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探索
◎解压。◎
电话对面窸窸窣窣一阵, 像是被子一把掀开的声音。
李思怡情绪震动:“成人飞行棋啊,送错了吗??”
“没——这不是重点,”路栀脑子里全是嗡嗡声, “你为什么不早说是这样的?”
“你不知道吗?这个这么火, 你怎么会不知道?”李思怡说, “我买给我自己的好吗,结果从买回来之后就没有性生活, 没派上用场, 转赠给你了。”
路栀沉默片刻:“谢谢,但是大可不必。”
“怎么样, 玩上了吗?”
路栀现在很逃避面对傅言商, 尤其是他现在正背对着她, 不知道在看箱子里的什么。
她只好硬着头皮聊,总比要面对他好。
“你说呢?”
李思怡:“什么感觉, 有没有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要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我现在跟你打电话干嘛呢。”
或许是她这句话太清晰,箱子旁的男人终于转过身,挑了挑眉, 看向她。
路栀捏着手机, 抿着唇沉默。
傅言商示意:“你这电话,还要打多久?”
路栀:“不是, 是我朋友,她找我有点事, 可能等下还要……”
滴一声,李思怡把电话挂了。
路栀:“……”
之前她根本不避讳,装飞行棋的箱子就大喇喇放在他手边, 这会儿才觉得后悔, 牌面里的东西都那样了——箱子里装的还能是什么?
黑色的绒布被他揭开, 他大概还有所舍弃,手里颠了两只带铃铛的猫耳朵,拜李思怡所赐,有些东西她还是认得的。
例如她知道他现在手里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看什么?”他还特意把那铃铛晃了下,慢条斯理说,“你有一个朋友……送你的东西?”
“这真的是我朋友送我的!”她说,“我要知道是什么,不可能兴致勃勃地拉着你玩然后现在骑虎难下吧,那我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吗?”
他偏了下头,路栀很少见地,在他眼底看到并非一闪即逝的愉悦。
傅言商:“谁知道。”
“……”
她撇嘴:“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他拾起一旁的骰子,路栀敏锐道:“干嘛?你还要玩吗?”
他偏头:“不玩了?”
“不玩了……吧,”路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忙了一天,不累吗?”
他没给台阶:“这个对我算解压。”
“……”
啊啊啊啊——
路栀屏息逃避惩罚,舔了舔唇,斟酌道:“不好吧,你平时上班又穿西服又打领带的,那么正经,私下玩这么开放多分裂啊。”
“这也不是很开放。”
路栀:“那我困了。”
“……”
“我觉得这个、这个一点也不好玩啊,”她起身,“睡觉吧,下次再说。”
“确定?”
“嗯嗯。”
“行。”
他把棋盘叠好,和道具一起扔进箱子里。
路栀:“要丢吗?”
他反手推到床下的储物间,“留着。”
“……”
看出他很喜欢了,虽然……但李思怡,也算出对了一个主意。
路栀裹上被子,等他上床时才问他:“你还生气吗?”
傅言商瞥她一眼,像是思考她为什么会这么讲。
他说:“我没生气。”
“真的?”她嘟囔,“那我不是亏了……”
他侧身去关灯,一片黑暗中,路栀努力开始酝酿睡意,以免自己刚刚说的困了太不合理,思绪游离时,忽然听到他问:“你是不是分不清?”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路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漏了。
“什么?”
“算了。”他扯了下她被角,“睡吧,这个难度目前对你来说还是太高了。”
“……?”
路栀正要开口,又听到他问:“这周末有空?”
她想了想:“周六有,怎么了?”
“之前不是说要带你见我朋友,”他道,“那就周六?”
她噢了声,说好,等着他有没有下一句话想说,例如一共几个人,在哪吃饭,谁是什么性格——
但还没等到他继续,已经慢慢陷入梦里。
*
周末的见面在一家香水店。
今天是傅言商亲自开车,她还是第一次体验,他车技很稳,今天换了辆纯白的布加迪,定制的爱马仕内饰,落地都要一个多亿,全球也罕见。
淡蓝的灯带映在主副驾驶中央,他在等红灯的间隙用指腹轻轻敲着方向盘,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他这个动作记忆犹新,可能是他手好看,比一般人的更修长,握住方向盘也会多出来一大圈,骨节在灯光下清晰分明。
好像也没过去太久,再看到时感受居然完全不同。
她问:“你很无聊吗?”
“怎么?”
“我看你,好像一无聊就敲东西。”
他眼尾抬了抬,像是赞许她的观察能力:“思考的时候会敲。”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思考什么?”
他偏过头,睫毛掩住一半落下的顶光,洒在漆黑瞳仁里只有一束,显出股意味悠长的探寻。
他的回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你说哪次?”
“还能哪次,我们第一次见面——”说到这儿她反应过来,那场高珠晚宴,他可能都没注意到她,“就是我刚跟傅望订婚的那周,有个珠宝宴会,你记得吗?你好像迟到了,全场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我说了不用等我,本来都没打算去,”他顿了顿,“谁知道拖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已经散场结束了。”
“你低估了自己的人脉关系。”路栀说,“既然不想去,那你为什么过去?你看起来不像会做不喜欢的事的人。”
他笑了下。
“我在生活里当然可以,不想吃的东西不吃,不喜欢的人不见,但是工作上会有很多掣肘,例如那天,合作的项目方邀请,面子总是要给的。”
她一语中的:“可你如果真的想给面子,不会迟到。”
“我那天迟到是开会的问题,当然,你说的也对,”车平稳停进车库,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完全地侧身倾向她,“如果那天很重要,我不会提前安排一场会议。”
“那……”
“也许有一件别的事情,在我打算不去之后,影响了我。”
她还要继续开口,但这个话题看起来不是三两分钟能解决的,他们好像应该投入别的事项了。
井池在门口招手。
傅言商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解开她安全带,捏了下她因为空调有些冰的指尖:“你这股聪明劲儿能用在别的地方就好了。”
“才开到二十六度,冷?”
“还好,我就是……”
她还没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以及,我记性很好,你直接说珠宝晚宴我能想起来,不用特意加一句你在那周跟傅望订婚,你让你现在的老公怎么想,他现在人在洛杉矶每天罚站,被老头子骂得半只脚都快入土了。”
“……”
你是不是把我的每句话拆解开,做阅读理解和挑刺啊?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傅望现在过的是什么人畜不分的日子,这会让她的心情变得很愉悦,但是考虑到傅言商的嘴,她还是决定暂时乖乖闭嘴,下次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井池这回手里提着东西,路栀还以为是方糖的新品尝鲜,打开才看到里面居然是立体的栀子花瓣蛋糕,她没见店里卖过。
“特意请我家总部甜点师做的,”井池努努嘴,“你老公,说是正式的第一次见面,要准备礼物。”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收礼物,她谨慎小心地把盒子扣上,生怕弄坏形状:“谢谢。”
傅言商:“不该谢我?他就动个嘴皮子的事儿。”
井池:“夫妻还说谢谢多生分啊,哥,你想跟嫂子做生分的夫妻吗?”
路栀频频点头,“就是就是。”
“……”
走出车库,正门口就是一家香氛店,她路过过很多次,每次店门口的香味都不一样,据说是老板特调,每个月都会换一次味道。
路栀正想说门口是不是站着人,猝不及防,身旁的井池一挥手:“陆哥!”
陆哥?陆承期?
这位的人设在世家圈也是独一份,她不算太爱了解这个圈子,也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几句,总之就是长了张看起来很会玩弄人感情的渣男脸,实则逍遥又厌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包括家业。
她反应过来,小声问傅言商:“这家店是他开的吗?”
“嗯,他是幕后的老板,台前登记的人不是他。”
她微怔,抬头去看,木色的牌匾上写着这家香水品牌的名称,lukko。
芬兰语里的锁。
她买过这个牌子最经典款的香水,所以有所了解,它翻译过来的中文很简单,不期。
这么一想好像就对上了。
她出神时,一旁的傅言商也开口:“他是承担所有期待出生的,所以他的梦想是,可以不再承担任何期待,随性地活。”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门口,她这会儿看清陆承期的脸,和傅言商完全是两种路子,不笑时桃花眼看着也像在笑,标标准准一张祸害小姑娘的脸。
他将袋子递过来,跟她简单打了个招呼:“下午好,见面礼。”
她礼貌道谢,lukko家最经典的设计就是把香水瓶做成金丝笼,华丽精细到每一根缠绕的金丝都耀丽夺目,logo的部分却是一把简单的锁,没有钥匙,也能很轻易地打开,可玩性很强。
刚接过袋子,微冷的前调扑面而来。
她抬头看傅言商:“好熟悉的味道。”
“前调和你老公是同款。”陆承期没想到她还挺懂,赞许地朝傅言商递了个眼神,“不过放心,一小时后的尾调就不一样了,会更少女轻快一些,是栀子香,你老公亲自点的。”
她点头,上楼时问傅言商:“你的香水也是他设计的吗?”
前方带路的陆承期没个正形地回头:“用设计两个字太重了,我瞎调的。”
傅言商:“……”
原来他私下和朋友是这样,放松、适意,怪不得他说他并不难相处,他们之间的氛围确实很好。
二楼是香味实验室,有各种各样的味道被制成香水,她甚至还闻到了灰尘,是一种浪漫向的还原,泥土的味道,混合风里的薄荷气息。
她小声跟傅言商讨论:“他看起来就把过很多妹。”
“那你高估他了,”傅言商笑,“他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没有结婚的,母胎单身。没谈过。”
“……”路栀瞠然。
傅言商:“他对绝大多数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谈恋爱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思。”
“……”
她小声感叹:“果然,你的朋友都像你。”
他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路栀想从小路绕出去,被他腿堵在前方,额头撞到他倾身时的锁骨,忙道:“特别,特别的意思。”
他挑了下眉,起身。
“当你夸我了。”
很快,她又辗转到陈列柜前,这是不做出售的特调香水,专为单人设计,此刻柜子里只摆着为数不多的几瓶,全是男香。
她靠气味找到傅言商的那瓶,熟悉、缱绻、缠绵的冷调,但又辗转出一丝绿叶的干净气息,很像他。
Amber cedar。
琥珀雪松。
路栀指了指玻璃的柜窗,问陆承期:“从来没对外出售过吗?只有他一个人能买?”
陆承期:“他怎么能忍受别人跟他撞香。”
“……”
她在店里挑了一瓶香水,填了李思怡的地址闪送过去,一小时后李思怡谨慎地回过来电话。
颤巍巍地:“你送的什么?你向我复仇了?”
“差不多,”路栀说,“炸弹,你小心点。”
电话刚挂,他们也已经到了隔壁三楼,这是一间私人台球室。
井池兴奋地倚在一边,跟她说:“你老公斯诺克特别厉害,来,让他带你打打啊。”
路栀转头看傅言商,有点儿意外:“你还会这个?”
井池抢答:“我们平时出去都是玩这些的,可惜他因为结婚已经很久没出来了,我还以为他回归家庭煮夫了呢。”
“除了这个,极限运动他也玩儿得很好,像潜水、赛车、蹦极这些,刷新过挺多记录的。”
这些傅言商倒是跟她说过,只是她不知道他连玩这些都有成绩。
她点点头:“我都没见他玩过。”
井池笑嘻嘻地,表面上是在跟她说话,实则直指傅言商:“就是,问问你老公,他现在怎么完全抛弃了以前的旧爱?无情!”
傅言商瞥他一眼:“既然叫极限,就代表有风险。成家之后我不会再玩这种极限运动,以免出现任何意外,都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任,懂么?”
井池开始怪叫,陆承期受不了地摇摇头。
路栀:“也有可能是成家之前玩够了。”
傅言商半靠在桌旁,慢条斯理地给杆头上巧克,俯身开球时,轻飘飘道:“我也不是会被肾上腺素支配到成瘾的人。”
她恍惚了一下,想起不少人热衷极限运动、甚至不断挑战自我直到发生意外,也就是为肾上腺素的刺激所支配。
还没回神,他已经在一旁解释规则:“打过吗?用白球分别击打红球和彩球,要按顺序落袋,红球一分,剩余的六颗彩球,最低的两分,最高的六分。”
这种规则一次性听完效率不高,边打边适应才能上手最快。
她点点头,“你给我示范一下。”
背后的井池和陆承期已经玩起来了,两球碰撞的声音在身后渐次响起,偶尔传来井池这个显眼包的尖叫,能很清楚地听清是谁得分。
她俯身打了会儿,上手准确率不错,傅言商也在一旁赞许道:“学得很快。”
她压唇角,背后的衣摆像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
“老师教得好。”
傅言商撑在她背后调整她不正确的姿势,闻言停了停,偏头问:“什么老师?”
他半靠不靠地压在她身上,因为偏头,唇瓣摩擦过她耳廓,气息也一并跟着迫进她耳蜗,漾起湿润的痒意,路栀恍惚了一下。
——要是说他很正经吧,也不像,要是说他不正经吧,也不像,因为他就那么单纯一问,调整完她的姿势就起来了。
耳朵……也不是,没有亲过。
她揉了揉耳垂,神情严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被李思怡带坏了。
傅言商:“怎么?”
“没什么,”她清了下嗓子,忽然听到清脆落袋声,指了指说,“我进了一个粉球哎,是不是六分?”
等她去洗手间的中途,井池才凑到傅言商旁边,一脸迷惑地问:“我眼瞎了?目标球是红球的时候不能进粉球啊,这不是应该扣分吗?”
“人家才玩十分钟,你玩十分钟的时候打得进粉球吗?”傅言商又轻飘飘瞥他一眼,降维打击,“还有,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总被你老婆罚去睡书房。”
“……”
*
他们台球一直打到快五点,等吃完晚餐,已经是九点多了。
全球升温,夜里依旧燥热,井池很有作为显眼包的自觉,怕自己的兄弟跟着被认出来,连忙戴了口罩,跟明星出街似的。
陆承期:“你不戴口罩也没人认得出来。”
“说什么呢你!我可是全网千万粉丝好吗——还是言商哥哥叫人家做的,你表面上是在损我,实际上是在质疑商哥哥,”井池负气看向傅言商,“哥哥,他说你。”
“别恶心我。”
傅言商懒得搭理他,指了指路边一家手工冰激凌店,问路栀:“要不要吃?”
路栀殷切点头,指了指橱柜里热门的那份:“我要这个,薄荷生巧。”
“这款是情侣套餐里的哦,”服务员笑着说,“您和可以和您男朋友一人一份。”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要买一份!”井池突然窜到前面,“你们这个会不会化啊?”
“加保温袋和冰袋的话可以保冷三个小时的。”
井池美滋滋付款:“那我带回去给我老婆吃。”
陆承期看面前这一对一对的:“各位,麻烦尊重一下单身人士。”
傅言商接过冰激凌,破天荒地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好吃吗?”
陆承期快吐了:“……”
“先走了,别再见了。”
……
大家在路口告别,井池开车回家找老婆,陆承期回店里。
上车后,傅言商看了眼手机,道:“我先把你送回去。”
“那你呢?”
“公司有点工作,我处理了再回。”
路栀看了眼导航,“那你开来开去多麻烦,公司就在这附近,我陪你啊。”
已经快十点了,大部分员工都已经下班,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更不要说他所在的顶楼,空荡荡地,只能听到风声。
尽管灯开得很亮,但暗夜和空旷都会催生恐怖氛围,路栀全程贴着他走,等进了总裁办,也时刻保持坐在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位置。
没别的,他的办公室也太大了,资料间都有两个。
冰激凌很大一杯,路栀好半天才吃完,抬头时正好看到傅言商手里握着笔,正在看她。
路栀:“怎么了?”
“过来一下。”
她看他面前有文件,还以为是自己的合同,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刚要去看他文件里的内容,被人一把揽住腰,抱坐在他腿上。
“看什么?”他说,“都是你不爱看的。”
果然,里面都是专业名词,她看一眼都头疼,也不是她的合同文件。
路栀撇了撇嘴:“那你把我叫过来干嘛。”
她没坐在正中间,整个人顺着引力有点下滑,他抬起腿颠了颠,路栀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语气挺缓,像在闲聊:“你想想,是不是还欠我点什么?”
路栀几乎瞬间想到,但还是装没懂地撇开视线,咕哝道:“……什么?”
“昨晚摇的飞行棋,奖励你是不是还没兑现?”
她嘴硬:“那怎么能叫奖励?”
“我的奖励。”
“……”
“快点,”他催促,“面对面接吻两个小时?正好到家十二点。”
路栀几乎瞬间脱口而出:“明明是二十分钟,你这人怎么乱改?”
他点了点头,了然道:“看来你没忘。”
“……”
她磨磨蹭蹭:“我不会亲。”
“不会才要学,你不学岂不是永远不会。”他说,“你这么好学,还能允许自己有不会的?”
……
面对着面,怎么能坐在腿上还面对面?办法只有跨坐这唯一一种,她慢吞吞地跨到他身上坐下,光这一个动作已经感觉很羞耻,火瞬间从后背一直烧到耳朵。
声音也越问越小:“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亲?”
他掌心贴着她腰线往下,停住托着,语调适中:“从外往里。”
“……”
薄荷生巧的味道还在口腔里没有化开,她绞尽脑汁搜刮着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接吻技巧,他的冰激凌是海盐柠檬,唇瓣贴上去时几乎立刻能尝到淡淡的香气,好像有人说接吻就是吸果冻……她胡乱想着,攥着他衣领尝试着缓慢吸吮,察觉到对面的人齿关打开,他后仰起头。
手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下:“别敷衍,认真点。”
“我哪敷衍了……!”她又不自然地蹭了下,“你别拍我……屁股。”
墙上的秒针咔哒咔哒地走动,路栀从未比此刻听得更清晰,她低头亲了会儿,然后说:“你怎么都不动。”
“我接吻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
“………………………………”
好吧,她该死。
他肯定是故意的,路栀睁开眼,看到他眼睛果然没闭上,就虚虚抬起一条缝隙看着她,如果不是他眼皮还会晃动,她会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怎么不动了,”他说,“只按你主动的时间算,你在这磨蹭的时间不算在内。”
“凭什么!”路栀说,“接吻不用呼吸的吗?”
“卡牌上写的,主动二十分钟。”
她好累,她不知道只有一个人接的吻这么累。
路栀:“多久了?”
傅言商:“五分钟。”
没关系,五分钟也很棒了。
她瞬间从他身上弹起,往一边的沙发上跑:“剩下十五分钟分期付款。”
又回头,谨慎道,“分三期。”
“……”
她以为自己没跑到一半就会被他按回去,事实上她也做好了准备,但意外的是他没动作,任由她跑掉。
他起身,躺在对面的软沙发上,然后拍了拍:“过来。”
路栀实在难以搞懂他:“又干嘛?”
“分期不要付利息?”
她愕然,而面前的某人泰然自若。
“这回我动,不让你太无聊,”他抬手示意,“躺我身上来。”
作者有话说:
烧男人
明天六点一更,八点一更~
还是两百只红包,爱你们030
22 ☪ 探索
◎动力。◎
座椅空荡荡, 魔鬼在人间。
“不要,”路栀看向沙发,“除非你让我抵消那十五分钟。”
“让你抵。”
“真的?”
“嗯。”
她怀疑地走过去, 担心他又挖坑, 毕竟还没……躺他身上过, 她说:“你要不要关下灯。”
他很坦荡:“我要是关灯今天不可能只接吻。”
“……”
路栀还没找好角度就被人锁住腰身,他舌尖几乎是一瞬之间抵了进来, 她仰不起头, 只能更侧靠他的角度沉下去,海盐味混合薄荷的凉感在口腔内横冲直撞, 他的另一只手就搭在她后颈轻微摩挲, 因为姿势, 他舌尖探入得比以往更深,她脑子里一团浆糊, 还是一接吻就发懵,遵循刚才练习的惯性可能是动了动,尝到他舌根的柠檬味道, 递进地侵袭感官, 她意识到什么,几乎一瞬间就要后退, 又被人顺着按回来,吸吮的声音强烈。
不知道亲了多久, 可能终于到了一刻钟,她缺氧地趴在他耳边剧烈呼吸,能感觉到他的吻沾着湿润的交互的液体, 绵绵地落在颈侧:“宝贝好聪明, 一学就会。”
……
她指尖顺时收紧, 感觉到血液齐齐涌向大脑,后背一片灼烧,强烈的羞耻感让她灵魂脱壳,如果可以,能一辈子不用面对任何人就在这里趴到死,也很好。
…………
她是不是幻听了,还是他真的叫了。
她乱七八糟地想,很可惜并不能在这里趴到死,等她平复呼吸,二人就上了车。
她甚至没好意思问,你那个主要文件处理好了没有。
车子点火时他接到电话,刚滑开就是爷爷的一声暴喝:“十二点还不回家!你想干什么,来荔湖别苑给我收尸吗?!”
路栀:“……”
傅言商:“我跟她在一起。”
后面的对话她都没听进去了。
现在又变成“她”了是么,路栀看向窗外,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老男人。烦死了。
等她意识到不对回过神,傅言商已经看了她有一阵了,甚至好像还开了口。
她已经完全屏蔽掉了,这会儿才转头:“啊?”
“我说,等会就到家了,你要不要去超市买点什么。”
她现在很敏锐,几乎立刻提起精神看他。
傅言商沉默片刻:“我说的是很正经的买什么。”
“我没有想别的,”路栀眼明口快,“而且你在办公室都——”
她戛然而止,傅言商顺利把车驶出车库,靠在椅背上问她:“我怎么?”
这是你要我说的。
“你在办公室里做跟工作无关的事情,以后会经常想到的,”她语重心长,“这种特殊事件,会让你以后工作分心。”
他目视前方:“这只会让我以后工作更有动力。”
“……”
*
周天傅言商出门工作,路栀也在家接收画手发来的稿件,等把微信的事项都处理完后,她开了部电影,当睡觉的背景音。
家里没人,宗叔和阿姨们都出去了,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是最适合睡觉的天气,处理完工作,她也忙得有些头晕。
明明看海报还好,没想到电影里还有恐怖情节,她快进又暂停,好几遍才把电影看完。
这会儿更困了,她躺下没出神多久,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是被梦惊醒的,她心脏猛地一沉,脑袋里一团浆糊,还在噩梦里没反应过来,手指已经混沌地播出一通电话。
微信在手里震动过两轮,她猝然回神,按下挂断。
未知的恐惧和迷茫在脑子里疯狂打转,她现在并不清醒,木着脑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定定地看着通话页面。
……她做噩梦了,为什么会打给傅言商?
路栀就盯着手机出神,疑虑的中途,梦境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跳进脑海里,还好是梦,她按了按眉心,心有余悸。
掌心的手机再度开始震动。
是傅言商回过来了。
她抿了下唇,才响了两下她就挂了,估计他不知道,还以为她打了很久。
她接起,晕晕乎乎地起身去开客厅的灯,接了杯温水,听到他问:“怎么挂了?”
她愣了两秒,才说:“你看到了啊。”
“手机放在桌上,还没接你就挂了。”
“哦,那个……没什么事。”她说,“你去忙吧,不打扰你工作。”
“你这样我没法安心工作。”
不想显得自己太大惊小怪,而且这个事儿她也没想明白,路栀简单道:“就是家里没人,做了个挺吓人的梦,不小心打给你了,没事了,我等下不睡了。”
他嗯了声:“现在还没人?”
她听了会儿动静:“好像还没。”
“那把电话挂着,”他说,“你想睡就再睡,我会马上开完了,等下就到家。”
她噢了声,也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再睡,听回声,他应该在办公室开线上会议,可能还没到他的环节,所以还能给她回个电话。
她工作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也很明智地没开口打扰他,多说几句你挂我挂也是推辞,她索性没说。
对面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和打字声,是跨国会议吗?输英文?她这么想着,重新在床上躺平,敲键盘的声音很催眠,明明说好了不睡,但困意还是袭来。
再醒来时楼下已经有交谈的声音,傅言商也在卧室里刚脱下外套。
她眨眨眼,看到银光一闪而过,指指他胸前口袋:“你怎么钢笔还没取下来?”
他循视线看过去,半晌才道:“……忘了。”
她点点头,裹着被子坐起身,大脑从休眠缓慢进入开机状态。
他摘领带:“做什么噩梦了?”
她垂头:“说了你肯定得笑我,我不说了。”
他抬眉,神色不虞地看着她。
“真的没什么,”路栀说,“你没必要听。”
“如果我这么跟你形容,”他顿了顿,“你会不会更想听?”
“那你不能歧视我。”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了下。
“小姑娘,害怕这些也很正常。”
路栀认真道:“我梦到丧尸在吃我的脑子。”
“……”
“而且吃得特别响,真的。”
“…………”
*
这晚她睡着时傅言商还在工作,她开了安神的香薰机,幸而没再梦到对她脑子虎视眈眈的丧尸。
第二天去工作室,午餐时跟李思怡说起这个话题,李思怡像突然触电,手舞足蹈:“你让我想起来,我之前有天网恋也是,做噩梦了给网恋对象打电话。”
“所以很正常是吧——”路栀说,“他怎么说的?”
“他可没你老公这么好,让我下次别突然打电话,”李思怡嘴角不受控地向下拽,“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读高三,马上要高考家里管得严吧,怕被发现在谈恋爱。”
“……”
路栀:“你都在谈什么?”
“姐弟恋,不行吗?!”
路栀低头挑着碗里的土豆块,不确定地想,她好像有点依赖他了。
不太妙。
下午是跟进玩家意见反馈的阶段,内测服的剧情已经渐入佳境,也新增了限时约会等环节,这一批反馈过来的意见,是说约会部分,人物动态不够自然。
路栀来回拖动动画:“说实话,是有一点。”
李思怡:“不过我们已经用的是很贵的建模师了,要再找更好的话,可能得试试做动漫的那些老师。”
“时间还够吗?”
“稍微有点赶。”
她找了一下午,终于找到一个动画行业的建模师,也给一些国民度很高的游戏做过人物建模,评价也都很好。
可惜微博简介已经标明,不再接外包项目了。
李思怡:“我看她IP就在苏城,工作室好像不太远,开车过去四十多分钟,要不我们明天去一趟谈谈?”
“也行,毕竟当面谈的成功率高点儿。”
敲定了明天的工作内容,路栀回家时还在想,得尽快把傅言商那个合同签好了,毕竟游戏就快要上线。
正巧,刚到家没多久,李思怡就给她发来一长串分享,路栀正奇怪是什么,点进去一看,是某个很红的恋爱博主,分享的一些自己和老公的婚姻保鲜秘诀,路栀只看了三秒就开始犯困,手指下意识一滑,去找新视频看。
但不过片刻,似乎是理智回笼,傅言商看到她又将视频翻了回去,但仍旧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在评论区找到课代表总结的“拿捏男人惯用话术”,漫不经心地复制数条,然后粘贴到了常用语录里。
顺便打开了和他的对话框,预备演练了一下怎么粘贴最为迅速。
傅言商:“……”
“比起每天想起来就给我复制粘贴这些有的没的,”他说,“不如做点实际的。”
作者有话说:
叫完宝贝就开始了是吧
二更八点~
依然200只红包~
23 ☪ 探索
◎医院。◎
实际的?
路栀转头问:“比如呢?”
“比如, 多给你老公打几个电话,发几条语音,”他脱下外套, 换上家居服, “比这个管用。”
路栀忽然发现, 他平时穿的都是黑色衣服,几乎没有白色, 但他其实并不是没有白色系的私服和睡衣, 但都放在衣帽间最后一排,没有主动穿过, 好奇怪。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黑色配暗红更好看吧, 毕竟他喜欢暗红色, 她想。
所以她也没问,说:“你平时工作不是很忙吗, 还有时间听语音?”
“那几分钟时间还是有,”傅言商看她一眼,一语中的, “你也不会给我发加起来超过两分钟的语音。”
她撇嘴, 说得她好像多十恶不赦一样。
“明天给你发行了吧,”路栀霸总语气, 大度道,“五分钟够吗?”
“……”
她也侧了侧身, 准备挑一套衣服换上,柜门刚一拉开,顿了顿。
她不常穿的衣服被收纳师理到了后方, 靠右手边的全是陌生的当季新款, 一般来讲, 品牌方上新都会跟她联系,然后带当季的上门给她选,她会挑自己喜欢的留下,有些是成衣,有些是定制线。
不过这次怎么……
低头,收纳柜里也新增了全套的胸针和腕表,她转头问:“sales过来送成衣了吗?”
“嗯,”他说,“提早到了,你不在家。”
她正想说那你可以打电话叫我回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到领带摘下的声音。
傅言商:“就都留着了。”
行吧,反正花他的钱。
路栀美滋滋地试了一个多小时衣服,尺码都合身,顺便敲定了一下明天出门要穿那套。
见她还提前把衣服挂了出来,傅言商问她:“要去哪儿?”
“明天要出门找个人,”她想起来,“对了,你明天不用等我吃饭了,我还不知道晚饭的时候能不能回来。”
“无所谓,”他拆了根猫条,俯身去喂快点,“我明天也有好几个会要开。”
现在两只狐狸都接到他们这边了,不过偶尔傅言商会把它们放到楼下给宗叔带,因为实在太闹腾,不过两只小家伙有时候也会偷偷溜上楼,就在零食柜旁边趴着闻来闻去。
快点慢点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不乐意被人打扰的时候,就自己跑小房间睡觉,想吃了就围过来撒娇——当然每次都让它们得逞了。
路栀rua了会儿狐狸毛,品了半天他的意思:“那我们到底是一起吃,还是不一起吃?”
“你如果很晚,我也会很晚。”
“那如果我很早呢?”
“……”
很可惜,这个问题她没得到回答。
次日吃过午饭,她和李思怡出发前往,路栀大概盘算着今天几点能够下班,如果下得早,就去融盛找他好了。
正在思考间,忽然听到“喵呜”一声,抬眼的瞬间有什么从高楼坠落下来,路栀下意识伸手去接,是一只坠楼的小猫。
小家伙显然是受惊了,被她接住之后再地上扑腾了两下,然后就不动了。
李思怡俯身把猫抱起来,是只品相很好的豹猫,一看就是宠物猫从封了的窗户里逃出来了。
路栀:“你检查一下,猫有事没?”
“应该没事,四个爪子都能动,瞳孔好像也没放大,也没流血。”李思怡摸了一把,看向她,“你怎么样?”
“我好像……手有点痛。”
*
赶到医院,拍完X光,路栀荣幸喜提双手骨折套餐。
好在猫确实没事,李思怡一边抱着猫一边给她办手续,还得去找猫主人,给她安排进病房后,李思怡说:“我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接你?”
她正要点头,动势到一半,临时摇头,“不用了,你打给我家阿姨吧。”
陈姨很快赶来,哎哟哟地围着她叫唤了好几声,路栀脖子上挂着石膏,终于忍不住笑场:“真没事,就是有点不方便。”
“晚上得炖点什么给你补补,我跟她们说一声,到时候给你送来,”陈姨说,“我先通知先生。”
“不用不用,”路栀说,“他现在开会,等他结束再说也一样。”
早几个小时或者晚几个小时,都不影响结果。
陈姨下楼去给她拿药,李思怡奉她之命去给猫找主人去了,私人医院的住院部很安静,VIP病房更是整层就她一个人,两只手都动不了也没法玩手机,路栀闲得无聊,想出去转转。
她趴在窗口,听到就近的位置好像哪里传来人声,正在仔细判断这位置出现在哪里的时候——
搁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路栀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
最后这通电话是由她转告siri帮她接听的。
“喂?”
那边传来翻文件的声音,她想不通他记忆力为什么会那么好。
傅言商:“不是说给我发语音?”
她垂下眼,沉默半秒,又眨了眨眼,斟酌片刻后才说:“不瞒你说,我现在真的发不了语音了。”
……
挂断电话后,路栀下楼散步,医院的绿化很好,她走了两圈,打算走楼梯上去,在六层的时候又听到热闹的声音,靠近一看,是几个还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在混乱又富有秩序地围做一团,时而沉默,时而爆发。
“我知道了,都闭嘴,都闭嘴,嘘,三长一短选最短,就选C,听我的。”
“你真知道吗?这他妈是填空题。”
“……”
手机搜不出来,路栀就站在他们背后,看他们把一道很简单的题翻来覆去地瞎做,60%的时间用来大喊你们都别吵了,30%的时间拿来思考怎么写,10%的时间发表一个错误见解。
唯一努力的是一个跟她一样打石膏的男生,右手打上了石膏,左手握着唯一一支笔,在卷子旁边画猪头。
路栀:“……”
“你们编也编一个像话的答案吧,行吗,几何题哪来的X,逼我用左手扇你!?”
路栀沉默几秒:“做一条辅助线,A到TG的,然后从B点做一条垂直线,再平行出去,连上。”
没人意识到多出了道声音,背对着她的男生醍醐灌顶地“哦——”了声,恍然大悟道:“没听懂。”
“……”
路栀:“TG那条线看到了吗,用尺子找到中点,然后连接A和那个中点。”
“我没手,李霖,帮我用尺子画一下。”
李霖:“但是怎么用尺子找到中点呢?”
路栀:?
她真的很怀疑,你们平时是不是真的不上课?
路栀正要开口时,那男生似乎终于意识到背后的人声陌生,突然一转头,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人群闹闹哄哄,好半天才静下来,路栀现在只想把这道题做出来,又重复一遍:“找中点,用尺子量,数字除以二,就是中点的位置。”
如果不是手抬不起来,她真的很想上手去比,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手,沿着她脑子里的路线比过,带出一条:“连这里,这里,然后这里,算垂线,2又7分之根号5。”
男生来者不拒,直接把答案先写上,又是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愣愣问:“我能相信你吗?”
“再不相信你也填上了。”
“……”
路栀看他抬腿走近,也有点儿懵:“你不是答应我下班再来的吗?”
傅言商:“提前下班了。”
路栀:?
她试图去弄懂为什么这么离谱的逻辑背后,他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甫一回神,听到他问:“怎么弄的?”
路栀想了想,尽量言简意赅:“刚到目的地,头上掉了只猫,我伸手接。猫活了,我骨折了。”
“……”
她怀疑自己幻听,不然怎么好像听到他叹气的声音。
“还痛?”
她摇摇头:“不痛了。”
那个捏笔的男生瞬间加入话题:“她胡说的!骨折怎么可能不痛!哥我也骨折了一边,超痛,快痛死。”
“因人而异,”路栀说,“你也是接猫?”
“哦不是,”他腼腆一笑,“我是打架。”
傅言商没说话,路栀正想看他在背后干嘛,忽然脖子后面一轻,他把挂石膏的绑带提起一些,不再压着脖子,瞬间轻松了不少。
傅言商:“走吧,上去。”
“哎!等等等等,题还没做完呢!姐姐,你晚点再回去,行吗?”
路栀偏头:“你先自己做,有不会的再来问我。”
上楼的路上,她想起些什么,问傅言商:“你是怎么那么快算出来的?”
他口吻依然波澜不惊:“瞎编的。”
路栀:?
*
回房间过了会儿,陈姨也还是没来,只是取的药已经原封不动放在桌上了,她问傅言商:“阿姨呢?”
他正在低头看药盒外面医生的备注,闻言道:“我让她先回去了。”
“我今晚是准备住这里,明天还要看情况的,”她愣了下,“那她走了谁照顾我啊?”
“我不能照顾你?”
“不是……但是……”路栀惯性想捏耳垂,但两只手都被打上石膏,只能作罢,“你……没必要啊,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公司那么多项目,你工作又很忙,非给自己找活儿干嘛呢。”
他从饮水机里接了半杯温水,铝片反扣,药片掉了两粒在掌心。
“我是你老公,你生病了,我来照顾你是理所应当。”
“至于我的工作是什么、它忙不忙,和我要不要照顾你没有关系。”他说,“张嘴。”
她啊了声,条件反射道:“在、在这吗?”
“我说吃药。”
路栀:“……”
“我问的就是吃药,”她欲盖弥彰地为自己辩驳,“吃药张嘴,好像有点暧昧了。”
“……”
杯子里的玻璃吸管和杯沿撞出声响,她不知道这个吸管哪来的,吃完药之后又听到他说:“很多人都把我看得很遥远,我无所谓,但我希望你只把我当成丈夫,和我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别人老公能做的,我也能做。”
“还有,”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讷讷,音量变低:“我告诉你了啊……”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他说,“因为你觉得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是!”她说,“我不想显得太依赖你,就,很多事我自己做也行,实在自己做不了的,我朋友、家里的阿姨帮我做也行,如果大大小小每一个节点我的第一反应都是你,依赖性养成了就很难戒掉,那如果有时候你不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了……你明白吗?”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纱幔轻飘飘地晃动,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叫喊声,离得很远,像隔了层透明的雾罩。
“不出意外,未来三十年我应该都不会死。”
“恰好我有一点工作的权利,恰好也没什么人能管住我,”他说,“所以如果你找我,我应该都是在的。”
她的身体在冲破的节口下意识劝说她向回缩,因为原地是安全区域、前路从没去过,因为未知所以心生犹豫;但他平静地打碎每一个节点,建立起新的亲密关系。
他说:“路栀,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我愿意被你依赖,所以,这不是什么坏事。”
她一直相信爱是很难的课题,婚姻对她来说也很陌生,要怎么相处、怎样才在界限里算是适合,她不太会平衡,所以只好慢慢适应。
原来是可以的,她点点头,给他打预防针:“那我还挺难伺候的,如果你这样讲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
“……”
“行,”他不置可否挑了下眉,“那我试试。”
晚上,在她强烈要求下,石膏的部分被包好,护士小心翼翼地帮她冲了个澡,再换上睡衣。
他的很多工作转到了线上,从她洗澡开始会议就没断过,投屏上正在放电影,她安静地靠在床头看了会儿,觉得有点困了。
她说:“你不回去睡吗?”
“我就在这睡。”
VIP病房很大,客厅和冰箱都有,卧室也有两张床,路栀点点头,准备躺下。
“要睡了?”他拿起一旁遥控,“床板调平还是往上一点?”
“平着就行。”
手没法动真的很不方便,几乎没有自理能力,背后的床靠慢慢被降下去,她想起来些什么:“对了,你再帮我按铃叫一下护士吧。”
在他开口前她急忙澄清:“我不是不依赖你,这个你不会,弄不了的。”
很难听到这个词出现在自己人生里,他将电脑显示器往后推了推,问:“什么?”
她闭着眼,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因为还要查房什么的,洗完澡贴了一下那个……嗯,胸贴。”
“但是贴着没法睡觉,现在得撕下来了。”路栀越说越觉得后背要烧起来,“你真的不会,你帮我叫人吧,你都没接触过这个东
䧇璍
西你怎么弄……”
“这个我会。”他不爱听这两个字,摘下还在晃动的眼镜,搁在桌上,咔哒一声响,“需要关灯么?”
作者有话说:
《专业对口》
又幸福了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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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探索
◎着重。◎
路栀张了张嘴, 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感觉到身下的床板开始缓缓升起。
浴室传来水声,他甚至特意洗了个手。
事已至此——
路栀背对向他:“就是一个圆形的, 贴在上面, 揭下来就可以, 大概十厘米的样子。”
“你……别干别的。”
他像是好奇:“我还能干什么?”
“……”
她没好气:“你自己知道。”
他像是在笑,指尖带一点冰凉的温度, 应该是刚用冷水洗过手的缘故, 他的手平时并不会这么冰。
她不设防,被冰得一颤, 感觉到指尖顺着边沿向前, 触到薄薄的那一层, 然后揭下。
胶带一点点黏性,顺着撕的时候会有些拉扯皮肤, 她正想开口让他慢点,已经感觉到他动作放缓——
但放缓也有放缓的坏处,时间过得很慢, 所有意识聚焦到那一处, 甚至能感觉到耳后他的呼吸。
“下来一个了,”他说, “放哪儿?”
“倒着,放边上就行。”
像一个倒立的小碗被放在他一边手心, 他的另一只手没那么冰,但找到揭开边角的过程仍旧慢条斯理,循着一点点朝前摸索, 她看着窗外连成片的路灯, 有飞虫盘旋, 树林轻轻地晃,好像下了小雨。
两枚肤色贴落在他掌心,她没参与,但习惯的条件反射似乎仍能感知到上面的温度,那是落在她身体上的体温。
路栀轻咳一声,尽量维持着镇定,就像一点儿没受影响:“那个,可以洗一下的,就用清水把胶面洗一下,然后还是倒着放在台面上,晾一晚上就干了,明天还要再用的。”
“嗯。”
她几乎下意识开口:“可以用热水的,你别再用冷水了。”
气氛安静片刻,他像是意外地挑了下眉:“你怎么知道我刚刚用的是冷水?”
她撇过头去,暗恼自己又一时嘴快,克制着脸颊忽然上涌的热意,嘟囔半声:“……我又不是死人。”
外头的路灯熄了,夜幕终于降临。
他将洗好的两块肤色贴放在台面上,路栀看着窗外,说不清是不是在和他说话:“你还真什么都没干。”
“当然,”他漫不经心地,“我很听话。”
“……”
她有意识,应该是积了不少工作,他当晚电脑一直亮到凌晨两三点。
疼痛消耗体力,她醒来就是十点多了,又看到他换了把新椅子,在翻文件。
路栀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察觉到他放下笔:“醒了?”
“嗯,”她问出最关心的,“医院的早餐好吃吗?”
“这边没有早餐,而且医生嘱咐过了,你最近要少油少盐。”他拧开盖子,“我让家里煮了小米粥送来,还有两块南瓜糕,你要吃的话可以蒸。”
早餐吃完,她起身下床,吃饱之后就想转转。
她正站在柜子前踟蹰,不知道要不要再叫一下护士,正在出神时,听到他开口:“我帮你贴?”
“啊?”
他扫一眼桌面:“你昨晚不是说了,洗完之后今早还要贴?”
你记性真好……
“哦,对……”她尽量把两臂展开,给他腾出位置,“那个,再贴上去就好了。”
其实为了牢固,贴之前需要用湿巾擦拭一下皮肤,再用纸巾擦一遍,去除皮肤上的油脂和灰尘,才会更牢。
不过考虑到是他来,她就含糊其辞地省略了些步骤。
他说好,垂眼盯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半晌后才道:
“我怎么看别人说,要先擦干净?”
……
…………
护士进来查房时,卧室门正开着。
二人坐在床边,桌上已经没有东西,气氛显出一股黏稠的闷热来,护士见她耳朵红着,不由贴心问道:“是热吗?这边除了中央空调还有单独的空调,需要帮您打开吗?”
“不,不用了,”她说,“你帮我查一下,查完我出去转转,就好了。”
小护士哦了声,没再追问。
早晨才收拾干净的垃圾篓里,此刻多出两张纸巾,路栀略过没细看,否则他慢慢擦拭几分钟的画面会涌入脑海,她一股脑冲向走廊,在走廊来回踱步近十分钟才消下来。
听到电梯处有动静,她一转头,和刚出来的李思怡撞上视线。
“好点了吗?”李思怡速度很快,“我跟你讲,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路栀:“猫主人找到没?”
“找到了,喏,”她一回头,“跟我一起来的。”
李思怡身后,一个长发女人正一路小跑地跟过来,目露感谢地双手交握:“你好,我是姜片的主人,真的太感谢了,如果不是及时托了它那么一下,我都不敢想它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现在还健康吗?”
“健康的,拍完片子做了检查都没什么问题,倒是你……”
“没事,”路栀说,“我这个修养几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思怡跟道:“我们那天不是去找建模的熊茜老师吗,她真的确实已经不接外包了,也有很多人去她工作室找她,今年活都满了,接不动了。”
路栀失落了一下,开口正要说话,李思怡又忽然间变了表情:“不过你救了她的猫,所以她破例接了我们这个急单——路栀,你的福报!”
她懵了一下,看向一旁。
熊茜伸出手:“真的太巧了,那天猫不知道怎么挣脱了防护网跳出来,我还不知道,多亏了你们,这单我会先加急做的,到时候每个节点都会给你们核实修改,我们先沟通一下具体内容吧,时间太紧迫了。”
傅言商把卧室让给她们,去了书房敲自己的工作,熊茜也推了下她,小声说:“你老公很帅哦。”
李思怡说当然,指了指,严肃道:“商业联姻天花板。”
路栀:“……”
*
下午两点,病房门被人“笃笃笃”地扣响三声。
傅言商:“进。”
男生从门外转进来,嘀咕着这怎么那么像老板吩咐员工汇报工作呢……
“那个,哥,下午好,”他抬了抬手,“我是李尧,住你们楼下的,昨天做卷子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他目光没往他身上落,淡淡嗯了声,还在敲电脑。
李尧:“你昨天解那个数学题挺快的,而且还是对的,所以能不能——”
傅言商:“我不帮人做题。”
“让我找一下那个姐姐?”
傅言商:?
男人终于从电脑背后抬起眼来,工作时长令眼镜微微滑脱,漫着光的金边就压在上眼睑处,他看了两秒,收回视线:“这两者间的逻辑在于?”
“没有逻辑,我在尬聊。”真诚是李尧的必杀技,“我想着夸夸你,你帮我去姐姐那边说说好话。”
傅言商看一眼他,懂得很快:“她结婚了。”
“怎么可能!”男生完全不信,“她怎么可能结婚呢,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两岁,哥,你应该是她小叔吧?”
傅言商:“……”
“你要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别说。”
李尧完全没听进去,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我很快就成年了,真的,我家里也不错,你让我找姐姐再问两题,她在干嘛呢?”
没回答。
“哥,她现在在忙吗?我怎么听见有声音?她快要出院了吧?出院我们是不是就见不着了?”他说,“她住哪儿呢?”
“嗯。”
嗯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跳着答呢?
李尧:“哥,我问了三个问题。”
“是么,”他淡淡,“记不清了。”
“……”
李尧:“哥,真的哥,你别不理我,见见也行呢,万一她就喜欢我这款呢?现在不都喜欢年纪小的吗?或者她对什么样的感兴趣,你跟我透露一下?我爸跟我说,这世界上除了不可转移的,其他都可以协商,结了婚还可以离啊,这对我完全不算问题!”
傅言商:“滚出去。”
“你在考验我对吗,哥,她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试试啊,我可会疼人了,前女友都说好的。她要喜欢成绩好的我可以请家教给我补习啊,如果喜欢不打架的我也可以不打架,对吧,你为什么要一开始就扼杀一段感情呢,都是可以商量了,只要不是年龄这种硬性指标——”
傅言商被烦得不行,抬起头开口:“她喜欢比她大的。”
“啊?”男生愣在当场,下意识就跟了句,“大多少?”
有人天生就有张胡说也显得一本正经的脸,傅言商表情自若,给出答案:“七岁。”
“七岁?”
“七岁。”他说,“不是大七岁的她不喜欢。”
“……”
*
路栀在晚上八点办完出院手续回到家。
她是径直上的三楼,所以没看见人也不奇怪,转头问傅言商:“我们在房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外面说话,跟谁啊,医生吗?”
她回忆了一下,觉得那音色挺有辨识度:“做题那个男生?”
他们几乎是同步开口,路栀说完他就戛然而止地看着她,她只大概听到了什么“小叔”,下意识开口:“小叔文学?”
“我看起来很像你——”他顿了顿,被她带偏,“小叔文学是什么?”
路栀低头,认真换鞋,“哦,就是以前的一种小说,男主是女主的小叔,然后他们谈恋爱。”
知识点超出范围,他停了会儿,似乎在思考可行性:“那在一起之后关系不是很微妙么。”
“对呀,所以要不然怎么是十年前的,禁忌文学呢?”她说,“一般都写的很刺激。”
“……”
“你刚刚是要说什么?”
傅言商换了叙述点:“他说我看起来很像你,小叔。”
“……”
路栀觉得他的脸有种魔力,就是无论什么荤话,由他说出来,都有种是不是她想多了的错觉;但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有种说任何正经话都不太正经的,错位感。
男人真的很难以捉摸。
她站在原地反应了会儿,品来品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以免被他倒打一耙。
还是先睡觉,万全之策。
路栀说:“你帮我叫陈姨上来吧,我要洗澡。”
他脱下衬衫:“他们放假了。”
“谁?”路栀敏锐地捕捉到“们”字,“全部,所有人?”
“嗯,我以为你还要在医院住七天,就都给他们放了假。”
“那今早的餐……”
“上午刚放的。”
路栀在原地站定了很久,有瞬间她都觉得自己快石化了:“那,谁给我洗澡呢?”
……
胳膊上的石膏用防水膜包好,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很像手办,浴室的灯没开,仅靠卧室泻进来的一缕光线照明,是她的要求。
衣物都被除下,否则没法洗澡,她实在脸红,一开始只好背对他。
但就算这样,还是觉得对着他的整片后背烫得吓人。
只开了一点点外面的光,应该……看不清吧。
她说服自己。
他按下恒温出水的按钮,“手往旁边举一点。”
她抿唇,脑袋昏昏沉沉,是因为手无法控制平衡了所以有点站不稳吗?她不太确定地想。
暗色的光线里,水滴砸落在大理石地面,像窸窸窣窣一场独属于地面的烟花,为了防止气氛太过不对劲,她努力搜刮一些别的话题开口。
“那我们明天的早餐怎么办?”
“我做,”他挤了两泵沐浴露,面色如常,“你不是喜欢我做?”
路栀思前想后,艰难吞咽:“你能不能在最后加一个‘的’字?”
“……”
“那,你要做七天?明天如果叫她们回来呢?”她说到一半时忽地咬住下唇,不想太明显,又放开,努力分散注意力,“应该总能回来几个吧,实在不行可以找几个临时的,或者如果觉得不够信任的话,去我家找两个从小陪我到大的……”终于被压住声音,飘出来个音节,“……你别就在这两个地方……”
“贴过了,”他神色如常,“不应该着重洗一下?”
花洒扔挂在上方,从未被拿下,贴过的地方确实得他照顾,异常照顾,比擦拭时还要细致的对待,打着圈儿地生怕洗不干净,路栀偏开眼睛,装作看不到在他指尖立起的什么:“你听我说话没,起码回家了,在医院还有护士,我们两个人的起居就靠你压力也太大了——”
她眼睑自然垂下,又在下一秒被烫到似的抬起,“嗯,”这个音节不在预设之内,她在反应过来的当下立刻噤声,可为了不显得奇怪,本能立刻接话,试图让整句话融合到一起,好让那道声音显不出任何突兀:“你觉得怎么样?放了假还叫回来好像是有点不够人性化了,是找新的应付一下,还是去我家那边?”
“都行,你定。”
背面的泡沫被冲洗干净,她被翻了个面,和他面对面。
她想遮,但做不到,还打着石膏,会被淋湿。
路栀弓起脊背,微微发颤。
他托过,又放开手,尽职尽责似乎没有任何遐思地洗着,除了气息稍有些变,其余一切如常:“首先是明天的早餐,肯定是叫不到人。”
“我差不多都会做,你想吃什么?”
“都,都可以,小馄饨?用骨头汤的那种,我看阿姨她们都是晚上熬骨头汤,煮一晚上,白天再直接下馄饨,会比较香。”她想了想也不能只顾自己,“你呢,你要吃什么?”
他视线跟着她眼睛轻轻地晃,顺着下沉的雾气一同坠落,然后停格。
春日花苞悬停枝头,柔雾一片的暗粉,在雾中更显娇颤,路栀正想说别看了,听到他呼吸停顿一下,喷洒下来:“我吃这个。”
作者有话说:
《舌尖上的中国》(抱歉)
埋完开吃,xp大爆发了,很爱……
大家新年快乐~
明天双更,六点一更,八点一更~
以后都是这样嗷,有加更会提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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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探索
◎珍珠。◎
她眨了眨眼,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两只狐狸正来回玩闹得不亦乐乎,把整个猫爬架全部掀翻,上面的小球也七零八落地滚了一地, 还有各种逗猫棒在地面上被蹬来蹬去的声响, 铃铛声晃了一屋。
整栋别墅异常安静, 今天甚至没有下雨,风也平和, 人在暗处, 感知就异常敏锐些,她仰起头, 他掌心卡得恰好, 仿佛生来为此设计, 严丝合缝地没有缝隙,唇舌温热地包裹, 舌尖灵巧地拨动,耳边也恰到好处传来铃铛的响声,她微仰起头, 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是那只铃铛, 声音究竟确切,还是来自于频率共通的幻想。
是被系在哪只狐狸脖子上的铃铛被拨响了, 响过一阵又换另一只,来来往往地、像在比谁摇得更快, 她有片刻出神,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他哪里都是温的, 包括口腔内的雾气和气息, 摇铃一直在耳畔绰约地响, 吵得有些受不了,他停顿片刻,又覆上来,咬住她下唇厮磨一阵儿,如法炮制地吮咬她的舌尖,花洒一直没停,她开始分不清口腔里的湿热。
吻到这时候算停。
他气息不稳地伏在她耳边,好像在笑,有股心愿达成的餮足:“好吵。”
是在说外面的狐狸了。
她两边手腕被他托着,含糊道:“你自己养的……”
但铃声也在这会儿停了。
她低声:“我现在手动不了了,家里也没人,等会儿你得去收拾。”
他拿下花洒:“先别说这么扫兴的话题。”
“……”
*
等到出来,外面果然一片狼藉,沿着回客厅的路上全是它们的各种玩具,猫爬架也是东倒西歪。
不过她还挺佩服的,很少人养宠物狐狸,所以也没有什么针对狐狸专研的宠物用品,他也没敷衍,买了很多给猫猫狗狗的,它们也都能用。
两个小家伙被他养得毛发顺滑,都发腮了。
路栀俯身去检查它们有没有在打闹中伤到,观察到它们脖子上并没有铃铛,那刚刚的声音……
她怀疑自己是幻听,转身问傅言商:“你中途听到铃铛声了吗?”
他抬了下眉尾,不置可否,“你觉得我听到了没有?”
“……”
画面和触感瞬间涌入脑海,中间有一段,他甚至还跟着铃铛摇动的频率……
路栀强行压下颊边燥热,轻咳道:“那我怎么没看见铃铛?”
“它们玩完会用爪子推到床底下,一直这样,”他说,“下回叫人来打扫,你会看到床底下有多少玩具。”
她噢了声,坐在化妆台前,傅言商过来帮她上水乳。
她两颊被人捏着,他没用什么力道,用虎口卡住她下巴,就一个这么日常的动作也被他做得像接吻的姿势,路栀天马行空地想着,被他涂好唇膏后,下巴又跟着他掌心朝上一抬,被人吻了下。
她不自在地缩缩脖子:“你别亲了……”
他很坦然:“怎么了,我又没干什么。”
“……”
猫爬架被他重新扶起,路栀靠着床板坐下,傅言商给她调开对面的投影仪:“要看什么?”
“一直都看电影,好无聊。”
他启唇,路栀为避免他又提出什么让人瞠目的新活动,迅速道:“你帮我给李思怡打个视频吧。”
很快,和李思怡的视频通话接通,对面很快想到点子:“那你看我手机吧,我先刷会微博,反正我们关注的也差不多。”
路栀觉得可以:“那你换平板跟我通话,用平板拍你手机。”
李思怡先带她看了看热搜,点进她会感兴趣的话题浏览一圈,顺其自然地,就沉浸式刷起了视频。
傅言商在一旁办公,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依然是应接不暇的各种投资文件,他目光一如既往地平淡镇定,指尖在触摸屏上来回滑动。
李思怡在这时候忽然开口:“我靠对了,我关注了好几个肌肉帅哥,带你看一下,很爱。”
李思怡的声音实在算不上小,开的又是外放,傅言商很自然地抬起眼,她视线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和他撞上目光。
——倒显得像她心虚,偷偷用视线瞟他了。
……
他办公时会戴起那副眼镜,很多时候路栀都想说你别戴了,但开口又会和自己之前的借口相悖,只好眼睁睁看他每晚像个斯文败类一样坐在她枕边敲电脑,此刻随着他动作,本平静下来的金属链条再一次摇动起来,在他眼下投落晃动的光影。
傅言商:“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
他面无表情地:“需要我出去么?”
“不用不用,”她在这一刻想捂住李思怡的嘴,“你给我一幅耳机就行。”
他没动,路栀说:“耳机应该在我这边床头柜……”
话没说完,他镇静地收回目光:“既然没打扰你们,还戴耳机干什么。”
她停了一下,声线还没发得出来,对面已经传来李思怡的爆笑,回荡在他们早已经安静的卧室。
李思怡显然是理解错了:“你老公真大度。”
傅言商:“还好。”
李思怡:?
迫于某人的威压,李思怡推荐的视频还是没能播放成功,想了想,李思怡说:“也对,这种刺激雌激素的东西,还是适合我这种单身的人看,你都有老公了,就不需要雌激素的额外摄入了。”
路栀倾身,小声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好了,我要独享雌激素了,先挂了。”
“……”
她躺下没一会儿,听到门铃响起,是安保说有外卖到了。
看他下床,路栀懵懵道:“什么外卖?”
“你心心念念的骨头,”他说,“拿来炖汤。”
她那时候纯粹是太紧张了,只好没话找话,没想到他都……那样了,居然还真的有在听她说话。
方才摄入雌激素的画面又跃入脑海,她连忙清散,闭上眼睛。
*
接下来一整晚鼻尖都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骨汤香气。
她醒来时正是九点,傅言商正在桌边办公。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家里,她醒来,他还没走。
他正面对着电脑,指腹有频率地敲击桌面,像在出神。
路栀走过去,偏了偏脑袋:“梳头,然后帮我扎一下。”
她被拉到他腿上坐下,指腹做梳滑过一圈,这才拿起气垫梳理顺,气定神闲地帮她扎。
毕竟是男人,对扎头发这事儿不够顺手,用的时间长了些,她就低着头问:“汤熬好了吗?好像没有馄饨吧?”
“有,”他说,“什么时候吃?”
“等你有空的时候吧,”她转头,“你现在应该没在忙——”
下一秒,和电子会议里的八个分屏对上视线。
……
很巧,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
反应过来的瞬间她起身准备逃,但头发还没扎完,又被人摁回去:“内部会议,不要紧。”
刚才隔得远没有看到,他耳朵上是挂着蓝牙耳机的,只是没有出声,只听汇报。
路栀看向屏幕的瞬间,八双盯着她的眼睛又齐刷刷低下头去,仿佛只是在趁会议休息时间整理文件,但路栀已经能够预想到,她在公司群里的定位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一个……早上起来没有自理能力,缠着正在开会的老公,让他给自己扎头发煮早餐的……嗲精。
她在绝望中完成了不能自理的洗漱。
等到早餐开始,她看着汤碗,想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用这双打着石膏的手独立完成进食,结果是失败。
他一边搅着汤匙,一边听对面围绕主题展开规划和评议。
路栀:“你先专心开会吧,我等下吃也可以。”
“等会儿口感不好,”汤匙依然清脆地碰撞碗沿,像是刻意为之,“不知道听过多少人在我这拿老婆当挡酒借口,好不容易我老婆也需要我,”他语调慢悠悠地,听不清正反,“……也让我炫耀一下。”
“……”
路栀:“你的意思是不是嫌我没在饭局给你打电话,说让你少喝点酒不然我会生气?”
他喂过来一勺馄饨,“很聪明。”
路栀没再说话,让他专心听工作会议,等到他开完后,她这才从手边文件上移开视线:“你们要修主题公园了?”
他点点头:“今年年底差不多开始动工。”
“一般正式开园前都会请人体验吧?”她说,“你可以叫我,我肯定每一个项目都给你写到最精准的意见,我玩过很多。”
“嗯,我会让他们修几个矮的。”
“不要!”路栀第一个否定,“我就要玩高的。”
“……”
投资还是五十多个亿,她不由得想起李思怡说的,像她那个游戏项目,确实很难越过重重关卡到他这儿来。
说到游戏——
路栀:“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合同啊?你是不是想反悔?”
傅言商挺不理解地看她一眼:“合同我不是早放你枕头边上了?”
“……”
“我以为那个是你的东西,”她起身,“你都没跟我说。”
跑到床边,但以她现在活动范围很难拿到东西,傅言商替她拿了,放到她眼皮子底下。
路栀颐指气使:“你放到那个桌上,然后给我支笔。”
“……行,祖宗,”他把笔放她指尖握着,“然后呢。”
“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呀,我签字,免得你们这种这种boss指不定什么时候反悔。”
“不检查看一下?”他抬了下眉,像真挺意外,“不怕我坑你?”
“应该不能够,你看不上这点钱,”刚才合同上的五十亿再度确认了她的想法,“而且如果你连你老婆的钱都要坑,那你这个人也太没有良知了。”
他微妙地偏了下头,不置可否。
手肘动不了,她靠手腕签了个歪歪扭扭的落款,写完后,路栀又用脸刷开了手机,一整页密密麻麻都是李思怡发来的消息。
“李思怡说一会儿接我去她家玩,晚上再把我送回来,”她摩拳擦掌,“正好在家也不能动,那我过去啦?”
“过去看男人跳舞?”
“……”
路栀正色澄清:“我们待在一起八卦都说不完,没空看那个。”
说来就来,半小时后,李思怡的车停在楼下。
路栀转身准备走,又看他一个人在家显得有些空荡:“你要不要去公司啊?把你一个人留在家,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就少看陌生男人肌肉。”
“我不看那个!!”她再次强调,“那你去公司吧,然后我早点走,去你公司接你下班,行吗?”
他眉心终于难得地展开。
“好。”
她点点头:“要不要给你带什么?吃的?喝的?”
“你不爱吃甜品这些……她家附近有家做得很好的饮品店,你要不要喝什么?”
路栀在他思考的中途低头喝水,面前是插了吸管的杯子,就这么空白的两三秒,她眼前画面一闪,居然又跑回到昨晚。
人总是有一空歇就控制不住想起的画面。
她咬着吸管,仗着他也读不到自己的想法,有些神游天外地想,就……那个时候……他还挺像在吸珍珠奶茶的。
傅言商:“珍珠奶茶吧。别的喝不惯。”
路栀一口水没忍住呛出来,明明就咳了两三声,呛得也不厉害,但硬是整张脸都被咳到通红。
他抽了张纸巾,递到她唇边时,低了低眼:“怎么?”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珍珠奶茶是知识点,以后要考的,记一下(点头)
二更八点。
依然两百只红包~
26 ☪ 探索
◎不行。◎
客厅的灯开得很亮, 他嘴唇泛了点儿红,不知是天生,还是刚刚吃过早餐的缘故。
路栀不自在地撇开眼, 落荒而逃前, 心虚道:“没, 没什么事,单纯被呛到。”
等她上了李思怡的车, 李思怡也透过前视镜, 看一眼她透红的脸颊。
“怎么说,我应该没耽误你摄入雌性激素吧?”
“……”
“怎么了, 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李思怡开始熟练地打起方向盘, “你可别小看我我们雌激素, 咱女人活着最不能缺的就是它,不然会长痘还会变丑, 不能掉以轻心,懂吗。”
李思怡又看一眼她光滑平整的肌肤:“不过看你这样子,你是一点不缺。”
路栀:“……”
她欲盖弥彰:“我也没干什么——”
“需要我给你科普吗?雌激素的获取渠道, 接吻、触碰、性生活, 不过喝豆浆什么的也行。”李思怡叹一口气,“所以要不怎么说, 恋爱中的女人特别漂亮呢,不过也得是好的恋爱, 像我们这种单身四五个月的,就只能多看看帅哥,不是我好色, 我是为自己身体着想, 你懂吗?”
路栀沉默两秒:“那你对自己还挺好的。”
“行吧我摊牌, 我就是好色。”
“……”
发现她还没系安全带,李思怡在驶出停车场前,急忙停下:“我说怎么一直报警呢,你这手忽然不能用,我还挺不适应的。”
何止她不适应,路栀自己也不适应。
“养好就能拆了,再忍忍吧。”
李思怡意味深长看一眼她:“你说你老公?”
“我说我自己!”
他挺好的,他有什么需要忍的,他完全就是肆无忌惮。
等车开进辅路,路栀看了会儿窗外,忽然又开口:“你有没有那种……就是经常不受控制,也没有主观回想,但有些画面就是一直在跟前跳的时候?”
“有啊,这不是很正常,”李思怡说,“我第一次跟我初恋打完啵失眠了一晚上,眼睛一闭就是他头凑过来的画面。”
路栀:“你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李思怡:?
“我一直都这么纯情,ok?”
车一路开进小区,李思怡目视前方:“好想接吻。”
路栀:?
“受不了了,每天听你这种有爱做的人在我面前炫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
“……”
“我哪里炫耀了,”路栀说,“而且,我也没有,你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好不好。”
“那你想做你随时可以有,我可以有吗?”
路栀转头看一眼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追你的男生也不少,你想有也可以有。”
李思怡家境好,长得也漂亮,属于很有记忆点的那种长相,尤其鼻子很漂亮,看着有点儿像不好接近的拽姐,其实直到不行。
“那都太丑了,找到帅的再说吧。”
“……”
*
被拖进李思怡家,第一项任务就是清理积下来的工作。
例如讨论这张卡面是否完全过关、文案这边的修改有没有达到要求,她手动不了,只能靠嘴跟李思怡进行所有的沟通,等到把这些事处理完,李思怡顺道记起来:“你跟你老公的合同签了没有啊?”
“昨天签了,他一直放我枕头边,我不知道。”
李思怡:“几几分?”
她这才想起来:“……我忘了看。”
“……”
路栀:“我手不方便,等拆了石膏之后拍给你看看。”
李思怡看她许久,路栀还以为她在听什么动静,但半晌后,李思怡狐疑道:“我发现你现在,对你老公还挺信任啊。”
路栀偏头:“也没有,我就是觉得……他总不至于坑我。”
“为什么呢?”
“看着不像。”
停了下,路栀补充:“他看着不像在乎那点小钱的人。”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感情进展挺大,”停了下,李思怡声明,“有性生活了别跟我分享啊,我受不了这个。”
“……”
五点多,路栀准时从李思怡家离开,履行承诺去接傅言商下班。
说的时候轻巧,临到去买奶茶时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手拎。
李思怡美其名曰不影响他们二人世界,把她送到融盛楼下,就喊秘书来带她上楼了。
他不爱吃甜的,所以奶茶她点的也是无糖,点的时候暗暗感慨于自己的体贴细致,不愧是她。
路栀这回进去,他没再开会了,桌上是签完的文件,秘书拿好将门带上,她转头去看。
他正在自己那面绿植墙上查看花叶的长势,这点倒是超出她预计,她以为他只会养多肉这些好养活的植物,没想到不是。
他天生就爱养那种娇生惯养、一无而二七污二爸依,水多水少都容易死、温度控制不好也会出情绪的各种花,必须严格控制温度和水分,就连养宠物也是,好养的猫狗根本不在他计划内,他就愿意养叛逆得不得了的狐狸,而且还是两只。
可能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样的活动才有挑战性,太简单了他反而看不上吧。
绿植墙上的每一株种类,都有自己的专属生长皿,旁边还标了温度和湿度,她问:“你养死过吗?”
傅言商转头,这才发现她来了,顿了顿道:“还没有。”
又补充说明:“要在我的手上被养死,还有点难度。”
她看了会儿,发现端倪:“除了这些叶子,你养的都是春天的花诶。”
“怎么发现的?”
“你看温度,还有湿度,而且……感觉就很像。”
他嗯了声:“绿植都是冬天的。”
看来,他这个冷冰冰的办公室,也不是全无温度,只是需要被发现。
“奶茶带来了,加了两份,”她说话忽然有点不自然,“两份珍珠。”
他打开喝了口,舌尖萦绕很浓的铁观音味道:“很苦。”
路栀:“你应该喜欢喝这种吧?”
“嗯。”
她忽然笑开,傅言商看她半晌,以为她要说什么你喜欢就好——诸如此类的话时,忽然听到她点头满意道:
“我真聪明。”
“……”
石膏的绑带挂一会儿就累,她在沙发上坐下,傅言商翻了翻她的袋子,里面还有一个小蛋糕。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给自己买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沙发上的公主就开始吩咐。
“我想吃那个爆浆蛋糕了。”
给她把可移动的桌子推到面前,他打开蛋糕盒,小小一块圆形蛋糕旁,绕着一圈透明的塑料片。
傅言商:“吃吧。”
路栀抬头,他西服纽扣扣得严整,看起来永远有自己的规则和秩序,也不知道被挑战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突然故意:“你说公主请用餐。”
傅言商:?
叛逆的念头不过一刹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越界,正想着要怎么为自己那一刹那的突发奇想找补,忽然,一勺蛋糕喂进来:“吃吧,公主。”
“……”
快吃完时她才反应过来,她买的是爆浆蛋糕,但刚刚圆片抽开来的一瞬间,宣传里的奶油并没有淌下来。
她停了停:“这个蛋糕怎么没爆浆?”
傅言商随她视线看去。
“可能是你没跟它说,”顿了顿,他道,“公主请爆浆。”
“……”
*
回去的路上,路栀跟李思怡在电话里,纠结了一路这个蛋糕怎么没爆浆的问题。
李思怡在那头说:“等你拆了石膏,让你老公亲自给你做,肯定符合你要求。”
一周后,放假的阿姨陆续归位,不过大多时候还是傅言商“照顾”她,除了偶尔要收些利息之外,也算良心,等到了复查时间,确定可以拆下石膏后,她终于获得了移动手臂的自由。
拆完之后还很惜命地问医生,可以正常用了吧?
医生给出的回答是没问题:“你恢复得很好,不提重物就行。”
只是没想到,等她回到家,桌上已经摆好了模具材料。
手臂刚好,她用得还很珍惜,小心地举起一瓶桌上的淡奶油,问他:“这是什么?”
“我也很好奇,”他淡道,“那个蛋糕到底为什么不爆浆。”
“……”
石膏是他陪着去拆的,走的时候桌上还没有东西,应该是他让谁送来的,但当他们回来,家里又没人了。
她开口正要问,看到他已经端好材料走进厨房,于是跟进去:“……你亲自做啊?”
“别人做我担心不爆浆。”
“……”
她很怀疑他是被自己烦的。
毕竟那天她确实跟李思怡讨论了好久,这阵子只要想起来,就会当个梗反复玩儿,大概也激起了他的挑战欲。
就在她出神分析间,男人已经挽起袖口,分别加入配料开始打发蛋清,直到提起出现个小角,看起来像在做蛋糕胚。
她从小就很爱当厨房监工,不过因为没人要求她做饭,她又不喜欢油烟,就从来没学过。
还以为结婚之后要学的,没想到他也不让她做。
戚风蛋糕放进烤箱,路栀忽然回过神,很多余地叠了一下他本就平整的袖口,乖巧问:“你看的是什么教程呀?”
傅言商垂眼。
她只要这个表情,就没太有好事。
“怎么?”
她温柔地提出诉求:“我想吃海盐芝士的。”
“……”
临时换了口味,他看一眼她提出的要求菜单,临时买了些烤杏仁。
路栀不得不承认,看他做饭很养眼,他干什么都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动作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脸好看。
她靠在冰箱旁看了会儿,自己也没意识到究竟是在监工厨房,还是在看他的脸,半晌后,他偏过头:“再看要收费了。”
她本想说那就不看了,但话说出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怎么收的?”
他正在给戚风蛋糕脱模,指尖扒住边沿,一整块柔软的蛋糕就坠到手心:“取决于你看多久。”
她抽出张银行卡,夹进他衬衣胸口的口袋:“那就再看十分钟吧。”
“忘了说,”他顿道,“我钱比较多,所以支付方式不是用钱。”
她正想说那还能用什么,但很快,爆浆蛋糕重新被淋上芝士海盐酱,他最后覆上一层糖霜。
“来吧公主,用餐了。”
他眼皮很薄,垂头时很自然地抬起眼,双眼皮外滑出一道标准的开扇,就这么看着人时,说不清是暧昧还是审视多一点。
连这声亲昵的称呼,也听不出是揶揄还是调笑。
路栀:“你干嘛,讽刺我?”
她不就说了那一次——
他切下一块三角。
“我以为你知道,你老公没有讽刺别人的时间。”
“更何况,这块蛋糕他还累死累活做了一小时。”
她脱口而出:“这很累吗?”
……
好像不太对。
她正想开口更正,但又显得欲盖弥彰,终于,他意味深长开口。
“看跟什么比吧。”
“……”
他做的蛋糕确实很配合地爆了浆,而且味道很正,不输她吃的下午茶甜点,如果她不是回来的路上刚吃完一支冰激凌的话,是完全能吃掉的。
——但,她吃过一支奶油味甜筒后,吃过几口已经觉得有些腻了。
他切下来的三角还剩大半块,路栀给自己泡了壶茶,慢吞吞吃完剩下的,忽然计上心头,悄悄探出脑袋看他在干嘛。
嗯,在看文件。
傅言商目光正在文件上浏览,忽然听见一道声音,旁逸斜出地从侧方钻进来,伴随手里端的一大块蛋糕。
她很心疼地说:“你好辛苦。”
“不辛苦,命苦。”
“……”
路栀挖下一小块送到他嘴边,然后说:“那你吃吃这个吧,这个好吃。”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难道不知道么,她语调亲昵表情温良,完全是不存在的表演人格出没,况且——这蛋糕为了配合她的口味,同样也是蛋糕、奶油、黄油的精髓所在,很甜,也腻。
他其实很讨厌吃甜的,但——她第一次喂,这个动作,很难拒绝。
为温柔乡付出一些代价是应该的,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付出的回报,好比根本不存在没有风险的投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他第十二次张开嘴。
吃完了。
路栀内心流泪,满意地收了盘子,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
她浑然不知某位丈夫的内心活动,因为她在全神贯注另一件事。
李思怡这段时间大概是排卵期,每天都在高唱好想要男人,她之前戴着石膏无法动作,现在终于拥有自理能力,给她发消息:【要不要我问问傅言商,他公司应该有一些符合你要求的吧?】
李思怡:【干嘛,你要你老公动用身份,在威压之下,强行要求别人跟我约会吗?】
路栀:【就不能是你们两厢情愿吗?】
对面回过来:【那我去做做功课,稍等。】
李思怡这一趟功课就做了一晚上,等路栀躺进被窝准备睡觉时,看她发来语音,点开。
李思怡:“我刚刚去看了下,融盛官网能露脸的高管好像都他妈四十岁了。”
她贴在耳边把语音听完,正准备打字,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发来一条新语音,微信开始自动播放,又因为她翻动的动作自动转为外放——
李思怡:“男人太老了根本干不动我,别给我推荐老男人了。”
李思怡的声音完全不收敛,大喇喇地播在卧室中央,路栀很迅速地在关键词冒出时按下了暂停,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她捂着听筒,小心翼翼朝旁边看一眼。
他滑动鼠标的指尖没停,句子确实听到了,但他自认为这句话和他无关,听完就过了,但就这一眼——
她看过来的一眼,他读出了些心虚的意思。
他今年二十七岁,马上二十八,能坐上这个位置,是整个傅氏最年轻的总裁,没人在他面前提过老这个字,在哪个合作方中都是年轻,如果不是她看过来这一眼,他还没意识到,有人之间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路栀看他一直没开口,理所应当以为他没听见,把这个话题抛之脑后,给李思怡发消息,咔哒咔哒输入了几句,发现卧室灯被他关了,傅言商随之躺下。
他在安静的空隙中平静地开口:“我算老男人么。”
她下意识:“你不算吗?”
“……”
“所以你们刚刚的语音,是在指桑骂槐。”
什么语音?
她这才想起来,正要开口,又听见旁边人,以一种极为危险、极有压迫感,又极为从容的语气开口。
“所以,也是因为觉得我不行,所以买套的时候买的也是S码。”
“…………”啊???
不是,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她脑子转了半天才对上来:“那个……尺码的事,我真的是随便拿的,我是为了敷衍我朋友,我当时根本就没想到你——”
他又侧身过来,调整她这边台灯的亮度,正巧要伏身在她身上,路栀平静地等待他越过,再平静地等他回到原位。
但他没再动了。
傅言商重复:“当时根本就没想到我。”
“但这个……真的是实话呀,”她说,“那时候我们都不熟,我才见过你几次,我要是记着你才好奇怪吧——”
“那我们现在熟么。”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又会觉得他在生气。
但现在不了。
她能清晰地察觉到一种危险性,来自于男性身体的张力,他在等待,等待什么呢?等待心愿满足,还是,一种安抚?
或者,都是?
于是路栀开口:“真的,真的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也……也,也没有说你不行的意思,她的意思是——”
“我不在乎她的意思。”
他越迫越近,她几乎靠坐在背后床头,路栀气息开始渐渐不稳,攥住他衣领,在指尖揉皱,紧张地舌尖打颤,“你你,我我我,那盒已经丢掉了我——”
“我说了,在你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做。”
她松了口气,但又有一点说不清的失落,从哪一处升起又潮落,可不做,他显然也没那么快放过她,这种感受很奇异,她在轻微地抖,但并不害怕。
好恐怖,她不会是抖m吧?
路栀努力道:“那个……嗯,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不会,不会怀疑你,”她艰难地,克服巨大的羞耻,一个一个字吐出,“我相信你肯定,嗯,天赋……异禀……”
他额头抵着她肩膀,终于忍不住笑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张嘴想咬他时,手心忽然被人一带。
他克制着并不明显的抖动,颈间有刚洗过的雪松木的香气,循着衣领温热地发散出来,暗示地展开她掌心。
“是吗,”他下唇蹭过她颈间,气息温热拂过,“那你摸摸看。”
作者有话说:
#晋江作者鹿灵掘地三尺找不到傅言商的脸#
上次这样发,有人问我鹿灵是谁,我说有没有可能是作者自己呢
新年快乐啦,祝大家和家人们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天天开心~
明天也是双更,六点和八点=3=
依然两百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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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 ☪ 探索
◎热风。◎
枕月湾之所以赐名枕月, 是每栋别墅的卧室外,都修有泳池,特殊材料的底砖让泳池即便无水, 也能清晰倒映出天幕的月色。
盛水时, 水纹更是随着风动涟漪, 月光被撞碎,再拼合。
路栀乱糟糟地想着,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月亮。
他们枕的, 又是哪一弯?
刚完成了一轮辩证,她情绪起伏, 呼吸也显得有些紊乱, 掌心湿透地出了汗, 后背也渗出层密密的汗来。
他就在前方不过咫尺,上方的绸质睡衣好端端地穿着, 熟悉的红黑色调,折射着碎光的黑,张扬放肆勾边的暗红, 顺着颈后一路勾勒向领口, 男人体脂率低,锁骨总是很明显, 衣摆晃动时更明显,落在下摆的投影和光像是鳞片, 而她手中是他亲手交递的一尾鱼鳍,鳞片湿滑,稍有不慎就会从指尖溜走。
视线至此戛然, 她无法更深地低头去看, 只好抬头。
他稍眯着眼仰头, 只能看到喉结克制地滚动,床头新换的水波纹灯在他颈间落下涟漪,像起伏不定的海浪。
她想起佩尼达湛蓝透明的海水,顺着沙滩溅上她掌心,冰凉、陌生,此刻却滚烫地复现在她手中,火山爆发的熔岩,无法触碰的蓝色火焰,一浪堆叠一浪,冲刷岸边礁石,鱼鳍在她手中撞向掌心,是活物,有节奏频率,也因此产生细微的声响。
或许是察觉到她目光,他低眼,她在同一时刻迅速地撇开视线,手背被他覆带着,他轻微垂下头来,带着温度的唇珠经过脸颊,落在颈间。
刚吹干的发,软软地扎在细嫩的皮肤上,她偏了偏头。
他声音带着沙哑的质感,像摩挲后的颗粒,和她手心一样:“痒么。”
“……嗯。”
又再没有声音了。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和呼吸,他呼吸也是烫的,炙热地落在她颈窝,起伏不定地被她掌控,但被控住的何止是呼吸,像酝酿着迟迟难以喷发的火山,她抿起唇,脸颊一片滚烫,又觉得闷热不合常理,伸出另一只汗涔涔的手,去找一旁的空调遥控器,果然不知何时被人按到了热风键,房间像一座闷闷的蒸笼火山。
好酸……
她努力分心着调回冷风,空调滴地一声,他眯起眼攥住她手心,饱胀感直冲到顶,扇叶回到原有的方向,但哪里都在出汗,掌心潮热一片。
空调扇叶下的绿植正在随风摆动,房间的闷热终于得以被驱散,长期的观测者终于等到火山喷发的那一刻,岩浆落在肌肤,却遗留漫长的痕迹和滚烫,紧贴着的仿佛还是在跳的,原来跳动的也可以不止是心脏,她不知道该怎么看他,只好大眼对小眼地盯着空调扇叶,就这么过了三五分钟,终于感受到凉意袭来。
后劲还在,他青筋跳着,低问:“刚按什么了?”
“空调,”她说,“不知道怎么变成热风了,越待越热。”
他嗯了声,垂眼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她偏头,第一次如此希望能看到两只捣乱的小狐狸,但没动静,她只好开口去喊,忽略着手被他拿去以及纸张纹路擦拭过的触感,最终,成团的什么和猫条的开封条一并被扔进垃圾桶。
傅言商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喂零食了。
路栀就这么硬着头皮躲避他的视线,喂猫条时瞥一眼自己手指,又挪开,听到浴室里传来声音,是他拿给狐狸放粮的碗去清洗。
猫条里的最后一点儿总是很难弄出来,结束后,路栀也去浴室洗手,正碰到没出来的他。
他问:“弄手上了么?”
路栀视线飘忽,当然知道他是在问猫条,但很难不觉得他是在问别的,摒弃杂念说:“就,洗洗。”
两只狐狸又跟着跳了过来,像在检查还有没有新的零食,路栀胡乱想着,也不知道狐狸需不需要定期打疫苗,唾液危不危险之类的——
听到他说:“洗手液。”
“啊?”她有些恍惚抬头。
“我说,用洗手液洗。”
“……”
*
躺下后,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那边的灯还开着,但人已经躺下了。
路栀好奇他在做什么,转过头去,他正将手探出被子,用空调的冷风吹着。
路栀:“你很热吗?”
“不是。”
她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他弯了下唇角,手掌覆过来,垫在她脸下,忽然凑近了些,像是在观察:“宝贝脸怎么这么烫。”
……
路栀嘟哝:“你喝了假酒吗?”
“没有啊,”他说,“我又喝不醉。”
他展平,冰凉手掌全部贴上她脸颊,路栀被冰得一颤。
极端的冷热对比,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脸究竟有多烫——以及,他这个姿势,像捧着她。
傅言商:“脸这么红,想什么了?”
“我没想!”她当即出声反驳,“我是用了那个玫瑰面霜,因为是萃取的玫瑰,霜体是红色,所以涂上来也是红的,然后有一些专利科技,会自发热促进胶原蛋白新生这样……”
她有什么编什么,反正他是男人,对护肤这些也不可能很懂。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听到他笑了下,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手真的很冰,也不知道吹了多久,手心被她染热之后又戳了戳她脸颊,指尖陷进去两个梨涡:“还热吗?”
路栀嘴比铁板还硬:“本来也不热……”
忘记是嘴硬几句之后睡着的,空调切换到冷风后终于舒适许多,但她并不清楚之前的燥热会不会也只是心理作用。
她是被南瓜粥的香味催醒的。
睁眼时,他正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她刚醒还有些恍惚,就看着他动作利落地束好,再扣上西服纽扣。
他今天应该是有会要开。
路栀下意识撑着手起床,忽然手一松,有些茫然地看着手腕,片刻,镜前的人也回头看她。
“怎么了?”
路栀下意识:“手感觉好酸。”
他靠近了些,仔细端详她手肘:“石膏拆早了?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她开口得太快,半晌后才道,“应该,应该不是骨折的后遗症。”
意识到什么的傅言商:“……”
桌边吃早餐时,她偏头看他:“你等会儿是要去公司吗?顺便把我送去工作室吧。”
“刚好就工作?”
她在喝粥,话说得囫囵:“又不干什么……很累的事。”
他快吃完,闻言捏着汤匙坐在那里,一动没动数秒。
路栀又忽然反应过来,轻咳了声:“没有内涵你的意思。”
“……”
*
刚到工作室,大家纷纷围上来问她怎么样,路栀摆摆手说已经没事了,马上到了要更新资源包的时间,整个办公室都很忙碌。
她挨个看了圈工作进展,确定大家都没摸鱼后,也回到了位置上,李思怡正在接收画手发来的新卡面。
“草图,发你看看。”
路栀说好。
这张是浴缸的双人互动卡面,SSR的珍稀级,所以她看得很认真,放大抠完细节,这才跟李思怡说:“姿势好像有点奇怪。”
李思怡看一眼:“这有什么姿势?”
“……”
“你想点正经的,”路栀用鼠标给她指,“你看这个动作,从女主视角出去,手指放到男主脸颊旁边喂树莓,你不觉得这个胳膊的角度,好像不太对吗?”
“比如呢?”
“就是很别扭,一眼看过去不够舒服。”路栀说,“你没觉得?”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是有点,那跟画手说一下改改吧,”李思怡说,“怎么改?”
一时片刻很难说出所以然来,路栀说:“我先想想,然后今晚多看几遍这个图,把要改的都列出来,明天一次性发给她。”
她拿出手机记录了一下,李思怡绕过来一看,发现她手机里有个备忘录,很有条理地记录了每一次使用工具人老公的提醒。
上到之前文案策划跑路,她不得不亲自出马找灵感,跟他见面出游;下到今天回去造一个相同的景,去看一下这个姿势的角度,到底怎么摆才好看。
她那身价高到吓人的老公被她这样用,连带一个游戏都开始闪烁着金钱的香味。
李思怡也不知道说她缜密还是胆大,总而言之是挺敬业的:“你用他用得真顺手。”
“这不就是老公的意义吗。”路栀说,“主要还是我这记性,不记一下真的会忘掉的。”
还好家里有个浴缸,她审完手头的东西,就去商场里买了些浴球和新鲜花瓣,到家就开始忙起来,两只狐狸该出现时不出现,不该出现时疯狂添乱,把她的浴球推到地上,又推进床底。
傅言商进门时正好看到这幕。
她半趴在地上,像是在跟谁说话,手肘抵着膝盖,腰顺着凹进一截,贴身的牛仔裤送出一整截漂亮的曲线。
忽然有声音响起,不设防的路栀感觉身后轻轻一拍,起身,难以置信道:“你打我屁股干嘛。”
他解开领带:“今天怎么先回来了?”
“我想泡澡,就买了点东西,回来准备着,”她控诉,“你儿子把我的浴球推到床底下去了。”
他显然处理过很多次这样的突发事件,撕开一根猫条,半蹲着递出:“它是想跟你交换零食。”
果不其然,吃饱喝足后,狐狸将她的浴球完完整整地推了出来,路栀揉了揉身后,感觉这一巴掌挨得好冤。
浴缸里的水已经被她放得差不多了,她试了试温度,洒好花瓣,又点了香薰蜡烛,在上方搁好浴缸置物架,连酒杯都还原了。
傅言商就站在她身后:“你要喝酒?”
喝没喝这个不在她计划内,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斟酌片刻后说:“都行。”
几分钟后,他拎着一个玻璃瓶进来:“那喝这个吧,井池送来的新品米酿,度数很低,你应该喝不醉。”
他动作很矜雅地给酒杯满上,还放了盘水果,做完一切后起身,路栀看着他,无声暗示。
浴室里,两个人就这么对站了五十秒,路栀忍不住开口:“我要脱衣服了,你要在这看吗?”
以为下一秒他会走,谁知道他随意开口:“你需要的话。”
“……”
“我不需要,”她抬手推,“你快出去,你在里面我怎么换啊?”
“你如果还在打石膏,我本来也可以帮你换。”
“我打石膏也不会泡澡,”路栀没忍住捶了他一下,“你好烦,快出去。”
他抬了下眉。
她最近在他这,胆子是越发大了。
路栀脱完,又在水面上用起泡机打出软绵绵的白色泡沫,趴在浴缸边,惊觉自己好像享受得太早了。
怎么把他叫进来一起泡呢。
她正发愁间,浴室门已经被人打开,他穿了件浴袍走进来。
行吧,不用叫他,他会自己过来。
路栀见他穿着浴袍下水,坐下后才慢条斯理开始解,不由得跟了句:“你好保守。”
他说不是:“怕你看了会吓着。”
路栀:?
她没敢细想他到底是哪层意思,怕自己喝晕了不记事,只好一点点地抿,他喝得就要悠闲许多,配上她调出来的音乐,还真有点儿在度蜜月的氛围。
路栀打开手机看了眼画面,确认着找好角度,他今天居然也买了树莓,完美吻合。
她挑了一颗,送到他唇边:“喏。”
她决心不再多说废话,也没必要跟以前一样,每一步都解释自己的动机,她怎么就不能是突然想喂他了呢?
路栀根本没在意他吃不吃,一边看他,一边看手机,确认画面到底是哪个位置违背了人体工程学,最终手指压在他唇角没动,视线锁在手机屏幕上。
指腹下触感忽然一变,是他含进一节,舌尖抵住时轻微咬合,奇异的触感传来,路栀嘶了声。
“……疼?”他都没用力。
路栀片刻才把情绪从画里调出来,反应过来他到底干了什么。
她以儆效尤,偏头在他虎口咬了一把,反问:“你不疼吗?”
“不疼,”他垂眼,缓慢道,“很爽。”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骚男人是有点写头的
二更八点。
两百只红包~
28 ☪ 探索
◎再咬。◎
手机掉落在地毯上, 路栀的脸被浴缸热气蒸得发红。
她嗫嚅:“你在说什么啊……”
“在实话实说。”他手上还有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绵软的泡沫上,有很闷的声响, 傅言商抬手, 又靠过来, “再咬一次。”
“……”
路栀:“变态。”
她靠在浴缸边沿向后蹭了蹭,忽然感觉到浴缸里水浪翻涌, 整个人一个腾空, 就被抱到了他身上。
路栀吓得心脏狂跳:“你干嘛。”
他彬彬有礼:“有点冷,盖一下。”
路栀:?
音响里正播到《夜半小夜曲》, 大提琴声悠扬回荡, 他手腕搭在浴缸边沿, 似乎在跟着轻哼。
路栀惊诧:“你还会唱这个?”
他后仰,好整以暇地看她:“我在你眼里, 是不是没进化的山顶洞人?”
“……”
“总觉得我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耳垂被人捏了下, 她听到他说, “所以总敷衍我。”
路栀蒙冤:“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
“一直。”
“……”
他这话说的,有一种她每次胡说八道, 其实他都发现了——但没揭穿的感觉。
可浴室雾气缭绕,她竟然一时想不起, 自己都跟他说过什么胡话。
耳边传来他喝水的声响,从未如此立体地回响在耳边,放下杯子时他才开口, 语调随意:“乱动什么。”
“我没动, ”她咕哝着说,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
她意识到他误会,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忽然见他手指沉至水下,瞬间隐没:“这儿,还是这儿?”
“……”
她忍不住瑟缩,膝盖却蹭过一块布料,停顿了好半晌,这才开口说:“你穿了……裤子吗?”
“嗯,怕你害怕。”
他曲了曲腿:“别急,我们循序渐进。”
她又顺着滑回原位,只好用手撑在他身前,以避免二人的胸口完全贴上:“我没着急——”
还有,你这渐进进得还挺快的。
他说:“我穿了,你怕什么。”
“但是我没穿啊。”
“我知道。”
路栀:?
终于撑不住,她手腕一松,相贴时听到他闷哼一声,路栀察觉到他指尖,她险些坐上去。
她撑着浴缸边就要借力起来,下一秒,被人抬手托住。
“别怕,相信我,”他说,“坐下来。”
……
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暖气氤氲,她仰头稍稍皱起眉心,手指用力攥住浴缸边缘,没关拢的水龙头隐约落下几滴溅在台边,若隐若现的纯音乐伴奏声里,只隐约听到他含笑的一句:“好乖,能坐这么多是不是?”
说不清是夸奖还是调笑。
他另只手掌贴在她后背蝴蝶骨,像攥住一只翩然欲飞的蝶。
…………
进浴室是六点多,等到再出来,已经快九点了。
路栀感觉自己都快饿成一颗舍利子了。
她整个人被包在干燥的浴巾里,发尾被水打湿,像一个雪媚娘一样滚到床上,控诉说:“都怪你。”
他抽出一旁的纸巾,拢上她发尾:“嗯,让我听听这次又怪我什么。”
“……我好饿。”
“等会儿做。”
“都怪你还没把人叫回来,不然我们弄完都能吃饭了。”
“弄什么?”
“……”
“泡、泡澡啊。”她说。
而且他弄一次还没完,非要弄第二次。
傅言商看她一眼:“脸又红了。”
路栀转过身子背对他:“快去做饭!”
他也没继续迫近,收手问:“吃什么?”
“快一点的——”她想起什么,又从收藏里把整个列表发给他,“这些我都想吃,你挑一个做吧。”
“……”
自从发现他会做饭,她现在刷到美食视频完全无法收手,使唤他使唤得也是越发得心应手。
等他进了厨房,没一会儿,人影尾随而至,路栀套了件白色长T,就坐在流理台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监工。
她偷懒没穿睡裤,两条腿就搭着垂落,被黑色的理石台衬得越发白皙,朦胧的暖灯打下来,甚至能照清她皮肤细腻的纹路,像展台里上好的羊脂玉,温软细腻。
思绪跳回方才,触感落在掌心,比腿上的肌肤更甚。
路栀注意到锅里已经很久没动静了,叼了块薯片:“你有没有在看火候啊?”
他很诚实:“没有。”
“……”
*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晚餐,路栀投入和李思怡的选人计划中。
游戏即将正式公测,各种宣传也要安排上,除了华亚也就是她老公——可以提供的线上推送资源以外,线下的各种活动也需要铺开,把游戏的知名度先打起来。
她目前有计划和奶茶店的联名,还有和方糖的甜品联名,除此之外还打算办一个线下的见面会,请一些coser,以男主的名义现场和女玩家们互动。
选人就成了当务之急。
和傅言商出门散步时,李思怡的电话打进来,她抬头示意走里面的小路,然后轻踢着石子接起电话。
李思怡:“我现在在筛选一些资料,有什么硬性要求吗?比如身高,一米八的?”
路栀想了想设定:“一米八的不行,起码一八五。”
傅言商看了她一眼。
李思怡那边声音很小,她把手机全贴在耳边,才堪堪能够听清。
李思怡:“要帅的吗?”
路栀莫名:“肯定要帅的啊,谁乐意去看丑的,不过到时候都要戴口罩,所以眼部和眉骨条件很重要,但是如果有整张脸更帅的,肯定还是整体优先。”
“好,行,我差不多懂了。”
路栀:“到时候分不同的组来选,每个男主一个组,他们每个人的衣品不一样,所以对应的也有西服、风衣这些,也是要看身材定的。”
“嗯,你先定吧,到时候我们一起选。”
“OK。”
对面又灌进一阵风声,路栀只隐约听到什么屁股、翘之类的字眼。
她没听清:“什么屁股啊?”
傅言商:“你们还看屁股?”
“不是。”她摆摆手,又听到对面李思怡再开口,聚精会神地去听。
李思怡:“就是玩家嫌圣诞节那张卡面,男主的屁股画得不够翘,让我们改翘一点,要不要改?”
“哦,这样子,那肯定重要啊,行,安排吧。”
傅言商:“……”
挂断电话后,路还剩很长一截,她直觉自己好像有话没跟他说完,正在努力回忆时,又被迎面而来的萨摩耶吸引视线。
主人很友好,小狗也摇着尾巴,她低头欢快地抚摸,很快就忘记自己刚刚是要说什么。
到家已经很晚,她很快上床睡觉,他照例在一旁处理工作,总裁总是有签不完的文件,他浏览时笔就夹在食指中间,衬得手愈发修长,偶尔转笔,那双手也不只有在敲字和签文件时这么灵活。
她思绪开始神游进浴缸。
傅言商扫了她一眼,像在暗示:“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完全忘记散步时候的事儿,迅速一蒙被子,偏过头迅速作答:“没有啊,赶紧睡吧。”
“……”
*
既然要选人,那么大浪淘沙,势必要延迟下班。
宗叔在下午接到她的消息,说不用等她吃晚饭,也不用接她,但六点钟时,那辆迈巴赫还是准确地停在写字楼下。
宗叔:“要等多久呢?太太有可能九点钟才出来。”
傅言商合上笔记本:“我倒无所谓,反正回去也是看电脑。”
“等不了的话,”他偏偏头,“我给您今晚放个假,回去陪小孩?”
……
说话间,电动门打开,一行185+体育生有说有笑地列队走出,很是明显。
宗叔下意识道:“以前在这边没看过这么多男生,哪个公司新招的吗?”
傅言商:“我太太的公司。”
“……”
“都、都是吗?”
“应该选几个,”他指尖在灰银色的外壳上浅浅地敲,“也可能多定几个,谁知道。”
第一拨结束没多久,第二拨穿着机长制服的年轻男大学生再次走出,紧接着不超过五分钟,穿着西服的演员继续从门后源源不断地涌来。
“您先回去吧,”傅言商看一眼手表,“我去看看。”
……
路栀面了一下午,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记录。
今天只能大概定好每个男主的组别,一组大概五六个人,最后再从每组里挑出一个。
李思怡:“按照你的要求,我从模特公司、戏剧学校、体育大学里挑出来各种符合要求的,还有一些今天有事,后天才能来。”
路栀赞许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新一波面试人员进来,路栀挨个看,临到最后一个时,还没抬眼,一旁前台的程莘莘已经凑过来,小声跟她附耳:“这个很帅!”
她看到西装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
这套西装面料明显区别于她之前看过的所有,能看出精致的手工制作痕迹,合身到像是高定裁衣,就连喉结也……
她抬起头:“这个——”
程莘莘:“是吧,是不是很帅?”
路栀:“是我老公。”
程莘莘:???
路栀问:“你怎么站那儿去了?”
他随意道:“前台带我站过来的。”
程莘莘瞬间站起来,一下就开始语无伦次:“不、不好意思!我看你穿着西服,又没说找谁,还以为是、是……”
“没关系,”路栀拍拍手安慰她,又拍拍旁边位置跟他说,“你坐过来吧。”
李思怡在一旁惯例提问,她就转头小声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说,“就是很好奇你们的工作程序。”
她品了品这句话,一时品不出其中奥义,索性不再关注,继续去看每个人和人设的贴合度。
看到一半,又听他在一旁云淡风轻道:“好看吗?”
“还行。”
下意识回答完毕,她又停了那么两秒,在危机四伏中找到出路:“没你好看。”
她正色道:“这是工作,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
他平淡到完全没上心的样子:“我没说什么。”
“……”
等她看完今天到场的这批,跟傅言商在外面吃了法餐,二人这才驱车回家。
她有些累了,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熟,再醒来,是被熟悉的声音叫醒。
降下车窗,井池正抬手和她打招呼。
傅言商:“怎么过来了?”
“嫂子约我过来谈联名合作OK?”井池欠嗖嗖凑近,“不是来找你的。”
“……”
客厅内,每个男主的立绘和大头证件照摆了满桌,其中,每个人物都有对应的资料卡、喜欢的食物,以及,代表性元素。
他们需要讨论的是,每一个男主对应的款式蛋糕要怎么设计,摆上哪些元素,送哪些周边。
大框架定下来,剩下的交给蛋糕设计师。
路栀去房间里面接电话,井池则在外面跟傅言商叙旧。
“这么多纸片人,你有没有觉得威胁到你的地位?”
傅言商漫无表情玩着手里的小卡,淡道:“想多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路栀正打开电脑,问李思怡:“对了,昨天玩家说的那张卡面,画师把屁股改翘了没?”
……
井池伸长脖子去听:“我怎么听到里面在说……”
傅言商把他按回去:“她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给她一定的空间,是种尊重。”
顿了顿,又拉长音节:“不过你这种已经睡了七天书房的人应该不会懂。”
井池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行,你大方,你不在乎你老婆看翘屁嫩男。”
“……”
路栀接连忙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才把组分好,不过接下来挑选就容易多了。
终于空下来,想起之前都是傅言商等她,她难得善心大发去接他一次,已经是八点多的光景,霓虹反照不夜城,她在车里坐了十分钟,还没看到他下楼。
路栀电话打过去,先是听到一阵喘息。
她承认思绪确实游走了一会儿,这才怀揣着各种不确定问他:“……你还在办公室?”
“嗯,”他仍喘得厉害,“过来了?”
“嗯……”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那边在短暂停顿中道:“上来吧,我一会儿就好。”
上次在他办公室被抱上抱下地亲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这回多留了一份心眼,警惕道:“那你现在……在干嘛?”
“练臀。”
作者有话说:
《雄竞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想多了》《大方》《不在乎》《翘屁嫩男》
明天八点双更合一0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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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探索
◎泳池。◎
路栀上楼时, 还在他那句“练臀”里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那具体是个什么运动,只知道自己磨磨蹭蹭到总裁办时,听到其间一片安静。
推开大门往里走, 才隐约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在洗澡吗?
路栀绕到旁边的健身室看了一下, 一致的装修风格,简洁又利落, 但该有的设备一个没落, 她甚至还去尝试了一下他的哑铃——自然是没能提起来。
水声也在这时候停下来,换成细微的摩挲声, 好像是在擦头发, 或者是身体。
她有一个非常有想象力的脑袋, 因此当想到这里的时候,随之浮现出画面, 然后在意识到的下一刻精准掐断。
里头好一会儿没再传出声音。
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嘛,路栀手指搭上把手,正要拧开一探究竟时——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散了一半的雾气慢悠悠地飘逸而出, 他看起来像是想看她怎么还没来, 视线向外落了半秒,这才转到她身上。
他不虞地抬了下眉尾:“又想看我洗澡?”
话题拉回分居半年后的首次见面, 她不知道他提前回家,打开浴室门洗手的时候, 正好撞上他在洗澡。
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全然不同。
无论是哪里。
路栀仰头:“你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
“是么,”他揉了下眼尾,“但我怎么记得有人在原地站了好几秒, 最后话题都揭过了, 在车上还要欲盖弥彰地说, 她什么都没看。”
“不是,我很诚实的,”路栀说,“真什么都没看到,雾那么大,不是你围个浴巾,我都没意识到你没穿衣服。”
他点点头:“记得很清楚。”
“……”
路栀见他手一直放在眼下,凑过去看:“怎么了,睫毛进眼睛了吗?”
“好像是。”
路栀:“别弄了,你都弄红了,我看看。”
她借着光坐上洗手台,卡住他的脸来回查看,这个动作有点像他的感觉,路栀看完一圈后才开口说:“没东西啊。”
“有。”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路栀:“那我给你吹一下,你别动。”
她吹了两下,又凑近些问:“这样呢?”
她说:“其实有时候没东西,就是心理作用……”
他在这一瞬间忽然睁眼。
路栀吓了一跳,手一松,听他低声问:“吃什么了?”
她反应了会儿:“薄荷糖……你怎么这个都能闻出来。”
“你自己吹过来的。”
她别过脸,后知后觉感知到浴室里的闷热,半掩的门输送进点点冷气,他肩膀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
“帮我扶一下,”他说,“浴巾快掉了。”
路栀低头,他腰间的浴巾围得松松垮垮,正有要散开的架势,她嘟囔:“你自己弄啊。”
“嗯,”他说,“那就这样。”
“……”
浴巾往下滑落的速度更快,她当场一闭眼,伸手拽住两端,摸索着去系紧,硬着头皮说:“你能不能检点一点儿?”
“什么意思,”他慢悠悠地,“你是说我不要脸。”
“嗯。”
下一秒,密闭的全黑世界里,耳朵忽然被咬住,熟悉的温热气息窜入,她的手下意识一松,掌心布料滑落,浴巾落地。
他嗓音温温淡淡地:“怎么还解我衣服?”
“……”
路栀想出去但又没法睁眼,气鼓鼓一推他肩膀:“你快把衣服穿上。”
“等会儿。”
……
等出来时,她一颗颗被他解开的扣子又一颗颗被他扣好,他自己倒是知道省事,套了件白T,头发也已经差不多全干了。
她根本不敢想,如果宗叔还在车里,她要怎么面对他,但好在下楼时,宗叔已经很有眼力见地提前撤退。
晚上睡前,她提了下被子,忽然想起什么,转头跟他说:“对了,我这周五要去江城出差,大概五天。”
他正在翻财经杂志,闻言手指顿了顿。
“怎么去这么久。”
“也没很久吧,”她说,“我之前冬令营都去了三个月。”
他嗯了声,也不知道是在看杂志还是在想别的,她翻了个身:“你在那边有没有推荐的酒店?我自己看好麻烦。”
他这么挑剔,应该住过不少,住的也是最好的。
“我在那边有顶层,市中心,”他说,“住么?我可以让何诏把卡给你。”
她点点头,有些困了:“好,那我住你的房间。”
“你朋友要不要跟你住一起?”
迷迷糊糊间,她翻了个身:“李思怡吗?不太清楚,我到时候问问她。”
*
李思怡的答案当然是和她分开住:“万一你老公来突袭,我在房间不是很影响你们?”
“……”
路栀懒得和她更正,确认了一下飞机票。
周五傍晚她们顺利抵达江城,放完行李之后逛了一圈,这才回到酒店。
李思怡开了十二楼的房间。
路栀洗完澡之后,给傅言商打了个视频电话。
响过几声后接通,他的脸很快出现在右上角:“到了?”
“嗯,给你看下房间。”
他似乎确实有些意外,抬了下眉道:“现在还知道视频报备?”
“肯定要给你拍一下啊,免得你又说些奇怪的话,”路栀深有其感,“你像那种有疑心病的老公,每天怀疑你老婆房间里有没有可疑的男人。”
“……”
耳机里传来很低的笑,路栀靠上床沿。
“你笑什么,”她说,“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什么都对。”
路栀也没空管他是不是在阴阳自己,说:“你还记不记得这个酒店什么比较好吃?我有点儿饿了。”
“黑松露披萨?”他翻了页书,“我印象中不错。”
“那个很胖人,晚上吃了不好消化。”路栀放弃,“算了,我吃点零食吧。”
她条件反射去拉一边的抽屉:“你有没有留下过什么好吃的?或者卡?”想了想又道,“我不会翻出你的什么秘密吧。”
“比如?”
“比如?一些别的女性留下的印记,推翻你给自己设立的纯情人设之类的……”
“我什么时候立过纯情人设?”他说,“路栀,哪有男人是柳下惠,除非他不行。”
路栀敷衍之声溢于言表:“是是是。”
“……”
翻动的声音响起,她忽然发出声惊呼,像是真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傅言商了然:“别在那演戏,我没有。”
“……”
骗不了他,她悻悻作罢,老实窜回床上:“你这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翻开酒店的菜单,她点了些干净的食材,然后问他:“你在家吗?”
“没。”
“被我抓到了吧,你又不回家。”她悠闲道,“那你在哪?酒吧?”
“能看出来。”
“什么?”
“你没去过酒吧,”他说,“酒吧能这么安静?”
“万一你开包房了呢。”
“包房也没这么安静,下次我带你去就知道了。”他说,“你不在家没必要回去,在办公室,有点工作。”
她噢了声:“那我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她正要按下挂断,耳机里又冷不防传来声音。
“你一个人睡不怕?”
“你拿我当小孩儿呢?”她按挂断的手顿到一半,为自己正名,“我都多大了,当然不怕。”
“一个人睡过?”
她略一思索:“……没有。”
“但是这整个酒店,上上下下的也有挺多人,也不算一个人睡吧。”
“这层就我那一个房间。”他讲话时很有些慢条斯理的味道,像是在特意吓唬她,“而且楼下的房间也贵,入住率不会很高。”
“……”
她撇嘴:“那你什么时候弄完啊,先通着吧,等你准备睡了再挂电话。”
顿了顿,怕他又说些不做人的话,路栀飞速开口,“不许说话了!我睡了。”
……
她把手机放在枕边,耳边传来文件翻动的声响,他应该不常来这边,酒店里留下的东西很少,路栀翻身时忽然觉得什么硌着脑袋,打开一看,是本《玫瑰圣经》。
按照文字指引,手指在书签上摩挲,用指腹的温度揉热一角后,凑近鼻尖,能闻到馥郁的玫瑰香气。
她问:“你喜欢玫瑰吗?”
“没有。”他说。
“如果我喜欢,我会把它带回家,而不是留在这里。”
“怪不得没见过你养,”她趴着翻了几页,是各式各样的玫瑰图鉴,如果不是翻开这本书,她不知道蔷薇科的花系竟然有这么多,“你随手买的?”
“嗯,路过书店,挑了几本。”
“回去的时候我帮你选,”她合上书,胸有成竹,“等着拆盲盒吧。”
*
当日有重要事项时,路栀的生物钟总会自然早醒。
她睁眼时天正蒙蒙亮,独属于套房的寂静声中,偶尔有敲击键盘的声响。
她一瞬有些恍惚,揉了揉眼,脱口而出道:“你来了吗?”
听筒里传来声响,裹着微沉的电流:“什么?”
她动作迟缓地低头,手机屏幕仍然亮着,敲击键盘的声音从中发出。
路栀这才回神:“噢,我听到敲键盘声还奇怪,以为你过来了。”
“想我了?”
她被着三个字慑得一个激灵,憩息中的大脑血液流速忽快,澄清说:“没有!你别自恋!”
“我一会儿还有事,先挂了,你赶紧吃早饭。”
她冲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扑了好几个来回,心绪才镇定下来。
想他了?
怎么可能。
这人总爱胡说八道,她早该习惯了才对。
等路栀回到床头,打算拔下充电器时,才发现视频还没有挂。
还好刚刚没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正要开口,又意识到些别的,怔了怔说:“你干了一晚上?”
他漫声:“干什么?”
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句,被他缓着语气问完,就变得很奇怪。
“工、工作啊。”路栀说,“我说你睡的时候可以挂电话,你没挂,不就等于没有睡吗?”
“中间躺了会儿,不久。”
“那你赶紧休息,”路栀说,“我们今天时间有点赶,我先出门了。”
今天是筹备已久的见面会,她生怕宣传不够,但刚到漫展门口,就发现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路栀有些意外:“这么多人?”
李思怡:“你也不看看你挑人多严格,挑了几乎大半个国家的帅哥,最后就定了一个素人,别的都是有知名度的coser,本身就自带流量。”
路栀跟她同步走入后台:“我得考虑coser和角色的吻合程度嘛,要挑气质最像的,这样玩过的玩家不会出戏,没玩过的体验感也会更好。”
她做了很多环节,每个男主都有一份周边作为见面礼。
根据剧情,每位男主的见面礼也都不一样,在电影院初见的男主送的是电影票,在花市见面的是干花书签,在雨天车站遇见的,则是带着水渍设计的车票。
李思怡清点着周边,啧啧感叹:“这还不把她们迷死。”
当然,与此对应的,周边礼包中,也有每个男主的立绘镭射票,还有双闪吧唧这种玩家最爱。
道具清点完毕,路栀最后跟所有coser强调了不可以崩人设的重要性,大家这才被放上台。
很快台下传来欢呼,宣传的预告片在大屏中播放。
每个男主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句名台词,用来制造独特的记忆点。
她最开始做这个游戏的初衷,是“陪伴”。
任何时刻,打开游戏就能够得到的陪伴。
——是她小时候殷切以盼的梦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成功。
预告CG循环播放,握手会有条不紊,担心女主角,也就是玩家们,排队太久后会体力不支,她还贴心准备了免费的水,以及补妆台——恋爱游戏嘛,谁都想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和恋人的每一次约会。
现场体验好,准备得太周到,很多玩家惯例打卡剪视频,没想到热门了好几条,#轨迹#的浏览量也在后台直线上升。
路栀在话题里看了好久,玩家兴奋时,她的心脏仿佛也跟着那些感叹号一同升温,一方薄薄的屏幕有时能承载的实在太多,连爱意的传递都如此具象而清晰。
中间锁屏时,她才看到自己已经笑了好久的眼睛。
她在后台找了个角度,拍了几张人山人海的照片,发给傅言商。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居然没有回。
不过她暂时无暇管他,不管是对现场的夸奖、还是对游戏或男主的夸奖,本质上都是对她能力的肯定,这几年的付出都有了实质化的意义,这是比热度更珍贵的事情。
她开始对未来更有动力。
由于刚起步,所以她设置的环节不多,傍晚时迎来结束,她站在出口,从每一个玩家路过时的兴奋和愉悦中,补充到难以复刻的能量。
她比玩家还要更加满足。
也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走漏了风声,出口处不少玩家居然知道她就是游戏的制作人,看着她瞠目好久:“这么漂亮还来做恋爱游戏?”
路栀偏头:“你们不也是吗,这么漂亮还玩我的游戏。”
几个女玩家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其中有一个离场时还跟她招手:“宝贝下次做个泳池趴吧,想看不穿衣服的老公!”
出口处附和声阵阵,路栀转头看向李思怡:“那能播吗?”
李思怡朝她挤了挤眼睛:“反正你总会有办法。”
*
玩家既然都提出了,不考虑一下不是她的风格。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是在忙着漫展,就是在思考这件事。
傅言商的这个总统套间外有个露天的泳池,长达五天的疲惫后,见面会宣传完美收官,一共办了三场,她一口气睡到下午三点,醒来时房间内仍旧一片漆黑,遮光窗帘太好,室内仍旧遮天蔽日,看不出今夕何夕。
按下开光,沸腾的日光终于从落地窗外涌入。
路栀吃完午餐,对着外面的泳池起了想法。
她是学过游泳的,但已经是在很早之前,那时候年纪小,被人盯着的时候好好学,大人一走就开始在泳池里摸鱼,导致只会点皮毛,现在还忘得差不多了。
她在外卖软件上点了套泳衣,看水浅,打算探探虚实。
水刚没过胸口时心跳不自觉加速,她适应了一会儿,等心跳平稳,这才开始憋气适应。
咕嘟声灌入耳道,本就安静的顶层因此更加寂静,一时间耳边只剩下水声,憋到肺活量开始告急,她从水下窜起。
面前卧室里多出个人影。
她结实地被吓了一大跳,盯着那个影子半晌,确认自己不是被溺死出现了幻觉:“你怎么来了?”
一滴水顺着睫毛落下,从她视线中掠过,她看到傅言商推开隔断门,好整以暇靠在一边:“我不能来?”
“……”
“不是,你……”她趴在池边,仔细确认这幅场景,“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说了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场景了,”他在池边蹲下,“你不回家,就为了在这儿游泳?”
“刚忙完,过两天就回去了。”路栀抬手,“正好,你会游泳吗,教我。”
事发突然,老师也来得突然,很快傅言商下水,问她:“自己都不会就在这游?出意外了怎么办?”
“我会憋气啊,”路栀示意他安心,“死不了。”
“……”
她从小就爱走偏锋,学游泳也是一样,那些众所周知的蝶泳、自由泳她没练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趴在池边搜游泳视频,忽然眼睛一亮,回身看他:“我们玩那个吧。”
傅言商盯她半晌,喉结滚了下:“哪个?”
“水下走路,看这个很好玩。”她戳戳屏幕,下了定论,“沉到底就可以了,我如果呼吸不了了就跟你打手势,你把我托上来就行。”
没等他开口,她已经一头栽下去,练习过几次之后很快掌握要领,在水下划拉着像只企鹅,还偏头跟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水底无数的微小气泡贴在她颊边,她难得将头发扎起,只有几簇弯弯绕绕的小碎发,分体的泳衣显出一整段纤细柔软的腰肢,腿根贴着并步朝前走,他一时分不清是谁在练习耐力。
很快她走到深水区,竟然是真的憋了有一会儿,他正打算开口,她就已经憋到极限般跟他打手势,然后被托出水面。
深水区确实有一定距离,她在水下,不知道自己居然走了这么远,沉底上潜的这段路超出她的预料,一浮出水面,她就极限般趴在他肩上深呼吸,氧气好像在肺里被压成薄薄的一片,需得十分努力起伏呼吸,才能重新填满。
她紧紧攀着傅言商,像株攀援的丝萝,手指牢牢扣合着他的后背,用力到指尖有些发痛,他却好像没有感觉。
贴靠得很近,她快分不清自己的心跳是否正紧紧压着他的胸口。
“受不了了?”
她摇摇头:“好玩的,再来。”
“……”
她是典型的菜还爱玩,接受范围内的没感觉,就喜欢挑战刺激的。
就这么来回三趟,她仗着傅言商在而愈发肆无忌惮,每次都憋到快不行才打手势,浮出水面就开始剧烈吸氧,到第四遍的时候,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玩不了,上去洗澡。”
路栀的笑容停格在脸上:“为什么?”
“你说呢?”他头一偏,讲话时喉结滚动得厉害,“你趴我身上蹭成这样,我有反应,再玩下去恐怕就不是玩这个了。”
“……”
他这话说得放肆,路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玩得有多放纵,甚至现在还挂在他身上,整个人一点力没用,像软骨头。
她下意识要往后撤,但动作忽然来得太快,身体没跟上,脚踝忽然一麻,是抽筋了。
她心一慌,被人重新托住:“别动。”
傅言商把她放到池边趴住,路栀背对着他,只能感觉到脚踝向前,被一双大手捏在掌心轻轻松动,满池的水刚刚还是她的玩具,这会儿撩动在锁骨,又泛起全然不同的痒。
他另一只手撑在池边,有明晰的青筋和掌骨,水痕蜿蜒。
怎么就被她玩成这样……
差不多好了,她终于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一刻不能等地要往上爬,蹦了一下,力道不够,又贴着他,重新滑了下来。
傅言商:“……”
路栀不抛弃不放弃,又撑着手臂往上一跳,依然滑行回原位;再跳,再落下。
身后反反复复地摩挲他前方,甚至能察觉到她裙摆的温度。
终于,路栀第五次起跳时被人摁住。
傅言商:“能不能用梯子?”
……
背后的声音可辨地沉哑,她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十分张狂地做了什么。
腿间的水流也滚烫起来。
她红着脸去摸一旁的手扶梯,终于颤颤巍巍地攥紧了,要往那边移时,又犹豫地回头:“……你还好吗?”
他如实作答:“不太好。”
……
…………
她干涩地辨明,“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上去吧。”他说。
面前的人却没动。
“你……那个……”她第一次连讲话这件事都显得艰难极了,几乎一个音一个音地往外蹦,指尖在扶梯上捏出一片青白,“就——”
“什么?”
傅言商确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怕她是缺氧,凑近了想仔细听,脸颊贴上的那一刻像贴住一只刚出炉的烤苹果,忽然一顿,意识到什么。
路栀大脑的表述系统已经全部拆解,像在高温中被烤到失效,滋啦啦冒着「罢工不干」的白烟,可怜的那点儿语言系统东奔西走,挨家挨户地三顾茅庐。
她忽然听到耳边的声音,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态度。
他忍笑时,那点儿微不可辨的笑音就变得尤为明显,落在冰凉台砖上的手指动也没动:“宝贝的意思是想,帮帮我?”
白烟在这瞬间也停了,一枚精准无虞的导弹把脑内剧场炸得灰飞烟灭、一片空白,怎么能这么直接……为什么有人能这么说话啊……
她耳膜也开始跟着振响。
她从没觉得自己说话能这么快:“我没说的!”
皮肤上覆下温热触感,他说:“心跳得好快。”
路栀:“因为我没有你那么不要脸,我随便说点什么都是容易,”她点点头,像是自我认可地附和,“嗯,害羞的。”
他跟着笑起来。
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打算来这里的一个小时前,他一定想象不到,世界上也会存在如此简单、迅速,让他觉得愉悦的事情。
这无关于性,也无关于稍后他是否会得到什么。
他轻轻捏一捏她的脸,然后说:“怎么这么可爱。”
“你干嘛啊……”路栀用手肘把他往后推,“说些有的没的……”
他松一松她攥紧的手腕,然后说,“别紧张。”
“喜欢玩过山车,也喜欢窒息?”
话题忽然跳到这个,让人拿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路栀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不够了解他,他是想落在哪里呢,怎么又在讲别的事情。
“也不是……就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会觉得兴奋……”
他像是顿悟,简单做了总结:“宝贝喜欢刺激的,是不是?”
她忽然发现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懂,因为话题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在绕回来……
他轻轻贴着她,偏头问:“那白天在泳池里用腿,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因为太羞耻写不出作者有话说的作者,本章系有人盗取我的码字软件所写,请知悉。
骚死你算了傅言商
明天六点一更,八点一更。
依然两百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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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 ☪ 温度
◎玻璃。◎
露天泳池, 江城刺眼的日光,正以一种炙烤的方式灼烧着她。
她来之前,也曾对这里的天气早有耳闻, 但并未预料到, 七月会是这里最热的季节, 哪怕临近傍晚,闷热的温度像是蒸笼, 无处不在, 湿透地贴在人的肌肤上,连一丝风都吝啬。
尤其是他还在……说这种话。
好或不好的询问都像是纯粹走个过场, 脸颊再一次被他贴上, 耳畔之间声音传来:“很烫?”
遮阳棚被烤烫, 落下的日光也跟着升温,池内水纹随他运送而迭起, 一浪交叠一浪地从后方冲刷上她撑在池边的手腕,她眯了眯眼想努力看清光的方位,半晌作罢, 喉咙间的声音也被水纹冲刷得破碎:“是……啊。”
她下意识垂头, 又在瞬间之内飞速抬眼,耳垂实在红到没有再红的余地, 只维持着温度,她说:“你不觉得很晒吗?”
“我不是说这个。”
……
他知道她害怕看到人, 就也不知道是坏心眼还是配合地转到朝外那侧,沙滩在眼底虚化成一片协调的底色,旅客行人三三两两, 她紧紧攥着栏杆怕掉, 但身体为克服恐惧又分泌出更多的愉悦用以压制, 她好想问他,你喜欢极限运动也是因为它吗,但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会被激素控制的人。
有人拍照,偶尔也有人仰头,来看这座城市最高的酒店上方,哪怕明明知道她们看不见,但她还是下意识一个瑟缩,被他握住下巴。
他的掌控感是有分寸的,很早时她就感觉到这点,面前用以保证安全的高透玻璃此刻才被她发现,因为太过清晰,在某些角度能完全倒映出她身后的画面,一望无际的池水,晃动的水面。
他湿掉的发,匀称的胸腹肌肉,和胸膛的起伏。
察觉到她偏头,他在间隙中问:“躲什么?”
她声音含糊,被晒出又或者不止是被晒出一层淋漓的汗意:“能看到啊,这个玻璃。”
“什么,云?”
“……”
“什么能看到,”他像是极有求知欲地问,“我怎么看不到。”
路栀抬头,要怀疑自己也出现了幻觉,但抬头,影影绰绰的倒影中分明在玻璃中和他对上视线,反光材质终究不如镜子清晰,但空白的地方又给出更多的脑补空间,她没好气:“你瞎的。”
他被骂了也高兴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视力,末了时分就一直追踪她的脸看着她,她下巴被握在虎口,实在躲不了,跟在他视线下,好不容易平息的思绪又一层接着一层沸腾,哪儿都太烫了,光把栏杆也照得滚烫一片,水面都被照得接连不断地升温,腿间涌动的都是暖热的池水,在她掌下,冰冷的瓷砖也拥有温度。
所以她脸也被晒得通红,是……能理解的吧。
路栀磨蹭:“别一直看我啊……”
他鼻尖随着动作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刮蹭,笑了笑说:“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反正跟一个月之前,喝醉之后不小心给他设置的那张壁纸差不多,他都不用开口,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似有所思:“原来动态是这样的。”
路栀:“你好烦,壁纸换了没有?”
“没换。私人手机,谁看得到。”
“……”
光在落日时终于全然收敛。
傍晚接替时正好下了场大雨,路栀趴在一边检查他给泳池放完水,这才骂骂咧咧地进去洗澡。
等她磨蹭一两个小时出来时,他已经在另一间洗完,躺在床上睡着了。
好像很忙的样子。
但这么忙,干嘛还要跑来这里一趟。
路栀跪坐在床中央,没意识到已经看他许久,伸出手,鬼迷心窍地学他刚刚那样去捏他脸颊,很快被人用力一拉,她借不住力,咚一声栽倒在他身上。
他没说话,不知是惯性还是醒着。
路栀贴着他胸口,能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稳,有力,沉而钝地响,并没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紊乱。
她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过,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情绪稳定,很难被外物左右,也不会被谁影响。同样,也很难爱人。
不过她想这个干什么,她又不需要他爱她。
不需要被爱的人生才轻松,她很早前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如果想要被爱,就要患得患失,要忍受失落、失望、无尽的漫长的等待,十岁那年的小小路栀已经提前替她经历过了,所以,不要再经历了。
路栀回神,撑着手臂重新坐起身,然后说:“你睡吧,我先过去。”
“去哪?”
“书房。”
“……”
晚餐定在了一家江景法式餐厅。
夜景昳丽,游船缀满华灯来来往往,两岸高楼连成一片,各异却和谐地在楼宇中变换光影,浸在江面里,像倒过来的海市蜃楼。
她没让侍应生加红酒,空荡荡的酒杯倒映出她把玩干花的指尖,路栀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听到他问:“吃不习惯?”
她莫名,低头看了眼餐盘:“这不是还没开始吃吗?”
菜谱在他手中被合拢,黑色压纹的皮面反出颗粒感的肌理,傅言商看着她,似有所感:“怎么忽然变冷淡了?”
“……”
路栀心虚地蹭蹭头顶:“有吗?”
又摇摇头,给他把话推过去,“没有,你太敏感了。”
“……”
她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点分明的界限,也许更好。
下午的时候,他出现得太突然,是她有点越界了。
决定并不影响食欲,这家餐厅的菜品味道还不错,她把红酒换成了葡萄汁,从前菜到甜品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饭后应该散步,但江城的街道实在太热,任谁都没耐心在四十度的高温下压马路,在商场里逛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电梯下到一楼,他伸出手。
路栀愣了下:“嗯?”
“怎么了,”他习以为常地说,“结婚了,不能牵手吗。”
“噢。”
她理亏,被冠上冷淡的头衔,只好乖乖让他牵着,一楼总是人多,应该只是为了防止走散。
她强迫自己不去感受他掌心传递过来的触感,因为那实在是很奇怪,她又不是没有牵过手,小学跳交谊舞的时候拉过的。
那时候脸红的还是对面的人。
她以前这时候话总是很多,今晚却难得话少,像只播不出声的唱片机,傅言商觉察到她的反常,于是也再不说话。
很快她想玩一边的AR过山车,等人陆续上座时百无聊赖,又把自己的安全带玩开了,他就站在一边,等着她习惯性地喊自己,但她没有,偏着头,又叫来了工作人员。
比起实地过山车,VR显然要温和许多,除去画面冲击再不能提供更多,只是座椅前后摆动,下来时她仍不觉尽兴,奶茶在手里捏出轻响,听到一旁两个女生情绪激动地聊天经过。
“我怀疑他移情别恋了,真的,结婚才半年,出来吃晚饭一句话都不说,牵手也要我提,怎么了,下次上床什么姿势是不是也要我建议啊?”
路栀:“……”
她一时觉得微妙,但又没想清是哪里微妙,明明这说的也不是她——
正抬头时看到傅言商的脸,她略停顿了一下,问:“你干嘛那个表情?”
他淡淡:“我们敏感的人习惯这种表情。”
“……”
“你怎么记到现在,”她嘟囔,“你就当我有心事吧,行不行?”
一抬头正好看到目标店铺,路栀转移话题:“我要去买衣服,你要不要帮我挑?”
她视线尽头,是一家Victoria's Secret,维多利亚的秘密,开在商场的线下门店,门口的模特模型身上,穿的正是当季热销的蝴蝶吊带内衣。
很显然,他的注意力被她这句话带走:“……没内衣穿了?”
“就,出来又不方便洗,没多的了,”她说,“一无而二七污二爸依,你没刷到过那种挑战吗?就是博主让老公进店去挑,喜欢的全都可以直接买下来,好像男人买完心情都挺好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选了——”
“无所谓。”他说,“但我挑了,你要穿。”
她提前声明:“不喜欢的我不愿意穿。”
“你不喜欢的我不会买。”
……
反正今晚总归要买,能让话题短暂转走也是好的,路栀松了口气。
她之前有看过维密的秀,还有线上店,包括之前刷到的视频,也对里面的内容物进行了适当的马赛克。
因此她只当是普通内衣店,只是吊带多了些,都是成套的……而已。
进店第三分钟,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也就比之前李思怡送的成人飞行棋里的那些衣服……稍微收敛了一点点,而已。
比如这件蓝色的……腰以上全部是蕾丝,透得一干二净清清楚楚,这能叫睡裙吗?这能穿着睡觉吗?这里面不还得再穿一层吗?
这件……大露背,还设计个丝带干嘛呢,干脆底下内裤都不要穿了,她看着挺多此一举的。
傅言商举起一件:“这个?”
她心下一喜:“不喜欢。”
他嗯了声,像不意外。
不过……路栀目光扫过,抛开性感不言,挺多款式都挺漂亮的,客观来讲。
但傅言商不知怎么地,总是能在最漂亮的那一堆里挑出最不适合她的那个,然后她也就顺水推舟喜不自胜地给予了否决。
就这样,他一连点了九套,没一套入选。
路栀挑了两件基础款,闪进试衣间借机给李思怡打电话。
李思怡很是惋惜:“他怎么想的?尽挑你不喜欢的,我要是他起码挑个二十套才能行,四位数一套怎么啦?有钱难买我开心!”
路栀:“你跟谁一边的?”
“抱歉我不跟任何人一边,就你的身材穿上维密直接无敌,我要是男人直接斯哈斯哈,他不是男人?!”
路栀:“这个机会他错过了,我也会替他沉痛哀悼。”
“不过可能他视为身外之物呢,也许他不在乎。”
“那我会为你未来的生活担忧的。”
“……”
试完后,路栀拉开帘子,导购满面春风地热情和她打招呼:“这两件也要吗?”
“不用了,”路栀摆摆手,“不太合身。”
“好的,那您稍等,单据打完就给您一起装起来。”
路栀下意识接了个好,顿了顿又偏头:“什么……单据?这两件不要的。”
“是的,在结之前您先生下的单。”
路栀一时间站在原地,耳边只剩下打印机印刷的滋滋声,半晌后,犹疑道:“那九件我不是都不喜欢吗?”
“对的。”
导购脸上洋溢着爆单的温柔:“您不喜欢的那几件都没拿,剩下的360件都包起来了呢。”
路栀:???
……?????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言商:有一种很懂老婆的感觉
二更八点。
还是两百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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