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首领荻野和真信步进入咖啡馆，他身后跟着两位黑风衣戴墨镜的保镖，那是捏脸版本的亲卫队兰波和森鸥外。
咖啡馆不小，来往的学生也很多，白兰估计荻野和真走到自己所在的最里面的桌子还要大概十几秒，于是趁着这段时间立刻开始自救。
跑是不可能跑了，侥幸心理也要不得，白兰只能凭借手头的电脑和自制的程序操作。
他的一个优势在于年龄，据白兰所知，荻野对于小孩子算是比较宽宏大量的，但也仅限于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他不符合条件，不过装装可怜说不定能稍微卸下荻野的心防；其次他能获取平行世界的知识和技术，掌握无数隐秘情报，虽然刚刚因为没有及时交叉对比各世界情报而吃了个大亏，但他相信大体的走向还是不会变的。
还有一点，荻野和真的异能力白兰是清楚的，它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人形异能无法离主人太远，一个城市的距离几乎就是极限了。
因此，荻野在夺取首领灵魂时，会很关注此人的实际能力和势力分布范围。如果势力分布在荻野的主场，那么此首领必遭他毒手，不在他的主场倒是有可能逃过一劫转而谈合作。白兰的主场在美国和意大利，荻野主场在日本横滨，白兰自觉还是有救的。
但是如果首领的能力比他的组织更重要，那么荻野大概率会丢掉外地的组织势力，单独把首领收入囊中，因此一定给要把握好透露能力的度……或者生造一个大缺点出来。
白兰·杰索瞬息间思考了很多，他手上操作不停，先通知该地区的警局、FBI、黑手党、国税局、移民局等官方和非官方的组织，有一股强大且不纳税的境外走私势力进入亚特兰大；然后发送定时邮件给意大利杰索家族，内容是让父亲的部下在某个时间将下述迪亚波罗和荻野的情报转告热情首领乔鲁诺·乔巴拿；最后用自己编写的小程序切断荻野通讯，以防万一。
那么剩下的就要看自己的临场反应了……希望荻野至少不会在公众场合动手。
做完后，荻野已经绕开侍应生过来了，白兰深吸一口气，比桔梗更快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为了假装自己的惊喜之情还故意被桌角绊了一下，差点撞进荻野怀里。
“和真！”白兰使出毕生的演技，一脸惊喜，“我终于找到你了！”
荻野和真冷冷地看着白兰，身后的保镖伸手拦住了他，他当即开始胡说八道。
“自从我们上次在西西里见面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一直都很想你啊，和真，”白兰尽力作出一副激动的表情，“但是我不知道你后来去了哪里，见到桔梗后才知道你在港口Mafia，为了把你引来，我只能出此下策……”
荻野和真完全不吃这套，桔梗被白兰出人意料的举动惊住了，一时之间没有指出白兰话语的破绽。
白兰仔细观察荻野，然后适时地做出了失落的表情：“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那段记忆。”
荻野稍微扬起眉毛，拥有平行世界惨遭毒手那个白兰记忆的本世界白兰了解他的一些微表情，知道这是给他时间解释的意思。
……起码没有被当场格杀，那就说明还有机会诈骗……不是，还能解释说明。
“和真，我能够联通平行世界的自己，所以我拥有无数个自己的记忆，偶尔会有点混乱……”白兰镇定地揭露了自己的能力，仗着荻野不知道平行世界的发展就开始瞎掰，“我们在很多个平行世界都是伙伴，我们的初遇就是在西西里那个废弃教堂旁边，你和维托里奥拿到石鬼面，然后被热情追兵追杀的地方，我救了你们，并顶着压力把你们藏在家族里……可惜这个世界我和你错过了，否则你不必一路躲到北美去。”
荻野和真的表情明显松动了，白兰透露的这些情报细节连兰波和森鸥外都未必知道，难道他说的是真话？
也不见得，如果有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话，以白兰自述的能力肯定能搜集到难以估量的绝密情报，以此来欺骗他也是轻轻松松。
或者说……白兰这样，是因为在平行世界得知了荻野的异能力，所以才想套近乎免得被杀掉吗。
……还是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坐吧。”荻野说道。
几人纷纷落座，气氛很诡异，大学生们都不自觉地离远了不少，只有侍应生过来询问这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外国人是否需要点单。
白兰搅着桌上已经冷却的棉花糖咖啡，接着胡编乱造：“和真，很抱歉用这种方法请你来美国……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其他世界的白兰也和我拥有同步的记忆，我做了什么他们全都知道，所以见到你之前我只能伪装……只要你在就好，你一定能够解决我的问题的。”
“不是有很多世界的你都遇见过我吗？”
“没错，但我觉醒的时间不长，能同步的记忆也不多，”白兰如此解释道，尽量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烫手山芋，“总之，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也许只有你能解决。”
他搅拌的咖啡和棉花糖已经混合成了棕色的糖浆，“有一个世界，那个‘我’决定毁灭自我，毁灭世界。”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荻野冷酷地说道，“嗯……那正好说明你有毁灭世界的可能性，有这个倾向，那很危险啊。”
“我不是！我没有！”白兰马上摆手否认，“他要设法从平行世界拉来别的白兰，但是由于平行世界法则，同位体碰撞会触发湮灭，所以被他拉过去的白兰只能变成炎块。”
“哦。”
白兰可怜巴巴地看他：“我能感觉到，他在试图确定我的坐标……虽然只是计划，但是恐怕离真正实施那天也不远了。”
“他拉过去的是整体？”
“对，整体，包括身体和灵魂，他都能定位到。”白兰连忙说道，小心观察荻野是否因此放弃夺取他的灵魂。
荻野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侍应生把一杯意式浓缩送到他面前，他才开口。
“白兰，”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和我说说平行世界的事情吧。”
白兰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所说的瞎话暂时把荻野唬住了。
“平行世界嘛……有不同的可能性，比如我们并不是在每个世界都相遇了；”白兰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终于定下心，“也有相似的发展，比如你和迪……D先生，无论怎样，终究都会相遇，只是时间点不同而已。”
在荻野骤然冷厉的目光中，他强行把那个禁忌的名字吞下去，然后以平行世界白兰用惨痛教训换来的经验，赶紧吹捧荻野和不愿透露姓名的D先生的深厚感情。
“因为D先生受到的那个……诅咒的缘故，他的灵魂会永无止境地奔赴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终日饱受折磨，一刻也不停歇，”白兰说，“但是，由于死亡的随机性，他会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理论上来说，如果你还活着，那一定终有一天能和他相遇，用能力解救他……和真，你就是那个把D先生从永恒炼狱中解救出来的，命定的奇迹之人。”
命定的……奇迹之人。
这种说法让荻野感觉微妙，他和迪亚波罗对彼此来说当然都是奇迹，但平行世界里仿佛世界线收束般的“命运”，令他不由得心下一沉。
还有，这个白兰·杰索知道的未免太多了……八成是在哪个世界当过他的人形异能吧。
“白兰，你刚才说想请我帮你解决……平行世界的白兰想拉你做炎块的问题，”荻野说道，“想好方法了吗，还是说要我用异能帮你留下灵魂。”
白兰马上摇头：“不是的，这样有可能连累你……我还没想好怎么解决，但是……我们其实站在同一战线上。”
“哦？”
白兰深吸一口气：“在某个世界，你夺取了那个白兰的灵魂，掌握了联通平行世界的能力，但是因为其他世界的你不一定有这项能力，所以那个你使用能力时只能在无目标地在精神世界游荡。”
“你想说什么？”荻野问道，“那个我也想联通平行世界的自己，把别的自己拉过去？”
“对，那个世界的你觉醒能力后完全就是个大魔王，以夺取其他能力者的灵魂为乐呢……简直跟那个白麒麟有一拼，”白兰小声说道，“如果你获得了我的能力，就好比刚刚登录聊天室的新人一样，立刻会被大魔王发现的，到时候他肯定会顺着平行世界的联系来定位坐标，杀了你再夺取你的灵魂和异能。”
荻野一怔：“这么高调吗……这么说那个世界的我，还没有遇到……D？”
白兰点头：“没错，那个世界很特别……分歧从叛徒篡位，组织剧变的那一天开始。”
“——D先生干脆利落地死掉了，灵魂也不会再留存世间饱受折磨，自然也没有和你相遇。”
荻野的瞳孔骤缩，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干脆利落地死掉……迪亚波罗在漫长的折磨中的确渴求过真正的永恒的死亡。但是死亡后，就没有办法碰到奇迹了……这是好是坏呢。
见荻野情绪大变，自以为得逞的白兰端起凉掉的咖啡抿了一口。
他刚才说的话半真半假，基本都是各个世界的真实情报拼凑起来形成的假象。不过魔王荻野确实存在，但那可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荻野现在夺取白兰的灵魂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他并不知道。
这样……自己应该死不了了吧？
第32章 逃过一劫
“嗯……这种事情，听起来的确是我做得出的，”荻野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不过在那个世界没有和D相遇……那真是太遗憾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也难怪那个我会不知疲倦地掠夺异能者的灵魂，因为那个我缺少了半身，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填补内心的空洞聊以自//慰啊。也不知道他观测平行世界，看到其他的我和D相处时会作何感想。”
“羡慕？嫉妒？遗憾？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如此针对平行世界的自己呢。”白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据我所知，那个你能够以类似梦境的形式随机同步平行世界的记忆，还能向同位体传输记忆碎片，不过都是需要运气才能实现的。你可千万小心，说不定接收到记忆就代表被他盯上了呢。”
荻野颔首：“好巧，我已经接收到某个世界的记忆碎片，看来我已经被盯上了。”
“你接收到同位体的记忆了？”这下轮到白兰吃惊了，魔王荻野至少是十年后的事情啊！
这是某个平行世界的白兰利用十年火箭筒穿越到未来同步十年后的记忆才知道的，这个时间点，怎么会……
白兰急速思考，是魔王荻野被十年火箭筒置换到十年前了？还是他夺取了时间倒流的能力？是杜王町的吉良吉影，还是一直在寻找异能兵器的威尔斯？
不对，能倒流的时间太短，不一定是时间系，还有别的可能……与时间相关的……难道是虚数空间？
白兰想到了从神秘侧时钟塔得知的魔术属性，极为罕见的虚数属性，所谓不存在却存在的空间，可以粗暴地理解为次元间隙或者次元口袋，进入虚数空间的事物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
难道魔王荻野是虚数属性、或者他夺取了虚数属性魔术师的灵魂，然后把虚数空间当作时间囊加以利用，向不同世界不同时间的同位体随机传送记忆，以此来定位坐标？
那么，远坂家的樱，时钟塔考古科的雷夫，阿尼姆斯菲亚分家的特莉夏……
正当白兰思索虚数属性的魔术师都有哪些人时，荻野又说道：“那段记忆很零散，不过应该是八、九年后的未来……那个世界的我还没来得及遇到D，也没有碰巧发现自己的能力，就那样很草率的死掉了，真是遗憾啊。”
他忽然灵光一闪：“等等，那个世界的我没有遇到D就死掉了……难道说变成大魔王的我盯上的是那个世界的D，我接受到的记忆只不过是随机逸散的副产品？”
白兰也惊了：“什么？竟然是这样吗？如果是你本人的判断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难道那个你试图跨越平行世界，不是针对别的自己，而只是为了找到从没见过面的D？”
“……也许？”荻野的语气不太肯定，但眼神却亮了起来。
白兰陷入沉思：“咦，如果换位思考的话，我好像也可能会这么做啊……有道理。”
对于觉醒的白兰来说，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无法脱离的游戏场，地球OL。而他，掌握平行世界发展轨迹，熟知攻略的白兰·杰索，则是唯一的玩家。
平行世界几乎是无数的，可能性却不是无数的，在度过最初一段充满兴致的探索时光后，白兰就开始对重复的未来心生厌烦。
这样数个世界中相似的轨迹，和被打通过无数次的游戏有什么区别呢？做出同样回应的同样的人，同样的事物，和高级一点的NPC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有一天，荻野和真这个高级NPC……不，是隐藏BOSS，他竟然抢了玩家的游戏账号，还把玩家关在游戏里玩弄取乐，简直岂有此理！
算了这个先不提，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重要人物，是几乎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都熟知、而自己却从未相识的……那白兰一定会很感兴趣，而且绝不满足仅仅从同步的记忆中窥得。
“白兰，既然那个我不一定是针对同位体，那么我夺取你的能力后，他也不见得会马上找上门来吧，”荻野捏着下巴说道，“毕竟……这个世界的D，可是早就跟我磨合好了呢。”
他接着补充道：“白兰，如果你被另一个自己定位到，即将要被拉去平行世界的时候，请务必通知我，或者我现在就帮你把灵魂留在这个世界——”
白兰头皮发麻，挣扎道：“和真，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是杰索家族的继承人。现任首领，我的父亲患了重病，我在……”
“太好了。”荻野突兀地说。
白兰眼角微抽，这家伙都不掩饰一下的吗！
“……哦，我的意思是，太遗憾了。”荻野似乎觉得不妥，又改口道。
“我，我还没继任首领……”白兰心惊胆战，“我在美利坚一边学工科，一边从平行世界汲取前沿医学和生物学知识与SPW财团合作，为父亲治病……家族里现在还为站彭格列还是热情争论不休，未来的部下还等着我去寻找，玛雷指环也没拿到手，还有一堆烂摊子……”
“没关系，”荻野善解人意地说道，“我来美利坚之前呢，就跟首领之位暂时空缺的桃巨会商量了一下，他们看到你的神童履历非常震惊呢，现在随时可以推举你为首领，是几代目来着？”
他转头问桃巨会初代目兰波。
“八代目。”兰波答道。
“桃巨会八代目，如何？”荻野作势要拿手机联系横滨的桃巨会成员。
谁会想当这个首领啊！
白兰一听就知道这个所谓的桃巨会干的是什么勾当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首领还换得这么勤，肯定就是荻野幕后操作的工具组织啊。
好在通讯早就被他切断了，白兰连忙加码：“和真，我们可以合作，我的主场在美利坚和意大利，和SPW财团、NASA、彭格列、基里奥内罗和热情都有交集，发展起来肯定会对港口Mafia大有裨益。”
荻野发现手机没信号，嗤笑一声。
“桔梗就留在港口Mafia吧，刚好做我们的中间人；那个叛逃的干部我马上给你揪出来，他就在组合名下的酒店里下榻；GSS最近在和组合谈生意，他们的首领已经到达美利坚了，你要愿意的话我帮你搅了会谈；”白兰接着诚恳地说，“和真，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需要我联络SPW财团帮忙治疗吗？”
“桔梗和干部叛逃不都是你搞的事吗？GSS也不用你帮忙，首领已经是自己人了，”荻野说道，“再拿出点诚意来，我看要不这样吧……在美利坚这段时间，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和我们一起行动，要是你被拉去平行世界，我也方便留下你的灵魂啊。”
白兰面露难色，被隐藏BOSS胁迫，这还是很危险啊……
“怎么，不愿意吗？还是说你在骗我？”荻野随口说道。
白兰马上摇头，言不由衷地说：“没有没有，我很乐意！有和真在我就放心了，虽然我还想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那就好，你先解决自己搞出的事情，然后再联系SPW财团……”荻野说道，“我记得SPW财团收藏了很多珍稀生物样本，像什么原始人、柱男、吸血鬼、海魔之类的，可以参观吗？还有SPW超自然研究部门，各种研究人体改造课题的团队，能牵个线或者能拿来资料也行。”
白兰松了口气，看样子暂时是安全了，但是不能保证荻野离开美利坚时不会杀他……
他拿出手机解除了通讯屏蔽，然后打电话处理那位干部，再发邮件联系SPW财团。
“明天上午我们就能以日本考察团的身份，去SPW亚特兰大分部参观学习，那里的主管我很熟悉，几个课题也有我的参与，拿资料是没问题的。”
白兰说道，“和真，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想要咨询，也可以先告诉我……SPW人才济济，除了一般的研究人员，还有不少异能者、替身使者和神秘侧的魔术师作为顾问，应该可以解决你身体的问题。”
荻野点点头，把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谢谢你了，白兰，那么我们明天早上还在这里见面，这之前就请森先生和兰波跟着你吧。”
森鸥外和兰波？
白兰看了一眼两位大众脸保镖，这脸捏的他都认不出来了，明明两位也是在平行世界数得上号的强者……
虽然被安排了人手监视，不过至少还活着……白兰同情地看着两位监视人，打开电脑取消了定时邮件。
荻野起身独自出门，从熙攘的街道一路走回酒店，刚进房门，迪亚波罗的身形就从空气中浮现，从后面环抱住荻野。
“迪亚波罗——”
荻野抓住他的手。
迪亚波罗完全知道他想问什么，径直说道：“和真，无需在意平行世界……我忍受这无止境的死亡轮回，在炼狱中挣扎煎熬，灵魂颠沛流离，就是为了与你相遇。”
第33章 浮出水面
森鸥外坐在咖啡馆里思索着，刚才白兰和荻野的对话透露了不少信息，不过最重要的情报，也就是那个神秘男人的身份，仍然未能揭晓。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名字和D有关。
D开头的……说实话，森鸥外第一反应就是Devil、Demon之类的，实在是荻野的魔鬼行径太深入人心。
而且白兰明显知道那个男人的真名，但在提到的时候却硬生生吞了进去，当时荻野的表情也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荻野是典型的当局者迷，但森鸥外很清楚，那个男人对荻野的影响实在太大、太不正常了，荻野一碰到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情就不对劲，用任何感情来解释都有些牵强，这简直就跟洗脑没什么区别。
什么“内心空洞”、“寻找半身”，荻野不可能是天生的人格缺陷，肯定是在幼年时期被那个男人洗脑导致了认知障碍。
至于那位魔王荻野的目的，他并不认为荻野的猜测是正确的。
荻野的人格在D先生的影响下似乎并不健全，而从未遇到D先生的魔王荻野可不会有这个问题，他看到平行世界不健全的自己，会作何感想呢？看到对平行世界的自己产生如此深远影响的D先生，又会作何感想呢？
据白兰所说，那位D先生遭受了诅咒，灵魂永无止境地奔赴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这恐怕就是荻野那诡异的事故体质的来源。
荻野为什么不惜遭受同样可怕的诅咒也要维护D先生……森鸥外心里有几个猜测。
但最重要的，还是得调查清楚D先生的真实身份——从白兰的口中可以知道，D遭受过诅咒，D的组织发生过一场巨变、并且被叛徒篡位了；荻野被热情追杀过，他称D为半身。
意大利人，被篡位，实力很强，身份神秘，人格分裂……
森鸥外叹了口气，情报还是不够。这时白兰似乎完成了什么报告，合上电脑就准备出门，森鸥外和兰波跟上他，走在去校园图书馆的路上。
路上白兰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开始询问森鸥外关于篡位的事情。
“森先生，我听说您用手术刀抹了港口Mafia先代首领的脖子，是这样吗？”
森鸥外看他一眼，本想敷衍过这段失败的黑历史，但是转念一想可以顺势把话题扯到意大利黑手党的巨变上，于是耐心解释了经过。
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作为回报，白兰也告诉他一些彭格列家族的秘辛，比如几年前的摇篮事件，上数几代首领的恩怨情仇，甚至还有初代首领和二代目的纷争，不过这么久远的事情，流传下来的传闻可信度当然不高。
前谍报员兰波兴致盎然，也插话讲起了一些隐秘的情报。
传言中一个角色引起了森鸥外的注意，D·斯佩多，彭格列初代和二代的雾守，不满于初代的统治而联合二代逼退当时的首领。
不过仔细想想森鸥外就把他排除了，乍一听是有点像，但是相貌年龄都对不上号，而且一百多年前的人总不可能活到现在吧。
等到了图书馆，白兰开始查资料，森鸥外注意到他在用SPW财团的数据库，于是询问他是否能把权限转交给自己。那个人格分裂罕见病例的后续报告他还想看看。
白兰很大方地把账号密码连同笔记本电脑都给了他，然后自己在一边写纸质版论文去了。
兰波身为谍报员，知识面相当广，还经常接到窃取他国研究成果的任务，所以几乎各个领域都懂一些。不过白兰的研究过于前沿，他看得一知半解，于是坐在一旁翻阅一本美利坚女诗人的诗集。
森鸥外登录数据库，查找自己想要的资料，很快就读完了那份特殊类型的病例报告。只不过他不明白，除了切换人格时体型和相貌的变化，患者和病程似乎都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为什么这份资料会被封存起来，保密程度还如此之高？
他向下滑动鼠标滚轮，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关联的链接，点击之后直接跳转到了身份识别页面，按理来说以白兰的权限是无法通过认证的。
然而白兰显然早就做了手脚，从页面程序的漏洞自动突破，越过认证阶段直接以管理员身份进入了更隐秘的数据库。
森鸥外越过电脑屏幕看了一眼闷头写稿的白兰，又低头若无其事地查起了资料。
只不过这份资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迪亚波罗/维内嘉·托比欧】
第一页的照片是石头上的人脸印痕，以及两张手绘的彩色人像，那醒目的发色分明就属于他只看到了背影的那位D先生，而另一边是个长着小雀斑的纤瘦少年。两人，或者说一个人的两个人格，无论是体型、相貌还是气质都相去甚远，仅有发色相近。
森鸥外按捺住激动的心绪，仔细阅读概要，这位D先生迪亚波罗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只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的其中一个人格。而另一位他没见过的维内嘉·托比欧，正是迪亚波罗由于隐藏自身的愿望而分裂出的人格。
隐藏在黑暗之中处于巅峰、用暴力和恐惧统治的冷血帝王，冷酷无情的绝对理性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唯结果论者……预知未来，删除时间……真是令人发指。
森鸥外一边解读晦涩的能力说明，一边尽力把资料背诵下来。
有了情报就不会那么被动了，虽然看目前的情况，迪亚波罗的地位远高于其他人形异能，甚至还能反过来控制荻野，但情势的逆转也不过是荻野一个念头的事情。
迪亚波罗用来控制荻野的是什么呢？是长久的认知改变、思想灌输，还是以强大力量的胁迫或诱惑，抑或是感情……爱情，亲情，依赖感，无能感，恐惧感……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都过于危险了。
森鸥外不吃荻野和迪亚波罗“爱你如爱我自己”那一套，那是荻野在意识到自己真正异能前才行得通的，由于只有迪亚波罗一个人形异能所以没出什么问题。
荻野的人形异能越来越多，其内部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分化形成派系和阶层，越来越接近一个组织的雏形。
荻野是一切的根基，是必须守护的对象。
其中位于顶层的正是迪亚波罗，其次是强大的异能者兰波和森鸥外，其余人基本都处于底层毫无人权和异能权。
涩泽龙彦特殊一些，他失去了强大的异能力，目前算是脑力派却没干过活，但架不住荻野中意他，待遇也相当好。
在森鸥外看来，□□带来的死亡危机足以压倒迪亚波罗强大能力带来的利益，为了组织……为了荻野和人形异能的存亡，为了港口Mafia的稳定发展，为了横滨的和谐繁荣，迪亚波罗这个带来死亡循环诅咒的男人，最好快点离开荻野，然后让他取而代之。
有什么办法能让荻野摆脱迪亚波罗的控制呢……森鸥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逃不过打感情牌，他们是异能，荻野才是主人，虽然主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奴隶，但谁都知道怎么回事，总之荻野的态度最重要。
先得把荻野那扭曲的观念掰正了，什么“你我是一体”、“爱我如爱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适用。
恐怕迪亚波罗也快要产生危机感了吧，毕竟随着人形异能数量增加，荻野的控制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强……他一定会有别的对策来确保自己的地位不受动摇。
===
这话听起来肉麻，不过这些年荻野已经领教过很多次意大利人的奔放了，完全免疫甚至还能把这当作日常。
但他还有别的话要说。
“迪亚波罗，有无数的平行世界，那么即使是世界线收束，应该也有很多不同可能性的世界吧，”荻野说道，“就像白兰说的那个，你干脆利落地死掉的世界……一定还有你杀死所有叛徒、继续做热情帝王的世界吧。”
荻野转了个身，看着迪亚波罗的眼睛说道：“说不定别的世界还有绯红之王镇魂曲呢，说不定……维内嘉·托比欧也没有死。要是回到那时候，你肯定不会这么说了吧。”
迪亚波罗的碎瞳中，三角形的高光一闪。
“没错，仍然是隐匿于黑暗之中的王者、从未经历过□□带来的死亡循环的我，和现在这个世界的我当然是不一样的，”迪亚波罗以低沉的声音肯定道，“光与影，表与里，只要双重人格存在，我就永远是立于巅峰的帝王。”
这是一位占卜师给出的预言，虽然他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但至少对迪亚波罗和托比欧的未来看得倒是很准。
“嗯……所以你只要有双重人格作伪装就行，半身是谁无所谓，是吧？”荻野故意这么问他。
迪亚波罗像以往一样认真反驳，他很清楚荻野这么问的原因，一开始无非是图个安心，后来就变成调侃了。
“不，还是有不同的，毕竟现在我的存在形式是人形异能，除过分担□□效果之外，主导权也在你手里。”
“可我觉得主导权有时候是在你手里的，你打起感情牌来太厉害了，我根本顶不住啊。”
“那也要你心甘情愿被我主导才行。”
他强调了主导权的问题，然后转而说道，“倒是现在，这已经不是我以为的双重人格了……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多了十一个人。”
“没关系，迪亚波罗……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荻野说道，“新来的人形异能完全没有你的觉悟呢，尤其是森先生，要是能离开我的话，恐怕他们早就逃走了。只有你，于情于理都没办法离开我身边。”
“的确如此，”迪亚波罗认可道，“不过，这样下去，我的真面目迟早会暴露在他们眼前的……还有那个叫做白兰·杰索的小鬼，他对我的情报一清二楚，还可能在骗你呢。”
“嗯……不过那也没办法证伪，他还隐瞒了不少情报，”荻野向他征求意见，“迪亚波罗，对于他口中的那个魔王，你怎么看？”
“没有遇到我的你吗……”迪亚波罗沉吟片刻，说道，“我不认为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嗯？”
“他说不定会把我当作对你洗脑教化的阴险操纵者，”迪亚波罗勾起嘴角，这笑容令荻野联想起林间鲜艳的毒蛇，“……就像其他新人对我的看法那样。”
第34章 内外勾结
白兰托着下巴单手转笔，看起来是在思考如何完成报告，但实际上他在暗中观察森鸥外。
迪亚波罗的情报正是他故意泄露的，恐怕森鸥外也察觉到了吧。
白兰不敢做的太明显，路上他故意向两位人形异能透露了D·斯佩多这个干扰项，免得自己被立场不明的兰波盯上。
平行世界的兰波通常都活不长，很多兰波在白兰觉醒之前就已经栽在横滨了，因此白兰对他确实了解的不多。
基于平行世界的情报，变成人形异能的森鸥外肯定不会满足现状，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港口Mafia、横滨的稳定，都要保证荻野的生命安全，这样一来，带来□□的迪亚波罗势必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迪亚波罗一直认为自己和荻野一体双魂，新来的人形异能肯定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荻野作为主人很快就能接受，但迪亚波罗恐怕会适应不良，把新人们当作威胁他地位的对象，尤其是森鸥外现在掌握了迪亚波罗的情报……
白兰巴不得森鸥外和迪亚波罗对上，要是荻野后院起火，焦头烂额，那估计就没时间管他了。
其实荻野要解决这个问题，方法非常简单，只要扭曲或抹杀人形异能的人格就可以了，魔王荻野就经常这么做。
不过本世界的荻野在迪亚波罗的教导下，想必不会轻易动用这种手段……毕竟迪亚波罗也是人形异能，也有被抹消人格的风险。
目前来看森鸥外明显处于劣势，如果把人形异能当作一个小团体来分析的话，森鸥外大概相当于劳心费力还不得宠的二把手，迪亚波罗则是心腹爱将和王牌，森鸥外要想上位，除了讨好荻野，就要联合其他人对付迪亚波罗。
那么……要不要帮帮森鸥外，把水搅得更浑呢？
白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森鸥外，后者正认真地浏览着迪亚波罗的资料，等他看完一个章节抬头时，正好对上白兰的目光。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无声地对视，同时达成了共识。
在有限的程度内，白兰可以帮助森鸥外获取情报对抗迪亚波罗，而森鸥外可以尽量引开荻野的视线让白兰免于加入人形异能豪华战队的悲惨命运。
借口也很好找，白兰正在做有关医学和生物学的前沿研究，森鸥外又是医生，用学术交流打掩护就可以了。
森鸥外和白兰这边偷偷摸摸眼神交流，殊不知这番景象早已被负责监视的兰波看在眼里。
他虽然看似正在读诗不动声色，实际上却用隐秘延展的亚空间搭成类似潜望镜的结构，暗中观察白兰的论文和森鸥外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异动。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这个PASSION真正的初代首领迪亚波罗，恐怕就是荻野那位神秘的D先生。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兰波心情微妙，这感觉就仿佛他活着的时候好心拿走了冷库中被大卸八块的尸体，然后就一路走背字甚至还变成了异能……
那会儿兰波回忆起了保尔的背叛，简直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在变成人形异能后浑浑噩噩地听令行事，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调查过当年研究所发生的爆炸后，兰波又抱着复杂的心情试图寻找背叛他的搭档，最后在情报组织的口中得知了保尔仍然在欧洲活动的消息。
说实话，兰波不知道如果真的面对昔日的搭档，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会感到愤怒、绝望、悲哀？会质问他，还是杀死他？
兰波暂时找不到答案，荻野向他承诺会找到保尔·魏尔伦，并交给他处置。
在此之前，他需要听命于荻野和真，慢慢进行作战磨合。荻野三令五申强调不要试图探查那位粉色长发男人的身份，兰波也听话地没有任何调查的打算。
那位神秘男人，兰波曾在与荻野的战斗中见过一次，他当时戴着一块额头长脸的面具，和替身【绯红之王】是同样的脸和五官，视觉效果极其惊悚。但在后来的相处中，兰波几乎没见过这个男人，他似乎对身份的保密有一种病态的执着。
如果违反了荻野的命令，私自调查并掌握了迪亚波罗的情报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兰波不得而知。
他的异能力【彩画集】适用性极其广泛，随着记忆的恢复，实力和经验更是水涨船高，荻野用他用得很顺手，应该不会轻易把人扔去练舞室和先代作伴。
看现在的情况，森鸥外明显想对付迪亚波罗，白兰也为了保命暗中帮他作乱，估计下一步森鸥外就打算强行把自己拉下水了。
手段也很简单，只要让兰波知道迪亚波罗的身份即可，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是违反了荻野的命令。
只不过，现在兰波已经在无意中看到了……要怎么做呢？
他不想趟这趟混水和森鸥外沆瀣一气，也不能就这样把实情告诉荻野，只告密森鸥外私自调查情报的话也不能摆脱嫌疑……也不知道违反命令会遭受什么惩罚。
兰波心不在焉地盯着诗集上的字母思索，忽然书上投下一片阴影。
白兰拿着一袋棉花糖站在他身前：“时间不早了哦，你们今晚住哪里呢？我在学校周边租了公寓，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过去吧。”
森鸥外收起电脑，同样发出邀请：“兰波，我刚刚查资料的时候，发现SPW数据库记载了两例有趣的罕见病，要一起分享吗？”
===
“那个平行世界的我就先不提了，”荻野说道，“森先生似乎很敌视你呢，兰波的态度倒还好，希望他不是装出来的。涩泽对我的兴趣更大，对你……或者说只对你的替身作用机制有所关注。”
剩下的人形异能基本没有人权，荻野连提都没提。
“除了认为我对你精神控制之外，他还担心我带来的□□杀死你吧，”迪亚波罗说道，“而且完全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
荻野笑了起来：“别说的那么严重嘛，森先生可是在努力融入我们了哦，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
迪亚波罗嗤笑一声，松开环抱着荻野的手，脱下条纹西装挂在衣架上。
“既然不情愿，那就别想要更好的待遇了，”他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说，“还有，我刚才说的那一点，如果我的身份暴露在他们面前……”
“你会如何做呢，和真，”他转过头，披在黑色衬衫上的长发像无光深海中游走的肉质腕足，破碎宝石般的绿眼睛转动着，“是把他们也当做半身，对此不管不顾……还是进行严厉的惩罚杀鸡儆猴呢。”
“你想怎么做呢，迪亚波罗？”荻野反问道，“在以前，你大可以直接除掉那些窥得秘密的叛徒，但现在……你想如何惩罚呢。”
他脱掉黑风衣挂到迪亚波罗西装的旁边，然后坐到单人沙发里，“之前我在阿雷西身上试验过了，我能够抹掉人形异能的人格。”
“这就不必了，”迪亚波罗在房间内踱步，最后站定在厚重的窗帘前，“阿雷西……我记得你有他的替身碟，【赛特神】。”
“哦……【赛特神】可以让目标返老还童，可以看作是作用在人身上的时间倒流呢，就连记忆也会逆向丧失。”荻野把红围巾折好收起来，“只是失忆就可以了吗，真是仁慈啊，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似笑非笑地看他：“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不都是你计划好的吗。”
荻野朝他露出孩子气的微笑，然后换了个话题：“好啦，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那就……看看SPW财团吧，明天就能进研究所了，想想还有点激动。据说SPW内部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像什么幻想种遗骸、魔术礼装、好像还有概念武装，不知道亚特兰大分部能看到多少。”
迪亚波罗闻言，绕到沙发背后撑着扶手俯身，长发顺滑地垂在荻野脸颊两侧。
“和真，关于那段记忆，你有什么别的感触吗？”
荻野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仰起头说道：“嗯？你很关心这个啊，那段记忆……其实我接收到的记忆不止那一段，虽然零零碎碎的但是能看出来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平行世界。”
“能明显区分出来的有两个，都是我没有和你相遇的世界呢，我的性格还真是多变。”
“其中一个平行世界的我居然是个柔弱的好心人呢，还会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小老鼠擦干……虽然很快就被老鼠咬死了。”
“另一个我就狠多了，只把人形异能当作好用的工具，随手就抹掉人格记忆什么的。”
“还有别的，什么不同世界的我分别背刺了森先生、白兰、乔鲁诺·乔巴拿然后让他们做傀儡首领自己架空组织啊，还有不停收集异能者、自己就是一个组织的。不过记忆碎片太短了，除了这些重点就看不出什么更多的情报了。”
“……”
“你在担心什么，迪亚波罗？”荻野安抚道，“平行世界的我和现在你面前的我当然不一样了，平行世界的事情顶多当个对比参考而已，安心啦，我可离不开你，不要想太多啦。”
“明天去SPW参观，最好能搞到他们用神秘学手段进行人体改造手术的资料，我的魔力根本攒不起来真是让人头痛啊。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要是不行那就召唤Caster看看能否解决我身上的问题。然后打赢圣杯战争用圣杯的海量魔力解除□□，打不赢那就设法杀了乔鲁诺·乔巴拿，一劳永逸。”
第35章 人外存在
白兰的公寓里，三人正围坐在桌边，白兰和森鸥外进行学术交流，兰波在旁边装傻试图回避迪亚波罗真实身份这个话题。
森鸥外明里暗里试探了好几次，兰波都不为所动，看来是不想掺和了，甚至森鸥外打算当场披露消息揭开迪亚波罗真面目时，兰波还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要说什么了，但是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森鸥外看着出门的兰波说道，“关于迪亚波罗的情报，他是刚才知道的，还是早就知道了？”
“谁知道呢，大概是刚才看到的吧，谍报员肯定有很多手段。他不愿意帮你，你还要找别人吗？”
“当然，起码要一个人帮我试探荻野的态度和手段。”
森鸥外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之前在咖啡馆说荻野身体的问题，具体是什么？”
荻野有时候根本不把他当外人，换衣服时也不避开，森鸥外知道他身上除了伤疤还有很多奇怪的纹路。尤其是两侧的肩胛骨，手臂，脊柱，还有睡觉也不摘掉的手套，不知道下面掩藏着什么。
这应该不是□□造成的吧？
“这个啊，我随口说的，没想到中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平行世界的荻野会出身体上的问题呢，因为被艾斯托拉涅欧，那个以特殊弹和人体改造闻名的家族做实验算是小概率事件。”
白兰解释道，“其实做了什么实验我也不太清楚，因为这样的平行世界很少、我觉醒得又太晚，家族也早就被其中一个实验体六道骸覆灭了，调查取证很困难。不过看起来荻野接受的应该不是单纯的人体改造，可能还掺杂了一些炼金或者魔术手段。”
“负责人体改造项目的是个魔术师，”森鸥外说，“这部分信息我知道，不过魔术师已经死掉了，记录灵感和理论的笔记在荻野手里，尸体还被他拆开当成魔术材料卖掉了。”
“好惨，比死在六道骸的幻术下还惨啊，”白兰毫无同情心地说道，“荻野的问题可能出在实验中，而且后遗症严重，常规的医疗手段无法解决……所以我猜SPW财团的神秘学顾问团可能有办法。”
“他会愿意把自己的问题交给外人来参谋吗？”森鸥外倒是笑了，“我猜他肯定是打算要么把SPW的顾问团变成自己人，要么就让我来和SPW对接取得资料，负责治疗。”
白兰吃着棉花糖斜眼看他；“然后你准备借此机会上位是吧……这剧情好熟悉啊，森医生。”
他舔了舔手指上的糖粉，接着说道：“那你加油，我感觉他还挺念旧情的，而且在某些世界里，他是个……普世意义上的普通好心人来着。”
森鸥外露出微妙的表情，普通好心人荻野真的挺难以想象。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世界的六道骸和荻野的关系很好，你知道幻术吧，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那种，”白兰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说道，“六道骸可以用幻术制造有形幻觉填补躯体的损伤，掩饰外表，说不定荻野的真实情况更糟糕呢。”
“是吗……”森鸥外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次日白兰带着几人去SPW名下位于郊外的研究所，那里有两支医疗团队负责进行研究，而幻想种遗骸、魔术礼装之类的藏品都在超自然研究部门，就算是参观也需要一段时间办理手续。
研究所里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白色，这让荻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不过SPW财团当然不可能背地里搞什么非法的人体改造，更不会拐卖人口用来做实验。
财团那些公开的实验基本都是志愿者参与的，剩下一些不宜暴露在公众眼前的研究用的不是人类受试者，当然没有法律和伦理上的顾虑。
据说SPW财团还有一所监狱专门用来关押十恶不赦的替身使者，既然法律无法制裁，那就只能由同为替身使者的正义使者来执行。
乔斯达家族的空条承太郎这些年一直在世界各地奔走，不知道把多少DIO残党、异能犯罪者、吸血鬼送入牢房或ICU再起不能。
与之相对的是，经过长年高频率的作战，空条承太郎的替身能力时间停止也早就暴露了。不过即使替身能力被曝光，他也仍然能凭借强大的硬实力和充足的经验在替身战中取得优势。
空条承太郎是个很可怕的敌人，而且能力还是罕见的时间系，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不要和他对上。
荻野边走边想远在日本冬木市的普奇神父，他可是心心念念要向乔斯达家族复仇，实行天堂计划到达天国，也不知道拿到了【堕落论】的他准备什么时候调查那本笔记的内容。
反正普奇神父的愿望绝对不能实现，什么“觉悟者恒幸福”，坦然接受既定的命运，这是荻野绝对不能接受的，不然他恐怕早就死掉了。
白兰·杰索走在最前面带路，他在途中还会介绍一些SPW财团的合作伙伴和支持的政客。
由于品行端正、能力卓越，还参加过异能大战取得战功，在一众政客当中最年轻英俊的法尼·瓦伦泰，正是SPW财团倾向的选择，而以白兰在平行世界的见闻，这位出身军人世家的共和党政治家正是大多数世界中美利坚的下任总统。
他的支持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且在位期间功绩卓著，只不过很多平行世界的他都会被人刺杀或者神秘失踪，白兰也没调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把这归结为政敌的针对。
总之，法尼·瓦伦泰也是白兰投资的对象，等他当了总统，想必白兰在美利坚的事业也能发展的更加顺利。
森鸥外对瓦伦泰的为人不算熟悉，但常暗岛作战时美利坚远超日本的兵力和火力，以及担任指挥官时英明神武的瓦伦泰多少给森鸥外留下了一些阴影，没人会喜欢以压倒性优势击败己方的军队。
想到这里，森鸥外不由得回忆起大战时燕骑士号上发生过的事情，不死军团，特战队……年幼的与谢野晶子。
他和同门师兄弟福泽谕吉当年就是因为与谢野晶子而决裂的，当时森鸥外固执地认为只有重新建立不死军团才能把横滨从港口Mafia先代的暴//政下解脱出来，最后晶子被江户川乱步说动，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而现在……虽然过程和他设想的有些差异，但事情还算正在向好的那一面发展，横滨正在趋于稳定和平。
只不过荻野和真的生命安全好像难以在□□的威胁下得到保证，如果因此而引发权力的频繁更替，那港口Mafia和横滨难免会再次陷入动荡之中。
还有荻野在艾斯托拉涅欧的经历造成身体上的健康问题……如果是旧伤或者器官的缺损，那么与谢野晶子可以治疗吗？
说起来，森鸥外当时被关进牢房时好像还隐瞒了死之天使仍然存活的真相……
这样想着，森鸥外跟着白兰的脚步来到一间档案室前，白兰刷卡开门，向他们介绍里面的文件。
“这是有关常暗岛大战时，传说中的海魔的资料，据说那是邪神的眷族，被Caster召唤出的下位怪物，不过也有说法认为那是异能或魔力形成的生命体。”穿着白大褂的白兰站在墙边，整个人都显得缺乏色素到快要和墙壁融为一体了。
“SPW收藏了一部分海魔的触手组织，结果被间谍盗走了，然后触手被某个私人研究所当作媒介，好像还用到了什么大学图书馆藏里的神秘契约，进行超自然生命与人体结合手术，造成了可怕的后果——”
说着他抽出一份文件夹，把里面的一些图片展示给荻野几人，“看，这是实验体还是人类时的照片，这是研究所的废墟，被触手完全摧毁了，绝大多数人都死掉了，几个幸存者也统统发疯，根本说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实验体一路逃到了西海岸，最后从某个海滩进入了海洋，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照片上是个高瘦阴郁的男人，长发像海藻一样卷曲，看久了确实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荻野拿起一份文件翻看，发现其中还对常暗岛圣杯战争中出现的Caster吉尔·德·雷做了详细的描述，连他手中的那本魔导书都被查清楚了。
“《螺湮城教本》……和克苏鲁有关？”这个荻野倒是不清楚。
“据说是这样的，什么深潜者、达贡、海德拉，都有记载，不过这些东西最好不要深入了解……不，最好不要了解，这是某个平行世界白兰告诫我的。”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好奇就去探索这些东西，这是那个白兰用理智和生命换来的惨痛教训，他还为此强行切断了与平行世界的联系，就为了不把厄运传递给我们，”白兰说道，“也许那就是什么作为背景板的隐藏BOSS一类的？反正人类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我记得地球上不少这种可怕的东西呢。”
虽然白兰说了不要探索，但荻野还是难以遏制地起了一点兴趣:“还有什么？”
“这个倒是可以说的……南美那边，有个‘水晶溪谷’，你知道吗？死徒之间流传着的可怕传言。”
“听说过，很多上级机构的人物都想尽快处理掉那东西，简直像是定//时//炸//弹。”
“没错，但这反倒招致了报复……水晶溪谷里面有只大蜘蛛，他似乎是外星来客呢。”
第36章 猝不及防
这个世界真的很危险。
据白兰所说，每时每刻都有平行世界毁灭，像什么南美大蜘蛛提前苏醒灭世，人理烧却，剪定事项，灵长类杀手成长为完全体，大源枯竭星球消亡，人类失去繁衍与生存的热情和欲望，时间加速宇宙重置，游星外神异星神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连白兰的同位体在未来也毁灭了某个平行世界，还自称新世界的卡密，不过和上面那些相比，本世界的他简直像是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荻野比较关注宇宙重置的那个世界，因为那是他的塑料盟友普奇神父一手造成的。不过和其他毁灭的世界相比，加速时间得到的是新世界，而且在乔斯达家族的阻挠下，所谓“觉悟者恒幸福”的世界并没有真正到来。
只不过新世界的历史和发展同旧世界有微妙的差别，那边的历史里产生了一个不同的乔斯达家族。新世界和没有经过重置的平行世界互作之后，凭空增加了很多新人物，而且所属时代也发生了些微变化。
普通人没办法察觉这些细微的改变，但能够观测平行世界的白兰·杰索可以。他称乔斯达家族分支的一位青年，乔尼·乔斯达就是从新世界同步过来的。
等听完白兰口中的平行世界大危机，时间都快到中午了，荻野几人在这里的员工食堂吃了个饭，然后让森鸥外和白兰去接手这个研究所有关人体改造的资料……当然是用白兰远超时代的黑客技术撬来的。
Y.U.X.IＺ
荻野对医学的了解不够深入，对魔术的认知估计还没有见多识广的白兰丰富，所以还是让专业人士去办比较合适。
还有部分机密资料是以物理隔绝的形式储存的，这些荻野在从实验室返程的路上用时删配合兰波的亚空间就收集到了。
这边的资料着重点在于增强身体素质和增加魔术回路，光凭这些资料解决身体和魔术回路的问题，荻野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或许还是要召唤可靠的Caster来解决。
不过森鸥外回来时还特意说想给他全套体检、尝试制定治疗方案和康复指导，荻野不由得想起了死在他手里的先代首领。
“你最近这么闲吗？还有时间给我体检？”荻野问道，“横滨那边太宰正忙着反谍，揪出了不少其他敌对组织甚至异能特务科的人，GSS首领在和组合开会，尽力阻挠组合向横滨倾销货物，你要不要跟进一下？”
“我相信他们的能力，而且我们现在身在亚特兰大，用互联网安全性不高，还是等办完SPW财团的事情再说，”森鸥外摆出跟难缠病人谈心的架势，“你的身体最重要，对吧，和真，现在正是男孩子生长发育的关键时刻，要是讳疾忌医肯定会长不高的。”
“啊？你也会主动关心我了？”荻野十分诧异，“我也没讳疾忌医啊……我很重视自己的身体好吧，只不过是觉得你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森鸥外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说道：“我的爱丽丝酱可不止会战斗哦，而且……就算我无法解决你的问题，至少也应该知道你过去遭受了什么，现在又在经历什么。毕竟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世上联系最紧密的存在，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本体和半身的身体状况吧。”
美利坚是个神奇的国度，原普通上班族桔梗来了一段时间，不仅留了长发，还连绿色眼影都画上了。
森鸥外本来也不是什么内敛保守的人，在经过一群热情奔放外国人的熏陶之后，他就毅然决然放飞自我了。
反正变成人形异能了还要什么节操和底线，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学荻野的思路说这种话又不会掉层皮，要不是为了测试荻野的反应，他还能理直气壮说出更肉麻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森先生，”荻野的态度明显好多了，“希望你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怎么会，我当然是真心的，谁会欺骗自己呢？”森鸥外泰然自若地说道，“作为半身，你可以向我倾诉、寻求依靠；作为患者，你可以信任我，和我沟通。”
“你能想通那就太好了——”荻野轻易地接受了森鸥外态度的转变，“不过我的问题确实不是常规医疗手段可以解决的。”
“能具体说说吗？”
荻野想了想，坐到更近的地方问道：“你能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现在我身上有六道骸的实体幻术，因为我曾经是轮回眼的宿主，某种意义上是他的‘前世’，所以精神联系紧密到不需要媒介也能远程进行幻术支持。”
森鸥外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回忆了一下六道骸血红的右眼。
“宿主……是移植了轮回眼的意思吗，那现在这只右眼……”
“是实体幻觉。”荻野肯定了他的想法，“他们才不会好心到把摘除的眼睛给我装回来呢。”
他的右眼看起来很健康，眼球转动很灵活，虹膜是常见的铅灰色，视觉没有障碍，也没有出血、溃疡、瘢痕之类的问题，眼睑和周围的皮肤也很正常。
“那六道骸的幻术确实很厉害。”
森鸥外嘴上夸着，心里却在想去掉幻术之后的真实情况。
是已经缝合了上下眼睑形成的浅凹，还是完全没有处理的潮红血肉，亦或是用于填充的纱布或义眼？
他伸出手试着用拇指按压荻野眼周的皮肤，能清晰地摸到薄薄的软组织下坚硬的眼眶。
荻野闭上眼，无论是睫毛，眼球，眼睑，视觉还是触感，都无比真实。即使森鸥外知道这都是假的，也找不出一点破绽。
“疼吗？”
“不疼，”荻野仍然闭着眼，“幻术可以作用于大脑欺骗感官，而且魔术回路也可以作为拟似神经使用。”
森鸥外用指腹轻轻触摸眼皮，被覆盖的眼球向右转动了一下，触感相当逼真，功能似乎也是健全的。
“应该要去掉幻术才能检查真实情况，”他说道，“你应该没去医院看过吧，和真，还有哪里的损伤？”
“啊……缺了一部分内脏，还有两对肋骨，没有进行治疗但不是什么致命的损失，不过六道骸也用幻术修补了。”
荻野睁开眼说道。
“可以更具体一点吗？”
“唔……”荻野皱起眉头，“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缺失的应该是一部分小肠，两对浮肋，还有各个器官小部分切片用来做样本的组织。”
“……样本？”
“因为我当时是重要的实验体，所以濒死状态时研究人员打算把我的器官留取做样本保存。”
“那不是确认死亡之后，尸检的内容吗。”
“当时我大概是假死状态？”荻野不太确定，“反正就是身体机能似乎停止了，但寄宿在躯体中的灵魂依旧能感受到痛楚……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了，再睁眼时六道骸已经过来了。”
森鸥外沉吟片刻，将之前特意隐瞒了的死之天使情报和盘托出。
“所以……你是觉得我能够在她的能力下痊愈？没有进行治疗就用幻术修补，那么创面实际上并没有愈合，应该可以算外伤？”荻野问道，“武装侦探社的与谢野晶子，她和你是……战友或者上下级？在常暗岛并肩作战那么久，关系应该不错吧……等等，她当时多大？”
森鸥外闻言轻咳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她可以治疗外伤，条件是目标必须处于濒死状态……让六道骸提前取消幻术，或者你用□□带来的事故体质直接去侦探社碰瓷，她绝不会看着你在她面前死掉。”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一定要挑那个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不在的时候。”
“侦探社有我的情报吗？”
“有一些，不过照片肯定是情报组特意放出的误导，按理来说她不知道你的样貌，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变装去。”
荻野向后一靠，看着天花板说道：“好厉害的异能啊……”
“你想要？”
“嗯……不过只有目标濒死才能发动，那还是算了。”
森鸥外稍微松了口气，然后把话题带回来：“虽然她能够治疗外伤，但还是先做个检查比较合适，你的问题应该不止生物学上的……能让六道骸短暂地取消幻术吗？”
“再过几天吧，等我们看完了超自然部门的藏品，我跟他说一下，”荻野说道，“我的魔术回路有点问题，这个需要Caster来解决，我之前在拿到许可证的时候发现……”
话音未落，荻野的手机响了，是普奇神父的来电，这时候他应该还在冬木市拜访言峰家。
荻野接了电话，结果普奇神父的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你说你在冬木市被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和侦探、还有一队异能特务科的特种部队分头追杀？被你抽碟的坂口安吾也在？”
“你说你想抽出侦探的【超推理】，结果发现江户川乱步根本没有异能？”
“躲避追杀时冒险抽走了社长的异能，结果发现那是个辅助技，对他的战斗力毫无影响？”
“喂喂，你就不能先在圣堂教会避避风头吗，别把我交代出去了……什么江户川乱步已经推理出是我搞的鬼了？异能特务科知道这事吗？啊还不知道那就好。”
“……”
荻野一脸晦气地挂了电话，觉得恐怕得赶回去一趟，处理普奇神父，或者处理江户川乱步。
第37章 回国碰瓷
冬木市街头，江户川乱步坐在甜品店外的阳伞下生闷气，他罕见地睁开眼盯着桌沿发呆，他的贝雷帽在犯人偷袭他时被暴力撕坏了，现在正软塌塌地摆在他腿上。
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面色严肃地坐在对面，抱着手臂斟酌如何开口，他的深色羽织上沾了些尘土，像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战斗。
福泽谕吉送给江户川乱步的黑框眼镜就摆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这副据说能够控制异能力的眼镜镜架断了，用胶带勉强粘起来，旁边有一袋刚买来的粗点心、零食、波子汽水、还有甜品，甚至还有一盒止痛药，但一向喜爱甜食的江户川乱步对此无动于衷。
半晌，波子汽水瓶壁上的水汽凝结成滴流到桌面上，蓬松的蛋糕胚和奶油都快塌掉，江户川乱步才闷闷地开口。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异能者，你一直在骗我。”
“抱歉，我不擅长说服，更不擅长撒谎，但当时的情况下想让你理解单纯的事实，只能出此下策了，”
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福泽谕吉直截了当地挑明事实：“那时的你陷入了迷茫，为了不让你走上歧路，得让你察觉到你的才能、控制那份才能才行，乱步。”
“可你连你自己的才能都不清楚。”江户川乱步仍然在生气。
“……我今天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有异能力，”社长难得地表现出一丝窘迫，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古井无波的样子，“我记得与谢野入社不久时曾经说过，她对于异能力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了，也许我的异能和这个有关？”
他用了询问的语气，江户川乱步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总之，他现在有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社长的用心，他似乎也能想明白一些……但他还是决定先生会儿气，不然太没有面子了。
异能特务科和夏目漱石都对建立不久且人手不足的武装侦探社寄予厚望，几天前在一位公务员坂口安吾进行任务时失去自己的异能力之后，种田长官向侦探社发起委托，希望名侦探能找出夺走异能力【堕落论】的真正犯人。
考虑到犯人具有一定威胁性，江户川乱步又不擅长自己看地图搭车，于是福泽谕吉和他一起完成委托，就像几年前他们初遇的那段时间一样，医生与谢野晶子则和几位文职人员一起留守侦探社。
在租界、海滨、安全屋和坂口安吾陷入昏迷的地点转了一圈，又询问了当事人一些问题之后，戴上眼镜发动【超推理】的江户川乱步就得出了答案。
显而易见，犯人正是圣堂教会派来的监督者，在异能特务科和坂口安吾相处了几天的恩里克·普奇。他目前已经离开了横滨，前往冬木市拜访言峰绮礼。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名侦探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还未曾出错过，异能特务科立刻派人赶往冬木。
只不过犯人是意裔美国人，背后还站着圣堂教会这个庞然大物，又身负如此特殊的替身能力，参考白麒麟涩泽龙彦的待遇，想必犯人背后的势力不会坐视他被日本扣押，一定会从中斡旋替他尽力隐瞒实情的。
如果抓住犯人并且掌握切实的证据，或许能进行交换……即使犯人的真实实力不明，异能特务科也想抓活口。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和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一起来到冬木，后者认为案件中还有一些疑点，但海滩上残留的实体幻觉妨碍观察，大大影响了【超推理】的发挥，于是他在推理出犯人之后并未结束工作，而是和负责协助抓捕犯人的社长一同来到冬木，与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带领的小队分头行动。
但没想到冬木的犯人普奇提前得到了消息，竟然主动袭击了侦探社的两人。
战斗发生在一条偏僻狭窄的小巷，一个浑身上下刻满了碱基字母的灰白色替身，也就是名侦探推理出的能够夺取他人异能力的能力，暗中接近了江户川乱步并偷袭他。
结果这个替身并没有顺利抽出江户川乱步的异能力，因为他实际上只是个普通人，所谓【超推理】和控制能力的眼镜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
替身战对普通人很不友好，这种精神能量凝聚而成的影像无法被非能力者观察到。
而江户川乱步因为并非异能者或者替身使者，根本看不见袭击他的替身，被袭击后跌坐在地上，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社长挥刀和那个看不到的东西战斗，然后……以前被他忽略或刻意无视的真相才慢慢浮出水面。
社长骗了他，他没有异能力，只是个过于聪明的普通人。
社长才是异能者，虽然他可能并不知情。
看不见的替身渐落下风，社长乘胜追击，但江户川乱步忽然感到小腿一阵钻心的痛，比以前被暴露隐私而恼羞成怒的人殴打时还难以忍受，这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可疼痛的部位分明没有外伤。
社长分心时，替身趁机退出了战场，躲到了社长的攻击无法企及的屋檐上，向小巷中的两人发出通牒，称如果再协助异能特务科追查下去，江户川就得死。
即使是处于剧痛中，江户川乱步仍然能做出清晰的判断。
他被DIO残党、国际通缉犯钢铁之丹的替身【恋人】袭击了——异能特务科有这位通缉犯的资料，【恋人】能够钻进目标的脑内控制神经，将本体所受的伤害数倍反馈到目标身上，令其在无伤情况下突然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通缉犯通常会利用这一特性来进行暗杀或是敲诈，也会借此胁迫目标的同伴做违心的事。
江户川乱步在无知无觉时中招了，社长当然不会坐视他陷入困境，但这样做事束手束脚还要被犯人胁迫，不得不答应犯人借替身之口说出的无理要求。
包括暂停调查，交出通讯工具，对异能特务科进行欺骗和隐瞒实情……以及，交出社长的异能力。
福泽谕吉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可能是缺了也无所谓的那种，于是答应了，替身以光碟的形式抽出了他的异能。但他拒绝了欺骗异能特务科，犯人的替身并不知道他能为江户川乱步做到哪一步，于是退而求其次要求他停止和异能特务科的联络。
威胁恫吓结束后，犯人自称收回了【恋人】而后扬长而去，不过侦探社的两人都不相信。
在找到应对的方法前，两人只能明面上停止行动，想办法在犯人可能的监视下与异能特务科取得联系。
前来袭击的是替身，虽然犯人的身份已经明了，但他谨慎地没有留下任何普世意义中的证据，除非能找到他的本体和被夺取的能力光碟作证。
而且问题是，通缉犯钢铁之丹【恋人】，早就在几天前横滨的那场混乱中丧生了。港口Mafia的首领出手肃清DIO残党，他的部下制造幻境遮掩实情，异能特务科的人和普奇负责收尸和鉴定，出现在这里的替身【恋人】只能是被普奇抽取的替身碟片。
在那天晚上的收尸行动中并没有给普奇留下用替身抽取异能碟的时间，除非他在这之前动手，那么他和追踪并杀死DIO残党的港口Mafia首领可能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甚至两者有更深层次的来往。
再深想的话，海滩上诡异的痕迹，可能也并不只是海魔和从者战斗造成的。港口Mafia有能制造视觉幻境的异能者，那会不会有能制造迷惑五感幻觉的异能者呢？横滨真的发生了亚种圣杯战争吗？
受到不小打击的江户川乱步坐在地上思考，社长过来检查他的小腿，然后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江户川乱步本来因为被骗和被救的事情心情复杂，不想和社长说话，但是小腿现在还使不上力气，于是只能绷着脸趴在他背上，然后头一次拒绝了社长买来的零食，和他面对面坐在阳伞下生闷气。
而两人口中的犯人恩里克·普奇，目前正在冬木市的圣堂教会中暂住。和在通话中陈述的情况不同，普奇并没有那么惨，他手中现有六张光碟，能用于实战的就有五张，而且各种能力的搭配通常能够得出惊人的效果，一支特种部队不是他的对手。
普奇并不担心自己被抓，但他只想低调一些，要是他的能力被异能特务科泄露，那么他在格林多芬监狱的平静生活就无法持续，向乔斯达家族复仇并开展天堂计划的伟愿也无法实现了。
于是他向横滨地头蛇港口Mafia首领荻野和真求助，希望他能看在同为命运选择之人的份上帮帮自己。
不过荻野和真在接到电话的惊诧过后，就想明白了普奇只是习惯性地想要掩盖秘密，并没有实质上的生命危险。即使被追杀，也能利用夺取的【黄色节制】来变装逃脱。
再仔细询问后他发觉那位名侦探只是可能推测出了他有问题，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来证明，并且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的联系被切断了，暂时无法得到情报上的统一。
于是，荻野订了机票，不紧不慢地回国，并且没有第一时间去冬木市捞人，而是和捏脸女装正太森鸥外，或者说他的新身份森茉莉一起去人手短缺的武装侦探社碰瓷。
□□效果非常给力，还没进门荻野就差点被一楼咖啡馆的招牌砸到头，然后电梯又坏在半空，钢索断裂轿厢直接坠地，走楼梯时扶手坍塌，墙皮脱落，灯管炸裂，电火花燃爆……最后咖啡馆侍应生、侦探社留着的医生和文员全都出来围观神奇的意外事故了。
死之天使与谢野晶子就是人群最前方抱着手臂的女孩，她比荻野想象的要小得多，估计常暗岛大战时顶多也就十一二岁。
她的精神状况比在船上和禁闭室时看起来稳定多了，由于异能的原因很能带给人安全感，在侦探社的社长和轴心不在时，她肩负起接待委托人的责任，把这两位多灾多难的委托人迎进了会客室。
一位文员去拨打维修电话考虑重新装修，另一位沉思这栋红砖小楼是否过于破旧，正在物色新的门面。
与谢野晶子亲自端来了茶水和点心，还特意给受到惊吓的小女孩多加了一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位穿小裙子的萝莉有点微妙的眼熟。
第38章 抵达冬木
荻野和真脱了黑风衣红围巾，卸下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国中生，与谢野晶子没认出来他是谁，给他端上了咖啡。
伪装成森茉莉的森鸥外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品尝碟子里的和果子，与谢野晶子坐在对面为刚才的事故道歉，然后询问他们的来意。
年轻的医生看起来觉得面前的小女孩既熟悉又陌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为什么。
“与谢野小姐您好，我们是来向武装侦探社发布寻人启事的。”荻野作出一副邻家哥哥的样子介绍道。
“我叫山田珠树，这是森茉莉，我们是邻居，在东京本郷区居住。茉莉的父亲，森林太郎先生在横滨工作，他每个月会抽时间回东京一趟看望家人，但最近两个月他音讯全无，平时会隔三岔五给女儿的小礼物也没有寄，账户更是被冻结了……”
说着荻野从森茉莉随身背着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这是他下飞机后随便找了个地方拍的，演员分别是披着马甲的兰波、先代和森鸥外，能给人形异能捏脸办事都方便了不少。
与谢野晶子接过相框，照片背景是德式城堡般的别墅，一对年轻夫妇拥着年幼的森茉莉露出幸福洋溢的笑容。
但是……照片里的森林太郎，分明就是身着常服的森鸥外！
她刚刚听到森茉莉和森林太郎这个名字时还有点诧异，但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觉得这个姓氏不过是个巧合，可是现在这张照片又让她如坠迷雾。
森鸥外有兄弟？还是说他早就有家室了？
难怪她看森茉莉觉得眼熟，原来他们有血缘关系？
与谢野晶子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小女孩，她梳着刚到锁骨的中短发，翘起一根呆毛，发色和瞳色都和那个男人完全一致，脸型轮廓也有相似之处，只不过她多了点婴儿肥，裙子和发饰也是那个男人喜欢的款式……
这时被与谢野晶子仔细打量的森茉莉开口了，她看起来像是被父亲娇养过度的小公主，张口闭口都是她和父亲的相处片段。
像什么只吃煮熟的水果，坐在父亲的膝头看他读书，讲睡前故事，只穿欧洲定制的裙子，只吃银质餐具盛装的点心等等奢侈生活。
荻野在一边听得牙酸，怀疑这是森鸥外臆想的和爱丽丝的日常。
与谢野晶子听得心情复杂，虽然在她的生活中那个男人仿佛梦魇般出现，但是那个糟糕的男人对自己的女儿却无微不至，悉心关照，这似乎冲淡了一些他可怕的印象……虽说好像亲密的有些过头了。
但是现在，森茉莉口中的完美父亲已经被港口Mafia首领当众处决，尸体还被切片喂鱼了……
她稍微有些不知所措，要怎么开口告诉森茉莉实情，她才不会崩溃呢？
对面的荻野本想提醒森鸥外见好就收，但女装正太好像找到了演戏的乐趣，乐此不疲地捏造谎言试探与谢野晶子的反应，这会儿已经开始卖惨装可怜博取同情了。
“父亲不在家，就只有我和母亲一起住在大别墅里，非常冷清，最近他都没有往帐上打生活费，母亲又没有工作，只能靠父亲年轻时的医学文稿版税为生，已经沦落到不得不变卖家产的地步了……”
森茉莉不知道出于何种恶趣味，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假惺惺地给自己营造凄惨的身世，“而且就在前天，母亲生病住院，还是珠树哥哥帮我垫付了医药费……我实在没办法，才到横滨来找父亲的。”
荻野摸了摸森茉莉的脑袋，在与谢野晶子看不到的地方揪了一下他的头发，让他闭嘴。
然而森茉莉变本加厉地演起来，直接拍掉荻野的手开始抱怨起来：“真是的，又欺负我——父亲为什么要让我长大后嫁给你这样的人啊！虽然你是帮我垫了医药费不错……但是——我更想永远也不要长大！永远都待在父亲身边啊！”
荻野和与谢野晶子的表情都十分微妙，这发言……果然是森鸥外养出来的女儿。
与谢野晶子的眼神已经从最开始对失怙女孩的怜爱变成对那个男人的厌恶了，在森茉莉做出更惊世骇俗的发言之前，荻野装作被惊到的样子手一抖，把咖啡泼到了自己的衬衫上。
“抱歉，请问哪里有盥洗室？”荻野向与谢野晶子露出赧然的笑，“我去处理一下衬衫上的污渍。”
他安抚似的摸了摸森茉莉的脑袋，后者把头别向一边，其实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与谢野晶子会意，连忙跟上来，“请跟我走吧，盥洗室在右手边。”
出门后两人站在盥洗室门口避开森茉莉谈话，荻野首先说道：“抱歉，与谢野小姐，森先生他……的确是有些溺爱茉莉。”
“我想这恐怕不是溺爱了，”与谢野晶子严肃地说，“他的名声我也曾经听说过，比如对于幼女有一些特殊的偏好……”
“咳，”荻野轻咳一声扯开了话题，“与谢野小姐，您认识森先生吗？”
不等她回答，荻野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有所猜测了……茉莉她还小，并不知道森先生的工作具体是什么，但我知道。”
“森先生从前是军医，后来又做了地下医生，现在他恐怕是为黑手党工作吧，可是失联这么久……森先生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吧。如果是的话请确切地告诉我，茉莉可能无法接受，但我会尽量委婉地向茉莉转达的。”
荻野一边随口瞎掰一边观察周围的装修，灯管有点陈旧泛黄，瓦斯和电线离得有点近，电梯的箱门还没修好……前面铺垫的差不多了，只差一个意外就能让与谢野晶子发动能力。
楼梯间里负责装修的工人也已经开始工作了，焊接扶手的声音很吵，两人准备离开这个离楼梯间过近的地方，然而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动了整层楼，火光和浓烟从窗口溢出，冲击波直接把荻野推到了盥洗室的镜子上。
与谢野被荻野推了一把摔倒在走廊的另一端，没有受到爆炸冲击波和浓烟的困扰。
她抬起头，发现那位好心的山田珠树先生倒在瓷质洗手池和镜子的碎片中昏迷不醒，血液从他身下漫出来浸满了瓷砖的缝隙。
与谢野晶子连忙爬起来发动了能力【请君勿死】，救回山田先生后就冲进布满火焰的浓烟的楼梯间救助工人。
幸好来得及，本次事故无人伤亡，等火焰被完全扑灭后，稍显狼狈的山田先生和受到不小惊吓的森茉莉一起离开了。临走前与谢野晶子还是告诉了山田先生森鸥外已死的事实，山田珠树承诺自己会好好照顾茉莉和她母亲。
最后与谢野晶子坐在充满焦味的会客室里沉思，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有蹊跷。
……如果名侦探乱步先生在就好了，作为侦探社的轴心，他一定能够看出问题的。
与谢野晶子惦记的江户川乱步正在冬木市街头和社长置气，顺便思考如何在监视下向异能特务科传递消息。
而威胁了他们的犯人普奇神父，现在正在圣堂教会中检查福泽谕吉的异能碟片，他和这张异能碟的相性不太好，也可能是精神力无法驾驭，把碟片插进额头时只过了十几秒就被弹出来了，因此他还没搞清楚这异能究竟是什么。
刚刚他和荻野再次取得联系，荻野已经飞回日本，正从横滨赶往冬木，坐新干线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
情况并没有那么危急，普奇并不怕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的追捕，一般人根本抓不到他。他只是怕被那个侦探推理出来并泄露自己的情报。
那样的话作为如此罕见又危险的替身使者，恐怕会终日处于圣堂教会和官方机构的监视之下，甚至别的异能者组织恐怕也会闻风而来。
他刚到冬木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灵脉异常强大，且历史上也充满了神秘学色彩。于是他尝试用刚到手的【堕落论】调查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圣杯战争，结果因为一次接受太多的信息，大脑支持不住而昏倒在路边，幸好被一位好心的神父送到了医院。
醒来后他联系言峰璃正时，意外发现自己被异能特务科内部通缉了。他使用替身【恋人】进行侦察，果然找到了一支小队和协助追捕的侦探社成员。
那位侦探显然是他的心腹大患，普奇试图用【白蛇】偷袭，结果吃了个瘪，好在他用侦探的性命威胁了武力高强的社长，暂时留下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荻野和真在横滨做的手脚已经被侦探发觉了，但这个信息异能特务科还没有接到，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实在的证据，只会影响对待港口Mafia的态度。
可普奇不一样，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已经在和冬木市的圣堂教会交涉了，就算言峰璃正帮他拖延时间，他也担心自己的替身情报被散播出去。
不管荻野用什么方法，杀掉也好，威胁也好，利益交换也好……总之普奇的秘密一定要保住。
几小时后，换了身衣服还治好了伤的荻野和森鸥外一起抵达冬木，现在正是学生的放学时间，他们跟随普奇在电话中的提示，一路走到了侦探社的两人对坐的甜品店门外。
周围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荻野和伪装萝莉的森鸥外也点了两份甜点，坐在较远的地方聊天。
“要过去和你的同门叙旧吗，茉莉？”荻野问道。
“免了，我这样肯定会被名侦探一眼看穿的。”森鸥外用甜甜的语气说道，混在叽叽喳喳的女孩子里毫无违和感，“还是说你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风评了？算了，你能干出这种事肯定也不在意风评了，老师对你都有点……某方面的意见。”
“夏目老师吗？”荻野沉思，“我答应三刻构想了啊，他对我有什么意见？”
森鸥外没有接话，而是询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不能听普奇的了，要把人全须全尾送回去才行，不过我也不想让侦探把我的事披露出去……我看看用阿雷西的替身【赛特神】微操能不能做到让他们失忆。”
“至于异能特务科……唉，普奇的情报肯定已经在那里建档了，我也无能为力啊，只能试图进行利益交换希望他们保守秘密了，”荻野随口说道，“我才不想让普奇如愿呢，利益就由他来出吧。”
第39章 魔术世家
荻野看着背对他的男人横放在腿上的武//士//刀，向森鸥外问道：“对了，福泽社长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他有异能。”森鸥外答道。
“他知道你还——以这种状态存在着吗？”
森鸥外想了想，不太确定：“老师知道我的状态，但是自从上次我用这副打扮和他见面后，他就神情恍惚，好像受到了很大冲击……我不确定老师有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银狼阁下。”
“哦……”荻野点点头，看着远处对坐的侦探社两人，“等会儿你可以把他们引去没人的地方，我来试试【赛特神】的——”
话音未落，荻野忽然察觉到他的异能力被触发了。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商业街上人来车往十分和谐，既没有横滨市的□□火拼也没有组织恐袭，这是个和平的城市……至少表面上是。
“和真？”森鸥外询问他的状况。
“我的能力被触发了，”荻野压低声音解释道，“这附近有首领死亡，我们待会儿调查一下情况。”
附近人来人往，荻野不方便把新人叫出来，只能打算让森鸥外把侦探社的两人引到偏僻人少的小巷子里，自己在里面埋伏。
两人离开了甜品店门口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四下无人，荻野在森鸥外面前召唤出了新来的人形异能，但刚看到光点凝聚成的身体，荻野就忍不住皱眉头。
那是一具枯瘦扭曲的躯体，勉强看得出人形，五官完全看不清楚，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窸窣钻动，比起人类更像是储存着某种节肢生物的皮囊容器。
“啧……简直是精神污染啊，好像没办法交流。”荻野嫌弃地说。
“该不会是什么研究所实验体吧，或者是魔术产物？”森鸥外向后退了两步，“我听说过冬木市有不少魔术师，其中一位还上了常暗岛参加圣杯战争。”
扭曲的躯体中，忽然发出了更响亮的摩擦声，从虬结的面部爬出来一只带着层叠甲壳的生物，它在布满皱纹的脸上爬行蠕动，张开口器露出一圈尖锐的利齿。
接着更多恶心的虫从体腔内涌出，像长了铠甲的水蛭和蛞蝓，在地上聚起一个浅浅的黑色虫洼。
森鸥外下意识地叫出了爱丽丝，金发的小女孩一脸嫌恶地提着巨大的针筒防御。
荻野马上把这东西收回去，枯瘦的躯体和汹涌的虫潮化作光点消失了。
“噫，好恶心啊……完全不想使唤他。”
荻野叫出了兰波，让他在附近调查死者的情况。虽然荻野可以读取人形异能的记忆，但是那滩虫子让他完全失去了兴趣。
“森先生，你先去把那两位引过来吧。”
“你让我就这个样子去当诱饵？绝对会被一眼看穿，”森鸥外不太情愿，“再说了，他们刚刚才被袭击过，不会那么轻易就踏进小巷子里的。”
“你可以在他面前表演当街绑架萝莉的变态嘛，演员爱丽丝都就位了，看看福泽社长会不会见义勇为提刀追着你过来。”
说着荻野和真就动手，娴熟而迅速地给森鸥外换了一套马甲。
“……啧，真拿你没办法，”森鸥外摸了摸自己马甲脸上的络腮胡横丝肉，内心十分抗拒，“不能捏张好看的脸吗？真是厚此薄彼区别对待啊，你给兰波捏的脸都挺不错，潜伏和护卫任务要那么好看的脸做什么。”
“我乐意，长发美人谁不喜欢呢，”荻野随口说垃圾话，“我记得你年轻时也挺好看啊……自从做了黑医进了黑手党，法令纹也出来了，发际线也后退了，多亏了我你才停止衰老还能一键换脸的。”
“……把杀了我这一事实美化成这样吗，”森鸥外露出疲惫又无奈的笑容，“真拿你没办法啊，和真。”
荻野和真朝他露出微笑，重新给他捏了张脸还调整了体型，这次花的时间远比上次要多。
“这可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脸了，捏出来洗洗眼睛……不许说丑。”
森鸥外摸着自己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新脸，又捏了捏轮胎肩圆木腿和能把任何码数的衣服撑成紧身衣的肌肉，不禁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东西方文化差异和审美观差异……又来了！
“那第一好看是谁？”
“还用问吗，是你的大前辈啊。”
森鸥外叹了口气，果然是迪亚波罗。以他见到的那身渔网衣打扮，荻野的审美估计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现在他这身衣服很眼熟，这是资料里特意提过的那位吸血鬼DIO的惯常打扮。
吸血鬼的相貌确实极为出色，毕竟是能够蛊惑敌人的美丽。
“算了，就把我变回原样吧，我用自己的真身去见侦探社的两位……反正他们迟早也会知道我没死的事情。”
======
在荻野和森鸥外捏脸的时候，不远处一座宅邸中，有两位魔术师和一位神父正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可怖的死尸和虫池。
尸体是间桐家实际上的家主，役使虫形使魔的魔术师，间桐脏砚，或者称他为玛奇里·佐尔根。
而杀死他的三人，分别是间桐家的后辈间桐雁夜，远坂家的继承人远坂凛，还有圣堂教会第八秘迹会的神父言峰绮礼。
这并不是谋杀，而是一场意外，或者说是正当防卫。
原本间桐家就是东欧的魔术师家族，离开了故土就会实力大减，逐渐败落。
自从二战时纳粹夺走圣杯后，间桐家衰落的速度愈发快了，遭受重创的间桐脏砚更是迅速地虚弱衰老，甚至难以维持正常的活动，对家族的控制力大大减弱，只能终日待在阴暗的地下室苟延残喘。
间桐家的后辈们也资质平庸，和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有间桐雁夜勉强有一些学习魔术的资质，但这也远远比不上同在冬木市的远坂家。
雁夜很反感自家的魔术，也反感手段诡异的长辈间桐脏砚，甚至还断绝关系离家出走过一段时间。但他某次回到冬木时，发现自己的青梅竹马禅城葵已经和自己讨厌的远坂时臣结为夫妻，还诞下了两个孩子凛和樱。
……没关系，只要葵幸福就好了。
当时的雁夜是怀抱着如此想法的，然而很快异能大战爆发了，葵带着凛回禅城老家避难，樱被送往安全且繁盛的爱德费尔特家族，远坂时臣则作为御主登上常暗岛，参加圣杯战争。
日本战败了，精神和肉//体遭受重创的远坂时臣回到冬木后不久，便离开人世了。临死前，他拜托了曾经跟随自己学习过一段时间魔术的神父言峰绮礼照顾妻子和女儿。
间桐雁夜得知消息后赶往远坂家看望葵，并决定悉心照顾母女两人。
雁夜总觉得这位名声很好的神父有点奇怪，在他偶然表现出的迷茫和苦恼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特质。当然，这也可能只是雁夜为了合理接近远坂葵和远坂凛而找的借口。
为了教导凛魔道知识，雁夜捡起了很久以前学习过的魔术，和言峰绮礼一同成为凛的老师。不过凛是天生的五大元素使，她的资质远胜于雁夜，很快他就没有什么东西可教了。
中途还有一位自称是时钟塔天体科君主的魔术师前来拜访，大概还是为了圣杯的事情。
这些年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圣杯战争都在开展，冬木的大圣杯也早就被夺走了，制定了令咒系统的间桐家早已没落，到了雁夜这一辈几乎没有多少了解了，于是雁夜客气地请走了他，免得打扰自己的生活。
然而他不知道，这位魔术师已经找过了德国的爱因兹贝伦家族，被雁夜拒绝后转头就找了间桐家苟延残喘的间桐脏砚和明面上的家主间桐鹤夜，设法从他口中得知了令咒系统的机制。
照顾葵和凛，偶尔和远在远亲爱德费尔特家族的摔跤手大小姐樱通话，这样幸福的时光过了几年，雁夜几乎遗忘了间桐家地下室的虫使和虫池……直到某天他带着言峰绮礼和远坂凛回到间桐家取魔术材料，毫无防备的他被不知为何回光返照的虫使袭击了。
言峰绮礼和凛救下了他，杀死了间桐脏砚，苟延残喘五百年的灵魂飘向了不远处的荻野和真，成为了新的人形异能。
雁夜隐瞒了这尸体的真实身份，只说是祖先研究使魔时，因为实验失败而留下的怪物，不知为何脱出了封印逃出地下室。
他们几人处理了尸体和虫潮，取走魔术材料后就封住了间桐家。
在他们离开后，用亚空间遮掩身形的兰波就抵达了间桐宅。死者几乎没有人形，死状凄惨，肯定是出自某个研究所或者魔术师大宅，否则一定会引起骚乱。
兰波在附近搜索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地点后，来到了真正的案发地点间桐宅，里面被暴力处理过了，有用的线索几乎找不到，只能看出死者似乎是间桐家的人……是家主吗？难道魔术家族的家主也在荻野的狩猎范围内？
他跟上刚刚离开的三人，一路来到了远坂家的宅邸。
路上几人聊天时他在亚空间内旁听，那个名叫间桐雁夜的男人显然撒谎了，叫做言峰绮礼的神父好像也不太对劲，平静庄重的外表之下掩藏着的是什么呢……
只有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远坂凛比较正常，看起来积极活泼爱自由，但她也是个魔术师……
兰波暗中观察，记住了远坂家的地址和几人的姓名样貌，准备返回荻野身边向他报告。
第40章 遭遇变态
“……间桐家？”荻野在小巷子里听着兰波做出的报告，差不多知道了那坨虫子的真实身份。
传说中参与建立圣杯战争系统的间桐家，虫使间桐脏砚，恐怕就是他了。在二战，也就是圣杯三战时身受重伤，晚节不保，被使魔反噬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既然是筹建圣杯战争的御三家之一的家主，还制定细化规则，制作令咒系统，实力和经验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就是魔术太诡异了。
要不要读取他的记忆呢？
荻野还在考虑，能获取魔术手段和经验当然好，能拿到令咒系统的后门更是可遇不可求，但万一被糟糕的虫子精神污染到了那可不太好。
他探头出去看了看，恢复真身的森鸥外已经在侦探社那边坐下了，气氛好像有点微妙，福泽社长和江户川乱步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荻野估计等人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接着和兰波讨论。
“你说你离开的时候，远坂凛正在和她妹妹樱通话？”
“是，远坂凛似乎并不擅长使用电子产品，是间桐雁夜帮她用视频电话联络爱德费尔特家族的，”兰波补充道，“樱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预兆之痕，她被圣杯选中当御主了，并且希望姐姐能做她的同盟。”
“芬兰魔术名门，爱德费尔特家……”荻野默念这个名字，“樱和露维亚瑟琳塔是义姐妹啊，那么露维亚大概也会参战吧……就像二十世纪的那场圣杯战争一样。”
“远坂凛呢？她的手背上出现预兆之痕了吗？”荻野继续问道。
“目前还没有发现，”兰波回答，“间桐家的雁夜、鹤夜和间桐慎二都没有预兆之痕，教授远坂凛八极拳的体术老师言峰绮礼也没有，但不排除用魔术或化妆品伪装的可能。”
“嗯……爱因兹贝伦家出圣杯，间桐家出令咒系统，远坂家出地，前几次圣杯战争就是这样打响的，御三家要是想做手脚那很方便啊。”
荻野摸着下巴说道，“不过现在地点改到了一位超越者制造的神秘岛，远坂家好像没有地理和人脉优势了。间桐家本来就没落了，家主间桐脏砚还落到了我手里……最后爱因兹贝伦家，据说他们有作弊的家族传统，可能不太好对付。”
“嗯，除过御三家，其他闻风而来的魔术师也不好对付，毕竟令咒是可以抢夺的……”兰波说道，“亚种圣杯战争都已经那么激烈了，连攻略维基百科都有年轻魔术师做出来分享，真正的圣杯战争更是难以想象。”
荻野沉重地点头：“没错，也不知道剩下的御主还有谁……我记得圣杯战争的预兆之痕只要圣杯蓄满魔力就能出现，恐怕等御主全部聚集到神秘岛召唤英灵，真正开战要过很久了。”
“对，所以开战前的情报工作一定要跟上，利用手中的情报网，针对已经确定的御主和高概率参战的人选进行调查，对敌人的长处、弱点、属性、战略战术、盟友都要有所了解，这样才能最大限度避免措手不及的情况。”
擅长谍报工作的兰波继续说道，“我正在跟进神秘岛出入游客的调查，作为御主，敌人大概率会在神秘岛提前建立魔术工房，这样或许能找出一部分敌人。在这段时间里，你需要隐藏自身的预兆之痕，从普奇那里获取圣遗物的情报也要尽力遮掩才行。”
荻野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道：“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七人背叛者在战争末期夺走了大圣杯强行终止了战争，可是现在圣杯战争又来临了……是那七位超越者的意思，还是圣杯又易主了？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吗……”
兰波摇摇头，这问题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七人的背叛者，背叛了国家、民族、阶级的超越者，以儿戏般可笑又可怖的方式终止了战争，但这样的和平能够维持多久呢。
“唉——”荻野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好麻烦，情报工作就交给你了，兰波，虽然你的行动范围有限制，但是如果你确实有必要外出调查的话，我会离开横滨支持你的行动。还有，关于魏尔伦的事情，我听说他最近在北欧……”
一阵金属碰撞的铮响传来，荻野意识到森鸥外带着福泽社长和江户川乱步来了，只不过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荻野召唤出阿雷西的替身【赛特神】，它潜伏在影子中，只要与敌人的影子重合就会触发能力。
他跳上围墙往下看，墙根下社长和森鸥外正在激烈对战，江户川乱步提着零食袋正在一边淡定围观，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同门决裂的场景。
“怎么又打起来了，森先生？”荻野出声问道，同时踩在墙上向他们那边走过去。
“话不投机，只是一些旧怨，还有价值观的问题……”森鸥外主动后退一步，给荻野留下操作的空间。
江户川乱步没戴眼镜，但是看了他一眼，目光在荻野和森鸥外之间逡巡之后，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社长！”江户川乱步连忙提醒福泽谕吉远离荻野，但是爱丽丝让他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荻野在墙上投下一片阴影，把底下的社长罩了进去，然后原本高大的中年人就开始变年轻，变消瘦，身高也慢慢缩水，合身的羽织变得宽大，最后滑到地上。
荻野眼角微抽，发现自己一时手滑把年龄倒得太过了，中年大叔都快变成美少年了。
美少年福泽谕吉的记忆也是跟着年龄一起倒退的，他警惕地看着突变的场景和墙上陌生的敌人，准备拔刀反击，结果被过长的和服下摆绊了一个趔趄崴到了脚，森鸥外趁机让爱丽丝麻醉了他。
荻野连忙取消了【赛特神】的能力，福泽谕吉又变回了大人，然后接着被荻野做实验似的反复缩小变大，最后终于成功把年龄倒退回了大约一两年前，应该不会对现在的侦探社造成太大的影响。
乱步也是一样，虽然有顶级的头脑但却无法反抗，被荻野调整到了几年前。具体时间难以界定，毕竟乱步的脸实在是很有迷惑性，不管多大怎么看都是未成年的样子。
荻野和森鸥外把侦探社的两人扔在小巷子里扬长而去，然后通知了横滨的部下和谷崎，让他们把海滨的痕迹再抹一遍，免得再次被侦探找出线索看穿。
“【赛特神】的精密度不太高，只能这样慢慢来……不过这两人估计暂时是没时间找我的麻烦了，”荻野一边把森鸥外捏成好看的路人脸小正太，一边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他们之前相遇的时候闹了点不愉快，还磨合了好久？”
“主要是那段时间的银狼阁下还没有做上司的打算，江户川乱步那时候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侦探的才能……”森鸥外说道，“你倒回的年龄大概是老师让他们给我做保镖的时间，要认识到目前的处境还需要一会儿，现在先去找普奇神父吧。你打算怎么处理异能特务科的人？”
“来的是坂口安吾啊，是受害者呢……跟我可没关系，”荻野毫不在意地说，“普奇想隐瞒自己的能力，但是他已经在异能特务科上名单了，我也无能为力啊。他不想求助圣堂教会和美利坚政府就是怕替身情报泄露，那最好还是把东西交回去吧，至少能把泄露的情报圈定在一个小范围内。”
说到这里，荻野又感慨道：“啊——为什么普奇没抽到过修改记忆的能力呢？要是他会圣堂教会的洗脑大法也行啊，或者来个暗示魔术什么的……说起来我还栽在暗示魔术上了呢，魔术师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荻野和森鸥外正好路过一家半开着门的音像店，荻野看了店内陈设几眼，对森鸥外说道：“森先生，麻烦你去买几张光碟回来吧，我在旁边的冷饮店里等你。”
“要调包吗？”女装正太森鸥外懂了，踩着小皮鞋小跑去了店里。
荻野在冷饮店买了两份冰激凌，等到自己的双球吃完了也没见森鸥外回来。他进了旁边的音像店找人，发现店内空无一人，最里面用来居住的小房间门开了一道小缝，昏黄微弱的灯光和刺鼻的气味从屋内传来。
“茉莉？”荻野叫森鸥外的马甲名。
屋内有了一点动静，一阵布料和地板的摩擦声拖拽声传来，随着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打开了。
======
十几分钟前，森鸥外踏进了音像店。
店内很冷清，灯光很昏暗，只有一位橘发的店员守着一台小电视看纪录片，屏幕上一只猎豹在大草原上追逐羚羊，然后扑倒了猎物并咬住它的要害。
店员为这只猎豹矫健的身姿无声地喝彩，森鸥外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T恤和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也印制了猎豹的图案。
“叔叔，这里有光碟吗？什么光碟都可以。”森鸥外问道。
这里明显不对劲，屋内有种潮湿腐烂的气味，和隐隐约约传来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森鸥外可以断定这里不久前才发生了一起凶案，并且被害人的腹部内脏被剖开了，胃肠内容物的味道全都逸散出来了。
凶手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这位店员，他手上的茧、伤痕和勒痕可以佐证，衣服上的气味也没有处理掉。
更重要的是，同样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经手无数性命的森鸥外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店员具有某种特质，出于兴趣的残虐、拷问和杀害……这样恶质的杀人鬼，连环杀人犯。
杀完人还能镇定自若地坐在打工的场所看电视，也不知道该称其为胆大妄为还是不以为意，这样的心理素质确实够强。
不过这和森鸥外没有关系，他只是个来买东西的女装正太，真身是已经确认死亡的前医生大叔。这种事情应该是警察来管，他最多匿名报个警而已。
……希望这位凶手不要不识好歹，不然他就要动手了。
听到有人问话，这位可疑的店员好像才发现他似的，转头看过来，顿时眼前一亮。
“光碟？”他关掉电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面前的孩子露出和蔼的微笑，“有哦，光碟在后面的仓库里，要和叔叔一起去拿吗？”
森鸥外借着一瞬间的体位变化看清了店员胸前的名牌。
——【雨生龙之介】。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