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啊殿下?接,还是不接?”
看似是选择,但何易已经把他逼在绝路上了,若自己不去花涣,何易还不知派谁去,这样的话,沈棠他……
“好,我接。”
何易没有惊讶,他早就料到那个沈念卿的胞弟在叶宥宸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何易满意的笑了。
看看,还不是要屈于我之下。
“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你还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是没有,但是毕竟你是要把花涣交给我的。”
何易思忖片刻,开口道:“说来听听。”
“我要段玺跟着我。”
这对何易来说没什么,本来把段玺换下来就是贸然的举动,让段玺跟着也不是不行。
“可以。”
“还有,放了小谨和祁含。”
“这是自然。”
“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了。”
“段玺,送殿下回去休息。”
休息的地方还是他之前的宫殿--宸阳殿。
跟他走之前一样,破破烂烂。
当时父君刚去世,何易联合朝内奸臣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逼宫,母亲被逼自刎宫前,他们疯了一般冲进宸阳殿。
叶宥宸武功再好,也一人抵不过千万人。
然后他和小谨就被抓了起来,那些人顾忌着他们还是皇子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但最主要的还是何易没有拿到象征予凉君权的令羽。
不过也多亏了段玺,他们才能逃出来,小谨才有机会去找祁含。
叶宥宸进去,也不嫌脏,用手拍了拍就坐下了,跟从前一样。
“殿下,”段玺在叶宥宸面前跪下,低着头,“……对不起。”
叶宥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何易拿我和小谨威胁你,你也是为了我们,所以--”叶宥宸把他扶起来,“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沈将军的死……”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孟行。”
“是我管人不当,若沈公子要我死,我也绝无怨言!”
叶宥宸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段玺心不坏,他和夏景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夏景在何易逼宫时为了保护自己死了,段玺亲眼看着夏景倒在他面前。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论是沈棠还是予凉。
想来小谨和祁含应该离开了,他还要再联系他们,重新计划,当时沈念卿为他们吸引了大部分的军力,他们才有机会直接冲到宫前。
可怎知这军中有何易的人呢,何易现在的势力比他想象的更要大。
叶宥宸看着窗外,今夜是除夕,沈棠现在应当是在守岁吧……
新年快乐,沈棠……
“新年快乐!”
阿余带着府里的人给沈棠拜年,沈棠给了每个人压岁钱,当然,包括苏殷。
“我也有?”
“拿着,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苏殷笑着接下了。
“我知道,你是江湖中人,不屑于掺杂朝廷这些权势纠纷。”
“所以,你就跟楚大夫在军中照顾士兵,不要去前线了。”
苏殷倒是没想到沈棠会安排的这么详细,他记得当时殿下对他说什么来着?
什么也不懂,就是一张白纸,多教着他些。
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教的。
沈念卿去世前,沈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自从沈念卿去世后,沈棠仿佛换了一个一般,懂得运筹帷幄,懂得利用,懂得恨。
“你这么相信我吗?”
沈棠抬眸看向他,眼里是坚定的相信。
“相信。你若想害我,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他转着手里的白瓷杯,“我知道,秦远客看似热心助我,实则教给我的都是一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替秦安羽向君上求亲,不过也是想利用秦安羽罢了。”
“哥哥虽不在了,但沈家的威名依然在,秦沈两家结亲,秦远客端的不过是借此来让秦家站起来。”
沈棠自顾自的说着,感觉到来自身旁的视线,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殷笑笑:“我就是觉得,你还好像长大了很多。”
沈棠不由哂笑。
“自从岚枫之事后,哥哥便是对我宠溺有加,有求必应,什么都可以不懂,什么都可以不会,人情世故,人间百态,我都可以充耳不闻,让哥哥费了许多心。”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该成长,我该长大的,这样哥哥也不会那么挂念着我。”
沈棠仰头将杯中剩下的酒喝下。
“谢谢你。”
“?”
“谢谢你相信我。”
苏殷也顺着沈棠的视线望向窗外,外面的烟花还在放,将夜色衬得更加浓郁。
不知道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叶宥宸只吩咐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沈棠,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新年也就几天的时间,沈棠也象征性地去秦府拜了年。
“知寒哥哥,这是平安符,给你。”秦安羽将一个手里的东西递给沈棠,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安”字。
“这是我自己绣的,”她指着上面的字,“‘安’是我名字里的安,也是平安的‘安’。”说完小姑娘就红了脸。
沈棠笑了,有人把他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有心了,谢谢。”
“知寒哥哥,我会去花涣找你的。”
“不行!”
花涣是什么地方,怎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去。
秦安羽显然是被沈棠的语气吓到了,在她眼里,沈棠都是温润如玉的形象,从未对她如此说过话。
“知寒哥哥……”
沈棠也知道自己或许吓到她,温言道:“花涣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那里很危险,每时每刻都有人牺牲,乖乖带在京城,照顾好自己。”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良久才默默地点了头。
其实年后也没有什么事,沈棠除了日常练武以外,就开始收拾自己需要的行装。
出征当日,沈棠铠甲戎装,跨在马上,身边是苏殷和秦远客。
阿余也带着沈府的侍从来城门口为沈棠送行。
江鹤阳没有来,或许自己现在副样子会让他想起哥哥吧。
沈棠最后瞥了一眼京城,然后收回视线。
风将战旗吹得猎猎作响,整齐划一的军队在听他号令。
“出发!”
浩浩荡荡的军队跟随着他,前往南阳需要他们的地方。
一路上颠簸,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夜晚一次一次的降临,每到晚上休息时,沈棠总是习惯性的抬头看着天上,有时是繁星点点,有时是婵娟独挂,而今日,什么都没有,厚厚的云层压下来,让他莫名的心情不好。
一只碗递到他眼前。
“给。”
沈棠顺着递过来的碗的那只手向上看,冒起的热气氤氲了苏殷的面容。
“今日是上元节,”他也抬头看了看乌压压的天,“没有星星月亮真是可惜了。”
沈棠接过他递过来的碗,里面躺着几个圆滚滚的汤圆。
“汤圆?哪来的?”
“临走前阿余让我拿着的,封装的很严实,也没有坏,尝尝。”
沈棠歪头越过苏殷看向聚在一起休息的战士们,他们每人也都碰着一个碗,笑嘻嘻的品尝着碗里的甘甜。
“放心好了,带的够多,虽说分到的不多,但每个人也都能吃到一两个。”
“谢谢。”
“谢什么。”苏殷在他身边并排坐下。“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沈棠沉默的吃了一个汤圆,甜腻的口感在嘴里炸裂开来。
“我在想,我到底有没有能力承担哥哥的担子。”
“你是害怕了吗?”
沈棠摇头:“不是害怕,是担心,我怕我做不好,怕他们会因为我丢了性命怕--”
“好了。”沈棠还未说完,苏殷便出声打断了他,“战争总会有牺牲,既已走到这一步,就不该考虑这么多,而是应该考虑怎样让更多的人臣服于你。”
“我们这次带去花涣的兵多数都是秦远客的兵,再加上花涣那里留下的也都是沈将军的兵,与你来说,这两股兵力,没有一股是属于你沈棠的。”
“所以啊,想办法让他们成为你的后盾。”
“而且,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殷说的道理他都懂,只是他太胆小了,他不敢将那么多人的性命握在自己手里。
这时秦远客也走了过来。
“我们已经走了五天了,若是速度快的话,再走两天差不多就到花涣了。”
“好。”沈棠站起身来,将碗递给苏殷,“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天一亮就加紧赶路!”
“是!”
楚将暮也早听说这次来花涣的是沈棠,他估摸好时日,便让方清日日去防口守着。
楚将暮现在迫切的希望赶紧来个人把那个副将的令牌赶紧拿走,在自己手里跟个烫手的山芋一般。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楚将暮也忙的脱不开身。
与段玺的一战,将士们受创不轻,尽管他来的不是很及时,但至少那些伤对他这个神医来说不算什么,但问题就是,一些士兵的伤他就是医不好。
受伤,溃烂,扩散。
他用尽办法,甚至以毒攻毒都无济于事。
看着那些受伤的士兵痛苦却无能为力,他甚至怀疑自己所学所会的东西是否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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