洗脱他在楚阑舟眼里的肮脏秃毛狐狸形象,他现在每天都会花好几个时辰沐浴,再花几个时辰给自己浑身上下的毛毛涂好香膏,争取能有机会取代上面那只没什么本事的黑猫。
他盘算着要如何踩黑猫上位,正想开口,却被忽如其来的咯吱声打断。
“应当是院门的声音。”春分揉了揉自己的狐狸耳朵,有些不解,“大门怎么开了?我记得插上了啊?”
夏至正给楚阑舟倒酒,听到声音也有些诧异,道:“我去关门。”
楚阑舟颔首,夏至推门出去,半晌后门外传来一声尖叫,而后再无声音。
“外,外头发生了什么?”春分一个哆嗦,直起身来,警惕地看向门外。
楚阑舟皱了皱眉,打算出门看看。
【宿主,别去。】
才迈开步子,楚阑舟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她以为系统知道什么情报,耐下性子听着,却没想到系统哆哆嗦嗦,说的却是:【眼下深更半夜的,要、要不然咱们明天再出去?】
若是夏至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明天估计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他凉透了的尸体,楚阑舟皱眉,问:“为什么?”
【外面太、太黑了,晚上出门会不会碰到什么脏东西?】
楚阑舟:“这里是修真界,如果你口中的脏东西是鬼修的话,当然有可能碰到。”
【那】系统电子音中都透露出一股希冀。
“嗯,我会去看。”一句话浇灭了系统的希望,楚阑舟顶着系统的哭嚎声,一路走到了庭院前。
夏至软倒在院子里,楚阑舟探了探他的脉相,应当是惊惧过度导致的晕厥。
她起身看向院门的方向,微微眯起眼。
松竹馆前停着一辆喜轿,方向直对松竹馆的大门。
抬着轿子的居然不是人类,而是几个木傀儡,这些木傀儡还在脸颊上涂抹上了红红的腮红,他们的脸色惨白,配上这刻意造作的腮红在黑夜中显得更加吓人。
似乎察觉到有人接近,木傀儡们扛着轿子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向楚阑舟。
这场景确实有些可怖了,夏至被吓晕过去也不难理解。
脑子里的系统也不哭了,楚阑舟叫了几声系统都没有回应,她怀疑系统也被吓晕过去了。
正在此时,木傀儡们动了。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放下轿子,并站在了喜轿的两侧。
那轿子似乎挺沉,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楚阑舟都能察觉到地面的震颤。
【啊啊啊啊啊啊——】系统刚刚被吓晕过去好不容易上线,在看到眼前这一场景后又差点被吓到死机,在楚阑舟的脑子里鬼哭狼嚎,【有鬼,有鬼呜呜呜。】
楚阑舟被系统猛然一嗓子嚎得头疼,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毕竟也是个魔尊,看到这种场景的反应自然不会像夏至系统那样失态。她甚至走上前,观察起了木傀儡的形制来。
这些傀儡和自己上次在松竹馆看到的馆主傀儡不同,身子是用灵宝灵材做的,形制甚至很符合规范,一看都是正经仙门的东西。
可这东西若是出自正经仙门就更加奇怪了,楚阑舟实在想不明白他们给自己送这玩意儿的意思。
凭自己和世家仙门不死不休的关系,哪怕是猜不出目的也不妨碍楚阑舟知道他们葫芦里没卖什么好药。
“偷了我的茄子,难道是想给送个美娇娘赔罪不成?”结合眼前场景,楚阑舟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嘲讽道。
以前的修真界虽然勾心斗角但好歹自持身份不会把下作摆在明面上,却没想到如今的修真界居然会变成这般模样,真的是越发堕落了。
楚阑舟不顾系统阻拦,在它的尖叫声中掀开轿帘,想要一睹“美娇娘”的容颜。
可待她看清里面男人模样之后却愣住了。
男人着一袭红衣,头上还带着厚厚的红布,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姿态闲适,坐在那里并没有被迫委身于人的窘迫,整个人就像是一柄还未出鞘的剑,锐利而不失风雅。
楚阑舟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里头那人的身份——
“宴君安?”
宴君安微微点头以作应答,下一秒,蒙在他眼前的红布就被揭开。
宴君安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眼眸中自然地氤氲出一抹水雾,在水雾之下,只装了楚阑舟一人。
罕见的,陷入盛怒之中的楚阑舟。
宴君安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楚阑舟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楚阑舟伸出手,用力抓住宴君安的手腕,语气出离愤怒:“他们怎敢如此辱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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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敢这样辱没你?”
楚阑舟低下头, 看着宴君安略有些讶异的神色,心中的怒意不断升腾。
她以为她没表现出来,但无名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松竹馆, 逼得探出头来看的春分都化为了原型。
宴君安被她牵着, 那红衣影影绰绰套在仙君的身上, 将宴君安的容貌衬托得越发艳丽, 平日冷清的样子少了几分,倒是衬托出了他世家公子的骄矜,像是个策马云游的小公子。
宴君安向来喜洁净, 平日只着白衣, 她之前虽然会看玩笑说想看他着红衣的样子,但也不应当是如今这个情景。
谁都知道她是个人人敬而远之的魔头,为正道所不齿。
楚阑舟想不到他们送宴君安来除了侮辱之外别的意思。
对上宴君安的目光,楚阑舟勉强按捺下怒意,道:“你且告诉我是何人将你送来这里?"我去将那些人都杀了。
宴君安没有料到楚阑舟的反应, 他手指微微曲起轻轻捏住自己的衣角, 把原先平整的衣料捏出皱褶,耳根泛红,没有回答楚阑舟的话。
你先等等, 我先找个借口。
正如宴君安能隔着羃离就能认出楚阑舟一般, 楚阑舟对宴君安的小动作了如指掌,宴君安不擅长撒谎,每次要是硬逼他说什么违心的话他都会做如此表现。
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 而且宴君安极其好逗,她每次无聊了都会逗他说上几句, 若是被长老抓到了就会被罚抄,宴君安当时又是个被娇养惯了的世家少爷, 被自己哄上几句就会信以为真去找长老求情,替自己撒谎的模样和如今竟然诡异得重合到了一起。
夜风也将楚阑舟吹得清醒了一些,楚阑舟眯起眼,审视起垂头不敢看自己的宴君安来。
有古怪。
她松开手,想让宴君安先出来。
这轿厢太过狭窄,在这边交流不太方便。
楚阑舟原本是一只脚抬着,另一只脚踩在轿箱里,她想收回脚的时候却被一个东西卡住。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奇妙的短剑。
楚阑舟虽然目前很穷,但她眼睛毒,一眼就看出那物件是个宝贝。
她这才反应过来,喜轿里似乎都摆了一些灵宝。
眼下这灵宝已经不是一点多了,是非常多,几乎要把整个轿厢塞满。
“你去打劫了?”楚阑舟将那短剑拿起来递到宴君安的手里,还是忍不住问。
宴君安接过那短剑,答道:“嫁妆。”
楚阑舟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往后猛然退了好几步。
看来修真界的那群老不死不是活腻了,而是活疯了。
她还在那边盘算着修真界集体走火入魔的概率有多大,却眼尖的发现宴君安的手虚虚握着,似乎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让宴君安都宝贝护着的东西说明极其珍贵,不过再珍贵也和她楚阑舟没什么关系,她倒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她这句话问完,宴君安耳根更红,就快和他身上穿的衣服一个颜色了。
他这个反应让楚阑舟反而好奇起来,她捏住宴君安的手腕,想要一探究竟。
楚阑舟想看,宴君安当然不可能制止,他摊开手,让楚阑舟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是一枚情蛊,通体如玉,蜷缩在宴君安的掌心,被宴君安的灵力孕养着,像是一块小小的翡翠。
楚阑舟又往后退了几步,满眼不可置信:“你拿这个干什么?”
夜色冷肃,宴君安穿着嫁衣和几个木傀儡和一辆喜轿并排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虽形不单影不只,但看上去身影十分寂寥。
他看着紧闭的院门,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戒子空间里掏出一本书卷。
那本书的扉页上赫然写着《魔头囚禁我的日日夜夜》,宴君安先前就通读过一遍,按照书里所说,正道女修被迫被送去嫁给霸道魔尊冲喜,那魔尊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老巢里,不仅把女修关进了金丝笼里还给女主下了情蛊,逼迫女修日日与他交欢。
可他明明照做了,甚至害怕楚阑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合心意的情蛊特意花心思帮她备了一份,金丝笼因为比较大也放在了他的储物空间里,没想到楚阑舟的反应却是将自己拒之门外。
看来书中的话也不可尽信。
宴君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拿出了第二本
念虚宗,宴君安在剑阁的日子向来过的十分平淡规律,上午的练剑,练完之后就是抚琴,此时正好是他抚琴的时间,琴音间夹杂了他对剑道的理解,犹如翠竹利于山崖之上,腊梅迎于风雪之中。每逢此时,路过的弟子都会停留下来仔细聆听,先前就有传闻不少弟子在听到师叔琴声悟道,修为突飞猛进。
今日不同,掌门铁青着脸,折扇一招挥退了围观的弟子,走进了剑阁。
弟子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掌门的命令,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待剑阁外的弟子们散尽,掌门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们念虚宗没有回门的传统。”掌门看着宴君安如今淡定弹琴的样子就很生气,走上前压低声音,“你回来的太早,让我怎么和众长老交代?”
如今因为仙门大比的事情天天开会,众家主长老们都没走,宴君安一个人偷偷回来就罢了,他偏偏带着八个木傀儡和一辆喜轿一起回来,阵仗极大,估计大家都看清楚了。
他们昨天才将人送走,今天人自己就回来了,哪怕大家都知道宴君安估计会在渡过情劫之后回去,可哪有渡得那么快的情劫。
宴君安还端坐在庭院里抚琴,甚至琴音都没有被长老的诘问声扰乱,依旧如高山流水,婉转悠扬。
等掌门等到不耐烦,想要撸起袖子同宴君安干一架时,他才慢悠悠开口道:“楚阑舟没有同意。”
掌门闻言不忧反喜,道:“那你”
既然楚阑舟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师弟应当学会迷途知返,不再纠缠了。
“是我心急思虑不周,着急和楚阑舟在一起,都忘了。”宴君安像是陷入了思绪之中,良久后才开口道,“我应当先等她还俗。”
掌门捂了捂胸口,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转身急匆匆离开:“师弟,你先在剑阁待着,我想起来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师弟了。”
比起冒着被宴君安气到英年早逝的风险留在这里,他觉得还是应付长老们更容易些
也不知道掌门究竟说了什么,这件事就被轻轻揭了过去。至于弟子们当时只看到宴君安带着喜轿进门,据说是为了拯救被迫联姻的修士,却不知道那修士就是和楚阑舟联的姻,而且那嫁出去的修士正是宴君安本人。
被逼着联姻的男修女修多了去了,大家都在感叹那个能被小师叔搭救的修士的好运气,不过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快就没什么人会讨论这件事了。
更何况如今仙门大会在即,这是每五十年才会举办一场的比赛,非常盛大,胜者都能获得一些好处奖励,虽然每界的奖励不同,但都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会于他们日后的修仙之路大有裨益。
是以各宗门被选拔参加的弟子都莽足了劲儿。就算得不到名次获得奖励,若是在比赛途中展现出自己高光的一面,万一能被什么长老相中,就能平步登云。
念虚宗门口。
一个身着念虚宗弟子制服的内门弟子打着哈欠,坐在摊子前,指了指门口放着的牌子,对着排着队的众人道:“报名费十块下品灵石。”
“师兄,不需要检查修士有没有被污染吗?”排队的修士交了两人份的灵石,拉着身后的女修就要进门,临进门的时候却想起来了这件事,询问道。
最近各宗门都发现一些异常的修士。
那些修士外表如常,但是内里已经被掏空了,浑身就只剩下一层躯壳,甚至还能和其他修士一起聊天修行,行为举止都与生前无异。
而且这种情况还具有传染倾向,只要与这修士接触过的人都相继发生了相同的情况。
各宗门因为此事都查得很严格,只要出宗门再回来时就得检查有没有被污染侵染,他被查习惯了,是以到了念虚宗发现不用被检查时还有点不习惯,就问了一句。
“念虚宗门口有已飞升大能设下的结界。”那内门弟子看了一天的大门,有些困乏,但考虑到新来的修士可能不清楚情况,还是耐心解释道,“你们直接进去就是,护山大阵不会允许邪魔进去的。”
“好。”修士点了点头,牵着自己的同伴走了进去。
他的脚刚接触到大门,就感觉到一阵灼烧之意从他牵着同伴的手腕间升起,同伴像是痛苦至极,拼命叫喊起来,抓挠着自己的脸颊和手臂,没多久他手里的重量变轻,同伴竟然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人皮。
看门的内门弟子困意尽消,排队的修士们迅速往后退去,连忙与那修士拉开了距离。
这来东西可是会传染的,那修士同她师姐接触了那么久搞不好已经被传染上了,若是再传给他们怎么办?
那修士吓得松了手瘫倒在地上,疯狂向众人摆手,不知道是解释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师姐上午还和我聊天教我如何修行,她不可能、不可能被污染的。”
可那张人皮就落在他面前,足以证明事实,他此时的辩驳显得更加苍白。
内门弟子一边维护者现场秩序,一边掏出手里的传讯符,叫来了几个和他作相同打扮的念虚宗弟子。
“你且先随我去见掌门,剩下的人把钱交给我师兄就能进门了。”修士看向人群,交代道。
等他走到那修士面前,看着那修士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终究是有些不忍,宽慰道,“你也不一定会被感染,掌门会帮你探查清楚的。”
那修士刚失了自己喜欢的师姐,闻言也不做反抗,浑浑噩噩地跟在内门弟子身后。人群一片嘈杂,大家虽然都很同情这个修士的遭遇,但谁也都不敢上前,只目送着那修士离去。
正在此时,人群里忽然举起了一只手,接着是一道男声传来:“我也要去。”
那道声音清朗却透着股不耐烦的劲儿,明明是在求人帮忙,可听他语气,却像是屈尊降贵帮人做事一般。
内门弟子听清这声音皱了皱眉,心想掌门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每一年都会有一些哗众取宠想博人眼球的人,并且无一例外都没什么好结果。
虽然掌门交代过他们要与人为善不可随意借由内门弟子的身份压人,但现在是那人挑衅在先,他自然有权力反击。
他想出言斥责,说话那人却自己走了出来。
那人头戴帷帽,背上还背着一个竹背篓,腰间斜挎着一把巨大的刀。整个人从身形上来看,倒是十分健硕挺拔。
他径直朝着那内门弟子走去,还伸出手掐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肩胛骨上拧了一把,反客为主地下了命令:“走吧”
内门弟子被拧得生疼,感觉肩膀绝对流血了,下意识就想骂人,但他的目光停在那人的刀上,将脏话又从嘴巴里咽了回去。
他恭顺地冲那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道:“是,秦师叔。”
楚阑舟戴着羃离,罕见地出了趟门,阳江郡是个富饶的地方,哪怕现在早已暮色西沉,也依然十分热闹,夜市即将开始,小贩沿街叫卖着,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楚阑舟看着眼前的盛景,隔着羃离下的眼角弯了弯。
当年楚家在的时候就管理得很好,后来楚家人都不在了,她还有些担心。
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卖河灯,卖河灯咯!”一个小贩瞥见了楚阑舟,连忙吆喝道,“姑娘要不要买一个?”
楚阑舟下意识摇了摇头,耳畔却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我们去买一个河灯吧。”
这句话不是同她说的,走在她身后的是一对母女,正牵着手逛集市,母亲向女儿提议买河灯,在得到女儿兴高采烈地回应后就打算去这个摊子上买,不过被楚阑舟挡着过不去。
母亲也没催,停在身后耐心等着。
楚阑舟回过神来,立刻站到一边给她身后的母女俩让位。
母亲温柔的冲着楚阑舟道谢,小姑娘看上去十分年幼,扎着羊角辫,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同她道谢,楚阑舟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母女俩这才超过了楚阑舟,走到了那卖河灯的摊位上。
女儿兴奋地指着一个兔兔模样的花灯,摊主就笑眯眯地将河灯递到了小姑娘面前。
摊主的技艺不错,将河灯上的兔子做得惟妙惟肖,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摸了几把,看母亲从摊主手里接过宣纸和毛笔,有些好奇地凑上来问:“妈妈在记什么?”
“妈妈在替楚家祈福。”她母亲耐心解释道,“悯川有习俗,若是在花灯上写下祝福的话语,再写下要祝福之人的名字,用花灯献给河神,河神大人就能收到愿望,将祝福赐给那人。”
小姑娘看她娘亲在写完楚字后就停了笔,以为妈妈记不住名字,想要提醒母亲,奈何她年纪太小,也不怎么记得楚家人名,只能记住最出名的那个:“楚楚阑舟?”
“嘘,不要乱说,那不是楚家人。”母亲牵着那小姑娘的手,闻言厉声制止。
小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楚家人向来与嫉恶如仇,与邪道更是不共戴天,这样一个家族却出了楚阑舟这个大魔头。百姓们有多敬仰楚家,就有多恨楚阑舟。
再往前走就是楚家祠堂,她看了一会儿走在前面的母女,不再往前走,而是往反方向走去。
【宿主,你不必难过。】系统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天最后只蹦出来了这一句干巴巴的话。
楚阑舟挑了挑眉,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更何况她们这样才是正常反应。
所以——
“宴君安到底在发什么疯?”
楚阑舟往前又走了几步,终于没能忍住,询问系统。
大家都晓得要离楚阑舟越远越好,为什么宴君安偏要搞特殊,偏要一直执著地靠近自己。
问系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她实在好奇,又实在是没有别人可以问了。
这道题来说对系统有些超纲了,但系统毕竟提前掌握了世界线可以作弊,于是它决定从结论倒推原因:【可能是宴君安想杀你,提前给你下迷魂汤,方便日后动手?】
“宴君安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楚阑舟想都不想直接反驳,“他就算想杀也会直接动手,这种事情,他这辈子不可能做的。”
自己当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指望系统给出靠谱回答,楚阑舟看这小系统自己乱编都能逻辑自洽,也懒得管它。
太阳彻底落下,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在月光清辉之下,一个个河灯满载着百姓的祝福缓缓飘向远方,河道漆黑,河灯却亮着暖融融的光。从远处看,就犹如点点繁星,在浩瀚的银河之中慢慢流淌。
楚阑舟站在河岸前,看着河畔与对岸分界线,蓦然发现,她只是游荡的孤魂,哪怕被强留在此处,也不属于此方。
她看着河岸,心想,如今海清河晏,世道太平,等他们这些该死之人死干净了,这天地就能彻底清净下来。
之后呢?
她只擅长杀人,杀该杀之人,并不擅长思考怎么制定律法,管理地方。
能将这些繁琐复杂的事情处理好的人楚阑舟没见过几个。
但她觉得宴君安就不错。
等他杀掉自己后,宴君安就有了功绩,若是想借此插手管理各世家也不会太难。
不过会劳累许多。
楚阑舟想了想,决定算了。宴君安一人苦苦支撑面对公务未免有些太为难人家。他若是在杀了自己之后就抛弃俗世修炼飞升,真的要去做那宴仙君,她在九泉之上,也能原谅他。
但她又想到了宴君安如今的状况。觉得别说是执法了,估计他现在连修炼成仙都成问题。
得抓紧时间带他去看看脑子。
楚阑舟对着月亮暗暗下定决心。
“姑娘何故在此烦扰?”
拜月的动作被打断,楚阑舟警惕起来,回过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女修,浑身素白,整个人都飘逸若仙子乘月色下凡,美得不似方物。
“我看这位姑娘骨骼清奇,应当是个修者。”那女修笑着牵住楚阑舟的手,“姑娘也是要参加修真大会的吧,不如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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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参加什么修真大会。”
楚阑舟冷漠抽开手, 很想与那女修拉开距离。
楚阑舟要走,那女修却不依不饶起来。
她穿着一袭出尘的白衣,身上点缀着各色流苏, 看上去就像是名门正派的打扮, 况且她出现的很是古怪, 楚阑舟并不想和她产生瓜葛。
“可是我看姑娘是修士。这世道哪里有修士不想参加修真大会的。”看楚阑舟拒绝, 那女修反而笑了,对楚阑舟道,“或者说你是魔修?”
楚阑舟原本想走, 闻言回过头, 看向这个女修。
女修被楚岚舟看着,眼底的笑意更浓:“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一起同行,如何?”
楚阑舟凝视了这女修一会儿,道:“可以。”
“我叫苏巧巧, 是圣司宫的弟子。”
“我叫……”楚阑舟想了想, 道,“林束。”
“无名无派,是个散修。”
“今日天色已晚。”苏巧巧点了点头, 冲着楚阑舟挥手:“那我明日辰时就在这里等你, 林姑娘务必要来啊!”
【宿主,此人有古怪,你真的要去?】系统有些忧心, 这姑娘来得匆匆,走的也莫名其妙。
它知道这个世道人心复杂, 带有善意的人很少,更何况这人它都看出了不对劲, 可楚阑舟如此轻易答应,它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是圣司宫的人。”楚岚舟道,“她在我身上留了道暗香,如果我不去,她也能找到我。”
左右都要去念虚宗,有人想要与自己同行排遣寂寞,楚阑舟自然乐意接受。
【可……】系统还有些疑惑,可看到楚阑舟肯定的样子,也只能先按耐住不再发问。
……
念虚宗内,药阁长老们匆匆赶来,要替这修士和护送他来的内门弟子检查。
等安置好二人,他们看向另一个跟来的人,有些为难。
按照道理来说他也是需要检查的,但他们是研习药理的对打架不是很在行,秦星原一副生人勿进要是靠近别怪我动手的样子,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秦星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指尖凝聚起一道灵力,划破自己的皮肤,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了出来。
长老们仍然有些为难,虽然被污染之后只剩下躯壳,但也难保在被污染的中途会不会也有残余的血肉。所以他们一般都用法器检查。
这法器是宗门门口那护山大阵的缩小版,是宴君安亲手炼制的,没有什么攻击用途,只会在接触到魔气后亮起荧荧微光,也不知道他当初炼制这个法器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此时用来检测魔气污染刚刚好。
但秦星原愿意自己动手证明一次已然是格外开恩了,秦星原瞥了一眼泛着宴君安灵力的东西,非常嫌弃,根本不可能让他们靠近。
“秦师弟,怎么弄得血淋淋的。”掌门摇着扇子走进,一眼就看明白了眼前的场景,故意装作斥责弟子,“还不快给秦师弟包扎?”
长老这才敢蹑手蹑脚地靠近,一边帮秦星原上药,一遍偷摸将法器用在了他的身上。
法器没有反应,看来确实没有被感染。
秦星原注意到了长老的小动作,冷哼一声,这一次却没再发难,只是嫌弃地离那法器远了些。
长老们都知道秦星原同宴君安不对付,却没想过他居然连对方做的法器都嫌弃,不过这也只是秦星原和宴君安的私人矛盾,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一群蠢货。”秦星原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嘲讽道。
大家把这东西传得神乎其神,就好像这东西当真能随意传染随意杀人一般。
若这世道真的有那么容易的东西,楚阑舟当初也没必要花费那么大代价去当那劳什子的魔尊。
长老们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将法器赶忙移开,用用在了那两名修士身上。
内门弟子只是肩膀受了些伤,也没有被魔气污染,长老们帮他上完药,再检测那个被带进来的修士时,法器却亮起了莹莹白光。
那弟子居然也被污染了。
掌门当机立断捏了一道法诀,在弟子周围设下结界。
弟子坐在原地,阵法隔绝了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惊恐无比的表情,他不断张口,眼泪顺着眼眶流淌而出,像是根本不知情。
秦星原看着那弟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掌门皱了皱眉,吩咐旁边的人:“去把宴师弟请来。”
“走吧,我已经帮你交完灵石了。”苏巧巧拉着楚阑舟的胳膊,十分亲昵的拉着她就要往念虚宗的大门迈去。
察觉到楚阑舟动作上的停滞,她的唇角微弯:“怎么了?有东西忘记带了?”
她的语调关切,整个人表情却带着嘲弄的笑意,似乎预料到‘林束’不可能走进去。
“没事。”楚阑舟摇了摇头,先她一步迈上阶梯,径直穿过了念虚宗的大门。
眼见苏巧巧还站在原地,楚阑舟甚至皱了皱眉,问她为什么不进去。
“来了。”苏巧巧愣了一会儿,立马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挂起了甜甜的微笑,嘴上又开始絮叨起来,“等会儿我们就住在一起好不好?还有”
“念虚宗会给参赛的弟子一人分一个房间。”楚阑舟打断苏巧巧的发言,“既然到了,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林姑娘。”苏巧巧笑了笑,语气十分诚恳,“我说过,我与你有缘。”
这是要把自己一盯到底的意思,楚阑舟耸了耸肩,没有管她。
系统目睹了全程,悄咪咪发问:【宿主,不是说如果检测到魔气,这阵法是不会让人通过的吗?】
楚阑舟一个魔尊,到底是怎么做到毫不遮掩,大摇大摆地从念虚宗的正门走了进去?
楚阑舟并不理会系统的疑问,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正和其他修士攀谈的苏巧巧身上。
苏巧巧个性活泼且擅长社交,虽然屡屡在楚阑舟面前碰壁,却很受其他男修女修欢迎,只这么一会儿的就和许多修士都交换了传讯符箓。
这是修士之间很便捷的交流方式,只要双方的符箓沾染到了对方的气息,就能隔空传讯,较为方便。
但是楚阑舟眯着眼睛看着一群戴着帏帽的男男女女,有点迷惑。
苏巧巧坐在她的旁边,也观察到了这个人均戴帏帽的盛况,有些感叹:“我原以为你遮脸是有故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却没想到这居然是你们这里的流行。”
她摸了摸下巴,考虑要不要给自己也整上一个戴戴。
“是啊巧巧,你也戴一个吧。”楚阑舟还未回应,跟在巧巧身边的一个男修就献殷勤道,“据说这东西可以增进修为,好多峰主掌门们都戴着这个,后来才有许多弟子跟风效仿。”
楚阑舟觉得现在的修真界真的是越来越离谱了。
若是戴个帏帽就能增进修为,那如今的第一大宗就不会是念虚宗了,而是生产帏帽的作坊们。
这样一想,自己找五十名真心实意供奉香火的人似乎也不是很困难。
楚阑舟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二人,忽然想到了一个宣传慈安庵的好办法。
但无论是什么方法听起来都十分愚蠢,楚阑舟自己是一点不想去做的。
不过她又想到系统在自己脑子里哇哇大哭的样子,想到若是不做回去还得哄好系统,觉得更加麻烦。
两害取其轻,楚阑舟正在思考是说服系统还是捏着鼻子完成任务之时,余光忽然扫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苏巧巧。
楚阑舟福至心灵,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轻声询问系统“想要完成这个任务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系统见她终于开始过问起有关任务的事情,十分高兴,立即回应道【宿主需要有五十名修士自愿购买香火,并且诚心诚意的供奉】
“他们供奉的对象有要求吗?”
【这个倒是没说。】系统想了想楚阑舟在松竹馆建的那个连个佛像都没有却被系统审核通关的‘庙’,回应道。【应该是什么都可以的。】
楚阑舟这才点了点头,看着苏巧巧笑着开口道:“巧巧。”
苏巧巧被她这一声亲昵的称呼叫得一阵恶寒,忍住掉头就跑的冲动,热情地回应了楚阑舟:“林姑娘,怎么了?”
“没事。”楚阑舟握上了苏巧巧的手,“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苏巧巧不知道楚阑舟要让自己帮什么忙,但她本来就有接近调查‘林束’的意思,如今楚阑舟亲手递上的橄榄枝,给了她一个可以着手调查‘林束’的机会,她也不舍得拒绝。
光天化日之下,修士那么多,楚阑舟应该不会逼着自己做出一些危害自己生命的事情。
苏巧巧盘算了一番,下了决定,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好啊。”
苏巧巧因为自己的这一句好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拿着手里的木牌,面色铁青。
她们现在就站在整个念虚宗的交易集市上。
更确切的说,她站着,楚阑舟躺着。
念虚宗虽然也有专门买卖的宝物阁,收录的东西质量很好但价格昂贵,是以若有弟子想买些廉价的替代品,就可以去市集购买。若是有缺灵石的弟子,也可以用自己炼制的丹药或者灵器符箓这些来卖。
这里本就是念虚宗最热闹的地界,如今因为修仙大会众修士云集,念虚宗也没有对其他修士做出限制,各宗各派的弟子都聚集在一起,比以往更加热闹。
一个修士走近看见了苏巧巧,正想打招呼,又看见了她手里“为母祈福”牌子和她脚下蒙着白布的人,登时面色一变加入扣口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看更多完结文,严肃起来,冲着苏巧巧道:“巧巧姑娘,节哀。”
苏巧巧麻木地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立香,那修士从怀里掏出几枚灵石,放到了苏巧巧的手心里:“剩下的就当我送给令堂的。”
苏巧巧摇了摇头,数了数,将剩余的钱还到了修士的手里,淡淡道:“不用。”
“巧巧姑娘当真是高风亮节。”修士满脸感动,知道自己再给苏巧巧灵石就是在辱没她了,于是将剩下的灵石收了起来。
他点燃立香,对这那白布拜了几拜,他拜得十分认真,等香燃尽后才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对苏巧巧说:“要坚强啊,巧巧姑娘。”
苏巧巧站在原地,思考起林束戏耍她的可能性。
若是为了林束不来还有可能,问题她就躺在自己脚边。
这实在是太丢人,苏巧巧自从拜入圣司宫以来就没有那么丢脸过,看着众人或讶异或同情的视线,她只想早点走,离这神经病远一点。
奈何这女人身上还带着他师兄的暗香,她耗费许多精力和时间才说服家主出门,又好不容易查到这一步,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困难就放弃。
她咬了咬牙坚持下来,等到终于挨到闭市,她才放松下来,却看到有一名弟子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走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你没事吧?”苏巧巧下意识就想搀扶,却被楚阑舟一把拽到了身后。
那修士被楚阑舟踹了个正着,摔倒在地上。
楚阑舟的力气不小,苏巧巧被她拽得踉跄一下,心口无名火起,她今天被楚阑舟磋磨太久,再好的脾气都要被耗没了。
她回头怒瞪楚阑舟,走上前,想要扶起那修士,楚阑舟挑了挑眉,没再拉她。
苏巧巧想去扶,那修士却先她一步爬了起来,黑沉沉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苏巧巧的身上。
苏巧巧被他这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那修士并不回应,只死死地盯着她,脚下一步一步逼近。
苏巧巧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警告道:“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要动手了!”
修士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朝着她逼近。
苏巧巧和那修士的距离很近,此时根本逃不掉,她下意识掏出藏在怀里打算用于对付‘林束’的匕首,往那修士的胸口刺去。
匕首齐根没入那修士的胸膛,一点血都没有流下。
她的攻击没有用处,修士伸出的手却即将触碰到她的身体。
苏巧巧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绝望地闭上眼。
等待她的不是想象中的疼痛或者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有没有加念虚宗弟子的传讯符?如果有的话,让他联系一下执法阁。”
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发现抱着自己的正是自己一直警惕讨厌的林束。
在林束的面前,那修士早就不见了,只有一张空荡荡的人皮落在地面上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不要害怕。”执法阁弟子来得很快,他们来的时候,看到一张人皮和两个相拥而泣的小姑娘,大抵猜想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温声安慰道。
与其说是相拥而泣不如说楚阑舟正被苏巧巧单方面抱着哭。楚阑舟好不容易等来执法弟子想让他们把这个姑娘拉走,没想到这回来的弟子格外善解人意,觉得她们受到了惊吓,特意给她们留足了缓和的时间,等她们哭够了,才上前带她们离开。
楚阑舟顶着半个被哭湿透了的肩膀跟随执法弟子进了药阁。
许是苏巧巧红彤彤的眼眶给长老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整个药阁的长老们对她们可谓说是温柔备至。
长老们拿起一个法器,轻轻放在了她们面前,道:“你们不要害怕,把手放上去,启用灵力,这个法器就可以检测出来你有没有被污染。”
苏巧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在她们之前早有执法阁弟子先测过,给她们做了示范。长老就不再多说,将手里的法器递到了苏巧巧的手里。
那法器并没有亮起来。
长老点了点头,将那法器又递到了楚阑舟的面前。
楚阑舟盯着眼前这造型奇特且十分眼熟的法器,目光逐渐迷惑起来。
长老等了一会儿,有些怀疑,催促起来。
拖久不放手可能会被当成被污染的修士直接处理掉,但放手的话
楚阑舟慢吞吞地伸出手,覆盖在了法器上面。
那法器忽然亮了。
端着法器的长老登时警惕起来,执法堂的弟子们也都站起身,将楚阑舟团团围住,弟子们掏出传令符的掏出传令符,有武器的都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武器上。
他们还没来得及叫人,就看见那法器又变了。
宴君安炼制的这个法器的造型像一个微缩的念虚宗,此时在这个小念虚宗的上方,忽然咻咻咻,放起了一朵又一朵小烟花。
楚阑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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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景是药阁的长老们检验过那么多弟子都还未曾见过的, 大家也一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宴君安的法器,自然也只有他能解释。
派去叫剑尊的小弟子已经在路上了, 余下的长老们和弟子们眼对眼, 表面上是在盯哨楚阑舟, 实际上都盯着那正在呲呲往外冒小烟花的法器看。
不得不说, 宴君安真不愧是修真界有名的炼器师,在注重法器功能的同时也考虑到了造型的美观,将这个法器制造得十分漂亮, 颜色也搭配的十分和谐。
他的灵力是浅色的, 大部分是透明的白,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会发现里头其实还泛着点浅浅的蓝,此时随着烟花荡漾开来,像一个个小浪花,虽然这烟花没有凡间那些人放得热闹, 却给人一种清清冷冷却十分雅致的感觉, 让人看着就能想到宴君安本人。
“好像在讨好女修啊。”有一个弟子看了半天没忍住,道。
他其实也是个炼器师,正想炼制个法器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却不知道炼什么好, 如今他看到宴君安这个法器,获得了灵感。
他旁边的弟子是剑尊的超级迷弟,听闻他的发言生气地打了他一下, 小声反驳:“剑尊心里只有天下,怎么可能会去给女修炼制这种东西?”
“那他炼制这种东西做什么?”那炼器师弟子说得有理有据, “我们炼器师平常炼制的东西只在意功能,能让我们花功夫整造型的一般都是用来送心上人的。”
他旁边的弟子又不是什么炼器师怎么可能知道炼器师的癖好, 只能愤愤道:"小师叔什么境界,你又什么境界?你不要把他和你们这些小炼器师混为一谈。"
那弟子看他急了,撇撇嘴,懒得反驳,但显然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一事实。
他们仗着药阁的长老们都醉心于研究灵药修为不好才敢这样在后头悄悄吵嘴,却没想过在场还有个魔尊实力的楚阑舟。
以楚阑舟的修为当然把在场修士的发言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化名前来,还不想暴露身份,只能装成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没丢,不仅没丢还被拿来当成了鉴别弟子有无沾染魔气的检验工具,而且也不知道被转手了多少次。
楚阑舟咬紧了后槽牙,她知道这肯定不是宴君安的主意,心想到底是谁那么有才华,她若是遇见了,一定得好好感谢他
“啊秋!啊秋!到底谁在骂我。”掌门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有些无奈地扇了扇扇子。
他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实际上却并未深究,毕竟到了他这个修为压根不会有什么凡人有的生理反应,只是骂他就能让他打喷嚏的人,哪怕找出来,他也是决计惹不起的。
“之前还没有过弟子清醒情况下被污染的先例,两位师弟,你们对此时可有什么看法?”他抬起眼眸,想听听二人的主意。
“我在那内门弟子身上发现了这个。”秦星原伸出手,他的手里赫然躺着一根极细的傀儡丝线。
掌门小心翼翼地接过傀儡丝,仔细观察起来。
这傀儡丝只有不到一只指甲盖的宽度,而且极其纤细,如果单纯用肉眼很难察觉。而且捏在手心里甚至还会往他的手里钻,像是活物。
这一根傀儡丝当然无法破除掌门的护身障,但若是修为低一些的修士呢?
掌门低头看着眼前这东西,面色凝重:“这东西已然传播开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被污染成了傀儡。”
宴君安皱了皱眉,道:“这东西太小,想要控制修士、将修士整个人都掏空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很有可能影响到人的意识。”
具体会影响到什么程度还不确定,但若是放任下去,任由那幕后之人将整个正道侵染一遍,后果不堪设想。
“的确如此,之前那个修士还有血有肉,我已经将他们送去药阁让长老们研究治疗法子。”掌门忍了忍,终究是没有忍住,问,
“这里总共就那么一点地方,你们当真要站得离么远?”
他们如今也不是在开会,就没有去议会堂,在一间小屋子里探讨事情,整间屋子总共也没有多大,这两人却偏偏一个站南边,一个站北边,掌门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是真的觉得累。
秦星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宴君安则淡漠地说:“不影响说事情。”
“行吧。”掌门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届时我让这些人都先去用法器测测体内魔气,如果测出来有魔气的就审核他们的出身,盘问清楚了再放进来。”
念虚宗里还有些鬼修或者妖修,天然就带了一丝魔气无法消除,是以念虚宗的护山大阵并不会鉴别稍微含有一点魔气的修士,只能鉴别出全然入魔或者已经被污染的修士。
如今发现了这傀儡丝,知晓了就算只含有一点魔气的人也有可能被侵袭,所以检查也得严苛起来。
这种检测费时费力,且前头进来的人也得重新盘查。
掌门正盘算着要如何检测才能分辨清楚被污染的修士和没被污染的修士且不被污染的修士不会再中途被二次污染之时,他却忽然听到了宴君安的问题:
“你们检测魔气,用的什么?”
“当然是你炼制的”掌门话说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秃噜嘴,忘记这东西是自己偷的了。
他当初因为丢了宝物怀恨在心偷偷去了宴君安的私库,摸走了里头一个看上去最昂贵最精巧的宝贝。
不过等他回去之后才发现,那宝贝也只是外表精致,实际上没什么用。他研究了半天也只研究出来这东西遇到魔气会发光这一个用途,刚好药阁的长老们说他们缺少一个检测魔气的工具,他就随手把那物件给了他们。
他美化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解释道:“药阁长老们说他们缺少一个鉴定魔气的法器,我就去你的私库拿了一个。”
宴君安是个炼器师,他又不缺法器,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拿了,每次他都没有计较,这一次也应该如此。
谁料宴君安皱了皱眉,却是道:“我没有炼制过什么可以检验魔气的法器。”
“那怎么可能。”掌门提醒道,“就是那个,魔气一碰上就能发光的,长成一副念虚宗的样子”
他一开始还理直气壮,等看到宴君安逐渐沉下去的脸色时,才暗道不妙,心虚起来:“这也是宗门紧缺之时的权益之计,你若是需要,我帮你拿回去便是。”
这二人搁那说着自己听不懂的东西,秦星原烦躁地皱了皱眉:“什么法器?”
掌门恨自己为何要平白无故提起这件事,打算打哈哈轻轻揭过,正在此时,门外忽然有小弟子叩门。
“进来。”掌门正愁没人给他解围,看那小弟子支支吾吾不肯明说的样子就心情极好地开口道,“你直接说。”
“在市集关闭后我们发现一名被污染修士的人皮。”那弟子得了掌门首肯,冲着各位师叔行礼后道。
掌门皱起眉,表情严肃。
念虚宗大阵会检测出任何一个已经被完全感染的傀儡,既是如此,念虚宗内怎么可能再出现被完全感染的修士?
这和他们方才得出的,修士不可能会被傀儡线完全掏空感染的结论相违背了。
见掌门不开口打断自己,弟子接着说:“我们带着那两个目击了现场的修士检查,有一个修士是正常的,可另一个却"
掌门皱了皱眉,询问道:“另一个也被感染了?”
一天就出现两个,加上秦星原提前捏出的傀儡丝,这东西的感染速度未免有些过于快了。
弟子连忙摇头,将话说完:“宴师叔的那个法器忽然冒烟花了,我们也不确定。”
冒烟花?掌门摇着折扇的手顿了顿,这法器他研究了许久,灵力魔气甚至妖力鬼气都实验过,可从来没有触发过冒烟花的情况。
在场谁都不知道那法器的具体用途,只有宴君安这个法器的主人才有办法解释。
宴君安轻咳了一声,却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道:“那是正常情况,她没有被污染。”
楚阑舟得了宴君安亲口认证的没事,沉冤昭雪,被放了出来,不过因为呆得太久错过了分配宿舍的时机。
执法阁的弟子们索性也没事,亲自将她们带去了剩下来的宿舍。
念虚宗的屋子是根据当天登记的修士人数定下的,如今她们两个也没得选,只有两个比较偏僻的屋子没有住人。
这两间屋子虽然偏僻,但是环境清幽,设备一应俱全,适合清修,之所以没人选主要是靠近御兽阁饲养灵兽的地方。
念虚宗饲养的灵兽有很多开了灵智,同修士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念虚宗也不会将它们拘束着,虽然念虚宗一再保证不会有灵兽跑出来伤人,但毕竟伤不伤人都得靠灵兽自己做决断,对自己修为没有一定自信的人都不会选。
很显然,今日是没有那种勇于面对灵兽的勇士,所以靠近灵兽的那两间屋子就留给了她们。
执法阁的弟子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关系,我在念虚宗当执法弟子那么多年,没见过死在这两间屋子的。”
只说了没死,但没说没受伤,苏巧巧试探地问道:“那有没有受伤的弟子?”
“一颗上品回春丹就治好了。”执法弟子回答地很是坦诚。
修真界方便就方便在这里,只要没有打死,再重的伤都能给你救回来。
到底多重的伤得用到上品回春丹才能治好。苏巧巧脸上的笑容差一点维持不住,楚阑舟看到她的表情,这一回十分善解人意:“你住旁边的那间。”
这苏巧巧一看就不怎么耐打,若是被打残了哪怕用回春丹医治估计都得花费好几天恢复,可别耽误明天的系统任务。
苏巧巧感激地看着楚阑舟,为了表达感激之意,她甚至一路跟到了楚阑舟的房间,打算和她说些体己话。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苏巧巧看着楚阑舟湿透了的肩膀,有点不好意思,“我会帮你把衣服清洗干净的。”
“不必。”楚阑舟麻木地拒绝,她有轻微洁癖,为了不暴露身份,哪怕肩膀脏了都硬是没用清洁咒忍了一整天。
“嗯好。”苏巧巧点了点头,看着楚阑舟,觉得她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坏。
她其实是个挺坚强的小姑娘,平日里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失态。只不过最近变故发生的太多,她第一次来到外面,在一路上受到了不少委屈和不公,她都忍了下来,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才没有止住眼泪。
苏巧巧虽然仍对楚阑舟有许多疑惑,但对她的观感好了许多,提醒她道:“按照习惯,明天就是宗门大比前的誓师会,你别忘记要起得早些。”
楚阑舟之前也参加过仙们大比,但那时的仙门大比还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也不是很清楚如今的流程,于是问:“都得参加吗?”
苏巧巧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么重要的大会当然要来。”
在大会上会介绍很多有资历的前辈和各位家主长老,对于有师传的弟子来说是个间世面的机会,更何况是林束这样无门无派的小弟子,当然是要在这誓师会上了解信息,方便以后拜入正经师门啊。
若是寻常散修到了这时候可忙得紧,会收集许多资料通宵阅读记诵,以便在大会上更快的筛选出自己的目标。
可眼前这人却懒洋洋地,哪怕听自己解释清楚利弊都毫不在意,反而还问她:“如果不去呢?”
这姑娘若是自己宗门的弟子估计这会儿就要被骂死了,不过林束不是,她也管不了她,只能如实回答:“不会如何。”
楚阑舟打了打哈欠,点了点头:“那你明日先走,开完会了再来叫我。”
苏巧巧是个热爱奋斗的好姑娘,看不惯林束这种懒懒散散的样子,林束帮了她,她也应当知恩图报帮助林束找到宗门,所以说得十分详细,基本要把她探听到的情报都说了一遍,以期林束能够回心转意。
奈何林束懒得就像茅坑里的石头,苏巧巧好话坏话说尽了她都不带动一下的。
到最后苏巧巧不说了,站在原地剁了跺脚,气得转身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正在这时,楚阑舟的房门被敲响。
苏巧巧就站在门口,她拉开门,发现来的是念虚宗的木傀儡。
那木傀儡做童子打扮,冲着苏巧巧和楚阑舟鞠躬,苏巧巧连忙还礼,楚阑舟站在原地没动。
那童子并没有因为楚阑舟不行礼就对楚阑舟假以辞色,只是道:“我方才去寻苏姑娘没有找到,原来苏姑娘和林姑娘在一起,我就一起通知了。”
“掌门说要在大比上多做个筛选,如果不去就会被取消大比资格,送出念虚宗。”
楚阑舟忽闻噩耗,皱着眉询问:“什么时候开会?”
“鸡鸣之时。”童子回道,它见二位都没有旁的疑问,就告辞离开了。
苏巧巧心情莫名爽利,脸上又重新堆上了笑脸:“林姑娘,我明日叫你。”
楚阑舟:
鸡鸣之时就得起床,楚阑舟给自己施完清洁术直接躺到在了床上。
她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重回故地,就连做的梦境都与之有关。
楚阑舟梦见了她当初刚刚拜入宗门的时候。
当时自己好不容易从外门弟子熬到内门,就等着拜师呢,宴君安忽然进了念虚宗,直接成了悟道子的亲传,先她一步进了剑阁。
传言宴君安是宴家家主和穆家圣女结合生出的孩子,有这等家世,被悟道子看中收作徒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这样的公子哥儿楚阑舟见得多了,也没什么意见,却没想到有意见的却是宴君安。
他一定要先从内门弟子做起,等选后合格后再让悟道子考虑要不要收他为徒。
若是寻常人,要是能被悟道子收为徒弟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教悟道子做事,但宴君安偏偏这样做了,还瞒着家里所有人给悟道子递了信。
也不知悟道子是当真被他的正直打动还是太在意他的家世,居然真的同意了。
于是宴君安就成了楚阑舟的同窗。
当年楚家还在,但楚家没有给楚阑舟优待,而是教育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自己攀登。
这样教养下的楚阑舟颇具有反叛精神,平等的看不起一切靠着除自身努力上位的所有人。
这个后台极硬的宴君安在她的讨厌名单里可排榜首。
毕竟在她看来,哪怕宴君安说要当内门也就是满足他那点小小的自尊心而已,能刚入门就被直接收为亲传的人,哪怕日后过不了宗门考核又怎样,照样能当悟道子的徒弟。
在宴君安来之前,楚阑舟还特意在学堂里对着整个学堂的内门弟子发下豪言壮志。
一定要让那宴君安哭着回去找悟道子。
有些弟子被那些世家抢占了资源,本就对世家不满,楚阑舟这番狂妄之语居然还真的获得了许多支持。楚阑舟在那些内门弟子的呼声之中盘算着,明天到底要如何给宴君安好看。
第二天,宴君安来了,他穿着板正的弟子服,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皱褶,他看到楚阑舟挡在自己面前,十分冷淡地说了一句:“让开。”
楚阑舟昨夜想了一夜的词,原本的开场白是想骂他酒囊饭袋。
但如今见了传说中的宴君安本人,宴君安当时的年纪虽然不大,整个五官却十分精致,哪怕是酒囊饭袋,也会是最好看的那个。
楚阑舟硬生生没骂出来,脏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出了一句:“公主。”
这词哪里有一点贬义的意思,整个学堂的人哄笑起来,都在嘲讽说话不算话的楚阑舟。
在哄笑声中,只有宴君安皱了皱眉,纠正她:“我是男子。”
第一次设想好的下马威因为她一句公主不了了之。
敢不顾宴家家世和宴君安对着干的傻逼就楚阑舟一个,是以宴君安入学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波折,就这样顺利的进入了学堂。
楚阑舟初战溃败,想着再从其他地方打赢宴君安。
当时和她同为内们弟子的秦星原嘲讽她,你用什么打败他,说人家是公主吗?
那一场是楚阑舟发挥失误,她又羞又怒,却还嘴硬,说宴君安就是个小公主。
金枝玉叶,娇嫩得很。
谁曾想她的发言还被宴君安听见了。
宴君安皱了皱眉,再一次反驳她:“我是男子,不是公主。”
上一次人多,楚阑舟又慌,没看见宴君安的反应,此时她看清了。
宴君安目光沉静,表情冷峻,压根看不出什么问题。
耳根却悄无声息的红透了。
……
等等,目光?
楚阑舟从梦境牵引到现实,她察觉到一道目光,直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在梦中宴君安的目光,而是切实的落在了楚阑舟现实的身体上。
宴君安不会当真半夜找来了她这里吧?
楚阑舟惊恐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胸脯挺阔,双腿极长,背后还亮着两只巨大的翅膀。
——那是一只巨大的丹顶鹤。
它看见楚阑舟睁眼,就一翅膀朝着楚阑舟扇去。
懒狗,起来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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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阑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了。
宴君安当初刚转来内门的时候和自己一起听的第一场课是一位长老开设的灵药课。
秦星原一听草药就觉得头疼, 当初选课的时候就没选这门,是以不用和她一起背诵这些繁复晦涩的草药疗效。
不过楚阑舟不一样,她那会儿还不知道悟道子收徒纯粹看脸, 当时认为想入剑阁成为悟道子的徒弟, 样样都需要做到最至善至美, 才能在一干内门弟子中脱颖而出, 让悟道子看上眼。
考试前,楚阑舟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能够稳拿第一,给宴君安在成绩上, 一个狠狠的打击。
放榜后, 楚阑舟傻了。
她居然没考过自己口中的那个酒囊饭袋,自己的名字刺眼地排在了他的后头。
至此之后,楚阑舟就开始彻底地关注起宴君安来,观察着他一潭死水般严肃刻板的作息时间,观察他待人做事进退有度, 完美得像个假人。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她就记得当时那教书的药阁长老养了一只仙鹤, 脾气很倔,而且很听长老的话。
长老常常闭关,一闭关就让它来看管着弟子们, 逼迫弟子们读书, 它就认真看着,偶尔遇到像楚阑舟这样的格外调皮的孩子,仙鹤都会毫不留情地用翅膀扇她的脸, 逼迫她好好学习。
后来长老飞升失败,死在了雷劫里。
他养的那只仙鹤却留了下来。
如今那只仙鹤就站在自己床前, 显然它还是很记得楚阑舟的,见到楚阑舟就拍了拍翅膀, 毫不留情一把扇在了楚阑舟的脸上。
崽种,读书!
楚阑舟从它的动作里被迫回忆起了当年被丹顶鹤支配的恐惧。
那丹顶鹤许是不太知情,过了这许久,她早已叛离宗门,成了个魔修。
若她还是当年灵药课上的小弟子,一定能把各种灵药的用法用途都说清楚,但楚阑舟当魔修当了太久,目前只能记住哪个草药好吃。
她坐在床上,试图朝丹顶鹤狡辩。
丹顶鹤平日里见多了她这样背不出来还要嘴硬的弟子,眼看着她在储物袋里翻了半天,连灵药课的课本都没找到,丹顶鹤终于忍耐不住,做出了动作。
丹顶鹤盯着她,摇了摇头,翅膀在地上点了点。
“你让我背诵念虚宗的门规?”楚阑舟福至心灵,问。
丹顶鹤点了点头。
念虚宗的门规很长,有一个总纲和七本细纲,莫说是如今的楚阑舟了,就算是当年还未叛逃的楚阑舟来了,她也背不下来。
丹顶鹤看着楚阑舟尴尬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会,极其不满地哼了一口气,脚在地上划了划。
先是一个一,然后又是一个一。
第1卷第一条。
这个楚阑舟是能记住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凡我宗弟子修行,抱诚守真,有耻且格,俯仰无愧。”
仙鹤点点头,目光灼灼看着她。
楚阑舟意识到它想问自己什么了,它想问自己是否还坚持道心,以及……后不后悔。
对于一般修士而言这种问题还值得讨论,可这话问的是楚阑舟,一个叛出宗门的大魔头,这个问题就显得荒唐可笑起来。
可仙鹤的表情里带着奇异的威严,就像是长辈凝视着自己不听话的小辈一般。
楚阑舟看着丹顶鹤,还是摇了摇头,声音晦涩:“我……不后悔。”
这世道不公,想革新,就先需要一把剑。
把前路的阻碍都杀尽了,这条路才能走得通顺长久。
她不后悔成为那把剑,也不后悔自己日后的结局。
那仙鹤得了她的回答,沉默许久,像是在分辨她话语的真假。
楚阑舟在这仙鹤身上莫名感受到属于师长的威压,摸了摸鼻子,居然不敢打扰对方。
仙鹤终于想通,将双翅伸开,冲着她比出了一个怀抱。
既然如此,那欢迎回来。
楚阑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她的目光里带了些恳求,明日鸡鸣之时就得起床,如今不如放她去睡个好觉。
仙鹤轻蔑地扫了楚阑舟一眼,扬了扬翅膀,意思很明显——
啥都背不出来,还想着睡……
“林束,该起来了。”苏巧巧起了一个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去敲响楚阑舟房门。
楚阑舟推开门,虽然戴着羃离看不清楚阑舟的表情,但楚阑舟的脚步虚浮,走路的样子像是个游魂。
苏巧巧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楚阑舟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一只仙鹤自她的房间内优雅走出,一扇翅膀,飞至空中,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眼前的场景不用解释苏巧巧也明白了,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了些许同情:“今天的会议开完后估计会很早,很快就能结束了,回去后就能补眠,你坚持住。”
楚阑舟背了一夜的灵药集录,目光呆滞,只点了点头。
她没有别的感想,就希望这大会能给她留个后排清净些的地方,让她躺躺
楚阑舟仗着自己戴了羃离没人瞧见自己的脸,索性肆无忌惮地闭上眼补眠,苏巧巧却极兴奋,一直同她絮叨:
“你既无门派,可以考虑先拜入念虚宗。先从杂役弟子做起,跟着长老做点事情学学知识,我知道药阁的薛长老还不错,是个有名的炼丹师,不过脾气古怪,你若是想帮她做事,可得注意些;如果你不想去药阁还可以去御兽阁,那里的长老也有很多很良善的长老”
楚阑舟瞟了瞟人群,刚好看到了宴梦川一行人。
那三个人还凑在一起,正隔着人群东张西望。
“走吧。”楚阑舟拉着苏巧巧顺着人群走了出去。
“我好像看到了庵主?”宴梦川目光停留在人群中,那里刚刚有个身影同庵主十分相像,可等他仔细一看,却又看不到人了。
秦三百问道:“在哪里?”
宴梦川又往那边瞧了一眼,发现没了那人的踪影,喃喃道:“好奇怪,刚刚还在的”
金铃卖光了,他就在珍宝阁给庵主买了其他东西,外表看起来也是金灿灿的,宴梦川估计庵主肯定会喜欢。
“现在是仙门大会,庵主来参加也很正常,等大会结束,我们可以去修士登记居住的那边蹲一蹲。”穆愿心点点头,牵起秦三百的手,高兴道,“秦师弟进步好快。”
秦三百自历练回来后就时常闭关,他们先前还在害怕三百会不会太过于急躁,如今亲眼看到秦三百的修为凝实许多,她诚心诚意的为秦三百高兴。
高兴之余她还有些担心秦三百的状况,秦师弟自从经历过秦家那桩事后就变得沉寂许多,虽然在修炼上不再懈怠,但他这个年纪本不应该过得这样刻板,她还是担心他积攒太多压力。
穆愿心想了想,委婉劝慰道:“秦师弟要是觉得烦扰,我们带你出去玩啊。”
念虚宗有规定弟子不能擅自出宗,且每到夜间都会派执法阁的弟子们巡查,不过最近穆愿心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可以翻墙。
站在他们旁边的修士也是念虚宗的弟子,听到几个筑基期的师弟师妹们在那讨论如何违反宗门规定,终于忍受不住,提醒道:“最近外面不安全,你们不要老想着出去玩,而且哪里有什么能翻出去的地方?”
而且念虚宗的防御是有名的严格,这个小修士到底是怎么发现可以翻出去还没有弟子看管的围墙的?
穆愿心悄悄和他分享:“就那片竹林外的围墙,平日里都没有执法弟子的,而且应当有前辈试过,我还看到那面墙上面写了很多字。”
那师兄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宗门还有什么地方有竹林的,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剑阁啊。”
“你是不是还没试过?”
穆愿心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
“宴师叔的神识可以笼罩整个剑阁。”那师兄摇了摇头,“你最好别去试,若是试了估计你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会被宴师叔抓去执法堂了。”
穆愿心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连忙向提醒自己的师兄道谢。
那师兄点点头表示不用谢,心下倒是有点好奇起来,毕竟剑阁给他的印象向来冷肃,他想象不出来到底是谁敢在剑阁的墙上乱涂乱画。
“铛!”古肃的钟声响起,悠远绵长,回荡在整个念虚宗之上。
师兄回过神来,提醒自己的这几位师弟师妹们站好:
“誓师会开始了。”
在念虚宗的正殿前有一个巨大的广场,是日后比赛所在的场地,如今正好用来举办誓师会。
念虚宗的整体样子很符合凡人对修真界的想象,白玉为阶,雕墙峻宇,有道童踩着祥云奉箓而来,在宣读完仙门大比规则后忽化作仙鹤翩然而去。
长老们还没来,目前是木傀儡先去给众人检测魔气。
台下,木傀儡将人群分为两堆,发放起新的检测工具。
苏巧巧还以为这会是上次那个精巧的法器,却没想到接到手的却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小石头,有些简陋。
不过此时人多,单是行走在修士间的木傀儡就是数十个,制作的丑陋些也可以理解。
木傀儡道:“姑娘将手放上去输入灵力就可以了,若是检测到魔气,会亮红光,若没有则会亮白光。”
苏巧巧试探性地将手放了上去,那石头模样的法器果真亮起了盈盈白光。
“你快些,等测完了我们就能去前排看看。”
楚阑舟心想前面那么多她认识的人她去什么前排,不过还是将手放了上去,那石头泛起盈盈白光。木傀儡将楚阑舟手里的石头拿走,提醒她去别的地方又去找下一个修士。
自己来的消息宴君安早就知晓,不过这并不代表楚阑舟就想同宴君安相认了。
甚至一想到念虚宗可能会遇到的诸位故人,楚阑舟就觉得头疼,决定等苏巧巧卖艺凑够五十个人就赶紧离开。
不然到时候被人发现了魔尊潜入正道,才是当真精彩
等木童子将人群挨个探过,再将有反应的修士带去盘查之后,其他家主长老们这才姗姗来迟,陆续坐到了位置上。
“是秦师叔!”楚阑舟听到旁边人有人小声赞叹道,“好帅。”
秦星原有一半胡人血统,鼻梁挺阔,眼眸深邃,颇具异域情调,虽然狂傲不羁,行事作风难以琢磨,但也有一群人颇为欣赏,是以他在修真界也十分有人气。
不过这一回秦星原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子。
那小孩子头上扎了个小揪揪,脸蛋红扑扑地,好奇地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
“这孩子是谁?”有修士小声议论道,“不会是秦师叔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看起来不太像。”另一个修士小小声回应道,“可能是捡来的。”
修为越精进的修士就越会因为天道限制无法生出后代,以前也有许多修士在凡间寻找资质高的孩子收养回来留作传承。
“可我看那孩子,像是个傻的。”那修士小心翼翼地道。
不是他在诅咒别人,而是这小姑娘双目无神,显然是天生三魂有失,这种人一般与道统无缘。
秦三百自秦星原出来后就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在他的设想里,秦星原是个疯子,秦颖颖在他的手下很有可能受到了不少折磨。
他却没想到,秦星原居然将秦颖颖照顾得很好。
秦星原到底在想什么,他既然轻飘飘的就决定了秦老爷的生死,又何必费神照料秦老爷留下来的痴儿?
他年纪尚幼,只知道秦府这桩事解决的十分仓促轻巧。所以在秦庄那事之后又给秦家写了不少信。催家主彻查却无回音,之前秦星原说他拿不动自己的刀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太大触动,这些没有回音的信件才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秦三百被诸多问题烦扰着,只想快点变强,强到像宴师叔这样,不过这需要太久。
他看着坐在观赏席上的秦家家主,藏在衣袖下的手缓缓握紧了拳头。
哪怕再害怕那女人,他都想找她当面谈谈。
秦三百的思绪被天空中落下的花瓣打断。
不知何时,天空中竟然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在这些花瓣之下,有一女子款款走来,她只着一袭白衣,脸上未施粉黛,目光柔和娴静,嘴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啊啊啊啊是穆师叔!!!”不知是哪位修士喊出了声,但他很快将嘴捂了起来。
穆婉莲眼眸含笑,冲着那个方向微微点头。
那名修士捂了捂胸口,居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下一秒,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大家都在拼命向穆婉莲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意。
“清莲仙子果真名不虚传!”
“濯清莲而不妖,清莲仙子就是最漂亮的。”
“我宣布,清莲仙子就是最能配得上宴君安的人。”
“可我觉得宴君安分明比穆婉莲好看些,虽然穆师叔一直十分温柔,但宴君安在温柔中还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何况宴君安长相也美极了,尤其是他的风骨难得啊。”
“你是不是疯了?男修和女修怎么比较?好好欣赏两位美人贴贴不好吗?”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别一看到男修女修就想着把他们凑在一起?更何况你评判宴君安的长相之前,有没有先问过他的剑?小心宴君安在台上听见了你们的编排,一剑送你们提早飞升。”
“宴仙君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不过还是夸穆师叔吧,穆师叔当真好看。”
现场乱成一团,药阁的长老们连忙趁乱将那名修士抬走。
秦星原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将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花瓣掸去。
在众人或惊叹,或赞赏的声音之中,穆婉莲面带微笑,听着脑海里的系统播报。
【检测到路人好感度加20】
【检测到路人好感度加15】
【检测到路人好感度加50】
【对宿主好感度满一百的人数达到千人,好感度上涨20以上的超过五千人,恭喜宿主达成千人迷成就,美貌值加20】
穆婉莲也不是第一次完成系统任务了,她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不过笑容还是变得真切许多。
她在前世容貌并不好看,也因为沉默内敛的个性不受到人们关注,从上学到工作就是一直被忽略的存在,她曾经很羡慕那些荧幕前的明星,却也知道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生,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她居然能够受欢迎起来。
哪怕这些人都是受到系统影响,才会对自己表达爱意,但她依旧沉湎于眼前。
她昂首挺胸走过人群,脑子里却忽然传来系统的警告:
【警告,发现系统错误,请宿主尽快排除;警告,发现系统错误,请宿主尽快排除】
穆婉莲被系统循环播报的声音唤回现实,整个脑子都在痛,连忙小声问:“什么错误?”
【有路人
YH
未对万人迷系统做出反应,对宿主好感度为零。】系统也在紧急排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已经帮你在视野里标注出来了。】
穆婉莲想到之前听说过的传闻,大惊失色,连忙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看去。
楚阑舟躲在人群之中,饶有兴致地听着众人因为讨论要不要让宴君安和穆师叔在一起的话题而吵作一团,却没想到一抬头,竟然对上了当事人的惊恐的眼睛。
楚阑舟还在纳闷呢,就看穆婉莲当众指向这个方向:“这人是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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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上万人中准确无误的指出潜藏在人群里的魔尊, 楚阑舟都有些欣赏起这位穆师叔来了。
不过楚阑舟见惯了大场面,哪怕被人当面指认都表现得十分淡然。
她面带微笑,冲着穆婉莲询问道:“这位道友, 是不是认错人了?”
穆婉莲其实想说的不是魔修, 而是将楚阑舟认成了被污染的修士, 只不过一时口快, 才说错了。
不过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她能百分之百确认这人绝对有猫腻。
她最近天天听到各种说修士被污染了的传闻,甚至听闻念虚宗都有人被感染, 也是被吓破了胆, 所以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认修士,还因为一时惊恐失了仪态。
对方淡定的回应让她也清醒了几分,穆婉莲在脸上重新挂起一个温和大方的微笑:“我怀疑她是已经被污染的修士,很有可能混在人群中污染别人,请大家注意避让。”
她有系统给开的外挂, 相当于上帝视角, 这人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得的。
众人听到了穆婉莲的话,吓得都纷纷避让开来,苏巧巧不敢置信, 但若是自己还站在楚阑舟身边未免显得有些不合群了, 她轻轻在楚阑舟耳边说了一句‘清者自清’然后放开手也走到了人群里。
长老们纷纷掏出武器,打算将她拿下。
楚阑舟对他们这些厌恶中带着弄弄敌意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她懒懒散散, 又说了一遍:“道友怕不是认错了人,我刚刚才被法器查过。”
木童子在众长老的示意下上前, 楚阑舟将木童子手里的法器握在手心里,那法器在她的手心发出莹莹白光, 十分显眼。
“应当是弄错了。”苏巧巧微微松了一口气,就想重新走到楚阑舟身边。
“先等等。”她正想上前,却被旁边一个同她要好的修士拉住了,“先别过去。”
观赏台上,穆家家主扫了一眼石头,无形的威压散开,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压迫力,暗自心惊。
哪怕她只是在针对楚阑舟一人,那厚重的威压已然让众人都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是站在威压中心的楚阑舟。
秦星原挑了挑眉,他知道穆家家主想做什么,她想用逼迫那修士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
哪怕那穆婉莲当真指认错了人,她也不在意,只要穆婉莲还是穆家门面的一天,她的脸面就和穆家息息相关,哪怕认错了,也必须是真的。
这是穆家惯用的伎俩,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讨厌穆家这毒妇。
他早已预想到了这修士的结局,无聊地收回目光,没有理会。
被众人以为正在苦苦支撑着的楚阑舟其实自己没什么感觉。
穆家家主的威压对她来说不过是毛毛雨,如果楚阑舟愿意,她甚至可以将这家主压起来打。
但是
她是真的讨厌这种感觉。
楚阑舟觉得自己有些玩腻了,想走了。
不过想从万万人中全身而退有点难度,况且念虚宗还不错,她也不想毁掉这些东西。
楚阑舟站在原地的样子思索的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硬抗穆家家主的威压。
能坚持那么久不下跪,且不说意志,就连资质都是很不错的,一个长老没忍住插了话:“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楚阑舟道:“林束,无门无派。”
秦星原原本还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佩刀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迅速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方向,那里站着一个头戴羃离的女修士,站在原地站没站相,骨子里都透出股懒散。
不过大家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楚阑舟和穆婉莲这边,没人注意到秦星原这不寻常的反应。
长老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他旁边的长老却极为嫌弃。
一边是穆家炙手可热的清莲仙子,一边是无门无派也无姓氏的散修,这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他索性直接开口道:“如今可是誓师会,你在这么庄严的场合,将自己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不敢见人吗?”
秦星原皱了皱眉,想说你算老几。
楚阑舟却先他一步抬起手,直接揭开了自己的羃离。
羃离之下,却并不是楚阑舟原本的脸,那张脸平平无奇,一点记忆点都没有,属于放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一种。
眼下这人也没有展现出什么错处,穆家家主停了停,收了威压,淡淡道:“法器也难保不会出错,既然莲儿认定了她有问题,不妨先带下去问一问。”
穆家家主觉得眼下人多,不好将事情做得太明显,想先把带到人少点的地方再去解决掉这麻烦。
楚阑舟也觉得人太多,不好全身而退,很想先找到人少的地方去再去解决穆家家主。
双方都以为自己是狩猎者,脑回路惊人的达成了一致。
楚阑舟站在原地,正等着长老们帮自己带上镣铐离开,他们的动作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那道声音十分冷淡,却罕见的夹杂了几分怒意。
“穆静姝,我炼制的法器有什么问题?”
众所周知,穆家家主最讨厌有人叫自己的全名。
如今居然敢有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叫出她的名字,大家的目光登时也不看什么穆婉莲了,而是都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哦,是宴师叔啊,那难怪。
刚才穆家家主不问缘由直接施压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却迫于对方身份实力不敢反驳,宴君安这一句话简直就像是在帮他们说的。
尤其如今宴师叔穿着素雅的白袍站在台下,像是皑皑雪松,立在寒风中,为风雪不可摧折。众人这才惊觉之前那反驳的修士说的没错。
随容貌可贵,但宴君安的风骨更加难得。
穆家家主并未发怒,只是看着宴君安,淡淡道:“我也能算是你的姨母,对自己的姨母应当礼貌些。”
她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宽容的道:“既然这是你的法器,自然由你来判断。”
穆婉莲的确重要,但渡劫期的剑尊对穆家来说更重要。
宴君安既然想给自己树个公正无私的形象,穆家家主也乐意配合。
她做了退让,宴君安却没有,他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穆静姝留:“这里是念虚宗,不是你的妙华阁。”
这两句话都极冲,掌门是跟在宴君安身后来的,眼看没人看自己又悄悄躲了回去。
不能怪他,实在是发怒中的宴君安有些可怕了。
穆家家主看着台下的宴君安,笑意不达眼底:“看来我得好好同你父亲谈一谈了。”
可惜就可惜在宴君安不姓穆,他那母亲又不理俗事将他丢给了宴家,若是自己当初知道有这样一个好苗子,必定会带在身边悉心培养,绝对不会将他养成这样一个乱攀咬的狼崽子。
楚阑舟和宴君安相处了那么久鲜少见到他如此锐利的样子,眼看宴君安又看向自己,她居然有点慌张。
慌张了一会儿,楚阑舟又自我安慰,冷静起来。
这回吃了易容丹,他总不能还认我来吧。
宴君安操纵木童子送了一枚法器在自己的手上,一步一步走到楚阑舟的面前,亲手将法器放在了她的手心。
楚阑舟罕见地有些紧张,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熟悉的白光在她的手心亮起。
宴君安将她手心里的石头拿走,语气平淡的对着众人宣布:“她身上没有魔气。”
“可是”穆婉莲知道宴君安清楚自己有系统的事,想悄悄提醒宴君安她身上没有好感值绝对有问题,可没想到她刚刚开口,就对上了宴君安的眼眸。
宴君安今日看自己的目光格外冰冷,还带着浅浅的杀意,和她初见他时有的一比。
穆婉莲不敢开口,只低低应了一声,跟在宴君安身后离开了
原本的誓师大会因为穆婉莲闹出的闹剧匆匆结束,‘林束’面对强权而不低头的形象在众人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象,虽然因为涉及到穆家家主和清莲仙子,他们不敢多说什么。但在散会之时经过楚阑舟身边的时候,都纷纷朝她投下了倾佩的目光
苏巧巧不好意思的往楚阑舟身边凑去,她今天没有讲义气,在紧要关头将楚阑舟抛弃了,看到楚阑舟还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回神的样子,连忙安慰道:“往好处想想,那可是宴君安亲手递上的石头呢。”
若是有机会她也想被宴仙君亲手递石头,不过她又想了想‘林束’在此之前遭受的折磨,觉得若是换成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挺不过来的,这是‘林束’应得的。
她和楚阑舟说话,楚阑舟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站在原地,正在喃喃自语。
她侧头仔细听了听,终于听清了楚阑舟说的内容。
“你说他在我手心画画是什么意思?”
是认出来了还是没有认出来?认出来了为什么又要在自己的手心里画东西?
楚阑舟胡思乱想,却没有思路,只能在脑子里询问系统。
系统还没回答,苏巧巧却先回答了她的话。
宴君安在她手里画画?苏巧巧想说你是不是在做梦,但又觉得也有可能,于是道:
“可能是在画什么符箓想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楚阑舟绞尽脑汁思考起那个符号的意义,确认自己没有在任何一本书籍中读到过相应的符咒。
【可能是一不小心刮到了?】系统也不确定,【也有可能你感觉错了,他没有在你手里画东西?】
楚阑舟还在疑惑,她分明还能回忆起手心与宴君安指腹接触时那种微痒的触感。
那种痒稍纵即逝,像是被蝴蝶的翅膀掠过。
可感受是切实存在的,宴君安分明是画了。
难道是自己太紧张所以感觉错了?
楚阑舟忍不住又开始质疑起自己来
是夜。
烛火笼罩在特制的竹灯里,散着盈盈微光。
宴君安正在剑阁的书房里查阅文件,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洞开的窗户。
楚阑舟还没有来。
以前在念虚宗的时候,楚阑舟总爱半夜翻窗闯入他的书房。
自己当初只觉得楚阑舟老要说些浑话逗弄自己十分烦人,可如今,他最害怕的事却是楚阑舟不来。
蜡烛燃下一截,留下了一滴烛泪,顺着烛台落进了灯座底部的水里,凝成一滩蜡油在水面上孤独的游荡着。
“师兄。”穆婉莲抬起手敲了敲书房房门。
这不是宴君安想等的人,宴君安皱了皱眉,语气十分冷淡:“进来。”
穆婉莲看了看宴君安眼角泛红的模样就知道这大兄弟又恋爱脑发作正在睹物思人,登时歇了要说事的心思,打算直接找借口离开。
宴君安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我想把这个窗子开大些。”
穆婉莲看着开得大大的窗口,想问你不冷吗,但又想想人家是仙君,应当不怕冷,于是点头:“我明日会和弟子们说,你想开多大?”
“调成比较方便人进出的大小。”
“那不就是个门吗?”穆婉莲难以理解,“窗户为什么要方便人进出?”
宴君安却不说话了,良久之后,他才开口:“你说为什么她不来找我?”
穆婉莲明白他刚刚乱七八糟在说什么了。
人家楚阑舟不来你怪窗户干什么,而且你不是才被人家退货吗?那人家怎么可能来找你。
不过这句话她是断然不敢和宴君安说的,于是她谨慎的措辞了一下,道:“或许是你没有同她说清楚?”
宴君安语气平淡地说出了极其劲爆的话:“可我已经在她手心里画了颗心。”
穆婉莲心想大兄弟你玩的还挺花,嘴上道:“那可能是这个提示太委婉了。”
宴君安闻言后居然认真思索起来,似乎真的采纳了她的建议。
穆婉莲估摸着他此时的心情应当还算和缓,决定还是将早上的发现说清楚:“我今天早上看到那个弟子没有好感值所以才”
宴君安一点惊讶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喜欢你。”
这道理穆婉莲当然知道,但穆婉莲又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她深吸一口气道:“路人和你我又不一样,他们都会被我的万人迷系统影响,对我产生情感上的波动。”
这是万人迷系统自带的规则,所有路人都不能避免,只会根据不同路人的个性在数值上下浮动而已。
她原以为自己解释的足够明白清楚,却没想到宴君安不知道抽了什么筋,扣着自己的字眼挑刺:“路人?”
“我指的就是那些修士啊。”穆婉莲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又解释了一下这个词代表的含义。
没想到宴君安还杠上了,反问她:“他们在你们眼里,就只是一个个路人或者说npc?所以就可以供你们随意玩弄,随意操纵,甚至裁定生死?”
“你都说了那只是游戏的npc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穆婉莲觉得他这个问题简直多余,她自从穿越以来一直将这个世界看作是全息网游,而自己是玩家,系统给自己发布任务自己就去完成,成功了有奖励,失败了有惩罚。
“你“她察觉到宴君安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猛然反应过来——
完蛋了,这大兄弟似乎喜欢的就是一个npc
念虚宗,弟子房内。
楚阑舟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屋里的横梁,沉思许久,忽然询问系统:“你说穆婉莲有什么特殊之处?”
系统知道楚阑舟难过,但人家穆婉莲好端端在念虚宗当师妹也没做错什么,系统没法硬顺着楚阑舟的话头说那女修的坏话,只能道:
【宿主也不必多介怀,宿主离开了念虚宗,空出了一个位置,其他人要来坐也是很正常的。】
楚阑舟道:“你是个没用的系统。”
怎么还统生攻击起来了。
系统生气起来,想用实例反驳,可回过头想了想,发现居然找不到一个有用的例子,又有些心虚。
“有没有有用的系统?”
这就要想着踹走自己迎新人上位了?
系统着急了,连忙替自己辩驳:【的确有那种很强力的系统,但他们对宿主的限制也会很高。甚至会对宿主产生处罚。】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不完成种菜的任务就不能离开慈安庵,那也是处罚吗?”
当时楚阑舟不太想听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东西说什么劳什子的废话,还是系统在她脑子里哭了半宿她害怕自己脑子进水才改变的主意。
【那不是处罚,那是我们绑定的第一步,如果你拒绝完成这个任务,就会默认你不与我签订合同,自动解绑系统。我对宿主的帮助很小,而且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所以后面任务哪怕你不完成,或者拖很长时间再完成都不会有惩罚。】
所以后续楚阑舟再消极怠工,系统除了哭哭以外毫无办法。
【不过你不做任务的话,我的能量会逐渐耗空,最后死亡,也就是人类口中的饿死。】
【可如果是一些比较强力,对宿主帮助很大的系统就不用担忧这一点了。他们可以给宿主提供很大便利,甚至可以提高宿主的修为和寿元,不过他们与宿主是主仆关系,他们可以自由选择宿主,甚至如果不满意宿主的表现可以对宿主施加处罚,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抛弃原有宿主换成新的宿主。】
系统解释完,还有些不放心,问道:【你应该不会选择他们的吧?】
楚阑舟摇了摇头,系统正要放松下来,却听楚阑舟道:
“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别人同我一般,也拥有一个系统?”
系统被吓得数据库都花屏了一秒。
这里明明就楚阑舟一个人和自己一只统,系统却觉得周围都塞满了什么别的东西。
它想等楚阑舟同自己解释,可它等了又等,却没等到楚阑舟说下一句话。
楚阑舟竟然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睡了过去。
现在情况倒转,变成系统一只统看着屋里的横梁睡不着了。
系统悲愤地酝酿了半天睡意都没有睡着,越想越清醒。
去你爹的楚阑舟,你好歹把话说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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