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闻声立刻起身,拉开门冲了出去,祝余便跟在她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柏舟最近身上越来越香了。香到有几次她甚至都忍不住想要……
她心不在焉地踏出门,可门外一是另一幅光景。
原本那个会抱着柏舟撒娇的小女孩此时披头散发,神情分外紧张恐惧。
她把自己逼到角落里,一手扶着墙,一手指着围上来的众人,尖叫着:“你们走开!走开!”
柏舟跨过人群一步,晓晓的另一只手便从背后抽出来,胡乱挥舞。
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把刀。
晓晓手上的伤,就是用这把刀……割伤的。
她的手还在往外淌着血,破了的皮肤上甚至还连了一点碎肉。
柏舟紧紧皱着眉头,正又迈了一步打算上前抢下那把刀,就感到有人快速地拉住自己的手,将自己向后扯了下。
“别过来啊啊啊!”晓晓闭上眼睛,将刀尖朝着自己的脖颈。
那刀尖已经逼近了晓晓细嫩的肌肤,很快便突破皮肤的限制,渴饮了几滴鲜红。
“别动舟舟,我来。”祝余丢下这句话,大步上前,在众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近乎苍白的手指间就多了一把刀。
她动作既快又准,一手抢了刀的同时还钳制住了晓晓的另一只受伤的手,防止她碰到墙面。
祝余风轻云淡地办好了一切,又将带血的刀丢给了匆匆赶来的护士,便自动脱离了人群,倚着包围圈外围的墙壁,看着冲上去抱着晓晓不停地安抚的、哪怕被踢蹬得很痛也不放手的柏舟。
我的白玉兰。
那应该是我的。我的花、我的人、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红色的血液是人类的天赋,这证明了一件事,一件最让我无可奈何的事情:舟舟啊,你和周围的这些人,是族人。
你们的血液是牵绊在一起的,可我不一样,我们之间隔着种族的距离。
那么深,那么不可逾越。
我该怎么留下你,让你只看着我呢?
祝余轻轻摇了摇头,那散下来的银白色长发便也贴着脸颊晃动起来。
走廊上明亮的灯光只照亮了柏舟一边,自己站在黑暗中,拉长袖子掩盖刚刚快速夺下时的划刀痕,有一小部分渗了血,蓝黛色的血珠从伤口冒出来,来不及落地就被衣物吸收殆尽。
如果柏舟没有想去夺下那把刀,她根本就不会上前一步。
除了柏舟以外的人类,和她毫无关系。
只是为了不让柏舟涉险、不让她有任何伤心的可能。
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她是我的,不能与别人有任何关系。”
祝余抬起眼,走廊上的光照进了她的眼里,碧蓝的海洋深邃而美丽,却暗暗蕴藏着偏执与疯狂。
她热切地、专注地看着那个被灯光宠爱的女孩,一动不动。
迟早有一天,这朵白玉兰,会只在自己的眼前…完全地盛放,这种美景,自己不会让第二个人见到。
身体中莫名有一股力量在横冲直撞,逼着她一遍遍地用目光舔舐着柏舟的眉眼、脖颈
锁骨与手腕。
或许是目光太热烈,人群中的柏舟突然朝这边看了一眼,与祝余的眼神相撞,而后流露出一丝赞赏与安慰。
就着这份目光,祝余双手猛地攥紧,手上的疼痛将她的意识从不可告人的迷梦当中稍稍拉回,那燎原野火一般的想法被压制进意识的海底,只能在海洋的包容中得以喘息。
放松下来,祝余缓缓吐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种□□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强到她一见到柏舟就像将她拉进海洋,用自己近两米长的鱼尾缠住她的全身,裹着她回到亚特兰蒂斯,放到自己那张堆满了珍珠与宝石的床上……
或者直接在海洋之中,在鱼群里、海葵里、珊瑚里……
荒唐不休。
……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肖维从琴凳上站起身,烂漫的花田中,他的身影挺立如鹤如松。
“你今天怎么不继续弹了?明明还没到时间嘛,小少爷~”
略显玩世不恭的嗓音在头脑中响起,肖维在这声音中烦躁地皱了皱眉。
“做什么?”音色清冽如掷玉碎珠,本应听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你生气了吗?我的好少爷。”声音的主人敏锐至极,戏谑地开了口。
“没有。”惜字如金地回答,“别叫我少爷。”
“啊啊啊,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要说与心情相反的话呢?”声音又响起来了,“你不让我见那个叫柏舟的小姑娘,你吃醋了?嗯?”
“你话好多。”肖维瞥见一旁护士朝这边走来,住了口,在心里默默回应。
“呵呵,你怕什么?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她吗?我去看看有什么不好……”
“肖藏,别闹。”肖维轻声唤了一句,脑海里的声音静了一瞬,又接着咋咋呼呼起来,“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嘛~可好听了小少爷!”
肖维忍无可忍,不小心从口中泄出两个字:“闭嘴”
刚好走到他面前的护士:“……”
肖维面上冷静,耳尖却不好意思地红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肖藏的笑声肆无忌惮,但接下来,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
“喂……小少爷,你的手怎么回事?”
“过度疲劳,有点抽筋而已。”肖维回复,语气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肖藏不吃这一套,直闹着肖维去请医生检查。
“我的少爷,你这可是音乐家的手,毁了可就是国家。哦不,世界的损失……”
肖维充耳不闻,自顾自回到房间里去了。
他路过柏舟的房间时,发现她的房间门没有关严,便顺手帮她把门拉好了。
……
“程…那个蠢货去了临祈?”盛芳华那腥红色的指甲捏着咖啡杯,洁白如雪的手腕轻轻摇晃着,声音讽中含笑,偏又带着三分妩媚。
“是,您说不用太关注柏小姐那边,我也是刚刚才从柏先生那里查到。”西装笔挺的男人在这个美艳的黑衣女人面前,显得臣服而恭顺。
“呵呵……柏毅这是又想到了什么下三滥招数,真是半分情面不讲。”盛芳华红唇微启,“他想从柏舟入手……看来这孩子身上,果真有些秘密。”
盛芳华坐在房间正中央的真皮椅子上,这个一百多平米的房间是她的私人办公室,装横低调却奢华至极,一只黑猫在一堆皮草与真丝中舒服地用爪子钩挠,金色的眼睛高兴地眯起。
“过来。”黑猫一听见这个声音,立刻从柔软的皮草中滚了出来,麻溜地爬上主人的大腿。
那个报告的人一时不知这位总裁的意思,只能一直在原地站着,也不敢随意离开,而时间一久,周围的气压就越高,逼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找个人,盯下临祈那边。”
见这个母阎王终于开了金口,男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盛芳华将黑猫抱起来,盯着那猫咪金黄色的瞳孔,弯了红唇。
“柏舟……漂亮的孩子,要得到你,还真得下一番功夫呢……”
说完,她放下黑猫。
“乖孩子,可不要跟来。”
办公室的书柜中自然有点机关,盛芳华拨动了一下,那书柜便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排开,露出可供一人通行的隧道来。
工作完了,自然要好好休息。
越是单纯清丽的,她越喜欢。毕竟那些女孩身上,没有像自己一样的、腐朽到心脏的味道。
盛芳华的高跟鞋隐没在黑暗中,书柜自动合上,盖住了里面传来的、压抑着痛苦与欢愉的□□声。
……
柏舟一直待到晓晓昏睡过去,又严厉地敲打了一番那个丹凤眼的护士,才在那护士愧疚自责的目光中离开。
她看的出来,这个护士真心照顾着晓晓,但这次不知怎么让晓晓钻到了空子,竟然偷到了厨房里的刀,无论怎么说,这个意外本质都与这个护士的失职密不可分。
以往盛气凌人地护士此刻却唯唯诺诺,柏舟也算是看清楚了这只刺猬的真实性格,便也不打算太过为难她,和祝余一同回到了房间。
祝余还是跟在她身后,但她没有想到柏舟身上的香味如此浓郁,直直地窜进她的鼻腔,她的大脑,令她难以招架。
那香味混合着栀子与茉莉的气味,还带着茶叶的清甜,味道明明像打在梨花上的春雨,但这时竟然如同雷雨夜打在窗户上的声响。
惊心动魄,一瞬间心如擂鼓。
离她……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祝余?”
婉转得如同刚刚上岸时听到的第一声鸟鸣。
清脆、甜美。
“舟舟,我有点……”祝余低垂着眼,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美人的背影,她清新皎洁,美如新月,她勾魂摄魄,颠倒神智。
“祝余……这……这是什么?!”柏舟惊慌的声音传来,她立刻从幻想中抽离,顺着柏舟的声音望过去。
明亮的书桌上,那本被摊开的、读了一半的《叶芝诗精选》的页面上……
是飞溅状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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