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让柏霄贤好好看看,他的母亲到底收到了什么样非人的虐待,看他是否还能毫无芥蒂地享用“生来”的一切。
她伤的不算重,不过肚子上多了条长一点的口子、腿上多了几个血淋淋的孔、手臂上几处无关紧要的伤疤而已。
不得不说柏毅打得一手好算盘,没有亲自出面,却又实实在在地借柏霄贤之手将她搞得下不来床。
养伤的这几日里,每天都有盛芳华的人守在病房之中,看样子是害怕柏毅趁机结果了她。
偶尔盛芳华也会过来,什么也不说,在病房里捧着书看,有时是英文,有时是法文,大部分以被盛楼的电话接走告终。
柏舟总是觉得这件事盛芳华是知道原委的,只是为了一些奇怪的目的并没有提醒她,这也就间接耽搁了柏舟回宅子中找寻“钥匙”的时机。
祝余倒是不避讳了,肖维不来她也不在乎,每天准时来病房报道,在递给她的养生粥里放了研磨成粉的盐酸舍曲林。
哦,是的。
要不是祝余,她都要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怪不得身上除了那些车祸受的伤之外,还多了几个用指甲扣烂的痕迹。
看样子是她在无意识之下弄得。
——然后当祝余碰上盛芳华时,场面就一度非常诡异了。
盛芳华没有问祝余是谁,祝余反而先开口宣示主权:“我叫杰特莱,肖维的朋友,现在也是舟舟的。”
盛芳华没有搭腔,颇有审视意味地扫视了祝余一遍,弯唇笑了笑,颔了一首便继续低下头读书去了。
然后祝余直接上来对柏舟进行了一番堪称老妈子一样的详细问候检查。
“刚刚问了医生,你这边可以下床动一动了,来,我扶你出去活动一下,”她边说边调着床的角度,本来是自动化的,她却非要亲手做才安心,“今天的汤换成松茸排骨的怎么样?我带过来点小玩意儿,听肖维说可以解闷儿,吃完饭就先不盯着电脑手机了,和我玩一会儿吧。”
遇到这样的情况,柏舟只能说“嗯、啊、好”等没什么实际内容的词,否则祝余就会趁着没人的时候一改这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瞬间抱着柏舟一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共享口腔唾液”。
搞得柏舟一度觉得自己被人撩到了传说中的“发情期”。
只是在盛芳华还在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会以一种别样令人不舒服的眼眸看着她们,那眼神好像是蛇的竖瞳。
好在有盛芳华的坐镇与肖维时不时地探访,搭配着祝余贴身保镖一样的监护,柏毅的人暂时还没有办法渗透到这里。
暂时。
柏舟充分利用了空闲的时间,每天在网上引导舆论风向,看着网上的人在盛芳华的刻意造势与营销之下慢慢对柏毅产生怀疑,渐渐有了几个支持政府介入柏毅医药公司的言论出现。
好像一切都在朝着还不错的方向发展。
三个星期之后,柏舟出院了。
原本还可以提前两三天——但是祝余实在不放心,硬是磨着柏舟不让出院。
她终于回到了柏家宅,但是在发现柏霄贤的私心之后就不得不防着他了。
只是她也是没想到,柏毅和柏霄贤做的有那么绝。
看到空空的首饰盒,柏舟一时觉得气血上涌,眼睛通红,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
先夫人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有可能藏着最重要线索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看来是当时还是有漏网之鱼,柏毅这几年确实没少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上下功夫……
这种憋屈的感受就像是在她的嗓子眼里卡鱼刺,进不得退不得,明摆着柏毅就是在傲慢地玩弄她的神经!
柏舟猛地惊醒过来,既然是柏霄贤做的,那柏霄贤此时应该还不知道她对他的怀疑。
那么这只手镯,他们就算拿到了,也绝不或知道该怎么开启,甚至不知道线索会不会是它。
毕竟这个密码,硬要说的话,能解开的只有两个人——她和先夫人。
既然如此,柏舟就是有千般难受也不能表现出来,好让他们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只手镯上,从而保全那只手镯。
状似正常地在屋子里疑惑翻找,一个有些大胆的计划在她的脑海里形成。
……
监控中,柏毅有趣地看着那个收拾着什么的身影,笑着问柏霄贤:“你猜她这是要做什么?”
柏霄贤没有应话,皱着眉盯着泛着一层蓝光的屏幕,压抑着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厌恶与病态的渴求。
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从那种寻求爱意的扭曲中脱离出来,尽管他几乎用上了他的全部力气。
“真是有趣的孩子!即使不是我的,她也这么耀眼。”柏毅颇为赞赏地点评,他不经意地问道:“你在她电脑上装了最新的控制仪吧?”
“装上了,在从盛芳华那里拿回来的时候。”柏霄贤开口,抑制着听到柏毅对柏舟夸赞时泛起的嫉妒,“但是她很有可能会觉察。”
“呵呵…没关系,本来就上看看她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你倒是要注意一些你自己的信息安全。”柏毅丢下没头没尾的这一句,又不经意地扔给他一句夸奖,“做的不错,霄贤。”
柏霄贤努力克制内心中破土而出的欢愉,他的理智极端厌恶这种低贱,感情上却又依赖它,这种分裂此时正折磨着他的自我。
“柏舟拿了泳衣和毛巾,这是做什么?心情不好要去游泳吗?”
柏霄贤十分恶心他又是亲昵又是窥探的做法,索性走到一旁点了根烟,顺势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他在给柏毅处理公务,柏毅就是喜欢这样会做实事的孩子。
尽管这样做他恶心透了,但是这不受他的控制。
……
“我要去肖维那边来个泳池派对,你来吗?”
柏霄贤听了柏舟的话,对上了柏毅的眼睛,冷绿色的镜片反光看不出柏毅的神色。
柏霄贤只能收回目光,起了一个吊儿郎当的调子道:“不了吧,今天还有两个会议,结束之后就有两个美女来和我约会,不怎么稀罕他家的泳池。”
“随你。”听上去似乎早有预料。
等到挂断电话,柏毅的声音才悠悠地响起:“怎么不去?”
柏霄贤:“多半是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不听也罢,更何况你不是说今天的研究要出成果了吗?”
柏毅随手接过柏霄贤手上的文件,淡淡地扫过去,用签字笔勾画几下,又放在红木桌上。
“过一个小时,你再过去。”
柏霄贤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这个老男人真是什么时候都要算计一把别人。
但是他无可奈何。
……
柏舟被管家迎进家里时,空空荡荡的别墅大厅中只有肖维一个人坐在钢琴凳上。
少年的背影似乎是孤独而寂寥的,他丝毫没有发现管家带了一个人进了屋子,只是专注地用手指倾泻心中感情,那琴声今日听来,充满压抑的痛苦和不安,这种深抑的感情,平日里很难直观地从肖维身上感受出来。
可是此时,他仿佛与世事隔绝,一个人待在灰暗的阴影里,那只原本自由的蝴蝶被阴暗的网困住,只能在此地无力徒劳地挣扎。
夜莺的内心还是如此脆弱。
可是下一秒,那夜莺的身躯变得透明,肖维的琴声突然悠扬婉转,进而变得活力激情,仿佛充满阳光的沙滩上奔跑的少年,追逐着排球,让身体内的胜负欲尽情主宰身体。
健康、澎湃、生机勃勃。
这两种极其矛盾的情感在他的琴声中交融如水乳,难舍难分。
柏舟竟不舍得开口叫停他了。
只是倏然,那琴声戛然而止,肖维吃痛的轻嘶着,柏舟锁着眉,只见管家已经上前,准备好了帕子,轻轻敷在肖维的手腕上。
“少爷,怎么没吃药?”管家略有责怪。
肖维没说话,表情还是漠然的。
他一回头,便发现了柏舟。
“你怎么来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柏舟不是一个愿意多管闲事的人,在精神病院里她就知道肖维的手有问题,但是在刚刚她的内心蓦然涌现出一股心酸,她联想到祝余的鱼尾。
“没事。”肖维不愿意多讲,“杰特莱在二楼。”
“我要借泳池一用,你来吗?”
柏舟突然有些不忍,她想要把杰特莱的真相告诉他,想要把自己从始至终的利用,想要把柏霄贤的维护都告诉他。
肖维常年家中无人,肖家资业多在国外,肖维因为学业滞留国内,没有办法与家人团聚,偌大房屋,只有肖维与老管家相依为命。
只是柏舟想想自己,又觉得没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大家都是浸淫自己伤苦多年的人,没有人有资格用廉价的同情抚慰别人,毕竟自己都还没有走出来不是吗?
“舟舟,伤怎么样了,就想着下水?”祝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上,撑着手臂向下看去,黑发层层叠叠隐隐拓拓地盖住她的肩膀,真丝的连衣裙迤逦而下,慵懒动人。
柏舟清晰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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