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许嘉言这一觉睡得有诸多不情愿,闭上眼睛之前还在猜想那台带锯的价格到底是多少,看牌子应该是进口的,肯定不会少于一万,也可能是两万或者三万。
许嘉言默默地打了个哈欠,明明脑子还处在极为兴奋的状态,眼睛却渐渐地睁不开了,他这两天确实有点累,本想撑着眼皮再跟沈青釉交流交流,一个不小心便跌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许嘉言被闹钟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沈青釉已经起床了,正在浴室里洗漱,许嘉言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踩上昨晚拿上来的拖鞋急匆匆地要往楼下跑,跑了没几步,沈青釉突然从浴室里探出来一颗头,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三万。”
“三万?”许嘉言脚下没停,扭头对沈青釉说:“我就知道,跟我猜得差不多,晚上回来一起去车库试一试功能吧?”
专业的木工带锯除了切木头还有什么多余的功能吗?
沈青釉没问,只是点了点头,目送许嘉言慌里慌张地下楼,拿出电动牙刷,开始刷牙。
豪华工作间的出现为许嘉言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虽然他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在沈青釉家里兼职小时工,但忙完之后能去工作间里待上一会儿,还是让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看着那些型号不一的器具,就好像还驻扎在自己热爱的事业当中,哪怕白天在公司再忙再累,回去之后能看到那一隅之地,也可以享受到一天之内最快乐的时光。
沈青釉不忙的时候也会过去看看,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把那片地方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任由他在里面敲敲打打,只要每天晚上不超过十一点半,不影响当天的睡眠就行。
由于工作间是沈青釉提供的,许嘉言在里面每雕刻出的一件作品都作为礼物送给了他,沈总裁那空空荡荡的卧室像是开了倍速一样不断地增加新鲜的物品,斗柜上面也渐渐地被各种各样的木雕占满,有可爱的小狗、懵懂的小鹿、卷着尾巴的小猪,伸着长鼻子的小象,许嘉言似乎尤其热爱雕刻这些小动物,没多久,就把斗柜上的这一片地方,变成了动物园开会。
除了雕刻,他最近在公司的工作也有了一些变动。
陈璐回来以后,他彻底没了地方可坐,在复印室挤了将近一周,直到把于鹏交给他的工作全部完成,就连留在复印室的理由都没有了。
于鹏对他还是爱答不理,给他安排的工作也是无关紧要。
直到有一天于鹏需要他打一份文件,但是他手中没有电脑,想问于鹏怎么解决,于鹏让他自己想办法时,一下子便激怒了刚好路过的陈璐。
陈璐这个姑娘脾气不好,似乎跟于鹏也有一些比较私人的过节,当即夺过许嘉言手中的文件摔到于鹏的办公桌上,高声道:“你不给他配电脑,他拿脸给你打文件啊?欺负新人也要有个限度吧,别以为自己爬上了主管的位置,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于鹏没想到陈璐会突然在办公室里发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说:“陈璐,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做欺负新人?”
陈璐说:“你这还不叫欺负新人?我听周盈说小许都来了快一个月了吧?连个正常工位都不给人家安排,你脑子有病吧?”
于鹏说:“设计部的工位本来就很紧凑,当然是优先给工作能力更好的同事,许嘉言的履历我看过了,以他的工作能力,还不足以占一个设计部的工位。”
陈璐给气笑了,“怎么?设计部的工位是金子做的?小许既然已经办了入职,就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不给正式员工安排工位就是欺负新人!还有,你履历好看,那你怎么没把徐总监干下去,你怎么没把公司的董事长踹一边,你怎么没面进世界500强?你在我们这个小破公司装什么二五八万?”
陈璐嘴皮子利落,根本不给于鹏任何回怼的机会,于鹏气得除了拍桌子让她闭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阻拦。
办公室里有人看不过眼,试图开口劝架,许嘉言也偷偷拽了拽陈璐的衣服,想让她消消火气。
事情因他而起,为了不打扰大家工作,他忙将陈璐拉到办公室的外面,先是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又去楼梯口的自动贩卖机里给她买了一杯咖啡。
陈璐刚刚喷得口干舌燥,接过许嘉言递来的咖啡“咕咚”几口下肚,喝完了才冲他一扬眉,“可算出了口恶气,老娘早想骂他了!”
许嘉言对于鹏这个人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不太喜欢自己,可能是跟他走后门进公司的原因有关。
陈璐听他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背景,“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你也太可爱了吧?怪不得于鹏欺负你,看着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许嘉言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我其实可以理解于主管的,我的履历本来就不太好看,而且也确实没有工作经验,硬被安排进来,他看我不顺眼也很正常。”
陈璐说:“他不光看你一个人不顺眼,这个公司里面任何一个比他强的,他都看了不顺眼。”
许嘉言说:“我没有比他强啊?”
陈璐说:“你能通过乔木森的关系进入公司,就是比他有关系有门路啊。于鹏这个人,愤世嫉俗,极度自负且自卑,他学历明明不低,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界只有芝麻那么一丁点大。任何人都不可以比他强,不能比他有钱、不能比他工作能力强、不能比他有背景、不能比他过得好,否则就会红眼病爆发,怎么看你都不顺眼。”
陈璐说:“你履历不好看,学历没他高,刚入职就直接到了他手里,他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而且他这个样子可能还不是单纯的因为你,他大概还要怪徐总监,肯定会觉得徐总监看不起他,所以才会把你这种没什么能力的关系户塞给他,把他当垃圾桶。”
许嘉言眨了眨眼,没想到于鹏的内心世界竟然这么丰富,他没在企业上过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想要请教陈璐,陈璐却说:“我劝你还是放弃跟在于鹏手底下吧,即便你把他给你安排的所有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甚至超标准完成任务,也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他至今不给你工位不教你东西,就是怕哪一天把你教会了,把他自己饿死了。”
听陈璐说完,许嘉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本来就是走后门进来的,能有岗位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再提要求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在于鹏这里又确实学不到东西,且不说学什么,就连坐得地方都快没有了。
陈璐手里还拿着许嘉言给她买的咖啡,见他有些为难,想了想说:“要不你来我们组吧。”
许嘉言一怔,“你们组?”
“对啊,我听盈盈说你虽然履历不太好看,也没有工作经验,但是会雕刻,而且审美和创意这方面还可以,对吗?”
盈盈当然是指周盈,陈璐没回来了时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偶尔也会有些交流,周盈曾经问过他是做什么的,他也曾经把自己存在手机里的雕刻作品给她看过。
许嘉言说:“不敢说是创意,就是以前看得关于雕刻方面的东西比较多,潜移默化了吧。”
陈璐性格爽朗,有啥说啥,“你这属于真人不露相,跟我们这种搞设计的根本不是一个层级,雕刻已经属于艺术范畴了,来我们公司属实屈才了。”
许嘉言急忙摆手:“算不上艺术,就是个木匠。”
陈璐大笑,“那行吧,你如果考虑来我们组,我就去跟我们主管说,她那人好说话。”
许嘉言有些激动,“真的能调到你们组吗?”
陈璐说:“当然可以啊,但是来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一声,我们组很忙,接的都是大展,有的时候可能还会面临出差,如果你不怕辛苦,确定能接受的话,我就去跟主管说一声。”
许嘉言慎重地考虑了两秒,感激地对陈璐说:“我能接受,也不怕辛苦。”
就这样,许嘉言成功地调到了陈璐的组里,虽然于鹏对于许嘉言调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表态,但许嘉言总觉得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大抵还是因为陈璐当众掉了他的面子,扭头还要了他组里的人。
他本想找个机会再跟于鹏沟通一下,毕竟大家同事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因为这件事情别在心里,确实有伤和气。况且陈璐也是因为他才跟于鹏起了冲突,他很担心于鹏记仇,以后找陈璐的麻烦。
但没想到陈璐的组里是真的忙,就连他这种还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也被这种忙碌的气氛卷进了最新的项目当中,而他们现在正在做的这个项目,就是下个月10号来自那位归国明星在国内的第一场歌友会。
许嘉言拿着项目文件,看着上面关于田野,也就是田小园的信息,内心当中还是有些期待的。
第26章
关于田小园这个人,许嘉言对于他的印象就是唱歌好听。
他记得高中军训第一天,田小园就站在操场上面唱了一首嘹亮的歌,他那时觉得田小园简直帅呆了,即便他那时个子不高,脸皮也黑黝黝的,跟现在当了明星之后的气质判若两人,但他在许嘉言心中停留最深的剪影,就在那一刻。
许嘉言崇拜田小园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他天生五音不全,唱歌走调,一句歌词五个字能被他唱出十八个弯儿,连许奶奶那么疼他,听到他唱歌都要找借口躲出五里远,所以他这辈子就羡慕那些会唱歌且有乐感的人。
歌友会的舞台已经设计好了。
许嘉言这两天跟着组里的人跑前跑后,回到家里还要恶补田小园在国外这些年的成长历程,只能暂时把每天搞卫生的时间浓缩一下,挤出一个小时看田小园在国外的一些采访。
今天也是一样,许嘉言忙完自己的事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一手拿着陈璐给他的客户信息,一边观看田小园的视频。
原本这些视频是不用他看的,但是本着客户至上的服务理念,新主管要求组里的每一个人都要了解一些关于客户的出道经历以及个人作品,以防现场出现什么随机性的采访,工作组的人员挂着工牌答不上随访记者的问题,那可就完蛋了。
毕竟路人可以答不出来,他们赚客户的钱再答不上来,以后还怎么邀请人家过来使用场地?
许嘉言觉得新主管这项决定不可谓不严谨,算是学到了。
但田小园是在国外出道的,所参加的采访以及综艺节目都是外文版本,许嘉言听不懂原声,只好瞪着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字幕,有时看不清楚,还要往屏幕方向趴一趴,正巧这一段的字幕跟节目背景撞色了,许嘉言再次把眼睛贴近屏幕,还没看清字幕上面写着什么,就听到一声极为突兀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许嘉言闻声一怔,先是左右找了找声音的来源,最终将目光锁定到岛台的位置,岛台那里原本没人,此时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面部表情严肃,正在拿着一块抹布擦桌子的沈青釉。
许嘉言看得过于投入,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见他正在擦大理石台面,忙站起来问:“你的咖啡洒了?”
沈青釉没有出声,也没有告诉他,他这杯咖啡是因为他的眼睛不断地与电脑屏幕拉近,导致他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喜欢田小园喜欢到想要把头扎进去跟着人家一起表演节目,而错手溢出所发生的惨案。
沈青釉沉默地擦完桌子,又一次拿起咖啡壶,将杯子里的咖啡倒满,淡淡道:“有这么好看吗?”
“有啊!”
啧,又洒出来。
许嘉言明显看到沈青釉倒咖啡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激烈起来,细长的弯嘴壶原本的出水速度缓慢而温和,突然不知怎么地就仿佛大坝泄洪一样直接往咖啡杯里灌了去。
许嘉言见状急忙跑到岛台后面,拿起抹布帮沈青釉擦了擦,擦完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沈先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青釉说:“没有。”又瞥了一眼许嘉言没有关闭的电脑,问道:“你还要看多久?”
许嘉言说:“马上就看完了,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背一下。”
“还要背?”沈青釉一贯四平八稳的声音难得有一丝丝走调,刚要拿着接连遭遇了两次洪涝的咖啡杯转身上楼,就听许嘉言说:“是呀,我们主管说了,别的可以不背,但是田小园的成名曲一定得知道,即便不会唱也得会哼哼几句,但是他唱得都是外文歌,还都是那种动次打次乐感很强的歌,我根本学不会。还有就是现在这个综艺也要看看,里面有很多关于他出道时的知识点,很有可能会被后台随访的记者问到的。”
咖啡杯再次落回岛台。
沈青釉问:“是你们主管让你看?”
许嘉言说:“是呀,不然我最近怎么可能一忙完就坐在这里看综艺节目,连去工作间的时间都没有了。”
许嘉言眼中带着莫大的失落,很显然综艺节目再好看,也没有后院那个豪华工作间对他的吸引力大。
沈青釉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多久看完?”
许嘉言说:“半个小时。”
沈青釉说:“我陪你看吧。”
许嘉言说:“你有兴趣吗?”
沈青釉说:“不知道,以前没看过,但可以尝试一下。”
“真的吗?!”许嘉言连着看了两天苦于没有人一起分享,此时终于有人能陪他一起看,果断拉着沈青釉坐在沙发上面,“我以前也没看过的,但是最近看了看,感觉还挺有意思!”
眼看距离田小园的歌友会越来越近,许嘉言也终于把他的成名曲学得八九不离十。
当然,外文他肯定是不会,真到了那天晚上被随访的记者拦下让他哼哼两句,他估计也可以哼哼出来。
这段时间陈璐和周盈已经跟许嘉言混熟了,碰巧今天三个人要一起去歌友会现场看舞台布局,陈璐就让许嘉言演练一下,哼哼一曲,结果一曲终了,陈璐和周盈全部呆在原地,根本不知道他哼的到底是田小园的成名曲,还是许嘉言最新创作的紧箍咒。
陈璐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拍着许嘉言的肩膀说:“要不然那天晚上你还是距离挂记者牌的人远一点吧。”
许嘉言知道自己唱歌难听,也任由陈璐和周盈调侃,毕竟乐感这种东西很大程度来讲是有天分加成的,他本身就没有这份天赋,唱得难听也情有可原。
从歌友会现场回来,许嘉言接到了乔木森的电话。
乔木森在B市忙了一圈,终于在今天回到了公司,他兴冲冲地让许嘉言在办公室等他,准备下班之后过来见他一面,许嘉言看了一眼时间,先是给沈青釉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会回去晚一些,又继续翻了翻主管给他安排的工作,看看哪里还没有做到位。
晚上七点,办公室里面还有不少别的组的同事正在加班。
乔木森应该是不好这么大咧咧地出现,所以给许嘉言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去某个展厅后面的休闲区等他。
许嘉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根据乔木森的指示来到一处他指定的休闲区。
这片休闲区在园区里面算是比较偏的位置,加上附近的展厅正在做线路维修,封闭一周,所以没什么人过来。
许嘉言正在疑惑乔木森为什么要把他约到这个地方,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了他一声,他立刻扭头,看到乔木森穿着西装带着工牌,大步流星地朝他这边走来。
许嘉言刚要跟他挥手,又看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和乔木森差不多高,戴着帽子口罩,穿着一身极为低调的黑色运动装。
休闲区的位置本来就暗,再加上线路检修,有几盏路灯还不亮,许嘉言站在原地对着那个人影辨认了许久,直到乔木森把人带到他的身边,他还没有看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乔木森似乎早就知道许嘉言会是这个反应,摊着手对运动装说:“看吧,我就知道他肯定认不出来。”
运动装笑了一下,给许嘉言找借口,“我捂得太严了。”
乔木森说:“捂得严才好联想啊,还整天参与项目进程呢。”
许嘉言一时间有点蒙,不知道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在说什么,只好主动问乔木森,“这位是?”
乔木森摇了摇头,给了运动装一个极其无奈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这个反应。”
运动装的眼睛微微地弯了弯,面对许嘉言主动摘掉了口罩,又摘下了帽子。
许嘉言站在异常昏暗的灯光下迟疑了片刻,对着那人的脸端详几秒,才张开嘴巴,极为震惊地说:“田小园?!”
跟着乔木森一起过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许嘉言这两天观看的综艺节目里面的主角,也是他们组这次负责的重要客户——归国明星田小园!
田小园见到许嘉言似乎也非常开心,喊了他一声“小言”,又对他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许嘉言急忙跟他握手,言语之中带着一种终于见到大明星的稀奇感,“好久不见,你都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恶补你的综艺,这下可算见到真人了!”
田小园笑着说:“咱们以前是同学,不是早就见过了。”
许嘉言差点忘了这茬,松开田小园的手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真的明星呢,刚来公司的时候乔木森就跟我说能见到明星,我还以为他是吹牛的呢。”
乔木森站在一旁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在咱们公司上班本来就可以经常看到名人啊。”
许嘉言咧嘴笑,“这次知道你没撒谎了,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乔木森说:“我跟小园打赌,看看他戴着帽子口罩你能不能认出他。”
许嘉言说:“这怎么可能认得出来,黑灯瞎火的。”
乔木森说:“那就不会联想一下吗?我搞得这么神秘兮兮,你最近又在负责他歌友会的项目。”
许嘉言说:“怎么可能联想得到,谁知道大明星会提前出现在公司里嘛。”
眼看两人要斗起嘴来,田小园顶着一头极为酷炫的银色头发,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小言不一直都是这样,眼里除了木头和雕刀,看不到其他东西的。”
第27章
田小园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许嘉言在高中时期对于雕刻的喜欢已经登峰造极,那个时候没有生活的压力,可谓是全情投入,别人都想办法躲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谈恋爱,只有他一个人是去小树林里捡木头的。
“那次你记不记得,他放学的时候去捡木头,直接捡到了那个三班程志鸣的脚底下,程志鸣当时正抱着隔壁卫校的小姑娘亲呢,他傻了吧唧地还拿着手电筒让人家让一让,吓得人家卫校的小姑娘当场就跑了,气得程志鸣扭头就想揍他。”
乔木森带着两人去了停车场,等两人上车,自己也钻进了驾驶室。
许嘉言坐在后排听他回忆过往,捂着嘴笑。
田小园在高中时期虽然没有乔木森跟许嘉言走得那么近,但也一直游走在他们的朋友圈之内,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程志鸣当时不还带人来咱们班约架了嘛?”
乔木森说:“是啊,结果咱们这边架都快打完了,人家许老还一脸的状况外呢。”
许嘉言坐在后面,“我真不知道他是来找我的啊,而且那天在小树林我已经跟他道过歉了,还以为这事儿就翻篇了。”
乔木森等田小园系好安全带,又叮嘱许嘉言系上,握着方向盘拐出公司,“咋可能翻篇儿,听说程志鸣追那姑娘追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等人家松口准备躲小树林里花前月下,你一个手电筒照过去,直接将那姑娘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跟程志鸣出去了。”
许嘉言也挺委屈,“那也不能怪我啊,那片树林本来就是公共区域,我已经尽量不全程开着手电筒,甚至不直立行走,就是害怕打扰到人家约会。”
乔木森说:“你直着走比你蹲着走更可怕好不好?你站直了走人家还能分辨出你是个人,你蹲在那鬼鬼祟祟的,关键时刻一开手电筒一仰脖儿,人家还以为你是个鬼!”
“哈哈哈——”坐在副驾驶的田小园笑得前仰后合,扭头看了一眼许嘉言,问道:“小言来A市还习惯吗?”
许嘉言立刻对上田小园的眼睛,“挺习惯的,你呢?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田小园说:“也还行,就是平时训练会比较辛苦。”
“哦对对。”许嘉言说:“我看过你的采访,里面有记录你们训练的画面,确实挺辛苦的。”
车里的灯光比外面亮了许多,许嘉言再次看了看田小园的样子,感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啊,比以前白,也比以前瘦了。”
上学的时候田小园长得就不错,如今当了明星,捯饬了一下,更是变得光彩夺目。
他隐约记得田小园上学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特别开朗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戴着耳机,如果想要跟他说话,需要先在他眼前晃一晃,示意他把耳机摘下来。
最近看了他的综艺,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爱说爱笑,也变得活泼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追求梦想多年,终于站在了自己想要的舞台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离开了校园,步入了新的旅程,在旅途当中碰到了不同的风景,那些风景促使他生长,也促使他变得成熟,才会在多年之后再次相遇,可以这样的耳目一新。
田小园一直保持刚刚的动作看着许嘉言,眉眼温和道:“你倒是没怎么变。”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都在家里待着嘛,也是最近才开始出来见世面。”
田小园说:“我听木森说,你暂时放弃雕刻了?店也不开了?”
许嘉言:“嗯,现在店里的收支不太平衡,已经快裹不住我和奶奶的日常开销了,而且我奶奶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我也得存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田小园说:“那现在的工资能存下吗?”
许嘉言说:“可以的,乔木森给我找的工作很好,转正之后的工资也很高,试用期虽然存下的不多,但是等我转正以后,应该会改善不少。”
田小园点了点头,“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许嘉言说:“我朋友家,我在他家租了一间房子。”
提到朋友,许嘉言才猛地想起,还没跟沈青釉报备,他刚刚只是跟沈青釉说了要晚点回家,但是看乔木森和田小园的状态,今天晚上应该要一起吃饭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又给沈青釉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乔木森带着田小园和他碰面了,三个人准备一起出去吃个饭。
本以为沈青釉会像往常一样,回他一句“知道了”,却没想两分钟后,沈青釉回了一条,“去哪里吃?”
许嘉言也不知道,于是放下手机问乔木森:“咱们去哪里吃饭?”
乔木森说:“小园是公众人物,找个隐私性比较好的地方吧?免得到时候一大堆人过来围观,别再不小心上了娱乐新闻。”
田小园说:“没事,我这种二流明星,在国内的知名度还没有那么高。”
乔木森说:“你快别谦虚了,无论知名度高低都要注意一些,要不然找个私房菜吧?对了,我上次从我二叔那里拿了一张云山居的会员卡,咱们可以过去尝尝。”
许嘉言坐在后面问:“云山居是饭店的名字吗?”
乔木森点了点头,打开导航导出云山居的位置,又调转方向盘,按照导航的指引,将车子开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晚上七点半。
沈氏集团的办公大厦灯火通明。
27楼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寻常的肃杀之气。
将近五米长的会议桌旁边坐着两组人。
沈青釉坐在左手边的一张椅子上,林川和公司的某位总监一起坐在他的旁边。
而沈青釉的对面则是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老总,老总旁边是他的助理,助理旁边则是他们今天带过来的谈判团队。
这位老总姓姚,年过五十,脖子上面顶着一颗快要谢顶的秃头,手里面拿着一块深蓝色的绸面儿方巾,正在擦脸上的汗。
会议室里不算太热,一直保持在23度左右的温度。
姚总这纯粹是坐在这间会议室里被逼出来的冷汗。
姚总助理见自家老总一直出汗,先是给他递了杯水,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谈判团队。
说是谈判团队,其实坐过来也没说上几句。
做生意就是这样,谁的气场强大,谁就能占领最大的主导权,他们也是第一次跟沈家的这位总裁面对面谈判。本以为他年纪轻,好对付,却没想平平淡淡几句话,就将姚总这根叱咤商场几十年的老油条彻底压制得没了脾气。
眼下大家还渗在这里,主要是想再为自家公司多谋求一些福利,总不能好不容易姚总亲自出门谈一回生意,面子里子都丢进去了。
姚总助理双手合十,蜷放在会议桌上,斟酌道:“非常感谢沈总陪着我们坐在这里加了这么长时间的班,其实事情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希望沈总能再给我们多加一点点的利润,这一点利润对沈氏的影响不大,但是却关系到我们盛虹的兴衰,还希望沈总再考虑一下,我们也是诚心诚意地跟沈氏合作,不然也不会双方磨了这么久,最后还要请您和姚总出山。”
姚总助理非常有眼力见儿,见没办法跟沈青釉硬碰硬,转头便打起了感情牌,说他们盛宏建立之初有多么不容易,又说他们盛宏如今在国内的发展有多么的不景气,就好像沈青釉不把这一点点利润让给他们,他们盛宏的全体员工明天就要集体下岗,不可谓不凄惨。
说到悲切之处眼圈都快红了,林川坐在他正对面怔怔地看着他,差点就要跟他共情,幸好及时看了一眼沈青釉那张不为所动的脸,才赶忙说:“方助理,我们这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如果贵公司有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非常欢迎。如果觉得我们的条件不符合你们的心理预期,那也可以再看看其他公司。”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算是下了逐客令。
姚总那边端着水杯不想走,他现在的诉求就是想要跟沈氏合作,但是利润也要尽量争取。
眼看着双方又一次僵持下来。
沈青釉的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他瞥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将目光落在了姚总身上。
姚总没想到他始终下垂的双眼终于在这一刻锁定了目标,心想糟了,这位沈总估计要亲自赶人了,他本想赶紧松口扭转局势,却没想沈青釉竟十分礼貌地问他:“不知姚总可否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哈?
姚总听完这话当即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唱得哪儿一出,就感觉他的助理在会议桌下面踢他的大腿,急忙起来说:“走走走,瞧我这脑子,光顾得谈事都忘了到饭点儿了,今天晚上我请,不知沈总想吃什么?”
沈青釉拿起手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去云山居吧。”
第28章
云山居在A市商圈十分有名,坐落在城市市中心最安静的一片地方。
通常来讲,市中心和“安静”这个词并没什么关联,但云山居就是有本事闹中取静,在高楼群起的大厦之中,开辟出一条曲径通幽的蜿蜒小路。
这条小路一直通向一栋白墙灰瓦的古典建筑,与仅有一墙之隔的车水马龙,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许嘉言站在云山居的门口,仰头看着那块挂在门楣上写有饭店名称的匾额,又看了看种在门口两边的四季青竹,以及挂在竹子下方用竹条编制的竹灯笼,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了很多,生怕打扰了这一处在闹市之中,难得生长出的古朴与宁静。
乔木森拿着会员卡在门口的迎宾处验过身份,带着许嘉言和田小园一起进了云山居的大门。
与其他饭店不同,云山居进门后是一座很大的庭院,庭院里面山环水绕,花影重叠,说是饭店,倒不如说是一座造景极为雅致的城市园林。
从进门开始,许嘉言的眼睛就没有停下来过,他忙着左看右看,生怕漏掉一些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田小园站在他的后面跟他一起走,乔木森已经冲出去五六米了,一扭头发现许嘉言还站在原地,猫着腰研究一个石头雕的破路灯?
乔木森扭回去拽他,“带你出来吃饭,你站这儿跟个石头交流什么?”
许嘉言说:“这盏石灯雕得很厉害,肯定是出自某个大师之手,等我再看看是谁雕的……”
乔木森说:“看什么看,黑灯瞎火的,而且你不是主攻木雕吗?怎么对石雕还有研究?”
许嘉言说:“我也会石雕啊,只是石雕比较费劲儿,而且电动器具都比较贵,我跟我爷爷买不起,才不怎么雕的。”
乔木森说:“行了行了,先吃饭,小园大老远地从国外回来,不是为了跟着你一块研究石头的。”
提到田小园,许嘉言这才记起今天过来吃饭的重点,急忙一脸歉意地对田小园说:“对不起啊小园,我刚刚看得有点入神,你饿了吧?咱们赶紧进去。”
田小园的目光始终在许嘉言的身上停留,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对他说了句没事,跟着两人一起进了云山居的大厅。
直到进入大厅,许嘉言才觉得这里有了一点点饭店的感觉,一张张四方餐桌整齐有序地排放在大厅中间,花灯、油伞、屏风作为室内装饰,跟外面的山水廊桥相得益彰。
服务人员见三人进门,首先问了问乔木森有没有预约,得知没有,又问了问他对于位置有没有要求。
考虑到田小园公众人物的这一层身份,乔木森要了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
服务人员把他们带到大厅的一角,又把电子菜单放在桌上,转身为他们准备茶水。
虽然只是坐在大厅,但是这里的环境以及私密程度已经远超许多饭店。
毕竟云山居只针对会员开放,而且会员非富即贵,不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就是某某集团的掌权人。
许嘉言听着乔木森介绍,有些迷茫地问道:“那你二叔是哪里弄来的会员卡呀?”
乔木森说:“他自己办的啊。”
许嘉言说:“你二叔不是包工头吗?有钱来这里办卡吗?”
乔木森说:“包工头也分大小啊,我二叔去B市闯荡那么多年,公司都快上市了好不好。”
许嘉言恍然大悟,“所以你毕业之后也留在了B市!”
乔木森说:“你才发现啊?”
许嘉言瞬时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兴奋道:“那你现在是富一代的侄子了!”
乔木森不知道他跟许嘉言在高中时期的关系这么近,就算高中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但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他对于自己的消息怎么还能滞后这么多,“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爸和我二叔一起合伙开的公司,他们俩这么多年一直捆绑在一起,我二叔的公司上市,不就代表我爸的公司也上市了?”
许嘉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现在是富一代的儿子?!”
乔木森无奈地说道:“你刚知道吗?我要是没有点儿后台,那设计部的徐总监能对我那么客气?”
许嘉言说:“我还以为是你的工作能力强,把他震慑住了呢。”
乔木森说:“我的工作能力当然也是很强的,但是他不可能因为我工作能力强就为了我的几句话给你开后门,之所以他能这么痛快地把你留在公司,主要还是因为我的背景厉害。”
许嘉言知道乔木森家里是干工程的,也知道他爸和他二叔一起开了一家公司,大抵是为了方便理解,乔木森当时跟许嘉言说了他爸是包工头,他自然而然地就把“包工头”这三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再加上对于包工头的一些刻板印象,导致他一直以为乔木森的父亲和二叔,就是真的到处包揽工程,亲自动手给人家盖房子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抱你的大腿了?”
服务人员把茶水端了上来,许嘉言抢先一步,殷勤地帮着乔木森倒了一杯。
乔木森接过茶杯,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竟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平日里混迹于市井的小流氓突然被揭穿太子身份的舒爽感,他大手一挥,立刻装模作样地端起太子派头,“当然没问题,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由我给你保驾护航,肯定让你在A市风生水起。”
田小园坐在一旁笑道:“那乔先生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关照关照我啊?”
乔木森说:“没问题,以后你和小许,一个左膀,一个右臂。”
乔木森说完,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毕业多年,他们还能够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实在难得。
乔木森在电子菜单上面点了几道菜,跟许嘉言和田小园两人聊起了近况。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无非就是聊聊工作还有家庭,家庭可能还早,但是感情问题已经不早了。
乔木森好奇地问田小园:“你们这种当明星的,是不是真的不能谈恋爱啊?”
田小园点了点头:“公司不允许,签约的时候就已经在合同里面写明白了。”
乔木森说:“那凭什么啊?你们的主要职责不就是唱歌和演戏嘛?谈恋爱这种事情难道还能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影响成绩的发挥?”
田小园说:“会有一些影响,不过对偶像群体的事业影响比较大,我现在已经退团了,回来也是想要在比较纯粹的歌手领域发展,恋爱这种事情可能会比较自由。”
田小园又给乔木森科普了一下演员、偶像,以及歌手这三个职业在娱乐圈里的定位,扭头看了一眼许嘉言,斟酌问道:“小言……谈恋爱了吗?”
许嘉言此时正在拿着手机对着桌上最新端上来的一道菜拍照,那是一道成色接近于透明的水晶豆腐,味道清淡爽口,带着一点微微的甜还有一点淡淡的杏仁味。
和沈青釉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许嘉言已经逐渐摸清了他的口味,他比较偏爱一些口味清淡的东西,要少油少盐,不要有特别明显的个人色彩,比如香菇、芹菜、香菜,这一系列个人色彩比较浓烈的菜品都不在他的所食用范围,但青笋、生菜、空心菜,以及一些经过处理的豆制品,都是他可以毫不嫌弃地吃下去的东西。
许嘉言觉得这道菜的味道不错,拍了照片发给沈青釉,刚想编辑一句,告诉他这道菜很好吃,听到田小园叫他,忙将手机放到一边,说道:“还没呢。”
田小园笑了笑,方才一直握紧的左手,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下来,“一直都没谈过吗?”
许嘉言道:“没有,我现在的状态还不太适合谈恋爱,等我什么时候稳定下来再说吧。”
田小园追问:“那你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
许嘉言想了想,“至少要等我的工作转正,等我存下一点钱?不过我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缘分这种事情,没人能说得清,或许我下一秒就见到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又或许我一辈子都遇不着,估计得排到下辈子。”
田小园问:“你不着急吗?”
25岁虽然不大,但是在渴望拥有爱情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谈过恋爱,可能会有一些着急。
许嘉言说:“为什么着急?爱情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许多人等了很多年都碰不到,我这才哪儿到哪儿?不急的。”
许嘉言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做事,很多时候都是慢吞吞的,这个慢,并不是指他的语速或者是行动力,而是他给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浸染在时光里的悠长,不知是不是跟他做雕刻有关,雕刻这种活计本来就需要沉下心细细打磨,那些木头和石块不怕漫长,反而需要在漫长的时间里面,进行它们最完美的蜕变。
大抵是因为能够沉得下心,才使得许嘉言的气质中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沉静。
田小园在高中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可贵之处。
再次见面,他还是一如既往。
学生时代萌生的好感似乎在这里又被瞬间点燃,田小园刚刚拿起公筷,想要给许嘉言夹菜,突然听到大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按理来说,他们现在所坐的位置距离门口还有一定的距离,如果不是特别重的声音,应该听不太到,但是这一串声音却十分明显,感觉并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造成的。
田小园闻声看去,果然看到至少有七八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些人全部穿着西装,还有个别带着工牌,看起来跟乔木森一样,像是刚从公司里面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应该是公司领导,其中一个气质不凡较为年轻,另外一个则上了一些年纪,带着非常明显的中年企业家的特征。
这一排人浩浩荡荡,着实吸引了坐在大厅里面所有人的目光。
许嘉言和乔木森当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双双抬头,好奇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看清来人之后,两个人都同时呆住了。
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两人,正是过来云山居吃饭的沈青釉和姚总。
许嘉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青釉,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就见沈青釉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他急忙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坐在这个位置。
沈青釉明显已经看到他了,对身边的那位年长的人说了句话,说完,冲着许嘉言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嘉言赶忙站起来,等他站在桌子旁边,开口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沈青釉说:“正好我们开完会,也在想吃些什么,看到你发的短信,就过来了。”
许嘉言说:“那我刚刚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
沈青釉说:“看到了。”
许嘉言说:“那你待会点一道尝尝,我觉得很符合你的口味。”
沈青釉应了一声,简单地看了看在座其他两个人,“不介绍一下?”
许嘉言立刻说:“差点忘了,这两位是我的高中同学。”
他想随手拽乔木森站起来,结果乔木森根本没用他拽,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就已经把手伸到了沈青釉的面前,极为殷勤道:“沈先生您好,久闻大名。我是许嘉言的同学,乔木森。”
沈青釉礼貌地跟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沈青釉。我听许嘉言提到过你,很感谢你帮他介绍了工作。”
乔木森顿时受宠若惊,握完手还不忘从兜里翻出来自己的名片,“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对了,我现在是腾翔市场部的主管,贵公司如果有什么展览要办,可以联系我。”
沈青釉接过名片,“我会转交给有需求的部门。”
许嘉言看着乔木森眨了眨眼,总觉得他的态度有点过于殷勤。
等两人说完,许嘉言又给沈青釉介绍田小园。
田小园也礼貌地站了起来,跟沈青釉对视片刻,伸出手说:“田野。”
沈青釉颔首,握住田小园的手说道:“知道,我陪许嘉言一起看过你的综艺。”
陪?
他在说“陪”这个字的时候似乎加重了一些语气。
田小园的眉毛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握着沈青釉的手也下意识地有些收紧。
沈青釉和他对视几秒,先行放开他的手,又对许嘉言说:“我先过去吃饭,同事还在等我。”
许嘉言说:“好,你先去忙。”
他眼看沈青釉转身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扭头退了回来,对着他说:“你结束之后等我一起回家。”
乔木森赶紧说:“没事,我送他。”
“不必了。”沈青釉看似是对乔木森说的,却淡淡瞥了田小园一眼,“我们两个住在一起,一起回去,会比较方便。”
第29章
沈青釉的提议合情合理,乔木森没得反驳,只能看向许嘉言。
许嘉言也觉得,吃过饭再让乔木森拐到沈青釉家送自己一趟,有些麻烦。既然沈青釉也在这里吃饭,那一起回去自然最好不过。
两人就此定下吃过饭一起回家。
沈青釉转身跟同事继续往前走,应该是要去包间就餐,许嘉言三人则再次坐回椅子上。
乔木森似乎还没有在见到沈青釉的情景当中切换回来,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沉默地端过放在桌子上的茶壶,为许嘉言倒了一杯茶。
许嘉言原本没在意他的举动,直到他喝完这一杯,乔木森又立刻为他添上了第二杯,才莫名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给我倒茶?”
乔木森说:“你认识沈青釉,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许嘉言迟疑道:“认识沈青釉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吗?”
不特别吗?
乔木森见他一脸平和,似乎他认识沈青釉,跟他认识南街村村口的铁匠铺老板一样没什么稀奇。
他猛地意识到,许嘉言或许根本不知道沈青釉在A市商圈的地位,试探性地问:“咱奶奶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们认识的这户朋友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许嘉言之所以来A市发展的来龙去脉,乔木森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暂时住在长辈的朋友家里,只是不知道这位朋友竟然是沈青釉。
许嘉言曾经到酒店部帮忙,李经理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就是开百货公司的啊。”
以许嘉言对于百货公司的认知,大抵跟他对于“包工头”的认知差不多。M县唯一仅有的一条商业街上也开着一家百货公司,那家百货公司年久失修,加上顶楼的露台也仅有三层。许嘉言应该不会傻到拿老家的百货公司跟A市的比,但他见识少,百货公司的形象也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面生根发芽。
乔木森打赌,沈青釉家里的“百货公司”在许嘉言这里至多比老家的高出三层,肯定不会高出五层。
他没有详细地跟许嘉言科普沈青釉的家底,虽然以他对许嘉言的了解,即便他知道了沈青釉家里的真实情况,也不会对沈青釉这个人的印象做出任何改变。
但是在现如今这个纷纷扰扰到处交错着复杂人际关系的世界里,保留一份难得的无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吃到兴起,乔木森还要了一瓶酒。
老马是个酒蒙子,许嘉言这些年跟他混在一起,各式各样的酒都尝过一些。
但是他酒量不好,每每喝个两三杯就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今天也是一样,乔木森刚给他倒了两杯,他就有些醉醺醺的,他歪着头看田小园,总觉得从见过沈青釉开始,田小园高涨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他开口问道:“小园,你怎么了?”
田小园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他歪着头对他摆手的那一瞬间,又回到了高中时期的某个课间,那时的许嘉言也是这样歪着头趴到他的课桌前,对他扬着笑脸,等他摘下耳机,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
“小言,你跟那位沈先生,你们是……”
“室友啊。”许嘉言心无旁骛,“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现在住在他家。”
田小园看着他微红的脸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餐桌上那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豆腐,沉默了许久。
晚上十一点,三个人的饭局结束。
本以为沈青釉那边还没有散场,结果三人走出大厅,沈青釉竟然已经站在大厅门口等着了。
许嘉言有一点醉,但是醉得不是特别完整,走路有点摇晃,需要乔木森在一旁扶着。
沈青釉见他们出来,自然而然地从乔木森手中把许嘉言接了过来,礼貌性地问道:“叫代驾了吗?”
乔木森忙说:“叫了叫了,您呢?是叫代驾还是跟了司机?”
沈青釉说:“我没喝酒。”
没喝酒?
这样的局竟然不用喝酒?!
乔木森顿时羡慕地无以复加,跟着沈青釉一起过来的那位姚总乔木森也见过,知道他们过来肯定是为了公事,坐在谈公事的饭局上竟然不用喝酒,简直是他混迹职场这么多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见沈青釉确实神志清醒,放心地把许嘉言交给他,又转身看了一眼田小园,准备带他一起去停车场。
田小园看起来没喝多少,目光在许嘉言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在了沈青釉的身上。
两人视线交锋,仅对视了一秒,就已经看穿了双方的想法。
本以为只有许嘉言一个人对这位会唱歌的高中同学“念念不忘”,原来这位同学对他也些不一样的感觉?
沈青釉在心里冷酷地“哼”了一声,看着田小园的眼神,也变得更凛冽了一些。
许嘉言倚在沈青釉的身上,头有些晕晕的,看到乔木森他们要走,抬手跟他们说了声“再见”,田小园似乎想要单独跟许嘉言说些什么,还没张嘴,沈青釉就揽过许嘉言的肩膀,带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的大门。
夜已经深了,云山居的庭院里越发幽静。
许嘉言原本没醉得多么厉害,结果被夜风一吹,酒气上头,竟然连步子都迈不开。
沈青釉怕他在碎石铺成的小路上摔倒,索性蹲下身将他背了起来。
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许嘉言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喃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青釉微微一怔,分辨着他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喊他的名字,平时都是客客气气的沈先生,今天估计是喝醉了酒,把心里的称呼吐了出来。
“沈青釉……”
“嗯。”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混合着酒气的温热气息,这股气息与夜风的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吹得沈青釉的耳朵酥酥痒痒。
“我不想走……”
不想走?
沈青釉背着他,问道:“为什么不想走?”
许嘉言在他背上茫然四顾,“我想去看看这个院里的那盏石灯。”
“石灯?”
“嗯。”许嘉言有点委屈:“乔木森不让我看,但我想去看看。”
沈青釉问:“在哪里?”
许嘉言说:“好像就在这条路上,你陪我找找吧……”
沈青釉回应了一声,背着他在灯影摇曳的庭院里转了起来。
许嘉言喝多了,记忆不是特别清楚,沈青釉背着他在院子里转着整整三圈,才在石板路的分叉口处,发现了许嘉言说的那盏石灯。
许嘉言醉意阑珊地从沈青釉的背上下来,乖乖地蹲在石灯面前。
沈青釉原本站在他的旁边,感受到夜风吹来的方向,也缓缓地蹲下身体,帮他挡住了晚来的一丝寒意。
对于石灯,沈青釉没有了解,但许嘉言看得入神,他也就跟着看了起来。
这盏石灯高约80公分宽约50公分,典型的方座尖顶,四方形的灯罩四面镂空,灯罩的底部雕刻着花样繁琐的古典纹样,灯托上面是一幅雕琢精美的人物浮雕,浮雕上是两个神态不一的小童,其中一个手持荷花,另外一个手持宝盒。
许嘉言看了半晌,缓慢且笃定地说道:“苏大章。”
沈青釉:“嗯?”
许嘉言说:“是雕这盏石灯的人。”
光从表面看,这盏灯上并没有任何人的署名,沈青釉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许嘉言说:“因为在石雕领域,能够将人物雕得这么活灵活现,且身型脸型都雕凿的这么完美的人,只有他老人家。”
“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雕和合二仙,这两个人物的五官鲜活,脸部饱满,非常明显是出自他手。”
沈青釉问:“和合二仙是什么?”
许嘉言说:“神话人物啊,你不知道吗?”
沈青釉摇头。
他不知道也很正常,一般像这种民俗传说里面的古代纹样,多是剪纸、雕刻或是刺绣等手工匠人接触的比较多一点。
许嘉言怕他不懂,晕乎乎地解释道:“和合,通常代表着家庭和睦,婚姻美满,你看这个小童手里拿着莲花,代表花开并蒂,这个小童手里拿着宝盒,寓意和和美美,这种祥纹用在婚庆典礼上面会比较多,在石灯上还是挺少见的,即便是有,也是放在婚房门口,寓意夫妻两人婚姻平顺,幸福美满……”
又一阵夜风袭来,将许嘉言的酒劲儿再次吹了上来,他越说越困,越说声音越小。
沈青釉见他的额头马上就要磕到石灯的飞角上面,急忙抬手帮他挡住,让他暂时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石灯的灯光不算太亮,仅能照亮他们两人一起蹲着的这片地方,他们相依在这里,像是一副背景全黑,仅有一团火光温暖了初冬夜的画。
许嘉言看清楚这盏石灯出自谁手之后,终于心满意足,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与沈青釉的接触,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肩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沈青釉担心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受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急着走,而是在这盏石灯面前待了将近五分钟,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两秒钟后,电话对面接通,一道年轻的男声略有些吃惊地问道,“沈青釉?你大半夜的找我干什么?”
沈青釉没有废话,开门见山,“你院子里的石灯卖不卖?”
电话对面整整停顿了三十秒,才不太确定地尖着变调的嗓门问道:“什么东西?什么灯?”
第30章
电话对面的人叫霍白瓷,是云山居的老板,也是沈青釉为数不多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朋友之二。和钱非凡一样,是他的发小,两家人关系很近,沈青釉的名字就是霍白瓷的妈妈帮着取的。
霍白瓷摸黑挂了电话,从床上翻起来,套上一件开衫毛衣,踩着拖鞋,从云山居后院的一道小门走出来,骑上门口停放的一辆折叠自行车,顺着院内的一条小路骑到前厅,又顺着前厅的大门去了停车场。
外面天凉,沈青釉已经背着许嘉言回到了车上,刚将许嘉言放在副驾驶,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从车窗外传来。
许嘉言睡着了,沈青釉帮他系好安全带,将他安顿好,转头看向窗外。
霍白瓷此时正趴在车窗上往里看,沈青釉瞥他一眼,落下车窗,问道:“看什么?”
霍白瓷说:“我看到副驾驶好像有个人……我艹!还真有个人?”
他抻着脖子想往里看,沈青釉抬手嫌弃地挡了一下,将他那张还挂着眼屎的大脸拦在了车窗外面。
霍白瓷不屈不挠,依旧抻着脖子往副驾驶眺望,问道:“这是谁啊?”
沈青釉说:“许嘉言。”
霍白瓷说:“许嘉言是谁?”
沈青釉刚想张嘴介绍,霍白瓷忙说:“你别说,让我猜!是不是钱非凡说的那个让你发了疯的结婚对象?”
沈青釉现场辟谣,“不要听他胡说。”
霍白瓷说:“那到底是不是他?”
沈青釉说:“确实是结婚对象。”
但没发疯。
“还真是啊?”霍白瓷还想再仔细看看沈青釉这位传说中的结婚对象长什么样,就见沈青釉突然从手里拿出了一个——灯泡?
霍白瓷看着那个跟沈青釉的身份地位适配度不太高的灯泡,呆怔了十几秒,问道:“这是什么?”
沈青釉说:“电话里说了,我要买你院子里的一盏石灯,怕你找不到,把灯泡拧下来做了个标记,你回去找找,把缺灯泡的那盏寄给我。”
什么东西?
霍白瓷听他说完,杵在原地没有说话。
沈青釉似乎不想再跟他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将灯泡放进扶手箱里,关上车窗,转着方向盘扬长而去。
霍白瓷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冷风穿透他的鼻腔让他打了个喷嚏,他才像按了复活键一样从毛开衫的兜里摸出手机,给前不久才联系过的钱非凡打了个电话。
钱非凡似乎还没睡,接通电话问道:“干嘛啊?大半夜的?”
霍白瓷望着沈青釉渐行渐远的车尾灯,仿佛被沈青釉手里的那个灯泡抽干了智商,怔怔道:“沈青釉……好像真的疯了。”
朋友之间没有秘密,况且沈青釉的朋友一共就那么两个半人,混迹的圈子也差不多相同,大家一传二、二传三,全都知道了许嘉言这个人的存在。
但许嘉言不知道。
他此时正靠在沈青釉的车上睡得香,一路上连梦都没做,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幸好今天是个休息日,不用早起。
许嘉言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刚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就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了沈青釉的房间里。
至于昨天他是怎么回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沈青釉帮的忙。
习惯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可能对于某一件事,第一次和第二次还略显生疏,到了第三次就会形成一种潜移默化的自然。
许嘉言还记得,他小时候很怕水,后来爷爷带着他去城里的大众泳池学游泳,几个动作重复地扑腾下来,竟然就这样和泳池里的水融为了一体,他感受到了水的浮力,也克服了对于水的恐惧,他的四肢在面对水的时候有了自己的思维,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潜在水里,也可以像睡觉一样自如地仰在水面,像一尾鱼,而不是一个怕水的人。
最开始,许嘉言对于沈青釉给予的帮助还会感到压力,可自从两人说开、变熟以后,这样的帮助似乎就变成了一种自然,变成了日常相处中的一部分。记不清是哪一分,也不知道是哪一秒,好像在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两个人在时间的脉络里就已经悄然无声地靠近了很多很多。
许嘉言从沈青釉的床上下来,本想回二楼的房间换件衣服,结果刚迈出沈青釉的卧室,走到三楼客厅,就在三楼的沙发旁边看到了一个与三楼的装潢格格不入的东西?
与其说是与三楼的装潢格格不入,不如说那东西跟整幢房子的装修都不太搭。
许嘉言不知道一套主打现代简约风格的房子里面,蹲着一盏七八十斤的石头灯,到底是一种怎样融汇古今中外的新型搭配。
也可能是他见识短?不知道现如今的家装界已经进步到了这种地步?
而且这盏石灯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许嘉言一时忘了下楼,蹲在那盏石灯前看了看,石灯的底座下面还粘着没擦干净的泥土,灯托上面是极具苏大章个人风格的人物雕刻。
这不是……
“这不是昨天云山居院子里的那盏灯!?”
“嗯。”
许嘉言不小心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刚好沈青釉也从书房里走出来,顺便应了一声。
许嘉言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问道:“这盏灯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青釉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许嘉言无辜地眨了眨眼,“不会跟我有关吧?”
沈青釉依旧没有出声,表情却告诉他,确实跟他有点关系。
许嘉言隐约记得昨晚乔木森和田小园走后,他确实让沈青釉带着他去院里找了这盏石灯,他好像还跟沈青釉科普了这盏石灯背后的寓意,科普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太清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睡着了。
难道他没有睡着?而是断片了?
可不应该啊?他的酒量虽然不好,也不至于两杯下去就喝断片了呀。
许嘉言苦思冥想,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在云山居的庭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要问沈青釉,沈青釉却不想多作解释,只是看着那盏寓意着“婚姻平顺,幸福美满”的石灯说:“买都买了,就放在这儿吧。”
“买了?!”许嘉言诧异。
沈青釉说:“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嘉言说:“这可是苏大章先生的作品,就,就买了?”
沈青釉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许嘉言先是觉得惊讶,此时又觉得惊喜:“你也觉得好看?”
沈青釉看着那盏灰扑扑的石灯上面雕刻的活灵活现的小人儿,挺真诚地说:“确实不错。”
既然他觉得好看,那买回来摆在什么地方,就是他的自由。
许嘉言没再多说,站起来回到二楼洗漱干净,又换上了平日打扫穿的那套卫衣。
说是在沈青釉家兼职小时工,但实际上,他做的工作并没有真正的小时工那么辛苦,大概是因为沈青釉的家里住得人不多,大家每天活动的地方也十分有限,房子即便面积很大,但整体来讲还是非常干净。
加上沈青釉家里的卫生工具大多都是电动的,许嘉言只要等扫拖机器人工作完毕以后,拿着扫把查漏补缺,将它清扫不到的犄角旮旯处理干净就可以了。
很多时候,许嘉言都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实在太占便宜了,所以会在周末的时候尽量多找一些事情来做,多出来的一部分时间不会计算在酬劳之内。
当然,沈青釉肯定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是他这样做,是想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工作日多是打扰客厅、餐厅这些利用率比较高的地方,像庭院还有楼顶上的那间阁楼,都是放在周末打扫。
说是阁楼,其实面积很大,挑高的屋顶,通透的窗户,许嘉言上周过来这间阁楼里还什么都没有,今天再次上来,竟然看到空荡荡的地板上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脚架钢琴?!
钢琴?!
许嘉言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从楼梯上跑了过来,围着那架看起来崭新崭新的钢琴转了一圈,转完又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跑到三楼的书房门口,探着脖子往里面瞅。
沈青釉正好站在书房门口的一个柜子前,见他满屋子的找自己,走过来问道:“有事?”
许嘉言没说话,只是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不用言语表述就能读懂的光,好像他是天上的星,又好像他是云里的月。
沈青釉被这双灼热的眼神看得稍稍有些不自在,掩着鼻子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许嘉言说:“你会弹钢琴啊?”
沈青釉斩钉截铁,“会。”
许嘉言说:“真会啊?”
沈青釉点头。
许嘉言眼里的光闪得更亮了,特别崇拜地说:“你也太厉害了!”
会弹钢琴、会唱歌这样的技能,在许嘉言的世界里简直就是自带闪光buff的好感度加成,他高中时崇拜田小园就是这个原因,如今得知沈青釉会弹钢琴以后,仿佛又觉得他帅了好几个度。
他问完又继续转头去阁楼打扫卫生。
沈青釉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抬手关上了这扇自许嘉言兼职小时工以来就没有关上过的书房的门。
他不仅把门关了,还上了锁。
锁完门在房间里面转了几圈,像是正在思考着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比如,年满28岁,仅在小学二年级有15天基础的成年人,再次学习钢琴这件事,到底难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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