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一点,还有一点痛。”程襄现在紧张加社死,一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捣了半天都没捋顺。
女人从桌上挑了两根银针,
“还痛的话,我就给你下【孔最穴】和【承山穴】,这两针下去,疼痛马上就能止住。”
咖啡厅里的人纷纷竖着耳朵往这边瞧,大美女现场针灸治疗痔疮,光是这个话题都够勾人的,猎奇心都给勾起来了。
程襄用手挡着脸往周围扫了一圈,看看就算了,还有好几个人举着手机在录像。
他在座位上扭了几下,小声请求,
“那...那个,能不能咱们就是,去房间里治疗,您看可以吗?”
美女握针的手顿住,抬起头,用那种极其不耐烦,你再bb我就拿针扎你,的眼神凝视程襄。
程襄莫名地有点怂,
“您,您要是不愿意,那就这样吧,不好意思。”
那美女收起死亡凝视的目光,把银针收好,不发一语,起身朝电梯那边走去。
程襄愣了一下,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电梯一路上升到顶楼38楼,程襄跟着女人进了总统套房。
装潢豪华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像是某种很高级的花香,很好闻。
“把裤子脱了,上那边沙发上趴下。”
女人朝程襄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躺到落地窗边的一张贵妃榻上。
这个流程程襄很熟悉,在三甲医院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姿势被医学生们围观的。
只是现在单独面对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程襄感觉比被十几个人围观的时候还要难为情,之前也没说中医也有这个流程啊。
但对方气场太强,程襄啥也不敢问。
转念一想,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磨磨唧唧地也太不像话了,脱就脱,横竖也是为了治病。
女人从卫生间里洗过手,拿了银针走出来,看到趴在沙发上的程襄,愣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谁让你脱的?”
程襄扭过头朝后看,“不是您说的吗?刚才?”
女人,“我说的是长裤,外裤,单单指外面的那一条。”
程襄,“我...”
赶紧跳起来,找到扔在地板上的内裤,左脚和右脚同时揣进一个裤洞里,又忙不迭地调整,折腾了半天,忙得一身汗,终于把那条卡通图案的四角小内裤穿好。
女人,“啧...还是小猫咪图案...”
“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程襄指着面前那开着半扇窗户的落地窗,看表情是真不想活了。
女人绷紧嘴角憋着笑,“趴下吧,我要开始施针了。”
银针扎入手臂上的【孔最穴】,女人解释,
“这个地方是太阳肺经的郄穴,有消炎阵痛的作用,你现在有没有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
程襄确实觉得患处感觉不到疼痛了,但他不相信会这么神奇,只是觉得也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或者是自己现在太紧张的缘故。
女人又取了针来,这次下的是【承山穴】、【长强】、【气海】、【小肠俞】、【秩边】、【承扶穴】。
这一套穴位扎下来,扎针的地方微微有点发胀,像是有气在里面顶穴位,患处是一点都不痛了。
扎完针,女人又取来一个陶罐,往里面放了一些硫磺,把硫磺点燃了,让程襄蹲坐在陶罐上熏患处。
之前程襄还将信将疑,这一套针下来,他是真的服气了,全身上下久违的轻快,感觉病直接好了九成。
医生让他坐,他就乖乖地蹲坐在陶罐上,双手抱着膝盖,像一只老老实实的小土狗。
那女医生在他对面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旋开保温杯的盖子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熏硫磺是为了让创口收敛,熏个几天,痔疮就会干瘪脱落,到时候自然也就痊愈了。”
程襄毕恭毕敬,“谢谢医生,还没问您贵姓。”
她放下保温杯,微挑的眼角压不住眸底的波光艳溢,
“我叫程十鸢,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程襄摇头,“没听过,不过你也姓程吗?是耳东陈还是禾苗程?”
“和你一个姓。”女人答。
“真是有缘。”程襄殷勤地朝她笑了笑,“搞不好我们还是家门,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程十鸢,“因为我专程打听过你的消息。”
“啊?”程襄眼神发懵,“为什么打听我?”
“你放心,我对你的腰子没兴趣。我是想要租程家位于老城永裕巷的那间老铺子,你如果想卖的话就更好了,价格你出。”
她这一说,程襄就了然了,老城的那间中医铺多少人都惦记着呢。
要直接说租铺子,程襄肯定不愿意搭理她,所以她这么大费周章地接近自己,这也说得通了。
*
程家在清朝是有名的中医世家,曾出过三代御医,程氏中医那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只是到了晚清,程家遭同行陷害,华国侵略者盯上程家的109张中医秘方。
当时程家当家的是程氏第6代传人,御医程时蔚。
程时蔚表面假意迎合,实则暗中在敌军喝的水里投了烈性毒药。
这一战,敌军损失惨重,两个首领加一支百来人的队伍顷刻之间暴毙。
在事情成功后,程时蔚知道无法逃脱,如果落入敌军手里更是生不如死,他亲手配置了一剂中药,含泪送全家人上路。
至此,一代名医程时蔚陨落,程氏中药也至此断了传承。
这间中医铺正是程时蔚这一脉留下来的铺子,而程襄的老祖宗,和程时蔚其实是堂兄弟的关系,只是程时蔚这一脉断了血脉,这才由程襄的祖宗继承了铺子,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自程襄记事以来,这间铺子就一直空着,时不时地派人过去打扫整理,在程家最艰难的时候,也没动过要租售这铺子的念头。
程襄的老爹也常叮嘱他,这间铺子是程氏中医存在过的见证,容不得丝毫的怠慢。
再说外面那些想在老铺开店的中医,和程氏比起来,都是些阿猫阿狗,属实不配。
一听到程十鸢要租老铺,程襄蹲在瓦罐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程医生,这可不行,您给我治病,我可以付钱给您,但这铺子动不得,这是我们程家的根基,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也不能答应。”
程十鸢的指尖在保温杯壁上敲了几下,眼角带笑,
“我说你是真傻,那铺子空着也是空着,有人上门送钱你都不肯收。”
程襄有点生气,
“程医生,做买卖讲个你情我愿,我们不愿意租,您也死了这条心,今天的诊费多少钱,我付给您?”
程十鸢,“你又不懂中医,留着这铺子干嘛?”
程襄直接从地上站起来,穿着他那小猫咪的卡通内裤走到沙发那边,捡起外裤穿上,不想再和程十鸢纠缠,
“铺子不会租的,你死心吧。”
程十鸢清浅一笑,食指无意识地在保温杯壁上敲着节奏,语气还是懒懒的,
“那要我说,我是你祖宗呢?”
程襄彻底怒了,捏着拳头愤愤道,
“程医生,没你这样做人的,三番五次纠缠本来就很无礼,现在还骂人,别以为会点三脚猫功夫了不起,我就算去医院动刀子也不会再找你了,再说会治痔疮的中医又不止你一个,好自为之吧你。”
程襄转身走到门口,就听到程十鸢在他身后说,
“程襄,你回去查一下你们家族谱,你父亲的太奶是不是叫程十鸢,御医程时蔚的嫡孙女,1876年生人,1894年程氏灭门案时去世,去世的时候年18岁。”
乍然听到程十鸢的这些话,程襄脊背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他还是捏着拳头强装镇定,
“你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这虽然是百年前的事了,但程家祖宗的大义之举代代相传,这件事甚至被编入京市大事纪,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奇怪?”
程十鸢料想到他不会轻易相信,面容平静地继续道,
“1893年,一位西洋摄影师为程家拍摄了一张全家福照片,这张照片程氏族谱里有翻印版,在京市大事纪中也有入册,你大可去翻出来看看,照片上的程十鸢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样,等你考证了再回来找我。”
越说越离谱,程襄在这边待不下去了,几乎是夺门而出。
他冲出总统套房,身后的门又被拉开,一只陶罐从门内滚出来,程十鸢微微沙哑的磁性嗓音从门内传出,
“陶罐你拿回去,记得每天熏个两三次。”
*
京市郊区的一处别墅里,黎巧刚开车去市区采购一些日用品回来,推开别墅大门,就看到家里的保姆正趴在卫生间的门上往里张望。
“张姐,看什么呢?”黎巧把买回来的一袋日用品放到玄关处。
保姆张姐闻言,回头冲黎巧招手,
“太太,你快过来看。”
黎巧一脸狐疑,走到那边跟着朝门里看了看。
卫生间的门没关严实,从打开的一条门缝里,能看到自家儿子单穿着一条内裤,正坐在一只陶罐上,手里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正看得入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硫磺燃烧的刺鼻气味。
黎巧低声问,“张姐,这怎么回事?”
张姐摇摇头,
“太太,我也不清楚,从回来就这样了,穿着条内裤坐在陶罐上熏屁股,让我把族谱找给他,看了一会儿,就捧着族谱又哭又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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