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行程,沈棠一行人终于到了花涣,方清直接带着沈棠去找了楚将暮。
“沈公子!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叫沈将军了吧。”楚将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无妨,称呼而已。”
楚将暮将当初江鹤阳给他的副将令牌还给沈棠。
“这是当时江二少给我的,现在该给真正的副将了。”
“你在这里怎么样?江二少也真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军队里。”
“我在这里挺好的,没有人欺负我。”
好吧,其实他隐藏了刚开始时他拿着副将令牌,那些士兵对他的敌意,故意给他使绊子。
什么在他被窝里放虫子,故意倒掉他采来的草药诸如此类的很多事,不过碍于他大夫的身份他们也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就在第不知道多少次他采的草药被丢掉后,他也忍无可忍了。
带头的是谁,不用猜也知道。
当楚将暮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他的糗事。
“杨纯。”
那人闻言抬头看向楚将暮。
没错就是曾被江鹤阳关了七天的杨纯。
虽然他知道自己能力渣,但看到楚将暮拿了副将的令牌,还是忍不住的腹议他。
然后在其他人的撺掇下,他成了别人借的刀,来针对楚将暮。
“叫我做什么?”
“你几次三番的刁难我,不就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吗?”楚将暮和颜悦色,“我事先说明一点,这个令牌不是我想拿的,是你们江副将给我的,我在这里也不是向你们炫耀的,我是来给你们疗伤的。”
“如果你质疑我的能力,那我也没有办法。”楚将暮的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用手拍了拍杨纯的肩膀。
“喂!你干什么!”
楚将暮拍了他的肩膀,力气也不大,但肩膀处传来的刺痛如同千万只虫子在啃食。
楚将暮本来也不想这样,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和那些受伤的人的生命,不能再让他们糟蹋那些草药了,再说,有很多草药都很稀有,很值钱的!
那被楚将暮碰过的肩膀迅速变成了黑紫色,骇人得很。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要让我爹杀了你!”
楚将暮看了一眼,丝毫不在意的转头走了。
“喂!”
唉。楚将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救死扶伤的事干多了,都忘了自己是制毒为生的了。
杨纯一喊,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这边,心中几乎也了然发生了什么。
这毒看起来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害人之处。
后来杨纯一直嚎着自己要死了,还是方清受不了,给他送去了解药,说是解药,实则也不是,因为根本不需要解药,只过几天就能自然消下去。
送解药这个幌子只是为了挫挫杨纯罢了。
沈棠出来后,方清便来告诉说大家都在等他。
沈棠来时发现秦远客已经到了。
台下的人看小丑似的看着他,有鄙夷,有嗤笑,独独没有信任。
“今日是我来花涣是第一日,众将士们集聚于此不过是为了看看新来将军的笑话。”
“我是沈将军沈念卿的弟弟沈棠,我知道大家都不看好我,不过没关系,”沈棠拿出自己的令牌,“不论你们本想让谁来带领你们,现在都是我在这里,把你们的不屑、嗤笑、不服全都给我咽到肚子里!”
“哥哥牺牲,本是军队最脆弱的时候,然而予凉没有一举进攻,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但是现在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加紧训练,没有加牢设防,甚至还在幸灾乐祸。”
这句话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频频偷瞄缩在最后的杨纯。
“若是予凉没有给这个机会,别说见到我,你们的尸体早在这里腐烂发臭了!”
“知寒……”苏殷轻轻拽了拽他。
第一次来树威是必要的,但不能坏了沈棠自己的形象。
沈棠也知道自己说的许是有些过了,但他就是不能控制自己。
沈棠缓了一口气,将副将的令牌交于秦远客:“这位是秦远客,秦副将。”
沈棠跟他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苏殷跟在他身后,现在不比在京城,他要时时刻刻守在沈棠身边。
“你生气了吗?”
沈棠摇头:“我只是不理解,哥哥守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我没有哥哥那样大的胸怀,来这里也只是想为哥哥报仇,但看到这里懒散而又不成型的军队,我又为哥哥感到不值得。”
他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转向苏殷:“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战与不战都不是你我亦或是百姓能决定的,天子令下,伏尸百万。”
“权力就像一张网,将沈将军被困在里面,现在也将你困住了。”
“边境风凉,早些回去吧。”
沈棠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躺在主帐里,外面的风呼啸,他睡不着。
主帐内暖光融融,却渗不进他内心半点。
沈棠起身,准备去外面走走。
刚走出主帐,迎面来的风就给他吹了个头昏脑涨。
夜色很深,除了巡逻的士兵,外面没有一个人,只有风在撕扯着营帐。
他走到一条河边,河里的水还没完全融开,上面薄薄的一层冰,下面的水在静静地流。
沈棠站在河边看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好像除了水流声之外好像还有其他声音。
一个黑影倏然向前,沈棠转身后退。
他虽然武功不行,但学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学的。
几经交手,沈棠理所当然的落了下风,但那人也不急着动手,似乎循循善诱将他引向某处。
“你到底是谁?”沈棠体力有些不支,抬手擦掉下颌上的汗。
“沈公子,不知你还记得我吗?”
那人走出被树木笼罩的阴影,带着痞气的面容在月光下显现出来。
段玺?
“段玺?你来这里做什么?偷袭?”
“沈公子误会了,我此次前来只是想告诉沈公子一件事,殿下也来花涣了。”
殿下指的是谁不用段玺多言,沈棠也知道。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再者说,你杀我哥哥,我又凭什么信你?”说到这里,沈棠恨不得现在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段玺苦涩一笑:“我这么说沈公子可能不信,沈将军之死确实是我的错,我也不是为自己开脱,但是我想让沈公子知道,我也不想沈将军死的。”这句话没错,他若想要沈念卿死,早就在他眼盲之时杀了他了。
“沈将军不是我杀的,但确实是我管教手下之人不利,若沈公子想把这个罪名按在我身上,我便受着,等沈公子来取我性命。”
沈棠不懂他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显然在他眼里,段玺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他也不想在跟他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等一下,沈公子!殿下不便来,有些话托我带给你。”
听到后半句,沈棠的脚步生生钉在原地,他没有转身,听着身后之人说话。
“殿下说,五日后我们会发起第一次进攻,届时他就能见到你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
沈棠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涩,他挪着脚步走回了营帐。
沈棠搞不明白那些情感,没有对自己表明过心迹,所以他就不明白,他患得患失,怕是自己多想了。
就像他不明白父亲烧掉哥哥琴的时候,为什么哥哥没有哭。
一夜昏沉,他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看着天边的光渐渐燃亮整个天空。
苏殷进来给他送饭食时,沈棠已经收拾好在看沙盘了。
“吃些东西吧。”
沈棠揉着头,对苏殷道:“我们还有五日的时间。”
苏殷一脸懵:“什么五日?”
“五日后,予凉将发起第一次进攻,我们势必要将这一战拿下,重振士气。”
“你……你怎么知道?”
“……”沈棠当然不能说是对方人来跟我说的,还让我保护好自己。
见沈棠纠结,苏殷也明白了,不再多问只回了个好。
“我跟秦副将去看他们训练了。对了楚大夫说让你今日过去一趟,好像是挺紧急的事。”
“我知道了。”
沈棠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直接去找了楚将暮。
楚将暮还在忙着给人上药,沈棠就在旁边等他忙完。
“我听苏殷说你有急事找我?”两人一起进了楚将暮制药的营帐。
“是这样的,”楚将暮将草药渣收拾掉,又刷了药罐,“我当时来花涣的时候将士们伤得很重,我给他们治疗、敷药,过了不些日子基本就痊愈了,但是唯独今日上药的这些人是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没有痊愈的。”
闻言,沈棠蹙起眉,他回忆着方才看到的画面。
那些人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有伤,但那伤大都溃烂,楚将暮将溃烂的血肉剜掉,重新敷上药,但依旧作用不大,甚至在其他没有受伤的地方蔓延。
沈棠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
太像了,跟自凌迟的症状太像了!
“楚大夫,你知道自凌迟吗?”
“自凌迟?是野史书上那个吗?”
沈棠点点头:“先前我去岚枫,那里也有人是这种症状。”
“什么?这种病不是发生在几十年前吗?怎么会……”
“战场死伤无数,什么想象不到的病毒感染都有。”
楚将暮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到几十年前的传染病,思忖道:“我记得师父的藏书中曾写自凌迟唯有麒蜉蝣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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