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白修远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他变回原形时失去理智,无法沟通,更记不得对褚之言承诺过什么。
褚之言还低着头默不作声,他想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脸,可是白修远也在被子里……
昨晚他用手帮助白修远,想去浴室清理一下,白修远死死抱着他怎么都不松手,不停和他亲亲蹭蹭。
最后……最后他在挣扎间弄到了被子和床单上,就这么过了一夜。
褚之言鼻尖还能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左手僵硬地垂着,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太羞耻了……
床铺微动,白修远坐了起来,褚之言连忙闭上眼,听见他走到衣柜前翻找,随后又折返回来,把什么东西放在他枕边,再次走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褚之言慢慢睁眼。
白修远给他找了一套新的睡衣,他原先的衣服被皱巴巴地丢在地上,扣子也掉了好几个,已经没办法穿了。
褚之言红着脸,穿好衣服起床,捡起地上的睡衣离开。
白修远的衣服对他来说偏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裤子也长了一截,褚之言回到房间,又换了一身。
他顺便也去洗了个澡,直到身上彻底闻不到什么气味。
白修远说不会强迫他,但褚之言并没有在意这个。
昨晚一开始他的确有点害怕,除了在幻觉中,白修远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凶且强硬,但最后他并没有真正做什么,或者说他像忘了怎么接吻一样,不懂该怎么做。
而且,白修远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到过他。
他甚至离开了“领地”,从安全舒适的水里出来,只为和褚之言挨得近一点。
褚之言站在水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揉了揉通红的耳尖,开门出去。
经过卧室时,他看见佣人正在里面打扫卫生,换床单和被套。
褚之言赶紧扭头目不斜视,努力装作和里面的一切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样子,快步下楼。
白修远早就到了饭厅,吃过了早餐还没走,在等褚之言。
褚之言拿起桌上的血瓶,一边撕开吸管:“……哥哥。”
白修远“嗯”一声。
褚之言神态无异,只是脸还有些红,也没有再像刚醒来时那样排斥他,白修远放下心来。
等褚之言喝完血,白修远问道:“时间还早,今天要不要去上课?”
褚之言不解地抬头:“不是请好假了吗?”
白修远沉默良久,才说:“去上课吧,不用留下来守着我。”
他同意褚之言请假在家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渐渐察觉出来,褚之言似乎有意地在迁就他。
陪着他在水里泡了几乎一整天,亲手给他喂饭,睡觉也要想个折中的办法。
就连昨晚,以褚之言的能力,他是有机会挣脱并离开的。
关于白修远的情况,褚之言也没有多问,乖巧地不像话。
但因为太多不可控因素,为了不伤到他,白修远只能尽量让他远离自己,尤其是变回原形的时候。
没有褚之言在身边,他忍忍也就过了。
褚之言摇头拒绝:“不去。”
白修远妥协一步:“不去可以,下次我再回浴室的时候,离我远一点,不要再靠近。”
褚之言的反应更大,音量也抬高了些:“为什么?”
他隐约猜到原因,望着白修远:“我不。”
褚之言眼神坚定,还带着点控诉和委屈的意味,白修远才做好的打算开始动摇。
他向褚之言伸出手,褚之言立刻会意,上前靠进他怀里。
白修远扶着褚之言的发丝,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是怕我吗?”
褚之言坐在他腿上,这样的姿势只要一转头,就与白修远离得极近,他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也……不是特别怕。”
他手里拽着眼前的衣领一角,小声道:“你不要那么凶就好了。”
说完,褚之言在白修远侧脸亲了一下。
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白修远的吻轻柔落在褚之言眉心,掌心在他脊背和腰侧缓缓抚摸:“我尽量。”
昨晚他算是疏解过一次,再变回原形时,或许没有前两次那么严重了。
褚之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更小:“你昨天……像个流氓一样。”
白修远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耳根竟慢慢泛起一点红晕,垂下眼睫:“抱歉。”
褚之言最喜欢他温柔的时候,忍不住用刚刚探出来的尖牙咬他的耳垂。
白修远以为他想喝血,没多做犹豫,将手腕递到他唇边。
褚之言才喝完整整一瓶血,即使蠢蠢欲动,还是摇头拒绝了。
—
一连两天,白修远没再出过状况,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
褚之言除了看书玩游戏,就是在社区和同学聊聊天。
下午他登陆社区,有个陌生账号申请添加他为好友。
褚之言点开对方的资料,里面基本什么也没有,性别年龄种族全是不详,id只有一个简单的句号。
他觉得奇怪,但出于好奇,还是点了通过。
只是加个好友而已,应该没什么吧?
[。]:嗨,你是那个最近去学校读书了的吸血鬼吗?
[。]:我等了好久,还以为你不会通过了呢。
褚之言重新打开好友申请的界面,看见这人是半夜的时候加的他。
[19681282022]:你是?
[。]:我叫欧远,也是吸血鬼,住在城西这边。
褚之言顿时来了精神,他还从未和自己的同族有过接触。
然而不等他回复,欧远又发来消息。
[。]:我现在实在太困了,得先去睡觉,下次再和你聊。
[。]:拜拜。
随后欧远的头像灰了下去,已经离线了。
褚之言不免失望,但两人已经成为好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聊天。
他认认真真回了一句“好的”,后面附上一个笑脸表情。
关掉对话框后,又有消息提示,是齐朝。
[见习魔法师]:小言,我今天放学后给你带卷子和笔记过来,大概晚上七八点钟,你有空吧?
[19681282022]:嗯嗯,有空。
[见习魔法师]:好。
[见习魔法师]:那个,丁南洲和文渡也要来。
[见习魔法师]:他们也住附近,说顺便跟我一起过来看看你。
丁南洲坐在齐朝身旁看着他打字,出声道:“明明是你要拉着我们去的。”
齐朝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你别说话。”
[19681282022]:好的,谢谢你们。
放下手机,褚之言去找白修远和他说了,并让张姨晚上多准备些饭菜,他们来的时间晚,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有吸血鬼主动在社区里加他好友这事,褚之言也告诉了白修远。
“他说他叫欧远,住在城西,城西是哪里?”褚之言手肘靠在书桌上,撑着脸,“我们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就要去睡觉了。”
“城西离这里很远。”
几乎是在区域的另一头了,白修远看褚之言有些激动,迟疑道:“你想认识其他吸血鬼吗?”
“想,”褚之言老老实实点头,“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别的同族。”
除了在很早之前,偶然看到过一个视频。
可那里面的吸血鬼看着太吓人,让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白修远沉默地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发顶:“好。”
张姨得到通知,提前去买了很多菜,还有水果和零食。
褚之言去厨房帮忙洗水果,再装好几盘零食一起摆到客厅。
第一次有同学来家里做客,还不止一个,褚之言既兴奋又紧张,到处走来走去,还给所有大大小小的盆栽都浇了一遍水。
下午六点半左右,门铃声响起。
褚之言看了一眼时钟:“这么早?”
他以为是齐朝几人提前来了,赶在佣人之前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另一个熟悉且令人讨厌的脸。
伽修温和道:“你好啊。”
褚之言原本开心的表情瞬间收起,眼神防备:“你有事吗?”
伽修笑了笑,视线扫向褚之言背后:“我好歹是白修远的哥哥,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褚之言心平气和道:“怎么?不如我直接叫你滚?”
门外还站着两个白修远聘来的保镖,他们听见两人的对话,默默挪近一些,只等褚之言再开口,就把伽修轰出去。
伽修没料到褚之言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脸色铁青。
屋内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伽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白修远从楼梯上下来。
门口的角度正好对着楼梯,伽修见到白修远出现,收起刚才的神色,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指间握着一截薄薄的刀片,对准自己的颈侧划下一道伤口。
伽修刚才就注意到,褚之言身上没有戴任何项圈或是手环之类的工具,并且白修远每天给他准备的鲜血,是早晨送来的。
也就是说,褚之言现在处于一旦受了刺激,就极易失控的状态。
海妖一族的鳞片与血肉都十分珍贵,人类区域中还有传闻,吃下海妖的肉可以长生不老。
实际的效果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却也能大幅度增强体能,治愈许多疾病。
海妖的鲜血对吸血鬼这一类靠进食血液的种族来说,拥有更加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曾经血族还在的时候,两个种族之间还因此结过梁子。
总之伽修的目的,就是让褚之言失控,当着白修远的面扑上来咬自己。
会有什么后果伽修丝毫不在乎,他或许会被当作骚扰居民,和丰冼一样送出非人类区域,到时候他再难见到白修远,更别说带他回族中。
不过没关系,只要一想到白修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吸血鬼扑到另一个男人怀里,伽修就忍不住兴奋,期待会在他脸上看见多少种精彩的表情。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褚之言轻轻嗅了嗅,捏紧门边。
第22章 第 22 章
伤口不深,割在一个很安全的位置,渗出的血并不多,也不怎么疼。
但是对于一只吸血鬼来说,足够了。
伽修远远看着楼梯上的白修远,向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仿佛在说,看吧,我早就提醒过你。
这种被食欲支配,对谁都来者不拒的低等生物,不配选做海妖的伴侣。
鲜血刺激着褚之言的嗅觉,他轻轻皱起眉。
伽修的血闻起来和白修远的有一点像,或许有两人是兄弟的缘故。
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再配上伽修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这画面与嗅觉以及各种感官融合在一起,竟让褚之言感到反胃。
尤其是那道极具目的性的伤口,伽修故意割在脖子上,他竟然妄想用这样的方式与途径,来驱使、控制他。
他算什么东西?
这个认知让褚之言怒不可遏,他捏紧门边,此时听见白修远焦急地喊他:“言言?”
褚之言回头,白修远正快步往这里走,眼里除了担忧与怒火,还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褚之言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在想另一个问题。
他要是把白修远的哥哥揍一顿,白修远会生气吗?
褚之言心想,应该不会的。
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他就是要把这个伽修的脸狠狠踩在脚下,让他为自己的蔑视与傲慢无礼的言行道歉。
白修远走近,刚刚抓住褚之言的手,想把他拉进屋里来,却被褚之言挣脱了。
看着褚之言不顾一切地朝自己扑过来,尖牙露出唇边,伽修脸上的笑容放大。
然而下一刻,褚之言揪住他的衣领,挥起白皙瘦弱的拳头,用力砸在他脸上。
这一拳把伽修打懵了,他头歪向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尝到丝丝铁锈味。
他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褚之言:“你干什……”
褚之言一言不发,又是一拳朝着他的鼻梁挥去。
门口的两个保镖被这一幕惊住,他们的目光转向白修远,见他只默默看着不出声,也不敢轻举妄动。
变故来得太突然,伽修没时间思考,从褚之言手里扯出自己的衣领,捂着鼻子抵挡褚之言的攻击。
褚之言没什么技巧,但胜在速度快,力气又大,伽修在人类形态时力量削弱了不少,又一时间措不及防,身上挨了好几下。
现在太阳下了山,褚之言毫无阻拦地从门檐下出来,伽修腹部被踹了一脚,退到别墅大门口。
他抬起头,恶狠狠道:“你……你竟敢……”
伽修鼻青脸肿,脖子上的伤口没处理,血迹染红了衣领,看着挺可怜。
褚之言抓住他一只手往后拧,又踹了他一脚。
手臂和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伽修站不稳,褚之言抓住他的手将他按倒在地,一边用力踩住他的后背。
他弯下腰,也学着伽修,重复了他刚才的话:“你竟敢……”
褚之言想了想,继续说:“让我喝你的血?”
他语气里的愤怒与不屑让伽修一阵心惊,他侧着头,在褚之言眼底隐约瞥见一抹暗红。
伽修声音颤抖,死死盯着褚之言:“你是……”
不远处有人结结巴巴地出声:“小……小言?是小言吗?”
褚之言偏过头,看见齐朝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边,身旁是丁南洲和文渡,两人脸上的表情和他差不多。
褚之言赶紧松开伽修,直起腰:“……你们到了啊。”
白修远从后方靠近,牵住褚之言往自己怀里带,轻声道:“警探过来了。”
—
褚之言坐在沙发上,身边是白修远,客厅里还坐着齐朝三人,和几个警探。
伽修被扣上限制行动的手铐,情绪激动:“我说了,是这只吸血鬼打的我!”
负责记录的警探看一眼缩在白修远怀里,眉眼秀气身材纤弱的褚之言,对着伽修冷笑一声。
他问坐在另一边的齐朝几人:“来你们说,是谁打的?”
齐朝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是保镖打的,跟小言没关系。”
丁南洲和文渡一同点头附和。
警探接到报案,是白修远打的电话。
他说有人使用极其恶劣的方式,意图骚扰并伤害他的吸血鬼。
警探赶到时伽修正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除一些轻伤外,一只手臂脱臼,脖子上还有道伤口。
吸血鬼种族特殊,他跑到别人家门口做这种事,还当着白修远这个监护人的面,被揍了一顿也在情理之中。
伽修承认脖子上是自己划伤的,坐实了骚扰行为,却非说是褚之言动的手。
警探根本就不信,更何况还有另外几个目击证人在。
看见齐朝几人的反应,伽修气得说不出话,被警探按着往门口走。
他身份特殊,带回警督后最多被拘留三天,但近几年内多半都进不来非人类区域了。
伽修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可他的目的未能达到,褚之言根本没碰过他的血。
他心有不甘,此时再说什么也没人会信,愤愤地望着白修远。
直到伽修跟着警探走出大门,白修远一直没再看他一眼,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抚着褚之言的发丝。
讨人厌的声音终于消失了,褚之言把脸埋在白修远身前蹭了蹭。
伽修脖子流血的画面还在他脑海中出现,鼻尖仿佛仍旧充斥着那阵令人不适的血腥味。
褚之言忍不住仰头,紧贴着白修远的颈侧轻嗅,熟悉的气味让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这才是他喜欢的,真正想要咬一口的。
褚之言在眼前的脖颈上舔了舔,悄悄咬住。
尖牙即将刺破皮肤时,白修远捏住褚之言的下巴,让他松开自己。
对上褚之言不满的目光,白修远声音放得极轻:“乖,还有客人在。”
褚之言一时忘形,现在回过神才想起另一边沙发上的齐朝等人,赶紧推开白修远坐直。
“咳咳……那个……”
丁南洲和文渡的眼神都望向别处,齐朝用咳嗽来掩盖自己的尴尬,拿出书包里准备好的试卷和笔记,“小言,这些是最近发的卷子,还有我做好的课堂笔记,你看看。”
“谢谢。”褚之言伸手接过来,低头随手翻看着。
白修远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饭后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晚餐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阵阵香味从厨房飘过来,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齐朝应道:“那就麻烦您啦。”
他们这次来,原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褚之言的监护人到底怎么样。
齐朝是对白修远印象最差的,即使他还没见过对方,其次是文渡。
然而今天这一看,白修远长相英俊气质不凡,举手投足之间温柔有礼,褚之言也与他十分亲密。
而且褚之言在家都不用戴手环。
至于刚才撞见褚之言打人……齐朝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识趣地没有多问。
佣人过来说饭菜都准备好了,白修远让齐朝他们先吃,自己再陪陪褚之言。
褚之言情绪不太稳定,齐朝几人看得出来,默默起身跟随佣人去饭厅。
等客厅只剩褚之言和白修远两人,褚之言把手里的卷子丢在茶几上,转身抱住白修远:“哥哥。”
他刚才被白修远打断,此刻心里烦躁不安。
白修远把褚之言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怎么了?”
褚之言含糊道:“你亲亲我……”
虽然褚之言在伽修身上出了气,但他毕竟是第一次毫无防备地被人用鲜血引诱,即使没能成功。
他迫切需要白修远的安抚,不管是他的血还是别的,只要是他的就好。
白修远按住他的后颈吻过来,力道有些重。
最后褚之言咬破了白修远的唇角,慢慢舔着血迹。
白修远顺着他的脊背:“想喝血吗?”
“想,”褚之言视线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颈侧,“想咬你。”
一提起这个,褚之言又不太高兴:“那个伽修,是不是有病?”
他当时还未真正反应过来,现在想想,他就是当着白修远的面故意这么做的。
褚之言轻哼一声:“而且还那么弱。”
白修远抱紧褚之言,目光沉沉:“嗯。”
伽修不过是想刺激他,好让他改变主意,回去重新找个伴侣传宗接代。
近百年来海妖的数量越来越少,即使是与其他种族结合的混血,也需要为了族人延续血脉。
“他不会再出现了。”
白修远摸着褚之言的侧脸,将手腕内侧递到他眼前。
褚之言捧着他的手用力咬下,香甜的血液涌入口中,彻底忘掉伽修带来的不快。
白修远从身侧抱住褚之言,专注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吞咽,凑近在他耳尖上亲了亲。
晚饭最终只有齐朝三个人吃,白修远一直没有过来。
吃过饭后,几人向褚之言和白修远道别。
白修远安排的司机在外面等候,齐朝临走前拍拍褚之言的肩:“那我们先走啦小言,下次再来看你。”
在他掌心碰过来的那一刻,褚之言眼前出现幻觉。
这一次和以前的都不一样,他不再是从自己的视角看见完整的画面,而是在脑海中出现一些零碎片段。
写有“3-012”的门牌号,垂在墙边的蔷薇花,极速驶来的白色轿车。
一个人影惊慌失措地躲闪,是齐朝。
幻觉消失,褚之言一把拉住齐朝的手臂。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幻觉并不是他以后会看见的,而是在告诉他齐朝会经历什么。
齐朝疑惑道:“怎么了?”
褚之言表情严肃:“不要经过有蔷薇花的路口。”
第23章 第 23 章
齐朝一脸茫然:“啊?为什么?”
褚之言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向齐朝解释。
他抓着齐朝不让他走:“你先答应我。”
“好吧……我答应你,”齐朝挠挠头,“不过,蔷薇花长什么样子来着?”
一旁的丁南洲拿出手机,搜索图片给他看。
褚之言凑过去,指着一张粉色花瓣的说道:“就是这种。”
幻觉里是阳关刺眼的白天,至少说明齐朝不会是今天遇到事故,褚之言再次强调:“离这花远一点。”
还有那个门牌号,但其他人不知道他的能力,褚之言不好说得太过详细。
白修远轻轻握住褚之言的手腕,询问:“先送他们回去?”
褚之言点头:“好。”
佣人送三人出去,褚之言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陆续上了车离开,心里的担忧不减。
关上大门,白修远牵着他去客厅:“刚才是又看到了什么?”
“嗯……”褚之言把幻觉中的内容都告诉了他,“那个路口,好像就在我们小区里。”
轿车的车牌号他没能看清,只隐约记得最后一个数字0,车身是纯白色的。
然而这样的车在区域里有很多,至于车的品牌,他更加不懂。
不是今天发生的,那就还有时间来想想办法,白修远思索着:“如果你已经看见了,或许……”
他说得委婉,按照褚之言以往的情况,他所预见的未来一定会发生。
褚之言知道他的意思,急忙道:“不是的,这一次……不一样,我能感觉到。”
“我没有在那里,那不是我看见的……只要齐朝别去那个地方……”他有些语无伦次,“齐朝人很好的,我……”
白修远伸手抱他,安抚道:“好,别担心。”
预见未来这种事玄之又玄,他并不知道褚之言是如何感知的,也许是他太担心齐朝,不希望他出事,才会觉得自己能够帮助他避免。
不过……褚之言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白修远问道:“齐朝,他是哪个种族的?”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让齐朝重视起来,光凭褚之言的一两句话无法达到效果。
而项丛认识的人多,又是巫师,他或许能有办法。
褚之言想了想,说道:“他告诉过我,好像是巫师。”
“巫师?”白修远抬眼,捏了捏褚之言的手心,“项丛也是巫师。”
褚之言愣了一下:“对哦,他们是同一个种族。”
他激动地拉住白修远:“我想起来了,齐朝说过他有个亲戚,在那个什么超自然商店。”
“齐朝的亲戚,会不会就是项丛?”褚之言眼神发亮,“他来提醒的话,齐朝一定会注意的。”
即使不是亲戚,他们也是同族,项丛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巫师,总比他这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吸血鬼同学可信度高一些。
白修远却敏锐察觉褚之言话中的其他信息,轻声道:“超自然商店?”
项丛和褚之言接触不多,上回过来送手环和别的东西,也没提过什么商店,褚之言应该不知道这个才对。
“对,”褚之言丝毫没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你快问问项丛。”
白修远应道:“好。”
他拿起手机,给项丛打电话。
电话拨通,项丛慵懒的声音响起:“喂?怎么这个点找我?”
白修远开门见山:“你认识齐朝吗?”
“认识啊,”项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侄子。”
褚之言离得近,几乎要将耳朵也贴在手机上,听到项丛的回复彻底放下心。
项丛是除了白修远以外,第二个完全了解褚之言情况的人,白修远直接将今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一边听着,收起原先的语气,严肃道:“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白修远直接开了免提,让褚之言跟他说。
垂了满墙的蔷薇花、门牌号3-012、车牌号上有0的白色轿车,褚之言把自己看到了全部描述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谢谢,”项丛同时感叹,“这种能力,是不是太强了点?”
即使是能够使用超自然力量的巫师,也无法窥见未来。
褚之言不忘叮嘱:“一定要和齐朝好好说一下,让他千万注意,只要不经过,应该就会没事的。”
“好,”项丛话里带笑,“我之前知道齐朝和你一个学校,但不清楚他读哪个年纪……对了,你和你家监护人最近怎么样?”
电话开着免提,他的监护人就坐在面前,褚之言抬头看了看白修远:“嗯……挺好的。”
“他没欺负你吧?”项丛又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我还给你们准备了点东西,明天让人送过来。”
褚之言好奇道:“是什么?”
项丛神神秘秘的:“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修远从褚之言手里接过手机,打断两人的交谈:“还有事吗?”
项丛连说“没了没了”,主动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白修远向褚之言伸手。
褚之言乖巧地靠进他怀里,听见他问:“项丛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别的?”
褚之言装傻:“别的什么?”
见他不说,白修远不再多问,“嗯”了一声:“齐朝的事,交给他去处理就好。”
褚之言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发生的……”
白修远亲了亲他的眉心:“别担心。”
“可是如果真的避免不了怎么办?”褚之言靠在他肩头,一边数着,“加上这一次,我一共看见过五次,有三次都灵验了……”
虽然是他自己说,这次和以前出现的感觉都不一样,但在没能彻底确定之前,他依旧放心不下。
齐朝算是他交的第一个朋友,在学校时他也帮过自己好几次。
白修远沉默片刻:“五次?还有两次是什么?”
褚之言神色僵住,支支吾吾道:“什……什么五次?我说错了,就是三次……”
他不擅长说谎,说着耳根和脸颊变得通红,眼神飘忽。
白修远抬手摸摸他的侧脸:“好。”
即使褚之言不说,白修远也能隐约猜到一些,他不愿意说,又是这样的反应,多半与自己有关。
有一次应该是在他卧室的那天晚上,褚之言突然惊慌失措地跑开。
还有另外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褚之言适时候转移话题:“你晚上还没有吃过东西,饿不饿?我去帮你热饭……”
“张姨还在厨房,”白修远拦住他,起身:“我自己去就好。”
白修远独自离开,褚之言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
他觉得白修远根本就没信……只是不再问而已。
预见到那种画面,褚之言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且白修远也不愿意告诉他求偶期的事,难不成和他一样的原因吗。
总之,褚之言刚刚升起一点对白修远坦白的心思,又立刻打消了。
—
回到房间,褚之言打开平板。
自从昨天加上欧远这个同族,他一直登陆着社区没下线,生怕没有及时收到对方的消息。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欧远果然在线。
褚之言眼前一亮,正要找他说话,欧远先他一步发来消息。
[。]:在吗?
[19681282022]:在的![微笑]
褚之言有太多的话想问他,纠结了片刻,只小心翼翼发了一句:“你是在白天睡觉吗?”
[。]:嗯,我晚上需要工作。
工作?褚之言睁大双眼。
救护所的人一直告诉他,吸血鬼的工作就是在家里和监护人……但看欧远发来的这两个字,似乎是很正经的工作。
不等褚之言回复,欧远又发来消息。
[。]:要不我们视频吧?打字聊天有点费劲。
[。]:方便吗?
看见这句话,褚之言抱着平板从床上下来,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把平板摆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才回道:“好。”
申请视频通话的提示弹出来,褚之言忙调整好姿势和表情,紧张得按下[接受]。
视频画面弹出来,占了大半屏幕,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镜头前。
他大约二十岁出头,额前的碎发有些长,身型消瘦皮肤苍白,长相清秀。
欧远穿着v字领的上衣,领口开得有些大,尖耳上还带了几个耳环。
看见褚之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艳,随后收敛下去,对着镜头笑了笑:“你好。”
“你好……”褚之言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同族,努力压下语气里的激动。
欧远背后应该是他的房间,从视频看着显得狭窄和拥挤,角落里堆放着不少东西。
不知是不是褚之言的错觉,欧远好像还化了妆,眼睛和嘴唇看起来又红又亮。
这样盯着对方的面部看不太礼貌,褚之言收回目光,主动道:“你上次说,你住在城西?”
“嗯,”欧远点头,“你呢?”
褚之言报了一个小区名:“就在学校附近,是不是离你那里有点远?”
欧远脸上的神色起了点细微的变化,直勾勾盯着褚之言,但很快移开了,柔声道:“嗯,我们这里没有别墅区。”
褚之言隐约察觉到什么,捏紧衣角又松开,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说,你晚上要工作?”
欧远“嗯”一声:“在一家……酒吧。”
褚之言不懂酒吧是做什么的,面露羡慕:“好厉害……”
在他看来,欧远能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就能养活自己,比他强多了。
欧远表情怪异,语气略带嘲讽:“厉害?”
他似乎不愿多提这事,整理了一下衣物,打量褚之言身后:“你现在在你自己的房间?”
褚之言点点头,欧元又问:“你的监护人呢?他不在吗?”
第24章 第 24 章
他后退几步,脑子里全是刚才看见的画面。
白修远在外面敲门:“言言?”
褚之言不出声,他又继续敲:“你怎么了?”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转眼间连卷子都不拿就跑了出来。
白修远心里担心,他转动门把手,发现从里面上了锁。
褚之言努力稳住呼吸,回道:“我没事……。”
然而白修远还是从他的声线中听出一丝颤意,他语气放柔,半是哄道:“你先把门打开。”
“我……我有点困,想睡觉了,”褚之言摸摸自己发烫的脸,不想让白修远看见他这样,“我真的没事,不用管我……”
外面安静下来,随后白修远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
褚之言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心跳地依旧很快。
当初他主动钻进白修远的被子里时做过心理准备,他也知道同性之间该怎么做那种事,可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
在他看见的幻觉里,白修远表情也是发狠的,褪去了往日的温柔,整个过程没有半点顾及和怜惜。
镜子里的自己在哭,身上到处是被揉出的痕迹,这样没有声音和感知的画面,在经验为零的褚之言看来,更像是一场酷刑。
是不是……很疼?
褚之言心里有些害怕,尤其是白修远,他为什么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胡思乱想着,听见走廊里又有脚步声靠近,在他的门前停下。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打开,白修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门锁的钥匙。
褚之言措不及防,从床边站起来:“你……”
看见白修远,他脸上刚刚才消了一点的热度又开始升起。
“不是说困了,要睡觉?”白修远走了进来。
褚之言不敢看他,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我、我马上就睡。”
他低着头,看见白修远灯光下的影子越来越近,最后在前方停下。
白修远的视线从褚之言周身扫过,他耳尖通红一片,气息也有些急促和凌乱,“身体不舒服吗?”
褚之言摇着头:“不是的……”
白修远伸手过来想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褚之言还在紧张和慌乱之中,下意识地躲开了。
白修远的手在半路僵住,褚之言在排斥他?
“言言?”他语气更加温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仔细打量着褚之言的神色,他看着并不像害怕,更像是……害羞。
褚之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他没办法告诉白修远刚才看到的,这太羞耻了。
白修远往前半步,试着去牵他的手:“别怕。”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褚之言的情绪莫名得到安抚,他抬起头看向白修远。
“到我这里来。”白修远柔声道。
褚之言挪动脚步,被白修远牵着顺从地靠进他怀里。
“别怕,”白修远又说了一次,掌心慢慢抚顺着褚之言的脊背,让他情绪安定下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褚之言动了动,仰起头小声问:“真的吗?”
不知为何,白修远觉得褚之言望向他的眼神有些委屈,他收紧手臂:“真的。”
他抱着褚之言在床边坐下,又问:“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一些画面再次出现在褚之言脑海中,他竟抵御住了这句话,皱着脸微微挣扎着:“你不要再问了……”
“好好好,”白修远不再继续,轻轻叹息,“我不问。”
褚之言这才冷静下来,他回了神,只当自己刚才的配合是因为拒绝不了白修远。
他还亲昵地坐在白修远腿上,即使心里乱糟糟的,也无法真正远离这个人。
褚之言盯着白修远,突然张口咬住他的下巴一侧,像在拿他撒气。
他用了点力气,尖牙很快刺破了皮肤,尝到了血味,褚之言又忍不住给他舔一舔。
白修远任由他咬,褚之言看着自己啃出来的血痕,心里舒服了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以后不可以凶我,也不能……不能强迫我。”
换做是以前,他可不敢这么和自己的监护人说话,向他提要求。
白修远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不假思索道:“嗯,不会。”
不管幻觉中的场景到底会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个白修远才是真实存在的,褚之言稍稍安心,也重新露出平日里依赖和乖巧的神色。
白修远摸了摸褚之言微红的脸颊,控制不住低头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
褚之言呆住,他一只手扶在白修远的肩膀上,隔着布料又碰到一些熟悉的硬滑触感。
他还没来得及问,白修远按住他的手腕,却还没有松开他:“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与此同时,褚之言感觉到有另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着他的腿。
他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从白修远身上起来,慌乱道:“你刚刚还答应了……不会强迫我的。”
原来他说的强迫,是这个意思。
白修远冷静下来:“抱歉。”
他不久前才去水里待过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又开始了,还在这时候生出些别的念头,吓到了褚之言。
“是我的错,”白修远按了按眉心,“别怕,我绝不会强迫你。”
他站起身,神态已恢复如常:“好好休息。”
随后白修远离开了房间,他进来时用的钥匙放在门边的柜子上没有带走。
褚之言收起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锁门。
他打开窗户,站在窗边吹着夜风,试图散去浑身的热意。
至于今晚他看到的幻觉,褚之言突然意识到,家里并没有那样的落地镜。
那他暂时还是安全的……这样想着,褚之言又觉得异常羞耻。
他努力把这事忘掉,躺上床早早地睡觉。
—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车里的白修远和褚之言两个人都精神不佳。
白修远稍微好点,撑着头闭目养神,褚之言在他旁边哈欠一个接一个,随着轿车拐弯倒向一边。
他睁开眼,习惯性伸手接住褚之言:“不如请一天假?今天就不去了。”
褚之言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后放松下来,揉揉眼睛:“算了,只有一上午的课还要请假,老师会不高兴的。”
白修远“嗯”了声,明知故问:“昨天没睡好?”
褚之言不说话,白修远迟疑着,又问:“昨晚在我房间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什么?”
他昨晚离开后仔细想过褚之言的异常,很快猜到这个原因,只是褚之言不愿意告诉他。
白修远如此敏锐,褚之言心里一慌,当即否认:“没有。”
他也不管白修远信不信,扯了个谎:“我就是……作业不会做,生自己的气。”
白修远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向褚之言伸手,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他轻轻捏起褚之言的下巴:“我对你不够好吗?”
褚之言老老实实点头:“够好。”
“所以,不要多想,”白修远半垂着眸子,神色淡淡的,看着却很温柔,“你还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更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原本褚之言睡了一晚上,紧张和害怕的情绪已经消散许多了,现在得到他再次的保证,更加安心。
他蹭蹭白修远手心,不忘补充道:“也不能凶我。”
白修远沉默片刻:“你什么时候见我凶过你?”
褚之言慢慢红了脸,他半句不提,又去咬白修远的下巴。
昨晚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褚之言在上面重新留下新的,白修远仰着头,轻轻捏住他的后颈喃喃道:“像只小狗似的……”
褚之言抬起头,那一块被咬过的皮肤上留下两个尖尖的印子,并没有渗血。
他觉得不满足,不受控制地看向白修远露在外面的颈侧。
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褚之言努力克制住冲动,埋头想再去咬白修远的脸,转移注意力。
白修远恰好偏过头,褚之言急冲冲地凑过来,猛然磕在他唇上。
尖牙刺破唇角,他本能地舔舐着,不放过每一丝血味,等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白修远看向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耳根泛起浅浅的红晕。
褚之言仍沉浸在喝到血的满足当中,忽然看见白修远衣领处闪过一抹蓝色的光。
他伸手去碰:“这是什么?”
白修远握住他的手腕,蓝色的鳞片缓缓消退:“到了。”
轿车已在校门口停下,褚之言今天本来就起晚了,又在车上耽搁了些时间,他来不及多想,戴好口罩和帽子,拿上东西向白修远告别。
白修远在车上目送他进了校门,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对司机说道:“回去吧。”
—
褚之言踩着点到教室,他刚刚坐下,班主任后脚就走了进来。
“医药所的人今天过来做体检,”刘老师让底下的人安静,说道:“等通知到的时候就下去,做完了赶紧回来继续上课,不允许在外面逗留。”
第25章 第 25 章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低头敲字,无暇顾及电视机里的画面,似乎正在忙。
片刻后,白修远放下电脑捏了捏眉心,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转过头看见褚之言。
褚之言一步一挪,伸手要把什么东西递给他,同时声线发颤喊道:“……主人。”
这个称呼让他感到羞耻,可他来之前那个工作人员说,必须这么喊。
监护人和吸血鬼的关系,就是主人与宠物罢了。
他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像钥匙扣,上面有一些按键,白修远看过资料,知道是什么。
为了防止吸血鬼袭击他人,他们的脖子上都要带电子项圈,遥控器由监护人保管,一旦吸血鬼产生过激的行为,或者不听话,只要按下遥控器,项圈中的电流会让吸血鬼丧失行动力。
这种设计让白修远感到不适,他没有接,目光投向褚之言脖子上的项圈:“把这东西取下来。”
褚之言却误解了白修远的意思,惊慌地摇头:“不、不行……”
项圈是用来制服吸血鬼,褚之言要是敢自己尝试解开,电流会瞬间被激发。
他的这个监护人,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在来之前,救护所的工作人员曾向他隐晦地提起过,有些监护人可能有某些不同寻常的需求,而他是不能、也没有能力反抗的。
褚之言心中逐渐升起恐惧感,下意识想往后退。
白修远此刻也明白过来,褚之言应该没办法自己取下项圈,于是他接过遥控器,靠近褚之言。
褚之言很害怕,他手心被自己掐得几乎没有知觉,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可遥控器在对方手里,他哪来的能力反抗。
他大脑空白,脊背僵直,白修远绕到他身后,微凉的触感碰上皮肤。
随即,褚之言感到脖子上的项圈一松,整个被白修远取了下来。
白修远退开些距离,把手里的项圈和遥控器随手放在茶几上:“好了。”
褚之言神情呆呆地摸了摸脖子,劫后余生般缓缓松了口气。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白修远不怕自己咬他吗。
“还有,”白修远眉间几不可见地拧起,很快松开,“以后不用叫我主人。”
褚之言更加困惑,又听白修远说:“叫叔叔吧。”
就当是暂时寄养在他这里的小孩子,等以后有机会,再重新安顿。
褚之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好的,叔……叔叔。”
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白修远看出了褚之言的紧张,说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褚之言怯怯地抬眼看他,明显不太相信。
那买他回来做什么呢?他不能接触阳光,就连打扫房子的卫生都会受到限制。
桌边的笔记本响了两声,白修远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合上:“你……以前的家人找到了吗?”
褚之言摇了摇头,半垂着眼敛下低落。
他刚到救护所的时候,里面的人就说过会试着帮他寻找,可直到他被送到这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吸血鬼的转化需要借助吸血蝙蝠的毒液,他们曾经也是人类或其他种族。但经过非人类区域的严格管控,吸血蝙蝠已极少出现在生活区,除非自愿送上门。
救护所中提供的一项服务,就是吸血鬼转化,成功之后再将其卖出去,只是褚之言不清楚这些。
他只知道绝大部分吸血鬼被亲人或家族视为耻辱的存在,或许他的家人,早就将他抛弃了。
说到底,吸血鬼终究是弱势种族,白修远可以放他离开,可他又能去哪里,最终多半还是会回到救护所。
白修远一时犹豫收下褚之言,现在他更不能随意处置对方。
“你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白修远说完收起笔记本,他还有些事要处理,越过褚之言上了二楼书房。
褚之言独自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不知所措。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有点猜不透自己这位监护人的意图。
不过到目前为止,白修远给褚之言的印象并不坏。
项圈和遥控器还在桌子上,褚之言正犹豫着怎么处理,两个佣人从后门进来。
她们都是年纪偏大的阿姨,离得远没看清褚之言的尖耳,以为他是来访的客人,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其中一位放下手中的工具,为褚之言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
褚之言连忙接住杯子:“谢、谢谢。”
佣人在从前的雇主家里只负责打扫,也不懂接待,用围裙擦擦手就离开了。
客厅内又只剩下褚之言一个人,他拿起项圈和遥控器,还有水杯,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房门照样反锁上,这里的环境比救护所好太多了,褚之言躺进柔软的床铺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很快熟睡。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没有时钟,褚之言悄悄打开门,走廊外面漆黑一片,四周十分安静。
褚之言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也能隐约视物,门边多了一张小茶几,上面放着一些衣物,还有一个小盒子。
衣服有好几件,还有一套睡衣,他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合适。
盒子里的是一块血糕,单看颜色和香味,比救护所里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一定很贵吧。
褚之言低头嗅了嗅,这块血糕对他来说很香,可他虽然很饿,却不怎么想吃。
他放下血糕,静悄悄穿过走廊,独自打量着这栋房子。
偌大的别墅加上花园,一个巡逻的保镖都没有,褚之言站在大门口,只要一伸手就能将门锁拧开。
趁现在,他可以立刻从这里逃离。
没有阳光,没有项圈的束缚。
褚之言既紧张又激动,尖牙不受控制地探出来。
但他握住门把手时,却犹豫了。
他出了这扇门,又能去哪里?
如果被人抓住,他大概率会重新送回这里,就算运气好找到藏身的角落,他又能躲多久。
非人类区域里可没有小羊羔的腿给他咬,作为一只逃出监护人家里的吸血鬼,他该怎么维持生计。
褚之言难过地发现,他好像真的很没用。
而且他现在还很饿,除了前几天的那一点点血,他没进食过任何东西。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又缩了回来,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短暂的走神过后,褚之言从未上锁的后门绕到花园。
花园白天才被修整过,花坛里光秃秃的,还没来得及种上花草。
褚之言刚在木质长椅上坐下,就听见外围有几个人经过。
交谈声隐约传来,听着应该是小区内负责巡逻的保安,是过来换班的。
此时褚之言彻底冷静了,这里是富人居住的别墅区,就算白修远自己不安排保镖,外面也随时有人把守着。
他想要彻底逃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绝对不能鲁莽。
况且白修远看着不像品行差的坏人,褚之言心中仍有一丝幻想。
他不奢望白修远会买一只花瓶当摆设,只要……只要对方别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摆弄的宠物就好。
他慢慢做了决定,打算先留下来,再想办法。
褚之言回到房间,并拿走门口的衣服和血糕。
血糕的盒子里放着小叉子,褚之言实在很饿,试着尝了一口。
味道好奇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质感,褚之言皱着眉,还是将一整块血糕吃完了。
夜晚还很漫长,褚之言换了新的睡衣,找到《吸血鬼生存手册》继续翻看。
《吸血鬼生存手册》
第二条:每一位监护人的性格与喜好不同,不要问太多,服从即可。
第三条:不必完全压制天性,但也不能太放肆。
第四条:进食和床事何时停下,由监护人决定。
……
褚之言“啪”一声把小册子合上,纠结了良久才重新打开。
他粗略地翻到最后,被一句话吸引视线。
第十五条:监护人有权申请解除监护关系,一旦通过,吸血鬼将被送回救护所。
送回去之后是重新安排监护人,还是有别的去向,手册上没有明说,褚之言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无声叹了口气,望着手册的封面发呆。
他白天没睡太长时间,在救护所时更没睡好,这时候又困了,迷迷糊糊闭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剧烈的疼痛将褚之言惊醒。
他胃部火烧一般,像有刀片在里面一寸寸划过,他脸色苍白,撑着手爬起来。
难道是因为血糕?
褚之言干呕了几下,疼得直抽气,强忍着打开房门在二楼找到单独的卫生间,把睡前吃下去的血糕全吐了出来。
疼痛丝毫不减,褚之言眼前发黑,栽倒在洗手台前。
天已经亮了,佣人听见动静过来查看,惊呼一声扶起褚之言,扭头喊道:“白先生!”
第26章 第 26 章
褚之言神色十分苦恼,又不想让白修远浪费时间给他讲第二遍。
白修远见状拿走他手里的卷子和笔:“不会做就不做了,去看别的书吧。”
“可是不做的话,我去学校读书还有什么用?”褚之言情绪低落,白修远花心思让他进学校,他只想尽力做得更好一点。
他蹭进白修远怀里寻求安慰:“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你才去了多久?”白修远眼眸低垂,“我送你去读书,也不需要你考多好的成绩回来。”
当初他偶然间听家里的佣人闲聊时说起学校快开学了,才有了询问褚之言的念头。
褚之言愿意改变昼伏夜出的作息时,白修远就觉得他应当是不想整日待在家里的。
“那是去做什么的?玩儿?”褚之言抬起头,惭愧道:“我花的是你的钱……我一个月的补助才十五,连一只钢笔都买不起。”
前些天褚之言的第一份补助金到了,因为金额太小,救护所的人直接送来的现金。
这算是他唯一“挣”到的钱,褚之言郑重地把钱放进柜子,打算一直存起来。
“你要补助金做什么?”白修远抬手摸到褚之言的侧脸,轻轻摩擦着那一小片皮肤,“我是你的监护人,养你是应该的。”
褚之言偏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他有时觉得白修远的心思很难猜透,两人算得上亲密,可也仅仅保持在目前的状态,白修远两次拒绝他的主动,其他时候又几乎是百求必应。
褚之言曾经以为,白修远只是把他当作弟弟,但那晚的幻觉印证后,他又不确定了。
如果他看到的幻觉一定会发生,那白修远亲吻他……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脸上的触感移到了唇边,褚之言没忍住,张口咬了白修远的指尖。
尖牙只长出一半,顶端微微刺着皮肉,不怎么疼,像想要和他玩闹,又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弄伤他的小猫。
白修远任由褚之言咬着,从微张的齿间隐约能看见一截软软的舌尖,他还记得褚之言是怎样一点一点舔过他手腕的皮肤。
白修远呼吸沉了起来,捏住褚之言的下巴低声道:“别咬。”
他力道有些重,褚之言“唔”一声挣脱,下巴两侧被捏出了红印子。
虽然不疼,但白修远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褚之言小心翼翼喊他:“哥哥?”
白修远冷静下来,摸摸褚之言脸上的红印:“抱歉。”
褚之言放心下来,他还以为白修远是因为被他咬了手,生气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修远背后的鳞片缓缓恢复原样。
此时佣人过来敲门:“白先生,有人送来一样东西,说是给您的。”
褚之言去开门,接过佣人手里的纸箱好奇道:“谁送来的?”
佣人说不清楚,来的人把东西送到就离开了。
箱子不重,用透明胶布简单贴住封口,面上有一张便利贴,写着“一点小心意”几个字,落款人伽修。
这个名字褚之言有印象,他看向身后走近的白修远。
白修远接过纸箱撕开胶布,里面又是一个包装好的盒子。
拆到最后,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摆件。
摆件是玉石雕成的,看着挺精致,也没有哪里动过手脚,白修远放回纸箱里,随手扔在一边。
褚之言看了看箱子欲言又止,跟着白修远回到桌边:“伽修是谁?他为什么要送这个?”
玉石看着材质不错,应该价值不菲,为什么又不亲自送到白修远手上。
褚之言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白修远说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白修远竟还有一个哥哥,褚之言惊讶地睁大双眼,随后反应过来:“上次闯进家里的人,就是他派来的?”
见白修远默认,褚之言愤愤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褚之言说着就要把箱子丢到外面去,白修远拉住他的手腕:“不用理会。”
伽修对非人类区域不了解,上回吃了亏知道不能来硬的,就想试试软的。
他以为白修远喜欢人类区域里的东西,于是送来这样的摆件,不亲自上门,大概是知道白修远不会见自己。
白修远能猜到伽修在想什么,只可惜等他的临时居住证一过期,他照样会被请出非人类区域。
褚之言默默在凳子上坐下,过了半晌又问:“哥哥,他们为什么非要你回去呢?”
他还不知道白修远究竟是哪个种族,但一定不寻常。
白修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扣子:“想喝血吗?”
褚之言措不及防:“什……什么?”
“刚才不是在咬我?”白修远向他伸手,“过来。”
褚之言立刻忘了刚才的事,坐到白修远腿上,尖牙咬开他手腕内侧的皮肤。
他和上回一样及时停下,舔着伤口和残留的血迹,仍感到一丝不满足。
褚之言不敢再继续喝,转移方向轻轻咬着白修远的手指,缓解体内难以形容的急躁情绪。
白修远抱紧他:“怎么了?”
褚之言摇头,无意见抬头看见白修远的颈侧,隐约明白过来。
他觉得不满足,好像不是因为没喝够,而是想咬住另一个地方。
这或许是吸血鬼的本能,喝再多的血也无法彻底改变。
褚之言心知那里可不能乱咬,吸血鬼的能力,就是在咬了一个人的脖子后,双方都会产生快感,并催生情丨欲。
他闭上眼把脸埋进白修远怀里,慢慢平复下情绪。
—
在学校正常上课的第二周,各种场合下向褚之言投来的视线已经少了许多。
只是他还一直戴着口罩,从来露出过面容,对他的长相好奇的人也不少。
即使学校提醒过,不能欺负褚之言,但还是有人蠢蠢欲动。
甚至有其他班级的人悄悄打赌,褚之言的脸到底能打几分。
要知道结果,就得想办法让褚之言摘下口罩。
这天中午下课后,褚之言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一个篮球高速飞来,直直砸向他的脸。
“啪——”
没人看清褚之言是什么时候动的,篮球停止转动,稳稳落在他掌心。
褚之言举着篮球问:“这是谁的?”
周围几乎都是看热闹的人,走廊里诡异地安静了两秒,一个男生走出来:“是、是我的……谢谢。”
“不客气。”褚之言把篮球还给他,穿过走廊往楼梯走。
这一次失败了不要紧,后面有几个人互相使了使眼色,继续尝试别的方法。
褚之言的教室在三楼,他贴着楼梯一侧的扶手慢慢走,这个时间去食堂的人很多,大家都在下楼,突然有个人从下面急匆匆跑上来。
他没注意眼前,一连撞了好几个人,又往褚之言身上撞,然后一个没站稳往旁边倒,下意识想抓住离得最近的褚之言,并且朝他的帽子和口罩伸出手。
悄悄躲在后面的几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着褚之言口罩被扯掉的那一刻。
然而那只手停在了半路,被褚之言紧紧抓住,不能再往前分毫。
他一个转身,将这位快要摔倒的同学扶住,直到他站稳了才松手,并关切道:“你没事吧?”
同学:“……没事。”
他好歹是个牛系返祖人,比褚之言足足高了半个头,刚才褚之言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他为什么动都动不了?
在他恍惚间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没吃午饭的时候,褚之言已经下楼离开了。
后面的几人赶紧过来,小声问:“你怎么回事?怎么让他就这么走了?”
一个声音在身后阴测测地响起:“让谁走了?”
他们回过头,齐朝站在上方,身后是丁南洲和他们班级的那个狼人,文渡。
“敢欺负我们班上的同学?”齐朝把手指按得啪啪响,“是不是活腻了?”
几人立刻怂了,连连道歉,再三保证绝对不再这样做。
他们没有得逞,也没有伤到褚之言,齐朝这次不计较,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滚。
褚之言已经不见人影,齐朝还有些担心:“我们要不要再跟过去看看?”
他就说最近怎么总有其他班级的人在门口晃来晃去,原来是在打褚之言的主意,还好他及时发现。
丁南洲没意见,文渡默不作声,三人出了教学楼,在一片树荫下远远看见褚之言的背影。
褚之言打着伞,独自向外走去,齐朝见他出了校门,停在门口一辆轿车前。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接过褚之言手里的伞和包。
即使离得远了,也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褚之言拉着男人的手仰头和他说话,男人认真听着,一边打开车门让他进去。
他们一同坐在后座,随后离开。
齐朝回过神,愣愣道:“那个是他的监护人?”
第27章 第 27 章
掌下的皮肤滑腻细嫩,稍微用点力就会出现痕迹,但过不了多久又会恢复如常。
明明很娇气,却并不脆弱。
这样矛盾的特质结合在一起,让人更想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
白修远松开褚之言的小腿,附身过来抱他。
褚之言果然在他颈后摸到鳞片,连忙道:“要去浴室吗?”
白修远一言不发,在褚之言脸上亲吻,褚之言一边推他,一边注意着家里的佣人。
他仰起头,白修远的吻落在他颈间与锁骨上,掐着他腰侧的手劲也大。
褚之言生怕他在客厅里变出鱼尾,心里一着急,用力推开他。
白修远怀里一空,怔愣了一下,抬手按着眉心:“抱歉。”
褚之言并不是真正抗拒他,又凑近拉下他的手,仔细打量他周身。
鳞片已经在缓慢地消退,褚之言摸着白修远的后颈:“你受什么刺激了?”
白修远抬眼看他,握住他的指尖捏了捏:“我去浴室待一会儿。”
这是他从前不用抑制剂时一贯的做法,在察觉到状态或情绪不稳定时,会赶在彻底失控前进入水中尝试缓解。
褚之言顿时紧张,以为白修远要像前两次那样失控。
结果他一路跟着白修远来到卧室,看他面色如常地推开浴室门,给浴缸里放水。
褚之言愣愣的:“你……你平时也可以变回去?”
说完这句话,褚之言自己就有了答案,白修远当然可以自由控制形态,只不过前两次情况特殊,才给了他白修远变回原形就等于失控的错觉。
“嗯。”
浴缸里的水渐满,白修远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见褚之言还站在门口,停下动作:“不用守着我,我没事。”
褚之言抓着浴室门边,期期艾艾道:“我想看。”
他还没见过白修远长出鱼尾的过程,非常好奇。
而且以前原形时的白修远总听不懂话,和现在也不一样。
眼看白修远沉默,褚之言以为他不答应,小声道:“又……又不是没看过。”
不管是哪个形态的白修远,他不仅看过,还上手摸过……
褚之言理直气壮地不肯走。
白修远迟疑了一下,继续解扣子。
身上的衣服被他挂在墙边的架子上,衬衣、长裤,还有贴身的裤子。
褚之言慌忙移开视线,心跳加速。
他刚才没怎么看清,但是白修远好像……起了一点反应。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白修远已经转身踏入浴缸中。
褚之言忍不住看过去,他上身的鳞片完全显出,脊背中央一道蓝色的光芒,后肩两边的鳞片延伸至手臂。
白修远头发变长了一截,深色的发尾微卷,腰腹处也开始出现鳞片。
他躺进水中,双腿逐渐变成一条鱼尾,直到尾鳍拍在水面上。
褚之言走近蹲在浴缸旁边,用手摸了摸鱼尾上的鳞片。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觉得很漂亮。
而且白修远这回不再缠着他不放,他终于可以好好地看一看这条鱼尾。
他丝毫不顾身上衣物被水沾湿,伸出双手企图把鱼尾巴抱住。
白修远动了一下,冰凉的鳞片从褚之言手中滑走,尾鳍拍起的水花还溅在了他脸上。
褚之言不太高兴,干脆直接踩进浴缸的水里。
白修远皱着眉想阻止他,没能来得及:“不要进来……衣服都湿了。”
褚之言熟练地趴在他身上,眼里惊奇:“原来你能正常说话。”
看来以前不是不会说,也不是听不懂,而是当时状态异常,全忘了。
白修远一只手扶住褚之言:“嗯。”
褚之言浑身湿透,衣服布料都贴在皮肤上,他也不觉得难受,换了个姿势坐在浴缸边缘,近距离触碰着白修远的鱼尾。
鱼尾在摆动的时候,鳞片互相摩擦间发出细微的声响,褚之言将鱼尾巴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尾鳍看起来又薄又轻,摸着却硬硬的,锋利的边缘呈银白色。
褚之言甚至怀疑白修远可以用尾鳍划开他的皮肤,只要他想。
他抱着鱼尾爱不释手,白修远一直安静地靠在浴缸另一头。
不失控的时候,他的气质完全不同。
白修远以前就像任性粘人的大型挂件,而现在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海妖,眼神比平时更加冷漠,周身散发着神秘与生人勿近的气息。
褚之言看得出神,直到高冷的海妖凑过来亲他。
因为在水里的缘故,白修远的唇和掌心也是冷的,他用一贯的姿势抱住褚之言,鱼尾慢慢缠上他的双腿,矜持又缓慢。
原来还是喜欢这样……褚之言半边身体都浸在水里:“你怎么总是要缠着我?”
白修远摩擦着他腰侧的皮肤,半晌后才道:“这是……”
这是求偶的姿势。
他话说一半又不说了,鱼尾上有一截鳞片拱起来,硌着褚之言。
褚之言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脸一红,不知所措。
但他没有露出抗拒的神色或是逃离,这无疑给白修远带来鼓励。
他正处于求偶期,原形时的渴求极难压下去,白修远一边亲吻着褚之言:“言言……不要怕。”
他拉过褚之言的手试了试,随后解开褚之言上衣扣子。
褚之言轻微挣扎,白修远哄道:“今天不进去,不会疼……”
他没有拿润滑膏,且今天的情况算是事发突然,他也不想给褚之言留下不好的印象。
听见他这么说,褚之言安静下来,他腿上的鱼尾松开,然后被白修远翻了个身。
白修远从背后侧身抱紧他,鱼尾重新缠上来,一寸一寸紧贴着皮肤。
水面不住晃动,白修远还算克制和温柔,同时亲吻着褚之言的侧脸与耳垂。
溅起的水花近在咫尺,褚之言咬住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虽然和白修远说的一样,可这个发展是不是不太对……他被牢牢禁锢住无法动弹,鳞片轻轻刮过皮肤时泛起阵阵躁意。
更难以启齿的是,白修远也在用手帮他。
褚之言脑海中突然记起一些相似的画面,他们在书房里……
和幻觉不同,这更像是凭空多出来的记忆,可是他为什么之前没有印象。
而且记忆里的白修远好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褚之言正感到茫然,身后的白修远速度变快,鱼尾也收得更紧。
他和褚之言记忆中的逐渐重合,褚之言神色呆滞。
他全都想起来了,包括后来白修远带他去浴室洗澡,和给他上药。
怪不得他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白修远会那样问。
水面渐渐沉寂,白修远把褚之言翻过来面对着他,不住亲吻他:“好乖……”
“你……”褚之言推开他的脸,忍不住问,“那天在书房,你是不是也……”
白修远眸色微暗:“你想起来了?”
褚之言还在困惑当中,点点头:“嗯……”
“你不生气?”白修远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轻声试探着,面上却不显。
褚之言埋头在他颈间,小声道:“哼……”
他想了想,又抬起头:“我为什么第二天想不起来了?”
白修远沉默片刻,主动坦白:“因为我。”
因为……他那一句话,让褚之言变得乖巧。
他当时处于混乱当中,理智所剩无几,并不是真的想用海妖之力来控制褚之言,等清醒过后已经来不及了。
褚之言听他说完,好像依旧没怎么懂。
白修远上身探出水面,鱼尾弯曲着坐在浴缸里,他轻轻按着褚之言的下唇,低声道:“吻我。”
褚之言眨了下眼,靠近主动亲了白修远一下。
他很快清醒,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
褚之言结结巴巴道:“你、你……”
尾鳍在水中不安地摆动着,白修远不想隐瞒褚之言,说道:“这是海妖的能力。”
褚之言明白了,他现在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天晚上在书房里时,白修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褚之言脸颊通红:“可是你……你也不能因为这个……”
白修远叫他听话,所以他乖乖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是不是当时不管白修远怎么做,他都会无比顺从。
褚之言无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躲开白修远的触碰。
白修远问他生不生气……他不生气,其实也没有害怕,只是……
褚之言好像现在才彻底意识到,白修远这个人,并不是完全温和无害的。
他将一切都藏在或温柔或冷淡的外表之下,偶尔也会露出危险和粗暴的另一面。
褚之言难以形容自己的感觉……
就好像白修远的求偶期,他憋了这么多年,硬生生给自己憋出问题来,现在他所有的极端与失控,都要由褚之言来承受。
“抱歉,”白修远伸手试着去抱褚之言,摸摸他的腿,“疼不疼?”
那天晚上他也这么问过,褚之言脸上冒热气:“不、不疼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他推开白修远,从浴缸里出来拿起自己的湿衣服,抖着手穿上:“我……我有点冷,我去洗个澡。”
说完褚之言头也不回地离开,像极了他以前害羞逃离的模样。
白修远没能拉住他,想追过去却暂时变不回人形。
他默默等待着,直到状态彻底稳定,才从浴缸里出来。
褚之言回了房间后,就拿上干净的衣服去了浴室。
他在走廊上留下一长串水渍,佣人上来看见,拿拖把仔细清理干净。
与此同时,远处有人对着别墅拍下几张照片,包括门口的保镖与窗口出现的佣人。
对方将照片发送出去,并加了一句话:“拍不到那只吸血鬼,他不出现。”
第28章 第 28 章
照片成功发送,隐在暗处的人收起相机和望远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恰好碰见小区内巡逻的保安。
保安只当他是路过的居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阴冷的地下室中,白炽灯明晃晃地挂在头顶,聂树寒摘下沾了血的手套,拿起桌上的手机。
他的无框眼镜卡在消瘦的鼻梁上,翻看了所有照片后回复:“暂时不管,先抓一个非人类过来。”
“什么种族?”
“都行。”
放下手机后,聂树寒重新戴上手套,进入地下室的另一个房间。
里面有一个返祖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手脚都被束缚住,已经没了气息。
聂树寒将尸体从台子上弄下来,费劲地拖到角落,打开墙边的一道矮门,再将尸体扔下去。
“砰”一声闷响,尸体落在黑暗中,下方又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像僵直的骨骼关节互相摩擦着。
一只枯瘦如柴,指甲黑长尖锐的手抓住尸体往前拖动,随后响起皮肉撕扯与咀嚼的声音。
上方的聂树寒眼底冷漠,关掉矮门。
仅仅是拖动尸体这一段路,就耗费了他身上大部分的力气,他扶着墙在手术台旁的凳子上坐下,袖口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
褚之言这一周没去上课,作业也没怎么写。
白修远给校区投了不少钱,学校对待褚之言比普通学生更为上心,班主任主动打来电话,询问他的情况。
褚之言在家陪了白修远一周,再加上两人有过几次亲密接触,白修远的状态的确好了很多。
他犹豫着是继续留在家里,还是在这时候重新回去上学,白修远说道:“回去上学吧。”
褚之言这个年纪,应该多和同龄人接触接触。
他十分坚持,褚之言点头应下:“嗯……好。”
周一早晨,白修远敲开褚之言的房门。
一连好几天没有这么早起过床,褚之言睡眼朦胧地掀开被子,只想倒下去重新再睡一觉。
白修远从衣柜里拿了衣服,亲手给他换。
房间里还开着空调,微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褚之言的瞌睡醒了一些,白修远正在帮他系扣子。
这种事他做的不太熟练,但十分细致,为褚之言换下睡裤后,又半蹲在床边帮他穿上袜子。
褚之言彻底醒了,他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紧张地缩腿:“……哥哥?”
白修远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服侍人的不自在,起身道:“去洗漱吧,我送你去学校。”
褚之言和以前那样准备好口罩和伞等物品,和白修远一起上车。
他起晚了,时间快要来不及,白修远便把血瓶带上,让他在路上喝。
褚之言打着哈欠,歪歪斜斜地靠在白修远身上,白修远把吸管放好,送到褚之言唇边。
那天褚之言从浴室逃离后,没再提起过之前发生的事情。
两人在家时的气氛与从前没什么不同,但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褚之言说不清楚这种微妙的感觉,他觉得应该再和白修远沟通一下,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喝完血,看着白修远把空瓶子收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腰:“哥哥……”
白修远“嗯”一声,垂眸道:“怎么了?”
褚之言直起腰凑近,在距离极近时停下,白修远主动低头吻住他。
还是和以前的一样的温柔,连每一寸呼吸都是刻意放缓的。
轿车抵达学校,白修远不舍地松开褚之言,撑伞送他下车。
褚之言从他手里接过伞:“那我走了,你……你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才过了多久,被记挂着的成了白修远。
白修远虽没有那么脆弱,但他仍旧勾起唇角应道:“好。”
许久不见的褚之言终于来了学校,一进教室,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又因为和他不怎么熟,没有直接上前询问。
早读课时,齐朝趁老师不在侧过身和他说话:“小言,你家里的事处理完了?”
褚之言含糊道:“嗯。”
齐朝还想问问他那天车祸的事,可项丛告诫过他,他连丁南洲他们都没提过。
他憋的难受,小声问道:“原来你还认识我叔叔。”
他的叔叔,那就是项丛了,褚之言点头,跟着齐朝的辈分也叫了叔叔:“项叔叔和我的监护人是朋友,我用的手环和其他很多东西也是在他那里买的。”
齐朝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缘分啊……”
“对了,”褚之言想起一事,“你知道……”
齐朝凑近:“什么?”
褚之言张了张口:“算了。”
齐朝挠挠头,转了回去。
他本来想问问齐朝,润滑膏是用来干什么的。
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下回去。
他直觉还是不要问的好,干脆掏出手机自己查。
他搜索润滑膏,结果弹出一长串广告和商品详情。
下方还有关联词,什么“润滑液”“润滑剂”……
“咣当”一声,褚之言红着脸把手机丢进桌洞里,齐朝被动静吓了一跳,扭头问:“咋回事?”褚之言用课本挡住半边脸,摇头:“没什么……”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褚之言拉下了一周的课,更加听不懂。
上周齐朝给他带的试卷和笔记,他也没做过。
好在老师根本不关心他的成绩……褚之言一开始还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浪费了白修远的钱。
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
中午下课后,褚之言向齐朝等人道别,下楼向校门口走去。
他想起在手机上查到的润滑膏描述,脚步不由得放慢。
那天看白修远的反应,他一定是知道的,却没有告诉他。
褚之言又不争气地开始脸红,他忍不住唾弃自己,明明都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了,为什么每次还是会这样。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往食堂方向走,前往校门口的路上没什么人,褚之言走在边缘绿化带的阴影下,伞也拿在手里。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身向后看。
后面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几个学生结伴朝操场去。
褚之言疑惑地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他刚才好像听见一些微弱的脚步声,还有草叶被轻轻踩住的声音,身后却没有人。
他心下警惕,离开边缘走到路中间来,加快脚步出了校门。
白修远已经在外面等候,看见熟悉的身影,褚之言松了口气。
—
往后的几天,褚之言照常去上学。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或是太过敏感,他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尤其是他身边没多少人时。
可是学校里都是普通老师和学生,一般不会有其他什么人出现,谁会跟踪他?
猜测还未能证实,褚之言没有告诉白修远,而且白修远最近似乎有点忙,经常在打电话,有一天下午还出去了一趟。
褚之言翻了项丛送来的工具箱,悄悄找到一条刻有防御术法的细绳戴在手上。
这天放学后,褚之言照例收拾好东西下楼。
走出楼梯间,阳光从教学楼侧面照过来,一大片阴影投在前方。
褚之言站在阴影里,正要打开手里的黑伞。
头顶传来几声惊呼,褚之言抬头,看见一个花盆直直朝着他的头顶砸来。
褚之言瞳孔微缩,下意识要躲。
以他的速度,他的确可以毫发无损地避开。
然而褚之言迅速冷静下来,他硬生生站在原地没有动。
手绳里的防御法术开启,他周身出现半圆形的罩子,花盆砸在罩子上自分五裂,碎片全撒在罩子外面,没有碰到褚之言分毫。
楼上有人快步下来,连忙向褚之言道歉,说刚才明明拿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个高二的学生,他的班级和褚之言的在同一层,褚之言还曾在走廊里见过他几次。
他看起来挺正常的,道歉的表情也很诚恳。
褚之言再次抬头向上方看了看,一无所获。
他摇头:“我没事,我身上带着防身的东西……下次多注意吧。”
学生连连点头,还想做些别的补偿,生怕褚之言到学校领导那里去告他,说他差点伤到自己。
褚之言婉言拒绝,独自打着伞离开。
回到家后,褚之言把这场事故告诉了白修远。
他只说还好戴着手绳,没有说出别的猜测。
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确定种族的关系,再加上之前靠预见未来救下齐朝,他的能力越显露,心里越是莫名的不踏实。
白修远听褚之言说完,眼里隐含着怒气:“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算了,我没事,”褚之言安抚道,“他可能真不是故意的。”
然而褚之言如果没戴手绳,也只是个普通的吸血鬼,花盆砸在他身上的后果……
白修远无法忍受褚之言差一点受伤,几乎要让他别再去上学。
他的颈侧甚至开始出现鳞片,褚之言吓了一跳,凑近亲吻他:“我真的没事,不要因为这个生气……”
自从两人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完了,白修远越发宠着褚之言,几乎不让他自己动手做一点事。
准确的说,应该是从褚之言咬了他的脖子开始。
白修远稍稍冷静,抱紧褚之言,抚摸他的发丝,突然道:“言言,明天下午跟我去一个地方?”
褚之言好奇:“去哪里?”
白修远亲亲他的唇:“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六,褚之言上午不用去学校,下午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跟着白修远出门上车。
司机载着两人出了小区,朝褚之言陌生的方向驶去。
传过人群密集的街道和各种住宅区,轿车缓缓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段停下。
褚之言一直扒着窗户往外看,即将抵达目的地时,震惊地睁大双眼。
等司机一停车,褚之言就急切地拿着伞打开车门。
他站在路边,屏息看着前方。
这是……一座古堡。
第29章 第 29 章
应该说是一座修建成古堡风格的小型别墅,深灰色的尖顶与墙体,院外拱形铁门打开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延伸直院内。
这里也是一片别墅区,但位置更偏,住户更少。
远处还有几座普通别墅,眼前的古堡落在中间显得格外突出,且神秘又梦幻。
现在太阳已经下了山,褚之言放下伞,目不转睛地望着古堡,生怕自己一眨眼,它就消失了。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又不敢确定,扭头看向刚刚下车的白修远。
白修远牵起褚之言的手:“走吧,进去看看。”
走进铁门,两边是铺了草坪的小花园,花坛外围种着玫瑰,灌木丛修剪地整整齐齐,花园里还摆放着红木长椅。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几名佣人安静站在一旁。
古堡不仅外面的造型特别,里面的所有装修和家具也都是复古的样式。
褚之言在客厅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深色的雕花柱子。
白修远又带他去楼上看,这里一共三层,二楼是书房和卧室,主卧一间,次卧两间,走廊尽头还有一座精致的落地钟。
三楼有一间小阁楼和露台,露台另一侧有直接通往一楼后院的楼梯。
褚之言站在栏杆处往下看,后院正中央竟然还有一个小型泳池,池水清澈见底。
他看着水面,脑海中开始想象白修远躺在水底的场景。
这一路看过来,褚之言眼神里的惊艳做不了假,但他一句话都没说过,白修远心里拿不准,出声问道:“喜欢吗?”
褚之言回了神,努力压下兴奋与激动:“喜欢!”
白修远勾起唇角,牵紧他的手:“想不想住在这里?”
褚之言双眼一眨不眨,小心翼翼道:“可以住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白修远低头亲吻他的眉心,“这里就是你的。”
猜想得到白修远的亲口证实,褚之言依旧不敢相信,追问道:“我的……是什么意思?”
临近夜晚,露台上吹来的风越来越大,白修远牵着他往回走:“这里冷,先下去。”
在下楼梯的途中,白修远才解释道:“这里是我专门为你买下来的,最近两天才布置好。”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令人惊讶的消息,褚之言结结巴巴地重复:“为、为我买下来的?”
白修远话音顿了顿:“之前……是我不好。”
见褚之言面露茫然,白修远停住脚步侧身,低声道:“书房那次。”
他向褚之言保证:“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褚之言神情依旧呆滞,愣愣地说道:“其实,我没有生气。”
“但你在怕我。”
白修远伸手碰了碰褚之言的侧脸:“有一点,是不是?”
褚之言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白修远牵着他继续走,回到客厅,褚之言忍不住问:“所以你……你就因为这个,买下了这栋房子?”
不等白修远出声,褚之言小声道:“这里应该很贵很贵吧?”
的确很贵。
不止是买下别墅和装修的钱,他还要在短时间内改变整栋房子的结构和外观,项丛用巫师术法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虽然人工费没让白修远出,但房子的每一砖每一瓦,也都需要他另外购买。
他原本是想寻找血族从前的住所,可惜时间太久远,早就不复存在了,于是只好自己建一个。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白修远靠近在褚之言唇上亲一下:“只有这里,才配得上你。”
褚之言愣了半晌,他说不出话,搂住白修远主动和他接吻。
佣人都已退到外面,褚之言扯开白修远的衣领,张口咬住他的颈侧。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才好。
褚之言像小猫一样哼哼,一边舔着皮肤上残留的血迹,白修远的手在他的衣服里移动,左边的小花生被揪了一下。
有一点疼,褚之言抬起湿润的双眼:“哥哥……”
白修远不答,抱着他上楼。
后续的发展和那天在书房的前半段一样,褚之言迟钝的大脑逐渐回神,看见白修远独自去浴室的背影。
水流声响起,他好像在水池前漱了口,之后依旧停留在浴室不出来。
褚之言想起他离开前的状态,心里担心,起床靠近浴室。
他推开门,正好看见白修远握住自己,他侧身站着,眼底看不清情绪,水珠从额角滚落。
褚之言下意识转身要走,但又硬生生停住了。
“哥哥,”他主动上前,“我……我也可以帮你……”
他说着就要跪下来,被白修远阻止。
白修远抱紧褚之言,蹙起眉:“不可以。”
他不舍得让褚之言为他做这种事,可焦躁的情绪无法得到缓解,他不由自主地吻着褚之言,试图得到慰藉。
褚之言仿佛下定决心,支支吾吾问:“你来的时候……带润滑膏了吗?”
白修远气息一顿:“你知道了?”
随后他明白过来褚之言的意思,呼吸更加急促。
“没有……”白修远叹息着,正想推开褚之言。
他突然想起别墅彻底完工的那天,项丛临走前说:“我在卧室给你留了点东西,省的到时候……”
当时他急着回去接褚之言放学,并没有在意。
以项丛一贯的性格……白修远回到卧室打开床头柜,里面果然躺着一个眼熟的罐子。
这一罐比项丛上次送的要小一点,罐身上印着“试用装”三个字,还有两个小小的加号。
眼看东西有了,真正临到头来,褚之言又开始紧张和害怕。
白修远哄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给了褚之言十二分的耐心,一点一点慢慢来,褚之言忍下怪异的不适感,在白修远的安抚下渐渐放松。
还是很疼,和上回一样,可惜这次没有回头路,白修远动作坚定,与温柔的轻哄完全不同,任凭褚之言怎么哭也要继续。
但是很快,褚之言开始有了点别的感觉。
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种感觉是舒服的。
—
直到天蒙蒙亮,白修远带着褚之言去洗澡。
虽然持续的时间很长,褚之言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但白修远还算温柔,除了有时来来回回的动作太快,并没有像褚之言害怕的那样凶。
而且到后来,褚之言已经不会再抗拒了。
清理的时候褚之言睡着了,衣柜里有提前备下的一些衣物,白修远为褚之言穿好,抱着睡梦中的他去了另一个房间休息。
下午两三点,褚之言才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柔软的衣领,他抬起头,看见白修远熟悉的脸。
白修远早就醒了,褚之言一动,他就睁开了眼。
“好些了吗?”白修远为褚之言轻柔按着后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褚之言埋头往他怀里钻,闷声道:“没有……没有不舒服。”
昨晚的每一个画面他都还记得,途中还有一段时间,白修远变回了原形。
不在水中,白修远的动作也没有丝毫阻拦,鱼尾紧紧缠住他的一条腿,有时是双腿一起。
褚之言觉得这样更加羞耻,挣扎无果。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好像也更刺激。
而且他不再哭,另一个地方却越来越湿润,白修远更加不会放过他。
白修远亲吻他的发丝:“饿不饿?”
他还没来得及更改鲜血配送的地址,血瓶还是送到原来的别墅,而现在早已过了褚之言每日喝血的时间。
褚之言摇头:“不饿。”
他昨天在客厅喝过白修远的血,上楼后半夜又咬过他一次,暂时不需要进食。
“好,”白修远声音轻柔,替他按摩的动作不停,“今天外面太阳很大,等晚上再去院子里看看?”
褚之言想起后院里的泳池,抬起头略显兴奋道:“泳池可以用吗?”
白修远应道:“可以。”
“你以后也有个大池子了……”褚之言说着,心里十分满足,这座城堡一样的别墅,也是他和白修远的家。
白修远“嗯”一声,放在褚之言腰侧的手向下,轻声问:“这里还疼不疼?”
褚之言脸一红,眼神躲闪:“不……不疼了。”
白修远彻底放心,低头亲吻着褚之言的唇。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褚之言睡也睡够了,想起床再去房子里的其他地方再看看。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瞥见房间的角落里有一面大大的落地镜。
一些记忆涌入脑海,褚之言本能地朝后缩:“这、这个东西怎么在这里?”
昨天晚上进来的时候,他明明记得房间里没有镜子。
“一直在这里,”白修远奇怪他的反应,解释道,“昨晚的房间……需要打扫,早上我带你过来的。”
这间房是侧卧之一,昨天褚之言上来时只匆匆看过一眼,就去了楼上。
褚之言不愿再看那面镜子一眼:“不要放在这里……”
白修远把他抱进怀里,一边耐心地安抚:“好,我一会儿让人放到别的房间。”
褚之言当即拒绝:“不行!别的房间也不要放……”
白修远沉默片刻:“那……放在客厅?”
客厅……褚之言耳根通红,小声道:“更不行……”
“在哪里买的,可以退回去吗?”褚之言抬头望着白修远,“要不……要不直接扔掉。”
白修远视线微垂:“为什么?”
他联想到褚之言以前的好几次不对劲,猜测道:“镜子……发生过什么?”
白修远目光转向墙边的落地镜,仔细打量着,褚之言心里一急,捂住他的眼睛:“你别看了……”
第30章 第 30 章
白修远拉下褚之言的手,褚之言更加着急,直接将他扑倒在枕头上。
“不许看……”褚之言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可他就是慌。
那个幻觉出现的时候,他和白修远连接吻都不曾有过。
即使现在什么都做过了,当时目睹一切带来的冲击力和印象依旧十分深刻。
白修远顺从道:“好,我不看。”
褚之言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低头用尖牙咬白修远的下唇,说话含含糊糊的:“你以后……不许凶我。”
白修远等他停下,才问:“怎样才算凶?”
褚之言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又去咬他。
白修远扶着褚之言腰间,撩起他的衣服下摆摸索着:“精神这么好……再弄一次?”
落地镜还在角落,褚之言不愿意,推开他逃出房门。
别墅的保镖全在院子里和大门口,屋里的佣人也只留了两个,褚之言下楼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白修远跟了过来,略带强硬地将褚之言拉进怀里。
“我怎么舍得凶你,”白修远亲吻他的侧脸和耳垂,“你想什么,我都会给你。”
褚之言靠在他怀中,突然担心:“哥哥,你不会破产吧?”
褚之言自己每个月就十五块的补助金,白修远究竟有多少家底,他半点概念都没有,只知道白修远一直在为他花钱,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送他去上学,花起钱来毫不手软。
“放心,”白修远被他逗笑,嘴角弯了一下,“养得起你。”
褚之言这下放心了:“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以前的房子要不要卖掉?”
白修远回道:“不卖,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他记得以前的小区里还有褚之言的几个同学,而这边更偏辟,出门几乎看不到人影,离学校也更远。
“那我们可以周末的时候再过来,”褚之言盘算着,“平时就住在原来的家里……我听说等到天气冷的时候,学校还会放很长的假期,还不需要天天做作业……”
白修远安静听他说完,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你现在每天在做吗?”
褚之言心虚,声音小了下去:“我不会写……”
刚去上学的那段时间,褚之言还天天拿着试卷和课本问白修远问题,时间一长,写不来的就直接不写了。
每天在学校,也不是真正的在听课,更多的是享受在教室里的氛围。
褚之言很惭愧,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去学校混日子的。
这样下去,等他从学校毕业之后,又该去做什么呢?他总不能一直上学。
工作的话……他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白修远还在想他作业的问题,思索着问道:“不如找个家教,补一补高中以前的东西?”
褚之言实际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然而基础太差,像物理或是数学这一类的,基本像在听天书。
“家教?”褚之言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又要花很多钱?”
他深觉自己没什么用处,如果可以不隐瞒种族身份,他或许还可以靠体力来找份工作什么的……
白修远揉揉他的头:“不会,不过可能会比以前更辛苦一些,作业也要写了。”
“我不怕辛苦……”褚之言又想起一事,问道:“哥哥,酒吧是做什么的?”
白修远立刻皱眉:“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
看白修远的反应,酒吧难道是个不好的地方?褚之言面露茫然,老老实实道:“就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吸血鬼,欧远……他说他在酒吧工作。”
“酒吧,难道不是卖酒的吗?”单听名字,褚之言一直这样以为,也没有去查过酒吧的真正意思。
“酒吧有很多种,”白修远解释地简单,不想对褚之言说太多,“大部分不止卖酒。”
他不忘叮嘱:“那个欧远,以后不要和他再有联系。”
实际上自从和欧远视频聊天过后,欧远就没再找过褚之言,两人的作息也不太一样,褚之言偶尔上线,欧远的头像也是灰的。
褚之言点头应下,也没问为什么:“知道了。”
不过褚之言还有预感,欧远住的地方离他那么远,都能得到有个吸血鬼成功入学的消息,还准确找上了他。
现在白修远为他买下一座古堡,欧远说不定也会知道。
对于欧远,褚之言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他自己虽不是真正的吸血鬼,却从一开始就被当作吸血鬼对待,论运气他是很好,能够在处境最差的时候遇上白修远。
但褚之言觉得他没有义务,用白修远的钱来帮助其他困境中的吸血鬼。
就算要帮,他也不能只帮助欧远一个人,救护所中不断有吸血鬼被卖出。更何况在这些吸血鬼里面,大部分是自愿转化的。
白修远捏捏褚之言的手心:“在想什么?”
褚之言回过神,忍不住问:“哥哥,如果我去找工作的话,有什么地方会要我呢?”
白修远言简意赅:“你不用找工作。”
褚之言一时语塞,白修远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边道:“我能养你,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还有些话没说出口,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褚之言的,对褚之言的保护的宠爱,都是他应该做的。
自从褚之言咬过白修远的脖子,白修远时常会有类似的念头。
他心里清楚,这其中有血族的种族天赋的引导,驱使着白修远为自己的主人付出,但他并不抗拒,反而乐在其中。
“可是……”褚之言神色纠结,语气略显低落,“我不想总是花你的钱,我……我一个月的补助金才十五……”
他从前好像也提过补助金,白修远以为他在意这个,沉默片刻后说道:“血族的话,补助金应该会高很多。”
褚之言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
非人类区域中,补助金的数额是根据种族、能力、职位等等来评估的,种族现存人数也会作为参考,也就是稀有度。
海妖不属于这片区域管理,白修远进来时虽然向周围人隐瞒了身份,但无法骗过区域高层,所以他没有补助金。
褚之言不一样,他是区域里唯一幸存的血族,体能自然不用说,还拥有预知能力,只是暂时没有职位。
他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没用,如果真的要向区域上报,他不仅会获得每月高额的补助金,说不定还会被当作珍稀种族保护起来。
可是一旦受到过多的关注,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白修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叹息着:“我愿意你花我的钱。”
他调整姿势,让褚之言坐到他腿上来,缓缓安抚道:“不要胡思乱想,你和别人是不同。”
这个拥有多个种族的世界,或许每个人类或是非人类,生来就是有区别的,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
就像狼人,每个月圆之夜都要遭受筋骨重塑的痛苦,巫师一族使用术法过度会损耗自身寿命,蜥蜴人每周都要去看皮肤科……
而白修远,他曾经厌恶海妖的身份,依靠药物抗拒种族天性,短暂地变回普通人。
然而等药效一过,他依旧是海妖。
当然,褚之言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坚持,只要在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范围内,白修远不会阻拦。
褚之言应了一声,靠在白修远肩头。
电视机还在播放着,下午最热的时候很快过去,褚之言望向窗外的天色:“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后院了?”
褚之言满脸写着“想去泳池”,白修远准备了一把伞,带着他先去前院的花园里逛了一会儿,才来到后院。
泳池旁有一把很大的遮阳伞,这时候还有一点微弱的阳光,白修远让褚之言坐在伞下,随后让佣人们都离开。
他对上褚之言期待的目光,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尖:“想看尾巴?”
这句话问的方式让褚之言无比兴奋,他几乎要主动帮白修远脱衣服,眼神发亮:“想看。”
此刻后院里没有第三个人,高高的围墙遮挡住所有视线,白修远一件一件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在褚之言面前潜入水中。
他摆动鱼尾,在池子里游了一圈,回到遮阳伞的范围内露出水面,抓住池边望着褚之言。
褚之言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这样的场景,就像是他在自己的古堡里养了一条美人鱼。
他没能把持住,直接跳进泳池里。
白修远伸手接住他:“衣服也不脱,都湿了。”
褚之言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脸上蹭蹭:“你帮我脱。”
白修远慢条斯理解开他的衣服扣子,柔声诱哄道:“那都脱了,好不好?”
他鱼尾上的鼓包清晰可见,可这里是在外面。
褚之言半推半就,还是没能拒绝白修远。
他甚至觉得白修远是不是对自己用了海妖之力,不然他怎么会同意,现在天都还没黑。
两人在泳池里待了一会儿,白修远担心褚之言一直泡在水里会不舒服,带着他回到卧室。
昨天才厮混了一整夜,褚之言对白修远的体力和精力感到害怕,眼看窗帘外面又亮了起来,褚之言试图逃走:“我不要了……”
白修远把他拽回来,吻着他的眼尾:“再弄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一只手揉着褚之言的小肚子,褚之言很瘦,身上的细嫩的皮肉软软的。
褚之言才不信他的话,被刺激地掉眼泪:“今天周一……”
他还得去学校上课……但眼下这情形,肯定是去不成了。
到最后褚之言迷迷糊糊间,听见白修远说:“言言,你得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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