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右边,左边、右边。
晃晃悠悠忽左忽右,曲悦整个身体跟着节奏晃荡,她看了眼腕表,已经五个多小时了,很晕,船舱里已经有很多人受不了吐了。
曲悦还行,上船之前她什么都没吃,不想吐,但是非常晕。
“呜~”
船鸣出一声很长的提示音,广播里响起了提示音:“宣元岛到了,要下船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异步到船舱门口。”
曲悦站起身,船晃悠的让她站不稳,她蹲下拿出座椅下面的行李箱,扶着椅背走到船舱门口,船刚好靠岸,码头上有很多举着旅馆、酒店小牌子的人,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小岛,船舱门打开,曲悦被要下船的人挤到了一边。
正值过年期间,来岛上拜年、旅游的人不少,呼啦啦地下了不少人,曲悦等在门口,船舱里人已经不多了,她这才慢慢走上岸。
岸边风很大,浪也很大,来之前她看过温度,十几度,在冬天时候十几度是非常舒适温暖的温度,不过海边的风着实太大了,让曲悦还没有体会到这种温暖。
她在一众旅馆酒店的牌子里找到了‘虞记旅店’,举牌子的是个短头发皮肤黝黑的妇女,曲悦见过她的照片。
她走上前,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说,“李阿姨。”
李阿姨在她脸上扫了一眼,龇牙笑道,“曲悦是吧。”
“是我。”曲悦点点头。
李阿姨弯腰将她手里的行李接了过去,速度快到曲悦没有反应过来。
“我自己来吧。”曲悦重新戴好口罩。
“我来我来,”李阿姨笑,“这种事情我们都习惯了,走走走,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
她跟着李阿姨走往岸边走,一个长长的上坡离开了码头,坡上是一条绕海马路,坡下则是居民楼,房子都是楼房,有高有矮,并不繁华。
虞记旅店的楼在岛上算是高的,就在坡下第一排,这一排都是各种各样的旅馆酒店,每栋楼六层高,长得都差不多。
“叶子跟我说了,所以我给你安排的房间在六楼,安静,”李阿姨拿着她的行李上楼,“没有电梯,你要是有什么东西要拿上拿下就给前台打电话,不,你长期住的话还是加个微信,微信上直接说,别客气。”
“谢谢李阿姨。”
房间在六楼最里面,环境一般,就是普通旅馆的样子,只不过因为是在岛上,已经不强求什么了。
李阿姨显然是特意装扮过,桌子上还有水果。
“你要先收拾收拾吗,”李阿姨说。“不收拾的话我带你下去吃饭。”
“我不饿,”曲悦说,“李阿姨你…”
她话没说完,李阿姨拉住了她的手,“那就先吃饭再收拾。”
她拉着曲悦出了房间,说,“叶子嘱咐我了,她说你不爱吃饭,要看着你吃三餐,叶子说好好吃饭才能好好治疗,你看你这瘦的…”
李阿姨捏了捏她的手腕,“我都不忍心用力,怕给你捏断了。”
太热情了,是因为做生意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吃饭的地儿在一楼,一张圆转桌,除了她和李阿姨,还有两个前台和三个打扫阿姨,一个厨师,总共八个人,围成一圈儿。
菜挺多的,但全都是海鲜,曲悦对海鲜兴趣不大,吃完晚餐回房间她就吐了。
不知道是吃不惯吐了,还是又是身体的应激反应。
晚上刚过七点天色就已经全黑了,站在房间窗户前看过去,眼前是一片黑色的大海,坡上那条路没有路灯,眼睛所及之处全是黑色,只有东边的灯塔亮着小小的灯。
只有海浪的声音。
确实很安静。
洗完澡收到了虞叶的视频,她点开,虞叶正在吃晚饭。
“洗好澡了?”虞叶说。
“嗯,刚洗好,你视频来的刚刚好。”
“特意问了我妈你什么时候吃完的晚饭,我掐着时间的,怎么样,宣元岛还行吗?”
曲悦坐到床上,说,“还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是吧,”虞叶笑笑,“岛上风景不错的,你白天可以多逛逛,晚上就不要去海边了,没有路灯,危险。”
“好。”曲悦也笑了笑。
虞叶无奈,“我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不要笑,尽量戴着口罩,这个岛上没有人认识我,不笑也没关系,也不会有人说我什么。”曲悦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一天三次按时吃药,药放在饭后吃,按照你现在加量的话,你不出一个月就会有很明显的反应迟钝,你要习惯。”
“好。”曲悦点头。
“我要说的也都说了,你手机是要打算关机了?”
“对,一周开一次,下周六再开机。”
虞叶说,“那我下周六再联系你,你要是想找人说话可以找我妈,我妈爱聊,要是不想说话就不说,想干什么就干,不想笑就不笑,岛上虽然与世隔绝,但绝对自由。”
“谢谢。”曲悦说。
她挂了视频,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因私人原因,手机将长期关机,每周六开机,工作联系请勿跑空。
朋友圈发完她关了手机,将手机放到床头柜抽屉里。
既然治疗,那她就不想被外界一切打扰,尤其是关于季真的事儿,手机不是一个很好的存在。
曲悦开始了在岛上生活,宣元岛实实在在是一个在海上的小岛,距离最近的陆地有五个半小时的船程,岛上风景确实不错,四周环海,岛虽小但是什么都有,幼儿园、小学、初中,岛上医院、超市,满足了岛上居民的基本需求。
只不过因为离陆地远,很多东西还是不方便,比如吃的90%都是海鲜,水果品种不多价格也比较贵,每三天会有一次货船过来,水果和蔬菜都是通过船运来的,跟着过来的还有快递。
她刚来头一个礼拜时,大概是水土不服,天天又吐又拉,一个礼拜后症状好多了,脸上又开始长痘。
空气的潮湿让曲悦总觉得浑身黏糊糊的,但是半个月一待,她就习惯了这里的空气。
白天她喜欢围着绕海马路边走边停,挎着一个帆布包,看见不错的停下当场画下来。
小岛不大,围着马路绕一圈儿就算是边走边画也只用大半天就走完了。
没有一圈,准确说是四分之三圈,岛的北边是一座山,马路不通。
曲悦好几次想爬上山,但是每次绕到山脚下时已经是下午,她总是担心自己还没爬上去天就黑了,岛上天黑的特别早。
不过不着急,她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迟早有机会爬上去。
她抬头看着这座山,还挺高的,站在山下看着有一股压抑之感,她勾勒线条,将这股压抑感画了出来。
差不多该回去吃晚饭了,曲悦收起绘画本放到帆布包里,一转身,看见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小学生盯着她。
曲悦和她面对面,口罩下的她肌肉下意识扯了扯,很快又恢复正常。
已经一个月了,她明显感觉自己肌肉反应变慢。
“你好。”曲悦和她打招呼。
“你在画画吗?”女生问她。
“是。”
“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曲悦拿出绘画本,翻开递到她面前。
“哇,”女孩眼睛一亮,“真的好像。”
曲悦看着她,想了想将本子翻到了前一页,女孩又哇了一下,“这个也像。”
“你自己翻,前面还有。”曲悦说。
女孩拿过绘画本,往前面翻过去,每一页都让她哇了出来,“好好看,灯塔爷爷被你画的真好看。”
“灯塔爷爷?”曲悦不解。
“我妈妈说的,”女生说,“灯塔是守护我们宣元岛的,我从小都喊它灯塔爷爷。”
“哦,”曲悦说,“很有意思。”
很有童心。
曲悦将这幅灯塔扯了下来,“送你了。”
“真的吗?”女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嗯。”
“谢谢姐姐!”她双手接过画,小心翼翼的。
“你…”曲悦看着她,“很喜欢画?”
“嗯!”她重重点头,“喜欢的。”
“会画吗?”
“不会,奶奶说画画的东西太贵了,还说画画跟学习无关…”
说着她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响了,女生看了眼,说,“我奶奶催我回家吃饭了,我要走了,姐姐再见。”
“再见。”曲悦和她挥手。
她也走回去,晚饭已经做好了,都在等着她回来,曲悦挺不好意思的,她说,“你们不用等我的。”
李阿姨说,“也没等你,你回来的刚刚好。”
曲悦没说话,虞叶的妈妈总是这么温暖,她在这里待的自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李阿姨的热情。
吃完饭天就黑了,曲悦晚上一般不出门,搬着个凳子在房间外的走廊里画画,大概十一二点时,药效上来犯困了,便洗洗上床睡觉。
生活的非常规律。
第二天是被房间里的座机喊醒的,曲悦接起电话,对方还没说话她就开口道,“醒了。”
她挂了电话起床,洗漱换衣服,拿上她的帆布包准备出门,想起什么又返回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在台历上划掉一天。
今天周六了。
曲悦立马拉开抽屉拿出手机边开机边下楼,她现在记性不太好,上周六就忘了给手机开机,那天虞叶是通过李阿姨找到的她,后来曲悦就买了个台历,每天早上划掉一天,这样就不会忘记每天是周几了。
手机里依然是挺多消息的,大部分都是跟工作有关,她给回复了过去。
她划拉着微信里的未读消息,发现除了工作消息,也没有其余的了。
很正常,她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有电话进来的时候曲悦放下筷子,猜到十有八.九应该是某个老板要约画,她拿过桌子上反扣着的手机,有些楞。
张木。
她甚至在前两秒钟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木哥。”曲悦走出餐厅接起了电话。
“终于等到周六了,”张木说,“最近在忙什么呢,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曲悦了解张木,他不是个会打电话来跟她寒暄的人,曲悦也不想委婉,直接道,“木哥找我什么事?”
张木笑了笑,“唉,那什么,你看新闻了吗?”
“没有。”曲悦说。
张木索性直接说了,“前两天有狗仔拍到季真跟…文宛然的照片,现在网上都在说季真出轨,你们的综艺不是还在播么,负面消息还挺严重的,就…我知道我不该找你,但我这个经纪人得给她收拾烂摊子,没办法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出面说一声。”
听见季真的名字曲悦大脑空了那么一下,随后胃里又开始涌出不适感。
“挺麻烦你的,”张木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好。”曲悦同意了。
张木也愣了,“谢谢。”
“不必客气。”曲悦说。
她要挂电话,又听见张木说,“曲悦,你现在…还好吧?”
“我挺好的,谢谢木哥关心。”曲悦挂断了电话。
曲悦揉了揉胃,还行,没有想吐。
她下载了微博,登录账号,没有去搜索关于季真的那个负面新闻,直接编辑了一条微博。
-我和季真在《我们的婚姻》录制结束后已办理离婚,和平分开,没有大家所想的问题,祝福季真未来一切都好。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去毁了季真的事业,这算是她为季真做的最后一件事,也算是为了弥补当年她拆散季真和文宛然的过错。
她盯着自己微博昵称,想了想改掉了昵称里‘爱真真’三个字。
重新卸载微博,这个账号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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