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是会享受。”柏霄贤不准痕迹地环视了一圈儿,食指上钩着一条泳裤,不着调地吹了个口哨:“呦,这个尺寸对我有点小啊,不会是按你的来的吧肖哥?”
肖维:“……”
祝余:“舟舟,什么尺寸?”
柏舟:“……脑肿瘤的。”
祝余恍然大悟,也没有什么兴趣搭理柏霄贤,拿起手里的酒杯又和柏舟碰了一下,她很喜欢听就酒杯相互碰撞的声音。
海里面的声音总是闷闷的,没有这么清脆。
“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突然过来?”柏舟双手搭在泳池边上,淡淡地审视他。
柏霄贤这时才突然发现,柏舟生了一双很有压迫感的眼睛。
不,不对,这双眼睛曾经不是这样的,曾经是清澈透明的,从没有这样压迫的神色。
黑色的瞳孔没有什么感情一样,定定地望着他,像在看一个死物。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柏霄贤莫名感到一股凉意。
让他想起了盛芳华,甚至是柏毅。
短短两个月,柏舟已经成长到这样恐怖的地步了吗?
“这不是想我的好弟弟好妹妹了!”柏霄贤不再看那双眼,转头问肖维:“给老哥指条明路更个衣。”
肖维叹口气,单手在泳池边上一撑上岸,眉宇间有微微的不耐。
柏舟有备份的电脑,就大刺刺地摆在眼前,上面计算着什么数据。
“你这是在算什么?”柏霄贤换好了衣服,风骚地凑上来要看。
祝余瞥了柏霄贤一眼,柏霄贤就莫名其妙一阵抽筋,有一股水流拽着他的脚向下,将他硬生生拖下去呛了几口水。
他水性明明很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该不会……他悄悄地看向祝余,后者则专注地盯着柏舟。
难道她真的是人鱼吗?拥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力量?
肖维:“没死吧?”
“我的手镯被人拿走了,我怀疑上面有对柏毅极其不利的证据,正在想办法解决。”
柏霄贤抹了一把脸,也不露怯:“没事,是谁拿走的知道吗?”
柏舟:“不出意外是程姨。”
“程姨?”柏霄贤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程姨是谁?”
“母亲当初的保姆。”柏舟看了他一眼,“你不记得了吗?”
“她的保姆,我为什么要记得?”柏霄贤理直气壮,“为什么是她?”
“我房间里的监控里拍到了她。”
“……丧心病狂,你自己的房间里还要安几个监控?”柏霄贤抽了抽嘴角。
柏舟不置可否,等到戏也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将电脑合上,想学着当时肖维的样子单手将自己撑上泳池。
……没成功,她的胳膊蝴蝶振翅,硬是没把自己撑起来,于是她又跌了回去。
柏舟:“……”
她好像还听到了祝余在她耳边轻笑。
柏舟没出息地红了耳朵和脸颊。
下一秒,柏舟的腿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她慌不择路地双手搭着岸沿,假装是自己大力出奇迹。
实在忍不住,她含羞带怒地横了祝余一眼,祝余反过来对她笑。
“对了,妹啊,”柏霄贤突然语重心长,“柏毅找我了,你让杰特莱最近注意点。”
拿起浴巾披在身上,闻言柏舟手顿了一顿,随后“嗯”了一声。
直到准备和柏霄贤一起回柏家宅时,柏舟才发现她应该好好重视一下柏霄贤的废话。
毕竟能够遇到敢在肖家抢人的人也真的只有柏毅了。
“走一趟吧,小姐。”一身的警服也挡不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肌肉虬结,他低垂着眼露着三分眼白,眼神却痞里痞气,嘴里的“小姐”勾了几趟,黏腻地从嘴里吐出来。
“等等,你必须出示相关的证件,说明逮捕的理由!”柏舟急忙挡在祝余身前,肖维不善地盯着这个“警官”,自然而然站在了柏舟前面。
“嗤。”男人似乎嗤笑一声,掏出警察证便扔给了肖维,后者皱着眉刚一打开,就被极其粗暴地夺了回去。
“这位名叫杰特莱的女士涉嫌境外偷渡,希望您能配合调查……”男人嘴上说着,身体离柏舟越来越近,身后跟着的十来名“警察”也凑了进来。
柏舟咬紧了牙。
柏毅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些人明摆着不是什么“官家”,穿着冒牌的衣服顶着冒牌的身份,就是混淆视听!
肖家坐落于繁华地带,夜晚依旧灯火通明,车马不息,打着警察办事的招牌,自然让来往的群众退避三舍,让柏舟他们孤立无援!
肖家内部尽管有安保,也挡不住这么多人。
这不仅是要弄走祝余,更是要打击肖家!
现如今更是不能报警,且不说时间上的问题,祝余如今的身份更会是避无可避,若是真的被柏毅在警局中下了套,祝余能不能出来还是个大问题!
该怎么办?柏舟心下火急火燎。
就在这时,不知道那个男人做了什么,祝余陡然痛苦地弯了腰,支持不住地倒在地上,下身两条腿合在一起,斑驳的鳞片若隐若现,甚至连祝余的双手之间,都不收控制地长出了蹼。
“杰特莱!!”柏舟不得不反身查看祝余的情况,心中翻涌的恨意涛了天,这次是她大意,可为什么柏毅会突然对祝余感兴趣,难道真的是发现了什么吗?那又是谁发现的?
所有答案都再明显不过——柏霄贤。
“你……快走!”祝余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波,双目充血,头发从根部开始泛出银色,她不受控制地低声嘶吼,仿佛原始的兽性被激发了出来。
“哎呀,这位小姐的情况看样子不太好呢,还是交给我们吧,我们有专业的团队,能够帮助小姐解决问题……”男人具有爆发力的身躯蓦然贴近,那双宛如铁箍的大手就要碰到祝余的肩膀。
男人动作很快,柏舟却发了狠,用尽力气将祝余护在身下,扭头便咬上了男人的手,用力之重,让柏舟觉得就要撕咬下来一个指头。
肖维则叫上仅有的安保人员想将那些“警察”挡在门外。
只是太晚了,那些人已经攀到了铁门的栏杆,一个个目露凶光,宛如鬣狗一般冷笑着向内推。
现在他无比痛恨当初搬进的是老宅,安保系统因为图了省事没有更新,给了这群人钻空子的机会。
“嘶——”男人另一只手狠狠甩了柏舟一个巴掌,将柏舟甩得头撇向了一边,脑内嗡鸣一片,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她的口腔。
但柏舟没有觉得非常疼,她只觉得愧疚。
因为她的思虑不周,再一次让祝余身处险境,这是她的无能,她的弱小,她的错误。
男人不满于柏舟的不自量力,却喜爱上了暴力的游戏,见柏舟不听劝,就啐了一口唾沫,开始肆无忌惮地对柏舟用尽肮脏下作的手段。
而柏霄贤,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做声地看着。
用他的行为诠释了什么叫做懦夫。
“你在干什么?!柏霄贤!叫人啊!”肖维大喊。
柏霄贤如梦初醒,他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但是他不能违抗柏毅的决定。
肖维在京都没有什么人脉,他有,但他不能。
他只能佯装,然后静等一切过去,不能施以援手。
这时候他只能假装走向肖维,假装与肖维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心虚痛苦地希望柏舟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自然也不会向肖维揭发他的丑恶。
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挣扎毫无意义,双拳难敌四手,杰特莱最终会被带走,这毋庸置疑,只是他无比希望这一次可以快一点。
“舟舟,听话,松开我吧。”祝余痛得泪眼婆娑,却在柏舟扑过去抱住她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她太害怕会伤到舟舟了。
可就在她发现那个恶心粗鲁的男人竟然打了舟舟,甚至在凌虐似的玩弄舟舟之后,她的怒火就从理智的深渊之中破笼而出。
这明明是她发誓守护的美好!她的白玉兰!
这个人类!他怎么敢?!
体内流淌的血液要冲破肌肤,她强忍着剧痛搅乱她的神经,从口中断断续续、用尽力气地发出声响——若是有人能够以第三视角旁观,就会发现方圆二十米内的所有水流以极其不正常的频率加快流动,而那个距离他们最近的游泳池内的水,则直直像蛇一般分成若干股,叫嚣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当哪诡异的水蛇接触到男人的一刹,便如同消失了一般闯进了男人的身体内,不消得一瞬,男人便惨叫了起来!
“妈的,臭娘们!”男人不得已停下了暴虐的手,急于寻找罪魁祸首。
与此同时,那群即将破门而入的“警察”发出了此起彼伏地惊叫声。
柏霄贤也没能避免,只有肖维和几名安保幸免遇难。
柏舟却是已经分不清痛的是哪里,只有潜意识里告诉着自己不能放手,否则就会失去什么远比生命重要的东西。
哪怕她快要晕倒了,哪怕她遍体鳞伤。
“砰——”
柏舟心中猛地一颤,意识被强迫唤回身体。
是枪声!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