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元想到厢房中的顾宴舟,紧张道:“不知钱老爷所说之人是谁?”


    钱老爷看向圆桌另一侧的何思君,眼神柔和道:“小公子面容清秀气度不凡,当真入了我们爷俩的心坎坎上。”


    他走向何思君,抓起他的油手,说道:“小公子可有意?”


    说罢,偷偷瞥了一眼何思君身后的莫有情。


    莫有情的脸色并不好看,双手握拳气到发抖。


    钱老爷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继续对着何思君说道:“小公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心中有那意思了!”


    莫有情听到此,气愤离席。


    “师姐!”何思君看到后想要追,却被身前人紧紧攥住手腕。


    “小公子莫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嘛。”


    何思君心中着急再也顾不得礼节,一把将钱老爷推开。


    急忙去追莫有情。


    钱小姐暗骂何思君不识好歹,轻哼一声后,甩袖离去。


    “女儿!”钱老爷朝着门口大声呼喊。


    他大步至贺清元的身前,问道:“婚姻大事,往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为那位俊俏小公子的师傅,可愿替他做主?”


    言语之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客气。


    贺清元心有顾虑,想到顾宴舟要在庄子上修养便好声劝说:“顽徒心有所属,怕是……”


    他叹口气,“钱老爷,实不相瞒,我也做不了我的那位小徒弟的主。”


    钱老爷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嘴角微颤似在压制心中怒火。


    沈星熠见状不妙前来帮忙。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将背绷得挺直,大声问道:“钱老爷,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我倒瞧着钱家小姐美貌大方明艳得很,我也喜欢得紧。”他作害羞般低下头。


    钱老爷双眉微皱,盯着沈星熠得意洋洋的脸说道:“你……不适合。”


    话音之中满是嫌弃。


    沈星熠瞬间泄了气,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说长我这样的人不适合!”


    “哈!滑天下之大稽!”他不肯作罢,势要为自己争回一些脸面。


    “我这身材,我这脸蛋,还有我这身高,哪一样不都是顶好的!”


    说着说着,他已经贴到钱老爷的脸前。


    钱老爷伸手挡住迸溅而来的口水,说道:“小兄弟你莫急。”


    他按住沈星熠的双肩,继续说道:“小女所需之人务必要阳刚一些,才能让小女体内的,你所说的‘病气’驱散掉。”


    “你说,是不是啊?”他一字一顿,仍旧在意沈星熠刚刚说过的话。


    沈星熠无言可对愣在原地。


    他耳边响起赵霖希曾经说过的话:你们合欢宗都是偷取别人精/气的小偷……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让这噩梦般的声音消掉。


    “开门!快开门!”刚刚晃掉的声音再次冲入沈星熠耳中,是赵霖希找来了。


    伴随而至的,是急促的敲门声。


    几人急忙前去开门迎人。


    “老吴,快!”钱老爷似乎对门外中气十足的男人非常感兴趣。


    大门被缓缓推开,赵霖希背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


    钱老爷看清赵霖希的模样后两步便凑了上来,双手摩挲略显激动道:“小公子当真俊俏得很,可婚配否?”


    赵霖希摸不清状况,便甩肩将后背上的蝙蝠兽拉到地上。


    挡在两人之间,企图吓退面前这个奇怪老头。


    岂料钱老爷不但不害怕,竟然连连称赞道:“小公子勇武,竟徒手将这么大一只的妖兽降服,想必修为不低吧?”


    他抬起双眼,盯着赵霖希露出个笑。


    赵霖希只觉十分怪异,便不想搭理这奇怪老头。


    双手抱拳往前一推,简单行了个礼,敷衍道:“多谢。”


    沈星熠走上前将钱老板挤开,站在赵霖希的面前问道:“你到底去哪了?”


    “让我好找!”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高高抬起的下巴尽显他心中的不悦。


    赵霖希不急不慢地回道:“我去救它了。”


    他伸脚踢了踢毫无意识的蝙蝠兽。


    沈星熠不肯罢休,继续追问:“那我喊你,你跑什么!我喊你越紧,你跑得却越快!”


    “怕是……”他顿了顿似在犹豫。


    赵霖希没给沈星熠机会将话说完,他淡淡回道:“烦。”


    “你!”沈星熠指着赵霖希喊道:“欺人太甚!”


    他极力压制内心的怒气,不想在此搞得特别难看。


    但赵霖希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起地上的蝙蝠兽,擦过他的肩膀离开了。


    沈星熠自知无趣,憋着一肚子的气独自回房了。


    赵霖希背着蝙蝠兽寻问柴房位置,后将蝙蝠兽安置好,锁紧房门。


    他疲倦得很,向钱老板讨要住所。


    钱老板欣然答应并为他引路。


    贺清元看周围人散去,便告辞回房间看顾宴舟。


    至此,几人被零散的厢房彻底分开。


    贺清元轻轻推开房门,看到顾宴舟在床上睡得正熟。


    他不敢出声打扰,便又退出房间,关紧房门。


    深夜寒风抚动他的衣领,他静静坐在台阶上,回忆刚才的甜蜜。


    突然,一股莫名的恶心从他胃部袭来,他低头干咳几声。


    再次抬起头时,他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几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也从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只是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让他头脑发胀。


    他扶着台阶站起,恍惚间看见不远处有什么人在纠缠。


    他误以为是清宁宗的两个小辈,便晃悠悠走了上去。


    “情儿?君儿?”他慢慢靠近,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道长救我!”一陌生女声袭来,随后贴上来的是她柔软的身体。


    贺清元低头仔细瞧着,将怀中瑟瑟发抖的钱小姐认出。


    “钱家小姐?”他口齿渐渐不清,“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钱小姐伸手揽住贺清元的腰,将身上柔软处往贺清元的胸前挤,娇声说道:“奴家好怕啊,刚有贼人要非礼奴家。”


    贺清元极其不舒服,想推开身前人又无处下手。


    “钱家小姐,请自重。”他急忙出声提醒。


    钱小姐听到后瞬间失了兴致,她将贺清元推开,语气冰冷道:“果不其然,你对女人都是这般木头状吗?”


    贺清元没有回答。


    “没意思,”钱小姐摆弄手中的衣袖,说道:“亏我还相中了你,修为极上乘的道长。”


    “只不过……你似乎对女人不感兴趣?”


    她凑到贺清元身前,神秘兮兮地问道:“我倒有点好奇,你是只对女人不感兴趣呢?还是……不行?”


    她甩出手中衣袖,让其在贺清元的脸边滑落。


    “等着看好戏喽。”


    说罢,便加紧脚步离开了。


    贺清元弯下腰身,强撑了这么久他晕得实在厉害,只能借此法缓解。


    再次袭来的恶心感让他忽然明白身体为何出现异样,急忙催动内力将残存在体内的酒气逼了出来。


    酒气出来后,他便感头脑清晰,眼也不晕,头也不晃了。


    他刚松一口气,便觉心头一紧。


    他的左胸急剧跳动,一种难以诉说的慌张感袭来。


    他连忙跑回屋内,怕顾宴舟出了事情。


    急促的脚步将顾宴舟吵醒,他缓缓坐起看着身前满头大汗的贺清元问道:“你怎么了?”


    贺清元想要回话,刚吐出一口气便觉得十分粗重,继而无限的燥热在他体内流窜。


    他轻蹙眉头,抬眼向顾宴舟求助。


    顾宴舟听出面前人粗重的鼻息,他急忙伸手试探贺清元额头上的温度。


    “好烫,”顾宴舟抽回手紧张道:“你生病了?”


    话刚说出口他便察觉不对,补充道:“堂堂的拂云仙尊怎么会生病?还是高热?”


    “阿舟……”贺清元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坐在床沿,紧紧握着顾宴舟的手,问道:“你到底恨不恨我?”


    顾宴舟似在犹豫没有回答。


    “阿舟……”贺清元有些着急,扶着床沿趁机往顾宴舟的身上挤。


    顾宴舟推开他,问道:“你说得是哪一件事?”


    “是刚才那件事?还是密林中喂药那件?还是……”


    贺清元瞬间委屈,喃喃道:“你要记恨我这么多的事情吗?”


    顾宴舟侧头不愿回答。


    贺清元心中着急,便继续往上爬,爬着爬着便爬到了顾宴舟的身上。


    顾宴舟承受不住贺清元的体重,倒了下去。


    “你让开!”顾宴舟伸手推眼前人。


    无奈,根本推不动。


    贺清元压在他的身上不肯离去。


    “你又想干什么!”顾宴舟喊道。


    “阿舟……”贺清元垂下脑袋,贴上顾宴舟的胸膛。


    “一下,二下,三下……”


    他一声一声数着顾宴舟跳动的心脏。


    顾宴舟有些不耐烦,伸手招巫月蝶替他解药。


    没错,他早就看出贺清元中了情毒。


    只不过,他想等等,只为满足心中的那一份贪念。


    巫月扑闪着翅膀停留在顾宴舟的指尖。


    顾宴舟并不着急替贺清元解毒。


    他犹豫片刻,张嘴问道:“贺清元我问你,你对我究竟……是恨多一点,还是……”


    他迟迟未能说出那个字。


    在他的记忆力中,他骗过贺清元,耍过贺清元,甚至差点连累贺清元。


    他知道,贺清元对他根本不可能有爱……


    但贺清元表现出来的一切种种,又让他十分困惑,他一直觉得贺清元在报复他昔日的无情。


    “我爱你,”贺清元说着,“我爱你,一直都是,一直都爱。”


    “我只求你不要恨我,能够接受我对你的爱。”


    他抬起头,同顾宴舟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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