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晚上,距离b栋实验楼被封锁过去七个小时整,进去搜救的小队仍未出来,监控显示研究员利用权限将他们的出口封死,这样一来,营救队不敢动用大型武器强行突围。


    最令人麻烦的便是地下室的位置,虽说那里的安保级别已经是最高权限,但由于前不久刚施过工重新改造设置,部分墙体还未完全硬化,若是突围一定会对地下室的构造造成影响的。


    种种棘手原因让他们不敢妄动,只能在外面严防死守。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乔榕坐在沙发上,原本一人有余的沙发在强行挤入另外一人后瞬间变得拥挤。


    “妈妈……不高兴。”怪物再次说道。


    乔榕没有理会怪物,他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建。


    怪物已经穿上了衣服,乔榕的衣服,短衣短裤,看上去当真是个正常的人。


    见乔榕不理自己,怪物的黑眸闪过困惑,轻眨两下伸手握住乔榕的手腕。


    “妈妈是不喜欢这张脸吗?那这样呢?”怪物无师自通,模样渐渐幻化成乔榕心里最满意的样子。


    成功感受到乔榕内心的变化,怪物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脸,脸颊的酒窝,嘴角上扬的弧度……就连看过来的目光,一切都与记忆中无二般区别。


    这是乔榕十六十七的模样,模样青涩秀气,轮廓尚带着柔和的线条。


    乔榕猛地甩开怪物的手,沉着脸让他变回去。


    “妈妈应该是喜欢这张脸的。”怪物肯定的说,声音是柔柔和和的。


    即将说出口的话在对上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时异常艰涩,乔榕闭了闭眼,整个人变得沉默与无可奈何。


    怪物忽地贴近,依着身高差抱住乔榕,呈现依赖姿态。


    窗外的树影婆娑摇晃,月光在窗边洒落一层光辉。


    他们的身影也在依偎着。


    怪物说的没错,年少时的乔榕确实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存在。


    那是母亲还未去世、父亲也未曾性格大变的最后一段时期,年少的乔榕身上有着闪闪发光的一切。


    可惜这一切也都只是回忆了……乔榕一把将怪物推开,抬手钳住“他”的脖子将人抵押于墙上,双眸凝着冷色,“你可以读取我的记忆?”


    怪物的眼睛往下看,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因用力而骨节突起的手指上,薄薄皮肤下,怪物可以看见血液的流动,肌与骨的组成。


    “他”舔了舔唇抬起头,面色丝毫没有变化,甚至可以说得上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不是读取,是感受到了妈妈的记忆。”怪物诚实的说,“他”的嘴角上扬,带着几分骄傲期待夸奖。


    怪物生性狡猾贪婪,在成为人的那一刻祂就无师自通知道如何最大化运用自己的能力,知道如何讨好妈妈。


    “通过什么感受的?”乔榕手下力道没有松懈,厉声问。


    “接触。”怪物回答,“比如这样。”


    乔榕松开手,退后一步与怪物拉开距离。


    “不要变成我的样子。”他直视着怪物。


    怪物顶着相似的面容看着他,“妈妈,变不回去了。”怪物温柔平静的说。


    怪物选中了自己满意的面孔就再也变不回去。


    乔榕问:“你会伤害我吗?”


    怪物走近一步,“不会,我永远不会伤害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


    “好,乔榕。”


    几个小时的观察,乔榕可以肯定变为人形的怪物比之前更为聪明。祂懂了人的感情,知道最大程度去利用这种情感。而在人类情感中,克制是理智的第一表现。


    怪物在克制对乔榕的渴望。


    “乔榕,我可以跟你睡一起吗?”学着乔榕洗漱结束后的怪物礼貌问道。


    “不行,怪物是不用睡觉的。”


    乔榕上床前思考片刻,没有将小灯熄灭。


    “好吧。”怪物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可惜背对祂的乔榕看不见。


    “乔榕,我可以不叫怪物吗?我想跟你姓,你帮我取个名字。”怪物也想要有个名字。


    不太明亮的光下,怪物顶着乔榕年少时的脸,稚嫩精致,无害而天真。


    乔榕盖上被子,闭上眼,“你是怪物,但你可以不叫怪物……你就叫乔槐吧。”


    乔槐,怪物默念着这个名字,一种莫名奇怪的情绪升起不断蔓延,祂感受着这种情绪,垂下眸,目光贪婪而又克制的注视着床上的人。


    半夜三点,乔榕醒来,一偏头对上怪物惊讶欣喜的目光他的心差点不会跳动了。


    “你要做什么?”乔榕面色不好的问。


    “看乔榕睡觉。”怪物回答。


    乔榕有点难形容他现在的感觉,明明怪物现在顶着与他相似的面容,却让他觉得异常变态。


    “乔榕,我想跟你一起睡。”怪物提出请求,在乔榕看不见的阴影里,无数触手张扬飞舞。


    “为什么?”


    “乔榕是妈妈,是雌性。”怪物往后退了一步,这样乔榕就可以看见祂身后蔓延的触手。


    然乔榕的注意力集中在雌性二字上,他面色变得古怪,追问怪物。


    没有如愿见到预料的场景怪物闪过一丝迷茫,但祂捕捉住乔榕的困惑,于是祂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触碰乔榕的手。


    “妈妈是唯一的雌性,是我们孩子的妈妈。”


    怪物这一种群很特殊,幼年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幼年体是食物链的最底端,然幼年体越脆弱,就代表着成年体越强大。截止至今,怪物是种群中唯一的存活者。换句话说,步入成熟期的怪物在世界上没有任何天敌,祂处于食物链顶端。


    与天生强者基因成对比的是刻在怪物天性中繁衍生息的本性。


    处于成熟期前要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休眠期的怪物被人类从深海中捕捞上来,寻找合适的雌性成了怪物的目的,于是祂找上了乔榕。


    乔榕身上分泌的任何□□都将成为祂成功进入成熟期的催化剂与生长的养分,从人类的生物学角度来说,乔榕是母体,同时也是后代的母体。


    所以怪物将乔榕称为雌性。


    情绪是可以相互影响的,乔榕被怪物深海漩涡般的情绪影响。


    乔槐如愿见到乔榕态度松懈,笑了笑,祂拥上去满足地抱住乔榕,攀在他身上学着人类的行为去亲吻他的唇,去掠夺更多的□□。


    半响,乔槐的脸红扑扑的,而乔榕的脸色更难看了。


    “乔榕,你有感觉了。”怪物一本正经的说。


    乔榕神情恍惚,怪物确实学习速度飞快,他的意识开始挣扎,可怪物并不满足简单的接触,祂生性贪婪暴虐的。


    小灯熄灭,最后的月光渐渐消失。


    意识浮沉不定,身体的欢愉与深层次的不真实感让乔榕越陷越深,不断下坠直至深渊。


    清晨,在第一声闹钟还未停下前,胳膊从洁白的被子里伸出在床边小桌上来回摸索,最后将闹钟关掉。


    过了一会,被子里蔓延的触足缓慢收回,只余下透明的黏液证明它们存在过。


    在闹铃声中乔榕慢慢醒来,头炸欲裂浑身乏力,如同去工地搬砖了一晚上,渐渐的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扭头往身边看去,空无一人,只有身上惨烈的红印证明着昨晚的激烈。


    乔榕的世界观又开始崩塌,以至于他穿衣洗漱的动作都是僵噩的。


    不知道怪物去哪了,乔榕没有办法联系上,不知为何恍恍惚惚间有一种被骗身的感觉。


    门从外面打开,怪物提着热乎的早餐走进来,祂先是将包子与豆浆放到仅有的小桌上,接着径直走向洗手间,门没有关严,于是乔槐一眼就能将面前的景色收入眼底。


    乔榕在对着镜子擦活血化瘀的药,乔槐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乔榕。


    见到走动日常的乔槐,乔榕的心情更不好了。他把手里的药膏丢下,一把将怪物拉到跟前,掀开祂的衣服,撇去忽然变化出来的触手外,其余部位干净白皙。


    “你是属狗的吗?”乔榕就差指着脖子上渐青的痕迹对乔槐说了,还有身上细密的齿纹,乔榕不敢深思。


    乔槐与乔榕接触,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推了推新换上的眼镜严谨的说:“我不是属狗的,按照人类定下的划分,我属于非正常生物的一种。”


    少年戴着黑框眼镜,白皙的肤色愈显,精致的面容多了分书生清冷气,简单白色衬衣上的线条将清瘦的身形轮廓勾勒。


    “眼镜摘下好好说话。”乔榕看不惯祂的样子,毕竟他记得自己没有近视的。


    乔槐将眼镜摘下,明明是与乔榕如出一辙的眼型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眼尾稍稍上挑,就充满色气。


    “乔榕给的……好吃。”乔槐当着乔榕的面舔了舔唇,靠近着想要亲亲。


    “把你的触手收回去。”乔榕说着一把将在腰身徘徊的触手抓住,隐隐用力呈威胁姿态。


    乔槐面色有些发红,仰着脸,一脸天真与色气,轻轻喘了下,“乔榕可以更用力的。”


    在乔榕后来补上的日记写着:


    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怪物变成了人的模样。我与怪物上床,怪物在学习人类的感情,可以通过接触来知悉人的心理。


    我给怪物取了名字,叫乔槐。妈妈说她原本想给我取名槐(涂黑划掉)


    怪物称我为雌性,说我们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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