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舟喉头一紧,心中的委屈无处诉说。


    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并不开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心中想着,将目光停留在贺清元委屈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将贺清元眼角上的泪珠勾起,停留在其耳边用指尖慢慢碾碎。


    余留在他指腹上的温热慢慢流散,正如顾宴舟的心一般,不可挽留。


    他打出响指,让巫月蝶给贺清元解毒。


    “行了,快起来吧。”他使劲推着贺清元,就要从他身下逃脱。


    贺清元按住顾宴舟的肩膀,不让他离开。


    “奇怪?”顾宴舟伸出手掌在贺清元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顾宴舟恍然大悟,“中计了!”


    贺清元体内的情毒已经随着他运出的内力流散到身体各处,深种于心。


    巫月蝶的出现更是加重他体内情毒的催化。


    贺清元显然不想放顾宴舟走,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他将头低下,轻点顾宴舟鼻尖,紧接着是个霸道的吻。


    “唔……”顾宴舟用力敲打贺清元的后背,想要让他清醒。


    贺清元无动于衷,他扶起顾宴舟的头,仍在享受这个吻。


    嘴中的空气被掠夺,顾宴舟紧张到忘记呼吸。


    贺清元突然停下,温柔地说着,“阿舟,要用鼻子呼吸啊。”


    他用手指轻点顾宴舟的笔尖,轻轻笑着。


    顾宴舟愣住,这是他从不敢奢望的温柔。


    但他不喜欢这样,因为面前人已经失了心智。


    他大声喊道:“贺清元,醒醒!”


    他手脚皆动,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


    他不能陷在此时的温柔乡中,他必须要逃离!


    贺清元压住顾宴舟乱动的双腿,单手握住他的手腕,慢慢越过他的头顶,压在上面。


    他俯下身,想要再次获得顾宴舟的一个吻。


    顾宴舟侧头躲过。


    贺清元不肯放弃,在顾宴舟的脖子上留下红印。


    “嘶……”敏/感处的痛感被无限放大,顾宴舟没忍住发出声。


    贺清元并未停下,他贪婪地吸/吮着顾宴舟脖间的香气。


    顾宴舟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自知不妙,必须要及时制止贺清元。


    “你为什么杀我!”顾宴舟突然喊出。


    这是他掩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这个问题明明折磨他许久,但他依然选择将它掩藏心底。


    他知道,这个问题一旦说出,便不再可控,甚至没有回头路。


    他曾想过,与其清醒地活着,不如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接受,接受这一点一点他所积攒下来的“贪心”……


    但现在,他才看懂自己的内心。他不想让自己的这一份“贪念”变成遗憾,他要问清楚!


    “究竟为什么要杀我!”


    顾宴舟重复着,因为他能够明显地感到贺清元发出的颤抖。


    贺清元在渐渐清醒!


    “不要!”贺清元松开对顾宴舟的钳制,抱着头表情痛苦。


    顾宴舟知道贺清元在挣脱他体内情毒的控制,便出声指挥,“别用内力!”


    他突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你那个法器,可以弹奏清音,有助你清醒,快把它丢出来!”


    他扯动贺清元的袖口,催他丢出浮玉箜篌。


    贺清元好不容易找回一丝理智,将袖中的浮玉箜篌甩出。


    浮玉箜篌悬在空中,弹奏出阵阵清音。


    贺清元被情毒折腾得满头大汗,现下终于冷静了些。


    情毒遗留下的涨红还没有散去,贺清元红着脸内疚地看向顾宴舟。


    他低头看到两人奇怪的姿势,急忙从顾宴舟的身上爬起。


    他慌张的气息早已将自己暴露,嘴巴一张一合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眼中满是焦急,却迟迟说不出口。


    顾宴舟的面容平静,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出声缓解尴尬,“你中了情毒,刚失心智了。”


    顾宴舟从床上坐起,小心晃动发麻的手腕。


    手腕上的红印仍在提醒两人刚刚所发生之事。


    贺清元终于调整好心情,从床的一边爬了过来。


    他轻轻按住顾宴舟的大腿,轻声道歉似在安慰,“阿舟,对不起,我……”


    顾宴舟摇摇头,不想再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在逃避,逃避刚刚反复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贺清元慌了神,他害怕顾宴舟再次离开他,只能慌张解释,“阿舟,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信我……”


    顾宴舟点点头,应付道:“知道了,快些睡吧,别再说了。”


    他快速躺下,拉上被子将头蒙住。


    贺清元仍旧未动,他继续说道:“阿舟,我说的是,我不是故意的。”


    贺清元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非常没有底气。


    顾宴舟扯了扯被子再次应付出声,“知道了。”


    “不!”贺清元突然激动,他提高声音说道:“你不知道!”


    顾宴舟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他似乎明白贺清元在回答什么问题了。


    是他刚刚重复了几遍的那个问题……


    贺清元见顾宴舟不肯出声,便继续说道:“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你,你知道的,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换了张面孔,我没认出你……”


    “并且,并且……”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情也跟着激动。


    “并且什么?”顾宴舟探出头,打算直面这件事情。


    “并且……”贺清元缓缓低下头,脸上散掉的红晕又涨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讲不出来一句明白话,“并且,我……把你……我没能认出你!”


    他喊出声,找到合适的说辞后终于松了口气。


    顾宴舟也趁此时机出声道歉,“对不起,我在清宁宗骗了你。”


    “害你差点……被逐出师门。”他低下头,似乎已经将全部的勇气用尽。


    贺清元急忙握住顾宴舟的手,说道:“我不怪你,求你……也不要怪我,还不好?”


    他急切又期待的眼神印入顾宴舟的眸底,顾宴舟带着笑意点下头。


    “阿舟!你原谅我了!”贺清元激动大喊。


    顾宴舟再次点下头。


    “太好了!”贺清元将顾宴舟揽入怀中,情绪激动到不能自已。


    顾宴舟只觉右肩有些潮湿,急忙伸手将贺清元的脑袋掰到眼前,看到他满脸泪痕后心中一软。


    “你哭什么?”顾宴舟轻声说着。


    他虽未流泪,但心中已经抽搐不止,怕是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深藏在眼底的泪水。


    “阿舟,我还是怕你怪我。”贺清元边说边流泪。


    “我犯下的罪孽太重,我自知无法挽回,我……”


    顾宴舟轻点贺清元的双唇,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


    两人于唇齿之间纠缠,难舍难分。


    片刻后,两人喘着粗气看向对方,慢慢绽开脸上的笑容。


    两人互通心意后,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钱家山庄的大门又被敲响。


    “谁啊!”老吴骂骂咧咧地前去开门,“我说这也奇怪了,怎么全都往我们钱家庄来了啊!”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猛地推开大门,对着门外人喊道。


    巨大的身影挡住清晨的第一缕眼光,将黑色的阴影打在老吴身上,老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


    “啊!救命啊!”


    老吴拖着两只年迈的腿脚往院中跑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有怪物啊!”


    连续的求救声引起顾宴舟两人的注意,两人急忙出门查看。


    “石丫头!”顾宴舟赶到大门处,看到黑毛猩猩一众小妖,他激动喊道。


    “主上!”黑毛猩猩跑到顾宴舟身前,激动着想要将顾宴舟抱起,却被顾宴舟身后的贺清元吓到颤抖。


    黑毛猩猩收回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在后腰擦了擦,说道:“瞧我这手,怪脏的。”


    他低着头,偷瞄贺清元,看到他似警告般的眼神后急忙收回目光。


    “主上!”金羽蛇雕连同白虎等小妖也跟了上来,将顾宴舟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主上,你没事吧?”


    “主上,看你脸色红润应该没事了吧?”


    “主上,你……”小妖指向顾宴舟的胸口说道:“衣服没穿好。”


    顾宴舟回头望向贺清元,瞬间红了脸。


    小妖们只觉顾宴舟的身体出现异样,急忙问道:“主上,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又高热了吧!”


    “是啊,主上要多穿几件衣服才是!”


    顾宴舟轻咳一声,将话题转移,“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黑毛猩猩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站了出来,回道:“主上,实不相瞒,我识得几个字。”


    “您不是给我们留信让我们来这西庄嘛。”黑毛猩猩扭捏着腰身仍旧有些害羞。


    顾宴舟笑着点点头,心中想着,还好没多写几个字,才正巧让它们抓住了关键字。


    钱老爷带着手持棍棒的家丁前来,一路大声喊着要将门口的妖怪赶走。


    直到他们同小妖们面对面后,才彻底失了架势。


    一个个哭爹喊娘,丢械弃甲四散奔逃。


    “杀人啦!”院中惊呼不断,将更多人引了过来。


    几人在门口聚齐,连忙安抚受到惊吓的钱家人。


    “钱老爷莫慌,这些妖怪都是我降服的,他们不咬人。”沈星熠抓住钱老爷的手臂,不让他逃跑。


    钱老爷转头看向这群高大凶猛的小妖,吓得腿都伸不直了。


    “当,当真?”钱老爷颤音问道。


    “当真。”沈星熠重重点下头。


    赵霖希伸着懒腰走了过来,拍了拍沈星熠的肩膀,说道:“别吹牛了。”


    沈星熠瞬间来气,甩开钱老爷的手就要和赵霖希争论,“你说什么!”


    “停停停,”何思君挤到两人中间,好声劝架,“两位,莫要在主人家丢了面子。”


    莫有情将何思君拉走,不让他管这闲事,“那两位的修为都比你高,他们打起来你也拉不住啊,以后遇见这种事要躲得远远的,听到没有?”


    何思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顾宴舟只得走上前劝说。


    “两位,给我一个薄面,好吗?”


    顾宴舟心虚得很,他深知自己没啥面子。


    但事在眼前,又因为他的小妖,不得不出头。


    贺清元急忙赶来帮助顾宴舟,他伸手将就要贴在一起的赵霖希沈星熠两人推开,表情严肃道:“就当给我一个薄面。”


    话音之中满是震慑。


    两人虽心中不爽,但无奈各方面都不敌贺清元,便默契给对方让了步。


    事情解决后,钱老板才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问道:“诸位侠士,妖……妖怪站在那里挺吓人的……”


    “老,老爷……”


    老吴不知何时走到了钱老爷的身后,轻轻拍了拍钱老爷的肩膀似在小声提醒着什么。


    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位正站在小妖身后极力躲藏的哑巴老头。


    钱老爷眉头紧蹙,指着他大喊:“你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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