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如梦初醒,她急切地望向泪眼婆娑的姜初,安慰道,
“没事的……”
她自己确实觉得无所谓,可是莫以己度人,这是她从小到大学的教养。
姜初见谢晚凝回神,抽噎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真的不想让他把视频发到网上,我真的没办法了,帮帮我好不好——我做什么都可以。”
成为你的禁.脔也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也罢,谢晚凝,答应我吧。
谢晚凝注视着我见犹怜的姜初,心被她顺着脸颊躺下来的泪烫的生疼,她主动地抱过女人,信誓旦旦地说着,
“你放心,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哦——对了,我保存了视频。”
“嗯?”
姜初退出她的怀抱,谢晚凝顿时对空落落的胸腔感觉到怅然若失,
“你怎么拿到的?”
“他上次发给我,我及时点了保存。”
“啊?哦哦哦……诶?”
谢晚凝不知所措地接过姜初递来的手机,这是要给她看吗?
谢晚凝以为自己会脸红心热,可是当真正偷窥的角度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觉得可怕又心悸,偶尔镜头会被水雾或者庞大的物品挡住,姜初心思细腻,可想而知这个摄像头有多不易察觉,浑然无知中,自己的身体就被人记录的一.丝.不.挂。
谢晚凝气血上涌,她想到背后的利益链,一群躲在黑暗中的衣冠禽兽露出闪着贪婪的眼,毫不客气地欣赏以陌生人隐私为代价的饕餮盛宴,想要让他们知错悔改,那就只能用更残忍、更自私的方法给他们造成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代价,不是爱看吗?我就让你好好看个够。
视频结束了,姜初小心翼翼地拿回手机,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
谢晚凝怜爱地摸摸对方的头发,宠溺地开口,
“快吃饺子吧,待会儿凉了。”
姜初从善如流地颔首。
谢晚凝支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姜初脸上,但凡换个人,她可能就相信了,但眼前女人不会,她不会束手无策到让自己帮忙,她的置身事外、她的麻木不仁可不是简单的窥窃所能破碎的,谁才是猎物?
“吃完了?”
谢晚凝重新端坐身子,拿过碗,
“去休息一下吧,我来洗。”
“真是麻烦了。”
姜初也不推辞,受宠若惊地鞠躬道。
姜初也没有听谢晚凝的话,只是站在她旁边歪过脑袋看着她洗碗,
“为什么会想着过来?”
一只碗费不了太大的时间,谢晚凝弹手将水渍甩掉,
“担心你一个人害怕。”
谢晚凝对上姜初晦暗不明的眼神,莫名其妙地说,
“怎么了?”
对面人又突然浅笑,玩味地有点刺痛她的眼,
“没事,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
谢晚凝呆愣在原地,蹙眉思索着,姜初却伸手温柔地抚平她皱起的小山丘,
“干嘛突然愁眉苦脸?”
“……看个电影吧。”
话题跳转的突如其来,姜初也没惊诧,她转身的同时问着,
“看什么?”
“《情书》——或许可以把我哄睡着。”
谢晚凝斟酌片刻提议道。
轻飘飘的声音如羽毛般钻进谢晚凝的耳朵里,让她浑身上下好像有虫子在爬,背对自己的人肩膀笑得发颤,她疑惑地问,
“笑什么?”
“《情书》居然会看睡着吗?”
谢晚凝不屑一顾地摊手,固执己见道,
“指望谈恋爱能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东西。”
姜初和谢晚凝并肩坐在沙发上,
“你之前看过了?”
谢晚凝翘起二郎腿,姜初在电视上捣鼓着,
“看过了,很出名的片子啊。”
“那就换一部吧。”
“《傲慢与偏见》怎么样?我一直没时间看。”
“我倒是看过书——你放吧。”
电影开场的时候,姜初把客厅里的灯调小一度,斑驳陆离的光打在谢晚凝优越深邃的五官上,她越发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她很像达西先生,傲慢的如出一辙,却不知道有没有他那么耿直坦率,待会看电影的时候倘若谢晚凝真的和达西产生惺惺相惜之感,那姜初估计要笑得直不起腰。
可惜的是没有,谢晚凝显而易见的心不在焉,
“areyoutooproud,mr.darcy?”
谢晚凝蠕动下身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整个人陷在柔软的靠背里,似乎换了个姿势发呆,昏昏欲睡的模样让姜初关心道,
“要不要去洗漱休息?”
“不用了……看完吧。”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走神,谢晚凝字正腔圆地回答。
最后达西在晨曦中踏破黑暗缓缓走来,整个故事告一段落,谢晚凝控制不住地打个哈欠,
“结束了?”
“嗯哼?”
她好像从酷刑中释放出来的人一般舒展身子,
“那我去洗漱吧。”
姜初垂眸,琢磨不透,
“我没有给你的床换床单。”
“啊——”
谢晚凝忘记这一茬,
“那挤一挤好了,你不介意吧?”
第二次就没必要矫情了。
两人在此分道扬镳,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但是不远处依旧灯火通明,新年给了人们理由卸下玩物丧志的担忧,只沉溺于随波逐流的欣喜中,温热的水流淌过身体,太阳穴的隐隐胀痛让谢晚凝没有享受到丝毫松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像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沉浮,被海浪不讲良心地拍入底部。
方洋、程安、钱荣、沈竹心……需要了解处理的事情太多,还多出来一个李科……谢晚凝“啧”声,阖眼用鼻子出口气,烦的想死。
谢晚凝在浴室里哐哐当当地收拾好自己,可以听得出来心情不是很好,客厅的灯被姜初留了小盏,谢晚凝瞅瞅未关的客房,“啪嗒”就把灯拍灭,踢啦着拖鞋就迈进去。
姜初正坐在床上带着sirmont眼镜看厚厚的一本《pooreconomics》,哪有半分为清白困扰的样子,做戏要做到底啊,姜初。谢晚凝的火就像纸头烧起来的,不耐久,就爬床这会儿功夫,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顽皮地摘下姜初的眼镜,
“你还近视啊?”
姜初无可奈何地合上还没来得及翻阅几页的书,
“是,平时都带美瞳,可能注意不到。”
“看我。”
谢晚凝推推鼻子上的横梁朝对面人笑得暧昧。
姜初任由她闹,
“你说句话啊——”
谢晚凝娇气地推搡下无动于衷的姜初,和呆子似的,
“好看吗?”
“好看。”
问一句答一句的无聊交流让谢晚凝失去了兴致,她本来确实困倦,但洗个澡又给洗精神了,
“死木头。”
她把眼镜摘下来,甩在姜初的怀里,躺下来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突然,呆子开口说话了,
“对了——还没和你聊过房租的事情呢。”
又惊叹道,
“一直没有说过。”
谢晚凝翻个身,不以为然地说,
“明天再说吧,大晚上的不想算账。”
“……”
姜初从床头柜里拿出纸笔,
“不可以,明天你又不一定有时间。”
“有什么好算的,算了你也付不起。”
谢晚凝恶劣地开玩笑,虽然是句实话。
姜初握笔的手紧了紧,她到现在还觉得谢晚凝的态度高深莫测,对她百般纵容的同时又没有分寸的蔑视,
“能付一点是一点吧。”
谢晚凝扭过头上下打量她,言听计从地坐起来,
“好——我们就来算。”
谢晚凝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诺,这是和我同个小区的人出租信息,三房两厅,月租一万——还算便宜的,看在我们情谊的份上也给你算一个月一万。”
她又翻开手机日历,
“你是从——就打九月吧,开始住进来,满打满算五个月住满了吧——五万——算我和你合租——打个半折,两万五,怎么样?”
谢晚凝朝她嘚瑟地挑眉,姜初咬唇,恨恨想着:她应该知道自己的钱都去打发李科了才对,哪来的两万五给她!
谢晚凝当然明白姜初拿不出来,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其实姜初现在只要说出那个难以启齿的条件就行,自己的目的就能够近在咫尺,可先下就是不愿意妥协,看到对面人戏谑的神色,姜初咽不下那口气,便不露任何表情,像下了百叶窗的窗子,干巴巴地开口,
“知道了,宽容几天可以吗——我能拿到钱的。”
谢晚凝撇嘴,耸耸肩,没打算接话,不否认也不允许,姜初仿佛幻想到以后结婚那不学无术又不讲道理的伴侣,眼圈刹那红了,半假半真的委屈夺眶而出。
谢晚凝扫眼,又要哭!她恨不能把姜初的眼泪摁回去,逼她坚强,怄气不肯搭理,但熬不住心疼,一面替对面人擦眼泪,一面暗骂自己不争气。
“别哭了,我不让你交房租行了吗?就当我送你住的。”
谢晚凝捏住姜初的脸,缓缓地晃下,
“不用——我出去卖也把钱还你。”
姜初讥讽着,自轻自贱的本领还是她擅长的。
谢晚凝手加大了力度,捏得姜初难以抑制地“嘶”出来,
“那你还不如卖给我,省得中间商赚、差、价。”
颇有点咬牙切齿,姜初摸摸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脸颊,没大没小的坏蛋,
“我卖,你又不要,看在我们情谊的份上,给你打半折。”
谢晚凝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但是也没时间思考了,
“你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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