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凤皇想要掌控南凤学者这事听上去有些怪异,但了解南凤内情之后,姬时还是很能理解的,看着眼前这位严肃的老人家,她一时也有些感慨。


    接待尚明意的时候,她就说过这位孙前辈博学多才,各种研究都有涉猎,这样一个大才,却被南凤皇派来做这卧底之事,也难怪谁都没想到,还吓她一大跳。


    不过孙秋实决意坦白也是有好处的,姬时压根不在意这个,她想在这里教学生上课就教吧。不过话是要说在前头的,过段时间恭王府前后就要打通了,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学生迁过来,这种大锅饭式的教学也挺考验人的,要是老人家坚持不下去,可以换工作。


    孙秋实微微摇头,她更喜欢这种单纯的环境,做卧底这两年,她睡觉都不敢做梦,怕说了不该说的梦话,整个人也像老了十多岁。也就刚才脑子一嗡向这几乎是陌生人的西凤太女坦白,坦白的话开口之后,她感觉自己从没这么好受过。


    而且她也很难去面对尚明意那些真心信任过她的人,在下定决心向这些人坦白前,她想过段松快的日子。


    姬时只好把她留了下来,这种随时随地安插几个人的做法,东凤上下各部门都很习惯,说实话,没有这种时不时的人才掉落分担工作,好多人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从学堂出来天色还早,姬时回了一趟西凤,先拜访了几位太傅拿了一些作业,又回到水云宫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去看了姬游。


    母女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姬游就东凤的事情和姬时产生了一些分歧,但她又很快让了步。


    然后姬时不声不响地又踩了个大雷,在东凤新建的各处学堂广开异能,姬游气了好多天,设想过无数次姬时回来要怎么斥责教训她,结果一连两个月都没见到人影。


    在姬游都快把事情忘记了,见到姬时后还高兴了一会儿l之后,她忽然反应了过来,板起脸道:“你在东凤替多少人开了异能?”


    姬时茫然,抓了抓脑袋,“这哪数得清啊,今年招的新兵也开了,统计这些人数吗?”


    姬游差点气晕过去,自从姬时离开西凤后,她把开异能这事就给垄断了,结果在西凤无数人求而不得的情况下,她的好女儿l在宿敌的地盘上遍地开花!


    好吧,东凤现在也算半个西凤的地盘了,姬游又说服了一下自己,忍了忍又道:“你在东凤招兵了?”


    姬时点头,“东凤原本的士卒……死伤很多,而且不少人手里有无辜平民的性命,我不想用这些人了,招了些新兵入营。”


    汤容是杀鸟不眨眼的,以万为单位一杀一大片,就东凤的那些残余兵力也不是全然无辜,姬时索性全部弃用。把有罪的问罪,没罪的也遣散回家,月前重新招兵,忙得曹操直跳脚。


    和大部分人不同,姬游在过了一开始的气头之后,渐渐地并不觉得姬时是在胡闹,以上古眼光来看,也许把家国之别看得太重才是胡闹,古时虽然没什么人人平等之说,但也不是弱肉强食的原始社会。


    在祖凤带领下,猛禽有猛禽的用法,小型鸟有小型鸟的出路,圣王在位,人各有分,凤鸟之下并没有尊卑之别。


    她觉得姬时是个懵懂的新王,正在摸索她的王道罢了,她有心想教姬时一些治国理政之法,但谈着谈着,姬游忽然发觉……好像没什么必要教下去了,女儿l你是个空壳子啊!


    实质上掌控各部门运行朝政的是她的好大儿l,握着兵权是她那老六,持有财政大权的是元璋,老五掌刑狱,老三在工部,然后剩下的呢?剩下的没剩下了!


    看着不仅没察觉,反而为自己有了难得的空闲而喜悦的女儿l,姬游不禁怀疑她是在蛋里憋得太久了,这脑子……唉。


    不过姬时回来还是有正事说的,她把荒兽骨虫的事说了一遍,想了想又道:“三级以上的异能就可以消灭这种虫子,但如果虫子爬到人身上去,想要不伤害人而杀死虫子,需要五级以上的异能。母亲,公开异能刻不容缓,这种虫子深藏地下难以挖掘,一旦大面积出土,后果不堪设想。”


    姬游眉头拧起,她其实还想压一压,毕竟她的心腹还没和普通人拉开很长的距离,可对上姬时忧心忡忡的神情,她还是叹了一口气,也许真凤就是有这种让人信服的特质。


    西凤算是四国之中最稳定的国家了,姬游虽然不是什么治世明君,但好坏靠同行衬托,她这样一个没什么亮眼政绩但脑子正常的皇帝已经是别国的奢望。次日姬游下旨广开异能,除了几个格外头铁的御史反对,基本上没遭遇什么风浪。


    西凤广开异能的事就此定下,姬时在水云宫睡了一觉,次日凌晨带着一堆作业和一位小苏太傅返回了东凤。


    苏欢在边关和黎老将军一起忙活了整个秋战期,回到皇都后一直没去找朱元璋……因为她晒黑了,晒得黢黑,一笑就是黑脸上露两个眼白一口白牙,显得特别朴实。


    自觉美貌折损大半的苏欢在家里捂了一个冬天,这会儿l临近仲春之月,她早就有意动身前往东凤度过她这个仲春假期,正赶上姬时来要作业,她就厚着脸皮让姬时把她捎上了。


    又是一年仲春之月。


    去年的仲春之月是西凤很多人不堪回首的一个月,姬时赶着风口扫黄,刑部的青石砖到现在都洗不干净,一进去就能闻见一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屠宰场似的,今年她人在东凤,总算让西凤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黄色是搞不了的,各种营业场所被贴了封条,偶有抓捕一些的也都是从严处罚,但没了煞风景的姬时,还是让人感到安心的。


    和西凤不同,东凤是一派风声鹤唳,毕竟姬时去年在西凤搞的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去年东凤的权贵抱着美人唱着歌,听着西凤的笑话,今年犯事的大家都在牢里相逢,没犯事的也夹着尾巴度日。


    这仲春之月谁爱过谁过,谁想掉脑袋谁去顶风作案。


    东凤的扫黄工作毕竟没有去年西凤那样彻底,明面上的一刀切罢了,还有很多暗地里藏得好的楼子窑子没被抓到,


    一些暗门子半掩门也都好好地在营业,只招待些老顾客。知道姬时的凶名,在仲春之月临近前,大小暗楼都悄悄关了门。


    东凤文艺发达,仲春之月更是全大陆知名,甚至往年都有别国的游人赶来凑这个热闹,把皇都挤得水泄不通,然而今年除了戏楼还开张,最热闹的花街柳巷虽然还灯火通明,但里头坐着的并不是搔首弄姿的美人儿l,而是一个个严肃紧张的学生们。


    对,姬时把查抄出来的钱款房屋都用在学堂上了,办学很花钱的。


    东凤自家知自家,谁也不敢在这会儿l闹事,但有的消息不灵便的别国游客就傻眼了,从南凤远来的一行客商风尘仆仆赶到东凤皇都,刚找了客栈安置下行李货物,三十几个人就在一处学堂外吵吵嚷嚷,把里头的学生吓得缩在一起。


    鸿原接替了去年黎命的扫黄大队长职务,正带着一群人巡逻,忽然有个年轻的女学生跑来报讯,她很快跟着赶到现场,不容分说先把南凤客商锁拿起来带离学堂门口,这才问来报讯的女学生道:“这些人伤人了没有?有没有打砸东西?”


    女学生喘着大气摇摇头,脸色有些涨红道:“没打人,也没打砸东西,但是她们骂我们学堂里的男生了,说他们花样蛮多,还有很多脏话。”


    南凤客商们面面相觑,领头的连忙道:“这位阿姐,咱们是外地赶来,刚入城不知情况……”


    鸿原看了这些人一眼,她现在眼神也不知是好是坏了,盯着一个人久了就连皮带肉一起看穿,自然也能看透心跳频率,起初看着这些骨骼内脏有些害怕,但久了就习惯了,成了个人形测谎机。


    她眉头拧起,只道:“进城有行为吧?何以一进城就赶来闹事?”


    客商们都支支吾吾,这……听见是听见了,手册也看了,可这仲春之月谁真信城里一个开门的楼子都没有?结果跑了几大圈发现真没有,原本最红火的场子也给关了,这情况下见到几个青涩小郎,虽然知道里头不卖了,可口花花几句还犯法了?


    领头的客商见鸿原真要锁拿了她们,连忙上前给她塞钱,鸿原看都不看,也不伸手,只道:“你们犯的事还算轻,去牢房蹲一天一夜就完事,算是个小教训,走吧。”


    客商们虽然不信,但被锁着也走不掉,只好唉声叹气地去蹲牢房,暗暗猜测要花多少银子才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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