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两个月后后简还是与万仙盟达成了交换协议。
万仙盟选择乙选项, 按人头交换，但万仙盟可以指定交换谁，而超出的部分按人头计费，一个人头十万极品灵石——虽然后简很想继续狮子大开口, 但把万仙盟榨干了也拿不出那么多灵石, 遂下调新一批俘虏的身价。
宗门选择将自己被俘虏的仙人、高阶修真者优先换回, 还有剩下的名额才分给中低阶修真者。
除了天衍宗与落日宗, 天衍宗在争议良久后还是痛苦的做出决定：选乙，不够的用灵石赎人, 将所有还活着的人救回去。
落日宗更简单, 北落师门拍板，无人有异议。
交换结束, 天庭算了算自己的收益。
灵石，超过三千万亿极品灵石。
法宝、仙器、矿藏等资源若干——有的宗门实在拿不出足够的灵石，便以法宝、仙器与资源交换。
后简都惊呆了。
“每个一流势力都这么肥得流油吗？”后简两眼发光的问峨兹。“我记得人族与妖族是所有一流势力中最年轻的。”
我能不能如法炮制一番别的一流势力？
尤其是哪些延续了无数亿年的老牌一流势力？
峨兹无语。“别想了，你不可能找到比人族更肥得流油的一流势力，越是古老的势力越穷。”
后简不解。
峨兹解释道：“越古老也意味着家大业大, 而家大业大也意味着开销大。你可以参考式微写的东夏系列小说里的王朝贵族们, 贵族们土地兼并, 得到了更多财富，自然要纳更多女人，而纳了更多女人，不论主观还是客观都会生很多孩子。而每个孩子都要维持最基本的贵族物质水平, 也就□□细的粮食, 穿丝绸裘衣, 冬日燃炭火，有奴仆伺候, 桩桩件件哪个不要钱？先人积累得财富再多也禁不住这么消耗，因此为了养活家族，贵族会更疯狂的兼并土地，获得更多财富，直到引发农民起义。虽然百分之一的贵族会在战乱中活下来，并且搭上新王朝的顺风车，更上一层楼，但剩下的九十九或在战乱被杀死，或变成平民，补充原本的平民死去后腾出的生态位。不论是死了还是变成平民，都不再需要如饕鬄般消耗财富，而新的数量稀少的贵族再大生特生，生到不堪承载也需要时间，于是迎来盛世。”
“修真界的古老势力也存在同样的问题，族群越来越庞大，消耗越来越大，必须不断掠夺资源，直到被击败。弱者不配拥有大量财富，被击败后，不论拥有多少财富都会被抢走。即便没被击败，也会遇到另一个难题，能抢的都抢了，没得抢了，只能消耗老本。所以越古老的族群，消耗越大，实际财富越少。”
后简道：“人族肥得流油。”
“人族历史拢共才多少万年，且一直在上升期，从世家时代到七贤十圣，即便人口不足以支撑大规模扩张，也变着法通过商贸、保护费等手段捞取财富。同时又拥有强大的武力，谁也抢不了人族，自然肥得流油。若没有变化，就这么发展下去，过个几千万几亿年，你会发现曾经肥得流油的人族穷得不像话。”
“这样啊。”后简思考须臾，开口道：“所以过量的人口也会带来困扰吗？那我要不要从现在就开始计划生育，为未来做打算？几千万几亿年后，我应该还活着。”隐患放着不管，后果可不会是相信后人的智慧。
峨兹哽了下，你对自己真有信心，有信心的让人怀疑你究竟是否对式微带来的未来历史一无所知。
须臾，峨兹道：“我们情况不一样，我们有浩瀚星空，无以计数的荒星，在将荒星开发出来前，我们不会嫌人多。而且，蓝星计划生育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控制人口增长，一个家庭少则生十个八个孩子，多则生一二十个，资源增长速度跟不上。粮食不够吃时优先饿死女婴，女婴都饿死后再饿死身体不够强的男婴，孱弱的男婴饿死后饿死老人，老人饿死后饿死正常的男孩，男孩饿死后饿死女人，女人饿死后饿死不够强壮的青壮男性。当然，承平盛世也就是饿死女婴，或者不直接饿死，而是克扣女婴的口粮，让女婴营养不良，增加死亡率。而规定只能生一两个后，多了就得罚款，当然，罚款也拦不住他们追儿子，生出儿子就不生二胎，生出女儿就二胎三胎的生下去，饭生出来为止。但每多生一个就得罚款，压力大增，有办法的话可以通过检测胎儿性别针对性拿掉以省钱，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运气不好，一直是女儿，等来儿子时年纪已经很大，权衡利弊下，还是会生出一部分女婴保障养老与未来的养儿。于是不论重男轻女还是儿女都一样的家庭，不论有几个孩子，都只一个儿子，因为政策而无法出生的其他儿子，与生下来也会被饿死但同样因为政策而无法出生的部分女婴，两者省下的粮食足够满足出生女婴的口粮。因此与其克扣省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的口粮，反倒是用不值几个钱的口粮将女婴养大，在未来卖个好价钱更有利可图，也让这些原本该饿死的女婴得以存活。”
峨兹总结：“总的来说，东夏计划生育的最大意义是提高女婴存活率，对遏制人口增长的作用聊胜于无。”
“经历过一场近乎亡国灭种的战争，男人都还能比女人多，这要在修真界没什么，只能说明女人倒霉，死得多。但蓝星不是，蓝星的军队主力是男性，这决定了乱世里，男性必定死得比女性多，战争结束后的正常人口应该是女多男少。东夏系列里，越是古老的王朝越是如此，建立初期都是女多男少，直到最近几个王朝才变成不论怎样的乱世，怎样的杀戮，乱世结束时幸存者中都是男多女少。式微推测明清时期的男女人口比能达到3:1，个别地区甚至能达到10:1或许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却非空穴来风。但修真界没这个需求，白之民人工干涉族民性别比，一男九女，确保高出生率的政策，并非特例，也很温和。要知道，人族的男女性别比是1:2起步。”
后简为自己申辩道。“天庭建立起便废除了一夫多妻与一妻多夫制，同一时间，一个人只能有一个配偶，杀无法成婚的凡人男子的政策也废除了。”
男多女少的人口比不是自然产物，女多男少的人口比当然也不会是自然产物。
问题是白之民是成年后分化性别，所以统治者可以干涉整个族群的性别比，人族又是如何做到的？
答曰：可参考蓝星，屠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宗门鼓励一夫多妻制与一妻多夫制，当然，仅限于有灵根的凡人，没有灵根的凡人这么搞等着被收拾吧。
对有灵根的凡人，尤其是男性，宗门鼓励，你要纳娶多多的女人，一百个不多，一千个凑合，然后生它几万几十万个孩子。只要生出有灵根的孩子，就奖励你延年益寿的丹药，生得越多，奖励越多。
不要担心养不起，官方有政策福利补贴给你，绝不会让你的妻妾子女吃不上饭。
大部分女人结婚是为了生孩子，生孩子是为了养老（还没老就横死是另一回事），既然如此，择偶时肯定要选择生育子嗣，且子嗣存活率最高未来也最可期的男性。
因此出现了一个奇葩的情况，杂灵根的凡人男子动辄百十名配偶，而没有灵根的凡人男子根本没有配偶。
在蓝星，男光棍多了会引发治安问题，乃至于造反，清朝历史上便有过一次捻军起义。
在修真界，凡人男子造反也干不过修真者，但他们可以制造治安问题，让治安恶化。
虽然宗门不在乎凡人，但只是不在乎个体死活，凡人大量出事宗门还是得管，于是宗门不得不低头看凡人，而宗门低头看凡人的结果便是：人族男女人口比十万年如一日不低于1:2，每个活着的凡人男性都有配偶，犯罪率一落千丈。
年少时在合欢宗看到合欢宗的这条政策，得知所有宗门都有这条政策时，后简三观都碎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十万年如一日的屠戮智慧生物，还有没有人性了？
有没有人性不知道，但很普遍，修真界凡阴阳结合繁衍后代，且需要女性怀孕生育子嗣的族群都这么干。
普遍且古来如此。
但后简接受不了，因此天庭将这些过于灭绝人性的政策废了，凡人男性的数量这才开始呈现正常增长速度，但因为不断有外界凡人注入的关系，男女人口比现在也没恢复到正常的1:1。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我们没有抢救一种性别的智慧生物的存活率的需求，并非没有控制人口增长速度的需求。”后简努力将话题拉了回来。“天庭这些年很安定，未来也会有很长时间的安定，人口必定暴增，星空浩瀚，开发资源也需要时间，何况我们未来一两千年都不打算扩张地盘。”
峨兹道：“你要未雨绸缪的话，自己想办法，我爱莫能助。”
“别这样呀，你可是太古先知，古往今来最第一先知。”
峨兹无奈道：“我没办法，若你治下只有人族，或只有人族这类阴阳结合，且需要雌性孕育后代的族群，那问题很好解决。你只要颁布一条法律，每个成年雌性都要有工作，找工作不积极，没有工作，长期无业状态，官方强制安排工作。生育也需要时间，有了工作，雌性会自觉减少生育率，蓝星那边已经证明这条路子的可行性，不管有没有计划生育政策，只要工业化的国家，生育率都下降了。”
峨兹叹了口气。“但蓝星只有人类，天庭治下却不止人族这类物种，比如被子植物妖，每年开花结果，一结就是一树果，每颗果实都是一颗种子。即便不是每颗种子都有灵智，也架不住它们年年开花结果。更绝的是，果子并非它们唯一的繁衍方式，它们还能通过嫁接、插扦等方式繁衍，化妖概率比果核更高。再比如鱼类，翻车鱼，每次产卵三亿，而它还不是上限，我见过一种鱼，每次产卵几十亿，虽然不是每种鱼产卵量都这么惊人，但鱼类保底也是产多枚卵。鸟类也一样，同样一次产多枚卵，除了这些我们比较熟悉的，还有那些有丝分裂无丝分裂的”
说到最后，峨兹用表情表示你放弃吧。
通过政策干预人口增长啥的，避免马尔萨斯陷阱，想法很好，但现实只能说，修真界自有国情。
峨兹道：“我觉得你有多余的精力不如想想怎么如法炮制其它大势力，薅更多灵石。”别折腾人口了，折腾点现实的。
“可你方才说其它大势力很穷，越古老越穷。”
“相对比人族与妖都的很穷。”
后简笑容灿烂。“明白了。”
笑了没一会，后简又露出失望之色。
“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就要突破了，但为了处理俘虏的事与养伤，便一直压制着，等我伤好了就得突破。养伤需要时间，突破后闭关需要时间，要敲肥羊，至少要五百年后。”
峨兹不解：“五百年又怎么了？”
“四万年后魔神就要降临了，每一天的时间都很珍贵。”想了想，后简看向峨兹.
差点忘了，这家伙比自己更强。
“我若对万族出手，万族必定寻万仙盟结盟群殴天庭。”峨兹道。“这次也是机缘巧合，以后还想做的话，只可小打小闹，要干大的，需等你突破太始仙人境。”
“天庭有两个太始仙人境，会有更多来钱路子，便没有赚绑票钱的需求。”
“小打小闹也是钱。”
“也只能这样了。”后简遗憾的叹了口气。
没有钱就无法进一步发展天庭模式，不能进一步发展天庭模式就没有力量，没有力量就无法快速的来钱。
须臾，后简重新打起精神。“虽然没法如法炮制其它族群，但没被赎回去的修真者都是优质劳动力，得好好利用。”
“要用它们当奴隶？”
“天庭不允许奴隶制。”后简道。“将他们都放了。”
峨兹愣住，思考了好一会才恍然：“妙啊。”
一年后。
“什么叫轻伤不下火线，这就是啊，不对，后简这是重伤都不下火线。”式微坐在柜台后一边嘀咕一边翻开手里的文件。
一年前还在医院抢救，现在都还没痊愈，后简愣是没放弃工作。
瞧，才一年就敲定了几十年都没真正定下来的天庭教育政策。
“虽然政策出来了，梨她们这批学海无涯的小白鼠能解脱了，也是好事，但这份教育方案怎么有股改良版的毛熊味？”
啥叫毛熊教育味？
答曰：流水线。
在冬宫炮响建立红色毛熊前，教育是珍贵的，人才是稀少的，而毛熊建立后那年头小学文凭都是高学历，文凭如此珍贵的情况下，不难猜测知识分子的主流出身。做为宰了沙皇全家而建立的国家，毛熊当然不可能得到大量知识分子的青睐。
但新生的毛熊与昂撒诸国的差距，也就比农业国的东夏与工业国的差距好点。
做为第一个红色国家，注定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毛熊必须工业化才能活下去，但要工业必须有大量接受过教育的人才，而教育烧钱——在此之前，大规模推广教育的都是殖民帝国，靠着殖民吸血全球，获得大量财富推动工业革命，又因为工业需要大量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才而推广教育。
于是根据当时的历史经验产生了一个BUG：要搞教育得有钱，工业化才能有钱，有钱才能搞教育。
毛熊一脚踹飞BUG，然后整出了将教育变成流水线的骚操作。
让所有孩子进学校读书，第一阶段的学习完成后根据学生在不同科目的学分决定学生第二阶段学习什么专业，就算因为个人原因无法继续学生，那也没关系，只要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教育，就安排你擅长的专业工作。
简言之，虽然我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领域，但我能筛出孩子在什么领域有天赋，让孩子去学擅长的领域。
效果嘛，瞅瞅毛熊家那量大管饱质优的物理学家天团，瞅瞅大毛还在啃的遗产。
后简与毛熊相似又不同，透着一股子学海无涯的精神。
与毛熊一样，第一阶段也是什么都学，学得很杂，不同的是，毛熊是通过这个阶段判断孩子擅长什么领域，后简则是让孩子判断自己最喜欢哪个领域。
第二阶段，毛熊让孩子去学擅长的领域，后简让孩子去学喜欢的领域。
在毛熊那里，读书有年龄限制，这个年龄段没好好学习，一生就这么错过了，而这个年龄段里学校努力教，不论学生学会多少都可以毕业。
后简这里没有年龄段限制，她画了一条及格线，达到及格线你就可以及格了，达不到，那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读，读到及格为止，若一辈子都无法及格，也不用担心生活压力，学校管吃管住管穿，养你一辈子不难——当然，为了防止学生真的狠心啃学校一辈子，后简在公文里明确表示，学校给留级学生的免费餐必须满足学生身体需要的所有营养，但味道必须和猪食看齐，这种伙食学生要能狠心吃一辈子，算学生赢，她认输。
二是这片领域实在不适合阁下，热爱并不能战胜天赋，转个领域吧。
PS：后简要求每个学生必须有两个领域达到及格线。
看到这里式微不由翻到后面找到及格标准，嗯，是后简的标准。
“蓝星的学生要看了后简的这教育政策与及格标准，怕不是也不一定，东夏的学生可能想死，换做第三世界的孩童，管吃管住管穿，天堂啊。”
“也就是如今资源不够，不能通过延寿丹人均长命千岁，不然百八十年义务教育现在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思及此，式微若有所思。“话说回来，好像我没问过，百八十年义务教育，是一百八十年毕业，还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时间段毕业所以是百八十年义务教育。”
“式微大人？”
式微将文件放下，看向来人，是刚从灵舟下来的数百人的团体，风尘仆仆的模样，领头的人自己认识，有一面之缘。
“欢迎回来，麻烦登记一下，对了，天庭在半年前发布了一条政令，成年智慧生物必须有工作，除非闭关，否则无业状态不能超过半年。你们准备自己找工作，还是我们安排？”式微取出一摞册子。“这上面都是现在缺人手，且适合修真者的岗位，以及对应的工作待遇，你们可以看看。”
领头者神色复杂的接过册子看了看，册子上的内容很细致，神色更复杂了。“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会回来？”
式微笑道：“那不是必然吗？”
已经被明确抛弃的人自己回来了，谁敢给予信任，相信对方心中没有怨恨？
她读过的史书上都有活生生的案例：辛弃疾。
赵宋的皇帝承认金人对北方的统治，北人归北，南人归南，白纸黑字的抛弃了北方的人民。
北人若投宋，便被称之为归正人，辛弃疾便是一名归正人。尽管生在金朝统治下的北方，却一心向宋，希望宋北伐收复河山，因此辛弃疾在成年后千里投奔宋，然后做为归正人被打压歧视一生。
式微最初了解辛弃疾的遭遇时很不理解南宋要如此辜负辛弃疾，但这段日子她明白了。
南宋赌不起，我怎么知道辛弃疾是否真的对我忠心耿耿，一心向宋？
我抛弃了他，他还对我掏心掏肺，毫无怨怼，贱不贱？
人不可能这么贱，所以他一定心中对我有怨怼，我不能重用他，不然来日他有了兵权捅我刀子怎么办？
式微不确定辛弃疾是真的对赵宋忠心耿耿，还是金朝太不当人，所以只是希望北方重归汉人王朝的统治，而当时赵宋是唯一的汉人王朝，他没别的选择，只能捏着鼻子选择赵宋，奈何赵宋软骨症晚期，不论他南下时对未来有怎样的期望都注定落空。
而修真者们，或许会有人是辛弃疾，但大部分人不是辛弃疾。
即便有辛弃疾，但凡给辛弃疾第二个汉人王朝选择，你看他会不会吊死在赵宋这棵歪脖子树上。
不巧，宋与金有华夷之别，后简与万仙盟没有，不论后简多奇葩，她的血脉她的出身都是根红苗正的人族修真者，更别提峨兹十万年来都是人族的太始仙人。
不是辛弃疾，会因为被抛弃的怨怼，自己找回去后的冷待打压欺凌而回来天庭，是辛弃疾，被释放时就不会走。
辛弃疾可是在宋金対峙时预言未来蒙元何时崛起的人才，修真版辛弃疾自然也能看出，同天庭相比，万仙盟充满暮气，偏偏天庭治下物种百无禁忌，天帝是人族会给人族带来额外的优势，但在天庭的社会模式下，这份优势太微薄。
既然自己回去也没好果子吃，还不如留在天庭。
见众人神情低落，式微安慰道：“不必颓丧，你们也在天庭生活过，当知道，天庭的生活比宗门自在，也有希望。大好未来在等待你们，何不笑一笑？”
领头者扯出一个笑。
笑得真勉强，但式微也能理解。
宗门对修真者而言无异于国与家庭的综合产物，利益可以轻易切割，感情却没那么容易切割。
以最快的速度给众人完成登记，并告知去哪里报道，也不用带路。虽然之前在天庭时都是劳动改造的俘虏，但后简对俘虏也很人道，每天只工作三分之一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可以娱乐与上街逛逛，就算不认识路也知道怎么看路牌。
将人都送走，式微继续看文件。
“未毕业就不能生育子嗣，违者一千年有期徒刑？这是想做什么？你又不是蓝星，学生都是孩童与青少年，不能及格就不能毕业，肯定会有学生是成年人。若未毕业就不能生育子嗣，岂非一辈子都无法从学校毕业就一辈子都不能生育后代？”
第五十一章空档
花了一年的时间将因为同天衍宗的战争而引起的诸多混乱收拾好, 天庭终于有空处理最后一件事：遗蜕。
随着俘虏的交接，天庭被俘虏者及战死者的遗蜕都还了回来，还活着的俘虏没什么好说的，该奖的奖, 有伤的治伤——但不多, 为了保证交换价值, 能治好的伤员天衍宗都治好了——实在治不了的, 需要退伍的就换个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胜任的工作。
唯有死者不太好处理。
凡人的遗蜕好办，找块墓地做公墓, 集体安葬便是, 真正麻烦的是修真者的遗蜕。
凡人遗蜕就是一坨碳水化合物，一定要说有什么价值, 大抵是吃肉，但鸡豚狗彘也能提供肉类，还更优质。
修真者的遗蜕却不是，用处可多了，而大量修真者遗蜕的公墓埋下去被人挖出来的概率近乎百分百。
而分散安葬, 降低1銥誮风险, 又太折腾活人了。
俘虏与遗蜕送回来时, 亲自去迎接，看着因为这场战争而受苦乃至死去的人们就难过的涕泪横流的后简在安葬的风险出来时，更难过了。
最后还是阿愚问：修真宗门与万族都是怎么处理大量遗蜕的？
得到的回答是，敌人的遗蜕全部利用起来, 不浪费一丝一毫, 自己人的遗蜕, 万族有家族墓地，各家自己处理。宗门有特殊的公共墓地, 可以加速遗蜕的分解，而公墓位于宗门内部，分解的灵气也不会浪费。
理论上，话说到这份上，接下来发展的该是修建与宗门一样的公墓。
但都说了理论，落到实处自然有神转折。
后简决定修建一座公共陵墓，兼具安葬与传承的功能。
安葬，自然是人死后得有个安置，凡是为天庭立功者死后皆可入葬此陵，供后人瞻仰祭拜。也不用心担心后人见到白骨吓着，墓室和棺椁都会成令遗蜕万年不腐不朽的功能。
传承，每位墓主都可以在自己的墓室中留下自己的传承，如此即便传人有个不测，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传承失传。
虽然第一个让遗蜕万年不腐不朽，宛若生时有点怪，但享后人万世香火祭拜不论凡人还是修真者、仙人都疯狂心动。
这世上有谁真正永生不死？
长生不老的仙人尚且会有陨落之日，何况旁人。
正所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有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人死如灯灭，有的人死了，仍如滔滔江河般万古奔流。
谁不想做那万古奔流的江河？
即便遗蜕腐朽，仍旧活着。
第二条更是戳中了修真天才的心巴，我死后，我的传承失传了怎么办？
我是真的能创造属于自己的传承啊。
没人反对，于是此案成功通过，被交给峨兹负责。
式微干活都知道以师徒名义压榨童工，何况峨兹，但峨兹比式微更过分。
式微不过是让辰星分点轻省的活，峨兹是能让别人干的绝不自己干，美其名曰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
式微：淦！
不论心中如何吐血，式微都不得不每天抽六七个小时给峨兹干活，然后发现不对。
峨兹拿出来修建陵墓的东西怎么那么眼熟？
“你觉得眼熟很正常，这个空间是我从你的遗蜕里发现的。”
我的遗蜕？
我一个鬼哪来的遗蜕？
哦，我不是生来就是鬼，我以前也是人，有活的身体。
但我的身体那不就是在这个复活时的那具躯体？我在末日时代的道种空间还在？什么情况？而且我不是新尸体吗？道种怎么跟过来的？
式微满脑子问号。
“道种空间才多大，用来安置尸体根本不够。”
峨兹点头：“所以我准备改进一下，以它为基础，造出一方小世界，用一方小世界做陵墓。”
式微思考须臾。“这不就是洞天福地吗？”
玩家戏称秘境，修真界学名洞天福地，但不管名称如何，本质都是人造的一方小世界。
说起来，天下陵好像就是秘境，且是天庭时代最大的秘境。
她说怎么来这个时代这么久都没见过秘境，原来是技术还没诞生。
思及此，式微不由看向峨兹手中如同一粒沙般的道种，天庭的秘境技术来自于这粒道种？
但我记得末日时代的道种是生存空间被魔气蚕食时，修真界在秘境的技术上开发出来的。
“这什么莫比乌斯环？”
“什么？”
“是一个数学概念，蓝星数学家们发现的，一个没有边界的平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循环往复无休无止。”式微随手用法术画出莫比乌斯环的形状。“我觉得自己如今就像走在这个环上。”
峨兹看着式微画的环，神情平静。“这样的环不会是自然产物。”
“当然，蓝星的莫比乌斯环结构都是人造。”
“陵墓要不要设计成这种结构？”
“陵墓还可以设计成平面？”
“不知道。”
“那需要怎样的技术？开发技术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即便能开发出对应的技术，又要耗费多少能量做日常维护？还有，这个燃料技术是什么意思？”
“那还是你的大漠、月牙泉、鸣沙山与洞窟设计吧。”
“你没回答我，为什么设计上要加一个燃料技术？官方的通告里没提这个。”
“什么燃料技术？”
“就是这个。”式微一指盖了多个章，表示绝密的文件。“为什么要在陵墓里设计要求必要时可以以陵墓遗蜕为柴薪？”
“以防万一。”
“你们不是要搞公墓吗？”
“是公墓呀，但也没说不能未雨绸缪，若有一日天庭行至山穷水尽，不能让先烈为生者再牺牲一回，相信先烈们也是愿意牺牲的。”
人都死了，不愿意又能如何？
式微一脸槽多无口。
*
不论道德与否，天下陵项目都准时上马，然后卡在了技术上。
末日时代花了多久在秘境基础上开发出道种技术不得而知，但天庭花了十年都没能研究出秘境技术。
而十年过去，式微的生活也更雪上加霜。
当初放走的俘虏回来了七成，剩下三成，一成在外流浪，两成在宗门坐冷板凳，后简很遗憾，但人就是不肯来天庭，她也没法强摁牛饮水低头。
虽然俘虏回归工程仍未结束，回来归回来，后续的安置还要跟进。
虽然俘虏们之前在天庭都相对很安分，没搞出什么恶性/事件，但之前是俘虏，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公民，自由度更大。还是不预防这些人将宗门时的恶习带过来，给天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这也是式微来负责俘虏回归工作的原因，仙人的实力可以让她第一时间将破坏扼杀。
如今人都回来了，但思想改造还需要时间，起码要让这些人完全融入天庭的模式。
后续的跟进工作更加繁琐，工作量更加庞大，式微不得不每天工作十六小时，幸亏仙人不用睡觉，不然她连教育弟子的时间都没有。
然时间与身体精力允许，人也迅速麻了。
第九十年时，式微的俘虏回归安置工作进入尾声，秘境技术也终于有了些许头绪，以及后简突破了。
后简渡劫时身上的伤势并未痊愈，但实在压制不住境界修为，不得不提前渡劫。顶着没好透的身体渡劫，虽然仍旧成功，却也有后遗症，渡劫一结束便进入闭关状态，目测没个百十年出不来。
万幸，天庭不止后简一个天帝。
多帝制的优点在此时得到充分发挥，虽然因为扶澜是凡人的缘故，修真者对她的服从性不如对后简的，但这么多年的服从培训，基本的服从性还是有的，下限的服从也好过没有不服从。
且有峨兹坐镇，修真者就算服从性低，也不敢不干活，因此天庭仍旧运转健康，未曾因后简的闭关而产生问题，
第一百年，俘虏回归工程终于结束，式微看秘境技术的开发用不着自己了，她了解的都吐干净了，陵墓设计图也给出来了，遂向扶澜申请休假。
假期：三百年。
扶澜拿着申请看了好半天，很想问你为什么不干脆辞职？
三百年都够一个先天武者的凡人走完一生并尸骨风化成尘埃了。
扶澜开口问了，但不是问为什么不辞职，而是——
“请假超过五十年，岗位资历就得清零，再回来时就只能从小吏做起，你确定要一口气请三百年？”
式微反问：“再回来时，我的岗位工资会清零吗？”
“不会。”
虽然很离谱，但天庭的薪资与岗位不绝对挂钩。
一般来说，岗位越高，权力越大，薪水也越高，长久不回来就算你自动离职，但天庭不是这样。
在天庭做公务员，涨薪水有两个路子。
一是按部就班的熬资历，岗位工资定期涨，当然，考虑到修真者与仙人的寿命，绝对能卡BUG卡出让天庭吐血的高薪，因此按部就班熬资历涨的工资很低，百年以内的资历只能让人衣食无忧，发财就别想了，想发财，得熬几千年资历。
二是立功，只要立功，天庭会根据功劳大小给人涨岗位工资，是的，立功涨岗位工资，不是发奖金。
但天庭也有优点，一是岗位不倒挂，若岗位工资涨了，必定是所有人一起涨，老员工也涨，而增加的奖励岗位工资也会在底薪的基础上增加，不会算进增加部分；二是辞职或请与辞职无异的长假，再回来并不会只是岗位从头开始，薪资不会，走时什么岗位工资，回来时还什么岗位工资。
实在嫌弃岗位工资太低，天庭也提供你赚外快的路子：总有一些很难抓的罪犯，你可以接任务，抓了就有额外的奖金，抓捕耗费的时间也不会扣工时，按公费出差待遇处理——但不能太过分，随便出个差就多年不归，使劲薅公家羊毛。
如果还嫌不够，那就去搞发明吧，天庭鼓励发明创造，还出台了专利法，保护最先创造出事物之人五年的利益——也有人提议应该将期限定为有生之年，但被后简当场打回。逗呢，若是期限为有生之年，那创造者是个仙人，这项技术岂非永远不能为社会所用？
当然，五年也很短，因此天庭会追补额外的奖赏，奖赏的总价值等于专利期间所获利益的十倍。
总之，想暴富想发大财就去搞发明创造，实在没有发明创造的头脑，也可以经商，就是别当公务员。
为什么制定这么奇葩的薪资制度？
害，还不是让修真界五花八门的物种，以及不同物种同一物种不同修真境界的不同寿命给闹的。
不动不动将资历清零，仙人与高阶修真者还有长生种迟早靠熬资历挤占所有权力，都不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一代人就能完成阶级固化，而这一代还都是创业一代，不是躺祖先功劳簿上的二代三代N代。
动不动就将资历清零，有益于社会健康，薪资不清零，持之以恒的累计则是补偿。
至于别人能不能接受这种损失与补偿，扶澜只能表示，我的目标不是创造宗门2.0，规矩自然不同，要么接受要么走人。
式微道：“那就没事了，我确定休三百年。”
扶澜闻言只能批准，超过五十年的长假必须有天帝批准。
式微一边看扶澜盖章一边道：“说起休假超过五十年岗位资历清零的事，有个事我有点好奇。”
“什么？”
“后简此次闭关不知要多久，若超过五十年，待她归来，岗位资历会清零吗？要撸掉天帝的职位，从小吏重新做起吗？”
扶澜呆住了。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估计后简也没想过，后简虽然严守工作时长不能超过一天的三分之一，每旬休假，偶尔也攒长假同松醪出去玩，但从未想过一口气休几十年。
“看来你们都没想过，我建议你可以趁现在还有时间想想，她这次五十年内不一定能及时出关，就算这次能及时出关，未来也迟早会有无法及时出关的情况。”
式微笑着提醒完便拿着自己的假条告辞。
休假流程走得很麻利，感谢后简那公务员就是一块砖，哪里就需要往哪搬，而不是在一个岗位能做得来便固定下去的风格，哪怕是天帝都不用担心人突然不在，活没人干。
走完流程式微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回家——虽然不是辞职，但三百年长假与辞职也没什么区别，私人用品没必要留在官署。
将东西都放好，辰星也回来了。
当年的小家伙已经成年，为了刺激也为了打磨自己，去做了危险的特警，利用生死边缘挖掘潜能，大部分时间不着家。
“回来了，今天我下厨，饭菜已经做好了，多吃点，明天我就要远行，你以后要么下馆子要么辟谷，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美食了。你四师姐也暂时托付给你，别忘了每天给她浇水，若不在家就问问渊和阿愚，他俩谁在就让谁浇水。”
辰星在式微的招呼下在餐桌前坐下：“师尊要去找三师姐的转世？”
式微的神色有一瞬黯然。“峨兹卜到她将在两百年后转世，但范围有点大，我需提前找过去，确保不错过。”
元素在八十年前去世，有一个很符合无国界主义者的结局：天天往战乱地带跑，你不死于战乱谁死于战乱？
辰星见此，安慰道：“师尊尽管去，早日带三师姐回来，我会照顾好四师姐。”
“不是三师姐。”式微道。“我带回来的是元素的延续，却非元素，它将我的六弟子。”
土生土长·辰星·土著从善如流。“那太好了，都是我喊别人师姐师兄，如今终于轮到别人喊我师姐了，对了，三师姐转世是师弟还是师妹？”
你接受能力真强。
式微永远佩服修真界土著们的脑回路。
“对转世的占卜没法准确到性别，等找到了我第一个告诉你是师弟还是师妹。”想了想，式微补充道：“也可能都是，就像老四一样，雌雄同体，亦或跟光一样，没有性别。”
“都可以。”辰星道。“对了，三师姐的新名字师尊可曾想好？”
“太岁，长庚，荧惑，镇星、轩辕、槎、八纮看它喜欢哪个。”
“听起来和我的名字好像存在规律。”
式微笑道：“我老家夜空有八大行星，我觉得名字都挺好听的，以后继续收徒，便都用八大行星起名。”
很随便，很式微的回答，辰星好奇的问：“八大行星的名字要是不够呢？”
式微摇头。“养徒弟又不是养宠物，你可知我养渊养你养元素有多辛苦吗？若非元素，我也不会想收第六个弟子。”
“我若死了，师尊会寻我转世做第七个弟子吗？”
“呸呸呸，说点吉利的。”
摁着辰星呸了后，式微解释道：“转世是你的延续，但终究不是你，我无法将转世视作你，若你有孝心，就好好活着，别让我以后伤心。”
“嗯嗯。”
*
休假的第一百三十年，式微在旅途中收到消息，后简出关了。
闭关的收获非常丰厚，不仅巩固了太素仙人境的实力，还趁着这次突破将身体仔仔细细的梳理了若干遍，清理沉疴暗伤，避免影响未来。
美中不足的是按着后简自己制定的规矩，休假超过五十年，岗位资历清零，因此按照法律，后简闭关的第五十年便自动失去天帝之位。
所有人都很好奇后简打算怎么处置这尴尬情况。
辛辛苦苦创业，好不容易起来，结果自己因为一次不受自己控制的意外长假失去一把手的职权，要怎么做呢？
式微没对此表示任何好奇，只是托人给后简捎回去一份祝贺的礼物。
但式微不好奇，也还有人愿意与她分享，让不在天庭的式微实时了解天庭的大小事。
后简的应对简单粗暴：不就是岗位资历清零吗？我这就去底层干小吏。
式微：虽然在史书上看到过答案，但真的听到还是佩服，有几个人坐上高位后还愿意从底层重新来一遍？
思及此，式微倏然一拍大腿。
“妙啊。”
阿愚：“什么？”
式微道：“智慧生物很容易产生所见即世界的认知，生在贫穷环境的人无法想像一个人能多有富有，生活在安逸环境里的人无法想像战乱地带人们的痛苦，生在富贵环境的人无法想像贫穷，后两者叠加在一起甚至能问在别人汇报某地遭灾，很多人饿得吃观音土甚至已经饿死的情况下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话。”
“何不食肉糜有什么问题吗？”
式微反问：“没问题吗？”
“没有粮食，若不吃人，还能吃什么？”
式微：“说出何不食肉糜这句话说的肉糜不是人，是禽畜的肉。”
“那人脑子有病？”
“不知道，有说法说他是傻子，也有说法是他不是傻子，只是智商及格线的普通人，但因为出身的关系，从出生起就是想吃粥就吃粥，想吃肉就吃肉，他以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别人的处境。”
“说这话的若只是普通富家子弟，那无妨，若是掌权者，我仍坚持自己的意见，脑子有病得治，治不了就赶紧去死。毕竟脑子有病不是他的错，但脑子有病不是他祸害别人的免罪牌。”
式微想了想晋朝的情况，无法反驳。
“不过这脑残与后简这会的措施有什么关系?”
“所见即世界的问题，掌权者也同样存在，所见皆精英官吏，会不会产生，所有人都这德行，无法想像底层人想什么。每天看公文了解治下，会不会不了解社会与过去相比发生了哪些呃，这个对你应该不是问题，仙人的神识辽阔，只要你不刻意视而不见，社会变化瞒不住你。”
“师尊说的想像不了底层人想什么是一个问题，但视而不见也是，即便曾经是淋雨的人，不代表长久的坐在高位后会共情淋雨的人。”
式微赞同。
朱元璋就是个活例子，出身底层，却一点都不妨碍他成为皇帝后以天下养朱，海禁将海贸利益全数塞进自己腰包——明清时期并非完全不许海贸，而是不许私人进行海贸，只有官方有资格进行海贸——禁锢百姓思想，打击商业，大搞加强版婆罗门制度（朱明皇族比婆罗多的婆罗门阶层牛逼多了）将农民困在一里之地，宋朝时农民还可以搞点农副业补贴收益增加抗风险能力，明朝农民就纯粹靠天吃饭，逼得宋朝时就有大量先进农具的农民在地广人稀时只能用落后的铁塔耕作，就因为用铁塔耕作需要消耗更多人力，让农民干完活就只剩下喘气的力气，大脑不会进行任何思考行为，儿子们杀人放火掠夺百姓都不犯法，见过上位者如何不拿人命当人命，自己成为上位者也不拿人命当人命。
朱元璋但凡不是元朝这个异族王朝后的开国皇帝，都得被骂出翔。
同样是出身底层的皇帝，刘邦最大的黑点是宠妾灭妻——但也没真的灭妻，不然他死后吕雉也不会成为西汉掌控者，皇帝成为吕雉的傀儡，虽然刘邦这么做的原因是儿子一个都指望不了，只能江山托付妻子，但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吕雉成为他的继承人都是事实——以及杀功臣，但他杀的功臣都是有兵有钱有人的异姓王，同姓王都能在后来搞出七国之乱，何况开国的异姓王。
因此，刘邦不论怎么被骂，都是私德被骂，做为皇帝却没什么黑点，总得来说，是人渣，也是好皇帝。而朱元璋则是另一种，不论私德还是做皇帝值得骂的地方都太多。
刘邦面对死亡，医生治不了，战战兢兢就怕陪葬，虽然没得治但只敢说还有得治，刘邦将人大骂一顿，然后赠金遣走，陪葬的也都是陶俑——这方面他儿子更绝，处理身后事的态度是当没死我这个人，妃子都发一笔遣散费放出宫改嫁，省钱省事程度能在所有皇帝里排第二，排第一的是有囤积癖的杨坚。
朱元璋，我儿子死了，你劝我不要伤心，说的是人话吗？我杀了你的儿子，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话。对了，我儿子九泉下一定很孤独，把儿媳们也杀了，下去伺候我儿子。我要死了，把妃子们都杀了，我下去了也要有人伺候。
朱元璋没被骂出翔真的是靠再造华夏的功绩撑着。
“是啊，但后简现在解决了，资历清零，从小吏重新干起，同不同阶层打交道，也深刻明白到底层小吏的辛苦。而定期清零就更妙，有的人淋过雨会给别人撑伞，有的人淋过雨会撕了别人的伞，但能肆无忌惮撕别人伞的人都是笃定自己不会再淋雨。若自己以后一定会再次淋雨，人多少会有些顾虑。”
阿愚想了想，道：“她资历清零这段时间，帝位怎能一直空着？天帝的活必须有人干，可扶澜是凡人，虽然可以通过丹药延年益寿，但也不可能007到她回来。即便扶澜能为她做到这份上，但按照规矩，假期不能作废，累积假期超过五百年就得强制休假。到时她回来了，扶澜又得休长假，岗位资历清零，如此不稳定，很容易出事。”
式微：“所以？”
“师尊你看我能成为取她而代之吗？”
式微：“你会成为天帝。”
但趁她岗位清零的空档取而代之的是峨兹。
“谢师尊吉言，待我成为帝，请师尊吃大餐。”
第五十二章太岁
休假的第一百九十年, 式微收到了天庭关于最高权力的后续发展。
按着后简自己制定的规则，公务员必须一级一级的往上爬，不能跳级，即便能力超强, 想从小吏爬回天帝之位也得千儿八百年, 这导致几十年过去, 后简才从小吏爬到中层。
某种意义上, 后简很有商鞅作法自毙的精神。
当然，后简与商鞅还是不同的, 商鞅被五马分尸了, 后简只是从头来过，且岗位资历清零不等于历史清零。
后简曾经做的, 如今正在做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威望不因权势的削弱而减分毫，自然也没谁会傻的真拿后简当普通中层公务员。论话语权，她这个的中层发话绝对比高层好使, 只是后简愿意遵守规则, 只要上级对她的要求都在规则之内, 她也不会让上级难做。
权力没有空白。
后简不在帝的位置上，自然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对帝位发起冲锋。
没人知道后简是自信还是别的原因，这场明摆着是想取代她的权力大乱斗，完全没管。
式微估计后简不管的原因是因为发现虽然争夺权力, 却没谁为了争夺权力而耽误工作, 相反, 为了夺得帝位，竞争者都爆发了十二万分的工作热情, 行政效率更高了。既如此，没有理由打击良性竞争的行政效率。
这场权力大乱斗的最终赢家是峨兹。
式微对这个结果不奇怪，不仅仅是白帝传与史书都白纸黑字的记载，还有现状。
一来后简是岗位资历清零，不是死了，没人笃定自己取代了她的位置，未来会有什么艰难；二来，峨兹是太始仙人，很强大，同时也是与七贤十圣比肩的人物，在人族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在万族亦享有盛名，他下场，上过历史课的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三来峨兹确实有能力。
综合下来，除非峨兹弃权，不然赢家只能是他。
但阿愚很失落，
式微只能安慰她，别难过，以后还会有机会。
“峨兹已经将位置占了，以他平时准时上下班准时放假从不加班的作息，不可能如后简一般自动丧失帝位。而扶澜，有了后简的前车之鉴，她必定会注意作息或许我可以熬死扶澜，她是凡人，丹药可延年益寿，却有极限，无法真正长生不老，我熬死她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你还不如想办法将他俩任意一个拉下去，式微心说。“我说的机会不是这个，是帝的名额。”
阿愚愣住。“师尊是说，还会增加帝位？”
“后简制定的规则里可没说只能有两个帝，两个帝都被占了，她总不能永远做官吏吧？遵守规则捍卫规则从不代表割自己的肉。”
“天庭未来有多少天帝？”
式微笑答：“未来最大的魅力是未知，若未来已知，那是悲剧。”
“切，不想说就算了。”
峨兹登上帝位还没一个月，便有人上书改革后简的教育制度，声势极为浩大。
式微第一反应是，不是吧？知道会有人试探后简，但这也太快，声势也太大了，以及不知道后简对教育的重视吗？居然拿教育试探她？
然后细细了解，发现不全是试探后简。
大部分人是真觉得后简的教育政策需要改革。
学杂费食宿费全免的政策很好，但太烧钱了，学生可不都是凡人，也有很多修真者，修真者是要消耗灵石的；而且不达到标准就不能毕业，学生不能毕业，学校就得养学生一辈子，哪怕是最低标准的养，那也不是小钱；必须及格才能毕业也就算了，你制定标准的时候到底是以谁为标准？学生二十年能毕业都可以让所有人惊呼天才，天才都要二十年，庸人不提也罢；不能毕业学生就不能找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但不是所有学生都愿意被学校养着，九成九九无法毕业的学生明确表示我爱自力更生
总得来说，后简的教育政策在正常人看来属实槽点满满。
当然，后简对自己的教育政策也很理直气壮。
书都没读明白的人扔社会上，能把日子过好吗？能为社会创造价值与意义吗？
后简认为不能，既如此，那不是更应该让人好好读书，把书都明白了再走一步？
这理由没毛病，书都明白的人去混社会，真能混好吗？
蓝星也有类似的情况。
社会变化日新月异，越来越多的人跟不上变化。
虽然社达认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跟不上社会的人就跟不上吧，社会自会淘汰他们。反正勤劳的人早就努力学习，升职加薪，跟不上社会变化的都是又懒又馋又笨目光短浅自制力差的人，淘汰了正好提高人均素质。
这话乍听很有道理，仔细一听，有种何不食肉糜的丧心病狂。
且不说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管得极严，跟着长辈耳濡目染富家子弟与家庭教育等于没有全靠公立学校教育的孩子，长大后前比后者出息是不是因为后者懒惰，只说淘汰这事。
诚然，社会会淘汰跟不上的人，但跟不上的人又不是宠物，任你想搓圆捏扁就搓圆捏扁。
我要下地狱了，我心平气和的接受。
我要下地狱了，我要报社，拉更多人一起下地狱。
人之将死，不是大善就是大恶，猜猜那些要被淘汰的人是选择大善还是大恶。
让人民面临大善大恶抉择就是对社会慢性下毒，最表层的中毒征兆便是犯罪率的升高，等犯罪率飙升到临界点，便是毒发攻心：全民大逃杀正式开赛！
从预防犯罪率与大逃杀的角度来看，后简的教育政策非常好，前提是学校的毕业率不是五千分之三。
五千分之三的毕业率，你咋不上天？
这么奇葩的教育政策能执行到今天多亏了天庭头几百年的高层一水修真者，凡人加起来不足两掌之数，掌控最大发言权的修真者根本意识不到学校里的人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能毕业有什么问题——他们今日的境界也是成百上千年的苦修，学校也才几十几百年，后辈难道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
但随着学校里的天才们陆续毕业，并且因为毕业学生不论天赋还是水平都居高不下，天庭用起来很顺手，他们往上爬也很快，这才开始形成新的声音。
累积到今日便是要求教育政策改革。
而公务员体系中的修真者到现在也开始产生异议了，倒不是因为人道精神，而是发现后简这套教育政策居然起到了计划生育的作用。
虚假的计划生育：提高了女婴存活率，但人口该涨还是在涨，没办法，怀孕了就躲山里躲外地去，等生下来了，你还能把婴儿杀了？呃，修真界大概率真能在执行政策时干出这种事，但蓝星还没这么丧心病狂，蓝星在婴儿已经生下来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罚款，至于对方会不会因为这笔罚款而生活艰难，废话，受罚者要是不生活艰难，还怎么杀鸡儆猴？当然，受罚者也同样可以钻空子，不给婴儿上户就不用缴罚款。啥？婴儿没户口就没法读书就医？这是问题吗？计划生育下，一个家庭可能有多个女儿，但大概率只有一个儿子，只要这个儿子能上户口就行。反正没有计划生育的时候，只要生出了儿子，读书也和女儿没关系，不过一切如常罢了，也不能说一切如常。因为好东西要紧着儿子，儿子吃不完才轮到女儿，儿子数量少了，女儿能分到的资源便多了，纵向对比，女婴存活率与受教育率都增长了。
真实的计划生育：不能从学校毕业就是宝宝，你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居然要生小宝宝？让幼崽生幼崽，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何等十恶不赦，你敢生我敢把俩孩子及其父母一起人道删号——当然，这太残忍了，后简的做法是让每个学生一天二十四小时包括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时间都处于监控中。为防万一，后简搞的监控系统是多个修真者交叉监控，确保每一片区域处在多个监控员的监控下，辅以维护校园治安的傀儡，杜绝学生搞出新生命——人口出生率得到有效遏制。
刚开始时不明显，但几百年，天庭的修真者官吏眼不瞎都能感觉到不对：虽然人口一直在增长（海量移民），但天庭治下的出生率怎么这么虐？
各方面因素夹杂在一起才有了这出峨兹才登上帝位，后简暂时出局下的声势浩大的上书。
式微通过实况转播跟进了这场持续两个月的政治争议。
最终结果完美符合政治的精髓：妥协。
两边各退一步。
废除这套教育政策是不可能废除的，也不做大的调整，但一些细则可以改变，比如毕业的标准。
五千分之三的毕业率太离谱了，改成十分之七八。
真心希望教育政策正常点的人很满意，为了出生率而想改教育政策的人也很满意，不想废教育政策的后简也算满意，唯独借机试探后简的人不太满意。
虽然不是帝了，但这家伙的权势根本没减半分。
休假的第二百三十一年。
式微抬头望了望天空，泛着淡淡紫色的天空沉淀着浓重的云层，令得同样的白昼黯淡许多，也令植物更加努力的长高与扩张自己的规模，提高阳光利用率，好吸收更多阳光，转化更多能量。
“这么厚的云层，吸收日月精华会不会很不方便？”
“我的覆盖面积很广，倒也能满足需要。”
式微看了眼覆盖一整片山谷的菟丝，整片山谷没别的植物。
虽然蓝星文娱作品里用菟丝比喻柔弱必须寄生男人才能生存的女子，但真正的菟丝植物，寄生只是狩猎手段，完成寄生后就可以杀戮了。
“但不论动植物，妖类化形，体型越小，化形越容易，体型越大，化形越难，你这么大，要化形得多久？”
菟丝与杏树不同，杏树生来就只是一株普通的杏树，要化形为人，还得先开灵智，成为妖类，因此修到现在都没能化形，而这株菟丝，式微估计它是妖的后代。
某个菟丝妖将自己鬼知道是万还是亿为单位的种子随意播散，大部分种子长出来的是没有灵智的植物，但也有小一部分生而为妖，拥有灵智。
理论上，生而为妖可以省不少事，但菟丝将自己的体型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化形需要的时间也将千年打底。
“为什么要化形？”
式微不确定的问：“你可曾见过星空是什么？”
这颗星球的云层太浓了，浓得已经影响光照，她还真不确定这里多久能看到一次星空。
不过式微估计这个时间间隔不会太离谱，至少不会离谱到七八千年看一次星空。
——后简便曾见过一个有八颗恒星的恒星系，比三体还夸张，其中孕育出智慧生物的那颗星球，七八千年才能迎来一次落日，以至于后简经过，同当地智慧生物说起日落、星空，无一人听得懂她在描述什么。
当然，就算真那么倒霉，菟丝这辈子都没见过星空，也不会对牛弹琴。
式微判断它应该不是土著——植物大妖传播种子都是满宇宙随机传播——这也意味着它可能通过血脉传承了解到这颗星球以外的东西，就算没见过星空也能听懂星空是什么。
“见过几次。”
“美吗？”式微问。
“很美。”
“你不想踏上去看看吗？”
“想。”
“化形了你才能离开地表离开大气层，前往星空。”
“我大概要多久才能化形？”
“几千年吧。”式微回答。“你太大了。”
方圆几十里的谷地、山岭被铺得满满当当的，可见这株菟丝的凶残。
菟丝难过不已。“我只是想吸收更多日月精华，长得越大，吸收越多，没想到会这样。”
式微笑问：“你可以拜我为师，我会教你怎么更快的化形。”
菟丝流露出困惑的情绪。“为什么？”
“我有个徒弟，她叫元素，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也是一名无边界主义者”
“什么是无边界主义者？”
“无边界主义者就是对所有遭受战争、天灾等灾祸的底层智慧生物施以援手，不论受灾的智慧生物是什么族群，什么国家的人，为此常年在战乱地带救死扶伤。”
“听起来很危险。”
式微点头。“非常危险，所以元素死了，死于战乱。”
“你很难过？”
“也为她开心，她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也依从本心渡过了一生，也算圆满。”式微回答。
“死了还算圆满？”
式微嗯了声。“一生活成自己想活成的模样，难道不算圆满？”
菟丝无言。
“你没回答我呢，要不要做我的弟子？”
“你也没回答为什么。”
“我错了，你太年轻了，可能听不懂我的暗示，我的意思是，你的前世便是元素，我的三弟子。”
“我不是她，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不是她，但我希望续这一段缘。”
“我愿意成为你的弟子。”
式微露出开心又悲伤的笑容。“你有名字吗？”
“菟丝。”
“菟丝是你的物种，名字是只属于你自己的称呼。”
“那我没有。”
“我给你起个吧，你觉得太岁怎么样？太岁又叫木星，我觉得和你很搭。”虽然木星是气态行星，但意境到位就行。
“木星？有很多植物的星球吗？可以啊。”
“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六徒，你前面除了你前世的元素，还有一个师兄和两个师姐，回头我弄个聚会让你们见见。”
师徒名分很好定下，但怎么将菟丝带走却有点麻烦，毕竟这是植物，不是长腿的动物，菟丝修为也不够，无法变小，自然也无法装花盆里带走。
式微花了半个月时间炼制了一座方圆数十里的花盆山，再将菟丝放在花盆山，拖着花盆山往天庭走，一边走一边给菟丝讲道上课，教授社会与生活常识——虽然现在用不上，但化形以后就用得上，而且闲着也是闲着。
尽管提前找到了太岁，但式微并未立刻回到天庭，带着菟丝一路走走玩玩，卡着最后一天回到天庭，一回到家便看到峨兹在自家客厅给一只狸花搓澡。
“徒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式微看着峨兹手里挣扎的奶猫，抱着一丝希望问：“你开始养宠物了？”
“宠物？什么宠物？哦，你是说这只小猫？它是我为你介绍的七徒，可爱不？还有这个，你的八徒。”峨兹一手猫一手一只温度高得能煎肉的蛋。
式微一拽手里的菟丝藤。“我有七徒了。”
“那这就是八徒九徒。”
“你不能自己收徒吗？”
峨兹摇头。“太醒目了，容易成活靶子，你可是我弟子，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你不会连这点孝心都没有吧？”
式微：“你有多少故人转世？”
“目前找到的只汤圆和这俩，你也莫要太担心，为师乃凉薄之人，会多看几眼的人不多。来，给你的八徒九徒起个名字。”峨兹用法术将洗干净的猫烘干毛发，同蛋一起放到式微手里。
式微与狸花猫对视须臾，无奈道：“猫叫镇星，这个蛋，荧惑。”
“表情别这么难看，告诉你个好消息。”
式微实在想不到峨兹能给自己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晴川又转世了。”
式微平静道：“范围呢？”
晴川也不是第一次转世，但不知道是她运气还是晴川转世倒霉，每次都没找到。
“这次的范围是白之民所在的一个星系群，你可以找笑忘书帮忙。”
第五十三章八紘
岗位资历都清零了, 不论什么时候复工都要从基层重新做起，式微不带半点犹豫的再次请假两百年。
之前攒的假已经用完了？
没关系，我预支未来的假不可以吗？
看看法律，它允许公务员预支假期——修真者渡劫闭关顿悟又不受控制, 不可能人需要闭关却没假了就不让人走, 不修炼的凡人也保不齐会遇到急事, 于是允许预支假期。
成功延长假期, 式微等峨兹给自己的蛋孵化出一只毕方鸟后将杏树汤圆也移栽到花盆山上，并在杏树身上筑了个鸟巢, 牵着四个弟子去拜访笑忘书, 被告知笑忘书四百年前就闭关了，现在都还没出来。
式微：“”那这些年偶尔会与我通讯的是谁？鬼吗？
尽管疑惑, 式微却没流露出分毫，只说运气不好，然后转身离开，用灵符联系笑忘书。
这些年同笑忘书的联系非常不稳定，因为笑忘书一直专注冲击太始仙人境, 没事不会搭理外物, 难得的社交也是遇到了颈瓶, 与人聊聊找灵感。
式微找了一颗白之民星球摆了个卦摊赚钱养徒弟，同时每日一艾特，艾特半年后终于联系上笑忘书。
见到笑忘书时，式微不由目瞪口呆, 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是太极仙人境？
笑忘书在卦摊前坐下, 同时对旁边的面摊招呼。“来一碗牛肉面, 牛肉加大份，几百年没出来, 我都快忘记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你的境界”
“不破不立。”笑忘书回答。
式微竖起大拇指。
虽然走血脉演化路线种族的仙人都免不了走这一遭，但你都太素仙人境了还能自废修为，狠人。
诚然，现今的修真界天花板境界是太始仙人境，但这不代表太素仙人就不值钱了。
纵观历史，太始仙人加起来才几个？
只要是仙人就都值钱，仅次于太始仙人的太素仙人尤其值钱。
“不过你怎么在外面乱晃？我去找你，你的族人说你闭死关了。”式微困惑道。“你现在的状态可是杀你的良机。”
这也是血脉演化路线的仙人明知道自己需要不破不立却很难下得去手的原因，不全是不够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就算有把握重新修出来，也没把握这段低谷期不被对头杀掉。
“那是个靶子，血脉种族的仙人闭死关意味着什么是公开的秘密，想做点什么的人不会少。”
“可白之民好像也不知道希望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人里有你的同族？”式微不确定的问。
“是肯定有，他们看我也就比万仙盟看后简好点。”笑忘书回答。
“客人，面来了。”
“谢了，多少钱？”
“两个钱。”
笑忘书一边示意式微付钱一边奇道：“两个钱？我记得以前是三个钱。”
式微取出两枚白之民的铜钱给小贩。
“是肉价便宜了，每个月都会有商贩从别的地方贩肉类过来。”
“那生意一定更好做了。”
“生意是好做了，但平时养的肉畜也赚不到钱了。”
笑忘书感慨：“有得有失。”
“来一碗面。”
“好嘞，来了。”
小贩告辞去招待别的客人，笑忘书大吃起来。
白之民的面用料非常扎实，半尺宽的海碗里半碗面半碗肉。
“这肉不是白之民自己养的。”笑忘书皱眉。
“人族养的。”式微回答。
笑忘书看着式微。
式微解释道：“天庭被严防死守，没法对外扩张，便一直开发现有疆域，每一个恒星系、行星、卫星甚至陨石带都进行了开发，种植了生灵草。是我们自己培育的饲用生灵草，除了生产灵气，还能发展畜牧业和渔业。但我们人口太少了，吃不完，就对外销售，但没想到都卖到白之民来了。”
说到最后式微的神情有些唏嘘。
白之民与天庭可是隔着好几个超星系团呢。
阿愚简直要上天。
在商业领域如此出类拔萃，搁蓝星，一定是国家都要关注的经济天才，但在修真界再经济天才，没有武力也无用武之地，甚至因为弱小而死得快。
笑忘书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天庭发展速度很快呀。”
统治一个星系和真正开发一个星系所有星球是两回事。
别看白之民统治疆域辽阔，足有两个超星系团，但实际开发程度，一个恒星系能有一颗行星有人生活定居都是人烟稠密。
“这就是生产力的差异。”
“白之民不会输给天庭。”笑忘书道。
我觉得悬，式微心说。
奥斯曼、带清哪个不是积极学习列强的技术，但都证明了一件事：思想不改变，徒有技术并不能带来生产力大爆发。
倒不是带清与奥斯曼不想求生，事实上都很努力，尤其是奥斯曼，几乎做到了能做的极致。奈何封/建君主□□统治需要愚民需要集权，学习的技术当然会优先用于维护统治，于是乎，越学习西方技术越□□，越□□越无法跟上时代的脚步，死得越快。
旧时代的宗门、万族面对天庭时也是类似的处境。
将凡人与底层用起来可以生产力大爆发，但是，思维决定了旧时代的奴隶主想得是让奴隶用更好的工具生产，而不是让奴隶成为公民，拥有公民的权力，以公民的身份属性生产。
但奴隶与自由人的劳动积极性能一样吗？
而且制造工具也需要人手，奴隶制造的工具肯定不够所有人手用，只能去买，但都能买到便宜货了，为什么要自己生产？
“努力成为太始仙人吧。”式微道。
这样，即便输了，只要笑忘书肯投降，并且愿意接受天庭对白之民的改造，白之民族群的未来都不会差到哪去，不像北落师门
思及此式微愣了下，她似乎明白为何北落师门宁死不降，同样骄傲的笑忘书却在历史的车轮前能屈能伸了。
北落师门与后简是同族，笑忘书不是。
“我当然会成为太始仙人。”笑忘书自信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突然跑来我这里，找到你的弟子了？”
“找到了。”式微示意了下大气层外，以笑忘书的能耐不用抬头就能看到陨石带里漂浮的花盆山脉。“我如今在找另一个，峨兹说它在白之民的地盘，便想找你帮忙。”
“帮忙倒是小事，但认识你要找的人吗？若不认识，可没法帮你的忙。”
原本只是想让笑忘书给个方便的式微：“你这么一说提醒到我了，你似乎能给我更多帮助。”
“我认识？”
“你见过的，晴川，就是当初与我合作，我写的游记小说都给她出版的那个人不过你见到她那会你还不是仙人。”式微叹息。
“我想起来了，我成仙以后见过她。”
式微奇道。“在哪？”
“人族与白之民的军事冲突中。”
式微突然不好奇了。
“既然是我成仙后见过的人，那就好办了，我帮你找。”笑忘书道。
虽然实力下降，视野也缩小了，但仍有数万光年。
笑忘书只要前往峨兹算出来的星系，再全面放开神识，须臾便可确定小半个星系内有无要找的人。
只不过全面放开神识也意味着海量的信息塞进大脑，很少有仙人会这么做。
海量信息塞进大脑的后果可以参考式微在蓝星时的经历：大脑CPU过载，脑浆差点烫熟。
仙人好点，又不是碳基生物，温度再高也烫不熟，但处理如此庞大的信息消耗很大，会很累，这还是其次，最要命的是不可避免的看到数万光年内智慧生物在的阴暗以及正在发生的罪恶。
短时间内海量充满负能量的信息塞进脑子，非常考验仙人的理智与道心——历史上便有仙人成天全面开放神识，最后被海量负能量冲击疯了。
当然，有被冲击疯的，也有无所畏惧的挂逼。
比如后简。
因为实在太缺人，为了确保天庭的稳定与治安，那家伙全天候完全放开神识，确保天庭每一个角落都在她的注视下。
效果也很拔群，在她没闭关的时候，天庭的犯罪率无限接近零。
但世人不为无限接近零的犯罪率震撼，只震撼后简咋没走火入魔，天天海量负能量冲击，道心得坚实成啥样才扛得住？
式微也无法想像，但隐约觉得，这种做法其实也算是一种磨砺，就是风险高得离谱，但话说回来，高风险也意味着高收益，瞅瞅后简的修炼履历，升级跟玩似的。
笑忘书没后简那么挂逼，开一次就得休息一日缓一缓精神，花了三个月才搜完整个星系群，为式微找出要找的人，或者说生物。
“草，修真界投胎为智慧生物就这么难吗？”
式微一边感慨一边小心翼翼的将一只蜘蛛从蛛网上抓起。
笑忘书道：“轮回随机，智慧生物在浩瀚宇宙的万灵中是最少的，若没有机缘，往往要轮回千万世才能轮回为智慧生物。”
“千万世？那不是天荒地老？”
笑忘书摇头。“没那么久，有的蚂蚁只有一个月的寿命，还有的生物只有一天的寿命。”
“我觉得自己以后再也写不了转世的言情小说了。”式微由衷感慨。
她汲取了修真界轮回随机的情况写过一篇转世的耽美爱情。
更准确点是，是性转版嫦娥与后羿。
不过嫦娥不是凡人，而是采取的更古老的版本，月母常仪。
后羿是凡人女子，常仪是男神，也是男主。
性转常仪是男主，还是耽美，那性转后羿哪去了？
答曰：性转后羿死了，轮回到现代变成了一名男子，直男。
直男在朋友的婚礼上同一名女宾一见钟情，热恋，准备结婚，然后结婚前夕，前世的恩怨找上门时目瞪狗呆的看到女朋友变成了男朋友。
“我考虑了转世后不一定是一个性别，却忽略了再世为人的概率，设定还是不够真实。”
笑忘书诧异。“你写的那篇前世今生的小说主旨难道不是讨论人与神的三观差异？神的认知里前世今生为一人，凡人的认知里，前世非我，前期怀疑对方在拿自己当替身，后期发现神就是发自内心的如此三观后变成吐血，俩人的三观冲突写得挺精彩的。”
“不，我那就是为了猎奇而加的。”式微看了看手里的蜘蛛，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不过我突然有灵感了，我下一篇小说可以写一个人寻找自己转世的爱人，但终于找到时，爱人转世却是草木虫鱼，而非可以交流的智慧生物。”
修真界搞创作也不容易，写了几千年，能写的题材都写过了，每次完结后都不知道下一本写什么。
笑忘书道：“这种事在修真界也不稀奇，只不过更多的是师徒，很难超越之前那篇断袖文。”
“没事，哪有人能本本大火，我大部分小说都是不冷不热。这次写个之前那篇断袖不一样的，就平平淡淡的日常流，仙人教转世的爱人如何修炼，以及修炼化形后随缘的爱情。”
“随缘是什么意思？”
“随缘就是，爱人化形后对仙人并无男女之情，后来还爱上了别的人，而仙人最终接受。”
笑忘书：“你很喜欢世俗意义上的悲剧吗？”
“喜剧悲剧我都喜欢。”
“你的小说十之七八都是悲剧。”
“有吗？我没留意。”
“不过你的新灵感倒不算悲剧，仙人若不接受缘分不由人控制，怕是要生出心魔，那就彻底悲剧了。”笑忘书道。
“放不下感情就一定会滋生心魔吗？”
笑忘书摇头。“因人而异，同样是恋爱脑，有的恋爱脑能将自己的爱情处理得很好，有的恋爱脑处理得一塌糊涂，伤心伤财伤身。”
式微想了想秋露白与醍醐，还有他俩生的小老虎。
不太确定秋露白与醍醐啥情况，不过俩人都是仙人，可见是处理得很好的类型，且秋露白在历史上是太初仙人境，想来执着于复活醍醐的事并未影响到他的道心，而醍醐，大概要以后去了忘川篙里才能确定她死后的情况。
而松醪，看他在末日时代的模样，要说精气神多好是扯淡，但也没走火入魔的意思。
帮了式微的忙，笑忘书也要回去继续闭关，很快告辞，式微也不挽留，只约定下次出关时联系。
要找的人找到了，式微也不在外多做逗留，带着徒弟们回到天庭。
先同街坊邻居们商量了下，给居所搞点绿化，然后将太岁移栽过来，覆盖十几条街道，将一整片城区变成植物世界。
汤圆倒是不用移栽了，回来的当天便化成了人形，式微仔细打量了一番，完全看不出沈妤的影子。
沈妤的容貌略带苦相，但气质沉稳如巍峨高山，而杏树，容貌甚为甜美，气质又甜又清澈，不考虑内里，只看外表，又乖又甜。
若非自己就是仙人，确定仙人真的能辨识转世后的灵魂，式微几乎要怀疑峨兹是否搞错人了。
我知道转世非一人，但这变化也太大了。
汤圆看了看自己的外形。“师尊，我的外形哪里没捏好吗？”
式微回答：“没有。”只是与你的前世判若两人罢了。
“那便是与我的前世不相似？”
式微：“”
汤圆笑吟吟看向太岁与蜘蛛。“很容易猜到。”
“你要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谁吗？”
汤圆摇头。“前世已了我有仇家在世吗？”
“大部分已经死了，少部分也快死了。”最近几千年的战乱在收割生命这方面一视同仁，不论是凡人还是仙人都死麻了。
“那就没事了。”汤圆淡定道。“前世已了，今世我是杏树妖汤圆。”
式微竖起大拇指，够洒脱，也会抓重点。
赞完，式微道：“摘点树枝给我，我给老九筑个巢，不，你有手了，你给老九筑个巢。”
汤圆的化形省了移栽杏树的工作，但毕方鸟的树上鸟巢没了，还得重新搭了个鸟巢——毕方带火，让它随便找地方睡，很容易火花四溅。
“我不会筑巢。”
“没事，我教你。”
式微决定了，自己要向峨兹学习。
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
弟子不就是用来压榨的吗？不然收徒做什么？当养崽养树很容易吗？
汤圆：“”
虽然是植物，但汤圆的动手能力不错，花了半天时间便将一个鸟巢筑好。
式微第二日又去学校报名，将化形的汤圆与不能化形但有灵智的毕方送进了学校接受基础教育。
猫和蜘蛛就没办法，这俩还没开灵智，菟丝倒是有灵智，但个头太大了，学校没那么大空间，但式微最后还是想了个办法。
菟丝与杏树不同，杏树化形前栽在学校里容易被熊崽子砍了，菟丝就没这个顾虑。
藤本植物只要有一部分没死都能继续生长，尤其太岁这种体型庞大的，熊崽子随便霍霍都没事。
式微说服了学校，让太岁的藤蔓扩张到学校，缠在一部分学校建筑上，既美化环境，还能帮学校看顾幼崽们，同时也能接受教育，多赢。
搞定了三个，最后剩下的两个，式微只能老老实实的教它们修炼，顺便为自己的小说取材。
如是数十载，镇星与八纮（蜘蛛）总算开了灵智，蜕变为妖类，式微这才轻松起来。
不怕崽子熊，就怕崽子灵智未开交流困难。
悠哉悠哉的带徒弟写小说渡过假期，式微这才回去复工，从基层小吏做起。
事实证明，基层工作很折磨人，哪怕曾经做过，多年后再来，也不会改变。
式微瞬间体验到社畜的痛苦，熬了两百年终于爬回高层，整个人都有种恍惚的感觉，再看后简，只觉无比佩服。
喜上加喜的是，式微升职加薪时，渊也突破仙人境，成为式微第二个突破仙人境的弟子。
这在修真界是很荣耀的事，大部分修真者收了成百上千个弟子，不是都不能成仙，便是只有一个成仙，多个弟子成仙的案例也有，但都是大宗门的上层，收的弟子都是宗门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苗子，本来就成仙概率高。
可式微不是，式微收徒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毫无规律可言，却能有两名仙人弟子，这就很稀奇。
式微立刻体会到明星的烦恼：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明里暗里试探，你还要不要收徒？我有个
式微：“养徒弟太累了，我以后都不想再养了。”
但还是有人不死心，式微干脆搬进阿愚家里，耳边瞬间清静。
第五十四章合作
天庭一千零二十年, 白之民笑忘书破关而出，成为修真界第五位活着的太始仙人——魔剑主之乱将太始仙人干得只剩下峨兹与北落师门，但修真界人口基数还在，再加上强大的外部压力, 新的太始仙人也陆续产生。
与笑忘书相识的众人都去吃喜酒, 式微也不例外, 跑得贼快, 却在赶到时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快。
雪缥缈。
不应该啊，合欢宗同白之民的距离可比天庭同白之民的距离远。
式微思考良久, 才想起一件事：说起来, 好像快一千年没听到雪缥缈的消息了。
关山月死后继承掌门之位的是雪缥缈，但合欢宗并未因此造反。
一方面合欢宗的仙人长老们也参与了当初的事, 另一方面万仙盟太强大，而合欢宗家大业大，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舍不得豁出去砸了瓶瓶罐罐。
因此雪缥缈的做法是视而不见。
舍弃俘虏事件后万仙盟大量宗门威信锐减，大部分俘虏陆续回到天庭, 但他们回去的时候却不止自己。
即便是社恐也需要与人交流, 修真者尤其需要, 修真路漫漫，越走人越少，但能一直踽踽独行者有几人？最少也会有一两个认识的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而俘虏庞大的基数也决定了他们做为整体的庞大社交人数。
有社交就会知道朋友遭遇了什么, 了解到天庭是什么模样, 就会有在俘虏离开时或为情义或为理想跟着走的。
即便有当时没跟着走的, 朋友也不会因此就不再联系，会从联系中知道朋友在天庭过得如何, 发生了什么，慢慢被吸引，吸引达到临界后便是收拾行囊投奔朋友。
这种出走在合欢宗尤为明显，俘虏效应以及后简出身合欢宗，认识她的人很多，甚至很多人干脆就是她带出来的。
别的宗门，掌门或威逼或利诱，反正会想办法遏制出走之风，但雪缥缈他不，他啥都不管。
看着来得比自己还快的雪缥缈，以及其与笑忘书的亲密模样，式微若有所思。
这家伙该不会这一千年里根本不在合欢宗吧？
不论雪缥缈这一千年里在哪里，仇人见面都很难有好脸色。
式微很淡定，她行得正做得直，所幸雪缥缈并未在笑忘书的好日子做出什么扫兴的事。
吃完喜酒，在白之民玩了个把月，众人陆续告辞各回各家，唯有式微思考一番后没回天庭，而是前往妖都。
秋露白不解：“你要带走丹曦？不治她了？”
式微喝了一口茶汤，自从修炼成仙，她就爱上了饮食，即便仙人的强大感知让她很难如凡人一般品尝食物的美味，但她越来越认同峨兹的态度：生活需要仪式感。
“不，我还是会治她，但我希望你与天庭合作，一起出人出资。”
天庭与妖都迟早会干起来，不仅是因为史书如此记载，也因为当下的格局。
在变法发展生产力这条路上，人族与妖族都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这也决定未来的双子星时代属于他俩。
天庭不必说，它的体制已经展示出了自己的不同，而妖都，妖都已经有一位太始仙人，却不是秋露白，是一位先妖皇时代留下来的老人，但秋露白仍旧坐在王座上，不难看出，妖都也正在形成自己的国家模式。
权衡利弊后式微决定白嫖一个是嫖，要白嫖就两个都嫖。
秋露白：“你难道看不出妖都与天庭未来的关系？”
“我看得出，我不仅看得到未来你们未来会争夺对整个宇宙的统治权，还看到更遥远的未来。”
“什么未来？”
“你可还记得魔剑主之乱时那柄魔剑？它与我、丹曦来自一个地方。”
“来自一个地方？你是异界之魂，丹曦可不是，怎会来自一个地方？”
“是我没说清楚，我来自异界不代表我是直接从异界来到这里，丹曦、魔剑也一样，我们来自同一个中转站，便是未来。”
秋露白愣住。
式微平静的道：“魔剑中的魔神在数万年后再次降临修真界。”
秋露白震惊须臾，道：“我不可能为了数万年后的灾难放弃当下的利益。”
“我明白。”式微颌首。
用时光机穿越回到过去，告诉明清两朝的皇帝，不要海禁，不要闭关锁国，要发展工商业，不然华夏的未来是长达的人间地狱，他们会改变自己的政策吗？
拿不出证据取信他们，会死得很有节奏。
拿出证据取信了他们，会死得更有节奏。
原因无它，我凭什么为了遥远未来的利益为了后世子孙的利益割舍当下的自己的利益？而且后人不是走出来了吗？可见后人的智慧是值得信任的。
让秋露白为了未来放弃当下的利益是扯淡。
但修真界有一点比蓝星好，在蓝星，百年后洪水滔天淹死的人有我的子孙但一定不会有我，在修真界，万年后洪水滔天淹死的人不一定有我的子孙但一定有我。
式微继续道：“我只是希望你们一起用修真界最好也最多的资源医治丹曦身上的魔气杂质，在末日时代，天地间灵气都被污染，修真者要修炼又必须吸收灵气，也不可避免吸收污染，若你们能治好她，未来也能救更多人。”
秋露白若有所思的看着式微。“看来你所知道的未来，我死了。”
式微：“”
风飞沙、阿愚、后简她们就没一个问未来我哪去了，你何苦问这个？聊起来不尴尬吗？
“峨兹、后简祂们也死了。”
式微：
秋露白根据式微的表情继续推测。“松醪也死了？他幼时，你每次撸他都透着一种报复的快意，教他习武时，恨不能一天三顿的揍他，我原以为你的教学方式就是这样，但你教弟子时却不是如此，你在未来见过他，被他虐待过。”
式微：人艰不拆。
“你已经说服了后简？”
式微：“啊？”
秋露白道：“我可以答应你，但天庭那边呢？”
“我来之前便与她说过，她很愿意多一部分就业岗位。”
秋露白点头：“我答应你并不是因为我觉得魔神仍能杀了我，我不信命，魔神敢再回来，我必让祂有来无回。”
式微坚定的点头：“祂会死透的。”
天庭一千二百四十六年，天庭将自己治下的一万光年内每一颗恒星、行星、卫星都做了开发，生产力大爆炸成功做到可以用一名劳动力养活至少两千人口，且是一日三餐，餐餐有肉的养活标准。
但生产力可以一人养两千脱产人口，也不能就真的只让一人干活，剩下的人都闲着。倒不是天庭舍不得粮肉，而是人闲着没事干，犯罪率就会增加。
为了给更多人口提供就业岗位，天庭不论是公务员体系还是生产都是三班倒，确保全天都有人值班，这也促使天帝夜间需要处理的公务暴增。
简言之，在峨兹坚决拒绝加班，扶澜愿意加班却违反规章制度——后简规定领导必须带头八小时工作制，除非战争时期，否则不允许加班，虽然她已经下台，但规章制度没废——的情况下，天庭需要第三位帝，确保将近三分之一的公务能立刻得到处理，而不是拖到第二天峨兹或扶澜来上班。
后简毫无悬念的重登帝位，阿愚再次落选。
“我哪不如她？凭什么我又落选了？”
式微躺在榻上一边撸猫一边看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阿愚与在她头上不断用肉垫安慰的拍她脸的粉毛狐狸。
“她是天庭的建立者，第一人的威信就是这么高，你也别难过了，还有下次呢。”
“下次？”
狐狸跳下来化成人形抱住快气炸了的阿愚。“对啊，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咱们可以再接再励。天庭管得这么细致，连人吃饭屙屎屙尿都要管，工作量比完全不管治下的智慧生物会不会在街头扔垃圾屙屎屙尿的宗门更庞大，公务员与民都达到了一比二十的比例，工作量又多又烦。等以后天庭扩张，工作量更多，三个帝处理不过来，一定会增设帝位，你这么优秀，定能夺得下次增设帝位。”
“但下次那家伙就不会参加了。”阿愚气道。
渊莞尔。“所以你气的不是落选，你气的是输给后简，我说呢，上次输给峨兹也没见你这么火大。”
“对啊，我哪不如那个傻子？凭什么帝位落她手里。”
渊无法回答，倒是式微回答：“因为她比你更傻，谁更傻谁赢。”
式微的回答很实诚，但阿愚听后，怒火瞬间肉眼可见的暴涨百倍。
“你骂我是和她一样的傻子？”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式微扔给渊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便化光逃之夭夭。
离开阿愚家，式微思索着该去哪里。
阿愚那状态，短时间显然调整不过来，火山喷发还是让渊迎接吧。
回自己家？
一百年前辰星也突破仙人境，不愧是旃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将根基夯实再夯实，夯实到无法再夯实再突破，也只花了千年岁月。
但人们比起辰星是旃精挑细选的好苗子，更在意这是式微第三个仙人境弟子，也搞得式微在原本的房子再无法居住，干脆租了出去。
在风头过去前，式微都不准备回自家住。
去其它人的家？
式微思考了一番，很快敲定借住对像。
她的第十一弟子长庚。
长庚是凡人，而且除了同门，别人都不知道自己有第十一弟子，正适合借住。
当然，长庚也不住在天宫。
天宫经过多番升级，规模已经扩大到可容纳一千万人口定居，但天庭的人口以京（一京=一亿亿）为单位，做为都城，只能容纳一千万人口够吗？
当然不够。
需大于求的结果便是天宫的房价比北上广还离谱，北上广的房价攒个几十年也能买，天宫的房价，攒个几万年大概能买。
式微也是运气好才在天宫刚完成时趁着房价还没涨买了个院子，不然也得租房。
长庚没有这个运气，别说买房，租房都没钱，一直在一颗农业星球生活。
式微如今已经回到农业部，想从地方挤进都城很难，但要从都城外放到地方却很容易。
第二天式微便出现在长庚生活在农业星球。
农业星球与生态星球一样有大气、有山川河流森林平原等组成完整的生态系统，但生态星球是居住区，居民少则三五亿，多则十亿八亿。农业星球不是，一颗星球人口少则数百多则数十万，不是相关的工作人员便是家属，再不就是大城市里住腻了，跑来乡野农业星球散心。
长庚便是一名农业科学家，在学校时成绩与思路都极为出色，引起式微注意。
尽管养徒弟养得心累，但见到这样有天赋还勤恳的人，式微仍不免见猎心喜，在长庚二十岁时收其为徒。
从灵舟上跳下，式微立刻去找徒弟，找人时，人正蹲在一片麦田里记录数据。
“咦，你怎么在田里套种生灵草了？”
穿着短褐的女子不由抬头，见是式微，不由露出笑容。“师尊，你来了，我在研究在灵气浓郁的环境里生长，粮食作物能不能变异成灵谷。”
“理论上能，但那需要海量的灵气，但你要研究的不是蕴含更多能量的，可以让凡人食用的灵谷吗？这样搞出来的只会是昂贵的灵植。”式微道。
长庚的研究课题在整个天庭都很清奇，能在骨骼清奇研究课题榜上杀进前十。
凡人习武非常消耗体力，因此需要摄入大量粮食，但只吃粮食是不够的，除此之外还不能辟谷的低阶修真者也有同样的困扰。
宗门与天庭的解决方式是：大力发展畜牧业，增加餐食中的肉类比例，大不了拿肉当主食吃，拿谷物菜蔬当菜吃。
但长庚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养殖畜牧需要更多土地与水源，当然，星空浩瀚，开发更多荒星便是，但人口也会一直增长，终有一日荒星会开发殆尽，或者荒星还没开发殆尽，但食物资源增长速度跟不上人口增长速度。
长庚认为，还是得吃粮食，当然，要满足能量需求，需要吃的粮食太多也是个问题。
某一日长庚看式微写的小说，看到了里头提到的灵谷，恍然大悟：我们为什么不能将作物培育成灵谷这样的存在？一粒粮食中蕴含的能量是普通粮食的千百倍，那不就够吃了？
虽然设想很离谱，但天庭目前差灵石但不差与灵石无关的资源，便拨了钱给长庚研究，长庚也在这条道路狂奔。
十年过去，长庚种的粮食产量提高了百分之一，但她研究的不是粮食增产，是灵谷。
长庚惆怅道。“我知道，我就是想先培育出粮食灵植，再用粮食灵植培育粮食作物，别的方向都走不通，只能走变异试错的穷举法道路了。”
“那你可以到太空去种。”式微提议道。“太空中存在大量辐射，灵气与辐射双重BUFF下，作物变异速度会更快更多。”
“有道理，这次的实验做完我就去太空做研究，还可以去黑洞、白洞、白矮星、超新星、恒星这些高辐射天体周围。”
看着举一反三的长庚，式微赶紧提醒：“你的体质扛不住辐射。”
“我可以申请防辐射的法衣，但法衣需要灵力或灵石，申请别的还好说，但灵石很难申请下来。”长庚不由看向式微，双眸晶亮。“师尊”
我长得很像冤大头吗？
式微腹诽。“先在正常的太空环境实验，确定有用我再借你灵石去那些高辐射区域做实验。”
长庚热情的拥抱式微。“师尊你真好。”
式微嫌弃道。“你一身泥沾我身上了。”
长庚将更多的泥蹭式微身上。“没事，你一个清洁术的事。”
式微坚决的将人推开，用清洁术将自己与长庚都清理了一遍。“我觉得，让粮食作物中蕴含少量的能被凡人吸收的灵气，这个目标太遥远了，你可以研究短期目标。”
“什么？”
“比如增加粮食水果菜蔬作物对阳光的利用率，若能百分百的吸收利用阳光，一粒粮食顶千百粒粮食又有何难？”
“这不是师尊你的课题吗？你想白嫖我的脑袋？”
“说什么呢，哪是白嫖，是互惠互利，增加植物对阳光的吸收与利用率，若能攻关，你也用得上。”
长庚闻言思考了一分钟，还是回答：“还是不了，又不缺钱，咱俩可以定期交换研究成果，没必要合在一起，浪费人力。”
若是缺经费，那还可以考虑一下合在一起蹭个经费，但现在真不至于。
天庭对于科研经费，只要方案靠谱或研究课题有价值，并且经费需求不涉及灵石都很大方，这让她的课题十年没有任何成果，却也不缺经费。
式微惋惜不已。
天庭在某种意义上恨不得所有人都拿出一份研究方案或研究课题，然后去搞研究。
人们有事做，哪怕是浪费钱也好过为犯罪率添砖加瓦。
在这种背景下很难弄到一颗好用的有价值的科研脑子帮忙。
不像在蓝星，导师可以靠导师的身份压榨家境普通的研究生，让有好脑子的研究生做自己的廉价外置大脑。
在天庭就没法这么搞，只要达到后简的及格标准，从学校毕业，就可以自己写研究方案与研究课题呈交给科研部，科研部看完只要觉得方案有可行性，或方案天马行空，但方向有价值，都会批经费。
能自己拿经费搞研究，为什么要给人打下手？
越是才华横溢者越是自信，越自信越会自己成立研究项目。
只有不够自信，觉得自己无法独立做研究项目才会给人打下手，积累经验。
好助手难寻。
当然，解决方案也不是没有。
向科研部提前方案的门槛是达到学校及格标准，毕业生助手薅不到，薅童工羊毛还不容易？
唯一的障碍是怎么从数以亿计的幼童中筛选出优质脑。
长庚从十岁起就给式微当助手，真的好用，就是一毕业就飞了。
长庚无语道：“师尊，你若实在想要好助手，何不去学校再务色童工？”
“你当我从学校里筛出你很容易吗？”
“你可以走量啊。”
“我是在搞科研，力大砖飞不适合科研，幼崽不小心制造点问题，就是一大笔经费付之流水。天庭虽然批经费很大方，但也会核对每一笔经费的用处，太明目张胆的糟蹋钱，下次就会砍经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将自己的研究课题介绍给学校的幼崽，吸引感兴趣的幼崽来做你的助手。虽然感兴趣不一定有天赋，但感兴趣，必定是愿意深入学习的，只要感兴趣的人足够多，一定会有肯学且学得进去的。这种助手不仅会很好用，脱离你单飞的时间也需要更久，不像我，一毕业便脱离你单飞了。”
式微若有所思。“你说得有道理。”
心动即行动，式微当天便去最近的学校务色新助手。
为了方便，也为了增加就业，天庭并未每颗星球建一座学校，那太浪费钱了，因此一县设一到五学校，县里所有星球的幼崽到年龄后都进县学读书，每旬休假时有专门的免费校灵舟接送——不想在本县的学校读，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但异地没有校灵舟接送。
这种做法的结果便是每座县学规模无比庞大，学生少则数千亿，多则数以万亿计。
更有的县看教育需求这么大，干脆专门发展教育业，使劲挖别人的优质教师，再吸引异地学生来读书，将整个县变成了大型教育机构。
天宫？
只能容纳一千万人的天宫空间全拿出来也不够学校盖厕所用。
但县学规模大也有规模大的好处，式微很容易找到对自己的研究感兴趣的幼崽。
科研助手培养从娃娃抓起，顺利解决助手问题，捎带也推动了农业科研人才的暴增。
其它研究人员虽然与式微课题不同，但没有好的助手与好助手毕业就单飞的难题同样困扰他们，见式微通过这种方法解决助手问题，也纷纷下场。
不就是带孩子吗，为了更好用且保质期长的助手，拼了。
短短三百年，天庭科研人才数量暴增，天宫错愕的发现自己的财政支出越来越离谱。
第五十五章科研部
“综上所述, 我觉得这不能怪我，是你们审批经费的门槛太低，以至于天庭财政出问题。”
式微很认真的对坐在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不会是好事的风飞沙辩解。
风飞沙漠然的看着式微。“你转职了。”
天庭内部转职是很寻常的事，后简用人主打的就是谁都应该多面小能手。
擅长什么就永远在这个部门干, 在天庭做梦, 指不定哪天就换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 式微这些年的履历就是一部天庭部门史。
当然, 政策虽无语，但效果很好, 公务员珍惜这份能稳定得到修炼资源与延寿丹药的铁饭碗, 为了避免被炒鱿鱼，都会工作到老便学到老, 而学习使人年轻。
不学习不年轻的都被炒了，会不会缺人？
不会，天庭的铁饭碗比蓝星的铁饭碗更像，蓝星铁饭碗的价值在于旱涝保收以及灰色收入，天庭的铁饭碗关系到寿命, 天庭给公务员的工资除了钱和灵石, 还有延年益寿的丹药。
你可以拒绝钱, 但你能拒绝长生吗？
好吧，天天996，007的日子可能有人拒绝长生，但天庭公务员的八小时工作制、一旬三休执行得极为彻底, 这样的长生谁能拒绝？
同样每天八小时工作、一旬三休的日子, 别人十年、百年过去仍旧活蹦乱跳, 身体与容貌皆如二十几岁，身上染着淡淡的熏香, 每天跑个马拉松轻轻松松——延寿丹不会让人变成超人，亚健康的废宅服了延寿丹，活到一千岁也还是亚健康，但公务员不习武扛不住天庭高强度的工作与天马行空的调动——吃香喝辣，百无禁忌，而自己鸡皮鹤发，身上是浓郁熏香都无法掩盖的老人味，鸡皮鹤发，走几步都颤颤巍巍的，掉了大半的牙齿啃不动美食，三高之下一大堆忌口，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谁能接受？
不就是下班后努力学习充实自己吗？
为了长生不老，头悬梁锥刺股又何妨？
多年下来，天庭的公务员个个多能小能手，博学多才，素养高的离谱，工龄超过五十年的老公务员更是人均狠人。
转职很正常，但风飞沙通知自己转职了，式微很难不多想。
“下午科研部报道。”风飞沙将岗位调动的文书递给式微。
式微接过看了看，确定是让自己调去风飞沙的科研部，不是伪造。
确定无误，式微微笑告辞，出了门便直奔扶澜办公室。
天帝办公室很大，一间顶三间，也确实是三个人一起用。
天宫寸土寸金，而且三人是轮流值班，因此办公室一间就够用了，这也是天庭的常态。
虽然一个岗位有三个人，但因为是三班倒，一岗一办公室一办公桌的关系，往往三人共用一套办公用品，这样也更方便轮值时的交接。不然轮班换人，公文也得跟着搬家一次，太麻烦了。
当然，再怎样也是三个人，不是一个人，因此容纳私人物品的柜子和空间是三人份，避免起冲突。
这会值班的正是扶澜。
敲门而入后见里头没别人，式微立刻将文件拍在扶澜办公桌上。“这什么情况？”
扶澜回答：“例行调岗而已。”
“为什么会调到风飞沙手下，我和她有仇的。”
“放心，后简找她谈过，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为什么是我？”
“风飞沙要求的。”
“这还说她不会对我做什么？”
“她开口要你与关山月的事无关，是你带起的风潮，科研经费支出暴增。”
“那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想培养个助手，谁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但全民爱科学，科学素养高不是好事吗？搁我老家，这么多优质科研脑子，国家领导人得乐死。”
扶澜扶额。“是好事，但财政也是真的支撑不住，所以我们商议了下，想控制一下科研支出。天庭官方的科研也是从科研经费里出的，民间的科研经费审批已经影响到官方研究的财政。”
“不是百分之五十的GDP投入科研吗？”
“是啊，但通过审批的人太多了。”
式微瞠目结舌，这得多少人通过审批啊？
“可为什么是调我过去处理？”
“风飞沙要求的。”
“趁机宰了我？”
扶澜无语。“这里是天庭，她杀了你，还得搭上自己，值得吗？是别的原因，当初后简招揽她的许诺是天庭一半的财政收入投入科研，但后简没说这些钱全都会给她当科研经费。”
后简与风飞沙关于科研经费的博弈很有蓝星白象与大毛博弈的味道。
一美元送航母，后续维修三十亿，大毛不费一分钱重建了航母技术，别问白象亏没亏，就问大毛送没送航母。
在卢布比美元还值钱时借卢布，在卢布贬值起码一万倍时主动上门还请欠的卢布，别问大毛亏没亏，就问白象还没还钱。
承诺百分之五十的财政收入用于科研，别问经费有没有到风飞沙手里，就问钱有没有用于科研。
当然，后简也没坑到一分经费都不给风飞沙，毕竟是修真版爱因斯坦加斯特拉脑，这么好的脑子不给批科研经费属实犯罪。只不过不是风飞沙一开始期待的一半财政收入，而是合理审批后的经费，以及每年给各个研究项目拨款后还剩下的钱。
以前科研脑少，研究项目少，大部分科研经费还是落风飞沙手里，风飞沙也能捏着鼻子接受，但现在
式微恍然。
扶澜道：“她只是想让你不痛快，并无杀你之心。”
“但一个处处看我不顺眼的上司，工作还能干？”
扶澜保证道：“一千年，一千年便将你调走。”
“一百年。”
“我记得你下班后的时间一直在研究农作物。”
“天庭也没规定公务员下班后不能发展兴趣爱好。”式微道。
“但你的研究经费来自科研部经费，你也不想哪天科研部财政破产，再没研究经费吧？”
“两百年。”
长达三分钟的讨价还价后俩人达成一致，五百年后式微便可转职，但这五百年内式微也必须处理好科研部现在的问题，同时又不违背后简制定的鼓励科研发展的基调。
式微觉得这不难，不就保持财政平衡同时又不鼓励科研发展吗？
科研部现在的问题就是审批太痛快了，只要在审批时卡得严点，淘汰掉一大批科研经费申请，自然能省下钱。
式微很自信。
三天后。
“淦，怎么这么卷？八小时工作制这么好的生活，那么多空闲时间干点啥不好，在这跟科研经费死磕？”
式微一脸暴躁的抓了头发。
凭心而论，后简设立科研部负责审批经费时制定的规则很完善，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只除了社会变化带来的智慧生物精神状态变化能有多剧烈。
首先，后简要求申请经费者必须完成义务教育，但义务教育是强制性的，并且后简的执行力度非常强。
在蓝星，监护人就是不让孩子去上学，就是要孩子留在家里干活，教育局又能怎样？还能将父母杀了或抓起来？
不能，所以监护人就是不让孩子上学，那孩子也只能当文盲。
但后简这里，只能说，人族的修真者对父母子女的认知与蓝星人类不同，他们明确将不让孩子上学，父母得牢底坐穿写在了法律中。
父母坐牢了，孩子怎么办？
小事，学校本来就是寄宿制，不过是学生读书时间周末也继续留在学校罢了，没有父母，对孩子有影响，但不多。
因此这一门槛有等于没有。
其次，后简要求申请科研经费的人都必须写一份逻辑通畅的申请书。
理论上这很难。
式微在蓝星时看过一部反套路网文，那篇文里，主角的目标是亏钱，亏得越多他就能从系统那里得到更多钱，有一段剧情便是他搞了一个投资部门，专门投资别人的梦想。
投资部门的门槛很低，不论多不靠谱多天马行空的方案，越花钱，越容易通过。
但主角等了很久，发现这部门投资的项目少得可怜，就问怎么回事，属下人很无奈的告诉他，真不是我舍不得钱，故意卡别人，而是别人写得项目书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捋顺，学校里学生八百字的作文都写得比他们的项目书好。
梦想是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有梦想，而没有梦想的人写的梦想项目书，自然会让审批人都觉得：我要批了这玩意，已经对不对得起老板，良心是否会痛的问题，而是我的智商需不需要去做检查的问题。
纯粹为了骗钱而来的人，除非科研部的公务员需要去医院检查智商，不然写的申请书根本过不了。
理论上，这一道门槛可以淘汰掉九成九九的项目，不然风飞沙当时就该掀桌子闹起来。
但所有人都低估了八小时工作制与一周三休完全落实时产生的社会效应。
在蓝星，毛熊时期，工人阶层普遍拥有第二爱好，比如帝熊时代是贵族爱好的芭蕾舞，比如射击跳伞，比如杂七杂八的领域，突出一个百花齐放。
会出现这种现像的根本原因是毛熊真的落实了八小时工作制，每天只工作八小时，睡觉也只八小时，剩下八小时总得找点事打发。又因为这些时间是属于个人的，那人自然会拿来做感兴趣的事，于是有了无法带来金钱的第二爱好。
天庭也是同样的情况，需要睡觉的凡人与低阶修真者需要找点事情打发空闲的八个小时，不需要睡觉的中高阶修真者更需要事情来打发空闲的十六个小时。
比如式微，每天下班后都会研究农作物，而为了省钱，研究经费来自科研部。
这么干的公务员自然不止式微，或者说，整个天庭的公务员都干了类似的事，反正式微阅览科研部的档案时发现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在其中。
公务员群体都这么干，民间就不必说。
虽然一份申请书少则三五万字，多则几十万几百万字，还要求逻辑通畅，但下班后有至少八小时的空闲，又是做感兴趣的事，不就是一份申请书吗？别说最多几百万字，就算几千万字也是小事。
科研经费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干这个又不是为了钱，就算批不到经费，我也会自己掏钱研究下去。
但偏偏这些不为骗钱而来的人写的申请书，十份至少九份能达到标准，还有一份不过关也是因为写得太乱，让审批人看不懂，或是天马行空到稚童的想像力都甘拜下风。
可后者也难不倒申请人，说我写的太乱？那我再整理一遍，顺便捋捋思路，说我太天马行空？但你能说未来完全不可能吗？
因此，这道门槛有用，但不多。
于是明明每年天庭一半的财政收入投入科研领域，科研的财政问题却越来越严重。
式微将一份厚度与新华字典不分伯仲的申请书放在书案上。
“不行，除非废除八小时工作制，一旬三休，让所有人没时间萌生想像力，不然申请书这方面根本卡不住人。”
摁了摁眉心。
“嗯，我的任务是解决钱的问题，确保天庭官方研究以及风飞沙的研究不缺钱，不是跟这些申请人死磕，所以我只要解决钱的问题就好。”
“唔，有了。”
两个小时后。
风飞沙讶异挑眉。“你这么快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嗯。”式微坐在风飞沙对面点头。“我想到了，说白了，你们需要的是你的研究与官方研究不缺钱，其它都是次要，对吧？”
风飞沙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能引起民怨。”
“所以我的解决方案是一道分配和二道分配，一道分配时，先将官方研究项目与你研究项目的钱批到位，你们拿剩下的再参与二道分配。”
风飞沙一脸无语：“不能引起民怨。”
“二道分配不会引起民怨，我们可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审批拨款，如果今年审批的人太多，钱不够，那就排队排到明年，等明年的钱拨下来再拨款。”
“明年也不够呢？”
“那就后年。”
“若排到一百年一千年，人都凉了，也还排到呢？”
式微：“这个我也想过，但不是所有研究项目都不赚钱的，好比我的弟子长庚，她研究的项目是凡人也可以食用且可以全民普及的灵谷，到如今已三百多年，灵谷的研究一无所获，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别的收获。她在研究灵谷的过程中培育了产量更高的小麦，还有叶子可以当菜吃的生灵草，现在比我还有钱。像这种完全可以结束投资，并将她研究收益中属于我们的股份卖出去，换来更多钱补充科研经费，投资更多人。”
说到最后，式微振振有词道：“科研部成立的目的是发展科研，不是为了赚钱，要赚钱，官营企业与税务哪个赚的钱不比我们多？官营与税务负责赚钱，我们的任务就是花钱，既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只投资那些缺钱与不赚钱的项目，只要赚钱了，立刻变现，如此便可投资更多人。”
风飞沙：“”
说得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思考须臾，风飞沙问：“若还是不够，排到了千年万年后呢？”
式微理直气壮回答：“我们已尽力，若还不能拿到经费，要怪也只能怪申请人短命。”
风飞沙一时无言。
尽管生草，但式微的思路确实有可行性，最重要的是，风飞沙对自己不负责赚钱，只负责花钱非常认同，少跟她谈大局，她只在乎自己的经费到没到位。
遂拍板通过。
式微做的调整并不大，落实很容易，也很快，一个月便通知到位了，但式微并未清闲下来。
她还得继续在科研部窝下去，而科研部的日常工作也很简单：接受查看申请书，从头到尾的看一遍，判断申请书的内容逻辑是否通畅，有无可行性，有可行性的话，可行性有多高。
因为都是科学论文，少则数万字，多则数十数百万字，要求科研部的人必须拥有扎实的科学素养，且涉猎广泛，多个领域都沾点，不然看申请书如看天书。
但即便不是看天书，啃起来也很痛苦。
因为不仅要从头到尾的读一遍，还要读懂，然后根据可行性与潜力进行分级，以便决定之后的经费给予。
后简规定每季给项目拨一次经费，拨款额度从高到低分四个等级。
可行性非常高，给予第一等级的经费。
可行性一般，给予第二等级的经费。
可行性很差，但不是完全没希望，给予第三等级的经费。
完全看不到可行性，但充满天马行空的想像力，让人怀疑自己是在看论文还是在看小说，但课题若能成功，也会有惊人的回报，给予第四等级的经费。
原来的拨款是定期拨款，一直拨到研究者放弃，或出成果为止，被视为改成赚钱为止，只要你赚钱了，能自己承担经费了，科研部就可以中止后续拨款，并卖股份赚钱了。
除了确定拨款额度，还要记住每天通过的项目，若是有人提交的课题在此之前已经有人提出了，那么，研究这个课题的项目组不能超过三个——以便进行竞争，只要有一个出成果，剩下两个就可以再见——第四个人来得迟了，便不予通过，而是推荐其去前面三个项目组一起研究。
这也使得工作人员的工作量进一步增加，谁能记得过去通过的项目都哪些？又有哪些已出成果但还没普及，又哪些还没出成果？
但记得这些是科研部工作人员最基本的素养。
到此为止，很痛苦，但还不是最困难，最令式微痛苦的是风飞沙。
风飞沙规定科研部必须今日事今日毕，不能将自己坐在办公室时到的申请书留给下一任，然后将式微安排在来信最多的时间段值班。
于是乎，式微必须每天阅读少则几百亿，多则几万亿的文字，且进行分析判断，大脑CPU都烧焦了。
感谢仙人的身体构造特殊，神识强大，不然都可以吃烤脑花了——尽管科研部的工作量就是按工作人员的修为安排的，修为越高，神识越强大，安排的申请书越多。
当然，干得多，工资也多，但再多的工资也安慰不了每天过载的CPU。
度日如年下，式微很快将日子过得不知今夕何夕，工作时，休息时，睁眼闭眼，满目科研论文。
直到惊天动地的天劫响起。
天庭这些年渡劫的人很多，突破仙人境的修真者也不少，又增了辰星、星临等七位仙人境，式微对各个等级的天劫已经熟稔到通过灵气波动就能判断是哪个境界在渡劫。
但这次不同，动静远胜渡劫境突破太极仙人境。
式微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反应不过来。
风飞沙自办公室化光而出，见式微在发呆，往她脑袋上来了一下，将式微的脑袋敲成圆饼状。
“别发愣了，老二又突破了，找茬的来了。”
老二？
那不就是后简？
她不是已经是太素仙人境，还能突破到
太始仙人境？！
反应过来的式微顾不得跟风飞沙算账，蹭的跳起，祭出法宝向外狂奔。
第五十六章后简突破
渡劫时是一个修真者最危险也最脆弱的时候。
最危险是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名修真者会不会想不开, 将别人也拉到天劫下，让天劫威力翻倍，大家一起化作飞灰。
最脆弱是因为渡过天劫，境界固然提升, 也有许多收获, 但不论哪桩收获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吸收。
因此想杀一名修真者, 渡劫成功之后, 消化渡劫的收获前是最佳良机，其次是渡劫前, 将渡劫者捶个半死, 让人以最差的状态去高考啊不，是以最差的状态去渡劫。
状态不好, 高考考砸了，最惨也不过人生前途黯淡，但状态不好，渡劫砸了，当场身死道消。
后简突破太始仙人并不算意外, 大部分人看了后简的履历, 了解后简的道心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但年纪轻轻（两千八百岁）突破太始仙人境就离谱了。
上一个这么创造记录的是北落师门，两千五百岁的太始仙人。
别管各方势力原来是怎么想的，如今一看后简的年纪，无需交流, 立刻达成一致：后简必须死。
“父”
“撒手。”秋露白蹬着腿, 没蹬掉扒自己腿上的好大儿。
松醪抱着秋露白的腿嚎啕道：“父啊, 后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秋露白脑仁疼。
不远处的商羊妖君见状道：“妖皇陛下。”
“商羊君先行, 我马上来。”
商羊君闻言没说什么，径自飞向天庭方向。
秋露白看向好大儿。“撒手。”
“父，你别去好不好？”
“今日她不死，来日便是她杀我，你要见她杀我？”
松醪忙不迭摇头。“后简不会那么做的，你是我父，她杀谁也不会杀你。”
“不会杀我却会毁灭妖都。”
松醪噎了下。
秋露白抓住松醪的爪子，一根一根的掰开。“为父是妖皇，她是天庭之主，我与她终有一战，你阻止不了的。”
“父”
秋露白拍了拍松醪的脑袋。“我与她之间的事，你不要掺和，做个旁观者就好。”
“但你们一个是我父，一个是我挚爱，你让我如何束手旁观？”
“有道理。”秋露白赞同，旋即一掌击在松醪脖颈上，令小老虎失去意识。
“既然你没法做选择，那就我替你做。”
秋露白左右看了看，将松醪放在一颗彗星上，再掏出一根捆仙索给松醪来了个五花大绑，确保松醪就算醒了，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才一脚踢在彗星上，令彗星飞向远方，旋即去追商羊君。
追上时是在星系边缘，商羊君、北落师门、笑忘书以及丛三个太始仙人在围殴峨兹一个，打得相当热闹，其余人也没闲着，速度慢一步的太素仙人也相继同天庭的仙人赶上，更远处是天劫滚滚。
秋露白稍加观测便杀入围殴峨兹的战场，天庭这边最大的阻力是峨兹，只要能解决峨兹，之后收拾后简就很容易了。
秋露白加入对峨兹的围殴中时，式微也看到了，心情愈发难受。
倒不是担心峨兹，万象罗盘在两千年前便还给了峨兹，不论对上怎样的强敌，峨兹打不过也跑得掉。而且做为从巫鬼时代活到如今的老妖精，式微相信峨兹的底牌没那么容易被人解决。
而且峨兹真要被杀了，北落师门也不会看着。
令她难受的是，历史正在眼前上演。
自己的好友正在围殴自己的师尊，除了北落师门与笑忘书，另外几个无一不是想趁机宰了峨兹。
天庭不能有两个太始仙人，那是破坏平衡，但具体死哪个，各方势力并不在意。横向对比，在峨兹不跑的前提下，杀峨兹的难度比杀后简低。
死后简可，死峨兹也可，反正必须死一个
尽管众人不会如意，但历史也不会因此停留。
将一名太极仙人捶翻，式微甩掉脑子里的纷乱思绪。
想那么多干嘛，今天这关过不了，自己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历史可没说自己啥时候死的，谁知道是不是今天。
轰！
猝然被狂暴的能量推得飞出半光年，式微不由朝风眼望去，发现是风飞沙所在位置，不过这会不在了。
方才刹那，打不过的风飞沙自爆了，让与她交手的太素仙人正疯狂吐血。
众人都惊呆了，虽然现在峨兹与后简必须死一个，但也不用自爆这么绝吧？
清楚风飞沙什么情况的式微看向某个方向，不出所料的看到风飞沙再度归来。
“你不能换成本体吗？”式微忍不住问。“你这些身体比正常的太极仙人还不禁揍。”
风飞沙拒绝：“但死了不会真死，本体死了是真死。”
“挨揍不疼吗？”
“疼好过死，你很希望我用本体出战？”
式微点头。“你的假身太烧钱了，我肉疼。”
蹲科研部这些年，每天看各种科研论文，式微在科研领域的造诣大进，再看风飞沙的假身，那不是假身，那都是钱，是这家伙从天庭薅的羊毛。
“我创造的价值可比几具假身高。”
风飞沙一边说一边再次同之前的太素仙人战在一起，假身根本不是太素仙人对手，但没办法，天庭就她与辰星两个太素仙人，其他人得多个联手才能勉强牵制一名太素仙人。
可天庭哪有那么多太极仙人？
她、阿愚与辰星必须牵制住大部分太素仙人，不然就算后简渡劫成功，天庭这边损失也会极其惊人。
人多势众最大的优势是可以车轮战，不到五天天庭这边就撑不住了，包括峨兹。
他这辈子也不是没被一群太始仙人围殴过，但以前每次都可以跑，而这次不能跑，不免十二分狼狈。
峨兹试图讲道理。“诸君何必如此？后简对修真界并无害，我占卜过，她会修真界带来新的希望。”
“万族被征服的希望？”商羊笑问。
“万族活下去的希望。”峨兹一手上指。“这些年自域外而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迟早会引来大的，当然，大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会有大的。”
没有大的，意味着夺/舍魔剑主的魔神留下了印记，大鱼能感觉到危险，所以不会来修真界。
峨兹很确定不会有大鱼了，魔神一死，遗蜕就跑修真界绝不会是巧合。
将心比心，峨兹觉得自己若是魔神，这种复活的后手肯定要加个保险，避免自己死时，修真界被别魔先摘走。
但他没法告诉众人，因为无法开口解释自己为何如此笃定。
历史长河不可改，但那是对来自未来的式微而言，对于身在当下的他而言，不可改的只有已知，未知的部分仍有挣扎余地。
知道未来历史的人越多，未来支流的空间便越小。
知道历史的人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且必须绝对可信。
身为太始仙人，峨兹已经尝试过，混沌很危险，混沌能量无法吸收，但太始仙人在混沌中并非完全不能生存。
若公开未来的历史，一定会有人开润，那是他所不乐见的。
诚然，人就是不想为修真界一搏，不论怎么瞒，大难来临时都不会拼命，但这些润人并非完全没有价值。
太始仙人可是行走的资源宝库，太始仙人死了，遗蜕会返还天地，可若润了，等于这部分资源飞了。
笑忘书笑道。“魔若若重来必是遥远的未来，天庭的威胁却在迫在眉睫，若活不到明天，又为什么要为后天的灾难忧心？若能活到后天，不论什么混沌魔物皆可斩于剑下。”
即便是后简是唯一，谁会愿意为了后天的末日放弃杀死明天必定杀死自己的人？
秋露白亦道：“我不信她是无可取代的唯一。”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是众人里杀我之心最坚定的？
峨兹一边腹诽一边看向从头到尾都对自己没杀心的北落师门。“你呢？莫不是一定要杀我？”
北落师门摇头。“我对你从无杀心，我只是要杀后简。”
“即便便宜他们？”峨兹看向秋露白等人。
北落师门叹息。“我并不想杀后简，她本可以走更好更轻松的路，但她拒绝了我。”
当她等个合格的接班人很容易吗？
“若你们能满足我的要求，你我可联手。”北落师门示意了下与自己一起围殴峨兹的众人，机会难得，他俩再加上突破后的后简，足够让当下的机会利益最大化。
笑忘书道：“你别做梦了，后简不会为你妥协。”
秋露白赞同。“后简若学会了妥协，她便走不到今日。”
“你们很了解她？”
“切磋过几次。”笑忘书道。“我能从她的剑中感觉她的道心。”
秋露白：“她是我子的情人，醍醐的义妹。”
众人除了笑忘书等知情人皆不由对秋露白侧目。
秋露白面不改色的迎接众人的注目礼。
虽然很对不起后简，但他如今是妖皇，先妖皇帮他抱了仇，他必须以妖都利益为先。
峨兹看着秋露白，几乎要翻白眼，真有情义，自己与后简必须死一个才符合妖都利益，别人不是杀哪个都可以就是想杀后简，就秋露白特殊，只想杀自己。
笑忘书笑道：“听起来很遗憾，你俩没法合作了，峨兹，让个道吧。虽然我不想杀你，但你与后简必须死一个，若你一意孤行，即便我不想杀你，最后死的也可能会是你。”
峨兹举起剑。“我是剑祖弟子。”
笑忘书不解。“我知道。”
“我最擅长的不是逃跑，而是剑术。”峨兹将万象罗盘塞回丹田，双手执剑，也彻底放弃后路。
峨兹的剑很强，笑忘书几乎瞬间便判断出峨兹的剑祖剑术比自己更出神入化，细思也正常，神棍的计算能力必须强大，而剑祖剑法是一部数算剑法，计算能力越强大，发挥出来的威力越强大。
笑忘书差点没招架住，万幸这次不是单挑，是四个太始仙人并若干太素仙人围殴峨兹，很快将峨兹压制住。
式微远远瞧了，差点吐血。
这就是你的最后底牌？
“这底牌还不如我。”风飞沙锐评。
轰！
“你又自爆了？第几具假身”式微惊诧的看着活蹦乱跳的风飞沙。
“不是我。”
式微扫了眼战场，很快找到自爆地点，货真价实的仙人自爆，杀伤力比风飞沙的假身更强大，粗略一扫便看到十几具仙人遗蜕。
式微看了好几眼才从破碎的残骸中辨识出是谁。
“星临！”
风飞沙也讶异不已。“他居然自爆了？”
星临与后简的恩怨风飞沙也略有所知，星临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刺她都不会奇怪，却没想到现实会是另一个走向。
“后简再不突破，我也想自爆了。”式微叹道。
“老二着实有魅力。”风飞沙看向天劫。“早着呢，你要自爆就赶紧。”
看着风飞沙期待的模样，式微道：“真遗憾，我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几天。”
星临的自爆只是开始，之后的三天又有两名仙人自爆，拦住了每个想接近后简的人，围殴的群仙见此也忍不住退缩。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察觉到杀后简的难度太高，众仙理智的换了个目标。
天庭必须死一个太始仙人，但不一定得是后简。
峨兹瞬间压力倍增，被人生生打出死相，式微见了，即便与峨兹嫌隙两千年，也还是赶紧向峨兹靠近，然后被笑忘书与北落师门同时打了一掌，击出两万光年，撞在什么东西上才停下。
“嗷！式微？后简怎样了？”
式微噗的吐出一口泛着金色的似虚似实的血液。“松醪？你怎么在这？”
“死阿父将我绑在彗星上流放了，后简怎样？”松醪着急的问。
“还在渡劫。”
还在渡劫，危机还没过去，但危机没过去说明人还活着。
松醪松了一口气，不是好消息，但也不是最坏的消息。
“我先去帮忙。”松醪说完便化光而去。
“倒是带上我啊。”
式微提着剑，无语的追赶。
俩人赶到时峨兹被打得快重入轮回了，式微扫了一眼，没奔向峨兹，而是奔向辰星，接过阿愚牵制住的太素仙人。
“师尊？”
“去救峨兹，这里教给我。”
阿愚露出迟疑之色。
“去救峨兹。”式微坚定道。
阿愚咬牙去救峨兹。
阿愚转身刹那，式微以禁术燃烧魂魄，力量不断攀升，挡住露出轻松笑容的太素仙人。
“虽然我只是太极仙人，但不代表我拦不住你们呀。”式微笑道。
松醪对着秋露白思考了会，很确定老爹不会为自己手下留情，正不知该如何着手便留意到式微的举动，赶紧提着长戟帮忙。
“你发什么疯？你是鬼，魂魄燃尽，你就算能轮回，也会影响来世。”
“我要能活下来，魂魄迟早能养回来，活不下来，还谈什么未来？”
第十一天时，轰轰烈烈的天劫终于结束。
后简提着破军剑出现在战场，身上精血燃烧，力量节节攀升。
众仙见此立时作鸟兽散。
傻子才要单独——虽然围殴的仙人中不止一个太始仙人，但即便是围殴峨兹时他们也没落下对彼此的提防——且同时面对两个太始仙人，尤其其中一个大有拼命的架势。
天庭这边也没追，还能动的赶紧带着不能动的回天庭急救，式微也被塞进急救室抢救一天才推出来。
峨兹吃着冰淇淋对醒来的式微道：“魂魄烧掉了三分之一，再进一步你就可以轮回了，下辈子是白痴那种。”
“只要没伤到命魂，就不会轮回成白痴，而且就算伤了命魂，也会在一次次轮回中慢慢恢复，最多就是灵魂的寿命缩短，但要是运气好，走上修真路，修炼成仙，命魂损失的寿命也会补回来。话说回来，就修真界这随机轮回机制，怕不是命魂都恢复了也没投胎成一次智慧生物。而且真倒霉的投胎成了傻子，我记得天庭已经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如何让魂魄不全的人也能拥有智慧，而不痴傻。”
式微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冰淇淋。”
做为科研部的工作人员，式微深深为修真界土著们天马行空的想像力而拜服。
生的崽是个傻子这种事不止发生在蓝星，修真界也存在。
在蓝星，生下傻子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男傻子要么扔了侥幸成为乞丐，要么弄死，女傻子当生育机器。
修真界的资源比较丰富，给一口饭吃不难，因此生了也不会弄死，但法律明确禁止傻子留下后代，不论男女，只要天生的傻子，统统要绝育。
也因为社会中存在这样的人群，且健全人接触到傻子的概率比蓝星人更频繁，便有人研究，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傻子与常人一般思考？
蓝星也未必没人思考这个课题，但没人成功过，直到全息游戏时，蓝星才确定一件事：傻子是因为基因与身体，在修真界使用健全身体的傻子智商都很正常，扔进学宫里和幼崽一起读书学习，多年后健全幼崽长成啥样，傻子也会长成啥样。
修真界的傻子病因多一些，一部分与蓝星的傻子一样，基因遗传以及后天疾病导致。
疾病导致的后天痴傻在修真界很容易解决，总有一款丹药能治病，实在不行还可以撬开脑子看看哪个地方病变了，手术修复。
比较麻烦的是基因遗传，但前些年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往傻子脑子里接驳一套思考法宝，并在法宝里编写思考的脑回路代码，令傻子获得思考能力，类比一下大抵是，既然原装的脑子没法用，那给你换一套人工的。
最棘手的是法术诅咒导致的痴傻，但解决起来也容易：报警，警察把下手的罪犯逮着了，法术诅咒也就解除了。
但这种情况不多，因为天庭给每个新生婴儿接种疫苗，防诅咒防血祭防乱七八糟的东西。
目前无解的只有命魂有损，这个属于前世作死今世倒霉，但命魂也不是想献祭就能献祭的，能搞这种操作的都是仙人，因此这种案例极其罕见。尽管如此，也有人在研究这个问题，式微对天庭的科研能力有信心。
峨兹取出一份冰淇淋放在式微手里。“在研究又不是已出成果，你怎知你投胎后，研究项目能出结果？若是不能出结果呢？”
式微好奇的问：“我这不是没入轮回吗？话说回来，我是异界之魂，我的灵魂构造与你们一样吗？”
“有一些差异，但你落户且成仙了。”
“那又怎么了？”
“你的灵魂在被同化。”
式微有那么一瞬很想问，我未来还有没有希望回蓝星，但控制住了自己。
峨兹换了个话题。“你的魂魄至少要五六千年才能养回来，这期间你无法进一步，好好养魂，早点养回来。”
“你说得好像我五六千年就能突破下一境界。”
“就算不能突破，完整的状态也好过残缺。”
“其他人都怎样？”
“能动的都回去干活了，虽然后简突破时就往荒芜地带跑，避免了众仙在天庭开战造成大片死伤，但她离开时的动静太大了，差不多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免人心惶惶。人心不安引发犯罪率飙升，如今回来了自然要安抚稳定人心，收拾烂摊子，提防众仙回来或再趁机做点别的事。还有，死了四个仙人，身后事也需要安排。剩下不能动的都在其它病房里躺着，辰星和渊就在隔壁病房。”
“阿愚呢？她一个人力扛八个太素仙人，伤得不比我好多少。”
“还能动弹，自然去干活了。”
“后简呢？”
“露了个面告诉所有人她没死，然后就闭关了，估计没两三百年出不来，刚渡劫天劫便以禁术提升力量吓跑众仙，虽然只是一小会，代价也不轻。”峨兹唏嘘不已。
式微明白阿愚为什么带伤干活了。
“那你怎么在这？”
峨兹理直气壮道：“我重伤了，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式微：“你是天帝啊。”
峨兹一脸你放心。“扶澜没参战，活蹦乱跳的，有她在，事情不会没人处理。”
式微噎住。
第五十七章战书
为了安抚人心, 也为了凝聚集体意识，扶澜为这次危机中的死难者办了一场盛大的祭奠。
不论是还能动弹的，还是式微这种下不了床但可以坐轮椅的，亦或后简这种闭关的都出场了这场丧事。
万亿人吊唁献花的结果便是举办葬礼的星球差点被埋, 最后推着英烈灵柩前往天下陵时堪比过五关斩六将。
好不容易挤出一条路, 将灵柩送入天下陵, 负责护送灵柩的仪仗队几乎脱了一层皮。
如今的天下陵还没后世式微见到的那般宛若一个世界, 只有百里方圆，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鸣沙山、千层洞窟等目前只有鸣沙山与洞窟。
不需要长途跋涉, 进门便是鸣沙山。
墓室在人还活着时便已准备好。
只要贡献达到标准, 便可获准死后入天下陵，当然, 也要问一下当事人意见，当事人不愿意就算了，当事人愿意，虽然人还没死，但墓室已能开工了。
不论墓主是凡人还是修真者, 皆可于墓室中留下自己的传承, 修真者留下的传承大多是修真功法与感悟, 凡人留下的传承，与其说是传承不如说是炫耀，更接近蓝星古代贵族陵墓的壁画，介绍墓主一生的成就。稍有不同的是, 大抵因为修真者留下的传承功法都很细致的关系, 为了不厚此薄彼, 凡人的壁画也很细致。
以式微的弟子长庚为例，若她死了, 她的传承里不仅会有她改良培育农作物的功绩，还会有具体流程，让人看了后可以跟着上手实践。
盛大的葬礼很好的安抚了民心，顺便激起了人们的热情：人活着图啥？图的不就是长生不朽？躯体的不朽已经充分证明不靠谱，当然，能长生不老还是要长生不老，但为什么不能两手抓？
长生不老与精神不朽两手抓，即便有一个失败，也不会鸡飞蛋打，鱼和熊掌总有一个吃到嘴。
社会秩序重新安定下来，加班的继续加班，闭关的继续闭关，回医院的也继续回医院治疗。
虽然工伤导致无法上班，岗位资历清零的期限可以延长，但也只是可以延长，不是完全放任到地老天荒，因此峨兹在住院的第九十九年还是收拾东西回去上班了。
属实会卡BUG，连轴转加班每天007，全年无休了一百年的扶澜脸都气绿了，峨兹前脚回去，扶澜后脚就给自己批了四十九年假。
峨兹是能吃亏的主？
必须不能。
因此扶澜四十九年长假回来的前一个小时，峨兹给自己批了四十九年的长假。
如此互相伤害两百多年，俩人都扛不住了，每天007全年无休的日子确实不是人过的。
虽然一个精神上不觉得加班累，但身体不支持造作（延寿丹只是延长寿命不是红牛，能让人几十年不睡觉都不累），另一个身体倒是支持地老天荒的造作，奈何精神不支持，长久下去扶澜的身体与峨兹的精神总得崩溃一个。
俩人遂和谈，恢复正常的值班，每人每天值班十二小时。
但干了不到三十年峨兹便忍无可忍。
轮班确实不用007了，但旬休没了。
虽然原来的旬休也断断续续的，但起码每天只工作八小时，哪像如今，每天工作十二小时，还没旬休。
在峨兹的强烈抗议与坚持下，空置两百八十年的第三尊帝位不再空悬。
风飞沙入选。
带伤上班的阿愚气炸了。
“我哪不如那个苟王？”
式微坐在病床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着阿愚的抱怨。
还行，这次虽然也不开心，但火气没上次那么大。
“苟王当然不如你，只知道花钱，遇到危险还要权衡风险，舍不得假身，哪比得上你？但她在发明创造这个领域是领军人物。”式微道。“天庭需要更多科研人才，不论是按部就班的还是具有创新能力的，都多多益善，她成为帝符合政治需求。你的行政能力也很厉害，但扶澜也不差，你俩重叠了。”
阿愚拿起一枚杏子咬了一口。“下次我能不能入选？”
式微委婉道：“下次你的对手是后简。”
阿愚愤怒的将杏子连果核咬碎。“我明白了，我决定努力修炼，早日修成太始仙人。”
“帝的选拔不靠武力。”
阿愚回答：“我知道，但有更强的实力才有希望熬死那些家伙。”
式微闻言表示加油。
阿愚将果肉果核咽下。“话说师尊你什么时候出院？这都快三百年了还没好？”
“大概还要一千年。”式微也很无奈。
不是见过住院的，甚至自己也住过院，但住院千年属实出乎意料，不论是蓝星时还是修真界，她在家里呆的时间都没在这家医院长。
阿愚叹了口气，这么久都没出院，可见式微当时有多凶险。
“你也别担心，虽然住院，但我也不无聊，医院让我帮忙给病人看病。而且因为我这种活的伤了灵魂的病例太少，医院没见过，医药费都给我免了，工伤报销的钱都进了我的私人腰包，再加上给医院帮忙的酬劳，再加上工伤休假期间，工资照发，我一点都不亏。”
阿愚：“”你说得我都想回来住院了。
帝位的满员解决了天庭的内部困扰，却解决不了外部困扰。
做为唯一拥有两尊太始仙人的势力，天庭很难不被排挤。
为了与天庭对抗，趁着后简还在闭关，万族势力或努力突破太始仙人，或结盟。
没有太始仙人的努力弄出一个太始仙人，有太始仙人也要再弄出一个，不说超过天庭，起码也要持平。
巨大的压力下，短短两百多年，修真界的太始仙人又增加了四个。
不知该说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是，妖皇秋露白也突破太始仙人境，成为第十位太始仙人。
“父成了第十位太始仙人，妖都有了两个太始仙人，与天庭持平，式微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后简是第六位，她之后又增加了四个，你老子不应该是第十一位太始仙人吗？”式微不解的问回了趟家，再回来便转成自己病友的愁眉苦脸的小老虎。
“哦，其它势力的太始仙人也想趁机杀了祂，但父汲取了后简的教训，做了埋伏，趁机杀掉了一个太始仙人，所以他是第十位。”
很生猛。
式微看了眼小老虎。“所以你的伤是在他渡劫时的战争中受的。”
松醪点头。“现在天庭有两个太始仙人，妖都也有两个，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总算明白后简当初夹在你和关山月之间的痛苦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说到最后松醪潸然泪下。
式微：“他俩跟我与关山月不一样，我与关山月只能活一个，他俩能共存。”
“父上次要杀后简，我求他，他一点都不犹豫的拒绝了我，后简”松醪叹了口气。“她也不会为了我妥协的。”
“他俩当然不会为你妥协，但他俩也没有必须杀了对方的动机。”式微解释道。“修真界很辽阔，若你是后简与秋露白，会先同彼此分个胜负，不论输赢都两败俱伤，被人捡漏，还是先吃掉老三老四老五？”
“吃掉三四五六但吃完确保没有人捡漏后，还是会打起来。”
不会，若按正常历史发展下去，等妖都与天庭瓜分消化完修真界每一寸空间的确该来一场宇宙大战了，但修真界赶上了非正常情况。
魔神降临，天庭也好妖都也好，近乎全军覆没。
“你知道宇宙有多大吗？”
“不知道，你知道？”
“半径约四万亿光年的空间。”
松醪想像了下那有多辽阔，发现想像不了。“听起来非常辽阔。”
式微点头。“是啊，如此辽阔，即便是天庭与妖都也需要吃很多万年。”
“所以我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不，我会修炼成仙的，我在努力修炼，如今已是渡劫境，我肯定能成仙，长生不老，不论那是多少万年后，我还是要面对。”
式微道：“但你怎知那时候天庭与妖都的实力还是不分伯仲呢？若其中一方发展得比另一方更好，那战争必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败者除了死亡，还可以投降。你看后简与秋露白，谁是会因为战争失败了就选择死亡的人？”
松醪想了想，回答：“都不是，后简若败了，若别人比她做得更好，她会很干脆的认输。而父，他是为了报恩，会拼尽全力，但打输了也会认，只要没死在战争中被杀”
松醪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式微笑道：“看来你想明白了，若秋露白做得比后简更好，后简并不会因此而死，若秋露白做得不够好，生产力不如人，必败的结局，且胜者不会对妖都赶尽杀绝，那他也不会死心眼的殉妖都。”
松醪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必须成仙，只有成仙，我才能活到那时候，在他俩之间做个缓冲，不让他俩在战争中杀了对方。”
式微颌首。
孺子可教也，可惜未来走向不是正常走，而是暴走。
松醪在妖都时便养好了大半的伤，因此只在医院一年便出院了，欢喜的办了出院手续去接闭关三百年的后简，恢复隔三差五撒狗粮的生活。
只是为了有更多时间修炼，也为了未来拉架时有合适的立场，松醪辞去了自己在天庭的公务员职务。
后简则回到公务员岗位，这次回到天帝之位只用了五百年。
峨兹对此最为开心，如今有四个帝，不仅能每天八小时工作制的三班倒，连一旬休三天的法定旬休也能落实。
再次竞选失败，且输给同一人的阿愚最难过，但时间并不长，难过了小半年。
半年后阿愚突然突破，天劫滚滚。
只要阿愚渡劫成功，天庭将拥有三位太始仙人。
这次没人来截杀，倒不是怕了严阵以待的后简与峨兹，而是阿愚渡劫的地点是死域，并且天庭摆出了一副你们敢来截杀我们就敢去偷你们老巢的姿态。
权衡利弊，最终没人来围杀。
没人围杀，但阿愚的渡劫也比后简更凶险，天劫完全是奔着弄死她的架势来的，知道的是仙人在渡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罚在诛魔。
天劫终于结束时，阿愚整个人魂淡得式微与渊靠近时都不敢跑太快，就怕带起的风将阿愚吹散。
万幸，天劫虽凶险，收获也多，金色流光中，阿愚缥缈的魂体不断凝实，最终恢复正常人的模样，甚至看不出是死人，宛若峨兹，生死界限模糊得不露死相，谁都认不出是鬼不是人。
渡劫后是迫不及待的闭关，百年才出关。
有了三位太始仙人，后简仍未急着扩张，而是正式着手为扩张做准备。
扩张后一大片地盘要消化必须有更方便的交通通讯与更多的公务员，不然就会如蓝星古代一般，皇权不下乡是不想吗？是交通通讯太落后，公务员太少，干不过地方豪强。
因此传送阵还需要更进一步。
灵舟太慢，传送阵倒是快，但
天庭如今的传送阵是风飞沙改良版，凡人也能乘坐，虽然还是会被大卸八块，但可以通过穿戴法衣保护要害，只要要害没被伤到，大卸八块后就能拼回来。
毫无疑问，没有凡人会喜欢这种交通方式，哪怕风飞沙改良传送已千年，愣是没推广开。
后简催着风飞沙继续改进，在不惜人力物力的狠砸下，风飞沙花了一百多年终于改良出来新的传送阵。
乘坐新版本传送阵不用体验大卸八块，但传送阵的距离缩短了，最多传送十几光年，但可以通过多段传送解决去往远方的问题。
后简传送距离不太满意，但比之前那不是必须就没人愿意体验的版本，这套凑合也能用。
解决交通通讯问题时后简也没落下人手问题，要将统治落实到基层需要大量人手，而天庭需要的除了维持秩序，更要用天庭的秩序取代原有的秩序，需要的公务员不仅要量大管饱还要高素养。
后简一口气将天庭的公务员与民的比例扩张到1:5，然后使劲整治公务员的素质能力。
式微对此深表佩服，这也就是修真界，搁地球，哪个国家能这么离谱？
1:5的官民比例，从百姓骨头渣里榨油都供养不起如此庞大的官吏人口。
哪怕后简狠到严厉打击家庭主妇主夫，只要是个能喘气且从学校毕业的人，哪怕结婚对像是高官，也得工作，参与生产，创造价值，不然配偶是官吏的丢官帽，配偶不是官吏的也还有游民税在等待，仍旧杯水车薪。
事实上，即便是天庭也撑不了太久。
公务员的工资除了钱还有延寿丹，虽然种类不多，虽然都是只能延长一两年寿命的廉价丹药，吃多了就会产生堕药性，想要更好的就得立功与升职加薪，有了功绩就能得到更好的延寿丹奖励，没有功绩也可以补贴钱，但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难得的能接触到的延寿之法——当然，有能耐也可以自己炼制，但延寿丹需要的材料并不便宜，除非准备做延寿丹的生意，不然个体还不如同天庭买来得划算。
不足百年，天庭两千多年的延寿库存便消耗半数，剩下半数眼瞅着也撑不了多久。
后简终于不折腾官吏了，决定对外征战。
征伐目标：人族万仙盟。
这个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目标让所有人都愣住。
凭心而论，人族不是个好选择，前些年天衍宗度砚长老突破太始仙人境，万仙盟如今有了两位太始仙人，其中一个是公认的最强太始仙人的北落师门——后简也很强，但没和北落师门打过。
柿子捡软的捏，不论怎么看，都应该先吃那些没有太始仙人的族群——天庭又不是族群势力，什么种族都吸收，就现下天庭的物种就已经丰富得堪称小号宇宙。
吃掉弱的壮大自己，再去挑战强的。
但能做到高层的，脑子都不差，仔细思考一会后便意识到万仙盟确实很合适。
软柿子的确更好吃，但万族除了人族都是修真种族，一下子吸收那么多修真种族，不论是统治还是消化吸收，需要消耗的资源都非常惊人——后简不可能搞一等人二等人的种姓制度，打下来了就是天庭的公民，得给予公民的待遇，公民能修真，那修炼需要的基本资源自然要保障。
人族的凡人却不需要消耗修真资源，它们最大的消耗是延寿丹与生产时的灵石能量，但不论是延寿丹还是能源，消耗的人口基数越大，成本越低。
类比大抵是蓝星的国家公共设施，搞公共设施非常烧钱，但这份成本会因为服务的人口基数而呈现不同的边际递减效应，服务的人口越多，成本越低。
但消耗的成本呈边际递减，创造的生产力却不是，无法修炼的凡人靠着生产用法宝可以生产出与修真者一般多的资源。
不考虑征服的难度，只考虑征服后的统治与消化，人族还真是最合适的目标。
但问题也在这，征服后的性价比再好也得先征服，人族的征服难度是万族中最高的。
因着人族征服后的性价比与征服的难度，会议上的参与者毫无悬念的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冲着征服后的性价比，第一个目标可以是人族，一派觉得冲着征服难度，咱还是挑个软柿子吧。
比起会议参与者们的分歧，四位天帝的意见很一致：就人族了。
扶澜的出发点是征服后的性价比，以及天庭现有的财政状态，非人族的势力吃起来是不费牙，但天庭的财政不支持后续的治理。
风飞沙坚定的要找万仙盟算账。
峨兹则是比较了解万仙盟。“天衍宗那些神棍是真有才华，虽然这对他们而言也未必是好事，但也让他们很识时务，只要能达到目的，不论是明知不可为而之还是跪好看点，皆可。吞并万仙盟真正的阻力是北落师门，但北落师门是一个善良的人，只要你能击败她，她也不会徒增无谓的伤亡。不像其它势力，不血流成河，死掉大半人口不会结束。”
后简思考须臾，问：“那我给她下一封挑战书，她会应吗？将战争控制在我与她之间，将破坏降到最低。”
峨兹不太确定，看向式微。“徒儿你怎么看？”
式微：“她会。”
来一场无差别战争，人族起码死九成人口，虽然这种选择对修真界的统治者们而言不是事，但横向对比，北落师门的道德水平很高，若能避免如此伤亡，北落师门一定会尽力避免。
后简拍板：“那就这么定了，我向北落师门挑战，你们做好她战败后接收人族的准备。”
会议开了足足三天，结束后众人各自离开，式微跟上了后简。
后简讶异的看着最近两千多年都避着自己，不与自己接触的式微。
式微对后简恳求道：“可能没什么资格，但我还是想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击败北落师门后，能不能别杀她？”
后简沉默。
式微哀求道：“北落师门是个很好的人，留下她，她绝不会威胁到天庭，我可以用命做保证。”
后简怜悯的看着式微。“我可以不杀她，但战败后的她会愿意苟活吗？”
式微愣住。
*
天庭发战书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便到了北落师门手里。
“你怎么看？”北落师门将战书递给度砚。
度砚取出一把蓍草扔在案上。“大凶，别去。”
北落师门道：“听起来我会败。”
度砚：“”你都决定好要去了，还问我做什么？
须臾，度砚道：“你可不去。”
北落师门摇头。“我去，不论胜负，伤亡都会降到最低，我不去，不论胜负都将血流成河。”
“若败了呢？”度砚道。“你若败了，万仙盟将失去对抗天庭的士气。”
“我若败了，万仙盟也没有对抗的必要，徒增伤亡，后简也是人族，她不会对人族赶尽杀绝。”北落师门笑道。“若我败了，你便代表万仙盟投降，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度砚：“”虽然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你不必如此直白的说出口吧？
“你的打算没错，我若打不过，你更不是对手，没必要徒增伤亡，以后简之心性，必定会接纳你。”
度砚道：“你也可以。”
北落师门自信道：“我不信自己赢不了她，这场战争，只有我与她，杀了她，安愚残暴，峨兹散漫随性，风飞沙本质上与我等并无区别，天庭必土崩瓦解。”
“若败了呢？”
“那就死在她手里。”北落师门哂然一笑。“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死在最强仙人剑下，成为新旧之交的节点，也算不枉此生。”
第五十八章别友
后简与北落师门约定的战场是一片类似蓝星宇宙牧夫座空洞的星空空洞区, 也是修真界的不归路，决斗圣地。
修真者还好，破坏力不过移山倒海，撑死也就毁灭一颗星球的地表, 但到仙人这个境界, 毁灭恒星系乃至河系真不难。
仙人干架也有目的, 不是吃饱了撑的纯粹破坏。
久而久之, 除非瞬息万变无法控制的世界大战，平时有什么摩擦, 仙人都会默契的选一个不祸祸太多人的战场。
大多数时候是在河系、星系群、星系团之间的荒芜地带, 但到太始仙人这个地步，星系团之间的荒芜地带不够。
直径三亿光年的星空空洞区, 莫说星系，恒星都没有。
蓝星宇宙的牧夫座大空洞虽说也很空，但也没空到这份上，星系也发现了不少，只是不如其它星空密集罢了, 修真界的大空洞却能空成这样, 很难让人相信这片星空空洞是自然产物。
但不论是自然产物还是人为产物, 大空洞非常适合太始仙人尽情施展手脚。
仅限于太始仙人，非太始仙人连观战都困难，大空洞区非常对得起名字，非常空, 空得深处的战斗余波可以毫无障碍的在整个空洞区驰骋。
式微只能蹲在大空洞区外围, 疯狂消耗力量与灵石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战斗余波, 同时随时准备用万象罗盘瞬移——虽然也可以化光，但在这个还没有被魔神污染的时代, 太始仙人的化光速度碾压后人，后简与北落师门不仅余波破坏范围强大，移动速度更是惊人，不借助外力，式微连俩人的位置都无法确定。
修真界最强太始仙人的对决非常激烈，即便隔着无数光年，俩人的余波也让式微掉了一半血条。
“淦，太始仙人都离谱成这样，太初仙人又离谱成什么样？丹曦虽然很强，但也没感觉不对，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是残血状态，她的状态不能代表太初仙人的正常实力。还有当初在天宫遇到的那个黑甲人，太易仙人挂王？”
“太极仙人与太始仙人的差距真离谱，人与狗的差距都没这么离谱，这俩家伙再不打完，我就要死了”
式微一边嘀咕一边闪身避开一道比之前更强大的余波，仍旧被余波擦过，剩下一半血条也在这一擦中去了个七七八八。
羡慕的看了眼与自己一起等战争结束的松醪，一身神器仙器，叠甲叠得跟城墙似的，血条虽然也掉，但只掉了小半，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
松醪看着自己身上一溜神器仙器的光芒，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这次的余波怎么这么强？比之前几十波都强？”
式微脸色一变。“糟！”
顾不得伤势，式微随手将一把丹药塞进嘴里恢复部分力量，旋即启动万象罗盘。
“带上我！”
松醪下意识伸手，但万象罗盘太快了，思想能抵达的任何地方，皆可瞬间即至，松醪的手才伸出式微便已消失。
再睁眼时式微见到了后简，只剩下半截的破军剑指着自己，锋锐的剑气在脖颈上切割出一道伤口。
身上插了十几支箭矢的后简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式微，眉头皱起。“万象罗盘？思想能抵达的地方，万象罗盘皆可须臾而至，但完全不保证安全，传送过去是平安落地还是迎面一发致命攻击皆看运气。用万象罗盘而不出意外，要么有绝顶的实力，要么有锦鲤的运气，你有哪样？”
峨兹那混蛋完全没说有这副作用。
式微道：“我就是看看你们分出胜负没，只用这一次，谁赢了？”
“我赢了。”后简收剑，开始捡拾太空中漂浮的兵器，不拘自己的还是北落师门的。
式微转身，一点都不意外的发现北落师门的状态比后简更惨不忍睹。
后简的破军剑并若干仙器或断或破损，北落师门也半斤八两，几千年的培育升级为神器的扶光弓断成两截，其它的刀剑斧盾或断或破损。
神器与仙器尚且如此，人更不会多好看。
若后简是变成刺猬，身上插满箭矢，心脏上都有一□□北落师门就是变成筛子，还是不能用的烂筛子，脑壳缺了一部分，脖子被切断一半，但俩人都没死，令人不得不佩服太始仙人的生命力，比神器仙器还皮实。
“北落”
式微心中斟酌着词汇准备劝说北落师门，却见北落师门身上的气息一阵波动。
“不要！”
式微猛得扑向北落师门，仍迟了一步，北落师门身上最后的生机在内部的自毁中开始崩溃。
“我带你去找医修。”式微急切的抱住北落师门。
“没用的。”北落师门叹道。“你不该来。”
“天庭容得下你。”式微努力游说。“你不想知道宇宙有多大，有多少美丽的星系星云吗？天庭的统治下，修真界会更和平，也更方便，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看什么风景就看什么风景，死了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北落师门苦笑：“天庭容得下我，却容不下我在意的很多人。”
式微只能道：“天庭不会冤杀任何人，你在意的人并非全无生机。”
北落师门笑。
“天庭与宗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三观，不同的思维三观下看待事物的标准是不同的，在天庭的思维三观中，宗门是既得利益者，知道什么是既得利益者吗？既得利益者是你即便无心害人，亦如狼一般，需要吃羊才能活，狼吃羊对狼而言从来都不是罪恶，但对羊而言，那是罪恶。当审判台上的裁决者从狼变成羊时，便注定既得利益者随机杀掉九成放一定有漏网之鱼，全杀了，固然会有冤屈，但世间至少八成的罪恶将得到该得的报应。”
狼再善良，它能不吃羊吗？
羊能心甘情愿献身给狼果腹吗？
都不能，所以要么狼杀光羊然后饿死，要么羊杀光狼，之后演化出新的狼，开始下一轮循环，亦或是找到办法抽走狼的生存土壤。
她不知天庭未来会不会成为新的狼，但未来一定没有如今宗门的生存土壤。
式微气结：“既然看得如此清楚，为何如此？”
“凡人与底层修士的苦难，我知道，但我看不到，我只看得到身边人，我无法见你们伤害他们，既然无法阻止你们的屠戮，那我就不见。”北落师门叹道：“你们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如你们一般。”
式微泪流满面。“那也没必要求死，你又不是非死不可。”
北落师门莞尔：“真是孩子话，不说这个了，可否帮我个忙？”
“你说，不论什么我都为你做到。”
“我死后，用我的遗蜕炼制一张弓，在你们完成落日宗的改造清洗后再将弓给落日宗弟子，至于人选，看你的眼缘，我相信你的眼光。”
交代好身后事，最后一缕生机也彻底消散，北落师门阖眼，神情平静宛若熟睡。
“为什么？”式微恍惚的看着北落师门。
后简将断成两截的扶光弓抓到手，随口回道:“旧时代的统治不做任何负隅顽抗，痛快干脆的死去是对苍生最大的慈悲，也是对自己自尊的尊重。”
式微泪流满面。“她是太始仙人，就算虎落平阳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拿她当犬欺，只是会失去现有的权势地位，但她本来就天天惦记打卡下班。”
“但她必然要见到自己在意的一切被人践踏，人生在世谁没几个仇家？尤其是修真者。我师尊遇上你，是倒霉也是幸运，不是每个人都会如你专注要人命，不侮辱作践仇人，何况，也不是每个修真者都与我师尊一般高道德，彼时，她是该看着亲友被仇家作践，还是看着亲友被如你一般的复仇者逼杀？即便失去权势地位，太始仙人也不会失去做点什么的能力，而当她想做点什么时，你会做什么？我又会做什么？”
式微噎住。
后简总结道：“为她高兴吧，死亡于她是最体面的结局。”
式微的眼泪流淌的更凶了。
“别哭了，再不送我就医，你今天要送走的故人就不止一个。”
“来了。”
式微擦了擦眼泪，抱起北落师门的遗蜕，跑到后简面前，背对后简，弯下腰，后简将捡回来的受损神器仙器收入乾坤戒，跳上式微的背。
再次启动万象罗盘，运气很好，没有一睁眼便见利刃刺来。
“后简？！”
松醪一见两人一遗蜕，大惊的同时将自己准备好的药酒给后简灌了下去，一口气灌了七八坛，灌得后简整个人晕晕乎乎才停下。
“灵舟呢？”
“万象罗盘更快。”松醪伸手就要接过北落师门的遗蜕给式微减负。
式微避开松醪的手。“力量不够，用不了第二次，坐灵舟，再坐传送阵。”
“我来用。”
“只有仙人才用得了。”
淦，我为什么不是仙人？
松醪难过的掏出灵舟。
*
没了北落师门，度砚在北落师门败亡后降得干脆利落，即便后简躺医院里出不来，天庭接收人族万仙盟控制的三四百个星系也推进得极为顺利。
虽然有大量宗门修真者跑路，天庭因为人手不足只抓到一部分，但问题不大，至少对阿愚而言问题不大。
法庭只是传唤你，你就跑了，这是不打自招啊，既如此就别怪我直接给你定罪，发布悬赏，悬赏永久有效。
天庭定的悬赏金额根据犯的案子的情节严重程度而定，罪行越重，悬赏越高，实力低，赏格高实力低的逃犯不到半年便抓齐了。
实力高但赏格低的，赏金猎人觉得不划算，天庭自己人手不足，先搁置，等天庭继续壮大，他们逃到哪里，天庭就扩张到哪里，这些人只要智商达到及格线都会积极自首。
最棘手的是实力高赏格也高的逃犯，赏金猎人不是对手，天庭这边人手更加不足，阿愚便记了名单，并在来医院与后简讨论时给出一个方案：等天庭忙完了，要求他们所在星系的势力将他们交出来。
后简一边喝药一边问：“那他们要是不想蹚浑水呢？”
阿愚道：“那就是包庇天庭的逃犯，是向我们宣战，必须出兵讨伐。”
后简：“”
阿愚解释道：“一个合格的政权必须保持集体的道德水平，不然道德水平一旦开始下滑，崩溃速度会很快，而礼崩乐坏也意味着混乱，我们以后要攻打其它势力必须师出有名。毕竟我们与万仙盟是一个物种，可以用人族内战当借口，同其它种族就没法用这个借口了。”
“我没有反对的意思，但既然要师出有名，还可以加点内容。”
“比如？”
后简道：“解救万族被奴役虐待的广大底层族众，同一族群，上层虐待底层是常态，以此为名，可适用修真界绝大部分种族。”
“这样会不会引起万族联合重演仙雨战争的旧事？”阿愚迟疑的问。“万族的上层平素往来并不少，关系也可以。”
后简道：“可不打出这面旗帜，人们见我们与见万仙盟有什么区别？人们若不知我们同万仙盟的区别？又要如何理解我们，变成我们？”
阿愚思考须臾。“我明白了，十万年前万仙盟能打赢仙雨战争，没理由再来一场，我们便打不赢。”
后简笑道。“没那么夸张，今时不同往日，真要发展出万族联盟，妖都比我们更着急。浩瀚宇宙，唯有天庭与妖都的统治基本盘包罗任意物种，做为唯二的异类，在以族群为基本盘的势力退出历史舞台前，我们是彼此最信任的盟友。”
“盟友？在你渡劫时想杀你的盟友？”
后简淡定道：“最信任的盟友与有机会削弱一下盟友避免势力差距太大做不成盟友并不冲突。”
阿愚：“”
后简问：“难道我说得不对？”
“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后简不可思异。“难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傻子？”
阿愚顾左右而言，就是不答这个问题。
后简也没纠缠这个问题太久，说起另一件事。“我听说你对很多宗门的人用了搜魂术？”
阿愚道：“大部分搜魂对像是已执行死刑的罪犯尸体，法律也没规定不能对尸体搜魂。”
“法律没规定是因为正常的搜魂术只对生者有用，对死者无效，不是支持你对尸体做什么，不过你提醒我了，等我出院就补充法律，除非涉及罪案，否则不搜魂。”
“涉及罪案，怨念够重的话问厉鬼不是更方便？”阿愚一边嘀咕一边拿起病床前挂着的病历看了看。“离你出院还早。”
“你要做什么？”
“收集功法和卷宗。”阿愚道。“宗门最大的财富不是修真人口，而是世代研发累积的功法与研发功法过程中的各种数据，你不是想用公立学校削弱宗门，同时将宗门改造成高等学校吗？那师资就不能比宗门差了，不然人才还是会以宗门为中心汇聚起来。”
“我已经出台政策将合格的宗门弟子打散进不同的学校的政策，不再受宗门控制，他们自然而然会进行交流，之前试行得也很不错，没必要做得如此血腥。”
阿愚摇头。
“太慢了，天庭之前只有一万光年的领域，宗门弟子又都是被宗门放弃的战俘，掀不起风浪，可以慢慢来。如今是近四百个河系，我们的人手太少了。教育、医疗、军事、基建，我们都必须建立绝对优势才能杜绝万一，越快越稳妥。”
后简想了想，道：“我会在二十年后出院。”
阿愚笑。“明白。”
*
“修不了。”
风飞沙随手将断成两截的弓扔在案上。
式微急道。“怎么会修不了？这可是神器，还是可成长升级的神器，修好了可是无价之宝。”
“神器已是后天法宝的天花板，再想升级就是道器，目前还没见过成功案例。”
“就算没法升级为道器，这也是神器，修真界拢共才多少神器？”
“不是我不想修，是没法修，坏得太厉害了，老二下手真是一点都没留情，很难找到合适的材料修复。”
“很难？也就是有希望。”式微敏锐的抓住风飞沙的用词。“需要什么材料？”
风飞沙想了想，拉出一张清单。
式微瞅了瞅。“且不说这些材料完全可以再铸造一件神器，就说上面的材料没一件普通的，你看我拿得出哪些？”
风飞沙嗤道：“所以说穷鬼不要碰神器，尤其是被毁的神器。”
式微盯着风飞沙思考良久，最终拿起扶光弓转身。
风飞沙问：“诶，你不修了吗？”
“我自己修。”
“你自己修，你又没钱，你莫不是想用北落师门的遗蜕做修补材料？太始仙人，且是弓道大宗师的遗蜕，确实能用来修神器，但以你的手艺，最多修复如初，不想给它升个级吗？”
式微停住脚步，转身。“你不是说神器已进一步的空间吗？”
“我说的是目前没有成功案例。”风飞沙在目前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式微盯着风飞沙的脸，雍容华贵宛若敦煌神女的容貌上写满贪婪与期待，毫无掩饰。
“你就是想用北落师门的遗蜕与扶光弓做实验，获取实验数据。”
风飞沙莞尔。“不论如何，我都没有恶意，亦不图神器，而且你不能否认，纵观整个宇宙，只有我有希望让扶光弓更进一步。那可是太始仙人的遗蜕，你忍心它只是用在一件普通的神器上？修神器虽然很难，以你的造诣也做得到，却来寻我，难道不是想给它更好的？”
式微重新坐下。“说说你想怎么做。”
风飞沙闻言很坦诚的拿出半尺厚的资料介绍起自己的思路，巨细靡遗，知无不言，没有半点隐瞒。隐瞒也没用，器修这条路，式微也是行家，只是不如自己，隐瞒信息只会摧毁信任，影响之后的实验。
一个小时后，式微木然的总结道：“我听明白了，你根本没把握。”
“五成的成功率，不低了。”
“要么成功要么失败的五成成功率？”式微鄙夷的看着风飞沙。
“这不能怪我呀，太始仙人的遗蜕何其珍贵，我从未上手过，毫无经验，若说把握很大，鬼都不信。”想了想，风飞沙道。“你要实在不放心，不如找具太始仙人遗蜕让我练练手。”
式微道：“我有经验。”
风飞沙懵逼。“什么？”
“破军剑是我用沈君的遗蜕炼制而成。”
风飞沙的表情瞬间无比怪异。“沈君遗蜕炼制的剑击败了她的继任者？这什么地狱笑话？”
第五十九章自首
式微最终还是没将北落师门的遗蜕给风飞沙练手。
以沈妤遗蜕炼制破军剑的经验属于式微, 而式微的炼制过程，风飞沙如此表示：如此粗犷的炼制，你的经验还不如没有。
风飞沙都这么说了，式微的信心自然要给面子的退七分。
你本来就没多少把握, 还没法从我的经验中获取多少有用的东西, 我要怎么信任你？
但扶光弓还是要修, 权衡利弊后式微给风飞沙推荐了一个练手方案：魔剑主死时有些许骨头残留, 那可是太初仙人的遗蜕，就在万仙盟的宝库里, 你要不拿来练一下手？
风飞沙闻言立刻去翻万仙盟宝库。
尽管风飞沙练手的材料并非北落师门, 但式微住院期间除了检查与治疗时间都跑去给北落师门打下手，既是学习也是考察。
用太初仙人的遗骨炼制法宝并不容易, 无法炼化遗骨——若能炼化，魔剑主的遗骨也留不到现在。
风飞沙折腾百年才想出一个勉强有用的法子，以高强度的能量冲击遗骨。
效果是有的，遗骨终于有了反应，但只一息, 因为天庭断了实验室的能量供给。
实验室在短短五秒的时间里消耗掉天庭数百年的能量预算与储备, 也导致整个天庭近四百个星系集体断了灵气。
天庭为了消化人族星系, 最近百年基建、教育、医疗、民生等领域疯狂发展，灵气在天庭治下普及得如同与东夏的电能，每个人衣食住行娱乐都离不开灵气，突然断了灵气可以参考东夏突然全国停电, 还是一停就停十天半个月那种。
等后简、峨兹、扶澜收拾完烂摊子有空找风飞沙算账时已是三个月后。
风飞沙指天发誓：“我真不知道会消耗这么多能量, 更不知道会引发全境大断灵, 我要知道”
疯狂加班三个月的峨兹怨气满满：“就不会这么干了？”
风飞沙摇头。“不，我还是会这么干, 但我会提前打招呼，让你们有个准备。”
峨兹：“你可真诚实。”
“骗人不是美德。”风飞沙看着三个人的三司会审。“我愿意赔偿损失，你们应该没想让我坐牢吧？虽然造成了损失，但也没出大乱子，我觉得我不至于要为此蹲大牢。”
扶澜道：“托你的福，天庭的预算与储备能量消耗大半，未来至少两百年要限制能源供给。”
“为什么不开源？”风飞沙理直气壮得仿佛麻烦不是自己制造的。“节流不如开源。”
扶澜噎住。
开源要那么容易，谁会愿意节流？
三人略过风飞沙的意见，在一番商议后敲定结果：限制风飞沙实验室的权限。
虽然风飞沙这次干得很离谱有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原因，但根本原因还是实验室的权限。
风飞沙实验室的特殊以及风飞沙帝的身份，两者结合，风飞沙拥有近乎无限制的权限，这也是风飞沙这次能一次消耗庞大能量的根本原因，没这个权限她根本调不动这么多能量。
以后风飞沙要做什么消耗海量能量的实验必须打报告，得到至少两位帝的签字才能调动资源与能量。
风飞沙对此强烈抗议，但被三人无视。
式微在尘埃落定后先对风飞沙表示一秒钟默哀，然后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用膝盖想也知道风飞沙不会就这么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肯定有办法。”
“天庭不会再让你再次动用如此庞大的能量，科研虽然重要，但也不能影响到平民的日常生活。”式微想了想，开导道：“要不你等等？”
“等什么？”
“等天庭继续扩张，天庭的能量会随着扩张越来越多，倒是你要用的能量于天庭便只是沧海一粟。”
“那得猴年马月？”
“你是仙人，长生不老，寿命无尽，多点耐心。”
“长生不老不是挥霍时间浪费生命的借口，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式微闻言只能表示祝福，以及想到办法以后记得喊自己，自己要亲眼确认可行性。
风飞沙一下听出式微话里透出的意思。“你要远行？”
“也不算远行，还是在天庭。”式微解释了下。“我可以出院了，才出院天庭就给我安排了新的岗位，去开荒，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天宫。”
“让你去开荒？太浪费了吧？”
式微哀怨的看着风飞沙。“还不是因为你，你将预算与储备能量花得差不多了，必须开发更多星球种植生灵草，获取更多灵气，不然来日维持日常生产生活都要出问题。”
风飞沙面不改色。“还是天庭太穷了。”
式微：“”天庭两百年的预算与大部分储备是什么概念你就没点逼数吗？
近四百个星系的灵气产出，以及万仙盟大大小小的宗门十万年下来收保护费收商税积累的灵石。
北落师门死得痛快，度砚倒戈得利落，没有发生不死不休的需要消耗大量资源的激烈对抗，万仙盟的财富完整的落入天庭手里。这些财富中仅灵石一项就顶得上几百万个超星系团的灵石储备总和，能几秒钟消耗掉如此海量的能量，风飞沙也是绝无仅有的人才。
再无语，烂摊子还是得收拾。
办理好出院手续，式微很快收拾行囊上任。
因为太缺能量与人手，天庭这会对开发的荒星也没啥高要求，能种生灵草就行。
式微充分领悟了天庭这一精神，对原本精益求精，将荒星改造成生态星球的传统改造方案进行了大手笔改造。
首先，制造海洋与大气，这种环境是修真界最常见的生态星球模板，成本最低。
制造海洋与大气的过程很粗暴，制造海洋是直接从太空中拉来大量冰陨石挨个踹进星球，融化形成海洋，再让修真者与使用法宝的凡人人工制造大气。
海洋与大气搞定，第二步将种子囊投入星球。
种子囊是式微自己的设计，内含生灵草及天庭收集的碳基硅基金属基基各种基的动植物种子，种子囊会检测星球上的环境变化释放种子大概能存活的部分。
之后便是随着时间演化，最后会演化出什么生态鬼知道，毕竟种子囊里有来自数千颗星球的动植物种子，其中不乏生态位相近的，随机组合的可能性太多，不到生态成形，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哪一类种子赢得胜利。
若改造的荒星是行星轨道上的卫星，且是离恒星很遥远的卫星，便要费点事。
没有恒星，卫星改造得再好，普通生命也很难生存，因此天庭研发了一项技术——高阶修真者与仙人手搓小型恒星，亦或更物美价廉一点，选择一颗恒星，将恒星切割并炼制为数以千万计的小恒星法宝挂在轨道上，照耀一方星空。
按天庭的预估，需要两三千年才能完成该咋熬，但式微改良方案，更有妖都助攻。
天庭改造开发荒星时妖都也内闲着，一口气扩张到数百个超星系团，不是所有战败者都愿意跪击败自己的强权，也有一部分选择投靠天庭。
选择迁徙天庭的人口不多，架不住基数是数百个超星系团，总得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万仙盟开发的宜居星球几乎被塞满。但海量人口涌入与新的方案基数都加快了进度。
天庭只四百年便完成对境内每一颗星球、卫星的初步开发与控制。
进一步的开发需要长期的后续跟进，无法由天宫组织牵头，还是要靠地方自己，但一县的资源不够，需要多县合作。
天庭权衡利弊决定设郡，将每个河系分割为一到五个郡，每郡下辖少则数百多则数万县，天庭直接与郡对接，可以轻松许多。
式微决定竞争一个郡守之位，工作量少，省心，也有更多时间养徒弟。
在外的四百年，她又收了四名弟子，都是同长庚一般觉得很合眼缘的人，虽然养徒弟很花精力，但对合眼缘的人，花再多精力也愿意，遂收了徒。
四名弟子的名字分别星纪、玄枵、娵訾、降娄，皆取自十二星次，
若以后再收徒，会继续十二星次剩下八个起名，若十二星次用完了，便用二十四节气，三垣四象五宫二十八宿，这都不够用，也还有十天干十二地支，可以学商朝君王的日名。
当然，四名弟子还有两名未出师，将她们培养出师前式微不准备收新弟子，精力不够。
为了有更多空闲时间，式微努力研究郡守岗位需要的素养，研究得满脑子时都是郡守工作须知时，忽然收到峨兹的灵符通讯。
“阿愚出事了？她能出什么事？”式微一脸懵逼。“整个天庭除了天帝们就她最大，哦，不对，她的权限比被限制了的风飞沙还高。”
峨兹无语道：“自己作死呗，研究灭世的瘟毒也就算了，还自首了，生怕牢底不坐穿。”
式微：“你说谁？”
我一定是听错了。
*
天宫，临时拘留室。
后简头疼的看着阿愚。“为何？”
阿愚思考了一会，反问：“我师尊笔下的东夏文明，每个王朝末年都绕不开农民起义，活不下去的底层农民聚集起来，攻打城邑，无差别的杀害官吏与还活得下去的百姓，你觉得他们所作所为是善是恶吗？”
后简道：“求生之举不分善恶，但当他们彻底抛弃人性，拥抱兽性时，也注定他们败亡的结局。”
阿愚笑：“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他们并非求生，亦非败亡，他们成功了，得偿所愿了。”
后简疑惑的看着阿愚。
阿愚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求生、对抗强权，都是后人强加上的光环，起义的农民，他们所求并非对抗强权，亦非求生，只是为了一起下地狱？我要下地狱了，我要让我下地狱的世道一起下地狱，遂给世道来一场颈动脉放血疗法，至于放血疗程中注定惨死的无辜，我不在乎。下地狱的人没有闲工夫关心旁人会不会被自己的挣扎拉入地狱，或者说，有人被我的挣扎拉入地狱会更好，地狱路上一人独行太无聊。虽然很残忍，但你不能要求一个要下地狱的人拥有圣人的品性，那太反人性。”
后简：“这样啊，那你如今又为何交出瘟毒？你不自首，谁都不知道你私底下研究过什么。”
阿愚神情有些怪异：“我原本没想交出来，但这些年我发现地狱正在远去，我失去了拉世界一起下地狱的动力。”
后简一时无言，不知该赞阿愚冷酷还是果决。
好一会，后简道：“不论如何，谢谢你选择自首。”
阿愚笑答：“不必，地狱离我远去，我也不想再落下去。”
拘留室门口，旁听了整场对话的式微与渊面面相觑，对视的眼神中皆是茫然。
渊干巴巴道：“其实想想也并非不可能，阿愚她有时候是有些极端。”就是没想到能极端到这般地步。
式微艰难的控制住面部肌肉。“是啊，扶澜也用过瘟毒。”
只不过没阿愚研究的这种生猛，但阿愚也只是研究出来了，并未用起来，而扶澜真的用了，搞死几百亿修真者。
阿愚的后果大概不会太严重吧。
式微毫无底气的看向拘留室中的后简。
结束与阿愚的谈话，后简一脸沉思的走出。
渊紧张的问：“后简，阿愚她”
后简回过神，忽问俩人。“当一个人要下地狱时，一定会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吗？”
渊迟疑的回答：“大概要分人。”
“怎么分？”
“圣人一定能平静的接受独自下地狱的结局而不伤害任何人，不是圣人的人。”渊想了想，回答：“若是我，我一定会拉着害我的人一起下地狱。”
后简又看向式微，很快收回目光。“算了，你的答案我能猜到。”
式微无言。
后简继续道：“圣人的概率是万万分之一，大多数人总是要拉点人下地狱的，尽管研究瘟毒这样的东西非常困难，但在宇宙的尺度上，不论多小的概率都是必然，阿愚这样的，不会是孤例。”
式微提醒：“我们更早的时候不就见过吗？”
要没后简乱入，扶澜就带着几百亿人一起下地狱了。
后简语塞。
渊想了想，道：“阿愚自首了，若有别的人也有类似的打算却没自首”
谢谢你提醒我要给前人擦很多屁股，后简木然道：“我会召集大家开会讨论解决方案，解决问题。”
后简说完便离开去找秘书通知紧急开会。
趁着开会还有点时间，式微与渊也抓紧时间探望阿愚。
尽管被拘禁，前途未卜，但阿愚的状态一如平常，甚至眉目间比平时要轻松两分，见到俩人进来，笑着举手打招呼。
“你到底怎么想的？”式微怒问。
“就是方才说的，身处地狱，见不得别人不在地狱。”
式微道：“我是说你想开了，为什么不自己将瘟毒处理掉？反正你又没用，只要你私下处理掉，谁也不知道你研究过什么。”
阿愚淡定回答：“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告别自己的过去。”
式微顿觉火冒三丈，渊赶紧拉住式微。“师尊，宇宙中，做同样事情的绝不会只她一人。”
式微愣了下，好一会才露出恍然之色。
阿愚笑道：“看来师尊想明白了，我不会大事的。”
式微松了口气。
不论怎样不会有大事就好。
召集的人不多，都是天庭的心腹重臣，因此会议召开得很快，会议进程很炸裂。
后简将这两天一直压着的阿愚被拘禁为何拘禁的消息在会议上解释清楚，与会者都感觉到深刻的三观炸裂。
姑奶奶你没事吧？那是瘟毒，能像疫病一样传播的毒。
你是要毁灭修真文明吗？
哦，她想用瘟毒杀光修真者，确实是想毁灭修真文明。
式微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看了眼扶澜，发现扶澜一脸果然如此的淡定。
阿愚在自首前没告诉任何人此事，起码扶澜是不知道的，却如此淡定，式微只能在心中感慨同类相知无需沟通。
与会者的议论没维持太久，后简拍案制止了嘈杂的争议，继续道：“阿愚这样的案例绝不会只一例，想来大家也不希望哪天醒来发现全宇宙被瘟毒笼罩，必须有一个解决的方案。”
众人一时哑然。
确实不希望，问题修真界人杰地灵、民风淳朴，跟阿愚干一样事的人不仅有，且一定很多，要解决这个隐患，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风飞沙随口道：“太始仙人的神识不是很广阔吗？要不你们几个轮流巡查全境看看有没有可疑分子。还可以联合其他势力，大家一起巡查全宇宙，打击恐怖分子。”
峨兹拒绝：“不要，只巡视一两次，人完全能等巡视过去了继续，而全年开着神识，别恐怖分子没找到，巡视者先走火入魔了。”
后简也反对：“若有人如阿愚一般，手里捏着已经造好的瘟毒，岂非打草惊蛇？”
风飞沙道：“那就没办法了。”
后简期待的看向其它人，其它人也努力想办法，但说来说去不外乎严查严抓，再不就是管控能用来炼制瘟毒的材料，密切关注全境物资流动之类，
不能说没用，只是统统治标不治本。
后简最终看向唯一一直没吭声的扶澜。
“扶澜可有想法？”
扶澜想了想，道：“大家有没有想过，阿愚这类人为何要研究瘟毒？”
“说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后简回答。
扶澜继续道：“也就是说，他们研究瘟毒是因为身在无间，又没有圣人的高尚品性，遂想拉世道一起下地狱，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在地狱里煎熬。”
后简点头。
扶澜：“既然身在地狱而疯狂，若离开地狱呢？可还会疯狂？”
后简想了想阿愚将自己吓了一跳的自首，再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扶澜。“大概不会。”
“既如此，让所有人都不在地狱便是，离开了地狱，自然没了一起下地狱的动力，毕竟，一起下地狱只有自己在地狱里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才欢喜，身在人间却被拉下地狱可不欢喜。”扶澜总结道。
你为什么对报社分子的心理这么清楚？
哦，你原来就是其中一员。
式微挑刺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若有人就是天生报社，不论身处地狱还是人间都惦记地狱呢？”
后简道：“那就严抓严查，同时提高防疫与医疗，即便有个万一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式微补充道：“学校里的医疗防疫知识比重可以增加，增加个人防护意识。”
众人想了想，虽然觉得让所有人都不在地狱很难，但再难也不会比经常被瘟毒问候难，很快积极补充起细则，确保扶澜的思路化作一份可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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