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会议安排是九点到十一点,实际上一直扯到十点半都还没扯到重点,眼看不可能按照规定时间结束。
明道晗坐在主位,一边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黑金钢笔,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感觉有些无聊。
其实三季度的份额增势尚且还在他预估范围之中,现在并不着急做些冒进的动作,战略部的汇报着实不太让他满意。
但是,他今天心情还算不错。
听着这群没用的家伙在那里啰啰嗦嗦的,竟然也不觉得生气。
接下来的汇报都是一些无聊的东西,明道晗的思绪渐渐放松,一不注意,又开始想到了她。
不知道叫她吃下去的血燕吃了没呢?
她的性子着实应该改一改了,这么凶。
除了他,外面还能有谁忍着?张牙舞爪的,一不小心就恨不得要挠你一身印子。
但也着实可爱。
其实以他的身份,哪里找不到美人,环肥燕瘦他都见惯了。
可是他就是被她戳中了。
就喜欢看她憋屈又愤怒的眸子,喜欢看她张着嘴巴难以置信的样子。
等中午会议结束,要不要回去看她?
咳……还是算了,白日不宜,还是勤勉工作吧,不好让她恃宠生娇。
都已经这么惯着她了,再继续下去,岂不是要让她翻了天?
明道晗想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
手指上的黑金钢笔在深红色的实木会议桌上点了点。
发出非常轻微的“笃、笃”的声音。
明明是在讨论着方案的会议室,但是所有人都突然噤了声,缩着脑袋不敢动弹了。
连还在大声汇报着下季度主推方案的部长也顿了一下,然后将声音放得更缓,小心翼翼地擦了下脑门上的冷汗。
“……上季度我们……”
明道晗抬起眼睛,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被盯着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绞尽脑汁想着自己是不是汇报出了错。
但是接下来,明道晗又收回了视线,他垂眸看着面前摊开的纸质报告,脸上没什么表情。
底下的人偷偷觑他的脸色,拿不准他在想些什么,只能更加谨慎了一些。
“……以上就是我们部门接下来的重点方向了。”
中年男人擦了擦汗,用非常恭顺的声音道。
“嗯。”
明道晗将钢笔在实木桌面上敲了两下,一锤定音道:
“下午三点前把详细的方案交到我的桌子上,散会。”
“是!”
明道晗率先起身,旁边银灰色西装一脸严肃的秘书连忙整理好桌子上的文书跟着他出去,会议室的其他人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微微低头。
明家经营的是涵盖远、近洋的国际航运运输,到明道晗这一代,已经是牢牢占据第一把交椅的海运巨头明达运通集团。
因着海运行业长久以来的航运和港口文化。他们集团的风气,比外界以为的,更加严苛一些,这一点,就体现在他比常人更加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气势上。
明道晗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的秘书团就足足有十二位,但是往常近身的只有一位用的比较顺手的,此刻就跟在他身边。
偌大的顶层,铺满了暗红色花纹的手工地毯,黑色的皮鞋踩在上面,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外套的扣子。
“啊……对了,上次让你买的宝石拿到了吗?”
明道晗微微偏过头,往后梳起的蓬松丰盈的短发,打理得微微发出柔顺的光辉,长久以来的健身习惯带来的良好体魄,和用血脉里流传下来的财富养育出来的贵气,在他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银灰色西装的秘书立刻恭敬地低头,应道:
“是,已经由电话委托佳士得竞价拍下了,放在您桌子上了。”
“嗯。”
明道晗应了一声,又低下头解袖口的扣子。
秘书为他拉开办公室的大门,然后恭敬地将手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他桌子的右侧,接着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明道晗将外套挂在旁边的紫檀木衣架上,他此刻只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深灰色的西装马甲,马甲的扣子随着他抬臂的动作,将他的腰腹线条勾勒得十分漂亮。
他低着头一点一点将衬衫的袖口叠起来,挽到手臂中央,露出他小臂上肌肉线条。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明道晗道。
“是。”
秘书恭敬地退出去,轻轻阖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明道晗这才走到办公桌边。
他的桌子背后是一整块的落地窗,窗外的阳光经由偏光玻璃处理后照射进来,十分柔和,一点也不刺目。
明道晗姿态随意地微微靠在红木桌边,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首饰盒。
他的姿态实在是好看,即使是惬意一般非常闲适的姿势,也能从他的宽肩、窄腰、后臀和无处不在的、明明清瘦却又十分有存在感的肌肉线条上,看出他内敛的力量感。
像是懒洋洋的野兽,即使是靠在桌边休憩,也能随时猛扑捕猎。
“咔哒”一声,首饰盒打开。
一串闪耀折射着迷蒙光线的蓝宝石项链静静躺在盒中。
明道晗的手指捻起那一串项链,微微歪着头看着手中的宝石。
吊坠中间一颗水滴形蓝色宝石随着他提起的动作坠落在半空中,轻轻摇晃,折射着窗外的阳光,散发出美丽的虹彩,显得十分通透漂亮。
明道晗的嘴角微微显出一丝笑纹。
看了片刻,他将宝石项链又放回盒中。
这是给她的礼物。
不过她那么不乖,可不能轻易就奖励她。
阮从珺到了中午就去下楼去冰箱里拿了点吃的,可是她刚走上楼梯,却发现来了个更让她烦的人。
她正赤着脚走在楼梯上,刚刚抬起脚踩在上面的阶梯,背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声音惊慌失措,是清爽的少年音,可是在她耳朵里,就是烦躁的魔音。
“啊你、你你……你怎么!”
阮从珺回头一看,是明幼文。
明道晗小了十岁的亲弟弟,才刚刚大三,明明应该住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偷偷跑回来的亲弟弟。
明幼文。
阮从珺嗤笑了一声,她扭过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睡裙前方层叠的蕾丝荷叶边跟着涌出来,显得鼓鼓囊囊一片。
明幼文耳朵都红了,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眼睫毛不停地闪躲眨着,他脸颊通红,两只手放在旁边急得捏成拳头,最后只能垂着眼睛,恶声恶气地大喊: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不穿……”
阮从珺的脸色瞬间冷淡了下来,没等他说完,她已经一脚踹在了明幼文胸口上。
“咚——”
明幼文站在她身后几阶阶梯,被她一踹,直接踹懵了,一个屁股墩就摔在了地上。
他双手撑在地上,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懵逼地坐着抬头看上方的阮从珺。
阮从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
“关你屁事。”
“我、我……你……”明幼文结结巴巴,脸色又青又红,一头桀骜不驯的黑色短发恨不得气得竖起来,但是眼睛刚放到她身上,不知道又想到些什么一样,耳朵都快要冒烟了。
阮从珺懒得听他的你你我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就准备离开。
可是她刚转身,明幼文就立刻爬了起来,他跟在她身后,距离特别近。
“你有病?”
阮从珺回头骂他。
明幼文却贴在她身后,牢牢地跟着她,听到她骂他,他也只是非常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嘴巴张大了一瞬,好像想骂回去,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恨恨地闭上了嘴,只偷偷摸摸瞪她。
阮从珺走一步。
他跟一步。
而且距离正正好好,就在她下方紧贴着的一个阶梯。
阮从珺被他惹毛了,三两步走上二楼就准备回手甩他一巴掌。
可是比她更快的是明幼文的动作。
刚一上到二楼,就在拐角的地方,明幼文就伸出手一推,将她推到了墙后,然后整个人压了过来。
他一只手紧紧掐着阮从珺要甩他巴掌的手,整个人挡住她,这个动作显得格外冒犯。
但是更冒犯的是他的表情。
他居然委屈。
身高腿长,运动神经发达,肌肉线条鼓胀,浑身热气腾腾的少年,将穿着睡衣的她压在墙角。
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委屈。
阮从珺看着他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漫不经心地想。
难怪看着脸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原来是肌肉笨蛋啊。
啊,对了,上次听到他打棒球还是冰球来着,难怪肌肉这么发达,硬.邦邦。
脸看着倒是白嫩,可是表情真是碍眼。
想法只是一瞬间,压着她的少年委屈开口。
“我、我只是帮你!”
“你都快走.光了好嘛,不知道好歹的女人,还想打我……”
最后一句话他是小声嘀咕,神色非常委屈,还偷偷摸摸怨念地瞪了她一眼,悄悄地揉自己被摔疼的后腰。
阮从珺冷笑了一声。
“要你帮?”
“多管闲事。”
明幼文气得眼眶都红了,嘴巴张开急促地呼吸了两下,那只没有掐住她的手抬起来,不知道想做些什么,或许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手才一抬起来,少年却瞬间脸红了,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他像个煮熟的虾米一样弹起来,蹦出去老远。
“你你你你……”
什、什么、什么东西、白、白软软的……
明幼文耳朵发烧,头顶恨不得冒烟,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她,神色慌张得恨不得原地找个洞钻进去自己燃烧。
“你你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阮姐姐的妹妹就了不起了你不就是嘴巴长得像她吗其实你一点也不漂亮!”
他闭着眼睛一口气大喊道。
阮从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阴沉沉地盯着明幼文。
明幼文却不敢看她,说完就一溜儿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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