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这么想呢。”


    祁芙小声说着。


    沈颂看了她几秒,唇瓣微动,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他将文件合起,递过去:“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他垂眸扫了眼腕表,温声道:“没问题的话那就出去吧,我等会有会要开。”


    “噢。”


    祁芙不舍地看了眼他的耳朵,离开的脚步走的异常慢。


    还没来得及采访沈总被撸的感受呢。


    她之前在沈总家,会时常感到疑惑。


    尽管只是摸摸她,但沈总的脸上会莫名露出满足愉快的神情。


    而自己也能感觉到,她很喜欢他的触摸——


    指腹沿着脊背轻轻游走,走到哪都引起一股舒服的颤栗。他一会揉揉她的脑袋,一会捏捏她软嫩的肉垫,手心的温度将她比作巧克力融化。


    偶尔祁芙舒服得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他是谁。只记得作为他怀里猫的那刻。


    白猫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很快就缴械投降,把柔软的肚皮翻了过来。


    然后,男人的轻笑会唤起她的一点意识,但不多。


    祁芙感觉到难堪,咬着唇不愿再回忆,暗骂了声祁芙你真没骨气。


    回到工位上,她又开始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为什么沈总刚才看上去却没有很舒服呢。


    难道是自己的手法没他好?


    下班后,祁芙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办公室。


    她在家附近的超市大采购,为过年囤食。往年她都是这样做的。


    由于不喜欢寒冷,祁芙冬天不常外出。


    家人不在世,加上过年没什么需要走动的朋友,祁芙就更没有了外出的必要。


    她常常会窝在家里,无聊地过完年假。


    将买完的东西一一放置好后,她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竟然看到沈总罕见地发了朋友圈。


    沈颂发朋友圈的次数屈指可数,近半年可看,他为数不多的那几条都是她化为原身的照片。


    祁芙定睛看了下,猛地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他怎么能发别的猫的照片!


    这次有了文案,不再是之前的猫咪emoji——


    坏了,被小猫尾随。


    她细细品味,反复斟酌。


    这种看似“啊麻烦死了我该拿它怎么办”的随意吐槽,实际上却是男人无声的炫耀。


    好像被陌生小猫跟着是什么无上荣光。


    祁芙有点吃味,胸口像被堵住,郁闷胀痛。


    虽然早就为沈颂没了她后会另收小猫的事做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止不住想:


    才离开了几个星期,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祁芙皱着眉,点开小图,却在看清图上的猫时瞳孔无法遏制的颤了下——


    男人应该是转身后拍的。


    夜色浓墨,黑猫从夜色幽影之中迈出,黄铜色的眼发亮,犀利瞳孔竖成一条缝,不像平常猫面对镜头的躲闪胆怯,直直盯着镜头,好似隐身于夜晚的杀手。


    一寸月光打在它眼上。


    那横亘着一条疤。


    哥哥。


    祁芙眼角滴落下泪,呢喃出声:


    是哥哥。


    他回来找她了。


    -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初生小猫也不例外。


    成人巴掌大点的白猫不仅贪吃还好玩,时常将危险抛之脑后,跑到山下村庄旁边的溪流。


    在草地翻滚,下水抓小鱼,一掌接着一掌拍正在地上排成队行走的蚂蚁。


    傍晚。


    她正缩成毛球团,在温暖的地方打盹。


    察觉到动静,毛茸耳尖动了下,她一醒来就看见不远处的野犬——


    那是条没什么毛发的棕色大型野犬,凶神恶煞的,口水在嘴角淌下,似乎将她当作盘中餐。


    白猫当即边后退边朝它喵呜几声,爪子向前挠了空气几下,看似警告实则没什么攻击性。


    野犬喉间发出低沉咕隆声,对着她龇牙咧嘴起来。


    这是场没什么悬念的斗争。


    野犬以迅雷之势,飞快地向白猫扑来,张开嘴就要将她一口吞下。


    “喵——”


    黑猫如影掠过,一跃而过,横亘在它们之间,将白猫护在身后。


    她亲眼看见哥哥如何为了她,无数次站起来抵抗,如何受伤,如何变得奄奄一息。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雨势越变越大。


    野犬见黑猫难缠,负着伤跑走。


    黑猫怕野犬回去叫来同伴,叼起白猫就走,最后找到一个较为隐秘的山洞躲雨。


    血混着雨水落下,黑猫的右眼鲜血淋漓。


    白猫被放下之后,立马凑近黑猫察看伤势,发出压抑难受的嘤嘤声。


    在它笨拙爬上黑猫的背,想要舔舔黑猫的毛以示安慰和道歉时,黑猫一爪下来,轻而易举地摁着它的头,仿佛在说“别没大没小的你哥还没死”。


    ……


    祁芙私戳沈颂,发去消息:


    沈总,那个照片上的黑猫你带回家了是吗。


    沈颂:没有。


    过了一会,沈颂发来:怎么?


    祁芙思考了一会,回复:没什么,就是好奇。


    她退出对话框,点回照片,认出了那个地方——


    沈总楼下的花园。


    她眉心蹙起,眸底涌上疑惑之色:


    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沈总家楼下呢。


    此时,屏幕顶部弹出沈总意味深明的信息:你好奇的事情还挺多。


    “……”


    -


    白猫轻松跃上花坛,扭着头眯起眼,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自从看见那张照片后,祁芙下班后都会化为原身来到这里。


    她想,哥哥还没见过她成为人的模样,见到她的人身可能认不出来,而且以人身面对哥哥,徒增两猫的距离感,相处起来会很不自在。


    “喵——”


    一声声压抑地、凄惨的猫叫声不断传来。


    祁芙身形一顿,很快就找到了声源。


    爪子小心翼翼扒开掩着的绿枝。


    有只橘猫在角落哼哼唧唧,身体伏低,到处乱蹭,看起来异常痛苦——


    显然进入了发情期。


    她尴尬地跑走。


    还好不是哥哥,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祁芙在冬天不愿意化为原身还有个原因——


    通常情况下,猫的发情期在11月到12月,3月到4月不定。祁芙只有成为人类才能逃过这一劫。


    发情期的滋味实在太难受。


    只要经历过一次,她就再也忘不了那种脆弱又无助,寂寞又空虚感受。


    如果不是为了找哥哥,她也不会化为原身。


    可惜的是,在接下来一个月,除了那张偶然的照片,祁芙就再也没有得到哥哥的消息。


    她每晚将保存下来的照片反复观看,确认是哥哥没错。


    除了体型变大,几乎没什么变化。


    那哥哥现在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沈总家附近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


    “明年见咯!”


    “终于熬到了过年,这一年总算到头了。”


    “你们的年终奖有多少啊?”


    在公司的最后一天,大家的兴致明显高昂起来。


    祁芙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提个包就往外走。


    “小芙。”


    沈聊从不远处跑来,微微喘气,眼睛明亮如旧,“小芙,快过年了,到时候我回青理。可能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不如我们今晚一起吃个晚饭吧?”


    随后,他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我问过司芒了,她说她买了今晚回老家的车票,不和我们一起了。你……来吗?”


    说话的时候眼带期冀,睫毛扑扇,让人不忍拒绝。


    祁芙抿了下唇,很是为难,“对不起,我还有事。”


    她还没找到哥哥。


    沈聊愣了下,“没事没事,下次再约也是可以的嘛。”


    “下次我约你吧。”


    总是拒绝沈聊,祁芙也有些不好意思,“回到启林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再聚。”


    男人一瞬又从黯然神伤恢复至光彩熠熠,“好。”


    有了心上人的承诺,沈聊回到停车场时,嘴角仍然压不下去。


    沈颂坐在驾驶座上等候,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唇线抿着,目露不悦。


    撸猫就像是会上瘾。


    自从经历过撸猫的快乐,他就再也戒不掉。


    如今小乖失踪数月,他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沈颂感觉自己快得抑郁症了。


    看着转角处走出的堂弟,笑容灿烂,光彩照人,他不由拧起眉毛。


    沈聊坐上副驾驶,边拉安全带边哼起小曲,一转头就看见神情幽深的男人,都被吓了一跳。


    “看我做什么,好吓人啊你。”


    “你在开心什么。”


    沈聊低头娇羞一笑,“很明显吗?”


    沈颂收回目光,“嗯,都能看见你智齿上的菜叶了。”


    “什么?!”


    沈聊慌张地对着后视镜张嘴查看。


    就在不久前,他还对祁芙展露自我感觉良好的魅力笑容!现在告诉他这件事无异于逼他自尽。


    “你骗我!”


    沈聊发现被耍后,怒目圆睁。


    身旁的男人不以为意地噢了声。


    沈聊气的转过身,不过很快就消气了。


    毕竟经历过沈颂失猫的这个月,这点程度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本来看你这个月过的不顺,我就没打算和你分享我的好事,免得你嫉妒。”沈聊笑起来,扬声道,“小芙约我一起吃饭了!”


    见男人没反应,沈聊又重复了一遍。


    再不给点反应,沈聊能像个复读机重复一路。沈颂轻嗤,这才给了回应,“出息。”


    “你不懂。”


    沈聊正身,余光掠过座位前面的袋子,他拿起袋子一看,里面装着粉色麻袋。


    “这什么?”


    “麻袋。”


    “不是,我当然知道这是麻袋了,”沈聊从袋子里取出粉色麻袋,“你用来干嘛?”


    他抬起头看向沈颂,只见男人清俊的面容烘出玉泽般淡淡的温泽。


    眉眼微翘,这个月以来少见的柔和。


    “给小乖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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