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真中鸣他们离开森林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虽然能看到顶上的烟，但周围还是静悄悄的。要不是户外挂着一些猪肉和晾晒的衣服，真中鸣真的会以为这里毫无人气。
今剑带着真中鸣来到了一棵树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受了这座山的影响，附近的树木都光秃秃地，好在树干足够粗大，可以让真中鸣躲藏起来。
“在这里等我，主公。”今剑本想把手中的刀一并交给真中鸣，但又想起这位审神者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人设，应该是不会用短刀的，自己也需要带在身边以防万一。想到这里，今剑抽出刀，绕着真中鸣画了一个圈。
真中鸣看着熟悉的动作，嘴角有些抽搐，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我不能离开这个圈？”
“很上道嘛，主公。”看到自己的杰作，今剑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有人来，主公千万不要出去哦。”
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着今剑的背影，真中鸣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而且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人会来搭讪。
啊，站着有些累了，蹲一会儿吧。
几分钟后，真中鸣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明明看起来破败的地方，竟然真的会有人来搭讪！
一个拎着菜篮子的老婆婆从真中鸣身边路过，似乎是对于真中鸣蹲在地上自闭的行为有些惊讶，便停了他的面前，问道：“出了什么事吗？小伙子。”
“没事。”闷闷的声音传出。本以为对方会离开，真中鸣却能一直感受都老婆婆的视线，没办法只好站起身，语气有些无奈，“真的没事，我在等人。”
虽然知道没有什么作用，但真中鸣还是没有离开今剑给他画得那个圈。
这么早，为什么会有人拎着篮子？而且看方向，还是从村外来的。
在这个时代，这么老的一位老人家在村子外过夜真的没关系吗？
而且那个篮子……
实在是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真中鸣悄悄用余光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和一坛完好的封存起来的酒，虽然上面布满了灰尘，但仍然与放置野菜的地方有了割裂感。
真中鸣的动作很隐蔽，但老婆婆还是发现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好奇。
面对从服饰上一眼就能区分开来的外乡人，老婆婆笑得很慈祥：“是在好奇吗？想一起去拜见神明大人吗？”
神明大人？
如果是祭拜神明的话，篮子里有酒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这个老婆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真中鸣的直觉告诉他神明和这次任务肯定有一定的联系，此时听到相关情报，不免有些心动：“可以……等我的同伴回来一起去吗？或者您能告诉我该去哪里拜见神明大人？”
这个老婆婆这么早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事早起去附近挖新鲜的野菜给神明？
从老婆婆缝缝补补的衣服不难看出其经济的拮据。
不想过多的麻烦老人，真中鸣本想问出地址，待今剑回来后一起去，谁知却被老婆婆拒绝了：“等一下好了，不着急的，你们找不到那里的。”
这话听得真中鸣有些毛骨悚然。
为什么自己找不到那里？
不会真的是彼岸吧，或者神域这种地方？
一瞬间，真中鸣的脑海中划过无数念头。
慌张得时候人总会多想，更别提是处于陌生环境面对陌生人的真中鸣了。
但他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慌张，邀请老婆婆坐下，一边谈话一边等今剑。
从树底下看过去，这个村子并不大，今剑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您是从哪里来的呢？”看出了真中鸣的不自在，老婆婆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
“您？”真中鸣有些疑惑，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是在说我？”
老婆婆点头：“难道不是吗？这么好的料子，只有城里才有吧。”
真中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按理说出任务时审神者应该穿时之政府发的统一制服，据说上面有很多防御阵法，关键时刻可以救命。但真中鸣忘记在离开本丸前换上了，此时穿得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便服。
“只是普通的棉而已。”他说道，“我能问问是怎样的神明大人吗？”
虽然现在人们普遍都有信仰，神明也是真的存在的，可如果需哟如此贫困的老人花费时间准备供品，那么这样的信仰还是换一个比较好。
老婆婆笑得弯了眼，语气像是在夸奖自己的孩子：“是一个非常乐于助人的神明大人哦。”
诶？
“乐于助人？”神明有时候确实能实现愿望不假，但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夸张了，“您怎么知道的？”
“是亲眼看见的哦。”看到真中鸣不敢置信地眼神，老婆婆说道，“很不可思议对吧，虽然记忆已经模模糊糊的脸，我家老头子也不相信我的话，但我啊，能肯定，亲眼看见过神明大人帮了我。”
像是勾起了回忆，老婆婆打开了话匣子，真中鸣也没有插嘴，在一旁耐心地听着。
老婆婆叫做花子，在很多年以前，山还是郁郁葱葱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跟着丈夫一起从附近的镇子上来到了这个村庄。那时候村庄十分的繁荣，花子婆婆也没有感受到生活环境的落差，每天微笑着面对所有人，他们一家很快就被大家接纳了。
那时候，一切都很美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实在缺乏的东西也可以在集中日托人去镇上帮忙购买。
这个村子里的人靠山生活。
她的丈夫的工作很危险，很辛苦，时不时就要跑进山里。花子婆婆什么都不会，只能在丈夫归家的时候照料他，为他祛除一天的疲惫。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从山里回来的丈夫，身上总是会有细小的伤痕。不是被野兽咬伤，而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伤口。
不只是她的丈夫，一起进山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伤痕。
花子婆婆总觉得很眼熟，一直想不出来，只能在处理好伤口后坐在一旁生闷气。直到有一天，花子婆婆看到村子的孩子玩闹一般穿过栅栏和篱笆，把衣服划得破破烂烂，这才恍然大悟。
这是从什么地方钻过去的痕迹。
于是花子便在一天晚上十分严肃地询问自己的丈夫：“你们去做什么了？没有偷动物们的孩子吧。”
花子婆婆只能相处他们是为了可口的蛋而落下了这样的痕迹。
丈夫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怎么可能偷别人的孩子呢，放心，什么东西都没有偷。”
这句话说完后的三天，他的丈夫就病倒了，身上还出现了看着就不详的斑点。
不仅是他的丈夫，村子里很多年轻人都有了这样的症状，村长家的儿子最严重。这个症状像是一种特殊的传染病，没过几天，出了女人和孩童，所有人都中招了。
同时，他们最信赖的那座山，也一起病倒了，就在她丈夫倒下的第二天晚上，山里火光中天。明明是十分刺眼的光亮，走进了即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第二天，这场仅存在于山上的火就自动熄灭了，与此同时附近的草一起枯萎了。
这时突然来了一个外地人，说是有办法解决这个病症。
外地人背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当着他们的面捣鼓着黑漆漆的药材，抓了把空气后一起放入了罐中，使劲摇晃了一会儿，就把里面的东西分给了他们。
那个外地人没有骗他们，不出半天身上的斑点就消失了，所有人恢复了健康，出了她的丈夫。
花子婆婆这时才想起，她的丈夫的身体一向很差，要不是为了生计，也不会天天进山。
她的丈夫发烧了，高热，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睡过去。
但因为这场奇怪的传染病，村子里已经没有药了，必须要去镇子上购买药材才行。
于是花子婆婆找到了负责集中日采购的人。
“拜托了，再不吃药的话，他会死的。”花子婆婆说道，她几乎快要跪在地上了。
那位年轻人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先将花子婆婆扶了起来，对她解释道：“冰天雪地的，该怎么去镇子呢？马儿也快被冻死了，如果这时候出去，我们就没有马了。”
花子婆婆知道年轻人说得是事实，可心里还是怨恨起了他们。
“那我自己去！”匆匆忙忙地取了装钱的小布袋，不顾其他人的挽留，花子婆婆一个人跑出了村庄，跑出了温暖的地方。
没有马，去镇子的最近路线就是翻过这座山。
幸好前几日山里着火，现在整座山一片死寂，起码花子可以安全的进去，不会受到野兽袭击。
虽然这样很不对，但花子还是在心里庆幸，幸好着了火。
但因为照顾丈夫，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才刚到山脚，就已经体力不支地摔倒在了雪地上。挣扎地爬起来，花子婆婆能感觉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
就算是马，去镇子也要大半天，她真的来得及吗？
恐惧和焦虑占据了她的内心，没有留神再次被地上的树枝绊倒。
这时候，花子婆婆看到了一些石头，和早已破碎的白纸。
这是……
她记得丈夫跟她说过，这座山是有神明的。
慌乱的花子婆婆仿佛看到了主心骨，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跪下，对着面前的废祈求着，希望能让丈夫好起来。
还没等在心里多默念几遍，因为过于寒冷的环境，花子婆婆彻底晕倒在了地上。
闭眼之前，她看到有人出现在了面前。
“醒来的时候，丈夫已经好了，说我在山里昏倒过去，手上还紧紧抓着药。是找到我的人帮我煎了药。”花子婆婆怀念道，“袋子里少了对应的钱和一枚硬币，好像是五元来着，我很确信，就是神明大人，那座山上的神明。”
从此以后，花子婆婆每个月都会去拜见神明。
第52章 五元硬币
“所以婆婆认为是神明大人帮您去镇上买了药吗？”真中鸣有些疑惑，“如果是神明大人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药物也能让病重的人好起来吧。”
不如说神明去买东西才是最奇怪的。
“这样吗？”花子婆婆笑呵呵地，“或许是被当作贡品收走了吧，毕竟换回了他的命，也在冬季的山上救了我的命，再多再贵重的东西我也愿意献给神明大人。”
说这话的时候，花子婆婆的眼里带光，语气中满是对于那位神明的敬爱。
好吧，起码真中鸣现在能肯定这个世界有神明了。
虽然也有可能是花子婆婆看错了，但荒山野岭又是冰天雪地，人不迷失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有谁能准确地来到花子婆婆面前并预测到了需要哪些药才能治好她的丈夫呢？
就算不是神明，也一定是一位拥有着特殊能力的人类。
不管怎样，这些都可以作为一个线索。
“那么该怎样才能见到神明大人呢？”真中鸣问到，“我其实，有一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希望能够得到神明大人的帮助。”
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真中鸣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花子婆婆的眼睛：“婆婆能帮帮我吗？”
“这……”花子婆婆有些犹豫，纠结地看鹅看四周，压低了自己的声线，“其实在那之后我的贡品没过几天就会消失不见，因为曾经的山火，这座山上几乎没有什么动物了，所以只要心诚，神明大人一定会来帮你的。”
真中鸣了然，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今剑回来了。
小天狗的神色有些慌张，看到真中鸣身边还有别人时更是加快了速度，来到真中鸣面前张开双手，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真中鸣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今剑的肩膀：“没事的，怎么样？”前一句是在安抚他，后一句是在询问今剑探查的结果。
今剑先是低下头，确保真中鸣依旧站在圆圈内，才松了口气：“村子里几乎没什么人，安静得有些古怪。”因为有陌生人在场，这话今剑是凑到真中鸣的耳边说的，轻轻地，热气全部喷洒在了真中鸣的耳朵上。
不知道为什么，真中鸣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忍住笑意，他也凑到今剑的耳边说道：“这位婆婆要带我们去见神明大人，一起去吗？”
虽然真中鸣的语气是在向今剑询问，但直觉超强的今剑觉得真中鸣已经做好了决定，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走到真中鸣的身后：“走吧。”
“那就拜托您了，婆婆。”真中鸣说道，走上前扶住了正要起身的老人，“前面的路比较崎岖，我扶着您吧。”
花子婆婆本想拒绝，但在看到真中鸣期待的眼神后把这话咽了回去，从篮子里掏出了一枚五元硬币，递给了真中鸣：“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上次被神明大人帮助了之后，袋子里就少了一枚硬币。拿着吧，说不定就能见到神明大人了。”
真中鸣没有拒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今剑。后者马上从自己身上找出了一些东西，皱着眉挑出了一小袋盐，递给了花子婆婆：“虽然可能有些简陋，之后会再给您的。”
他们不是此世之人，平白无故的帮助也会在不经意间结缘，甚至会引起蝴蝶效应扰乱这里的因果，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你遇到的是什么人，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抵消这些。
倒不是说不能结缘，只是不能被线缠绕全身。
这一点，来之前玲子也有嘱咐过他。
“如果到了饥荒的年代，千万不要因为同情给予施舍，即使不是我们的历史，也请不要未经允许擅自改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玲子面上浮现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遵从本心。虽然这么说有些矛盾，如果有必要的话，还是大胆去做比较好。”
但今剑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按照平日里出任务的习惯，更何况是本地人先帮助他们的，那就更需要回报了。
盐一直都是十分值钱的东西，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物价，但他随身携带的盐并不多，面前也只是一位老人家，并不需要担心会引起什么骚动。
“这也太夸张了，不需要这么多的。”玲子想把盐重新塞回今剑的怀里，但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了。
“请不要有负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审神者的身份出任务的缘故，真中鸣说话时收敛了很多，一板一眼的甚至有些唬人，“多出来的就当是献给神明大人的好了，您觉得呢？”
“真是个好孩子啊。”花子婆婆听完也没有继续拒绝下去，将这袋盐放入了篮子内，“那现在就去祭拜神明大人吧。”她的语气轻快，满怀期待，步履也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虽然素未谋面，但这，大概是个好神明吧。
真中鸣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花子婆婆说他们自己找不到路，山上已经光秃秃了，一眼望去除了枯枝之外没有任何遮挡物，按理说并不会迷路才对。
直到花子婆婆在一处空地前停了下来。
“不走了吗？”真中鸣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花子婆婆却蹲在了地上，从篮子里拿出酒坛和一个有些缺口的小碗，倒了一半后放在了空地上，野菜和那一小袋盐也被摆在了一旁。
她没有回答真中鸣的话。
真中鸣猛的瞪大眼睛，反应过来的今剑也挡在了真中鸣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花子婆婆的低声祈祷，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背上的寒毛竖起，下意识地屏息，拉住今剑的手臂直接发动了术式。
虽然不喜欢自己术式的另一种作用，但把自己隐藏起来却是十分便利的方式。
今剑之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一直灌倒了脚底，刚要开口就被真中鸣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转头对上自家审神者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安抚与放松。
想起自己之前在天守阁见识过的场景，今剑很快反应了过来，与真中鸣一起默默盯着花子婆婆。
“诶？人呢？”花子婆婆站起身，转身想找真中鸣和今剑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人，“走了吗？”
兴许是年轻的时候见过神明，又或是真中鸣一直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花子婆婆对于这种事情接受度相当高，没有过多纠结就一个人匆匆忙忙下了山。
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那里肯定有东西。
真中鸣不觉得花子婆婆会骗他们，图什么呢？
袖子传来拉扯的力度，真中鸣低头看向今剑，用眼神询问他。
今剑也没有开口，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真中鸣的口袋，接着又把头转向了刚才花子婆婆面对的地方。
口袋里面装着刚才的五元硬币。
所以……是要许愿才能看到吗？
这也太扯了吧。
犹豫了一会儿，真中鸣还是决定冒着风险尝试一下。
鹤丸国永他们到现在还不见踪影，面前又有一个相关线索，只能硬着头皮试一下了。
今剑担心再发生跟之前一样被迫分开的事情，先一步把自己重新变回了本体的样子，和真中鸣紧紧贴着，只要有一动静就会出来保护他的安全。
试探着把硬币放在了碗的前面，真中鸣并没有跪着或是蹲下去，就这样站着低着头，双手抱在一起，许下了目前为止最为迫切的一个愿望：找到【净无】。
只要找到了就可以回到本丸，就可以强制召回鹤丸国永他们。
所以只要做完了任务，一切就都结束了。
虽然没有显示出来，但真中鸣的内心焦虑无比。这是他第一个任务，玲子前辈还说这是最安全的，但他还是把自己的队友弄丢了，失败感席卷着真中鸣的内心。
如果失败了，自己不会被辞职吧。
被辞职了就要回家，回到之前不见天日看不到未来的生活了。
自己好不容易有一点用，果然还是太差劲了吗。
果然，除了唱歌，自己什么也做不好。不对，唱现在唱歌也不行了。
如果被辞退了，是不是再也玩不到游戏了，该怎么给自己的游戏好友解释？就这么突然消失的话一定会被对方厌恶的吧。
还有本丸里的大家，都这么努力帮助自己适应了，一定会失望的吧。
一阵强风从面前吹来，吹开了真中鸣的刘海。
他本想睁开眼，却因为风携带的沙子不得不继续闭上，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才睁开了眼。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璀璨的蓝眸，眼里带着光，如同玻璃一样透亮，仿佛能透过这双眼睛看见自己的内心。
突然出现的少年一身松松垮垮的深蓝色和服，手中端着刚才花子婆婆放在地上的酒碗，另一只手在指尖转着那枚硬币。
不会吧……
这是神明？
“不然呢？异世之人。”少年神明仿佛能听到真中鸣心里的话一样。
诶？
看见真中鸣脸上过于明显的表情，少年神明叹了口气：“你刚才把话说出来了。”
“抱歉！”真中鸣下意识地道歉，然后愣愣地看着少年神明，“异世之人？”
不会吧，这么快就露馅了？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今剑也重新站到了真中鸣的身边，刀尖对着少年神明。
“是啊。”少年神明让真中鸣张开手，接着把硬币重新塞回了他的手中，“别紧张，虽然跟异世之人扯上不太妙，但毕竟是我的信徒，还是要好好照顾一下的，给我吧。”
“诶？”
不是，自己怎么就变成他的信徒了？而且这是要做什么？
莫名其妙地，这个神明真的靠谱吗？
少年神明叹了口气，重新说了一遍：“把五元硬币亲手交到我的手上吧，这是委托费。”
“你有办法找到净无！”
太棒了，有希望！
少年神明却没有回答，只是摊开自己的手掌，等待真中鸣把硬币放上去。
懂了，要拿到硬币才会开始说话。
感觉像是什么游戏触发装置。
真中鸣这样想着，把五元硬币交到了少年神明的手上：“给你，五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真中鸣觉得“五”这个数字一定很重要，不然为什么这个神明反复提到五元硬币。
少年神明刚接过，面前就闪过道刀光，直直奔着少年神明的脖子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在熟悉不过的声音。
“给我首落去死吧！”
是大和守安定。
第53章 信徒
“所以主公您真的找了本土的神明啊。”听完真中鸣的解释，鹤丸国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变得一脸哀怨，“有我们还不够吗？真是花心的男人啊。”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眼药水，滴了几滴后用袖子半捂着自己的脸，冲着真中鸣眨眼。
……好辣眼睛。
明明是这么好看这么仙气的一张脸。
真中鸣感觉自己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萤丸白了鹤丸国永一眼，把真中鸣拉到了一边，远离依旧在对峙的大和守安定和少年神明，也就是夜斗，低声说道：“我们被困在这个山里了。”
真中鸣有些惊讶：“是因为你们的身份吗？”
他的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即使位居末尾，刀剑付丧神依旧是神明，总会有来自世界的排斥感，更别提是人身的他们了。
萤丸点头：“今剑因为变回了本体才逃过了一截，在您的身影消失的瞬间，这座山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们讨论出的结果和真中鸣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现在的样子哦！”远处的夜斗听到了萤丸的话，挥挥手补充道，“是本来的样子哦。”
真中鸣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正要说的，不正常的是我们刚来时的山。”
“怪不得这么安静呢。”信浓藤四郎见状也开始回忆，“一只野兽也没有，原来是这样啊。”
在与真中鸣分开之后，五刃加上狐之助就在山里迷路了。并不是说他们方向感很差，而是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你同一个地方，刚才也是感受到了真中鸣的灵力才翻越了半座山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说起来……
真中鸣皱了皱眉：“狐之助呢？”
“在鹤先生那里。”信浓藤四郎说道，对着远处的鹤丸国永示意了一下，后者配合的打开包，露出了里面显然昏迷过去的狐之助。
几刃对于狐之助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加州清光提出有狐之助在做事都觉得别扭，除了狐之助之外没有任何人反对，于是鹤丸国永就把它弄晕了，放进包后很贴心地留出了一个呼吸用的小孔。
虽然狐之助这种量产型式神并不需要呼吸来着。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看大家的神色都这么轻松，应该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吧。
眨眨眼，真中鸣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他重新看向夜斗：“怎么看出是刀剑付丧神的？”
是大和守安定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气势，还是神明之间的心有灵犀？又或是他看完了全程。
夜斗把那枚硬币收了起来：“很明显啦，就当是同类之间的感知。至于异世之人的话，主要是你身上的缘过于多了，和他们都缠绕在一起了，真的没关系吗？我可以帮你斩断的。”
他是认真的。
真中鸣没有错过几人瞬间危险起来的气势，但还是好奇地继续问了下去：“斩断？”原来这种东西还能斩断吗，太神奇了吧，神明什么的。
夜斗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十分自豪地说：“那是，斩断缘我可是专业的，怎么样，作为我的信徒可是能够享受免费服务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神色突然颓废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我现在没有神器，所以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行。”
似乎是因为心虚，夜斗说这话时声音十分小，显得中气不足。
“我们和主公之间的缘才不允许你斩断！别自作主张的说主公是你这家伙的信徒啊，就算是也是我们饿信徒才对！”最先炸毛的是今剑，脸颊两侧都气得鼓起来了，“你到底是什么神明啊，听都没听说过。”
说完后今剑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向真中鸣所在的地方：“抱歉，主公……”
夜斗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但在下一秒又切换成了灿烂的笑容：“是夜斗神哦，是本地特产，你们当然没有听说过。”
他看向真中鸣，语气严肃：“既然已经许愿了，那么就交给我吧！”
事情进行得过于顺利，让真中鸣有些恍惚。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想起来了，净无出现在神社附近，所以……
“请问你的神社在哪？”简略了很过不必要的解释，真中鸣直接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如果你的神社附近有净无的话，任务就可以结束了。”任务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啊……”夜斗的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那个……总之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好好的玩耍吧。”他似乎着急的想要离开，却被萤丸拉住了。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夜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无奈开口：“我夜斗大人说到做到，放心好了，让我先去找一个神器 。”
“您不会没有神社吧，夜斗大人。”大和守安定开口 ，一字一顿地说道，“夜斗大人应该不会隐瞒信徒的吧。”
一针见血！
夜斗，重伤！
“这……虽然我现在没有，但是、但是马上就会有的！我马上就会成为第一福神的！”夜斗说得并不是临时用石头搭建出来的，而是大气得，正规的神社。
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设计好了，就等信徒来实现他的愿望了。
“那么请问连神社都没有的夜斗大人，您打算怎么帮我们寻找呢？”大和守安定说道，“您是要去别人的神社里吗？”
夜斗却摇摇头：“我真的只是去找一个神器，神社的话，其实这座山里就有。”
那不是你自己的吗？
可是那样的东西真的称得上是神社吗？
其实早在夜斗出现在真中鸣面前的时候，花子婆婆之前祭拜的地方也一起出现了几块叠在一起的石头。从外形上，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满足神社的要求，但夜斗就是能通过这个地方听见来自信徒的声音。
恐怕是花子婆婆实在过于虔诚了吧。
又或许是夜斗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座山里本来就有神社，只不过因为山火消失了。”夜斗解释道，“雪地里的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对我的神社许愿，只不过是我碰巧路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默认成了我的。”他有些伤脑筋地说道，但语气中的开心几乎要溢出来了。
雪地里的小女孩？
真中鸣很快反应了过来，夜斗说得正是花子婆婆。
“那么这座山的神？”
话是这么说，但真中鸣已经猜到了。
夜斗点点头：“或许吧，但你们不是已经遇到了一个奇迹吗？”
如果原本的山神还在，这堆石头绝不可能变成夜斗所谓的“神社”，但如果山神已死的话，又是谁把山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又是谁将真中鸣与鹤丸国永他们隔开呢？
手无意地摩擦着吊坠，直到把星星捂热了，真中鸣才开口：“那么神社还在吗？您只要带路就好，剩下的，我们能够解决。”至少他对于本丸里的人的武力值还是很放心的。
虽然了解不多，但毕竟大家都是刀剑付丧神，刀法剑术什么的必定是登峰造极的存在。
实在不行，还可以通知时之政府暂时暂停任务，传送回本丸后休整一番再回来。
这么讲可能听起来有点怂，但真中鸣一向认为安全最重要。如果刀剑男士都无法解决，那么他这个没有一点武力值的人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不过是送人头罢了。
“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夜斗说道，“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找到，就算是我，在这么多年也只碰到过一两次。”
真中鸣的眸子嗖的一下就亮了，他和身边的今剑交换了一个略微激动的眼神。
不一定找得到，但就在这里，那不就是传说中会消失的神社吗？
净无一定在这里！
他收到的坐标一开始就是那位前辈审神者在发现净无时记录的坐标，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最开始就降落在了神社范围内，只不过他们看不见而已。
所以那张地图真的有用吗？
虽然都是前辈审神者给的……
应该是有用的吧。
正当真中鸣一位夜斗会立刻带他们去找神社的时候，对方却拢了拢袖子，后退了几步，轻巧躲过大和守安定的刀尖，来到石头堆的变上。
“不过我们要等到晚上才行。”夜斗重新坐回了石头上，用手托着自己脸颊，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反正很快就过去了，晚上见哦，可爱的信徒。”
“毕竟奇迹只在晚上发生。”
他的声音像是回荡在这座山之中。
只是眨了眨眼，真中鸣就看不见夜斗了。
连带着石头一起。
“消失了？”大和守安定皱着眉，仍未放下手中的刀剑，“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鹤丸国永笑嘻嘻地凑到今剑身边，“你们下山过了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今剑向后退了退，远离了鹤丸国永的脸：“只有一个没什么人的村子。”他转头看向真中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很快的，主公。”
信浓藤四郎已经把帐篷支好了：“进来睡觉吧，审神者大人！”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目光时不时看向真中鸣的怀中。
虽然很想用手抱住自己的胸，但总感觉哪里怪怪地。
信浓藤四郎的眼神过于炙热，总让真中鸣想起他还在当偶像的时候，台下粉丝看他的眼神。
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处于稍微放松一点的环境，真中鸣的思维再一次跑偏了。
所以，其实根本就不用唱歌，只要把自己的脸露出来也可能收获粉丝吗？
不过那个好像叫模特来着？
真中鸣记得模特前辈就有一张人神共愤的池面脸，而且还是个少见的运动系热血池面。
模特好像就不用说话！
真中鸣恍然大悟。
如果这次任务失败导致自己被辞退的话，就去做模特试一试吧。
不过自己这个身高真的可以吗？
正在和自家审神者幸福贴贴的信浓藤四郎满脸陶醉，浑然不知真中鸣的脑中正在想有关于不做审神者之后的话题。
第54章 镇子
真中鸣早该知道事情不会一直这么顺利下去的。
他对自己的运气一向不抱有太大希望，能遇见当地神明夜斗，并让对方成为引路人，已经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既然是会消失的神社，那么他们的运气也不可能好到一次就成功。
因此，晚上夜斗如约而来时，翻遍了整座山，连个鸟居也没有看到，更别提什么神社什么净无了，干干净净。
“如果神社出现，这座山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夜斗是这么说的。
闻言，加州清光不满地“啧”了一声：“那为什么还要带我们走这么多路？”他有很大的理由怀疑夜斗是故意的，故意来消遣他们。
夜斗连忙摆手否认：“话可别乱说，这不是想碰碰运气嘛。”
“所以按理说我们来这的第一天，就能找到神社了。”真中鸣想了一下，转头问到，“信浓，第一天真的什么都没有吗？”夜晚的时候只有信浓藤四郎一个人离开驻地了。
信浓藤四郎摇头：“什么都没有，恐怕只有审神者大人才能看见。”
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刀剑付丧神的身份在无形之中一直被什么存在针对这，他们怀疑神社也是一样，最坏的结果是只有真中鸣一个人能够看到。
“那现在怎么办，明天继续？”萤丸不耐烦地踢走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
萤丸说得没错，夜斗在百年间见到过这个消失的神社不超过五次，除非他们也能留在这里上百年，不然短短几天时间肯定是找不到神社的。更别提他们来的第一天就已经错过了，时间间隔恐怕会更久。
明明才第一次寻找，焦虑和压迫感就已经占据了心头。
下意识地咬着自己下唇，真中鸣的手摩擦着吊坠，心里想着白天联络人的话。
【净无】是虫，这个世界上肯定会有一种人与虫打交道，也就是所谓的虫师。
时之政府之前没有和虫师有过接触，联络人也无法给真中鸣提供更多的资料，只说有必要可以寻求虫师的帮助，找到【净无】，他们有着更专业的手法。
但如何找到虫师，就是真中鸣自己该考虑的事情了。
夜斗会知道吗？
如果是神明的话，知晓的事情肯定比他们多 。
可是这种便捷的方式如果真的有的话，夜斗应该在最开始就会告诉他们，而不是亲力亲为地去寻找神社。
“那……”真中鸣最后还是开口了，“夜斗大人知道虫师吗？”
“对哦，你们要找的是虫，我怎么忘了！”夜斗恍然大悟，右手握拳，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说起来，这座山是虫师聚会的场所之一，几天后就有一场聚会。”
“这座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真中鸣忍不住问道。
既然是聚会，肯定会在一个风景好的地方才对，可这里荒无人烟，不说风景好，不变成一个灵异场所已经是万幸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聚会的样子。
真中鸣首先排除了虫师聚会的时间是山变回去的时间。
他们到的第一天并没有任何人，就算虫师真的能预知时间，夜斗就不会在今天晚上带他们寻找神社了，而会在几天之后带他们进山才对。
“我也不清楚。”对上真中鸣充满吐槽欲望的眼神，夜斗毫不在意地笑道，“毕竟是神明，不好插足人类的事情。即使是虫师，仍旧属于人类这一范畴呢。”
他盘腿飘在空中，摇摇晃晃地：“似乎是山里有什么奇特的存在，一直没有被他们研究出来，如果成功混进去了，去大开眼见一番也挺好的。”
有什么奇特的存在？
真中鸣突然想起了花子婆婆给他讲的故事。
她的丈夫从山里回来后染上了古怪的斑点病，随后山又突然燃起山火，一夜之间变为了死寂。
难不成……这些也都跟山里的存在有关？
那会不会与这山里的神明有关？比如惹恼了神明？
可又为什么会出现山火呢？
这说不通啊。
紧紧皱着眉，真中鸣不知不觉停在了原地不动，陷入沉思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刀剑男士投来的疑惑的眼神。
直到今剑拉了拉他的衣角：“出什么事了吗？主公。”真中鸣刚才的表情实在是过于严肃了。
真中鸣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并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去。
今晚的行动必定是毫无收获地，夜斗的神社并不在这里，也不会被这座山束缚住，临走前给了真中鸣一个做工粗糙的小铃铛。
“这是？”虽然不明白，但真中鸣还是将它仔细收了起来，毕竟是神明给予的。
“如果需要的话就摇这个铃铛，听到声音我就会来，直到把你的委托完成。”夜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可是本夜斗神亲手做的，不许嫌弃！”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本、本夜斗神可是很忙的，没什么紧急情况不要来找我。”
嗯，假话。
真中鸣马上判断了出来。
但他还是点点头，再次目送着夜斗离开。
虽然夜斗说几天之后这里会有虫师们的聚会，但他们还是要主动寻找。
真中鸣怀疑，当初来村子里治好斑点病的男人，就是虫师。
白天的时候，真中鸣和几人去了趟村里。
但很遗憾，花子婆婆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要找医师的话，可以去镇子上。”花子婆婆想了想，说道，“说不定镇子上的人知道云游的医师的消息，正好今天太郎要去镇子上，你们可以随他一起去。”
花子婆婆打量了一下几人，语气有些为难：“但你们这么多人……”
真中鸣了然，他们的人数是有点多了，不好给别人造成负担 。
“谢谢婆婆，我会去找太郎的，只有我一个人去。”
至于其他人？
真中鸣打算继续分成两队，三个人变回本体和他去镇子上，三个人留在山上继续找神社，和探查山里的存在。
据夜斗所说，虫师并不是一个好接触的存在，如果他们先一步研究出了山里的存在，说不定就可以借此机会打入内部，如果有虫师手中有现成的净无就更好了，他们可以直接交换，这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等不及讨论分组，信浓藤四郎和今剑立刻变回了本体，说一不二的态度让真中鸣的话停在了嘴边。鹤丸国永也靠近真中鸣，把紫发少年摁在自己怀里，笑着开口：“那就麻烦你们看管行李了。”
“诶诶诶，清光你别冲动。”大和守安定连忙按住加州清光，生怕他抽出刀给鹤丸国永来一下，“等任务回去后再说。”
嗯，他看鹤丸国永也不爽很久了。
不就是仗着自己和审神者最熟悉，如果是他和清光先和审神者谈心，哪还有鹤丸国永什么事。
大和守安定很自然地选择遗忘了最开始遇到审神者时加州清光别扭的态度。
加州清光深吸一口气，对着鹤丸国永说道：“手合场，来不来。”
因为各种各样不方便接触的原因，那个地方已经好久没有人踏足了。猛然听到加州清光提起，鹤丸国永还恍惚了一下，然后马上接下了挑战书。
搞得好像谁不是极化刀一样。
说完后，鹤丸国永也把自己变回了本体，修长的太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激起了一层灰。
真中鸣淡定蹲下身，捡起来将其擦干净后背在了身上，问大和守安定借了羽织又背起一个包，想尽办法遮住显眼的太刀。
他记得这个时代是有禁刀令的，信浓藤四郎和今剑可以放在怀里，但鹤丸国永的本体可不好藏啊。
只能希望镇子上的人眼神不要太好了。
看到真中鸣穿上了自己的羽织，大和守安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目不转睛地看着真中鸣的动作，连加州清光捏自己腰间的肉都没有反应过来。
忍无可忍的加州清光曲起手指，指关节狠狠打在大和守安定的额头上，没好气地说道：“回神啦，笨蛋安定。”
整理好自己后，真中鸣检查了一下包里的物品，随后很严肃地对着留下来的三人说道：“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冒然去接触那种存在，记得听萤丸的。”考虑到他来自阿苏神社。
萤丸点点头，懒洋洋地应了下来：“放心吧，审神者大人。”
应该是花子婆婆提前打好了招呼，站在木板车旁边的太郎见到真中鸣没有任何惊讶的眼神，坐上马后上下扫了一眼真中鸣的穿着：“车上没有遮挡，还是多穿几件比较好。”
太郎的年龄并不大，似乎是鲜少跟陌生人打交道，说话时干巴巴地，让真中鸣有一种见到同类的感觉。
木板车上还坐了另一位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正在核对着，看到真中鸣后笑眯眯地冲他招手，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怪不得会把采购的任务交给太郎这个看起来不擅长和别人交谈的小伙子，原来是有两个人一起去镇子上采购。
真中鸣眨眨眼，努力不让木板车撞到背上的鹤丸国永，翻身坐在了上面。
摇摇晃晃地，向着远处的镇子出发。
第55章 女人
其实坐在木板车上并不会感觉到太多的风，至少真中鸣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他提前用灵力包裹住了自身，又或许是马在拉车的时候本身速度就不快，微风吹过，倒也稍微减少了些焦虑。
坐在木板车上的另一位年轻人名字叫做正雄，似乎跟花子婆婆一样，从真中鸣的穿着打扮上判断他身份的不凡，没有跟真中鸣说关于镇子上面的事情，而是交谈起了外面的景色。
见对方说的有模有样的，真中鸣也不好开口扰了他的兴致。
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他又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所见所闻肯定跟这里不一样，也不敢胡乱编造，生怕被对方察觉出端倪。
再加上一遇到陌生人就不愿意说话的性格，真中鸣几乎全程都是点头的状态，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是点头，或者发出几个语气词附和一下，从旁人听来是个十分敷衍的态度。
幸好，志雄并不在意这些，似乎是有了听众的原因，说着说着越来越上头，还手舞足蹈地给真中鸣比划了一番。
接着就因为马突然加速摔倒在了木板车上。
“都说了，坐车的时候安分点。”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太郎回头，刚好目睹了志雄踉踉跄跄坐回位子上的场景，不由得开口关心了他一句。
志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太兴奋了吗，好不容易接触到外人。”
自从很多年前的山火之后，愿意来这个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暂时居住在村子里的人也很快搬回了镇上。
只有那些老一辈的，那些对原本土地还留念的人还留在村子里，太郎和志雄因为是他们的后代，不放心家里的老人单独居住在村子里，也就跟着住了下来。
来村子里的人少了，出了村子又回来的人那就更少了，采购的日子去镇上又因为任务原因几乎没有什么停留的时间，在旅店住上一夜就要继续赶回村子，几乎不和旁人有所交流。
但志雄很想知道外面的事情，曾经还瞒着村子里的人拿起行囊出去走过。
虽然回来之后被用骂了一顿，但确实涨了不少见识。
志雄的分享欲很强，但因为之前身边都是村子里的人，说多了总会觉得没意思，好不容易逮到真中鸣这么一个外人，自然是抓紧时间跟对方聊天。
身边没有计时工具，真中鸣也不方便当着他们的面点击吊坠查看时间，只能在心里计算着大概的路程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到了镇子上。
“要跟我们一起吗？”志雄向真中鸣发出邀请。
“不了。”真中鸣微微摇头，“晚点在旅店汇合吧。”
刚才他们已经订好了今晚住宿的地方。
这个镇子并不大，但人来人往得很是热闹，走在街上的人服饰也都不一，不仅有人传统的和服，还有人穿着西装。
奇奇怪怪披着斗篷遮掩身形的人更多。
总感觉误入了什么情报交流地下市场。
摇摇头，把脑海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真中鸣直接进入人群之中，没过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去找那些穿的奇奇怪怪的人，或者是身上背着什么的人。
花子婆婆说了，当初那个医师背着一个很大的箱子，里面大概都是药材，或者……里面是虫。
虽然不知道虫师到底是什么样的职业，但按这个思路找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找了一个背着人群的地方，鹤丸国永和信浓藤四郎变回了人形。真中鸣本想让今剑也变回来，但不知道这个白发的孩子在闹什么别扭，不管说什么都选择用本体挂在真中鸣的腰间。
信浓藤四郎瞥了今剑一样，冷哼了一下，说道：“别管它啦，跟个小孩子一样离不开人。”
旁边的鹤丸国永早已不见了踪影。
如鱼得水般，鹤丸国永随便找了一个人就交谈了起来，从东说到西，感觉要把对方的底子都翻出来一样。在发现了他们的视线后，鹤丸国永还笑眯眯地冲真中鸣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不愧是鹤丸师父，就是厉害。
真中鸣是真的很佩服他。
信浓藤四郎跟真中鸣打了个招呼后直接翻到了房顶上，静悄悄地如同猫咪一样，在暗处窥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虫师可能会有的特征他们都已经记在了心里。
叹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家鼓励了一下之后，真中鸣也开始了找人之旅。
然后就被人群堵住了。
他跟鹤丸国永走的是反方向，希望对方那里没有这种寸步难行的情况。
前面密密麻麻地，真中鸣这身高并不高，即使踮起脚尖也看不见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最前方传来一声尖叫，然后人群就“哄”的一声散开了。
慌不择路的。
人流经过了他，虽然已经小心翼翼地躲避了，但真中鸣还是感觉自己被人撞了好几下。
直到人们离开得差不多了，真中鸣才看见发生了什么。
一个女人姿势怪异地躺在地上，脖子被划了很大一个口子，血源源不断地从中流出。即使女人的胸膛此时还有微弱的起伏，但没过一会儿恐怕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没有医师吗？
或者没有虫师吗？
有人快死了，为什么没有人去急救一下呢？
还是说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相应的医疗条件，这个女人已经被判了死亡。
他带着期待环顾了一下四周，背着箱子的只有一个带着头巾的白发男子。引人注目地是，男子脸上画着很浓的妆，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妖冶无比。
——就是那种看着就不太像普通人的外貌和妆容。
而且整个人背着箱子，莫非这就是虫师？
这就被他找到了？
这么幸运的吗？
白发男子正在对着地上抽搐的女人沉思着，真中鸣的直觉告诉他正并不是一个打扰人的好时机。
而且姿势这么怪异……
排除了几个肌肉壮汉，他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年轻人的肩：“发生什么了？”
“啊！”突然被人碰到，黑发小哥尖叫了一下，回头看到拍他肩的是个人才松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突然走出来，大喊大叫了一番，接着当所有人的面用手中的刀……”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自杀？
可为什么这个姿势这么怪呢？
真中鸣远远看过去，只能从中看出痛苦的挣扎。可如果真的是自杀，不应该是解脱吗？又为什么会是挣扎呢？
他看到白发男子走进了女人的尸体，脚下一动，不顾黑发小哥的询问跟了过去。
总之，先跟着虫师再说。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白发男子诧异地回头：“怎么了吗？”
他问真中鸣。
走进看，对方的身高并没有真中鸣想象中那么高。
咬了咬唇，真中鸣说道：“请问……尸体有古怪吗？”他指了指女人。
“你看出什么了？”白发男子问到。
真中鸣摇头：“我看你一直在观察……抱歉。”他下意识地说道，生怕引起对方的不满。
白发男子用手抚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要一起进去看看吗？”他侧头指了指面前的店铺。
“啊？”真中鸣不理解他的话。
“她是从这里走出来的，不是有古怪吗？进去看看吧。”不知道为什么，真中鸣竟从白发男子的声音中听出了笑意。
这里刚死过人，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会感到开心呢？
这人看起来就像个好人，他应该没有看错人吧？
走进店内，真中鸣便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一男一女坐在餐桌上，女的要年长很多，青丝中也夹杂了几缕白发。脸上几乎没有涂抹什么胭脂，可气色反而比另一端的年轻男子还要好。
男的脸颊瘦削，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地，似乎没有注意到真中鸣和白发男子的进入，和对面的女子抱怨到：“姐姐是故意的吧，在这个时候自杀。”
没有人回答。
女子轻啜了一小勺汤，视线并未停留在碗中或是男子的脸上，而是一直望向柜子上的木盒子，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却能精确地把汤送入嘴中，甚至不会碰到自己的唇。
真中鸣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古怪的气氛，两人矫揉造作的姿态也让他看着很不舒服。
还未有所动作，身边的白发男人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请问这里是药铺吗？”
药铺？
真中鸣看了看店里的摆设。
确实是药铺，怪不得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应该是哪种药材吧。
想用这个话题引出外面的死者吗？
女人依旧没有回答，到时男子僵硬地转过头，冲着他们笑了笑：“是药铺没错，但你们是为了姐姐来的吧。”
白发男人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外面，语气平淡：“没有人管吗？”
就任凭女人的尸体躺在地上。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为了店里的生意，也应该处理一下才对。
谁知男人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这是姐姐希望的，我们不会有人去干涉她。”
蹲了蹲，男人问到：“请问……你们又是谁呢？”
“路过的人。”真中鸣不想当后发言的那个人，先一步抢话。
说完后，他好奇地看向了白发男子，他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谁。
“只是一个买药的罢了。”白发男子轻笑，“也可以称呼我为卖药郎。”
第56章 卖药郎
那个自称为卖药郎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佩剑，向前踏了一步护在了真中鸣的身后。
现在不是有禁刀令吗？
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拿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
虽然不知道卖药郎为什么拿了一把剑出来，但真中鸣的手还是不安地放在了今剑的本体上，企图从冰冷的刀剑上寻求一些安全感。
“请先退远一点吧。”
然后就走到了女人和男人的面前，开始交谈了起来。对方的态度也很平和，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中鸣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在同一个房间内，可自己和他们像是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分开了。
面前是他无法理解的世界。
真中鸣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即使脑海响着警报。
明明能够看到，脚为什么移动不了呢？为什么不能往前在踏出一步呢？
但真中鸣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些预感，说不定是有人在保护他。
是谁？那个卖药郎吗？还是挂在身上正在发光的吊坠。
联络人能够透过这个吊坠看到面前发生的场景，真中鸣知道联络人小姐此时正在屏幕前注视着这一切，说不定还记录下来了。
啊……自己这是给时之政府提供了一个大发吗？
但这些又是什么呢？
突然冒出的绳子缠在了他们的身上，如同摆弄着木偶一样控制着一言一行。外面的女人又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和虚影一起待在他们身后注视着这一切。
感觉很危险。
他看到卖药郎轻松地躲过了这些，又或者绳子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对卖药郎动手。
冤有头债有主，不知怎的，真中鸣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形、真、理。
熟悉的单词，陌生的意思。
他听到了一个有关因果报应的故事。
真中鸣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努力让头脑在光污染一样的场景中清醒过来，深怕因为陷入这令人眩晕的漩涡中错过一丝一毫地信息。
他看到卖药郎的脸上闪过深深的失望，随机举起了手中退魔剑，表情再一次变得平静，华丽的金色斑纹染在了脸上，一睁一闭，就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啊！
真中鸣的手心因为过于紧张出了汗，透着衣服搭在今剑本体上的手也在发抖，顺便扼制住今剑想要出来的想法。
不、绝对不能让刀剑付丧神出来，这也太奇怪了。
棕色白发的人型将身上的药箱子放到了一旁，抽出剑与绳子搏斗在了一起。
真中鸣注意到，他仅仅是将绳子隔断了，却没有把女人和男人从束缚中解救出来。
又或许是这他们不需要解救？
真中鸣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在窒息的前一刻面上还带着笑容呢？与男人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女人平静地看着一切，甚至出声安慰着身边的男子。
“没事的，你不是一直想报答姐姐吗？”女人说出的话加深了男人脸上的恐惧。
绳子落了下风，像是有眼睛一样，突然注意到了旁边围观的真中鸣。
真中鸣顿时瞪大眼睛，往后撤了一步。
喂喂，不是吧。
他想要使用术式，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绳子结成了铺天盖地的网，而他的术式并不能让实体消失。
完蛋了完蛋了，联络人小姐快来帮忙啊。
似乎感受到了真中鸣心里所想，吊坠开始发光。真中鸣认得，这是紧急返回的标志。
但下一刻，今剑突然出现在了真中鸣的面前。
而吊坠，也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光芒。
常年作为护卫刀的孩子踩着绳子跃到了空中，翻身瞬间斩断了即将碰到真中鸣的绳子，还一路向前直奔本源的位置。
动作中带着一股狠劲，像是不要命的小疯子一样直接冲了进去，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攻击到。
不可避免地，今剑与绳子触碰了。
像是被染上了绳子上的痕迹，今剑的脸上出现了一些裂痕样的图案，肩膀处突然冒出了骨刺，浑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而他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失去意识了？
真中鸣眯起眼睛，努力捕捉今剑的动作。
他能肯定，今剑的状态不对劲。
但来不及阻止了，打上头了。
真中鸣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
明明应该是很紧急的情况，明明自己的生命安全和作为审神者的职业生涯安全可能收到了危险，明明今剑出现这种情况自己会变成首要负责人。
明明应该是焦头烂额的情况，真中鸣却发现自己能够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甚至能分析出今剑下一秒攻击的地方。
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又被扔到零下的户外。
要马上想办法阻止。
真中鸣不觉得今剑是因为被绳子碰到了才会这样。
女人和男人也没有发生这种异变，一直和绳子打斗的卖药郎身上也没有出现奇怪的痕迹。
而且今剑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变，不管是从灵力还是从咒力角度，更像是把什么深层的东西放到了表面上。
倒是今剑身上的骨刺，让真中鸣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乱藤四郎。
和晚上那双鲜红的眼睛。
暗堕……
他将这个词含在舌尖，在心中反复念叨着。
是因为被绳子碰到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暗堕复发了吗？
战斗结束了之后，自己该怎么把暗堕压制下去呢？
想起来了，【净无】似乎能够解决暗堕，时之政府应该不介意自己先使用一下吧。
注意到了今剑的加入，卖药郎皱眉，一同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退魔剑的周围环绕着读不懂的铭文，直直地一刀劈了下去——
然后真中鸣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能清醒视物的时候，就看到恢复了原本摸样的卖药郎站在一旁，今剑已经晕了过去，被卖药郎提在手上。
“啊，这是你的同伴吧。”卖药郎走到一边，把今剑放在了椅子上，“需要我帮忙吗？”他指了指退魔之剑。
啊？
真中鸣不理解卖药郎在说什么，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地上躺着两具干尸，显然已经死去多日了。
“这……”他指着那里，问卖药郎，“所以刚才？”
因为过于震惊，真中鸣的话说得不明不白地。
卖药郎点头：“都结束了，无需在意。”他盯着真中鸣，似乎要把内里都看穿一样。
良久，才开口说道：“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
真中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朝着今剑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手轻轻放在今剑的额头上，把对方变成了短刀本体，轻轻握在了手中。
……总觉得有一种在玩宝●梦的感觉。
卖药郎看见这个场景也不惊讶，毕竟他，或者说那个棕色皮肤的他，亲眼目睹了大变活人的一幕。
“请问您说自己是买药的……是吗？”真中鸣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卖药郎背上的那个箱子，“是……普通的药材吗？”
卖药郎歪头，不理解真中鸣的意思：“只要看你是怎么定义普通的了，对我来说是的。”
是他没有考虑好。
深吸一口气，真中鸣直接问道：“请问你的药材里有虫吗？”
对方已经展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真中鸣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卖药郎应该不是虫师，他的战斗力太高了，而且退魔的样子与夜斗口中虫师云游四方解决问题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虫子？确实有很多种虫可以入药，需要看看吗？”卖药郎直接把箱子放在了地上，当着真中鸣的面打开了。
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真中鸣忍不住屏住气。药味有时候确实很好闻，也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但全部混在一起还是有点过于为难人了。
真中鸣不认得药，也不认得虫该长什么样子，粗略地扫了一眼，纠正了卖药郎的误会：“不是那种虫子……就是……”
真中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是普通人看不见的，神奇的虫，虫师说解决的虫。”真中鸣恨不得用手比划，痛恨自己的词汇贫瘠，根本想不出好的形容词。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从未见过，光凭资料形容过于空泛了些。
“虫师？”卖药郎恍然大悟，“抱歉，我的药箱里并没有。”
这样。
真中鸣有些失望地垂眸，刚准备打招呼离开，就听到卖药郎说道：
“如果你是在找虫师的话，这个镇上刚好有一个，之前还找我买了点药材，应该还在镇子里。”！！
恩人呐！
真中鸣热切地看着卖药郎，眼睛闪闪发亮，什么害怕与陌生人交谈都被他忘在了脑后，一心只有快点完成任务找到净无。
……今剑的暗堕不能拖。
真中鸣清楚暗堕的危害，他害怕因为外因导致暗堕复发会对今剑产生不好的影响。
自己好歹是他们的审神者，总要负起点责任。
况且今剑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愧疚感一时涌上了真中鸣的心头。
……他果然还是太弱了。
抿了抿唇，真中鸣问到：“请问那位虫师具体在哪呢？您能否带我过去呢？”
就凭他极差的方向感，即使虫师现在还在镇子里，等真中鸣找到了那个地方，对方估计早就走了。
卖药郎沉思了一下，随机点头：“好啊，我也有点好奇呢。”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真中鸣手中的今剑。
——虞兮正里●
第57章 虫师
“把这碗药喝下去吧，虽然看上去有些简陋，但稍微压制一下还是可以的。”穿着浅色外套的银白短发男人将手中的碎石细细捣碎，注入一碗清水与其融合在一起，接着又向里面滴入几滴银白色的液体，微微摇晃后就递给了真中鸣。
“十分感谢！”有些局促不安地接过碗，真中鸣支撑着今剑的脖子，在信浓藤四郎的帮助下成功将碗里的液体送了进去。”
真中鸣觉得银古说得话还是有些过于谦虚了。
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刚咽下去，今剑脸上的斑纹肉眼就可见得开始消退了，随着“咔哒”一声，真中鸣眼睁睁看着骨刺从今剑的身上脱落，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伤痕。
在今剑的身上十分刺眼。
注意到真中鸣的眼神，银古解释了一句：“过几天就会长好的，不用担心。”
银古微微倾斜地依靠在窗边，垂眸看着楼下的卖药郎，那人正被一群人围着，到处售卖自己药箱里的物品。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所以你想去虫师们的聚会？”
一开始银古就跟真中鸣说了，他的手中没有净无，但不排除其他虫师会有。于是真中鸣就提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你了解虫吗？”银古的声音平淡，“对我来说都一样，但是你真的承受得起后果吗？”
“后果？”真中鸣疑惑地问道，“我只是一个前来寻求净无的人，为什么需要承担后果？”
他并没有想过加入虫师，或是看到虫师眼中的风景。他不会在这个世界长久的停留，所以也不需要和人有什么羁绊关系。
他也不会白拿别人的净无，肯定会等价交换。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承担后果一说呢？
银古笑了一下：“不管是什么身份，虫都不是这么好见的，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可以不见虫。”真中鸣说道。
银古轻笑，反问道：“那【净无】呢？净无不是虫吗？”
……
真中鸣沉默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按理说，普通人是见不到虫的，那么那位审神者前辈在神社的时候，究竟是怎么看到净无的？
单人的特殊性吗？
既然如此，这次任务找那位有经验的审神者前辈不是更好吗？何必找他？
虽然他所在的本丸等级高，但真中鸣确确实实是一个新人，经验自然是比不过前辈们的。
再者，术业有专攻，寻找虫的任务为什么会落到真中鸣头上呢？
啊……
是灵力吧。
所以……他其实是看得见虫的？
那为什么之前都见不到？对于看得见的人来说，虫就和咒灵一样普通吧，满大街都是的那种。
接着银古就看到真中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左摇右晃地，恨不得把面前的空气用眼神戳穿。
“……怎么了？”他有些担心地说道。
“啊！没事！”真中鸣回神，脸颊有些泛红，“那个……就是能不能给我看看比较厉害的虫呢？”
在濒死的时候，过于恐惧的时候，或者咒灵过于强大的时候，普通人和咒灵之间的那根界限会破碎。
既然如此，那么虫呢？
拥有着能够消除暗堕的可能性的净无必然是强的，或是特殊的。
所以……虫会不会跟咒灵一样，也有这样的限制呢？
银古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啊……我手边没有这样的，怎么了吗？”
“我能看到净无。”真中鸣不敢去看银古的眼睛，生怕对方轻易地戳破了自己的谎言，“所以……”
“所以你是不是能看到虫？”银古把这句话接了下去，然后洗了一口烟，真中鸣知道那是一种虫，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古的动作。
银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别扭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说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稍微放行一下例外应该是没关系的。”
想了想，沉稳地银白发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记得跟紧我，别什么东西都乱吃。”
“十分感谢！”真中鸣低下了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以此作为答谢。”
啊，有虫师帮忙真是太好了。
但是夜斗神那边……
不知道为什么，真中鸣总觉得对方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露出一脸受伤地表情。
虫师应该是看不到神明的吧……
他有些心虚地想到。
站在真中鸣身后的鹤丸国永一直没有出声，一脸“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慈祥表情看着真中鸣，眉眼都笑弯了。
主公的成长速度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嘛，下次换个身高更高的吧。
“说起来，你们是从那个村子里来的吧。”
就在今剑悠悠转醒的时候，银古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
“诶？”真中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鹤丸国永给出了回答：“要一起吗？”白发的鹤笑盈盈地发出邀请。
他是真的很好奇呢，虫师什么的。
况且，就算不是净无，这种能够把暗堕压制在体内的能力也已经很神奇了，但时之政府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消息？
知道净无被发现了，才开始暗中调查和查询以前的记录。
实在是太神秘了！
银古转身看着同样白发的青年，简洁地说道：“好。”
诶？
就这么答应了？
鹤丸国永脸上表情不变，不顾真中鸣在一旁的极力阻拦，继续问道：“不怕我们害你吗？”
卖药郎并没有把他们的事情告诉银古，只说了是来找【净无】。从头到尾银古根本没有询问过他们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即使看到了今剑与常人不同的模样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干练地熬好了药，什么也没有多说。
他难道不怕把身份不明的人带入虫师之间的聚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吗？
银古当然怕。
但他更放心虫和山神。
传言道，心怀不轨的人终身无法下山，虫更是能看透人间虚妄。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时间就好。
况且，在看到今剑身上的伤痕时，银古就隐约察觉出了他们的身份。
以及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妙的回忆。
应该就是同一批人吧。
银古镇定地想到。
他记得面前这个满身白的青年，几个月前，或是说去年刚刚见过。
但性格却相差了很多。
怎么说呢……感觉面部表情更加恶劣了一点。
第58章 雪夜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银古因为一些原因远离了人群，穿梭于山林之间，身后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头顶的星光也被遮挡。银古点燃了手中的烟，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跟着他。
而且已经跟了好久了。
虫吗？
他不觉得。
人吗？
有可能。
但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又会是谁呢？
银古自认为从未把人得罪到这种地步。
如果是来求助他的人，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虫师不可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名声自然传不出去。而且这种离奇的事情，除非亲身经历，也很少有人能够相信。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天色很暗，但银古还是能够时不时地瞥见黑影。
他能肯定，是人，或者说某种人形的存在。
虽然也有点着烟的原因，但银古莫名觉得周围的虫少了很多。
被人为驱赶了？
同行吗？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吸了口烟，放到了一旁，银古没有转身，只是提高了音量：“虽然很感谢，但后面那位不嫌麻烦吗？”
一直在帮他驱赶周围的虫什么的，听起来确实挺麻烦的。
鹤丸国永脚步一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随即才想起自己是刀剑付丧神，根本不存在呼吸暴露自己这件事情，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没有走出去。
万一他一直跟着的这位虫师并没有发现他呢？
说不定还有人跟他一样正在跟踪这位虫师呢？
“说得就是你，出去吧。”
耳麦中传来审神者有些戏谑的声音，尾音上扬带着笑意，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剧情一样，“果然还是短刀比较靠谱。”
明明是你自己点名让我来的。
没有出声，鹤丸国永在心里对着自己的审神者翻了一个白眼，但脚下却很老实地听从了审神者的话，踩着树枝就走了出去，动静大得颇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很显然，这份心情同样传给了银古。
银白发的男人看着鹤丸国永恨不得踩死脚下的空气的架式，不由得嘴角抽搐。
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不然这年头的坏人一定没有经济来源吧。
虽然在看到鹤丸国永的瞬间，银古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念头，什么盗贼劫匪，附近村里的刁民又或是什么不好的身份。
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跟着他在山里穿梭的原因，鹤丸国永身上的衣服被划开了好几个口子，裤脚也湿了，头顶上甚至还有几片枯黄的树叶。
——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
“找我什么事？”银古淡定开口。
“呃……”鹤丸国永一时语塞，“你等等我看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纸，用手挡住不让银古看见上面的内容。
考虑到时代原因，鹤丸国永不敢暴露自己身上的高科技产物。
没办法，审神者那个心黑的家伙什么也没有告诉他，说是拿着耳麦随时联系，这几天也是一直在看他鹤丸国永的笑话。
鹤丸国永可算是体会到了加州清光每天快要气到吐血的感受了。
他们的审神者到底是怎么通过时之政府的考察的？
那种恶劣的让人咬牙切齿的恶趣味性格，明明根本就通不过测试吧。
还是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为他们是暗堕本丸，所以整了这么一个审神者来以暴制暴？
不得不说，很成功。
像是走马灯一样，鹤丸国永眼前瞬间闪过无数审神者恶劣的笑容。
大清早地让加州清光把他拖到仪器前，丢给他一个耳麦之后二话不说就扔到了这个时代，鹤丸国永心里有苦难言。
不仅如此，没有审神者同意，他还回不去本丸。
风餐露宿地，虽然付丧神可以不吃东西，但这也太欺负刃了吧！
审神者在耳麦另一边轻笑一声：“怎么？编不出来？”
肯定编不出来啊！
鹤丸国永在心里控诉。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审神者立刻把话接了下去：“看在鹤丸君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帮你找个借口了。”
鹤丸国永理智地住了脑。
耳边传来指关节敲击木板桌面的声音，似乎对方正在思考。
沉默了一会儿，审神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能让人穿越时空的虫。”
……
过于敷衍了吧，审神者大人。
叹了口气，鹤丸国永当着银古的面把白纸揉成了一团，本着不污染环境的原则，给银古当面表演了一个吞纸魔术。
——假的。
看着银古有些震惊的眼神，鹤丸国永笑了一下，展开了自己的手掌，上面是一团皱巴巴的纸。
“开个玩笑。”他摆摆手，冲着银古说道，“是这样的，我在找一种虫，能帮个忙吗？”
“所以你把周围的虫都驱逐了？”银古猜测着。
敲门砖吗？
毕竟驱逐虫只能靠虫，眼前的这人应该也是同行，要不就是有相关背景。
“啊？”鹤丸国永眨眨眼，迷茫地对上了银古的视线。
鹤丸国永根本就不知道虫是什么，也不知道虫师是什么，更看不见审神者所说的这些名词。
银古认为的什么驱赶了周围的虫，也只是鹤丸国永依照命令用了审神者从本丸寄过来的道具。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
“……为什么找我。”银古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依旧淡定地说了下去。
“噗嗤。”审神者先笑了出来，仗着只有鹤丸国永一个人听得到，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你真的是鹤丸国永吗？”
“不会吧不会吧，结巴到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这可不行啊鹤丸君，我们本丸的未来可还要靠你啊。”
“果然没有磨合过的下属就是不行啊，还真是有点想念了呢。”
“闭、嘴。”实在忍不住了，鹤丸国永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得银古莫名其妙。
“啧。”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鹤丸国永对着银古有些抱歉地说道，“让我们重新来一遍。”
“啊……好。”银古愣了一下，点头答应。
鹤丸国永拍了拍手，从背包里拿出很久以前买的good眼镜，装模做样地推了推，语气一秒严肃：“请问您可以当做没有见过我吗？”
无视了审神者更激烈的大笑，鹤丸国永的表情像是要去赴死：“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请您当做没有见过我。”
“然后你继续跟着我？”银古挑眉，并未对鹤丸国永的话作出什么评价，“倒也不是不行。”
“但你需要先告诉我你从哪来，有往哪去。”吐出的烟雾模糊了银古的表情，鹤丸国永只能从对方平淡的声音里判断他刚才的行为基本没有问题。
咬了咬牙，鹤丸国永闭眼，心里一横，说道：
“那个……你知道有种能够让人穿越时空的虫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帘子内爆发出的巨大笑声，加州清光神色微妙，向前一步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主公。”
笑声戛然而止，接着带有些许撒娇意味的抱怨响起：“真是煞风景啊清光君，你应该和我一起快乐地嘲笑鹤丸君才对。”
啊，他就猜到了。
鹤丸国永真可怜。
早在加州清光被通知让鹤丸国永出任务的时候，红衣少年就已经在心里给可怜的太刀判了死刑。
“不进来看吗，清光君。”声音再次响起。
加州清光掀起帘子，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鸢色眼睛。
……
“如果是你们这样的存在，那就说通了。”
再次见到外貌一模一样的鹤丸国永，又见识到了真中鸣的不同之处，银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
第59章 光酒
“你你你你你！”
少年凄厉的叫声几乎穿透了整座山，虽然山上并无阻挡的树叶，但还是能够看出其声音之响亮，带来的精神污染之大。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暖，真中鸣感谢了一下及时捂住他双耳的大和守安定，躲在银古的后面，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蓝色的少年神明。
夜斗一脸受伤的样子，好似被人抛弃了的小媳妇，翘着兰花指颤颤地指着真中鸣，控诉道：“你怎么能不相信夜斗神呢，竟然还找了别人。”
总觉得这个场面哪里怪怪的。
他转头，就看到了一旁鹤丸国永正在憋笑的表情。
“鹤丸先生？”真中鸣问到。
“啊，抱歉。”鹤丸国永摆摆手，没有解释，“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似乎是配合着他的话，一些稀碎的笑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显得更加不可信了起来。
……
行吧。
既然想不通，真中鸣也就不予理会，放软了自己的声音，垂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了……”
颇有心机地将刘海捋到耳后，露出自己精致的眉眼。
尽管带来了许多麻烦，但真中鸣对自己的脸还是有足够自信的。
更何况，他其实并没有感受到夜斗真的生气了，对方的情绪更接近于一种小孩子一样的无理取闹，又或是单纯的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委屈。
……虽然按在一位神明的身上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真中鸣觉得夜斗应该就是这种情绪。
是因为世界不同，所以神明才不同吗？
真中鸣身边的朋友有很多都信仰神明，但从未得到过回应，即使有回应，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对，不能说是朋友，应该说是能聊得来的人。尤其是那位叫做四谷见子的女生，一开始二人只是网友，谁知隔了几个月就在高专遇见了。
对方跟他一样，也选择离开高专，离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真中鸣有听星绮罗罗说过，四谷见子无意中闯入了一座神社，换来了庇护的力量，但也因此卷入了更加麻烦的事情，主动离开了高专。
从星绮罗罗的只言片语中，那位神社的主人似乎是个不好相与的存在，神明的冷漠和戏谑同时存在。
跟面前这位热爱帮助信徒的少年神明完全不一样。
是因为夜斗是少年的原因吗？
不对，神明是可以改变自己外貌的，说不动夜斗已经存在很久了。
听到真中鸣的话，夜斗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也不是啦……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夜斗大人会保护好你们的！”
真中鸣仿佛能看到对方身后飘在空中的小花花。
好可爱啊，这个神明。
他眨了眨眼，没有把这句话说给身边的人听，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
“是挺好玩的，夜斗神。”耳边突然响起鹤丸国永的声音。真中鸣震惊地看了过去，只见鹤丸国永指了指自己的脸，做了一个鬼脸，“主公的表情太好猜了。”
“你什么意思！”不出所料，夜斗瞬间炸毛，“夜斗大人可是最最帅气的神明，要好好尊重自己的神明啊，信徒。”
一旁的萤丸表情怪异地看着夜斗。
明明已经知道他们是付丧神了，把神明称为信徒？
另一边夜斗也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地补充到：“就、就算你们是付丧神，你们的主人是夜斗大人的信徒，你们当然也是。”
“好了，我们该走了。”匆匆地结束了话题，夜斗转身，不再看向他们，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银古全程未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是用一种十分惊讶的眼神打量着夜斗。他被真中鸣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时本来还有些不解，知道紫发少年出声，他才发现了夜斗的存在。
……神明吗。
原来这个世界除了虫，真的存在神明啊。
吐了口烟，银古看着白雾逐渐消散，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听真中鸣的意思，之前虫师们的聚会这位神明大人也会旁观，果然神明无所不能啊。
确实从未感觉到这样的存在。
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银古总觉得有人会在暗处时时刻刻跟着他，寒毛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视线不小心瞥到了鹤丸国永，银古突然想起一件事。
算了，就算是神明，也有藏不好的类型。
如果是上次那个白发青年，他不介意这样的神明多来一点。
给他无趣的旅途填上一点有趣的小插曲。
比如现在这样。
夜斗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要不是加州清光眼疾手快地拉了真中鸣一把，他就要直接撞上去了。
或者是透过神明的身体撞到前面粗壮的树干上。
没有出声，真中鸣只是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夜斗。
夜斗紧张地满头大汗，如果此时手上有神器在恐怕又要被吐槽手汗多了。他满脸纠结，目光飘来飘去，跟刚才真中鸣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心虚的表现。
“噗嗤”一声，大和守安定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夜斗的掩饰：“还没到时间，对吧。”
不然山早该恢复成原样了。
夜斗重重地清了清嗓：“不要拆台啊，这个没礼貌的。”他低声嘟囔这。
真中鸣有点担心夜斗下一秒就会像河豚一样炸开逃走，给了大和守安定一个眼神。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好吧。”大和守安定耸肩，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还有多久？”
银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快了。”
突然想起什么，一边翻着自己的包，一边说道：“每人来一滴吧，以防万一。”
“这是什么？”真中鸣好奇地看了过去。
“光酒。”银古解释道，语气淡淡地，“虽然能看见足够强的酒，以防万一还是碰一下光酒好了，放心，这是稀释过的，量也不大，不会让你变成虫的。”
变成虫？
真中鸣瞬间向后退了几步，迅速远离了银古和他拿在手中的光酒，仿佛那是什么十分有危害的传染物一样。
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当时在那个瞬间，真中鸣把光酒看成了细菌，而银古就是不怀好意的传播人。
都能变成虫了，这还不够恐怖吗！
看到真中鸣的表情变成了自己预想中的效果，银古便不继续逗小孩了，说道：“有时效性，不会有事的。”
为了让真中鸣放心，银古当着他的面稀释再稀释，直到几乎看不出什么光芒才把碗递给了真中鸣，虽然里面只剩下了一滴。
闭眼，心里一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真中鸣喝下了那滴光酒。
第60章 宴会
银古说稀释后光酒生效的时间差不多到明早六点就会结束，但喝下光酒的同时也会加强自身对于虫的吸引力，不管是否稀释，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他本想说，但又想到很久之前那个帮他驱逐虫的“鹤丸国永 ”，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们应该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人，既然那位有这样的手段，面前这位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方法避免与虫发生过多的接触。
……应该吧。
心里产生了片刻的动摇，但很快就被银古压了下去。
嘛，既然能找到自己，还是那个家伙指的路，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按理说，平常人看到真中鸣稍微有些秀气稚嫩的脸，会下意识地照顾这位未成年，但现在可是大正年间，早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况且真中鸣身边还有这么多刀剑付丧神跟随，银古想当然地把真中鸣纳入了“放心”这一栏。
殊不知，真中鸣现在心里慌得要死。
本来就是嘴皮子一快，迫切地想要完成任务不小心嘴上跑起了火车。
说到底，他连虫的具体样子都不清楚，来之前玲子跟他提到的虫长相都很奇怪，也就净无稍微好一点，从外表看过去与植物并无区别，只要不去特意注意根本不会对其产生什么恐惧的心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即将要召开虫师之间的宴会的原因，虫比往常多了一倍，似乎都是被即将要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吸引了过来，又或者这里有对他们来说十分可口的人类，到处都是独属于虫的颜色，虚虚实实，即使是伸出手看自己的掌心，也十分不真切，仿佛有什么东西飘在空中，从身体里穿了过去，激起了一身冷汗。
巨大的，像是鲸，又像是在空气中蠕动的巨大的东西，正在他们的头顶上注视着他们。
也不能说是注视，那个东西根本就没有眼睛，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真中鸣隐约能从其中看到微不可查的流光，像是正在跳动的生命，一下一下地，节奏和真中鸣的呼吸频率逐渐同步。
心跳声一下子放大，接着就是脑袋上传来的痛感。
真中鸣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产生痛觉的地方，看向了银古：“刚刚……”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刚才那种玄妙的感觉，就好像是到达了另一个地方。
……这就是虫吗。
银古无视了大和守安定暴出青筋的手，反而要笑出声了。还说自己也能够看到强大的虫，这个反应根本就是从来没有见过虫。
又或是从来没有真实地见过虫，对于虫的了解就好像是口头代代相传一样，不是妖魔化就是美化。
“不用去管，过会儿就会自己离开了。”银古敲了敲真中鸣的脑门，语气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不要去好奇。”
真中鸣眨眨眼，然后指了指同样仰着头的夜斗，表示那边还有一位。
银古扯扯嘴角，轻咳了一下，随后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快了，黄昏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真中鸣入职时间再久一点，就会了解到时之政府的好同伴，隔壁阴阳寮，运气好还能接到来自平安京的任务去和安倍晴明交流心得，就会知道黄昏在某种意义上可不是个什么好时间，而是个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的时间段。
即逢魔之时。
是鬼神最容易出没的时候。
倒是夜斗，在听到银古的话后，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无聊，听到一个新话题便兴致勃勃地凑上来附和：“是那个时刻吧，说起来，这座山有山神的吧。”
“有吗？”银古看不见神明，“反正肯定有虫。”
“山神？”真中鸣很快就回想了起来，“花子婆婆？”
说起来，花子婆婆本来是在向山神求助，夜斗也只是误入的。
“可你不是说？”这座山有山神，为什么又要这么问？
夜斗噤声，没有回答真中鸣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左右闲逛起来，像是一个多动症管不住自己手脚的孩子，就连为数不多还在树枝上的枯黄的树叶也被夜斗摘了下来，彻底断送了生机。
信浓藤四郎悄悄拍了拍真中鸣的肩，示意他们的审神者回头。
“怎么了？”真中鸣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信浓藤四郎看上去有些犹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那个……找到净无之后，直接回去吗？”
诶？
真中鸣轻轻拍了怕腰间的今剑本体：“今剑还不舒服，下次我再陪你出来好吗。”面对小孩子的时候，真中鸣的哄人技术总是很高超，不过这也有信浓藤四郎他们很省心的原因。
信浓藤四郎瞥了一眼在远处放站岗的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无视了偷偷打量着他们动静的鹤丸国永，抿了抿嘴，小声说道：“好，说好了，就我们两个哦。”他的语气极为亲昵，透露着信赖与亲近，不知道为什么，真中鸣的心理突然产生了退缩的情绪。
他定定地看着信浓藤四郎期待的双眼，一时间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信浓藤四郎几乎都要放弃了，还在心里思考是不是自己把真中鸣逼地太紧了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审神者点了点头：“好。”
就这么一个字，让信浓藤四郎双眼反光，整个人突然扑倒了真中鸣的怀里，蹭了蹭：“千万不要告诉乱他们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红发孩子的双眼像是含了蜜一样，真中鸣差点就被黏了进去。
“啧。”稍微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氛围，真中鸣和信浓藤四郎抬头，看到坐在树最高处的萤丸皱了皱眉，说道：“有人来了。”
银白头发的男孩瞅了银古一眼，继续接上了自己的话：“跟这位虫师打扮地差不多。”
真中鸣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得到了来自银古的点头：“嗯，马上就齐了。”
他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在黄昏来到这座山，明明一早坐在这里，旁观焕然新生的过程更加美妙。
银古喜欢来自生命的律动，从地底下的光脉到跳动的小虫，虽然不喜过多接触，但偶尔欣赏一番是一个不错的体验。当太阳渐渐没入远处，地平线的最后一道光消失，银白色占据了整个天空时，虫会比白日里看上去更加的透明，也会更加的显眼，与璀璨的星空融为了一体，又好像这本来就是由虫构成的。
头脑放空时时间总会流失得特别快，真中鸣觉得上一秒还是他们黄昏下的独自等待，下一秒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泛着绿的淡黄色光点在周围升起，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围就变成了春天，一如他刚到时的样子。
但不知道不是因为听了花子婆婆的故事，真中鸣总觉得这样的景色透露着虚假与脆弱，仿佛只要指尖稍一用力，一切都会变成虚幻的碎片，与土地融为一体。
周围突然坐满了人。
有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也有毫不在意与周围人大声谈笑，互相交换着情报。
火也被点了起来，凑近了，真中鸣依旧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这是虫。
用力地眨了眨眼，真中鸣这才看清了真实面貌。
刀剑付丧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于人群之中，真中鸣猜测他们在暗处看着这一切，银古正在自己的前方和一位带着帽子的人交谈，夜斗站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新来的虫师们似乎都看不到蓝色的少年神明。
“过来吧。”银古回过头，冲着真中鸣招手，“找到了。”
真中鸣的眼睛骤然亮起来，挤过人群，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夜斗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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