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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就这样每天保持联系, 时差和异国在他们眼里都不是问题,实在想念对方了,也只能在主动表达完自己的情绪之后, 让自己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好让想念稍作休息。
大家都在努力朝各自想要的未来靠近,日复一日地学习,不断打磨自己,哪怕过程痛苦道路崎岖。
在等待开始商照训练的日子里,汀岁欢积累了规定的单飞时间,还和舍友魏柯、徐江月结伴飞行过,看过如梦般的风景。
其实有好多次在准备驾驶飞机的时候,她都会有种不真实感。
明明上一秒还是那个总爱站在地面上仰头望向天空,幻想有一天能够驾驶飞机穿梭在蓝天白云里的小女孩,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穿着白色衬衫制服,肩章上挂有两条杠的飞行员了。
因此她心情很复杂。
一边感慨时间如洪流过得飞快,一边为自己离成为女机长又近一步而感到开心。
那天她坐在飞机里当了回乘客,□□来驾驶。
看着机舱窗外橙红色的晚霞, 汀岁欢没忍住拿手机拍下来,在落地之后发给了游嘉远。
问他漂亮吗?你那边现在应该是早上七点多吧?我猜你还没起床。
没多久, 手机叮咚一响。
游嘉远发来一张在食堂吃早餐的照片, 还没来得及回复,又发来两句话。
[y:不是没起床,是一夜没睡。]
[y:晚霞很漂亮,今天还是不用训练?]
[未来女飞:你疯了?又熬夜记知识点了?]
[y:没, 宿舍那俩傻逼说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 得抓紧时间吃吃食堂的早餐,怕起不来, 干脆直接谈心谈到大天亮,手机也不给玩。]
[未来女飞:怪不得一直没你信息,以为你睡着了,挺癫啊你们。]
[y:别算上我,我不跟他们癫,吃完早餐就回去补觉,你呢?待会落地之后有什么安排?]
安排?
汀岁欢放下手机,问徐江月,“月月,今晚是不是祁照请吃饭啊?”
“是啊,他不今儿过生日吗,说请咱去大吃一顿。”徐江月说。
“行。”
汀岁欢低头打字。
[未来女飞:确实有安排,有人生日请客吃饭。]
说来也巧,这个叫祁照的男生不仅是南清人,之前高中还是在二中读的书,和蔺泽不熟,但从朋友口中听到过几次蔺泽的名字。
第一次听到的内容,是蔺泽被附中录取了,最后一次听到的内容,是蔺泽跟游嘉远在小道里把黄毛给揍了,至于这内容里为什么没有祝顺意的名字,答案是——跟他说这件事的那个人目睹祝顺意被按在地上了,嫌人太菜了给人留面儿没说。游嘉远当时在附中又简直是头角峥嵘,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沾了“打架”一词,免不了被人讨论个几分钟半天。
后来祁照在知道汀岁欢也是南清人,还和内容里的那俩人都认识之后,莫名对她有种亲切感,这亲切感使他有事没事就想找她唠唠嗑,唠得还都是在南清读书时候的那点趣事儿。再加上两人性格也合得来,喜欢天马行空又古灵精怪。
因此随着长时间的相处,祁照对她的感觉,慢慢上升到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哪怕在有天知道了她男朋友是游嘉远,也控制不住对她的喜欢。
这份好感汀岁欢看没看出来不知道,反正不少旁观者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特别是徐江月和魏柯,在祁照生日的那天晚上,拉着她就往旁边不起眼的地方去,魏柯小声说:“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那你别讲了。”汀岁欢无情,说完就走。
徐江月眼疾手快,笑着诶了一声拉住她胳膊,“别啊,得讲得讲!”
汀岁欢又被拉回去,“那你俩倒是讲啊。”
“啧!别急啊!”徐江月这人喝不了多少酒,但就是人菜瘾大,喝多了还爱找人聊八卦,“说真的啊,我和柯柯都感觉祁照挺喜欢你的,就冲他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只给你夹菜的那股劲儿,哎呦喂,爱的想死!”
得,又来了,这话她上个礼拜才说过一模一样的!
汀岁欢差点扶额,觉得她想多了,“不可能,他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再说了,他也没给我夹几次菜啊,最多……最多两三次?”
“两三次还不多啊?而且你还真别说啊,有些男的就喜欢撬墙角,特别是异国恋啊,异地恋啊这种的他们最喜欢趁虚而入了,很恶心的!”魏柯说,“不过以我多年看男人的经验,我感觉祁照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喜欢你归喜欢你,绝对不会破坏道德底线。”
是吗?汀岁欢头往后靠,半信半疑,“那他要是破坏了呢?”
“这好办啊。”徐江月手对着脖子一划,舌头再搞怪往外一伸,“我和柯柯帮你杀了!”
“……”就知道没靠谱的法子,汀岁欢差点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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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欢。”
有道男声骤然从身后响起。
三人同时一怔。
徐江月和魏柯快速对视一眼,随即又眨了好几下眼,突然心领神会似的一起松开汀岁欢的胳膊,再异口同声留下句:“我们先走了啊!有事叫我!”就往前溜得飞快。
靠……
要不要这么快啊?
汀岁欢在原地看着她俩的背影,最后只好无奈叹了声气——唉,还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时候说不定这俩人帮忙把“祁照杀了”都不知道清理现场,留下她在那跟警察四目相对,百口莫辩。总之,不靠谱的很-
为了大家能在这次的生日聚会里玩得开心些,舒服些,祁照昨天就将地点定在了一家民宿里面。
这家民宿是栋独栋别墅,足足有三层高,外面还有片花园可以用来烧烤和荡秋千。
现在,正值五月底,A国时间夜晚九点多。
其他人都在一楼处嗨到没边,透过两扇落地窗,还能看见魏柯正搂着徐江月的肩膀在那唱歌,唱的是孙燕姿的《遇见》,魏柯唱歌挺好听的,大家都渐渐沉浸在她的歌声里面,完全没注意到有两人出了门,正站在草坪上的秋千旁边。
这种氛围难以言喻,尴尬中又挟着丝丝暧昧。
祁照没这样和汀岁欢单独在一起过,所以他沉默了大约两分钟才敢开口,先是说了三个字:“一年了。”如此说着,后面他侧首看向汀岁欢,笑了笑,“感觉十八岁过后的日子都过的很快,总有种留不住时间的无力感,来这边整整一年,我总这样想。”
确实,成年后的日子仿佛按了加速键,特别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快到你根本找不到时针走动过的痕迹,如果你不特地留意。
双手背在身后,汀岁欢仰头望天,发现今夜竟然一颗星星都没有,月亮也被乌云遮住大半,“是,一眨眼,我们都跟少年这一词没有任何关系了,二字开头的年纪,时刻提醒我们该将稚气摆脱。”
明天应该是个阴雨天,说话之余汀岁欢心想。
祁照看着她,“也可能是因为我学习上进步太小了吧,才觉得时间不够用,不像你们,都太优秀,就拿学英语那段时间来讲,我和你们的差距不止一点。”
“别这么说。”汀岁欢这时看他,“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再小的步子只要是朝前走的,总有一天能够抵达你曾感觉遥不可及的地方。”
我们都未来可期,我们都前程万里,这途中我们可以气馁,可以低头,可以信命,但绝不认命。
目光将她牢牢固定在瞳孔当中,祁照扬起嘴角,“我发现每次跟你聊天,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吗?你这评价还挺高。”汀岁欢也笑了。
面前的这个男生,留着一头利落的短碎发,长相是蔺泽那款的,五官硬朗,内心却十分柔软。
“对了,今晚……你开心吗?”祁照问,“我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过生日,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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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开心的啊,你别想那么多。”汀岁欢说完后,突然想起游嘉远,想起今年的生日,两人都是第一次没陪在对方身边。
而且如果今天是游嘉远过生日的话,他一定不会问她今天开不开心,而是会问她蛋糕合不合口味,合的话就说让她去把蛋糕都消灭了别浪费,不合的话就说下次还买这个,不好吃的吃多了就好吃了。总之特别欠揍,特别让她无奈又牙痒痒,也特别……让她在异国他乡,想念和他闹在一起的日子。
唉,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估计还在补觉呢吧。
注意到她说完后一直盯着某处,祁照嘴角一点点往上翘,以为是今天的安排都让她感到满意开心了,没想到一问才知道,是想起了游嘉远。
他知道游嘉远。
那个颜值高,会打架子鼓玩音乐,联考黑马,作文比赛一等奖,考上A大法学专业,品学兼优的游嘉远。也可以说是,二中不少人都知道他,包括二中的几位老师,也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样意气风发的男生,别说放在附中能当风云人物,就算随便扔进哪个人堆里也绝不会有不起眼的那天。
鹤立鸡群,无畏无惧,不甘平凡只想站在高山之巅——这就是他游嘉远。
祁照心知肚明自己不会有机会,可生日过后也还是会把握分寸距离地,在这剩下的时间里默默帮助她,陪在她身边。
直到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动摇了,最后选择了放弃。
是那天拉群,汀岁欢不小心把游嘉远给拉到了群里面。
因此他看到了游嘉远的头像,是一只马尔济斯,马尔济斯身旁,还有女生的裙摆,再点进去看到朋友圈的背景,是两人的合照。
这张合照,是拍毕业照那天,有学生站在不远处偷偷拍下来的。
游嘉远上论坛,保存了下来——
校园里,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站在人群中间,偷偷牵紧女生的手,女生低头微笑,脸上是无法遮掩的害羞脸红。
那年盛夏时节,炎阳炙人,蝉鸣聒噪。
合照无声,那句少年的我喜欢你,却在看到合照后自动在耳边响起。
以至于后来,汀岁欢在机场听到有人说“可以开始办理登机手续”,在离开椅子前,盯着那张合照,小声来了句迟到的回应。
“汀岁欢,我喜欢你。”
“游嘉远……我也喜欢你。”
说完后汀岁欢起身离开,满心欢喜踏上回樵北的路。
航校的训练时光,到此结束-
十一月,樵北已进入秋末,气温逐渐转凉。
落地樵北机场以后,大家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当然是学校。虽然训练完可以在家“待业”等明年开学弄毕设,但还得回去开会做个总结和收拾下要回家的东西。等一切都搞定之后,已经来到了周六。
周六那天接近傍晚时分,宿舍里,徐江月提议晚上大家可以一起去吃顿饭开心开心。
汀岁欢彼时站在阳台上边洗杯子边说:“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啊,晚上还有点事。”
闻言,徐江月走过去,兴味盎然地问:“什么事儿啊——是要去见男朋友吧?”
一听到这个,魏柯就兴奋地跑过去凑热闹,“带上我们一起呗!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祁照说自己还没人一半儿优秀。”
“啊?”徐江月不知道这事,“他真这么说过啊?”
“对啊!就那天,生日那天后半夜不知道发什么疯,跪在客厅沙发上要死要活地喊自己要重新活一遍,我问他干嘛了,他说汀岁欢的男朋友太他妈优秀了,自己连人一半儿都比不了。”
“不是吧,他一大少爷竟然这么容易妄自菲薄?!”徐江月脑袋一转,“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着祁照不是喜欢汀岁欢,是喜欢汀岁欢她男朋友呢?”
“……”魏柯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哈。”
哪里有道理?汀岁欢忍不住笑着翻白眼,简直荒谬至极。
洗完杯子将其放在台面上,汀岁欢无语,走过去往两人脑门上一推,对后面还在收拾东西的另外一个舍友说:“于秋,这两人精神病又犯了,赶紧叫保安上来把人拖出去!”
“啊?”扎着高马尾的于秋抬起头来,笑容腼腆,“不好意思,我没保安电话。”
“用不着保安电话,要不然把他俩直接扔下去也成。”汀岁欢说完这话,于秋也只是笑笑就接着收拾东西了。
好吧,汀岁欢抿唇抬眉,又冷场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于秋的沉默寡言,也习惯了每次和她开完玩笑后的冷场,再加上她性子就是这样乖巧老实,所以宿舍里的人对这些都不甚在意。
“你才神经病呢!”魏柯这时眼含笑意大大咧咧地就过来了,“到底干嘛去啊?是不是去见男朋友啊?我们可以见见吗?”
徐江月站阳台上,探头重复:“我们可以见见吗?”
这个问题……其实吧,见是肯定可以见的,但是不是今晚呢,汀岁欢就没法给出个准确答案了。
先不说是因为她没告诉游嘉远自己回国了,就说因为她男朋友现在大四了,虽然已经考完了法考,但人还准备试试再考个研,估计现在复习复到脑子都要冒烟儿了吧,哪有那么多时间出来溜达。再说了,都五个多小时没收到他信息了,可想而知今晚能见到他的概率有多小。
“下次吧。”汀岁欢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点开和喻夏的聊天对话框,看消息,打字,“今晚不是去见他,是去见我朋友。”
[未来女飞:你那边离商场稍微远一些,可以提前一点出发!么么!]
[鱼鱼:好勒!那我去商场里面等你!我还带了拍立得相机,今晚咱俩可以找个地方好好拍照!想死你了简直。]
这个要见的朋友正是喻夏,俩姐妹昨晚就约好要见面了,而且汀岁欢回来这事儿,身边最亲近的人里暂时也只有祝顺意和喻夏知道。
本来她只想告诉喻夏的,怕祝顺意是游嘉远那头的容易说漏嘴,给不了游嘉远惊喜,没想到当时告诉喻夏的时候,祝顺意正拿着喻夏手机在弄东西,消息一弹出来,得,两人都知道了,因此她只能默默祈祷祝顺意嘴巴能够严实点-
见面地点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场里面。
俩姐妹见面先去吃了顿饭,吃饱喝足后开始逛街,逛到一半喻夏把汀岁欢拉进了一家服装店里面,说是死都要送汀岁欢几套可以冬天穿得衣服,那几个购物袋拎在手里别提多沉了。后来喻夏还请汀岁欢去吃了麦当劳新出的甜品,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吃着手里的冰淇淋。
“岁岁,你都瘦了,开飞机这么累啊?”
“累啊,但我累的很开心,你呢?这一年半都过的怎么样?刚在吃饭的时候尽聊我了也没说说你。”
“我啊还行,该考的证全都考过了,还报了个舞蹈班,没事的时候就去跳跳。”说到这,喻夏想起件搞笑的事情,“我跟你说,好像是今年的……三月底吧,祝顺意还有游嘉远闲得慌,非得跟我一起去舞蹈室跳女团舞,跳到一半有个伸脚往前踹的动作,祝顺意直接闭眼把游嘉远踹到差点趴地上,这也就算了,后面出舞蹈室回去的时候,我和祝顺意看到游嘉远屁股后头有个贼大的脚印,当时他好像还在和你打电话来着对吧?”
“对。”汀岁欢笑着点头,“他还跟我告状,说有对情侣一个劲儿的欺负他,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帮帮他,原来那对欺负他的情侣是你跟祝顺意啊。”
“打住!我可没欺负他,是祝顺意不做人。”
“你俩可真行啊,我当时还说这对欺负他的情侣,接下来整个冬天买到的烤红薯一个都不甜。”
“……”喻夏嘴角都要抽搐了,“汀岁欢!你可真恶毒啊!难怪我昨天买的烤红薯难吃死了!”
“不是吧,我说话这么灵啊。”汀岁欢满脸堆笑,“不怪我啊,谁让你们欺负他啊。”
“行吧行吧,别说了,最好的朋友也不过如此嘛,唉,都说好朋友谈恋爱了满脑子都会是男朋友,没想到是真的啊,汀岁欢,我对你很失望。”
“少来你!你敢说你脑子里不全是祝顺意?”
“嘶——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哈哈哈哈,赶紧吃你的冰淇淋!都要融啦!”
两人坐在角落里的高脚凳上哈哈大笑,聊以前,聊国外,聊在大学时候发生的趣事,什么都聊。
彼时麦当劳里面的人很少,女服务员过来一旁收走放在餐桌上的盘子,听到笑声朝她们看去,被感染到嘴角也逐渐挂笑,还问两人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
喻夏指着汀岁欢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刚从国外训练完回来啦。
闻言,女服务员由衷说了句“真好”,接着端起盘子往前走,等走到靠近大门位置的时候,玻璃门正好被人推开,进来一位男生。
“您好。”服务员冲男生微笑点头,伸手指了下点餐台,“那边可以点餐,您也可以坐下用手机下单。”
男生微微颔首,“好。”
与此同时角落处,喻夏放下手机站起来,“来吧来吧,我们快来拍照!”
“怎么拍?”汀岁欢问。
喻夏开始指导动作,汀岁欢听话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本来这去一趟国外,她已经彻底把拍照一定要比剪刀手这个习惯给改了,没想到喻夏让她重新把手抬起来,头还得往左边稍微歪一歪。
得,这习惯估计又得回来了。
“这样好了吗?”汀岁欢照做后问。
喻夏瞄了眼她身后,说没,再等等。
后来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吧,汀岁欢觉得挺奇怪的,想问是不是相机出什么问题了,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拍出来,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喻夏忽然之间特别兴奋地说别动别动,就这样千万别动!
“……好。”汀岁欢只好重新回到位置上,再次把嘴角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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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的训练时长大约是一年零六个多月,她的气质,早就逐渐在那些时间和环境中发生改变,身上不再有过多的稚气,沉稳中带着温柔,穿衣风格也开始偏向成熟更多。
有弧度的长卷发,毛绒绒的白色大衣,大衣里是长度到脚踝上方的白色长裙,脸上带笑时模样看着柔软,眼眸中却透着股坚毅。
和镜头里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主角,般配至极。
“好!我要拍了啊!”喻夏找好角度,激动到有些控制不住音量地喊:“3,2,1——汀岁欢,游嘉远,今晚的月亮圆不圆?”
“圆。”
两道嗓音同时响起,随即“嗡”地一声,汀岁欢大脑空白一片。
游,游嘉远……?
“别回头。”
清冽熟稔的嗓音,稳稳落在汀岁欢耳边。
“你……”
放下的手重新被人牵起,游嘉远侧额看她,眉眼带笑,话语温柔:“汀岁欢,好久不见,欢迎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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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夏溜走了, 在把合照放在桌面上之后。留下那两个一年多没见的人相互凝视对方。他们都不说话,就这么一站一坐的在麦当劳里对视了大约五分钟。直到一对母女走过来准备找位置坐下,小女孩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银杏叶, 奶声奶气地对汀岁欢说了句:“姐姐, 你好漂亮呀。”
于是游嘉远先扬起嘴角笑了笑,说:“我也觉得这个姐姐很漂亮。”
“给。”小女孩把手里的银杏叶递给汀岁欢,“姐姐,送你。”
“谢谢。”汀岁欢眼含笑意接过,“你很可爱。”
接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跟妈妈走了。
等她们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游嘉远下意识捏捏汀岁欢的耳垂。汀岁欢抬头,问:“怎么了?该不会是她没夸你帅嫉妒我了吧?”
她手里拿着银杏叶,动作像小女孩刚刚那样晃了晃。游嘉远觉得很呆,笑着点头,“确实,嫉妒到我都想去问问她我到底帅不帅。”
“不是吧,你很自恋诶游嘉远,这么多年了, 怎么还是没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希望我变?”
“不希望啊,自恋点好, 我最喜欢自恋的人。”
“喜欢银杏吗?”
“啊?”
话题转的突然, 她没跟上。
他却在此刻朝她走近一步,缓慢低声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樵北夜晚的银杏……很漂亮。”
意思是——
你今晚的时间,可以留给我吗?
“咦——”
小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她捂着嘴巴说, “羞羞!妈妈,哥哥牵姐姐的手!”
女人笑着摇头, 轻点她额头,“就你知道的多,快把手拿下来,细菌那么多还贴着嘴巴。”
“哦……”小女孩努了努嘴说:“其实我想摸我眼睛来着,不好意思,摸错啦。”
一瞬间,三个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那年十一月的樵北,总是下雨,就跟天上被戳了个大窟窿似的怎么都不肯消停,弄得气温比往常要低,风里也又湿又冷,有时候猛烈到像一把刀子一样不停在脸上刮来刮去。没想到今天还好,雷阵雨只作客半天就走了,留下吹不尽的冷风。
走在路上,这风吹得两人下巴都忍不住往脖子上贴,只不过贴到一半,同时侧脸,措不及防一个四目相对,一愣,风声里瞬间穿插进两道笑声。
离开麦当劳之后两人要去哪,是去散步看银杏,还是去做些别的事情,目前都还是未知。
沿着街道一直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家游嘉远在大二实习过的律所的附近。再往前走些,等路过律所,就能看到一片小区,小区里面有套房,游嘉远到现在还在租着。
这套房是他在今年暑假时候租的,不仅是为了实习期间的上下班能够方便些,也因为后面学校的课程很少,舍友都是樵北本地人不再留宿,一个人在宿舍待着太过无聊,倒不如租个房子更舒服些,再加上以后毕了业肯定也要租房,提前一点租也好,省了时间。
“对了。”在准备靠近保安亭的那一秒,汀岁欢停下脚步问他租的是几室一厅来着?
他回答说,两室一厅,租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
“哦……”
其实她一直都记着。
保安亭里的保安是位大爷,正摸着下巴在那自娱自乐地下飞行棋,汀岁欢朝里看了好几眼,心想之前在国外无聊的时候也这么自己玩过。
当时玩着玩着,游嘉远还打来视频通话问她在干嘛,她说在自己玩飞行棋,于是他二话不说从客厅地毯上起来,不顾时差,不顾自己困得脑袋都要掉了,走去电视机柜前找了盒飞行棋出来陪她一起玩。这一玩就是俩小时起步。后面还是游嘉远玩到一半睡着了,游戏才结束。
想起这个,汀岁欢觉得挺有意思地扬起嘴角,“诶,游嘉远。”
游嘉远侧首看她,没说话,她又问:“家里现在还有飞行棋吗?”
“有。”游嘉远不清楚她为什么问这个,直到她说——
“那我们上去玩飞行棋吧,银杏明天再看,你觉得呢?”
“……”
游嘉远租的这个房子,面积在95平左右,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白色占据大面积,无主灯设计。
之前汀岁欢只在视频里看过这个房子,现在能来到室内参观,一下觉得特别新鲜,穿上游嘉远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拖鞋就开始东看看,西看看,甚至来到厕所门口都要探个脑袋往里瞅上好几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游嘉远就站在客厅,笑着看她背影,一时间开始猜测起那个坐在麦当劳里拍照温婉安静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不然怎么会反差这么大。估计柳蕊见了都得直呼是不是多重人格。
“我记得你之前客厅有个飞机模型来着,怎么不见了?”汀岁欢参观完来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撑着沙发问。
游嘉远走过去,抬下巴指了指沙发旁边那个纸箱子,“前两天同事带小孩儿过来,我怕他弄坏就给暂时放箱子里了。”
这样。身旁位置往下凹陷,游嘉远在她旁边坐下了,汀岁欢朝箱子方向看了眼,侧头问他:“你同事多大啊?”
“二十七了吧,小孩儿四岁,昨天离职了。”他一直看着她。
两人挨得近,说话音量都不自觉开始降低,汀岁欢点点头,双手不太自然地放大腿上,“哦,是第一家律所的同事吗?”
“嗯,是他,和我带教律师一起打高尔夫,结果把球杆甩出去那个。”
“原来。他还挺逗。”
室内不知何时开了地暖,温度正在渐渐升高,无主灯设计的客厅,只剩下嵌墙灯在散发出柔和的亮光。
两人身上都穿着大衣,汀岁欢是白色的,游嘉远是黑色的,他们就这样并肩坐在沙发上,谁都没再开口说话。直到汀岁欢包里的手机响了,打算起身去拿来接听,游嘉远却忽然按住她大腿上的双手,一言不发地侧额盯着她看。
“我,我手机响了……”汀岁欢一侧肩膀贴着沙发靠背,后来身体开始慢慢往后倒,直到碰上扶手,保持着姿势再也没动。
游嘉远倾身,微微偏头,目光从她眼眸滑落至嘴唇,“晚点再接。”嗓音低沉到不像话,头越来越偏,下巴慢慢抬高,在离她还有一寸不到的距离时停下,抬眼,用眼神问她:可以吗?
她没说话,没点头,只是在他的目光当中,把眼睛轻轻闭上……
夜里十一点,窗外寒风低唱,落叶似蝴蝶起舞翩翩,嘈杂的声音下,是窗内细细碎碎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接吻声。
一年零六个多月没见,现在时刻想念的人就在眼前,游嘉远一时间没了往常的克制力,单手虚虚扣着她脖颈,随着亲吻幅度越大,气息越不稳,五指扣得就越紧。
汀岁欢心跳乱得厉害,最后腰身被他圈紧,调整姿势被他带到大腿上坐下,低头,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越吻越凶。直至大衣落地,裙摆凌乱不堪紧贴他裤腿上时,她按住那只腰侧的手,低头边喘气边说:“你,你这……没有那个吧?”
口干舌燥,脸热,身热,血液沸腾得要命。
游嘉远呼吸很重,很想在她说完这句话就将人抱起来往房间里去,可他还是先忍住了,后脑勺抵着墙壁,喉结一下接一下地滚动着,最后沉着嗓音问:“如果我说有呢?汀岁欢,如果我说有,你是打算亲完之后一走了之,还是留下过夜?”
游嘉远问完这句话的时候,只剩下喘气声光线昏昧的盒子里,突然被手机铃响再次撕开一条裂缝。
是汀岁欢的手机又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抬手,将头发往后一捋,沉默地看他几秒钟后,从他身上下来,光脚过去衣帽架前拿包,拿出手机,调整好呼吸,按下通话键接听,“喂,江月,怎么了?”
透过窗帘缝隙,能看见对面楼宇的最高层开始熄灭一盏又一盏灯,加班加点的人终于可以回家休息。游嘉远收回视线,捡起地面上的白色大衣,一张拍立得合照,顺势从口袋溜出来落在地面。
这是喻夏在麦当劳拍的那张。
照片里,女生模样呆呆地看向镜头,男生看着她,眼神中是道不尽的情意和温柔。
“你们吃吧,不用给我留,我今晚……”汀岁欢回头,游嘉远正巧抬起头来和她四目相对,一愣,前者扬唇冲他勾了勾指头,他不明所以走过去,又茫然接受了她给的一个吻。
他以为这吻只是顺便,只是她想要这样做就冲他勾手了,毕竟她最知道,他至死都吃她这套,只要她手指一勾,或是回头的一个眼神,他都会乖乖地跟着她走。
站在身后,游嘉远双手环住她腰,下巴抵在她肩,闭眼,想听听她跟朋友之间的聊天,没想到后来一句话让他瞬间睁眼。
“江月,我今晚不回去了,我男朋友……来找我了。”
侧头,汀岁欢嘴唇擦过他的鼻尖,在吻落下之前说了句再见,把手机放回进包里,转身,后背抵着白墙,和他在玄关处缠绵又热火朝天地接吻……
第一次没有经验,两人在黑暗里边摩挲边吮唇了好半天,游嘉远才和她进入正题。
十指紧扣,单手扶细腰,嘴唇擦过脸颊来到耳廓,一下又一下地吻动中呼吸声破碎。
情到深处,汀岁欢想起抽屉里那十盒东西,在得到喘息机会时问他怎么会买那么多,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他说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就那个有小孩儿的前同事,他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在离职那天晚上喝大了非得送我十盒,说男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说完,游嘉远低头和她对视,没再动,不知道在那想些什么。
汀岁欢动了动指头,“你干嘛?累了啊?”
“没,我就在想……感觉他说得确实有道理。”游嘉远笑着将脸埋进她肩颈,继续。
啊?眼前的世界摇摇晃晃,汀岁欢没懂这话的意思,直到游嘉远不做人说再来一次,她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男人在外面确实要保护好自己,今晚是她对他霸王硬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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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仨现在啥情况啊?啊?我亲爱的游于林大律师们。”
“群消息消息不回, 私聊私聊不回,想找个一块儿吃宵夜的伴儿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得去警察局报警找人了啊。”
鱿鱼林?
站在洗漱台前竖起耳朵, 认真听完这两段语音的汀岁欢回头, “鱿鱼林是谁啊?你新交的朋友啊?”
当时浴室里氤氲着带有湿意的热气,有点闷。
游嘉远上半身只穿了件黑色短袖,下半身是灰色中裤,碎发刚吹干还没来得及打理,有几根呆毛正指着天花板,家居随意到和几个小时前穿着黑色大衣的那个人形成鲜明对比,边说还边捧着手机回复齐贺发来的信息,“游于林就是我和另外两个舍友,于乐,林毅川,齐贺找不到我们三个就喜欢图省事儿这样叫。”
别提多难听。
[y:改天,今晚没空。]
[呵呵:咋没空?]
[y:女朋友回国了,你说有没空?]
[呵呵:你说啥?!嫂子回国了?!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咋不跟我说啊?我好搞横幅到机场跟你接人去啊!]
说?怎么说?你嫂子回国这事儿我自己都是从朋友那听来的, 怎么说?乱说?
游嘉远干脆不回了,把手机关了放镜柜上面。
汀岁欢正好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 “你和你舍友们的感情好像挺好?”
“怎么了?”
“没, 就觉得到大学还能交到好朋友,很难得。”
“确实,都是不爱做人的,玩在一起感觉迟早。”拿起镜柜上的电动刮胡刀, 游嘉远递给她, 双手撑在洗漱台边沿,脊背弯着, 下巴轻轻抬高,看着她,笑,“帮个忙?有点累虚脱了抬不了手。”
到底还是和以前有变化的。
少年变成青年,下巴开始长胡茬,眉目硬朗,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明亮清澈,仿佛不管年岁如何长,又如何在踏入社会后经一事长一智而生出无数道坚硬外壳,都熄不灭心中赤诚的火,那么铁骨铮铮又坦坦荡荡。
汀岁欢弄了些剃须泡沫在他胡茬那理,帮他剃胡子之余想起最关心的问题,“我回来的事情是你自己发现的,还是他俩谁说漏嘴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感受脖子上那只手带来的暖意,“你是不是忘了?祝顺意嘴巴漏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知道是祝顺意。
汀岁欢问:“怎么漏的?说我听听?”
“就中午的时候,和他俩一起去了学校附近新开的餐厅吃饭,挺好吃的,祝顺意说明天咱四个人可以再一起去吃一顿。哦,他还说这是时隔一年多,我们四个人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
这是漏风吗?这分明是天空破了个洞!
汀岁欢快无语死了,笑着差点翻白眼儿,“然后呢?你从喻夏那知道我要和她见面就跟着一起来了?”
“嗯。”游嘉远应声。
等胡子剃好了,下巴上的泡沫清理干净了,他低头,将额头抵在她肩膀上,话里有点不开心的意思,闷闷的,“汀岁欢,我以为我会是第一个知道你要回国的人,就连去机场接到你之后要说些什么……我都想好了。”
甚至连穿什么,要买什么样花,要提前多久去到机场也都一起想好了,没想到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回国了。唉,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失落,他情不自禁地又往她怀里蹭了蹭。
下巴被碎发弄得有些痒,汀岁欢笑着抬了下头,“你是曲奇吗?这么会蹭。”顺势搂着他腰,两人身上有着同样的沐浴露味道,还是得哄哄,“没跟你说,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知道你回国之后书都看不进去,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游嘉远在她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
不疼,还有点痒,紧跟着传来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湿热,汀岁欢双手慢慢攥紧他的黑色T恤,“没想到最后是你给我惊喜……游嘉远,在拍照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两个画面。”
他背越来越弯,头越来越低,汀岁欢下巴大幅度扬起,声音差点发颤,“第,第一个是十岁那年,和你在水库散步时拍下的合影,当时你身上还背着我的粉色书包,林姨说我俩是怎样都不会散的青梅竹马,你——”
游嘉远开始往上,亲吻她的脖颈,嗓音沉的不像话,“第二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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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第二个是高三拍毕业合照那天,你偷偷牵我的手,然后……你说你喜欢我。”
动作停止,微蹙的眉眼松动,游嘉远在话落后快速抬起头来,满脸意外,“那句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啊。”汀岁欢被他感到意外的表情弄笑了,双手来到他肩膀上搭着,“不然我为什么脸红心跳加速啊?是因为和你牵手吗?不是啊,是因为你不仅牵我,还说喜欢我,是因为我也喜欢你,在心里回答了一遍之后不好意思抬起头,明白吗?游嘉远,我也喜欢你,这下我们真成了怎样都不会散的青梅竹马了。”
“诶?不对。”抬眼,汀岁欢盯着天花板皱了下眉,“这放在小说里是叫……叫什么来着?竹马变情人?竹马变男友?”
“汀岁欢。”
“啊?”
她把头回正。
游嘉远凝视她大概十秒钟,“那我能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吗?”
“这个嘛——”汀岁欢抿唇想了想,“如果一定要回答一个准确的时间,好像没有,感觉很多时候都很喜欢你。”
“你给我买裙子的时候,你敲架子鼓的时候,晚自习你帮我辅导作业的时候,还有你牵我手,让我等你回来,我帮你挂好灯笼下来,看到你拎着保温袋出现,我问你袋子里面什么,你说是给我准备的饺子的时候,嗯……好吧,还有一个不得不承认,就是你特别臭屁的时候!”
她笑容明媚,顶上暖光落在她眼睛里的时候亮亮的,像星星,“太多啦,游嘉远,每个时候,我都很喜欢你,唔——”
吻落下,游嘉远一遍又一遍地搅乱她的呼吸,始终撑在洗漱台边沿的那双手,终于不再克制地触碰蛮腰。没多久,两道叹息糅合在一起,从她喉中溢出的细碎哼声摄人心魂,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再后来,纠缠在唇舌之间的爱意不断发烫,在那年樵北的冬季里开始无限延长,仿佛至死,都望不到尽头-
“他们好像,对你和我在一起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
“这不是才正常?如果意外,那就一点都不正常了。”
“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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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航女生宿舍楼下。
游嘉远刚帮汀岁欢把两个大的行李箱搬下来准备继续拎着朝前走,听到这个问题,倏地停下脚步来认真琢磨了下,最后,在迎面走来的两个女生都上楼了,才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一种感觉吧。
“……”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汀岁欢无语,干脆直接拿手机在群里问梁白开为什么。
五分钟前。
有人发现了游嘉远朋友圈里的那张背景图,立马截图发到附中文科实验班的小群里,并且艾特游嘉远和汀岁欢问两人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没见发条官宣的朋友圈。
祝顺意又是个哪有热闹就爱往哪凑的人,闻着八卦的味儿就跑过来说——
[BB机:不是吧!你们这知道的也太迟了啊!]
[凉白开:害,他俩在上学时候都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官宣?在一起迟早的事儿好吧!一点都不稀奇。]
五分钟后。
[未来女飞:为什么这么说啊?]
[凉白开:就冲游嘉远老爱盯着你看的次数呗,哎呦喂,多到附中全校师生的手加一块儿都不够数的哟!]
[惊雷:那可不!每次我一回头,游嘉远那眼睛不是在黑板上就是在汀岁欢后脑勺上,别提多腻得慌了!]
[BB机:我去!原来你们早就发现了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
[凉白开:我又不瞎!]
[惊雷:我又不瞎!]
[李智:合着咱班里就我瞎了?]
“……”
不是,等等!游,游嘉远……老盯着我看?!
汀岁欢捧着手机,一时半会儿站在原地眨了好几下眼都没能消化完信息。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啊……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游嘉远见她低头对着手机一动不动的,以为是班里那几个,一天到晚不着调的人又说了些什么不靠谱的话,于是把头凑过去往她手机上一看。
嚯,老李怎么也在这小群里?祝顺意又手滑给拉进去了?有意思,改天问问他要不把我姥也拉进去算了。
抱臂,再仔细看看上面那几条。
游嘉远……哦,我,眼睛不是在黑板上,就是在,汀,汀岁欢的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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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嘉远。”
“啊?”游嘉远快速回头,正巧和汀岁欢目光相撞。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使他莫名有点紧张,直起身,喉结滚了滚,问:“怎么了?”
“你……”
只见汀岁欢微微眯眼,几秒钟后把手机关了,接着如梦初醒似地朝人走近了一步,抱臂,笑容灿烂而俏皮。
搞什么啊?游嘉远一慌就爱摸鼻子,这会摸了两下,“我怎么了?”
哪知她说:“你,一直暗恋我啊?”
“……咳,咳咳。”
暗恋?!
脸红54
一阵咳嗽差点把自己咳过去, 游嘉远把头转回来时面上都染了些红,装傻充愣地问:“暗恋?暗什么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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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岁欢把手背在身后,耸耸肩, 依然一副笑脸不打算放过他, “不知道啊,这不是该问你吗?”
然而游嘉远准备傻头傻脑到底,“问我?我也不知道,太久了,有点忘了。”
毕竟在情感最旺盛,内心世界轻易就能被喜欢的人弄到兵荒马乱的少年时期,他是实实在在地,做过那些青涩又难自控的事情。
比如:视线范围内有她的身影,目光就总会不由自主落在其身;知道她喜欢狗狗,就总以曲奇要换新衣服或是曲奇想她了为由来把她叫到自己家里;看到她和其他男生挨得近,就会像个跟屁虫一样死皮赖脸地待在她身边。还有听起来特别俗的,那几套校服,是他和她的情侣装。
这些事情, 于他而言放在十六七岁时还能说得出口,但现在二十一岁了, 想起来也只是欲言又止。
可当他低垂眼眸注视她的时候, 又觉得一个大男人没必要这么别扭。喜欢一个人,暗恋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而且两个人都在一起那么久了,那些肉麻起鸡皮疙瘩的话也没少说过。
于是他瞥了眼树后的三个女生, 等她们脑袋都缩回去看不见身影了, 才清清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声重新回答了一遍:“嗯, 我一直暗恋你。”
汀岁欢满足地笑了,这下轮到她装听不见了,侧头,把手放在耳朵边上看着不远处说:“什么?我没听清?刚刚风太大了。”
“我说,我一直暗恋你。”
“啊?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啊?嗡嗡嗡的,你是苍蝇吗?”
得寸进尺了还。
游嘉远笑着用手盖在她脑袋上把人转回来面对面,还算暖和的两手掌心贴在她脸颊上面,捧着,抬高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温柔地亲了下。
就在汀岁欢以为他会低声再重复一遍时,脸上的暖和迅速消失了,紧接着耳边那道差点响彻校园的声音,不仅令她羞怯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想捂住他的嘴巴让他闭嘴!
因为!这告白也太俗了啊!
“汀岁欢——我承认,从高中开始我就一直暗恋你,喜欢你——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爱到山崩地裂,爱到地球大爆炸——”
地,地球大爆炸?!什么鬼啊!
躲在树后看戏的三个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没忍住笑出了声,最后又同时出声:“爆炸好啊爆炸好,这样咱就不用上学搞毕设了!”
下午三点多,宿舍附近本安静到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响,现在突然多了几道笑声穿插在内。
那头两人该捂嘴的捂嘴,笑得直不起腰的差点闪着,汀岁欢说回去就收拾你!不!回去就跟你散了!
游嘉远说别介啊,我给你道歉!
刚说完,商量着躲在树后看游嘉远长什么样的三个女生终于肯露面。
魏柯冲他俩喊了一声:“诶——前面那对情侣!”
两人皆是一愣,回头。
三个女生同时做出恭喜发财的手势,鞠躬。
“祝!汀岁欢!游嘉远!百年好合!事事如意!早日解锁,人!生!新!角!色!”-
把行李搬去游嘉远租的房子,两人一起住了一个多月。在十二月底的那段时间,两人决定这次的跨年夜和元旦节都回南清过。
那天在四人群里,游嘉远问祝顺意和喻夏要不要一起回。
祝顺意说不回,跨年那天要和吉他社里几个兄弟一起搞个小型表演,喻夏也不回,说要留下来看我们演出,和我一起跨年。
两人明白了,没再管他俩,收拾好行李就在29号那天搭飞机回了南清。落地时,已经接近夜晚九点,再加上回来这事也都没跟自己的父母说,所以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都按耐不住地,想看看父母们在见到自己那刻时的反应。
“打个赌吗?”在司机开始掉头,离亭鸢巷还有不到一公里的时候,汀岁欢突然看向游嘉远开口。
当时车窗外的城市还未打烊,楼宇间的霓虹不知疲倦地亮着,景物和光随车速一晃而过,游嘉远和她视线交汇,发现回家的这一路上,她嘴角就没下来过,后又仔细想想,她快两年没回来了,当然兴奋,“赌什么?”
“赌待会咱俩同时出现的时候,林姨是先喊我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
“赌输了有什么惩罚?”
“这个……简单点吧,真心话!”
殪崋“行。”
柳蕊今天从美容院里带了几盒面膜回来,说是特别好用,本来想着直接打完牌就开车拿过去给林慈,顺便一起吃个饭,没想到林慈说和肖韫川就在亭鸢巷附近办点事,干脆直接上巷子里吃得了,于是三个人就在家里打起了边炉。
这边炉从八点半开始打到接近十点还没打完,全因为吃到后面聊起了远在樵北的那俩孩子。
“也不知道他俩元旦能不能回来过。”柳蕊皱眉,拿出喝白酒的气势闷了口橙汁。
肖韫川说:“我看可能性不大。”
林慈不同意,“怎么不大?嘉远现在初试考完了,暂时不用实习,岁岁那个什么训练也结束了,毕业设计可以等下个学期,这空着的时间那么多,随便挑两天都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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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元旦他俩能回来了?”柳蕊特别想汀岁欢,没了这孩子不停在耳边叨叨叨,一点都不舒服,听到这个,赶紧拿手机给汀岁欢发了个信息,问的特别直接。
[岁月静好:元旦回来过吗?妈想你了。]
[未来女飞:我也想您!呜呜呜!]
秒回。
抓住这个点,柳蕊干脆打电话问问算了,没想到打了半天都没人接,拿下来看看屏幕,奇怪,这孩子怎么秒回信息都不接电话?
叩叩叩——
有人敲门。
“谁啊?”林慈问完,主动站起来去开门,边走边大声问,“谁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人出声。
等门一打开,缩在角落里叽叽喳喳的花草,在石板路上叮铃叮铃响个不停的自行车,挂在窗户外被风吹得乱舞的衣裤,屋内不算清晰的咕噜咕噜的火锅声响,全都在这一刻,掩藏在林慈难得不顾形象的大嗓门下——
“岁岁!嘉远!你们怎么回来了?!”
回头,林慈兴奋冲屋内喊:“柳蕊!肖韫川!俩孩子回来了!”
俩孩子在这时候对视一眼。
汀岁欢得意挑眉,我赢了,你输了!
那模样使游嘉远的笑意直达眼底,趁着林慈还没回头,快速俯身靠在她耳边压低音量说:“都说了……你在我家的地位,比我都高。”叹声气,唇瓣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廓,愿赌服输。
“汀岁欢,我甘拜下风。”-
赌输的惩罚是真心话。
游嘉远以为她会问些奇奇怪怪又令人尴尬的问题,没想到居然不是,而是问他——那年元旦节让她等他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游嘉远是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惦记着这个,从厨房拿罐饮料踱步到卧室,听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那种欲言又止十分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啧,这怎么说?哪里好意思说?真是鬼迷了心窍乱跳了爱河才答应跟她赌。
把饮料放在桌面,游嘉远转身,“我要说我忘了你信么?”
“你觉得呢?”汀岁欢把门关了,拿出不肯善罢甘休的气势走上前来和他对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记忆力特好,我十岁欠你的五毛辣条钱你都记得,现在你跟我说你忘了,我能信?”
这间卧室可以说是,两人从上幼儿园开始就一起在这待过了。
她用过他的书桌,用过他的浴室,用过他的所有文具、电脑,用过他的衣柜,还睡过他的床,在他窗边朝外声嘶力竭地喊过学习好累,喊过祝游嘉远十八岁生日快乐。这室内的每一样东西是新是旧,添了或是缺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仿佛她才是这间卧室的主人。
会有这样的结果,全因游嘉远允许,心甘情愿。
朝桌面上的日历本看去,今天已是12月31号。
游嘉远倚在桌子边沿,身上的黑色棉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灰色卫衣,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面,若有所思地直勾勾盯着她看,“要不……换一个?今天跨年,晚点请你吃大餐——”
话音还没落地,汀岁欢再度上前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决定使用美人计,“你就告诉我嘛,我想知道。”
他不为所动,她便双手伸进他的棉服里面环住他的腰,抬头,一下又一下亲他的下巴,“你就告诉我怎么了?再说了,是你赌输了!你不能耍赖皮啊!”
被亲的很痒,游嘉远没忍住笑着抬头,“就不能赖皮一次?”
“不能!”她在他怀里一直蹭,“哎呀,你说不说!”
他也双手搭她腰上,“我要不说呢?”
“那我今晚就不跟你跨年了!”
“这么狠心啊?”
“就是这么狠心!快点游嘉远!告诉我告诉我!”
他不说,她就一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亲亲他的下巴,捏捏他的腰腹!
直到快要五分钟过去,游嘉远才选择投降,侧头,一手扶着她腰,一手打开书桌的其中一个柜子,再从里面拿出那本牛仔封面的笔记本,递给她看。
她很懵地接过,不明白笔记本和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想打开来看,可游嘉远突然暂时不允许她打开来看,说得等跨完年之后,本子里的东西,亲口说给她听。
她说好。
等到夜晚,两人来到江边和大家一起倒数完三二一,来到新的一年,在人声鼎沸之地,游嘉远从后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说:“汀岁欢,新年快乐。”
她回头,自然在他鼻尖亲了下,笑盈盈的,“新年快乐游嘉远。”
“还记不记之前有一次,我们看完电影来到江边,你说你冬天连门都不愿意出,更别说来这里接吻?”
“记得,当时我还问过你,你说你愿意。”
“嗯,我还说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是不会觉得冷的。”游嘉远盯着江面上晃动的倒影,不绝于耳的人群喧闹声,掩盖他慌乱的心跳声,“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那句话我是说给你听的。在一月二日,所以我的密码,都有12这两个数字。”
“汀岁欢,那天我说让你等我回来的意思是,从前都是你在一月一号为我包带有硬币的饺子,把第一个让给我吃,那以后可以换我来。那天我本来想往每个饺子里都放一枚硬币,好让更多的好运围绕你,但又怕太多了你会把牙吃坏,所以最后只放了几个。”
砰——
砰砰——
忽然之间,有烟花在城市上方绽放。
然而汀岁欢热着眼眶,只听得见游嘉远说的话。
他说,其实游嘉远远比汀岁欢,更希望汀岁欢能够生活顺利。
他说,其实那天在海边跨年,我又贪心闭眼多许了一个愿望。
“是什么?”
“希望能和汀岁欢在一起,也是必然。”
四目相对,游嘉远保持原来的姿势,笑着和她额头相抵,最后分开,在身旁的那几个人走去不远处拍照后,问她:“岁岁,现在,你还愿意吗?”
愿意在冬天,和我在江边接吻吗?
她没说话,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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