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落芙和哥哥结伴走出酒店大门时, 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在下着大雨，这雨寒气森森, 透着一股寒天的冰凉, 流云馆内灯火通明, 大堂内的瓷砖锃亮, 清楚地倒映着高高悬挂的水晶灯。方建平把兄妹俩送到门口, 大堂经理站在一旁赔笑, 气氛倒是显得融洽。
“今晚二位肯上脸来方某的饭局, 真是方某的荣幸。”方建平分别握了握赵落芙和赵骞的手，倒是显得什么利益冲突都没有, 双方友好而愉快。
赵落芙又换上了那种专门用于商业场合的微笑, 待人接物显得礼貌又不疏离, 赵骞为人处世上也是一把好手, 在国外待久了之后，他的笑容很阳光，愉悦地仿佛和方建平谈成了什么大单子。
连声告别之后，方建平站在门口为他们挥手，黑衣保镖分别给赵落芙和赵骞打伞, 赵落芙扶着保镖的手坐入车内，冰冷的雨水湿透了她的裤脚，寒凉的水汽透入脚踝，赵落芙感觉到冷了。
汽车开动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车窗外的景色, 赵落芙扭头望向外边，这个城市蒙上了一层阴湿的滤镜, 让人看着觉得冷冷的，赵落芙忽然意识到，冬天要来了，童佳最怕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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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童佳今年冬天不会感冒，不然她的鼻尖又要冻得红彤彤，就像一只小兔子。
赵骞坐在隔壁卡座上望着赵落芙，向来寡言少语的妹妹望着窗外眼神柔和，车子已经开进了高架，除了一闪而过的路灯，外面漆黑一片，瞧不出任何能值得欣赏的东西。
妹妹应该真得是恋爱了吧，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会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甜蜜，小时候赵落芙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小孩，长大后沉默寡言更甚，去年他回家的时候，他的爷爷还为赵落芙的终身大事倍感愁苦，跟他抱怨来着。
“小芙就是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别人一靠近她都不敢跟她说话，你看张家那小子追了她那么久，在她面前说话还结巴，我看他俩可能成不了。”
赵骞现在明白了，张励耘跟他妹妹确实成不了，她的妹妹取向为女，张励耘根本不在竞争范围内。
无论小芙最终决定和谁在一起，他都希望她能幸福。
赵落芙感受到了赵骞看她的眼神，她回过神，又恢复了那幅冷静自持的面孔。
赵骞问赵落芙：“这事你究竟想怎么办？”
童佳今天几乎都是一个人待在赵落芙的那幢别墅，除了晚饭时间阿姨过来给她做饭，两人全程交流不多，童佳比较安静地吃完了晚饭，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她进了赵落芙的健身房，赵落芙的健身器材很全，童佳用得很是得心应手。
在用椭圆机的时候，钟曼给童佳打电话了，童佳按停了器材，开了免提放在桌上，然后自己擦了擦汗，开了一瓶矿泉水喝。
“后天是《莉莉》的新闻发布会，到时候我和小闻会提前去接你，你先提前看看记者的问题。”
童佳喝了一口水，然后应了一声：“嗯。”
“《莉莉》这一版炒的是你和刘季棠的cp，别忘了到时候两人亲密一点，不要出上次在星光时尚节红毯上的事了。”两个人在红毯上显然就是各自走各自的，就算挽着手，看起来也不太熟。
童佳一听刘季棠的名字就垮下了脸，上次红毯她有心靠演技弥补一下俩人之间不知为何出现的裂纹，奈何刘季棠完全不配合，回答主持人的采访时还暗暗地嘲讽她，这cp观众磕得下去童佳都要夸一句观众牙口好。
“你放心啦，这次刘季棠已经跟团队保证过了，她一定会以工作为重，不会出什么幺蛾子，”钟曼感觉到童佳上次对刘季棠心里留下了阴影，似乎不大愿意和她有什么来往，于是赶忙安慰道，“你要相信自己的演技，剧里头你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后天直播也能演出剧里的效果，你们还是剧播出后再避嫌吧。”
童佳恹恹地答应了，两人公事说得差不多，正欲挂断之时，钟曼忽然又喊道：“佳佳！快看新闻！”
“怎么了？”童佳疑惑道。
“方建平出车祸了！”钟曼的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平静。
童佳心里瞬时停了一拍，两眼有些愣神，方建平今晚不是和赵落芙一起吃饭吗，他怎么会出车祸呢？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赵落芙怎么还没回来，她会不会也出什么事情了？
一想到赵落芙，童佳立刻又揪心了几分，方建平不是善茬，家里都是地痞流氓出身，做事狠起来向来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情面，赵落芙晚上是不是和他谈得不顺利，双方起了冲突，各自都下了手？
赵落芙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童佳匆匆挂断了和钟曼的电话，然后打给了赵落芙。
嘟——嘟——
手机里传来长的拨话声拉得冗长，童佳在客厅不自觉地走来走去，得不到赵落芙报平安的回信，童佳心里感到有些烦躁。
她右手拿着手机抵在耳边，左手从茶几上拿了遥控板打开了电视，她把频道换成了新闻台，现在果然在播放方建平车祸的事情。
不少新闻媒体奔赴了现场，电视新闻右上角标着一个live的字眼，女记者显然也是匆匆抵达，她身穿雨衣，脸上的妆也显得有些乱，室外仍然下着大雨，她握着话筒对着摄像头向观众解释现场的状况。
摄像头移到了女记者身后的公路，一辆高级汽车浓烟滚滚地翻倒在了路面上，一群警察围在那里，远处已经放置了警示牌，媒体和警方的车把黑夜照得透亮，大雨透过橙黄色的路灯变成了一根根尖锐的白针，铺天盖地地杂向了路面，场面非常混乱，警笛声、媒体人报道的声音不绝于耳。
“从现场我们可以看到啊，方建平的这场车祸是极其严重的，车身全部都瘪了下去，据目击者透露，是方建平的车在市区超速行驶，同时还闯了红灯，然后和另一辆正常行驶的车相撞，最后冲破了路障，撞到了树上，不过另一辆车的司机没事，方建平现在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童佳越听心里越紧张，赵落芙还是没有接她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童佳听到这个自动回复后直接掐了电话，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用力地在深呼吸。
赵落芙要是也出了车祸那肯定也会上新闻，对，没错，就是这样，童佳没有继续给赵落芙打电话，而是直接开始上网查赵落芙的最新消息。赵落芙的公司对赵落芙在网上的舆论有相关把控，搜索引擎出现最新日期的网页还是几天前的经济论坛，赵落芙在台上发言。
看到这样的消息童佳心里又安顿一些，但又安顿没几秒，她又想，商场如战场，那些商业大佬的手段不是她能预想到的，赵落芙可能没出车祸，会不会也受到别的伤了？
她心里很着急，只能再次给赵落芙打电话，希望这次能接通。
童佳拿着手机在房间内转圈，她记得赵落芙出发前答应过她，晚上会回来的，只不过可能会晚一点，童佳又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黄铜机械大钟，快要过晚上十二点了，现在还不晚，平时她拍戏都有可能拍到凌晨三四点，童佳安慰自己。不会出什么事的，她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感觉手心浸满了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沙发上坐下后又站起身，正欲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时，手机忽然就接通了。
童佳的眼眸里忽然亮起了一颗星星，她直接站定了，握着手机全身僵硬着，赵落芙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
“想我了？”赵落芙的声音混在雨中和风声中，显得低沉而遥远。
童佳还没开口，就发现玄关处的大门有了细细索索的小动静，这栋房子的安保非常好，不可能有不相干的人进来，应该就是赵落芙，门口滴的一声响，就看见赵落芙举着手机站在门口对她轻笑。
童佳舒了一口气，挂断了手机的电话：“你没事就好。”
赵落芙把包放在柜子上，然后给自己换上拖鞋：“这不一切都好好的，我能发生什么事？”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走近了童佳，她看见茶几上摆着一杯水，她弯腰用右手中指的背面在杯子边缘试了试温度，是凉的：“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去厨房接热水喝？”
“我刚刚运动完，喝这个也不觉得冷，”童佳望着赵落芙的眉头还是紧锁的，“你和大哥今晚与方建平是不是谈得不顺利？方建平怎么会出车祸？”
赵落芙坐在了沙发上，用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揉了揉两个太阳穴，童佳看得出来今天的会议很费心神，赵落芙浅浅地叹了口气：“华辰珠宝是大哥回国后的第一个目标，如此简单地放弃是不可能的……”
童佳急得一把攥住了赵落芙的手腕，望着赵落芙很是关切，迫切接话道：“方建平威胁你了是不是，他拿着那些照片想毁掉你的清誉，好让你在商界内抬不起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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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落芙的神色很淡，也许是天气冷的缘故，她的唇色比较浅：“不过我们手里也掌握了对方不少黑料，不用担心。”
赵落芙虽然这样说，但童佳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感，她给赵落芙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徒然坐在一旁叹了口气，但万幸赵落芙没有像方建平一样受了伤。
“哎，”童佳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是黑she会出身，他的黑料多了去了，这早已不是秘密，但是大家都不敢惹他，你不一样，你在外界眼中是商业新星，形象崩塌了很难做生意的。”
赵落芙的头发垂了下来，低下头认真和童佳对视：“这件事你真得不用太过担心，好好准备《莉莉》的发布会吧，这才是你的工作，到时候会有非常多的媒体要来，你要做好准备。”
童佳发布会参与过不少，经验非常足，对付记者绰绰有余，哪里需要过多准备，现在反而是赵落芙的事让她更为担忧。
“还记得今早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我会和公众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
童佳：“？”
第 42 章
闹铃还没响之前, 童佳已经醒了，她的闹铃定的是六点半，六点零三分她就醒了, 醒来之后头一阵阵的痛, 睡回笼觉也没有意义, 童佳干脆起床了。
冬天太阳亮得晚, 童佳扯开窗帘, 外面的月色反而很好, 黑漆漆的天空亮着点点疏星, 窗外的山野还保持着睡梦中的沉寂，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缓步走进了洗手间。
晚上八点要开《莉莉是朵野百合》的发布会, 赵落芙的别墅距离举行发布会的酒店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她和赵落芙必须早点出发。
洗漱完毕之后, 童佳的手扶在扶手上下楼，一楼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赵落芙应该也已经起床了，童佳踩着拖鞋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响声，她正想挨个房间寻找，就听见厨房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赵落芙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只青瓷碗，从走道里面出来。
两只碗里是蔬菜粥，现在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赵落芙招招手：“过来吃早餐吧。”
两个人吃东西都很安静，她们面对面坐着, 悬在餐桌正中央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童佳低头喝了一口粥, 这粥比外面餐馆里卖的更加清淡一点，小青菜也没有煮过头，是童佳喜欢的口味。
吃完早饭以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车子停在了花园附近的露天停车场，司机早已在一旁等候，车门开了，赵落芙示意童佳先钻进去，她坐在她身边，随后又有四个保镖钻了进来。
所有人坐定之后，童佳的座位前面下降了一个隔层，把她和赵落芙围在了一方狭小的空间。
“昨晚没睡好？”赵落芙看了一眼童佳眼底下淡淡的青色。
童佳很诚实的点点头。
赵落芙握住童佳的手，很郑重的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无论什么事交给赵落芙，童佳都会很安心，这次也不例外。
到酒店的车程还很久，童佳想在车上休息一下，但她着实睡不着，只能拿出手机上一下网，赵落芙快速地按了一下童佳手机的电源键，她的微博还卡在刚点进去的化妆品广告页面，屏幕瞬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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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休息一会儿吧。”赵落芙道。
预埋在酒店附近的媒体比邀请的多了三倍，方圆一千米视野开阔的地方全部都有狗仔埋伏。昨晚凌晨两点，一条热搜空降微博榜首，深红色的大爆字眼标在右侧，标题是#赵落芙童佳街头接吻#，明明夜已深，但这话题的浏览量仍然飙升，几乎把所有的夜猫子都炸了出来。
这是一支向来大胆的狗仔团队爆的料，照片很糊，仿佛是用老年座机拍的，但是两人的五官还是清晰，特别是赵落芙，她眉尾的浅痣还在照片上看得清，这条微博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消失不见，但转发量已经有好几万，所有人都知道嘉瑞传媒公关的厉害，几乎所有人都把微博截图存了档。
第二天一大早，微博的热搜上早已经消失了昨晚的词条，但是昨晚吃瓜跌宕起伏的网友总是在各个微博热搜底下隐晦地提一嘴昨晚的盛况。
文娱榜第一名是#影后为女儿庆生#，点进去第一条是影后的微博，而评论区点赞数最多的留言却都在提赵落芙和童佳。
“祝影后的小宝贝生日快乐，大家快搜zhaoluofu吃瓜，现在只有拼音能搜到了，直接搜她名字已经什么都出不来了。[狗头][狗头]。”
就连热搜第一名的社会新闻下，都有一系列人在刷。
“点击就看霸总和清纯国民初恋拥吻[图片评论]。”
“搜tongjia广场，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昨晚保留存图的人很多，第二天顺藤摸瓜过来的网友很快就发现了昨晚在微博发生的大事，大量的网友参与讨论此事，带的词条却怎么也上不了热搜，只有豆瓣几个专门聊娱乐八卦的组，还在聊得热火朝天。
“这下国民初恋是真的塌房了，《莉莉是朵野百合》不会播不了了吧？”
“你是生活在大清吗？亲个嘴就塌房了，童佳现在是单身，赵落芙也单身，还不允许自由恋爱了？”
“笑死，童佳粉丝还在洗，童佳私生活那么混乱，甩了路微，又插足裴诺和顾笛之间的感情，最后又和赵落芙搞一块，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什么纯洁的女人。”
“我现在比较想知道张少爷知道这个事之后是什么反应，他们还会联姻吗？”、
“以他那舔狗的劲儿，我觉得赵落芙还是会和他在一起，手动狗头。”
“赵落芙可是个手段铁血的资本家，当然是钱重要一点，你看她们接吻还是在大街上，肯定是童佳故意的，她想把两人关系暴露，然后狠狠敲诈赵落芙一笔钱。”
“不过赵落芙竟然喜欢女的，那她应该不会和张少爷结婚了吧，性向不对。”
“谁知道呢？上流圈子那么乱，估计也能结婚吧。”
……
事情被爆出以后，各路的狗仔闻风而来，钟曼的手机已经被打爆，嘉瑞传媒的公关部主任有和她专门沟通过，赵总会在网上澄清她两是情侣，嘉瑞公关部会负责童佳的网络舆论情况，让她不要担心，面对媒体的寻问暂时先不要回答。
钟曼托赵落芙的福，她和小闻在举行发布会的酒店里住了几天，这几天方建平好像也安定了下来一样，除了那场小小的车祸以外，也没找她们麻烦，大概是赵落芙和方建平谈妥了。
童佳最后还是在车上睡了一觉，她今天不知为何就是莫名的心绪不宁，她原本觉得自己睡不着，可等车停下以后她才从赵落芙的肩膀上醒来，在车上睡过那么一阵之后，她反而觉得清晨的头痛缓解了很多，身心也舒爽了一些。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累了吧。
赵落芙的车经过伪装，从一条幽僻的路穿过，直接停在了酒店内部。
童佳揉了揉额头，跟着赵落芙一起下车。这里不知道是酒店的哪个厅堂，非常宽阔，典型欧式风格的装修，拼贴花纹的瓷砖一片光亮，两排设计复杂的吊灯整齐地挂着，厅堂内除了四个保镖，还站着一个身穿职业西装的男人，他的西装整齐熨帖，头发也抹了油，梳理地一丝不苟，看起来像酒店的经理。
他望着赵落芙带了一点讨好的笑，微微弯了一点腰，邀请赵落芙从专用电梯上去。
进了电梯以后，童佳才发现她们在负二楼，发布会在十八楼的宴会厅，她一会儿要在十九楼换衣服化妆。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钟曼站在电梯旁等候一段时间了，童佳走出电梯前回头望了一眼赵落芙。
赵落芙捏了捏她的肩膀：“你先跟钟曼出去，我在楼上和张贤谈点工作，有事给我打电话。”
童佳点了点头，跟着钟曼去化妆间了。
发布会晚上八点开始，化妆做发型需要好几个小时，童佳乖乖在软椅上坐正，任由化妆师和造型师在她脸上和头上摆弄，化妆间里比较安静，只有钟曼偶尔会和她搭几句话，在这化妆间之外，却没那么安宁。
经过半天的发酵，网上关于童佳和赵落芙的吻照已经吵翻天，许多网友发现，自己发在微博上留给别人吃瓜的博文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就算图片拼贴在好几张风景壁纸之后，还是不可见，几千条吃瓜高楼上一秒飘在豆瓣娱乐组首页，下一秒就直接被锁，各平台联合狙击，让网友越来越不满。
“越捂嘴就越要说，妈的，不就接个吻，至于把我号封了吗？”
“你也不瞧瞧你大号发的什么玩意，乱发洗脑包，你说包养就包养，人家说不定是正经情侣呢？”
“哪里来的小学生，资本家哪会和小戏子结婚？你看赵落芙会不会承认tj是她女朋友，当然是钱权更重要啦~”
“附议楼上，她两官宣我直播吃屎。”
“她两官宣我直播倒立洗头。”
“她两官宣我直播胸口碎大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天是《莉莉》的发布会诶，还全程直播，她们两个都在，我去蹲一蹲，总感觉现场会很精彩。”
“这一版本《莉莉》的cp是刘季棠和童佳，果然有钱就是好，竟然能把原来的女二给挤下去。”
“大家快去看直播，发布会流程里还有刘季棠和童佳的亲密互动，我要看赵总现场吃醋，哈哈哈哈哈”
“不会吧？那我真的是要笑死，我先去定个闹铃。”
……
热衷在网上吃瓜的不仅是普通群众，还有圈内人士，童佳和赵落芙的关系经过孙艾茹那张嘴巴，已经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了，还有消息滞后的，此刻也在网上把她们的关系摸透了。
除了童佳的那间化妆间，整个十九层都沉浸在一种蠢蠢欲动的氛围里，欲说又不说，和熟人往来间用眼神意会那些八卦，但是又不能说破，剧组有令，严禁在工作期间讲任何八卦，赵落芙向来最厌恶嚼舌根的下属，上一个在剧组里偷偷讲八卦的已经被开了，就算背着上司偷偷说，也保不齐有人会举报，这举报金额可抵一个月工资。
刘季棠的眉头皱得很深，她也不喜欢剧组里有这种氛围，像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灰尘，让人呼吸都不顺畅，但她更讨厌童佳。为了让晚上发布会开得更顺利，她已经答应会和童佳提前对一下细节。眼前童佳坐在她的化妆间，让她觉得比待在外面浮躁的人心里更让人觉得不爽，不过幸好宣传团队负责人也在场，让房间里没有那么烦闷。
负责人的手指指着打印出来的流程表：“媒体提问印象最深的是哪场戏的时候，佳佳回答的是和莉莉分别那一场，季棠回答的是重逢斗芒那一场，你们可以稍微回答多一点，吊起观众的好奇心，但是不要剧透太多。”
“好的。”童佳看着自己手上的流程表，用笔圈了一下重点。
刘季棠有些提不起劲，她点了点头，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负责人的说话上，但童佳就坐在她眼前，她就算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纸，但眼神的余光总是很容易瞥到童佳的身影。
一见到童佳，她心里就生起火气。
她强迫自己忽略童佳的存在，但是她越发如此自我洗脑，童佳的存在感就越强。她的心里没有办法抹去那份烦躁，呼吸都开始变得短促了。
“季棠？季棠？”负责人始终得不到回应，呼唤了几声她的名字。
刘季棠回过神，道歉：“不好意思，刚才分神了，可以再说一遍吗？”
负责人向来脾气不错，也没有怪她，又重新讲了一遍，大概半小时后，流程结束。刘季棠松了一口气，负责人直接离开了，倒是童佳还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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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不走？”
“我看你刚才状态不太好，现在时间还早，几个点要不要对一下。”她看起来非常的心不在焉，火气很旺，童佳希望不要影响她上台。
“不用了。”刘季棠的语气硬邦邦的。
童佳坐在这里就是她火气最大的来源，她努力地深呼吸，负责人走后她觉得这个房间更加逼仄了。
“这里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上台前我会把情绪调整好，”刘季棠看着她简直要咬牙切齿，“要不是你总出现在我面前，我哪里会心情这么差！”
童佳冷哼一声，现在不是和刘季棠吵架的时候，还是发布会要紧。
刘季棠瞧见童佳略带嘲讽的表情，坏脾气一股脑地被激发出来了：“你干嘛这副模样看着我，我当然知道私人感情不能影响工作，要不是你这些破事让人看得直恶心，我哪至于会一整天黑着脸！”
自己调整不好情绪还怪童佳影响她，就像男人出轨就怪小三一样，把事情归罪于他人刘季棠还真是一把好手。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我现在不想跟你吵。”童佳皱了皱眉。
“你说你，不好好专心演戏，偏偏就花心思在钓金龟婿上，就算爆料出这种事，赵总又不会承认你们的关系，你最多只能给她当个情人，还把自己名声赔上……”
童佳只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赵落芙不会承认？”
这下反倒是刘季棠看童佳觉得可笑了，她幼稚不幼稚，金主的哄骗还能当真？
刘季棠冷哼一声：“这个圈子我懂，赵总要是光明正大公开，我直播吃翔……”
刘季棠话音刚落，她的助理扯了扯她的袖子，声音略带颤抖道：“赵总，她、她发私人博了，是、是关于童佳的……”
第 43 章
赵落芙的微博一经发出, 就像飓风过境，在网络上掀起万丈惊涛，她的微博只有两个字。
“等你。”
配图是一张童佳发呆的照片, 她刚刚做完妆造, 手掌撑着下巴, 漂亮的长卷发往上扎, 棕色的发丝异常柔顺, 一只红宝石发卡别在发间, 她穿了一套黑纱抹胸小礼裙, 胸口处别着一朵用蕾丝制成的小型玫瑰花，她的肌肤很白, 是那种天然的冷白, 像沉在水底的钻石, 黑纱和她的肤色形成了很强的对比。棕色的化妆桌上有一个细长的玻璃花瓶, 花瓶里插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童佳嫩葱一般的手指触弄着花瓣，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随性。
童佳看见这张照片，莫名老脸一红，赵落芙为什么偷拍她？光明正大进化妆间和她打招呼不好吗？
赵落芙这条微博带来的震慑力非同小可, 她用本名注册的个人号一直是公司在打理，里面不是转发公司的各项成果就是宣传赵氏最新业务，活脱脱互联网僵尸号。
钟曼手机登录着童佳的号，评论了一个爱心的表情就转发了, 整个互联网就像一滴水掉进热油中，整个锅都要炸开来。
“卧槽, 卧槽，卧槽, 这就是官宣了吧。”
“吻照被泄露出去后赵落芙也觉得瞒不下去了，只好官宣喽[滑稽]。”
“有一说一，zlf还蛮有担当的，女朋友也不掖着藏着。”
“这还不是因为童佳手段了得，赵落芙肯定原本没想过官宣的，估计是童佳下套了……”
“楼上能不能不要这么阴谋论，不就两个单身的人谈恋爱吗，碍着谁了，童佳那么漂亮，演技还那么牛，跟个总裁谈恋爱不正好般配吗？楼上就是嫉妒。”
“笑死，要不是赵落芙，斗芒这个角色还轮不到她来演。”
……
童佳坐在钟曼身边，看着她把这条微博转评，钟曼把这条微博发出去后就黑了手机屏幕，童佳这才从钟曼的手机屏幕上移回视线。
“小祖宗，这段时间先不要上网，你的微博账号我先帮你管着，你先躲躲风头，看看接下来你想接什么剧。”
“赵总说你再在她那栋别墅住几天，有两个剧发来邀约，你先看看剧本，如果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钟曼做事向来让人放心，童佳点点头，网上这段时间肯定是腥风血雨。这件事本就因她而起，她应该努力把赵落芙的伤害降到最低才是，只要能帮到赵落芙，网暴、冷嘲热讽、谩骂都不算什么。
在赵落芙的微博发布半个小时后，赵纹用他的私人号在这条官宣微博底下评论。
“恭喜恭喜！！！脱单快乐！！！要一直幸福哦！！！”
他这条评论一经发出，立马又引发了一阵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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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童佳都被带回家见过家长了，这正宫地位也太稳了吧。”
“这是不是说明张励耘彻底没戏了，我还真情实感磕了那么多年的cp，竟然be了。”
“姐妹，改磕珞珈山cp吧，我竟然还觉得挺甜，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妻，小说照进现实。”
“我刚刚在新建的珞珈山超话逛了一圈，妈的，竟然有好多糖，我以前居然没有察觉到，入股不亏。”
……
新建的珞珈山超话一夜之间粉丝就破了万，这会儿因为赵纹的这条评论一下子又涨了好几千。今天是《莉莉是朵野百合》开发布会的日子，大家都知道今天两人会合体，因此现在超话里最新刷出来的都是蹲发布会开始的帖子，最新建立的“珞珈山”粉丝聊天群在数着秒数倒计时直播。
“开始了！！！”
主创团队一行人走上了台前，童佳作为主演，站在了刘季棠的身边，舞台的头顶亮着两排镁光灯，后面的幕布上是一张制作精良的发布会海报，台下的摄像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闪光灯就像成千上万个太阳在童佳眼前闪烁，她的笑容和蔼温煦，很平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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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童佳身上怎么多了一件西装外套，赵落芙今天的照片上童佳还只穿了裙子，这西装外套是不是赵落芙的！！！”
“我盲猜是！赵总只穿了衬衫诶！外套是不是在童佳身上了！”
“赵总好疼老婆！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把外套给老婆穿，我哭死！”
网上讨论地如火如荼，但现场还是进行得不疾不徐，一切都按流程走，能够接收到邀请函的都是正规媒体，导演还在向台下到来的媒体介绍剧本身。
“网友都说翻拍剧有一个定律，那就是翻拍剧不可能打得过原剧，我就不信这个邪，我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部剧会在华国电视剧历史上留下烙印，不是我在吹牛，我就有这个自信……”
“我们有非常优秀的编剧，还有演技非常精湛的演员，我敢打包票，等电视剧正式播放以后，观众肯定会为所有角色喝彩……”
导演热情地介绍着电视剧创作的过程，但观看直播的观众重点全歪了。
“我终于知道嘉瑞为何会成为这部剧的投资人了，这都是爱情啊！！！”
“哼，你直接说童佳靠着赵落芙直接走后门不就可以了？”
“对，我也听说斗芒这个角色原本是夏西的，因为有赵落芙在，就把她给挤下去了。”
“也不算走后门吧，这角色是童佳自己试镜试上去的，网上还有视频，你们可以自己看看。”
“那都是内定好走个流程而已，其实都是靠关系的。”
……
导演絮絮叨叨的把他这一部分讲完，轮到了媒体提问环节。
橙星媒体的记者站起身：“想请问一下投资人赵落芙小姐，斗芒的选角在网络上一直众说纷纭，这个角色和童老师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不少网友认为这个角色不适合童老师，请问一下赵总是怎么看待网上的议论？”
这个问题倒是在先前预备之外，赵落芙拿着话筒，居高目视媒体：“《莉莉》的选角我没有参与，都是几个导演共同商量出来的，最后给我过目，莉莉拍摄期间我也去探过班，几位演员的对手戏我都有看，童佳老师在剧里的造型有做过专门整改，导演和我一致认为童佳老师的演绎非常符合剧本的内核，等到电视剧播出，我猜各位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
摄像头对准了赵落芙的脸，直播屏幕上赵落芙的身形被放大，她说话时贯来从容，清晰、淡然的嗓音从现场的数字信号传递到收看直播的网友耳朵里，一群cp粉感觉自己要被甜炸了。
“嗷嗷嗷嗷嗷赵总实力护妻，所有人都在质疑老婆的时候就要当老婆的骑士，光明正大帮老婆说话！”
“甜死我了，甜死我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童佳的微表情，虽然她在发布会上一直都带了一点笑，但是赵总帮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笑容生动了一点，不是那种模式化的笑。”
“没错没错，我也注意到了，她人虽然在后面糊了点，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觉没有错，童佳就是很开心，笑容变浓了。”
……
发布会结束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特别是昨天还下了雨，南方冬天特有的湿冷此刻格外明显。
在酒店门口围堵的媒体已经等候多时，记者张口打个哈欠就能从空中看见一团热气。童佳和赵落芙这一次没有从来时的秘密通道出去，而是和所有主创团队人员一样，一起走出了酒店大门。
发布会的效果不错，除了记者暗戳戳地提了一个八卦相关的问题以外，总体感官很好，网上直播观看的人数比预期整整高了五十倍，除了赵落芙的脸色一直平淡无波以外，其他投资商脸都要笑歪了，导演一边走路一边和星粲的老总张贤聊天，两人有默契地你说一句我接一句。赵落芙走在童佳身边，几个人心照不宣地走到了门口。
铺天盖地的媒体向前涌了过去，训练有素的保镖用身体紧紧地连成一面墙，墙外的人影像潮涌一般袭来，快门的声音、媒体逼问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媒体以外，大量的粉丝也拥于此地，酒店前面的整条街全是乌压压的人影。
一支支话筒想越过保镖抵到赵落芙和童佳面前，不过被保镖死死抵挡住，媒体们止不住骚动，一个个像狂轰的炸弹一样抛出问题。
“赵总，外界半年前就在传童佳是你包养的情人，你是为了童佳才成为《莉莉》的投资人吗？”
“童佳，听说你和赵总其实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请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想请问一下赵落芙小姐，你和凤启集团的公子张励耘还有可能吗？你和童佳恋情的曝光会给赵氏以后带来什么不同的企业规划？”
“童佳，你作为公众人物，向来知道狗仔跟人跟得紧，那你为何会和赵落芙在深夜的街头接吻？是有意而为之吗？”
……
赵落芙的脚步轻缓，全程没有应答，现场的凌乱没有阻碍她的节奏，她依然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向前走。
童佳进入娱乐圈以后，见过许多大场面。她记得自己第一部电影《人间四月》在国际上斩获大奖的那一天，她虽然是个小配角，但依然和主创团队出席了国际费林电影节，这是华国导演首次斩获此类大奖。世界各国的媒体守在红毯外对准他们，比今日在发布会门外的媒体要多得多。她去年在话剧斩获金兰奖的时候，国家话剧院坐满了五千多人，现场那么多的聚光灯对着她，话剧界的泰斗亲手把奖杯放在她手上，台下的掌声持续了十几分钟，金兰奖是国内演员最难拿的奖，它每年都会举行，却不会每年都颁发，童佳是金兰奖相隔八年的获奖者，可童佳心里却很安宁，并没有被喜悦击倒。
可是今天，只是一个简短的发布会，她却不知为何心跳跳得很快，手心渗出了一丝丝的汗，她望着台阶下的人潮，努力压下情绪，和大家一起踩着酒店门口的红毯走出去。
童佳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她心里瞬时一愣，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她抬头望向赵落芙，赵落芙回眸望她，赵落芙的眼睛温煦明亮，像逐渐移向北回归线的太阳，让人从心底生出温热的力量。
冬天寒风猎猎作响，刺骨的寒风吹起轻薄的纱裙，她回握住了赵落芙的手，一起向前方走去。
媒体们一片哗然，按下快门声音的速度更快了，被媒体挤在外围的粉丝则爆发出了尖叫，尖叫声这里起那边歇，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下，整条街浸染在一种混乱的境况里，不远处的公路被影响到了秩序，汽笛声一直不止。
这一切在童佳的脑海里都变成了静止，她跟随赵落芙上了车，几个贴身保镖上来后关闭了车门，汽车的隔音很好，外面的声音一下子都听不到了。
疯狂的媒体和粉丝把赵落芙的车围住了，里里外外不留一点空隙，扒着车窗不让她们走，现场剩余的保镖把粉丝们从车边拉开，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子才行驶进了马路。
童佳望着窗外不断流动的景色，忽然意识到她和赵落芙的手还没有分开，赵落芙的手心非常温暖，她原本冬天就怕冷，又穿着裙子在室外走了几分钟，就算披着赵落芙的西装外套，指尖还是冰冷一片。
她松开赵落芙的手，端正地放到自己膝盖上来。
赵落芙没说什么，只是把车内的羊毛毯子盖在童佳身上。
“不要着凉，不然接下来整个冬天你都没什么工作可以做了，观众听你鼻塞喉咙痛说话得多少难受。”
童佳乖巧点头，知道赵落芙总是担心她感冒，她好像喝了一壶温热的茶，心里暖暖的。
她还想着也要提醒赵落芙少加班多休息，她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童佳有两个手机，其中一个用于日常工作，里面存满各种圈内人士的电话，现在那个手机在钟曼那里，这个手机的手机号只有几个关系好的人才知道，童佳看了一眼屏幕，是何淇。
童佳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她知道何淇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但她还没想清楚如何向身边亲近的人解释她和赵落芙的关系。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童佳认命地点了通话键。
“我今天起床看了新闻，直接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会突然和赵落芙在一起？”何淇似乎是被微博热搜惊吓过渡，嗓门分外大，就算童佳没有开免提，她也怀疑赵落芙能听见何淇的话语。
何淇和童佳认识了十几年，知道童佳是个长情的，她原来还以为童佳和路微分开还需要一段时间静养一下心，短期不会再谈恋爱了，结果今天的消息让她瞳孔震惊。
“嗯……”童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事来龙去脉复杂，她一下解释不清，脸都微微涨红了，她原本想把头靠在车窗上，结果一转头，就瞧见赵落芙戏谑的眼神，似乎很期待童佳会怎么回答。
何淇自顾自说着，情绪还是很激动：“不对啊，你和赵落芙关系不是很一般吗，怎么忽然进度那么快……”童佳在她心里一直挺保守的，现在竟然直接官宣了。
童佳忽然觉得这句话很不对味，猛得望向赵落芙。
赵落芙没有看她，闭着眼睛在养神。
很一般……
很一般……
很一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44 章
童佳望着她, 赵落芙的神态和普通日常没有任何区别，但童佳心里莫名就觉得车厢内的气氛冷了下来。
“你别乱说，我跟她关系一直挺好的。”
“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我问的是你怎么会忽然和赵落芙谈恋爱了？”
童佳梗了一下, 硬着头皮道：“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了。”
“你喜欢她吗？”何淇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其中还有些弯弯绕绕她不知道。
木已成舟, 早已轮不到童佳反悔。
“喜欢。”
既然是童佳自己的选择, 何淇就没有什么话想说了, 她在电话里头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说了一句：“那祝你们幸福啊。”
童佳挂了通话，车厢内又安静了下来。童佳偷偷瞄了一眼赵落芙, 见她仍然闭眼休养, 于是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休息。
车子比来时开得更久, 在横七竖八的街头上绕, 似乎是在甩跟随的狗仔，直到过了十二点，车子才在赵路芙那栋山野别墅里停了下来。
赵落芙似乎睡着了，她这几天确实很累，睡梦里眉头还微微皱着, 似乎在梦里也在处理公务，童佳看着有点心疼，这个比她小的妹妹，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栉风沐雨、披荆斩棘。她刚想摇一下赵落芙的胳膊, 结果赵落芙自己就缓慢睁开了眼。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对童佳道：“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太累了。”
赵落芙没有搭话, 两人下了车，室外不比车里有暖气, 寒风吹得跟鬼叫似的，童佳想把外套还给赵落芙，赵落芙搭着她的肩，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就这么几步路，走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门一开，室内温热的暖气瞬时环绕周身，赵落芙拍了拍她的背：“晚上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吧。”
童佳望着她上楼的身影，她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看起来孤单寂寥，又疲倦。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童佳躺倒在床上，闭眼回想起刚刚赵落芙在车上睡着的一幕。
她睡得极为不安，脑袋枕在车上的靠垫，不停地细微移动，如墨一般的黑色长发弄乱了一些，她的嘴唇有些苍白，不复白日在外人面前的高高在上，甚至看起来有一丝脆弱。童佳知道赵落芙只是简单的累了，可她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她不知道这份情绪具体属于什么，只是痒痒的，像有蚂蚁在爬。
童佳夜里翻来覆去，赵落芙睡着的神情和她上楼的背影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半睡半醒间，童佳梦见自己在车里向前拥抱她，赵落芙的下巴靠在她身上，她的身体温热，若有若无的檀香萦绕在旁，直到胸前那两团柔软的东西贴着她，童佳瞬时被惊得醒来。她的心跳如雷，童佳捂住自己的心口，等待心率慢下来。
此刻天已经有些亮了，童佳下了床洗漱。
她离开房间下了楼，健身房内传来细微的说话声，童佳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
赵路芙在跑步机上慢速走路，手机还竖立在显示器旁，她一边锻炼一边和手机里的人视频对话。
“你放心，我一切都会有数的。”赵落芙的声音要比上班时温和不少，语气也非常自然熟稔。
“有数？我瞧你真是一点数都没有？你和佳佳都在一起了，居然还瞒着家里人，这有什么好瞒的，亏你爷爷还为你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在家里还搞地下恋情，你俩在一起了居然还是我牌友告诉我的，我做妈妈好失败……”手机另一头的卫岚女士委屈了起来，似乎想取得赵落芙的同情，故意抽抽噎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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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落芙兀自沉默，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过你和佳佳真得很大胆，居然敢在街头接吻，还怪浪漫的，不愧是我女儿。”卫岚一直觉得赵落芙过于理性，自己身上的艺术细胞丝毫没遗传给她，不过现在看她有正常的谈恋爱，稍微放下一点心，“你以后要多为佳佳的事业考虑，多多少少低调一点，不要给佳佳多添那么多困扰。”
赵落芙点点头，她虽然不清楚饭圈文化的条条框框，但此举确实会给童佳惹上很多麻烦。
“以后也要对人家好一点……”卫岚话没说完，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佳佳在你身后呢！”
童佳脚步很轻，赵落芙完全没注意到她，她站在门口，忽然被cue，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卫岚异常欣喜，笑得花枝乱颤，语调都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度 ：“原来你们都开始同居了！这进度意想不到啊！”
赵落芙是个怪脾气的，她从小就不喜欢别人进入自己的房间，长大后买了许多处房子，但就是不会邀请别人到自己家里做客，就连卫岚到赵落芙住的地方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童佳尴尬地笑着和卫岚打招呼：“阿姨好，小芙只是看我原本住的地方被狗仔攻陷了才迫不得已收留我，阿姨别多想。”
卫岚就当童佳脸皮薄，她闺女能容忍其他人跟她住一起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看到你们关系如此融洽我就放心了，等我过几天旅行回来，好好给小芙过一下生日。”卫岚心情好，心里愉悦地哼着歌，“对了，小芙，今年小骞圣诞节也回来，到时候，家里人难得可以聚齐了。”
赵落芙的生日特殊，在圣诞节。赵骞博士毕业后留在学校任教，一年到头都忙着做实验，每年只有圣诞节有长假期，但是因为事情积压太多，已经有两三年没回国了。卫岚把赵落芙和童佳谈恋爱的消息发给了赵骞，赵骞和卫岚视频时笑着说要回国给妹妹庆生。
“我先挂了，你们小情侣到时候甜甜蜜蜜一起出席，我们都等着呢！”
童佳满脸黑线，家里人太过期待反而让她有一些害怕，到时候赵落芙收购华辰珠宝的事情一结束，她们这段关系也会终止……
赵落芙按停了跑步机，搂住童佳的肩膀，拉着她到长凳坐下。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想早上起来做早餐。”
“做早餐？给我？”赵落芙挑了挑眉。
“给我们俩。”做早餐嘛，两个人都要吃。
“对，给我们俩。”赵落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童佳其实会做的不多，她和赵落芙的口味向来比较清淡，阿姨在冰箱里留了许多半成品，里面有她亲手包的云吞、烧麦、包子等。
赵落芙跟着童佳一起到了厨房，她倚在门框上看她忙上忙下：“需要帮忙吗？”
“我来就可以了，你坐客厅休息去吧。”
赵落芙的身影没有动，她的眼神盯着童佳的背影，看她在洗小青菜。
她的手指细长，白如刚出窑的瓷器，水龙头的水淋在新鲜的青菜上，她的手指在青翠的菜叶上揉搓，毛衣的袖口原本被她挽了上去，现在直接往下滑，流水溅出来的水花落到她毛衣的衣袖上，赵落芙走了过去，童佳把手臂伸在她面前，她替童佳挽上了袖口。
童佳把青菜洗完，赵落芙把菜篮子接了过去：“我来切吧，你把粥熬上去。”
童佳点点头，两人分工协作，厨房内倒是温馨一片，赵落芙喜欢这样的感觉。
“今年我生日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童佳是个对家人朋友用心的人，她送出的礼物向来都出人意料。
赵落芙去年生日童佳没有到场，礼物倒是送得很及时，一个小礼盒从欧洲空运过来，赵落芙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只细口花瓶，花瓶上画着芙蓉花，上面还题了字，“花好月圆”，赵落芙认得，那是童佳的字迹，瓶子很漂亮，工艺非常纯熟，后来童佳发消息给她，她才知道是童佳自己烧的，赵落芙的手指触摸着花瓶上绘制细腻的芙蓉花，花蕊的线条清晰流畅，花瓣色泽鲜明亮丽大方，完全不像是新手之作，也不知道之前烧坏过几只。
“哪有像你一样直接问礼物的？知道答案后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那你出个范围让我猜一猜？不会又是手工吧？”赵落芙调笑道。
“我做的手工，你不喜欢？” 童佳确实给赵落芙送了很多年的手工制品，这些手工也确实耗费了她不少心神，却从没想过赵落芙可能不喜欢。
“没，没，没。”赵落芙连声罢手道，“我很喜欢，你烧的瓷器我还摆在卧室，前年你亲手篆刻的印章我还在用。”
听到赵落芙否认之后，童佳心里松了一口气，赵落芙这样的地位，每年收到的礼物能放满一个仓库，她以为她的东西会放在仓库的一角，结果没想到赵落芙会这样珍惜。
“无论你送什么，我都会很开心的。”赵落芙这话说自肺腑，从小到大，童佳送她什么，她喜欢什么。
很小的时候，童佳的零花钱被童若唯管得严，童佳给她画了一幅红梅图，赵落芙成年后回去看那幅画，那画确实线条简单，笔法稚嫩，看得出画者刚国画入门，但刚收到画的赵落芙却开心地要跳起来，仅仅因为，这幅画是童佳画的。
赵落芙今年的生日对童佳很不一样，虽然她出入赵家老宅就像自己家一样，但今年她刚和赵落芙官宣，面对爷爷、赵落芙的父母和她两个哥哥，童佳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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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她要去见家长了一样。
见家长这种怪感在童佳心里一直挥之不去，赵落芙的生日一天天逼近，童佳就感觉自己是等待死刑的囚犯，一天比一天煎熬，没过几天，卫岚回国了。
第 45 章
赵家上上下下确实都对赵落芙和童佳的忽然官宣感到分外好奇。
在赵落芙出发去和方建平谈判之前, 赵岭和自己的宝贝乖女儿谈论过此事，赵落芙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这或许是解决和方建平之间矛盾的最佳选择, 但这样草率的官宣, 真的利大于弊吗？
“等收购的事情结束, 你还得和童佳捆绑一段时间, 你愿意吗？童佳愿意吗？”
书房里非常安静, 只有窗外的风刮着树枝的声音。
赵落芙很认真地看着赵岭：“爸, 我喜欢她。”
赵岭瞬时一愣, 脸上掩饰不住诧异。他忽然开始自我怀疑，是他平日里关注赵落芙太少了吗？他也是看着童佳长大, 童佳基本上就算是他的女儿, 两个女儿在他膝下成长, 他怎么就没发现一点端倪？
“既然你喜欢她, 那我也就不多加干涉了，爸爸祝你早日追到人家。”
这件事赵岭没有和老婆说，卫岚还真以为赵落芙和童佳谈了一段地下恋情，然后被狗仔发现了。
卫岚欢天喜地，从圈内的贵妇手里搜罗到不少一线消息, 正和赵鹤文热火朝天地讨论。
“小芙和小佳应该谈了蛮久的了，她们还在许洲那孩子的生日派对上接吻。”
“许洲？”赵鹤文年纪大了，有些小辈都认不得了。
“就是傅家那小子，我妹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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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赵鹤文恍然大悟。
卫岚一直觉得赵落芙古板, 现在看了看手机里储存的图片，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可能只是不愿意和父母分享她前卫中二的一面，比如, 她在童佳前女友面前实力护妻，卫岚觉得自己在看国产肥皂剧，她点开了小视频给赵鹤文看。
“招惹我女朋友，恐怕不太好吧？”
赵落芙的声音冷冰冰的，气势逼压着对面，她人又高，还踩着高跟鞋，比童佳前女友足足高了半个头，她穿着黑色的西装，西装的款式有些像风衣，在偏暗的地下室里，活有一种小说里的霸总抢女人的感觉。
“你要是再缠着我女朋友，以后娱乐圈就不用混了！”
这是什么小说台词！她居然能有一天从女儿嘴里听到这么drama的话语，卫岚在心里想尖叫，她的女儿向来稳重成熟惯了，谈恋爱后居然还有这样为爱痴狂的一面。
客厅的珠帘响动，卫岚和赵鹤文一起回头。
“妈！爷爷！”
两个青年站在珠帘旁异口同声，是赵纹和赵骞。
卫岚看见两个宝贝儿子共同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不由一阵欢喜，赵鹤文也非常高兴，两个孙子这么忙，能共同回来看他的次数少之又少，赵纹和赵骞向前拥抱他们，倒是有一种家和万事兴的感觉。
赵落芙和童佳的车就隔着他们前后脚，童佳在车上尤为不安，大拇指时不时揉搓自己的衣角，她有一种完全没复习就要参加高考的感觉，赵落芙的家人都是她的考官，如果他们不满意，童佳觉得自己日后会很惨。
赵落芙摸了摸童佳的头，微微笑：“真的不需要这么紧张，都认识十几年了，知道你和我谈恋爱，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童佳还是止不住的忐忑。
得知自己两个儿子回来后，赵岭从楼上的书房里下来和众人见面，几个人拥抱完毕，刚坐到附近沙发上，管家又再一次地掀起了珠帘，童佳和赵落芙站在了众人的眼前。
今日的太阳正好，屋子里光线明亮，富丽堂皇的家具都被镀上一层亮光。童佳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风衣，里面内搭了一条乳白色的裙子，裙身绣着几朵水仙花，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又淡雅，赵落芙穿着打扮的类型和童佳不一样，她穿了一件藏青色大衣，黑色的长直发自然披了下来，一股子精英范儿，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般配。
天作之合！
佳偶天成！
天造地设！
卫岚的心里立马闪过了这些成语，这用来形容童佳和赵落芙再合适不过。
“坐吧坐吧……”
客厅里的沙发刚好只剩主坐对面的那一张，赵落芙和童佳坐了过去。童佳左手边是赵落芙的爸爸，右手边是赵落芙的两个哥哥，对面是笑得开心的卫岚和赵鹤文，他们的眼神全部直勾勾地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童佳感觉自己在受审。
赵鹤文对她们的感情特别好奇，前几次赵落芙和童佳过来看她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兄友弟恭，友好又客气，完全看不出是在谈恋爱的样子。
“你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快半年了。”赵落芙答道。
全家人几乎都有些惊讶，赵鹤文尤甚，这半年来他竟然没有瞧出一点苗头。
“为什么瞒着家里人，还搞地下恋？”
这一点着实令赵鹤文和卫岚生气，赵鹤文气的是赵落芙这么多年来的终身大事一直悬而未决，结果她自己找到另一半了，他还蒙在鼓里为她担忧，卫岚气的是自己的女儿又跟自己疏远了，谈了恋爱也不愿意告诉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还不是怕你们反对？”赵落芙望着沙发上的赵鹤文和卫岚，赵鹤文的头发已经白透了，有一种无法接受任何世俗打击的苍老。
“佳佳是你们的第二个孙女，第二个女儿，第二个妹妹，我不知道你们能否接受我和她在一起，我们害怕你们反对，于是就没有说。”世间谁能接受兄弟姐妹在一起谈恋爱？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长辈心里难免还是会有疙瘩。
这个家里，最大的长辈就是赵鹤文，赵落芙对上他的眼睛丝毫没有惧怕，她当着他的面，握住了童佳的手，童佳可以感受到，赵落芙的手心浸出了一丝丝汗。但童佳依然能感受到赵落芙手心里的力量，她怔怔地望着赵落芙坚定的侧脸，心里的阴霾散了许多。
赵鹤文叹了口气，心里却又觉得赵落芙长大了，可以这么勇敢地说出来：“罢了罢了，你自己选的人，自己珍惜就好。”
听到赵鹤文这么一说，全家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就代表，赵鹤文接受她们的恋情了。
“其实爷爷也不是老古董，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得到家里人的祝福后，家里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没过多久就开饭了，赵鹤文坐在主位，几个晚辈依次坐下，与往年唯一不同的点，就是他们把童佳的座位安排在了赵落芙边上。
晚上的菜肴很丰盛，但为了照顾赵鹤文的口味，桌上的菜也以轻油轻盐的江南菜式为主。
大家开始动筷以后，桌上交流的声音也减小了，只剩下用餐的声音。
赵落芙吃饭很斯文，餐桌上偏爱蔬菜更多，咀嚼的时候声音也小，卫岚瞥了自己女儿一眼，赵落芙很安静地自己吃着饭。
“佳佳，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龙井虾仁，你夹得到吗？”卫岚这话虽然是和童佳说的，但是末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落芙。
赵落芙心领神会，她当然知道卫岚是在转弯抹角地提醒她给童佳夹菜。
童佳忽然意识到，她们虽然对外官宣，但实际上不是情侣，在家人面前，她们相处是不是稍微偏冷淡了？
当赵落芙拿调羹给她勺了好几勺的龙井虾仁后，童佳礼尚往来：“这个藕饼也不错，小芙我给你夹一个。”
一只炸得金黄酥脆的藕饼放在了赵落芙的碗里，童佳移开筷子的时候，她和赵落芙相视一笑。
童佳感觉自己和赵落芙在玩一个很好笑的游戏，她和赵落芙现在在家中，相处起来要显得亲密，但又不能亲密过头，要把这种谈恋爱的日常相处演给家人看，但这种日常又不能浮夸做作。
吃完饭后，赵落芙帮童佳剥水果，她把蜜柚剥出来放在水晶果盘上。其实这些东西压根用不着她自己来，但是赵落芙的这种纡尊降贵，特别突显她和童佳的关系。
赵骞从沙发旁路过：“你这蜜柚剥的不够干净呀，这柚子肉下面还有层薄皮。”
“我知道，待会儿我会用镊子把下面的皮一点一点撕干净，不然会有苦味。”赵落芙这样说着还真的拿了镊子仔仔细细地撕皮，而且动作仔细迅速，看起来平日里蜜柚没少剥。
“你这大总裁，空闲的时间里不会都给女朋友剥水果了吧。”
“那是自然，蜜柚剥不干净，佳佳是不吃的。”赵落芙把一块剥的完完整整的蜜柚放在另一个盘子里，慢条斯理地拿了第二块继续剥。
“那你哥哥我有没有荣幸尝一口你亲手剥的水果。”赵骞一边说一边要去拿那唯一一块干净的蜜柚。
赵落芙护住盘子：“这块蜜柚的主人是佳佳，你想吃，必须得取得她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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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骞原本也只是想逗一下赵落芙，没有想到原本的冰块脸妹妹这么能撒狗粮。这时童佳陪着赵鹤文、卫岚散步刚回来，赵骞听见门口的动静，对童佳道：“佳佳，小芙在给你剥水果呢，她说我想吃必须先取得你的同意。”
听到赵骞这么一说，赵鹤文和卫岚顿时笑了起来，童佳脸上火辣辣在烧，在赵落芙家人面前被人调侃，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人走到茶几旁，赵落芙被几个人盯着看，依然神色自若地用镊子把蜜柚底下的薄皮一点一点往下撕。
卫岚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爱情的力量如此伟大，竟然能让自己那个冷面阎王亲手剥水果，而且还剥地如此细致，不是真爱都说不过去。
赵落芙把剥好的蜜柚那一盘子递了过来：“吃吧。”
几方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童佳有些亚历山大，剥出的蜜柚非常大块，她给每个人都分了过去：“刚吃了晚饭，水果哪里能吃得了那么多，大家一起吃吧。”
卫岚特别兴奋，自从女儿恋爱后，整个人生动有趣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这一口柚子吃到嘴里，她真得感到特别香甜。
家里人这么难得的聚在一起，卫岚很开心，拉着童佳的手絮絮叨叨地聊天，刚开始赵鹤文还很乐意地插几句，没过多久他就因为年纪大了熬不住，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赵落芙的生日了。
卫岚熬到很晚也没有回房间休息的意思，童佳陪着她，赵落芙陪着卫岚和童佳。
客厅内挂着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指针一下子到了十二点。
窗外瞬时响起了烟花声。
咻——咻咻咻——
砰——砰砰砰——
烟花在天空炸开，满天绚丽的花火像燃烧的星辰，刚刚点燃烟火的是赵落芙的爸爸赵岭，她的两个哥哥在室外向她们兴奋招手。
赵落芙看向室外，眼神的余光中发现卫岚和童佳正微笑着看她，似乎这帮人早有预谋，暗中给她准备惊喜。
“小芙，生日快乐！”童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宇宙中最亮的星。
赵落芙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热流。
“谢谢。”
“出去看烟火吧。”童佳牵着赵落芙的手走向室外，她们的手掌紧紧相贴，她的掌心温热，让人忍不住想要依恋。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她的家人在给她祝福，而她此刻和暗恋多年的女孩手牵手，仿佛多年的梦已经成真。
盛大的烟火下，童佳拿着仙女棒挥舞，赵落芙面带笑意看她玩耍，卫岚拿着手机给她们拍照，照片里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赵落芙的神情里漾着一股暖意，童佳看起来活泼又欢快。
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太好，卫岚拍了几张照片后，对她们道：“亲一个！”
童佳和赵落芙的脸上顿露尴尬。
第 46 章
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太好, 卫岚拍了几张照片后，对她们道：“亲一个！”
童佳和赵落芙的脸上顿露尴尬。
不过这尴尬只有一瞬，赵落芙稍微转了一下头, 唇瓣碰了一下童佳的脸颊。
卫岚激动地好几连拍。
童佳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说好了要把这场戏唱好, 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童佳也扭过头, 在赵落芙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赵落芙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提了上去, 她和童佳有过很多次的亲密接触, 但无论是在酒吧那晚，还是在酒店那晚, 童佳都失去了意识, 只有此刻, 童佳的眼神清澈明亮, 她第一次主动地亲了赵落芙。
亲完后，童佳还对赵落芙挑挑眉毛，表示自己对扮演情侣这件事也很行。
晚上又闹腾了一个多小时，赵家的几个儿女被父母赶去睡觉。
“你们也不看看几点了，明天可是要去庙里上香, 可不能去得太晚。”
冬天凌晨一点多，空气里的寒气仿佛凝结成了冰，但一群人嘻嘻哈哈，年轻人显然还没有闹腾够, 卫岚催促着他们回房间休息。
童佳挽着赵落芙的手进了室内，她现在对假装情侣这件事非常得心应手, 她是演技炉火纯青的演员，没有镜头的表演也是手到擒来, 就是有时候感觉在欺骗这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家人，她的心里偶尔会出现负罪感。
第二天童佳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就已经八点半，这早已错过了赵家的早餐时间。
童佳急匆匆洗漱完下楼，昨晚几个和她一起在室外玩烟火的共犯此刻还坐在窗边慢悠悠地享用着早餐。
卫岚笑着向她招招手：“过来吃饭吧。”
佣人替童佳拉开餐椅，重新端上了一碗白粥，几碟蔬菜。
赵落芙坐在她对面，她的桌前只有一杯咖啡，而她本人正在翻看报纸。
看样子她已经吃过了，坐在这里倒是像专门等着她。
今天要去的寺庙叫静山寺，离这里不远，赵家的老宅原本就建在远离市区的半山腰上，开车四十分钟越过山头就到。但对居住在城区的市民来说，静山寺位于群山深处，交通实属不便，因此去的人向来不多。
小时候童若唯带着童佳，蹭着赵家的车一起去过几次，童若唯和卫岚都觉得这里特别灵验，只要跪在佛像的草蒲前，真心实意地许下自己的愿望，来年总能实现。但像童佳这种不太迷信的，虽然来拜过几次，根本就觉得没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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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佳很多年前，在这里许过愿望，希望她能和路微修成正果，还好这座庙不够灵验，否则她都要后悔死了。
赵纹和赵骞说今天要给赵落芙亲手做一个蛋糕，于是就不陪卫岚去了，卫岚也觉得没什么，此行最重要的目标就是祈求上天能保佑赵落芙和童佳幸福美满。
“生日这天拜佛最灵验了，向蛋糕许愿还不如向佛祖许愿，说不定佛祖看在你生日的份上，还能多给你几分薄面。”
童佳听着像是个歪理，但卫岚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求神拜佛体系，她也不好辩驳什么，只好默默接受。
卫岚在车里絮絮叨叨，分享她的人生经验：“这里求姻缘真的很准！你爸就是我在这里庙里求来的！”
“特别是庙里的同心锁，挂在山崖边的防护栏上，此生就可永结同心。”卫岚牵起童佳和赵落芙各一只手，然后交叠在一起，“你们今天也去挂一个。”
“我和你爸就在此处挂过，前几年防护栏出现了松动，陈家小夫妻的同心锁就失踪不见了，小两口没多久就离婚了，你们说灵不灵？”
想起这同心锁，童佳心里咯噔一跳，她以前还给她和路微在上面挂起来过，今天去一定要把它给拿下来。
车子只能停在山腹的小型停车场，静山寺大概还要往山上爬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
山路破陡峭，仿佛垂直一般，登山爱好者看见了会狂喜，但童佳比较佛系，没有征服这座山的念头。大概爬了一半，童佳气喘地有些急，双腿仿佛被什么拖住了，愣是抬不起一点劲。
赵落芙站在高童佳两级台阶的地方，逆着太阳光向童佳伸出手。
她的五官昏暗，黑色的长发被寒风向身后吹去，那一只洁白如骨瓷的手就伸在童佳眼前，像一名骑士在原地等了许久，期待着为公主搀扶。
童佳微微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赵落芙罕见的笑颜，她的手仍停留在原地，等待着童佳握住。
童佳没有辜负赵落芙的期待，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卫岚感觉自己成了小芙和佳佳的专属摄影师，她抓住了这唯美的一幕，快速地拍了好几张。
有赵落芙拉着童佳往上爬，童佳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又大概爬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静山寺的门口。
卫岚在这庙里捐了不少钱，是这寺庙里的贵客，以前她每次来，主持总是提前带了好几个小和尚站在门口迎接，她不喜欢这样兴师动众，这次来也就没有提前说，和普通游客一样进了庙里。
静山寺有百年的历史，百年的风雨冲刷着这座古刹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古树粗糙的树皮都透着一种别样的肃穆。
几人进了正殿，塑了金身的菩萨端坐在正中间，金身大概三米多高，神位的两侧还站了几个童子，童子们言笑晏晏，仿佛能给人间带来好运。
卫岚给每个人递了三支香，童佳握着香在神像前的蒲团上跪下，祈求上天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静山寺求姻缘最准，但童佳自从和路微分手后，在姻缘上就没什么可求取的，倒不是说她已经断情绝爱，只是爱情过于虚无缥缈，她摸不着也抓不住，像风一样，随时会跑，与其倾泻那么多感情精力在伴侣身上，不如专心于事业，多参与参与活动，多琢磨琢磨剧本，多赚点钱。所有人都会骗你，但银行卡上的数额不会。
“不求能得真爱，但求事业上所向披靡。”许下这个愿望之后，童佳又略觉不对，这里并不是求事业的地方，求姻缘才是这里主打的招牌，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希望赵落芙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她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把三支香插在一旁的香炉上。
住持中途得到卫岚到此拜访的消息，和几名管事和尚一起来到了主殿。
“卫施主来本寺上香，应该提前告知我们才是，不然怠慢了贵客，贫僧心里不安。”住持长相斯文，说话也文绉绉的。
“我都来了那么多次了，倒也不需要住持次次陪同，庙里需要安静，惊扰了菩萨在庙里休息可不好。”
卫岚不愿过多叨扰，拒绝了住持带他们参观整座庙宇，住持只好同意，让一个胖胖的年轻和尚带他们去后山的铁栏杆上挂同心锁。
从静山寺的主殿离开，继续往山上走几分钟，山顶的整个面貌逐渐显露出来，一侧布满嶙峋的巨石，另一侧则是一排长达十几米的黝黑铁栏杆，栏杆上不仅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同心锁，还系了几根飘带。
童佳记得，她和路微的同心锁就挂在那棵老柏松的附近，她正想假装到处走走踱步到那里，就听见卫岚站在卖同心锁的屋子里喊她，童佳只能无奈地走到了卫岚的身边。
赵落芙站在卫岚身边，她瞧见童佳往老柏松的方向逛的时候，几乎就猜到了童佳的意图。
那个锁啊……她早就让人给拆了。
那时候童佳还和路微搞地下恋情，当然童佳是想公开，但路微就是不愿意，童佳只好妥协，就连这同心锁上的名字，写的还是缩写。
童佳害怕会有粉丝到这里游览，拍下这个锁的照片放到网上大做文章。
谈恋爱小心翼翼到了这种份上，还有什么继续谈的必要，就算上天愿意护佑同心锁上的情侣，但是看到了这两个缩写，估计也会对这段感情嗤之以鼻，从而没了保佑的念头。
童佳走进了这座售卖小型纪念品的商店，同心锁就在这里卖。
卫岚作为这座寺庙里的超级VIP客户，自然有别的同心锁给她准备着，虽然外形上看不出来，但是这个锁浸染的佛气更深，更容易受到上天的保佑。
赵落芙从带领的和尚那里接过同心锁，然后直接用记号笔在同心锁上写了自己和童佳的名字，她的落笔迅速而快捷，没有一丝犹豫。
童佳忽然想起她的那个锁，那几个缩写显得可笑又可悲，还不如和赵落芙这对虚假情侣。
赵落芙写完后把锁递给童佳，让童佳把同心锁挂上去，童佳光明正大地溜达到了那棵老柏松附近，童佳就记得她的锁就挂在这铁柱旁，她蹲下来眼花缭乱地观察了一圈，就是没有写着她和路微缩写的同心锁。
“你挂好了吗？”童佳一扭头，就发现赵落芙靠在老柏松上看着她。
“好了好了。”童佳扣好锁后把钥匙抽了出来。
按照这里的传统，要把锁往山下抛去，山下是一个宽阔的人工湖，当钥匙沉到湖底，就证明她们的爱再也不会被松开。
“你来抛还是我来抛。”
赵落芙用行动回答了童佳，她常年健身，胳膊上的肌肉非常匀称结实，她的胳膊往前一抡，钥匙的银光在空中一闪，快速地掉落下山崖。
钥匙抛完之后，卫岚感觉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仪式，她牵住了赵落芙和童佳的手，道：“这样就谁也不能把你们两个分开了。”
离开静山寺前，趁着卫岚上厕所的空当，童佳偷偷向管理山上同心锁的和尚询问：“麻烦师父抽空替我看看，我以前在山上还挂过一个同心锁，上面写得是我和另一个人名字的缩写，麻烦师父帮我拆下来扔了。”
听到童佳这么说，和尚面露古怪，眼神不自然地闪烁了两下，童佳那个锁就是他受赵落芙的指示拆下来的，他原以为赵落芙让他把锁拆了是害怕童佳被绯闻困扰，现在看来好像是另有原因，他正思索着要不要告诉童佳实情，就见赵落芙的眼刀子递了过来，他瞬时支支吾吾地，什么也说不清。
“怎么了？”赵落芙温柔地把手搭在了童佳的肩膀上，轻声问。
这下反而让童佳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没什么，就是我以前还在这里和路微也挂了一个，让师父有空帮我找一找，帮我把那个同心锁给拆了。”
赵落芙看起来斯文又优雅，请求别人帮忙办事时说话更是温和：“那就烦请师父帮忙找一找了，分手了再留着，让菩萨误会就不好了。”
小和尚瞧着赵落芙就像笑面虎，感觉自己背后都要出冷汗了，他顺着赵落芙答道：“我会帮忙找的。”
“那就谢谢师父了。”
眼看着卫岚就要从洗手间出来了，童佳怕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问道：“师父有没有手机号码，到时候我给师父打电话。”
赵落芙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小和尚被盯地着实痛苦，但他刚刚还抽空当着她们的面打了电话，不可能说自己没有手机，只好把手机号报给童佳了。
童佳把手机号添加进联系人，赵落芙搂住了她的胳膊往前走，卫岚恰好洗完手出来，她道：“走吧，该回家了。”
几个人按原路返回，车上赵落芙挨着童佳坐，卫岚这次没有和这对小情侣凑在一起，坐在了前面，山上的风景飞快地往后略过，卫岚转过头，笑嘻嘻地看向了她们。
“小芙，猜猜妈妈今年给你送了什么生日礼物？妈妈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卫岚的眼神狡黠又可爱，说完还冲着童佳挑了挑眉。
童佳心里咯噔一跳，总感觉有什么巨坑挖好了在等着她。
“每一样都是妈妈精心收集的宝物，你们以后可以一个一个试过去，保证你们爽翻天灵盖……”
听到卫岚的这句话，童佳和赵落芙几乎都意识到了卫岚在说什么。
赵落芙短促地咳嗽了一声：“妈……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就好，你别操心了……”
卫岚不悦地看了女儿一眼：“我比你们多活了二十多年，自然在这方面经验更丰富一些。”
她的话还没说完，童佳的脸已经漫上淡淡的红晕，赵落芙则是一副不太想接话的样子，她倒是没想到，两个女儿居然这么纯情。
车内安静了下去，直到快到了家门口，赵落芙凑近了童佳悄悄问：“我的礼物呢？”
赵落芙的气息温热，扑在了她的耳朵上，童佳的耳尖悄悄蔓延上了红色，她凑在赵落芙耳畔悄悄地回话：“是个很正经的礼物。”
听到了童佳这个回答，赵落芙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出来。
“回去你就能见到了。”
卫岚听见后座有细微的说话声，往后微微一瞥，就发现两人靠得极近，童佳的表情有点懵，赵落芙的脸上却带着笑，那笑容明晃晃的，灿烂至极，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记得赵落芙这样笑是在几年之前了。
下午赵纹和赵骞做的蛋糕还挺成功，虽然两人都不是做饭的好手，但是这蛋糕很明显做的很认真，表层的奶油抹得很平，像一名技术高巧的工匠，但是他们用奶油在蛋糕上写的汉字歪歪扭扭，“赵落芙”三个字像蚂蚁爬出来一样。
吃晚饭的时候，这个蛋糕搬到了桌子上，童佳看着这个蛋糕乐不可支，赵落芙没有嫌弃这个蛋糕丑，脸上一直有淡淡的笑容。
今天的晚饭主打西餐，六分熟的牛排配上温热的红酒。赵家藏的酒向来都是珍品，一瓶在外面的拍卖会上能卖出白领好几年的年薪。
童佳坐在赵落芙的对面，两人像情侣一样碰了一下红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兴许是心情好，赵落芙今天喝了不少，白净的脸泛起了几抹酡红。
吹蜡烛的时候，屋里的灯被关了，蜡烛静静燃烧地红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与她醉酒的红晕相得益彰，她的家人在桌子旁围了一圈，静静看她许愿。
赵落芙许愿许了很久，久到童佳以为赵落芙喝酒喝多了闭着眼睛睡着了，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卫岚站在对面录着相，记录着赵落芙的二十六岁生日。
蜡烛吹灭以后，房间内的灯重新亮了起来，童佳把切蛋糕的刀递给她，等她每切好一份，童佳就帮着赵落芙分给其他人，一块一块的分完后，最后才轮到赵落芙和童佳自己。
每个人端走了蛋糕就走向了室外，不知不觉间，饭厅内又只剩下了赵落芙和童佳。
外面又开始放烟花了。
砰！
浅紫色的火花在空中迸溅开来，细细密密的花火就像雏菊的花瓣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
砰！
暗夜中炸开了银色的火焰，在空中像一张巨网扑向人间。
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落芙牵着童佳的手坐到了门口的台阶，她们的蛋糕还没吃完，只好各自拿在手心里，童佳睁着眼睛望向天空，烟花炸开的巨响炸着耳朵，不过她依旧很兴奋，挥舞着手里的叉子向着天空大笑。
“今天是我生日，我可以向你索要一件礼物吗？”也许是因为酒喝多了，赵落芙的口齿不是很清楚，童佳听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以呀，什么都行。”
听到童佳这么许诺，赵落芙的嘴角瞬时绽开了一抹笑。
她睁着有些迷离的双眼，径直吻了下去。
第 47 章
童佳的大脑瞬时宕机, 只感觉有什么湿润又柔软的东西贴在嘴唇上，赵落芙身上的红酒气冲进她的鼻腔，她刚想推开赵落芙, 就发现赵落芙径直倒在她身上。
童佳被这个吻激得心脏极速跳动, 手里的蛋糕从盘子里滚落, 白色的奶油在驼色的大衣上沾染了一大片痕迹, 她有些手忙脚乱, 不知应该先扶起赵落芙还是先把这奶油擦掉, 这时忽然听见赵落芙靠在她的肩头轻声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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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她嘴唇中吐露的热气扑在童佳的耳朵上, 室外寒冷，童佳的耳朵尖却瞬时红的像块烙铁。
童佳听见这句话心里砰砰直跳, 心情仿佛回到了什么都不懂的少女时代, 高中岁月的她像张透明的纸, 被表白时感到慌张又喜悦, 完全不像是在娱乐圈经历大风大浪、不相信爱情的样子。
一切都是多巴胺在作怪……
有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
但这不是爱情……
童佳在心里循环默念着这几句话，然后想用双手托住赵落芙的咯吱窝，让她站起来。
“别乱动！我在跟你表白呢，你可以认真一点吗？”
听到表白这两个字，童佳感觉自己的脸上又染上一层红晕, 像油画大师在描绘花瓣时，铺垫一层粉色后又用红色在需要强调的地方覆盖上去。
不过听到赵落芙的话后童佳没有再乱动，她僵坐在台阶上，任由赵落芙神志不清地抱着她。
“我喜欢你哦, 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童佳没有回答赵落芙，她不知道赵落芙只是简单的酒后失言, 还是借酒向她真心告白。
如果是后者的话……童佳的心感觉忽然被什么东西充斥膨胀起来，和路微分手后, 她感觉自己心里很多东西都枯萎下去，包括对爱情的期待、对相知相伴的婚姻生活……但赵落芙今晚的一言一语，都像暖融融的春风，促使她把这些曾经亲手抹杀的情绪像种子一样抽芽。
你已经在感情的路上摔了一个很大的坑了，不许再跳下去……
童佳在心里警告自己，强制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许是童佳太过安静，赵落芙在童佳的怀里睡着了，在酒精的作用下，赵落芙似乎睡得很沉，室外风大，童佳害怕赵落芙会着凉感冒，她抱着赵落芙站起身，然后扶着她上楼。
等赵落芙躺床上以后，童佳帮她掖好被子，然后一直望着赵落芙的睡颜好几分钟，最后浅浅叹了口气后从房间离开，她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到门咔嚓一声轻响，赵落芙睁开了双眼，房间内黑漆漆的，只有室外的几丝月光漏进了窗口，她的眼神盯着天花板，满耳都是童佳临走前的那一声浅叹。
第二天童佳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发现压根没有看见赵落芙的身影，不仅仅是赵落芙，赵岭和赵纹也不在。
卫岚招呼着童佳坐下，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就显得空荡荡的。
“小芙他们人呢？”
“哎呀，别提啦，”卫岚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今早六点半，阿岭的秘书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公司一趟，想来他今天又得忙得天昏地暗，答应我的烛光晚餐就要泡汤喽。”
“他们早饭也没吃，起床后就急匆匆乘车走了。”卫岚嘴里说着抱怨，但她的语气里更多是心疼。
知道他们走了以后，童佳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忽然又觉得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她原本想今早问赵落芙还记不记得她昨晚酒后胡言的事，但赵落芙走了，那么昨晚的事就好像变成了一场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梦。
钟曼给童佳的假期就要结束了，今晚童佳要乘飞机去湘市，录一期叫“演技派”的综艺节目，赵落芙那么忙，童佳也不好意思打扰她。
剩下的半天休息时间中，童佳陪着赵鹤文和卫岚看电视，《莉莉是朵野百合》已经开播了，卫岚看见童佳的造型瞬时眼前一亮，看了两集电视剧后，她笑着捏了捏童佳的肩膀，对童佳道:“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比若唯更优秀的演员的。”
“好好演戏，爷爷也看好你。”赵鹤文语握住童佳的手，眼里都是对后辈的慈爱。
晚上赵家的司机送童佳去机场，老宅到机场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路途，车内很安静，钟曼也没有发关于工作的消息给她，童佳一空闲下来，心里难免就开始想起赵落芙。
她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赵落芙的名字，不出所料，她的每一条新闻都由公司掌控着，就连她和童佳的花边新闻都中规中矩，媒体都不敢夸大其词大肆造谣，一切都井然有序，没什么出格的内容。
童佳在屏幕上往下刷，忽然手滑点进了一个页面，页面瞬时跳转到微博，一小段赵落芙机场直拍的视频自动播放了起来。
赵落芙难得的没有穿西装，穿了一条A字鱼尾裙，黑长直的秀发像飘动的丝绸，整个人像海底探出水面的神秘人鱼，赵落芙这身造型，童佳都觉得新鲜。秘书在左边给她提包，身量超一米八的高管在右边弯腰向她低声汇报要事，好几个员工跟在身后，赵落芙仿佛发现了有人偷拍，她往摄像头不悦地瞪了一眼，气场又凶又强。
童佳虽然知道赵落芙从来都是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但她没有见过赵落芙这一面，就算替她教训人，童佳总感觉赵落芙在她面前还是有收敛。
她滑到评论区，评论区里人人都在危险发言。
“裤衩飞飞，老婆我来啦！”
“老婆快凶我！我是老婆奴！”
“这样的老婆我也好喜欢哦，我是抖M，老婆亲亲。”
……
这样的评论太多，童佳不忍直视，这条视频发布在两年前，童佳发现前天有新评论发布，评论只有一个哭脸，她点进这条评论的楼中楼。
“以后我的老婆就成了别人的老婆了，tj，这仇我该怎么向你报！”
“我好桑心，我那么一个大只的老婆就这样没了[哭哭]。”
“我真的失恋了，芙宝怎么会看中童佳这样的女人。”
芙宝？
童佳都从来没有用这样亲昵的口吻喊过赵落芙，这群隔着网线的人是怎么能这么顺其自然地喊出这样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还有，什么叫会看中童佳这样的女人，她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哪里配不上她了！
童佳气呼呼地右滑退出，发现这里是赵落芙超话，个人超话里都是唯粉，只喜欢赵落芙一个人，而且赵落芙事业粉居多，自然对童佳喊打喊杀。
既然有赵落芙单人超话，那会不会有她和赵落芙的cp超话？
这个想法就像一道灵光，从童佳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点开微博搜索栏，顺利地找到了。
原来她和赵落芙的cp叫珞珈山，cp热度很高，在微博cp热度排行榜排前三，她点了进去，超话内一片欢天喜地，喜气洋洋。
“昨天可是赵总生日！童佳为什么不发微博！童佳为什么不发微博！童佳为什么不发微博！”
下面有人回复。
“昨晚两人不会是doi太激烈了，童佳起不来发？”
“童佳的微博不是她自己管理的吧？”
“楼上不要揭穿我，我只是心存妄想。”
看到这里，童佳忽然心存疑惑，她和赵落芙目前虽然是假情侣，但是做戏要做全，钟曼也不是粗枝大叶的人，怎么连祝福都没送？
她把疑惑发给了钟曼，钟曼没多久就给了她答复：“嘉瑞那边说等赵总发了微博，我们再去转发就好了。”
赵落芙发微博？
她要开始当互联网“活人”了吗？
到达机场后，童佳下了车，司机帮她把行李搬了下来，今天陪同她一起出发的是陆眠，陆眠帮她拉过行李箱，两人一起登机。
在VIP候机室里，童佳还在刷着微博，陆眠眼尖，一眼就瞟见了童佳点开的博文旁带着的超话名称。
哇哦！两位老板的感情很好嘛！
两人各自安静地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陆眠对童佳道：“佳姐，赵总的微博已经发出来了。”
童佳退出超话，一刷新首页，赵落芙的微博直接出现在最顶端。
呦吼！赵总还是童姐小号的特别关注！
陆眠悄咪咪地移开视线，隐蔽地把童佳的小日常报告给大老板。
赵落芙的微博很短，只有短短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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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岁。
配图是昨晚切蛋糕时卫岚拍的照片，室内关了灯，她头戴小皇冠，闭着眼睛许愿，童佳站在她身边，温柔地望着她，赵落芙的家人围在桌子旁，烛光浅浅地映照着他们的轮廓，重点突出了这对情侣。
童佳随手一刷新，下面的评论一下子就破了万。
“哇哦！好甜好甜！真情侣就是不一样！”
“家人们！赵总是不是带童佳见家长了！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童佳是不是被赵家接受了，她们竟然是谈真的！”
“我要被甜晕过去了，家人们谁掐我一下人中！”
……
钟曼登录童佳的账号评论转发，底下的留言都是以祝福为主，她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忽然笑出了声，她自己被笑声吓了一跳，她正了正脸色，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发现陆眠在网上挑红酒。
“怎么忽然看起红酒来了？”童佳问她。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想多买几支红酒储存在家里，其实我本来以前也不爱喝酒，后来工作了，公司里的人都巨能喝，我也就锻炼出来了。”
“是嘛，”童佳以前酒量也不行，也是后天锻炼出来的，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陆眠以前是在嘉瑞传媒任职，她的酒量是在嘉瑞锻炼出来的？
“在嘉瑞上班有那么多酒桌文化？”
陆眠一副别提了的样子：“嘉瑞的酒桌文化虽然不严重，但是老板爱喝，员工就得跟着喜欢。”
“而且赵总的酒量那么好，千杯不醉，我们这些做员工的，当然也不能太无能……”
赵落芙的酒量很好？
那昨晚赵落芙在餐桌上才喝了五六杯，怎么忽然就醉了呢？
第 48 章
从陆眠嘴里得知赵落芙的酒量很好后, 童佳不想细究昨晚那一个吻。
登上飞机，童佳把手机关机，带上蒸汽眼罩, 整个人直接躺下了, 陆眠借着飞机上的wifi给赵落芙发消息。
“我按赵总说的把消息透露给佳姐了, 她的反应很平淡, 表情也不是很吃惊。”
陆眠前面断断续续向赵落芙发了几条关于童佳的日常, 赵落芙都没有回复, 这条发出去后, 那边同样没有动静。
会议室开完会后已经十一点多了，赵落芙原本想今天当面和童佳说清楚, 但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现在又那么晚, 也不知道她睡了没。
“你睡了吗？我有话想对你说。”赵落芙给童佳发了一条微信。
昨晚童佳把她送回房间后, 赵落芙一整晚耳朵里都是她临走时的叹息，那声叹息就像风筝线一样牵着她的魂魄，她的表白好像四月倒春寒的冷风，如此的不合时宜，让整个风筝摇摇欲坠。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童佳可能会拒绝她，但她又不可能就此罢休。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了光，屏幕光投照在黑漆漆的酒店房间里，童佳虽然早早和陆眠说了晚安, 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打开床头灯，拿起手机, 看见了赵落芙的消息，她咬了咬下嘴唇, 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回了一个字。
“没。”
下一秒童佳手机视屏通话的铃声骤然响起，童佳的心瞬时紧张了起来，她还没想好和赵落芙说什么，但是这铃声就像催命符一样逼迫着她，她的手指颤了颤，最终点了接听键。
两个隔着几百公里的人一起神奇地安静下来，赵落芙率先开口：“……晚上好，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房间。”
“没事。”
“其实……我昨晚没喝醉，”赵落芙的手指握紧了手机，指头泛了白，“我确实喜欢你，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童佳抿紧了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喉头紧了一紧，在她终于准备回答赵落芙的时候，赵落芙忽然开口：“你先好好想一想，拍完综艺回来后，你当面回答我，好吗？”
“好。”童佳确实想拒绝她，但此刻一时也没有组织好话语。
“早点休息，好好准备综艺吧，明天是一个难得能结识陆导的机会。”
明天童佳要参与综艺《演技派》的录制，陆荣芯导演在综艺里担任导师，全娱乐圈的演员闻风而来，《演技派》这个综艺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香饽饽。
陆导原本身体不好，在国外隐居好几年，这段时间鲜少和国内演艺界人士来往，他本人会参与这部综艺很大的原因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演员。消息一出，圈内所有人都沸腾了，这是角逐国外大奖的大好时机，陆荣芯导演总共就只有五部作品，但每部作品都在华国的电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连童若唯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陆荣芯导演好好合作一次。
童佳很小的时候，童若唯就带着她把陆导的作品啃完了，陆导的电影大多都用隐晦的手法表达复杂的人性，童若唯怕她听不懂还会给她耐心讲解，童佳懵懵懂懂地学完了童若唯的大师课，后来她上了大学，陆导的作品常常出现在表演鉴赏课里，童佳又在课上学了一遍，后来她看多了娱乐圈的世态炎凉，自己看陆导的作品又多了许多新体会，看他的作品就像从光影里触摸他的灵魂，童佳看得多了，就感觉自己在心里用橡皮泥捏出了陆导的形象。
有陆导存在的地方竞争都非常大，上午童佳乘车出发去电视台，她在车上看了几眼钟曼发过来的本期嘉宾名单，《莉莉是朵野百合》剧组的三个主演都来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视剧正在热播，导演就把她们几个凑到了一块，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得过视后的孙艾茹，没有一个男演员，今天要抽的剧本是只有女性角色的剧吗？
车子很快就到了电视台楼下，车门一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瞬时炸了开来，童佳下了车，几名保镖在前面开路，粉丝看见她后瞬时热情高涨，挤在童佳前面的粉丝把花隔着保镖送了过来，童佳笑着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然后给好几个粉丝签了名，耽搁了十多分钟后才进电视台。
“佳姐，我们今天保镖带的少了，粉丝人数比以前多了好多，差点都挤到你身前了。”陆眠嬉笑道。
“我们姐红了嘛！”小闻开心地回应道。
童佳倒是觉得没什么：“无论红不红都要认真工作。”
电视台的化妆师人手少，童佳准备坐在旁边等一会儿，没想到她椅子还没坐热，立马有人告诉她轮到她了，化妆师很殷勤，一边帮她化还一边夸她演技好，定能得到陆导的赏识，童佳有点受不了这夸张的吹捧，她不搭腔后化妆师终于安静了下来。
文露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她其实比童佳来得早，中途她带着助理去其他化妆间寒暄了一番，回来后就见童佳开始化妆了。
“hi。”童佳在化妆镜里瞧见文露从外面进来，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毕竟是她的前辈，并且在《莉莉是朵野百合》里她又是主演之一，今天还搞不清楚综艺具体要搞什么名堂，先和她打好关系准没错。
文露勉强笑笑，她见童佳化妆还需要一段时间，就去了一趟厕所。
助理在她身边愤愤不平：“一个小时前我们明明和化妆师说好了，下一个就是我们，结果童佳来了立马换成了她！”
“小声点儿！这里这么多人，被同行们听见惹出笑话可不好。”文露一直是圈内优雅自持无黑点的艺术家代表，可不愿意被人听见她的助理在嚼舌根。
“可童佳也太过分了，就因为有个赵落芙在背后撑腰，事事都能抢，把你都欺负在脚下了……”助理声音放轻了，但她越说越委屈，差点都要哭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估计不是童佳的问题，我们刚才不在，童佳哪里知道下一个是我们，估计是那化妆师趋炎附势，想巴结童佳罢了……这个化妆师教训教训就好，不必为这样的小事置气，当下最重要的是，还是要得陆导青睐……”
这话说得没错，但助理还是忧心忡忡：“露露，你说，赵落芙的手会不会也伸到陆导这里……”
文露的眼神瞬时一凝。
“那陆制片人邀请我们吃饭，我们还去吗……”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问。
“再说吧。”文露的声音又冷又硬。
陆荣亭是综艺《演技派》的制片人，还是陆荣芯的弟弟，陆导是个对作品精益求精的严厉派，但他弟弟却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浪荡子弟，靠着哥哥的关系在圈内也算过得滋润，陆导能来这个地方电视台录节目，也是陆荣亭三跪九叩求来的。虽说陆荣芯拍电影用人向来不挑名气、不畏权贵，只用最适合角色的演员，但是有些角色很多演员都适合，只要实力傍身，再加上陆荣亭的推荐，陆荣芯也不见得会拒绝。
这一期的综艺爆点颇多，《莉莉是朵野百合》正在热播，三大主角一起参加演技类节目很容易被剧迷拉出来对比演技，还有孙艾茹这个话题女王的加入，再加上陆荣芯的坐镇，综艺想收视率不高都不可能。
录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观众已经入场，导播在倒计时，童佳和其他几位演员站在后台等待入场，她听见主持人连贯而顺畅地念着赞助商，一段口播完毕，观众非常捧场地鼓掌呼喊，最后主持人终于开始介绍嘉宾，工作人员让童佳她们几个按顺序走出去。
几个嘉宾一亮相，现场热烈的程度又高了好几个度，观众的尖叫像地震过后的海啸，高分贝的潮水要把这个小小的演播厅溢满，接下来又是一波自我介绍，嘉宾每说一句话就会迎来一阵欢呼，现场的气氛已经酝酿到位，主持人很快宣布到了第一个环节——演员秀。
演员需要抽签抽出一个表演题目，然后和其他演员进行即兴表演，这是很难得的直接在陆导面前直接展示自己演技的机会。
第一个抽签的是文露，住持人从文露手中接过她抽中的信笺，打开后大声向观众宣读上面的内容：“父母双亡的姐姐努力赚钱养家，却忽然被弟弟的班主任叫家长，她这才发现弟弟不仅天天翘课上网还偷同学东西，姐弟两发生巨大的矛盾。”
可现下只有四名女演员，必须要有人去反串弟弟这个角色，而选谁演弟弟的权利在文露手上。
文露在她们三个身上扫了一圈，刘季棠演技不行，她无法接住她的对手戏，只会拉低整段戏的精彩水平，孙艾茹虽然演技还行，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演技的细腻程度还差点意思，即兴表演文露信不过她，剩下只能挑选童佳，但童佳是她此行最大的竞争对手，她来参与这部综艺的目的和她一样，如果她挑选童佳饰演她的弟弟，那么童佳的镜头会增加很多，很有可能弊大于利。但她毕竟要为整部戏考虑。
“童佳你可以帮忙演一下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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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佳点点头，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的那一秒，就开始思考弟弟这个角色的重心点，她现在穿着米白色的套装裙子，大波浪卷发显得她知性又妩媚，她要饰演弟弟，在妆造上已经让观众没有代入感，只有从演技上让观众知道，她成了一个十六七八的叛逆男学生。
舞台上其他人退场，只留下了文露和童佳二人。
“你知道姐姐今天接到你班主任的电话时有多震惊吗？” 文露的声音充满疲惫，好像一个人不眠不休在沙漠里走了一夜。
童佳把脸别在一边，不愿和文露对视，她占据了最舒适的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岔开腿坐着，还不停地抖着腿，活像个影响社会治安的闲散人士。弟弟心里烦躁，忽然想抽烟，但是一摸口袋，发现是空的，但还是往空中吐了一口气，仿佛两跟手指还是夹着一根红塔山一般。
文露这才发现自己的弟弟完全变了样，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行清泪控制不住自动下滑，文露一边哭一边拽住童佳的衣领骂。
“你明明知道姐姐有多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学坏！”
“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对得起姐姐吗？”
“姐姐每天打三份工，早上五点就要去早餐店干活，晚上十点才能回家，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就供出你这样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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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佳对文露的失控无动于衷，她瘫在椅子上，眼神空荡且麻木，听见文露痛苦的悲鸣反而流里流气地笑了起来，像是被什么腐蚀了灵魂，她对文露的声音感觉厌烦，忽然大声地对姐姐咆哮起来，像是家庭里随时能家暴的丈夫：“够了！够了！”
“不就逃个课偷点钱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童佳说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还有，你不要再哭了，信不信我打你？”童佳一拳挥了过去，文露立刻吓得噤声，弟弟发现暴力真好用后，看着自己的拳头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以后你别管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解到自己现在比姐姐强了以后，弟弟开心地吹了吹口哨，随手拎起一件外套往外走。
文露望着自己那个走路轻浮驼着背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回家了！”
童佳头也没回，丝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不回就不回。”
“滚！！！”
即兴表演到此结束，两位演员向台下鞠躬，观众席里掌声如鸣，四位导演看向两人也是欣赏之色，童佳抬头往下望，她看见陆导笑着对她眨眨眼，童佳心里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有了二人珠玉在前，接下来的演员压力陡增。孙艾茹的心理素质不够过关，她的即兴演绎不够深刻细腻，没有赋予角色灵魂，一条戏下来中规中矩，挑不出大的毛病，但也不够出彩。刘季棠也缺少即兴演绎的训练，文露给刘季棠做配，两个人对手戏下来刘季棠完全被文露碾压，她这个主角反而更像陪衬。最后轮到童佳抽签。
童佳走至主持人身边，从主持人手里抽走了最后一张信笺，她微笑地望向演播厅里的观众，耳朵里仔细听着住持人念出题目，她已经准备好交出一张高分答卷。
文露在一旁的休息区端坐，她遥望着舞台正中心的那个女人，她靓丽美艳，凹凸有致的身材着实能让所有女人嫉妒，但她又不是花瓶，演技完全可以媲美每年在各大电影节上领奖的人，她的眼神是如此自信，似乎认为自己能驾驭所有角色。文露的眼神深了深，指甲不自觉地掐紧自己手上的肉。
她有点期待童佳待会儿的表演，但又害怕她的风头会完全被她盖过去。
文露眉头深深，全身的肌肉在紧绷，仿佛如临大敌，但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神情会被录下来，随即又逼迫着自己放松。
她正调节着自己的心态，忽然听见一声猛烈的撞击，文露被惊得吓了一大跳，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惊魂未定，现场瞬时闹成一片，她抬眼往事故中心一瞧，只见一群人围着童佳，童佳晕了过去，还有一个舞台照明灯坠在她身边，导演正在给120打电话，声音粗暴至极。这一场事故发生，文露的心反而定了定-
省属第一医院
凌晨两点，寒风卷席着住院楼的顶楼，两个穿着白大褂秃顶的中年医生瑟缩了一下，倒是旁边几个西装革履、颇有精英味的男人始终身形不变，从顶楼望出去，市区灯火通明，如流光一般的道路飞驰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团漆黑的天空不见繁星，只有一弯模模糊糊的月亮挂在远处，一辆直升飞机向医院顶楼驶来，螺旋桨在空中发出剧烈的响声。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直升飞机在顶楼停了下来，纯黑的机身闪着金属的光泽，舱门被打开，伸出了一双穿着金属细跟高跟鞋的长腿，女人藏蓝色的长裙随着寒风摇摆。
“赵总好！”
第 49 章
高级病房内,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床边，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童佳的眼皮微动，像是初次破茧的蝴蝶一样煽动了一下翅膀, 她稍微挣扎着动了一下, 就瞧见赵落芙弯腰睡在床边, 她如墨的发丝铺散开来, 遮住了她搁在床边的胳膊, 她的眉眼浅淡, 像只有黑白两色的水墨画。
赵落芙睡眠很浅, 刚感受到被子细微的拉扯便醒了过来，童佳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很小, 没料到赵落芙这么快就睁开了双眼, 她猝不及防地和赵落芙四目相对, 童佳忽然想起昨天和赵落芙的通话, 她正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没想到赵落芙率先莞尔一笑，道：“你醒了啊。”
赵落芙的表情忽然轻快了很多，不似睡梦中覆盖着薄雾浓云。
她按了一下病床旁边呼叫护士的按钮，护士很快就来了, 还来了一大帮医生，童佳的床瞬时被人围成了一圈。
“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为首的医生头发花白，声音却分外洪亮。
“还有点耳鸣恍惚……”
童佳刚想用手揉一揉脑袋，赵落芙就率先捉住她的手指：“不要触摸伤口。”
“有没有镜子。”童佳感受到头部绷得紧紧的, 像是被绷带缠绕了好几圈。
赵落芙把自己包里的随身镜子拿给了童佳。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童佳拿着镜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她的整个脑袋全都覆盖着白色的纱布, 纱布一直缠过她的下巴，层层叠叠包了好几圈, 像是一只蚕茧。
童佳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落芙，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不会脑震荡了吧？”
赵落芙没有欺瞒她，点了一下头。
“那、那我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拍戏了？”童佳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眸子也泛上了一层波光，她看着赵落芙的眼神带着一种恳求，仿佛在希望赵落芙说不是。
赵落芙望着童佳的眼神真挚而温柔，她的眸色很深，像是包容万千的大海：“不会的，医生说你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认真接受康复训练，很快就可以出院。”
听到赵落芙这么说，童佳忽然松了一口气，她很信任赵落芙，赵落芙不会骗她的。
“那我还有机会去试陆导的戏吗？”
“有，肯定有。”
带头的主治医生听到赵落芙的承诺就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童佳的诊断书，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童佳目前的状况赵落芙了解很清楚，昨晚赵落芙收到消息后，直接乘直升飞机连夜赶了过来，那时童佳已经入院，她又自己委派了几个专家过来，到了凌晨两点，几个老教授拿着刚拍出来的片子，直言童佳的状况不妙。她的头颅里有血块，后续还需要做手术。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怎么可能会很快就开展工作呢？
一个上午下来，童佳一直配合着各个医生护士做检查，她感觉自己除了被撞到的地方有点痛以外，其他也没什么大问题。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让整个病房内都亮堂了起来，赵落芙嫌病房里没什么生气，她让助理送来了一大束鲜花，她正在拿着剪刀修剪着郁金香的枝干。
童佳正在输液，她看了一眼吊瓶，才滴了一半，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赵落芙说话：“小芙啊，我脑袋缝了针的地方是不是以后都长不了头发了？”
“你以为我请的专家都是吃素的，孙教授说没有伤害你的毛囊。”赵落芙一边说一边把郁金香插进青瓷花瓶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输液着实有点无聊，童佳晃了晃脑袋，有轻微的恍惚感：“经过昨天那么一撞，我以后演脑震荡病人估计会比别的演员更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电视剧里常常有死人的情节，那也用不着去真死。”
听到赵落芙这么说，童佳不好意思开口，她以前住在欧洲的时候，为了能演出被歹人用枪威胁时的绝望感，特地在半夜没锁门，等小偷上门偷东西。
她住的那块算市中心，住在附近基本非富即贵，安保自然很好，但难免会有艺高人胆大的混混，瞧见漏洞拼一次命。
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童佳雇佣了费用高昂的保镖，让他在门外远处的树丛里等着，只要童佳按下绑在手上的呼叫按钮或者十分钟后没有呼救，他都会立刻冲进去。
童佳原本认为这是个非常安全的策划，但是没想到她还是落了伤，她的右胳膊被小偷划出了一道挺大的血痕，保镖带她去了医院。
那时好像缝了四针，医生在帮她用棉签消毒的时候她确实疼的龇牙咧嘴，但是那时候她满脑子都在回忆刚刚那一刻的情绪，上涌的肾上腺素仿佛激活了她身上所有的细胞，擦身而过的危险让她浑身战栗，她心跳跳得很快，整个人却又异常兴奋。
她再也不用怕这一类戏了！
那次路微连夜从国内飞过去看她。这里护卫森严，好端端地怎么会有小偷入室盗窃？
童佳谎称她睡觉前忘记锁门了，路微分毫不信，在她不停的追问下，童佳最后不得不说出实情。
路微听了之后不停地骂她，戏痴痴起来也不该这样，看看犯罪纪录片不就行了吗，还得非要去自己感受！
她怎么忽然想起路微了！童佳回过神来。
自从她和路微分手后，童佳每想起她，心里只会剩下背叛的愤怒，但这一次，童佳感觉自己心态放平了很多。
过往的日子就好像云烟一样，她和路微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记忆变成了一部电影，她把电影制作成一张张的胶卷，她把胶卷放在内心的一个小角落，有空她也许会看一看，但电影里背叛出轨的狗血故事已经不会让她带入情绪，就算看见捉住另一半当场出轨的那一幕，童佳感觉自己只想打个哈欠，吃点爆米花。
这就是放下了吗？
童佳也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不需要大师的点拨，不需要心理医生的开导，就在那么某个无关紧要的一天，忽然就放下了。
童佳原本以为路微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也解不开。自从童若唯死后，童佳感觉自己只围绕着两个重心而活，一个是“路微”，一个是“演戏”。她和路微在一起将近八年，在她母亲即将去世的那半年里，她很感谢路微成为她的光，但是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不需要找理由弥补。
在这八年里，童佳感觉自己看透了“爱情”，从刚开始的甜蜜与激情，到最后的厌倦与冷漠，只要新鲜感遗失，爱情的鲜花马上就会枯萎。她以前愿意和路微在一起，也是享受多巴胺带来的激情，但人终究是会变的。她在这八年得到最大的教训就是，追求爱情不如追求事业。
“你在想什么呢？”赵落芙摆好花，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在想陆导这次归来究竟想拍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哦？你觉得会是什么类型的片子？”
“我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次应该不是文艺片了。”
童佳的第六感确实很强，陆荣芯这次的确不拍文艺片了，这次要拍现实主义犯罪题材，女主角是个有性别认知障碍的小偷，她偶然发现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姐姐是一名警官，正在调查一个十五年前贩卖人口的案件，而女主角正是那个案件的受害者。
女主角的姐姐陆荣芯心中早有人选，是华国唯一奥卡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孙亦清，他现在最纠结的就是究竟谁来扮演有性别认知障碍的女主角。昨天童佳的表现确实有让他眼前一亮，可惜现在应该伤得挺重，不能出演他的作品了。
夜晚降临，几个投资人拉着陆荣芯去酒店吃饭，文露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出席了共同的晚宴。
童佳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有些孤单，赵落芙已经陪了她一天了，她堂堂嘉瑞传媒集团总裁，手底下管着那么多号人，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决断都等着她做，她怎么能奢望赵落芙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呢？
护士给童佳端来晚餐，菜色非常清淡，好几个小菜配着粥，童佳慢悠悠地吃了几口，没几分钟就放下了筷子。
这间病房颇大，却透着一种惨淡。病房里几乎什么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套，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面，给人一种单调的厌烦。窗外的月色也像这间病房，荒芜又薄凉。童佳身前的白粥吃了不到四分之一便怎么也吃不下去。整个房间，只有赵落芙白天亲自修剪的郁金香才让这个房间有点色彩。
她望向那束郁金香，赵落芙白日安静沉稳的样子忽然就跳到了脑海里，她修长洁净的手指触摸着郁金香的花瓣，另一只手则拿着剪刀，认真地剪着花枝。她的手指很瘦，手背的青筋却显得很有力量，黑色的长发微微落了下来，显得她美好又安静。
叩叩——
童佳以为是护士来查房，嘴里说着请进，眼睛却还一直盯着那束郁金香。
门被轻轻推了开来，赵落芙在门口站定，就见童佳在望着花发呆。
赵落芙气定神闲，微微笑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50 章
赵落芙清了清喉咙, 咳嗽了两声，童佳终于回过头。
“怎么不好好吃晚饭？”赵落芙瞥了一眼童佳没怎么动筷的晚餐。
“太清淡了。”童佳平日其实一直吃得挺清淡的，什么水煮西蓝花, 紫薯拌玉米, 怎样健康减脂怎样来, 今天忽然躺医院了, 童佳反而想吃点口味重的。
“你吃过了吗？”
“还没呢。”
童佳这时才注意到赵落芙手里拎了饭盒, 她心里头忽然有了猜测：“你不会是特意回来陪我吃饭的吧？”
赵落芙没有回答, 算是默认, 她把饭盒打开，把菜一个个摆了出来。
“虾饺、山药蒸百合、白灼虾、萝卜牛腩煲、玉米排骨汤……很丰盛嘛。”这几道菜香气扑鼻, 颜色搭配也恰到好处, 童佳看了啧啧称赞。
“要不要一起吃。”
“既然小芙你盛情邀请, 我就却之不恭了。”童佳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似乎老早就等赵落芙这句话了。
“就知道你吃不惯医院的东西。”赵落芙一边说刮了一下童佳的鼻子。
童佳笑着躲了一下。
赵落芙送来的晚餐，童佳吃得着实满意，她惬意地感喟一声，舒服地像是一只躺在沙发上晒太阳的小懒猫，赵落芙递过来一方手帕, 米白色的刺绣手帕浸透了赵落芙身上的香气，童佳擦嘴之前把帕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她长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一朵百合花盛开在檀树底下, 两者气味相融，清新又深远的气味在她鼻尖盛放开来, 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
吃完这顿饭，童佳的心情舒服起来了, 她问赵落芙道：“你晚上睡哪里？”
赵落芙指了指旁边的陪护床。
“晚上有人陪着，心里会不会舒服一点？”
童佳本想说她一个人在医院睡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忽然想到眼前面对的是赵落芙，童佳觉得可以不用在她面前逞强：“确实会舒服一点，谢谢你。”
童佳害怕医院，讨厌医院，她一看见这白花花的病房从生理上就想逃离，她一闭上眼，就一下子回忆起童若唯躺在病床上苍白枯槁的脸，她那瘦成干柴一样的手打着点滴，整个人瘦弱地像一具干尸，只能靠着呼吸机维持着生命。高中时的童佳看见这个画面感到害怕，结果这个画面就雕刻进她的脑海一般，只要大脑捕捉相似画面，童佳就立刻启动回忆触发机制。
到该睡觉的点了，赵落芙问道：“晚上需要关灯吗？”
“留一盏吧。”
病房内瞬时暗了许多，可童佳依然觉得病房白得刺眼，她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攥紧了衣袖，眼睛死死紧闭着，整个人像一块石雕僵硬在床上。
“要不都关了吧。”只要周身一片漆黑，她是不是可以更容易地想象自己不是躺在医院。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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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一出现这两个字童佳的心就开始紧缩。她翻了个身，脸颊埋在被子里。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她催眠着自己快点睡着，就像和尚念经一样嘴里念念有词，数羊数了两分钟之后，童佳越数越快，她已经忘记自己在数什么了，她只知道她急需抓住点与医院无关的东西在脑内留痕。数羊越数到后面效果越差，童佳反而把自己数得烦躁起来。恍惚之间，一双温暖的手抚摸上她的肩膀，一阵好闻的幽香略过童佳的鼻尖。
“你在发抖。”
童佳下意识地想否认，可她这时候才发现，她确实在发抖，像个神经兮兮的吸毒者，发了毒瘾在瑟缩。
那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将童佳环绕住，童佳的身体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就好像忽然找到了依靠，不用一个人在回忆的苦海中飘摇，正在经受风雨的小船在暗夜中被绳子拉住了方向，停泊在了温暖舒适的港湾中。
赵落芙身上的热气透过睡衣传递过来，童佳的脸染上一丝绯色。这个距离，太近了吧……
自从赵落芙上次向她表白以来，除了那次通话，两人再也没有说过相关的话题，也许是赵落芙在顾忌着她的病人心态。
这一天的相处下来，赵落芙对她就像以前那样自然，童佳也就以前那样对待她。
“你介意我这样抱着你吗？”
黑暗之中，童佳的听觉异常敏锐，赵落芙说话时的每一个音节都在刺激她的听觉神经。
不介意。
童佳对自己的感觉很诚实。她反而觉得这个拥抱就像一个人在大雪中冻了一天，忽然有人牵住她的手邀请她去烤火，让她冻僵的身子活泛了起来，她很喜欢这个拥抱。
赵落芙没听到童佳的回答，反问到：“很讨厌吗？”
“没有。”童佳回答地很轻。
“这就够了。”赵落芙帮童佳捋了捋头发，“你的回答令我很开心。”
童佳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医院早上照例要查房，护士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就发现了相当温馨甜美的一幕，洁白宽大的病床上，赵落芙拥着童佳浅眠，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冷脸总裁，也只有在这时才会显露出温情的一面。赵落芙被细微的声音吵醒，她睁开双眼，就瞧见护士在看着她们轻笑。
护士接受到赵落芙凉飕飕的目光后瞬时把笑意隐藏，她干咳一声：“早上要查房。”说完这句话后，她又马上退了出去。
童佳这时才醒来，她双眼迷离，不自觉地向温暖源蹭了一蹭，胸口触碰到另一处的柔软，她这才受到惊吓一般瞪大了双眼。
那张漂亮的脸就在眼前，童佳可以看清赵落芙一根根细微的睫毛，她那栗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吃惊的脸。
昨晚明明是赵落芙从背后拥着她，醒来后两人怎么开始面对面了？
“该起床了，护士来查房了。”赵落芙捏了捏童佳的脸颊。
每天早上，都会有一群上了年纪的医生围着她问话，这群医生看起来颇给人信任感，一个个都聪明绝顶，似乎脑子里蕴藏着大量的知识。他们围着童佳，喋喋不休，童佳看着这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扣手，就连回答像“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这种简单问题，童佳都感觉自己像是大学毕业刚开始找工作面试，面对hr的提问，一直答得磕磕巴巴。
赵落芙看穿她的紧张，适时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搂了一下她，明明这些动作都很轻微，但童佳莫名就会心里舒服很多。
如果赵落芙没有陪她在医院，她都不知道在医院怎么熬得过去。
童佳感觉自己受伤后更加嗜睡了，中午刚吃过饭她就开始打哈欠，赵落芙等童佳睡下，在隔壁病房办公，她当初害怕其他病患会吵到童佳，把一层的病房全包了。这段时间确实事情很多，赵落芙一把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就很容易忘记时间的流逝。童佳醒来后，感觉自己睡太久的脑子有些昏沉。
她问护士道：“赵总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隔壁病房办公呢。”
赵落芙原本就忙，这段时间她肯定因为自己落下了很多工作。
另一个护士记得赵落芙吩咐过，一等童佳醒了就通知她，她原本想去报告赵总，童佳叫住她：“先不要打扰她。”
睡醒之后童佳浑身上下有些懒散，她想下楼散散步，她跟负责照顾她的护士说了一声，护士怕她一个人下楼会出什么事，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童佳。
今日的太阳着实很好，冬天的寒凉仿佛都在这阳光中消散了，就算偶尔有风迎面拂来，也完全没有几天前的冰凉刺骨。
这片住院区医疗费高昂，在这里医治的皆身家不凡，见到什么明星也不会大惊小怪。
“小姑娘，你挡住我的太阳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童佳背后响起，童佳听到后立刻闪到了一边。
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太太，她笑容温蔼，眼角有一道笑纹，看起来很好相处：“小姑娘，坐到草坪这边晒太阳吧，太阳要下山了，你那边的阳光消散得快。”
童佳按照老人所说，坐到了另一边的草坪上。
赵落芙没想到她在开会的短短一段时间内，童佳就不见了，护士见她脸色阴沉，略带不善，心里颤颤巍巍：“童佳不让我们打扰你办公，她说今天天气好，想下去散散步，就和另一个护士下楼了。”
听到童佳不是一个人下楼，赵落芙心里的气稍微消了一些：“以后童佳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及时报告给我。”
“你也不想想谁是这医院的股东，知道要听谁的话了吗？”赵落芙的声音颇为冷硬，警告道。
护士低着头，惴惴不安地答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老太太十分自来熟，闲着没事就和童佳拉拉家常。童佳刚好有一种擅长陪伴老年人的天赋，两个人聊天倒是不亦乐乎。
“那里有个女孩一直在看着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童佳顺着老婆婆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赵落芙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她定定地望着她，就像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护士一看就笑了：“这您老就不懂了，那是她的女朋友。”
“女朋友？”老人一副意料之外的神色，随即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小姑娘，那你可幸运了，竟然能找到一个如此爱你的伴侣。”
“是吗？”童佳讪笑。
“我看人很准的，那个女孩看你的眼神真挚而热烈。”
护士捂着嘴偷笑，童佳被人打趣地不知所措。
“你们是怎么开始相爱的呀？”
苍老的声音随着微风飘进赵落芙的耳朵里，她放慢了向前走的速度，听见了童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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