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破颜头槌
姜醉墨等人在魔城的排水渠下又过了一日。
臭水混着血水滴滴答答落在潮湿的地上。
肮脏令人作呕的气息弥漫在四周。
“姜师姐, 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七人中的一个祭品疲惫问,她身旁的人也用与她同样的眼神望着姜醉墨。
姜醉墨一直在打坐,吸收魔城微薄的天地灵力进行修炼。
“魔头谢白屿尚未出现, 为何不等。”姜醉墨声音淡淡。
最开始,她会用各种办法挽留祭品们,现在已经平静淡薄。
魔头谢白屿一日不出现, 想离开的终究会离开。
即便魔头谢白屿出现了,按照祭品们如今的斗志, 难说是否会坚持去围剿魔头。
但姜醉墨是不会后退的, 师父天幽仙祖交给了她重任,那么她就要一直坚持下去, 即便她最后死在魔头手中, 那也是她能力不足。
“可万一他一直不回来,我们总不能一直等在此处肮脏之地。”
“是啊是啊,那魔头谢白屿行事嚣张肆意, 魔城中的魔族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我们这般等下去,只是荒废时间。”
姜醉墨眼神坚定,冷冷道, “这里并非没有灵力, 若不想浪费等待的时间,那你们应当如我一样, 坐下来修炼,而不是抱怨来抱怨去。”
“想想你们宗门的人,他们对你们寄予厚望, 给你们护身的法器, 等待你们成功围剿魔头,胜利归来。倘若他们知道你们在魔城临阵脱逃, 那成何体统。”
余下的祭品对姜醉墨的鼓励话语已经感觉麻木无用,有的人表情扭曲,有人嘟囔道,“那也要先有命才行吧。”
“我们此前来之前也不曾知道要受这般多的蹉跎。”
“大家哪一个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有着超出同龄弟子的优秀灵根,为何要甘愿忍受此种糟糕环境。”
姜醉墨表情难看,她闭上眼睛。
有弟子想了想,提议道,“姜师姐,大不了我们也融入魔城,先生活一段时间。”
“这样总比一直待在肮脏的排水渠要好,等魔头谢白屿出现,我们再去围剿他。”
“此提议甚好,那几个选择在魔城中生活的祭品们,她们现在可不像我们一样狼狈。”
“姜师姐,你觉得呢?”
“我不赞同。”姜醉墨冷冷道。
她认为只要退了一步,就会失去斗志,在魔城中可以安稳平和生活,怎么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围剿可怕的魔头。
何况这些祭品明显有退缩意,提出这样的折衷办法,并不是真心在考虑如何围剿消灭魔头谢白屿,只是为了说服她,也是为了让自己为背叛修真界的使命而感到心安理得。
姜醉墨的态度冷硬,铁了心要留在排水渠。
剩下的祭品们耐心告罄。
有人直接撕破脸皮,对姜醉墨不满道,“我们敬你一声姜师姐,是因为你是天幽仙祖的弟子,但你毕竟不是天幽仙祖,你带领我们到如此狼狈地步,是你的错。”
其余祭品们跟着指责姜醉墨。
“为何要一直躲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
“虽然魔族人在查细作,但是只要我们在上面不暴露就好了,何必如此胆小怕事。”
“藏在排水渠难道就可以剿灭魔头了吗?简直是徒增烦恼。”
“好,既然如此,我不拦着你们。”姜醉墨攥紧袖中的指节,冷冷道。
“这次,你们想离开的,就离开。”
“倘若选择留下,那下次我就不会给你们离开的机会了。”姜醉墨沉声,她释放出身上的灵力威压。
祭品们身上冒出冷汗。
姜醉墨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
“我们真的要走么?”有祭品看着姜醉墨,略微犹豫。
另一位祭品坚定道,“走!现在不走,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么长时间,未见到魔头谢白屿,初始的斗志已经消磨殆尽。
七位祭品,六位选择收拾东西离开排水渠。
唯一留下的,是昆吾宗的祭品。
“你不走吗?”其他祭品问昆吾宗的祭品,皱眉说,“留在此处耗着无用。”
昆吾宗的弟子:“我再想想。”
“只有你与姜醉墨,怎么可能成事,倒不如跟我们一起离开。”
昆吾宗的弟子露出尴尬的微笑。
“算了算了,你看姜醉墨那么欣赏她,她们一丘之貉。”另外的祭品过来。
“我们赶紧离开这片肮脏之地。”
很快,其他六个弟子离开,昆吾宗的弟子虽然有些心动,但是还是选择留下。
虽然排水渠肮脏,在灵力的保护中,并非不能忍受。
昆吾宗的祭品成燕婉不想背叛沈青辞。
沈师兄风光霁月,与他一同长大的弟子大多倾慕他,成燕婉也不例外。
成燕婉在同期弟子中,是优秀的。
但与沈师兄比起来,就如尘埃较之明月,沈师兄会与她有联系,给她玉牌,只是因为她正好可以成为祭品。
对成燕婉来说,这次帮助沈师兄,却是意义非凡。
沈师兄估计早就忘记,但她始终不会忘,他曾经帮过她。
成燕婉家境在修真界很是低微,在入门选拔上,被一修士坑害,误食了影响灵根状态的药草,导致无法在灵根检测的期间显示出准确的灵根资质,将要被淘汰,是被考官带来旁观的沈青辞看出来她状态不对,提醒了考官。
后来,成燕婉在昆吾宗修炼的时候,就常常注意沈青辞。
沈师兄之前的未婚妻陆织许灵根优越,性格骄纵跋扈,整日围着沈师兄。
陆织许离开后,沈师兄带回的柳锦澈常常陪伴沈师兄。
她与沈师兄定然是没什么机会。
所以,能帮助沈师兄,就帮助沈师兄。
成燕婉忍耐着离开排水渠的冲动,安静坐下打坐。
姜醉墨看到成燕婉竟留下了,眼中流露波动,她夸赞成燕婉,“你一直都能耐得住性子,有着围剿魔头谢白屿的坚定决心。”
“第一个献给魔头的祭品就是昆吾宗的弟子,你们昆吾宗无时无刻都在为修真界作出榜样。”姜醉墨觉得昆吾宗对修真界衷心极了。
虽然此前将陆织许认定为妖女,但现在为了夸赞这位昆吾宗的弟子,立刻改了口风。
成燕婉神情微微波动,说:“姜师姐,待遇到魔头,可不可以留陆织许一命。”
姜醉墨沉吟片刻,道,“她是你同门,若你能与她联手,帮助我们剿灭魔头,那她与你都是功臣。”
成燕婉微微迟疑,陆织许愿意与她联手吗?
陆织许行事恶劣,性情跋扈,不知道她现在与魔头的相处到底如何了。
成燕婉怀揣着复杂的心思在姜醉墨的眼皮底下盘腿打坐。
她藏在袖中的玉牌忽然发出灼烫的温度,成燕婉赶忙拿出玉牌。
成燕婉看了眼闭眼打坐的姜醉墨,她离姜醉墨远了些,与玉牌压低声音沟通。
“沈师兄,我现在已经到魔城了,正在等待魔头归来。”成燕婉汇报说。
“沈师兄,你将陆师姐接回去了吗?”成燕婉迟疑询问。
沈青辞声音清冷,“抱歉,我未能,我已经回到昆吾宗。”
成燕婉有些讶异,“那沈师兄,还要接她回宗吗。”
玉牌另一边,沈青辞失去血色的脸庞上,拧眉瞬间,他本想说不必了。
但也许换一个人去劝陆织许会好些。
陆织许曾经是他的未婚妻,他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她对他心存怨怼。
沈青辞现在冷静了,他想,魔头重视陆织许,若有人能让陆织许回到修真界,那可以让陆织许成为威胁魔头的人质。
片刻后,沈青辞平静沉稳的声音从玉牌中传来,“若寻到她,尽量劝服她。”
沈青辞想了想,吩咐道,“遇到谢白屿后,只需想办法带陆织许回来,不必强求杀死魔头,你们敌不过他。”
成燕婉余光瞥了眼闭眼修炼的姜醉墨,她不解说:“沈师兄的意思是让我们逃脱吗,可是若我们成为魔头的祭品,魔头的力量削弱,也许就能杀死魔头了,这也是修真界派我们这些祭品到深渊中的缘由啊。”
古战场上魔头谢白屿的恐怖真身模样浮现在沈青辞的脑海中,沈青辞脸色发沉。
“我们低估了魔头,祭品的事情并不影响他的实力。”沈青辞沉声。
天幽仙祖曾告诉过他们,现在魔头被封印影响,是围剿他的好时机。
但沈青辞差点被谢白屿杀死后,他认为现在不是剿灭谢白屿的时机,谢白屿的强大,太过可怖。
何况,按照谢白屿对陆织许的在乎程度,他不可能接受新的祭品,用祭品围剿谢白屿的计划注定失败。
成燕婉从沈青辞的话语中听到了他对魔头谢白屿的畏惧。
连沈师兄都如此忌惮魔头谢白屿,成燕婉感到恐慌。
她焦急询问,“沈师兄,即便我寻到了陆师姐,要如何全身而退?”
“莫慌。”沈青辞顿了顿,沉稳道,“会有修士助你们的,届时,你只需等待,很快深渊就会打开。”
沈青辞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与天幽仙祖联系。
他认为谢白屿的真身在古战场现身的事情必须汇报给天幽仙祖。
天幽仙祖告诉他,谢白屿的真身不受封印影响竟变的如此强大天幽仙祖未曾预料到,不过他无需担心,潜藏在深渊内多年的修士们会行动的。
他们将寻找到深渊中一件神器琉焰圣吟,用此神器摧毁深渊,之后将谢白屿围剿。
沈青辞这才微微松口气,心下对天幽仙祖感到敬佩。
天幽仙祖作为修真界的领袖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对所有事情都有所准备。
“沈大哥。”柳锦澈端了药膏走进来。
她看到沈青辞坐在床上,立刻紧张道,“沈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快躺下。”
“锦澈,此次是我劳烦你了。”沈青辞清冷禁欲的面容上,眼睛缠绕着绷带,听到柳锦澈的声音,他语气变的温柔,下意识将脸庞对向柳锦澈的方向。
“沈大哥和我之间,谈何麻烦。”柳锦澈语气娇俏,她动作勤快地将药膏摆在床榻旁的小桌几上,关心道,“何况,沈大哥受伤,心痛的是我。”
听着声音,沈青辞能想象到柳锦澈灵动善良的模样,沈青辞心底浮现愧疚。
“锦澈,你的灵根”
“沈大哥不必多言。”柳锦澈灵动温善,“我明白沈大哥的苦心,沈大哥又不是不会把灵根还给我,这段时间,我只要能陪在沈大哥身边,就足以。”
沈青辞心情动容,他对柳锦澈深情说,“锦澈,我绝不负你。”
柳锦澈露出害羞的笑。
待沈青辞上完药,柳锦澈与沈青辞温声,“沈大哥,休息吧。”
沈青辞失去眼球,手指在空中摸索着,“锦澈,等等。”
他的手被柳锦澈握住。
“沈大哥,怎么了?”柳锦澈语气担忧。
沈青辞顿了顿,他哑声说:“锦澈,我失去了双眼,因魔头的手段特殊,我再也无法恢复。”
“你若与我在一起”
柳锦澈善良体贴,赶忙道,“沈大哥,再等一段时间,你的灵力彻底恢复了,虽然没有眼睛,但能够用灵力感知世界了。”
“我怎么会嫌弃沈大哥?”
“就算沈大哥一直都无法看到,只要我在,我就能当沈大哥的眼睛。”
待沈青辞躺下后,柳锦澈离开不打扰他,半晌后,柳锦澈再次回来,她手指翻动,做了个术法。
沈青辞从床上坐起,动作带着诡异呆滞。
“沈大哥,你方才与深渊中的修士说了什么?”柳锦澈抬起手,温柔地抚摸沈青辞的面容。
沈青辞将方才的通讯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柳锦澈。
听到沈青辞竟然还要继续寻找陆织许,柳锦澈神色难看。
柳锦澈走出内室,卫新烟看到柳锦澈的表情,她勾了勾唇,“怎么?打听出什么好东西了吗?”
“为什么沈大哥一无所获地回来,那陆织许明显是不愿意跟沈大哥回来。”柳锦澈下意识对卫新烟倾诉烦恼。
柳锦澈捂着脑袋,身体蹲下,带着崩溃说,“沈大哥怎么还念着陆织许,他平日对陆织许的态度并不热络,怎么在陆织许离开后,变的如此惦记她。”
卫新烟微微愣了下。
她看了眼柳锦澈的状态,悠悠道,“那陆织许不喜欢你的沈大哥,就不会抢走你的沈大哥,只要人在你这里,你就赢了,怕什么。”
“现在他已经无法离开你,你若不愿让他寻找陆织许,那你就操纵他,让他再次与深渊中的修士通讯。”
柳锦澈担忧说,“可那样做的话,太明显了,沈大哥肯定会发现。”
“不管怎样,你的沈大哥现在是你的,莫要庸人自扰。”卫新烟换了身裙子,是她让柳锦澈从外界拿来的,顺带的,还有一些胭脂水粉。
卫新烟拿了个杯子递给柳锦澈,柳锦澈将血滴进去,卫新烟一饮而尽,她的猩红舌尖舔了舔透着湿润色泽的唇。
“我会继续教你,让你拥有控制你的沈大哥为你战斗的术法。”卫新烟说。
柳锦澈心神不宁。
“我这样,得到的沈大哥还是沈大哥吗?”
“若沈大哥有朝一日发现,那他岂不是会恨我。”
“那你就莫让他发现。”卫新烟不以为然地说。
柳锦澈满心纠结,她又想要沈青辞的人,又想要沈青辞的心。她再次到内室中,用术法询问沈青辞。
卫新烟站在洞府院落,幽幽望着修真界的天空,眼底弥漫嗜血的毁灭意。
半晌,柳锦澈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骗我!?”
卫新烟唇角勾起魅惑的笑,声音妩媚,“哦?柳姑娘在说什么?我可是从未对你说过谎言。”
“沈大哥是因为弦思灯才要寻找陆织许!”
卫新烟发出一声嗤笑,“所以?”
柳锦澈看着卫新烟这个魔族女人,心底浮现后悔。
如果她没有被卫新烟蛊惑,如果她能再坚定地相信沈大哥,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无法回头的样子。
卫新烟看柳锦澈一眼,知道柳锦澈心中的想法。
卫新烟眯了眯眼,声音蛊惑,“你没有灵根,被沈青辞忽视,都是真,即便是因为弦思灯又如何?他还是瞒着你,他不愿让你知道陆织许的事情,你在他心中,并不重要。”
柳锦澈满腔怒火顿住,眼中动摇。
她低头,咬唇不语。
“你现在得到了好处,你不喜欢吗?我看你非常喜欢。”卫新烟的语气变的尖锐,“跟我契约了,若你毁约,我就杀了你。”
柳锦澈咬紧唇瓣,半晌,她低声,“卫新烟,我有一个主意。”
“我想与沈大哥生一个孩子。”
“你疯了?”卫新烟诧异。
柳锦澈仰起脸,眸光带着疯狂的执着。
“沈大哥总是不能与我正式确立道侣关系。”
“他现在也很少与我亲近,随着来到修真界的时间越长,沈大哥对我越来越疏离,我害怕沈大哥在娶我之前,就用为我好的名义抛下我。”
“但我与沈大哥有孩子就不一样了,沈大哥最近重伤,意识时常模糊,是我用术法的好时机。”
“等孩子生下来,会是沈大哥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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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定然优越,届时你可以用孩子的身体来复活”
卫新烟怔了下,随后,打了柳锦澈一巴掌,柳锦澈的身体砸到墙上。
卫新烟妩媚狭长的眼睛带着厌恶的光,“我自己都有孩子,为什么要当你的孩子,痴人说梦。”
*
接近深渊底层,四周昏黑,光亮渐渐消失。
当谢白屿的心声歪到孩子上后,他看着陆织许护在身后的爪子们,目光微微发生变化。
【老婆只是将这些爪子当成孩子,这些爪子不可能得到老婆真正的爱。】
谢白屿身上的阴沉杀意收敛。
“老婆护着你们,这次,就饶了你们。”谢白屿阴森森地对陆织许身后的爪子们说。
陆织许有点出神。
生孩子对于玄幻世界里的人来说不是必须的事情。
谢白屿不喜欢小孩子,巧了,她对生孩子也没兴趣。都成为修士了,她才不要生孩子。
她与谢白屿,不需要孩子。
陆织许想着想着,表情诡异顿住。
等等。
她为什么要想这个。
陆织许:真是离谱到家了,她的想法被谢白屿这个大恋爱脑带跑这么多,现在是想生孩子的时候吗?
谢白屿将藏在陆织许身后的爪子们抓出来,一个一个摁进虚空,力道凶狠。
“老婆,我在的时候,我护着你。”谢白屿压低睫羽,对陆织许平静说。
陆织许愣了下。
不知不觉,谢白屿有嘴了,能正常地说关心的话语了。
陆织许扯扯谢白屿的袖角,对他眨动乖软的杏眸,说:“谢白屿,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找琉焰圣吟。”
谢白屿颔首,“老婆,我知道。”
陆织许被他这淡定的状态惊到。
他也没有多余的心声。
陆织许犹犹豫豫,出声问:“你不反对?”
谢白屿轻轻摸了下陆织许的发,“不反对。”
【老婆铁了心找琉焰圣吟,寻找琉焰圣吟的路上可能会发生危险的事情,我不能不陪着老婆。】
陆织许觉得,谢白屿真的很担心她的安危。其实,如果谢白屿不愿意找琉焰圣吟,有一个直接的办法就是困住她。
强取豪夺剧本都是这样的,谢白屿这个带着病娇属性的大魔头也很适合这种剧本。
但是很明显,他没有想到这种事情。
真是一个单纯的魔头。
看着这么一个单纯的魔头,陆织许觉得为他找回记忆是有必要的。
要不然,总感觉良心疼疼的。
琉焰圣吟在深渊底层出现,按照它的踪迹规律,它今日只会往深渊底层的方向走,不会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陆织许有点累。
不过她没出声。
谢白屿瞥陆织许一眼。
【老婆累了,我要让老婆休息。】
“停下。”谢白屿淡漠道。
梦姨和方左停住,方左惊恐地看着谢白屿,“有、有什么事吗?”
“我饿了。”谢白屿面无表情。
“需要打猎,吃东西。”
陆织许:“???”
【这样,老婆就能自然而然地休息了。】
【老婆应该不会发现我的小手段。】
陆织许:不好意思哈,全程监控。
梦姨觉得得到琉焰圣吟需要谢白屿的力量,寻找到琉焰圣吟只是第一步,琉焰圣吟作为行踪不定远离众人的孤僻神器,要收复不简单。
对于谢白屿的要求,梦姨平静应下。
“打、打猎,我也可以吗?”方左则激动地举起毛绒兽掌。
他第一次远离古战场这般遥远的距离,很想尝试一些之前未曾做过的事情。
梦姨道,“此处危险,方左,你莫要走远。”
谢白屿不想离开陆织许,用了漆黑爪子打猎。
爪子们刚刚脱离了被谢白屿撕碎的命运,现在都很拼地卖命,努力地表现完美。
于是,谢白屿抓来的猎物堆成山。
方左只能在一百米的范围内打猎,只抓到了一个形似兔子的无害怪物猎物。
形似兔子的怪物在堆积成山的猎物面前瑟瑟发抖,疯狂挣扎,从方左手中逃走。
陆织许看着方左,感觉他很可怜,毛绒绒耸拉着耳朵,委委屈屈的,简直让人受不了。
在谢白屿将猎物烤好的时候,陆织许遵从自己内心对毛茸茸的怜爱,把一块肉分给了方左。
“我、我可以吃?”方左毛茸茸的爪子捧着兽肉,湿漉漉的大眼睛忐忑地看着陆织许。
陆织许心都要化了,她点头,“嗯嗯,吃!”
福瑞吃播,绝对更加可爱。
方左感动至极,他竟然能在可怕的魔谢白屿的眼皮底下从陆织许手中得到烤肉。
第一次尝试到肉类食物的滋味,方左的眼睛更是湿漉漉,嗷呜嗷呜地吃着,差点噎到。
梦姨温柔地对方左说,“慢些吃。”
方左更加泪眼汪汪。
大型毛绒绒的泪眼汪汪吃播现场,着实治愈解压,实在是让陆织许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老婆,不看我。】谢白屿低落的声音响起。
【那兽人竟然从老婆手中心安理得地得到了猎物】
谢白屿望向方左的视线染上幽冷杀意。
陆织许在谢白屿的凶残被彻底流露出来之前,赶忙抓住他的手。
她指尖蹭蹭他的指尖,“还有许多猎物,我陪你吃。”
【老婆说陪我。】
【喜欢老婆。】
【我要珍惜。】
谢白屿收回幽冷视线,颔首淡淡,“好。”
陆织许哄着谢白屿,谢白屿的一些爪子还没有回来。
突然,一些漆黑爪子带着阴鸷杀意归来。
在它们身后。
尘埃剧烈震动,四周的林木、岩石被摆动的猩红色骨龙身体撞碎。
“”
“谢白屿谢白屿!你在这里啊!”骨龙看到谢白屿,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嘶哑的声音染上激动。
多日不见,骨龙身上断了好几处,精神蔫蔫的,还带着恐慌,仿佛身后有人在追它一样。
谢白屿淡漠看它一眼,语气凉薄,“滚出去。”
陆织许头皮发麻,面对外人,谢白屿的脾气太差了。
他是完全没有给自己积德行善的打算。
陆织许扯扯谢白屿的袖子,语气乖软,“你等等,我有话要跟它说。”
谢白屿抿紧薄唇,目色不赞成,但还是点头。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陆织许问骨龙。
骨龙:【谢白屿在乎他老婆,他老婆要是能帮我,那谢白屿很有可能帮我。】
骨龙又委屈又悲愤,不要上古魔兽的脸面了,实在是受够了伤害,“我本来在看守古战场的入口,可有一个叫沈什么辞的修士过来,把我打了一顿,我是能够打赢的,但是那家伙竟然能够得到神族人的寄身,那寄身可怕,差点把我杀了。”
“竟然能得到神族人的寄身?他不是普通的神族后裔。”梦姨思忖。
【追随天幽仙祖的修士,有一些在秘密替天幽仙祖办事,那些人都是神族后裔。】
【此人也在为天幽仙祖办事?】
陆织许提醒,“沈青辞是神族太子的转世。”
这事修真界基本都知道,因为这个身份很牛逼,所以昆吾宗的长老都很骄傲,大肆宣扬。
梦姨离开修真界的时候沈青辞还没出生,所以不知道。
“神族太子转世。”骨龙顿了下,它声音浮现恨意。
【若是拥有血脉关系,那就说得通了。】
【是神族的帝王丰鹿通过沈青辞的身体降临。】
“他们神族,竟然能干预到这里,实在是欺龙太甚。”骨龙的猩红色骨架身体甩动,暴躁地砸开周围的一个个岩石。
岩石碎屑飞动,如碎雨般砸落。
谢白屿将陆织许拎入怀中,他黑色袖袍扬动,将碎石粉碎。
紧接着,谢白屿抱着陆织许,他的脚踩在骨龙的头顶,幽冷阴森道,“闭嘴!”
【这蠢货如此,万一惊扰到琉焰圣吟,那老婆就会伤心了。】
陆织许:“等等!”
“谢白屿,能不能让它说完呀?”陆织许摸摸谢白屿的脖子,进行安抚暴躁魔头的活动。
“为何?”谢白屿的下颌线绷紧。
【那兽人就算了,老婆又护着这蠢龙。】他的心声有些失落。
谢白屿的容色越发冰冷,眼底有阴鸷血色浮动。
陆织许的心一跳,她的胳膊扒拉住谢白屿的肩膀,脸庞突然凑到谢白屿的面前,肌肤相蹭,呼吸缠绕,谢白屿愣了下。
“老婆”他出声,呼吸略微紊乱。
陆织许盯着谢白屿,突然狠狠地将额头撞到他的额头上。
谢白屿:“?”
【老婆为什么打我。】
【这难道是一种新的接触方式吗。】
陆织许:“???”
她赶忙道,手指狠狠戳了戳谢白屿的脸庞,“清醒了吗?”
少女的发丝缠绕在他的衣上,她的杏眸雪亮。
谢白屿苍白的额上带着淡淡的红色痕迹,陆织许猛地撞他的额头,让他半眯了下眼睛,睫毛垂着,几缕黏在一起。
谢白屿眼底的阴森褪去,陷入了老婆为什么打他的疑惑纠结中。
他有点惘然地看着陆织许。
“老婆我做错什么了吗?”谢白屿抿唇,低声。
陆织许盯着他,见他的杀意退散,松口气,不过还是提着心,她认真地说,“谢白屿,我不想说你做错了。”
【老婆,好温柔。】
【但老婆的突然举动,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肯定是因为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老婆,还打我了。】
【老婆,为什么打我。】
谢白屿低着眼睛,透出卑微的乖顺。
陆织许:感觉我狠狠地欺负了他一样。
谢白屿这个魔头,天不怕地不怕,自己都能伤害自己,带着封印跟没事人一样暴躁杀戮,但是她给了他一个友情破颜头槌,他就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仿佛天塌下来了。
“我是不想让你急着用杀戮解决。”
“但对你而言,你没有做错。”陆织许与谢白屿温软说。
她能听到他心声,所以知道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也知道他因为经历脾气暴躁,处理事情冷血。
陆织许这次制止谢白屿,是因为她觉得谢白屿的状态不对。他很在意她,不能容忍任何细微的干扰她的事情出现,如果有,他就充满了杀意,不管对方是否无辜。
倘若她不在他身边,不去制止他,那他就会杀了这些他觉得影响了他老婆的存在。
陆织许蹙眉,思考怎样才能让谢白屿不这样极端。
要不然,她压力好大。
“老婆虽然说我没有做错,可老婆好像对我感到失望了。”谢白屿的声音氤氲哑意,眸光就像在雨中变的湿漉漉的小狗,他心中带着迷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不想看到陆织许觉得他不好。
陆织许捏他的鼻梁,纠正道:“谢白屿,你都听我的话了停下了杀戮,我没有对你感到失望。”
“爪子、方左、骨龙谢白屿,他们都是我们的人,如果杀了他们,对我们不好。”陆织许与谢白屿说。
谢白屿抿紧薄唇。
【我只需要老婆,其他的,我不需要。】
“我不想让你一直孤孤单单的。”陆织许轻声。
“谢白屿,如果你总是很孤独,我会心疼你。”
谢白屿眼底划过怔然,他的耳根氤氲红色,冰冷的指尖微颤,攥住陆织许的一只手。
“老婆,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谢白屿低眸,祈求。
【老婆心疼我。】
【老婆是在意我的。】
【并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
骨龙本来带着满身的伤,又被谢白屿嫌弃,眼见着谢白屿见死不救,它产生了些不愉快,虽然知道谢白屿是冷血无情的性子,但这也太冷血无情了。
本来,骨龙满心悲伤,想着干脆用最后残破的身体跟谢白屿打一架,被谢白屿杀死总比被修士杀死要光彩。
但没想到,谢白屿竟然被人类少女说服了。
更没想道,它竟然看到了谢白屿露出乖顺的面容。
骨龙:【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天啊天啊,原来谢白屿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孩子我从小带到大,都没有见到他露出乖顺的样子。】
【原来找老婆就行了,早说啊,早说我就给他找老婆。】
骨龙的身体忽然诡异地挪动,尾巴激动地扭动。
谢白屿:“?”
站在骨龙脑袋上的谢白屿蹙眉,觉得这样会让老婆感到不舒服,他带着陆织许从骨龙的身上跳下来。
骨龙看着陆织许和谢白屿,它眼神露出诡异的热情。
“谢白屿,你想知道神族的事情吗?”骨龙忽然说。
【谢白屿一半神族一半魔族,他倾向一方更多,就会变的像哪一族。】
【之前,为了让谢白屿不起了叛逆的心从我这里离开成为神族,我一直没有告诉他过多关于神族的事情。】
谢白屿不耐,狠狠踹了骨龙一脚,“没有兴趣,闭嘴。”
骨龙:“”
【好吧,没有被谢白屿杀死就不错了。】
【他以前还总是要探寻自己的身世,现在竟冷漠到连身世都不好奇了。】
骨龙随意地想,陆织许凝眉。
她轻声对谢白屿说,“谢白屿,若了解神族,那也许就能找到与你身世有关的事了。”
谢白屿敛眸,他幽深看着陆织许,唇角轻轻翘了下。
“老婆,在关心我。”他慢悠悠说。
陆织许:可恶,你正经一点!
陆织许盯着谢白屿,无形催促。
“我不在乎身世。”谢白屿淡淡道。
陆织许:“嗯?”
“可你之前不是要找你父母”
谢白屿的耳尖顿红,“老婆,现在我不找了。”
【老婆对我这么重要。】
【我不会再去冒着被封印的封印,寻找什么父母。】
【他们抛弃了我,那我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们。】
【当时我年少,才犯了这样的错老婆知道这种事情,可能会觉得我脆弱。】
陆织许摸摸谢白屿的一缕头发,若有所思。
她觉得谢白屿认为自己是一个畸形的怪物很自卑,与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有关。
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他心底一直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怪物。
总是听他卑微的心声,陆织许着实是良心不安。
既然如此,除了帮谢白屿找记忆外,她也要帮谢白屿打听一下他的身世。
骨龙得知陆织许等人是进来找琉焰圣吟,它语气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修士会在这里。”
“我本来藏在此处养伤,但竟有修士过来,我被他们发现,差点被他们杀死。”
“修士?”梦姨与陆织许对视,看到对方眼中的焦急。
竟有修士捷足先登,先找到了琉焰圣吟!
很快,众人感到琉焰圣吟的所在地。
热烈的光辉在暗色的深渊底层铺开,未见神器本身,就已见漫长璀璨的色彩。
“那是什么?”方左紧张戒备。
陆织许眯眼瞧了下,她看到天空中的一群人,感觉熟悉,她凑到谢白屿身旁,“你认认,那是不是你的祭品小队。”
【祭品?】
谢白屿心声紧张。
【这些祭品竟然能胆大包天地再次出现在老婆眼皮底下。】
【老婆会不会怀疑我的真心。】
谢白屿锋利的眼睛带着阴森,微微挑眉,睥睨道,“无碍,我会都杀了。”
陆织许制止道:“先不要急着杀,我们要先抓住她们,问一问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打听好消息。”
谢白屿表情微妙。
【老婆,原来不会吃醋的吗。】
【老婆太大度了,怎么办。】
试炼
一些祭品在到达魔城前选择离开祭品大队, 后来,遇到了多年藏匿在深渊中的修士。
修士说,他们正在寻找一件可以帮助修真界剿灭魔头的神器, 若祭品们愿意,请她们来帮忙,为剿灭魔头提供力量。
后来, 他们就在天幽仙祖的指引下到达了琉焰圣吟的所在地。
看到不远处天空中的旖丽色彩,祭品们露出惊艳, 隐隐约约的痴迷色浮现, 只觉神魂都为之颠倒,声音喃喃, “那就是琉焰圣吟?”
戴着兜帽的修士点头, 引路的兜帽修士有三位。
其中一位低沉着声音,解释道,“若要得到琉焰圣吟, 需要通过琉焰圣吟的三道考验。”
“包括我们在内,所有人,谁能够通过考验收复琉焰圣吟, 那天幽仙祖就会将提升修为的修炼密法传授给那人。”
能收复琉焰圣吟的, 只有一人。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琉焰圣吟的考验。
所以,兜帽修士们选择以数量取胜。
至于是否在收复琉焰圣吟的过程中受伤或死亡, 这就不归他们管。
祭品们互相看了看,眼底浮现期待与激动。
若得到天幽仙祖的密法,那就相当于成为了天幽仙祖的弟子, 日后在修真界的地位定然提升。
而且, 通过考验收复神器,这神器属于收复者。
比起冒着生命危险成为魔头的祭品, 这条路更为可行。
祭品们斗志满满。
三位戴兜帽修士解释完后不再说话,都沉默不语的模样。
他们愈发接近琉焰圣吟。
琉焰圣吟的模样是一个巨大的凤首箜篌,它浮在半空,周身流转着美丽的光辉,辉光璀璨,在空中蔓延,形成银河一样的光带。
漆黑昏暗的深渊底层因琉焰圣吟的光辉而变的明亮,蛊惑人心。
“好美啊”祭品们痴痴。
戴兜帽修士们拽紧了兜帽,遮挡视线。
另一边,梦姨拿了几个面纱,对陆织许温柔说,“琉焰圣吟的光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为避免在接触琉焰圣吟之前被它的光蛊惑,你们戴上面纱,这面纱是我用特殊材料所制,可以遮挡琉焰圣吟的蛊惑。”
陆织许从梦姨接过面纱,她直接戴上,然后,她瞥向谢白屿。
谢白屿一只手勾着面纱的边缘,他冷漠盯着面纱,眉眼浮现抗拒意。
面纱作为美人姐姐梦姨出品的东西,讲究的是仙气飘飘和美丽,谢白屿手中的面纱还是红色的面纱,更是靡丽了。
谢白屿的指骨攥紧面纱边缘,面无表情。
【我戴上这面纱,老婆会觉得我很丑。】谢白屿内心挣扎。
陆织许掀动眼睫,她走到谢白屿身旁,明知故问,无辜疑惑,“谢白屿,你怎么不戴呀。”
谢白屿沉默了一下,挑眉,“琉焰圣吟的蛊惑对我不足为惧。”
他很冷酷,“我不需要戴这面纱。”
陆织许眸光动了动,她一把夺过谢白屿手中的面纱。
“谢白屿,低头。”陆织许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明澈清脆。
谢白屿微怔,听话垂首。
陆织许的手指绕到谢白屿的耳后,蹭过他的发丝,为他戴上面纱。
面纱轻轻晃动,细微的摩挲感盖在肌肤上,谢白屿微微蹙眉。
陆织许没给他反抗的机会,她整理了一会儿谢白屿的面纱。
“这面纱能保护你,你一定要戴。”陆织许叮嘱道。
谢白屿蹙起的眉微微舒展。
陆织许又轻声,“而且,你戴上很好看,我很喜欢。”
【老婆喜欢。】
【老婆,说喜欢。】
谢白屿的心声顿时波动起来,仿佛带着恋爱的泡泡。
“超好看。”陆织许继续夸赞。
她的眼睛倒映着谢白屿的模样。
他的脸庞瘦削深邃,戴着猩红色面纱,透出矛盾的诡谲感。
一双锋利的眼眸抬起,眸色幽黑。
陆织许:感觉很勾人。
让人有种扯下他面纱的冲动。
有了陆织许的话,谢白屿没有抗拒戴此面纱。
陆织许觉得他又好看又好哄,她不由得地对谢白屿露出笑容。
她看着谢白屿,露出笑容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谢白屿迎上陆织许的笑,谢白屿在面纱下的薄唇跟着勾了勾。
【我要努力守护老婆的笑。】
谢白屿的内心认真沉声。
陆织许本来要继续走,听到谢白屿的心声,她扭头,伸出手戳了戳谢白屿的面纱。
面纱的布料在肌肤前晃动,谢白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锋利的黑眸眯起,带着凌厉的光辉。
陆织许却觉得,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可爱。
因为老婆觉得好看而戴上面纱的冷酷魔头,反差萌绝了。
琉焰圣吟的光照亮着四周,辉色落在闯入深渊底层的人们身上。
跟着三位兜帽修士的祭品们,有的祭品在琉焰圣吟光芒的诱惑下,迷失了方向,在队伍中消失。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有祭品发现问题。
“方才莘雪儿和步梅还在这里,她们消失了。”
发现问题的祭品对引路的戴兜帽修士急促道,“你们能不能停一下,有人失踪了。”
戴兜帽修士却不理会她们,冷漠道,“继续走。”
“可她们失踪了”
戴兜帽修士打断道,“神器重要。”
在接近琉焰圣吟之前就被光辉蛊惑,那就没什么实力,更不可能通过琉焰圣吟的试炼了,被淘汰是理所应当的。
剩下的祭品们面面相觑,她们各自权衡了利益,咬牙跟上三个兜帽修士。
三个兜帽修士原本西平八稳地走着,忽然,一个兜帽修士喊了声,“不好!”
“魔头谢白屿过来了!”
“什么?!”
“魔头在这里?!”祭品们惊呼。
兜帽修士是神族,对灵力的感知敏感,魔头谢白屿的身体带着强大的邪肆的灵力,是一个行走的可怖怪物,他们立刻警惕起来。
“绝不能让魔头谢白屿得到琉焰圣吟!”
其中一个兜帽修士迅速掷出几件法器,法器联系着他体内的灵力,他将他的灵力悉数献出,转瞬间,他的身体倒下,法器发挥作用,掷向琉焰圣吟,砸在上面碰撞发出声响。
凤首箜篌奏出突兀的声音。
紧接着,凤首箜篌开始自顾自地演奏。
空气中璀璨的美丽光辉迅速流转,覆盖向周围。
琉焰圣吟的试炼,启动了。
在场所有未失去神智的人,都被琉焰圣吟的光芒吸收进入试炼中。
*
陆织许正在逗弄戴着谢白屿的面纱,忽然周身光亮变化,她指尖下的面纱消失。
陆织许:“?”
怎么回事?
我那么大的魔头呢?
陆织许还没看清周围是什么情况,她的脖子突然被勒住。
“别动!”一人恶狠狠地威胁她。
他用力压住陆织许的脖子,陆织许感觉生疼生疼。
草!
哪来的傻逼!
陆织许的嘴巴被捂住,面纱被打落掉在地面,她感知到这人有着强大的灵力,与梦姨不相上下,陆织许惊讶。
这到底是什么人?
【此女与魔头有关,是魔头接受的祭品,可用来威胁魔头。】
陆织许蹙眉,这是把她当成人质了,不会杀死她的话,她就能苟。
戴着兜帽的修士挟持着陆织许,四处张望。
【试炼已经开启了吗?】
他的心声刚刚落下。
四周的场景变的清晰。
“怎么会?!”兜帽修士发出惊恐的声音。
【竟然是这里,我曾被关在这里,作为罪人被审问着。】
陆织许:我猜猜,你应该是与天幽仙祖一样,是被流放到修真界的神族。
天幽仙祖已经派人来找琉焰圣吟了,那她此前的猜测没错,他们想利用琉焰圣吟桎梏谢白屿,把谢白屿变成困兽。
兜帽修士被周围的景象影响,心情越发恐慌。
当试炼环境中如审问者一样的神族出现时,兜帽修士惊恐颤抖,陆织许趁机扒拉手腕上的红绳。
*
“老婆?”
“老婆你在吗?”
谢白屿冰冷的声音呼唤。
他独自在琉焰圣吟构筑的幻境中行走,黑衣冰冷阴鸷。
“这魔头竟然在喊老婆。”两个祭品藏在角落,她们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他的老婆莫非指的就是上一个祭品。”
“他好像很紧张他的祭品”
若是如此,这魔头看上去,并非外界所说的那般冷血无情。
这两个祭品顿时起了心思。
片刻后,两个祭品犹犹豫豫,出现在谢白屿面前。
谢白屿阴鸷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两个祭品抱团挽在一起,为自己打气。
“谢白屿,我们是修真界按照与你的约定派来的祭品,能助你解除封印。”一位祭品挺直脊背,看着谢白屿说,脸庞大大方方露出来。
能被选为祭品的,容貌姿色都是一流。
“你现在的封印还没有解除吧?那你接受更多的祭品,就能帮助你解除封印了”祭品说着。
谢白屿本想用爪子,却发现此处与虚空隔绝开了。
他冰冷向前,在祭品忐忑紧张的目光下,苍白的手用力掐住了祭品的脖子。
“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老婆的位置。”谢白屿眼底漠然,阴森可怖道。
“啊!”剩下一个祭品祭品惊恐。
谢白屿周身浮现若木火,在直接将她们烧的魂飞魄散之前,他阴森质问,“你们如何能到此处?”
谢白屿念着陆织许对他的叮嘱,要打探一下这些祭品身上的消息。
片刻后,谢白屿用若木火将她们烧的干干净净。
“若不是我老婆不吃醋,你们也活不到此刻。”谢白屿厌恶道。
烧完了祭品,谢白屿继续寻找陆织许。
忽然,他捡到了一张面纱。
面纱雪白,绣着小花,是陆织许的面纱,面纱边缘撕开,泛着毛边,是被强行扯下来的。
谢白屿的眼瞳漆黑至极。
若木火在幻境的空间中蔓延,但凡遇到生人,一律杀无赦。
惨叫声不绝如缕。
谢白屿苍白的眉眼上情绪漠然,冰冷毫无波动。
轻轻的铃铛声响起。
谢白屿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陆织许缩在角落,正抚摸着脖颈上的掐痕。
牢房的大门紧紧关闭,她无法离开。
陆织许无语地看着被幻境中的审问者拷问的兜帽修士,他的兜帽已经掀开,露出白皙的脸,神族人的外貌都不错,此刻,这位神族人已经被吓到毫无理智了,早就忘记自己是在幻境中。
这家伙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只要心中有恶,不管是神族还是人族,做出来的事情都是每个路过的人都要骂一句的地步。
陆织许听到审问者说这位神族罪犯为了一己私欲去得到被保护起来神兽的血肉,杀了看守的神族,活生生扒了神兽的皮。
陆织许:这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审问者每次行刑,陆织许都赞叹,“打得好!”
“骂的好!”
兜帽修士本就心情恐惧,思绪浑浑噩噩,陆织许对审问者夸赞的行为,更是让他头昏脑胀,越发恐惧。
就在陆织许以为要等到审问结束才能离开这里时,一道漆黑的身影带着浓浓的杀意出现。
他撕了审问者幻象,扯起恐惧中的兜帽修士。
兜帽修士接触到谢白屿的视线,哆嗦了一下,猛的清醒,“谢白屿!”
谢白屿掐紧兜帽修士的脖颈,冷眼将其脖颈的骨头掐碎。
“老婆。”谢白屿走到陆织许身边,将她扶起来,声音低哑。
陆织许翻了下手腕,指尖摸了摸手腕上挂着的红绳与铃铛。
没想到谢白屿给她的这个联系铃铛现在还有用。
“太好了,你没受伤。”陆织许打量着谢白屿,她面容的紧张显然松懈,唇瓣轻轻舒口气。
得知琉焰圣吟的幻境考验会用参加幻境的人害怕的事情,陆织许就很担心谢白屿这个魔头。
作为一个美强惨魔头,谢白屿的过去着实凄惨。
谢白屿微微怔然,他的眼尾氤氲薄红。
接着,谢白屿的视线接触到陆织许的脖颈。
少女纤细凝白的脖颈上,发青的掐痕明显。
谢白屿的眸色沉的吓人。
他苍白的手化成锋利的爪子,将地上兜帽修士的尸体拎起,再次用爪子切来切去。
血肉噗嗤,陆织许捂上了眼睛和嘴巴。
陆织许想起用心声打听到的事情,赶忙提醒,声音在手指下闷闷的,“对了谢白屿,他还有两个同伴。”
片刻后,谢白屿抱着陆织许走出牢笼,她看到外面惨死的另外两个兜帽修士。
陆织许微微抬眼,看谢白屿。
谢白屿抱着她,他眼眸接近纯黑,满身戾气杀意,脖颈泛着青筋。
陆织许仿佛看不见谢白屿的可怖样子,她立刻弯了弯眼睛,夸赞道,“谢白屿,你真棒。”
谢白屿作为一个反派,竟知道补刀的重要性,简直是一个超级省心的魔头。
周围的幻境散开。
谢白屿听到陆织许的声音,他垂首,幽幽看着她,“老婆,疼吗?”
【是我的错,竟然让老婆被伤害了。】
陆织许:“没事,没生命危险,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
谢白屿顿住,他搂紧陆织许的身体,唇落在她的唇角,狠狠地咬了一下。
陆织许:“!”
这是真的疼。
陆织许的手落在他的胸膛,推着他。
“等等,我们还在琉焰圣吟的考验里,现在不是亲亲的时候。”
谢白屿放下陆织许,他扣住她的后背,手指摩挲,低头再次强势压上,他的吻带着灼热与血腥。
【什么琉焰圣吟,都没有老婆重要。】
【若我晚来一步,老婆也许就被杀死了。】谢白屿的手颤抖,他的睫羽也颤抖的厉害。
陆织许的呼吸被剥夺,她被谢白屿抱的更紧密,她气息紊乱,忽然感觉脸上有点湿湿润润,陆织许一怔,她用力睁开视线模糊的眼睛,看到谢白屿漆黑的瞳眸氤氲着湿色。
陆织许抬起指尖,轻轻按了按谢白屿的眼角。
她有点不可思议。
谢白屿这是流泪了。
陆织许的手指触碰到谢白屿的肌肤,谢白屿肩膀猛的一震,他松开陆织许,侧过脸庞,漆黑的发丝垂落,遮挡他的神情。
【我方才】
【竟然在老婆面前哭了。】
【我这样,老婆会嫌弃我。】
【不行,我不能让老婆看到我的泪水。】
陆织许也很惊讶。
她没想到谢白屿竟然如此害怕她受伤。
或者是,他很害怕他失去她。
以往没有什么危机的事情发生,所以这是陆织许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谢白屿对她的在意程度,好深。
陆织许抿抿唇,她抬起手腕,轻轻拨了拨缠绕在腕骨上的细细红绳,铃铛跟着摇动,发出轻微声响。
谢白屿微顿,他看向陆织许。
陆织许又摇了摇铃铛,轻声,“你说过,如果要喊你过来,就用铃铛联系你。”
谢白屿走近陆织许。
陆织许抬起手,谢白屿低头。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冰凉漆黑的发丝,好像还带着血腥味,陆织许摸了摸。
谢白屿的额发漆黑碎散,他的黑眸定定地看着陆织许。
陆织许摸着他的发丝,明媚的杏眸倒映着他的面颊,轻声认真,“你找到了我。”
“杀了那些人。”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白屿,你不需要自责。”
“老婆”谢白屿声音低哑,他神色透出挣扎。
“懂了吗?”陆织许打断他,微微扬了扬尾音。
谢白屿愣了愣。
他冷冽的声音缓慢说:“懂了。”
“这就好了嘛。”陆织许弯了弯唇。
谢白屿凝望陆织许的笑颜,眸色幽深。
*
原先的幻境散开后,陆织许与谢白屿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棋盘。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很大,此刻黑白棋子战局焦灼。
陆织许思忖,“莫非,是要下棋成功才能通过此关的玩法?”
下一刻,谢白屿的若木火烧起,将棋盘连带着棋子烧的粉碎。
陆织许:好的。
不愧是大魔头,通关方式简单粗暴。
棋盘碎开之后。
有人不紧不慢说:“第一道试炼,成功通过。”
“方左?”陆织许惊讶。
毛茸茸的兽人走出,他的神情变的沉稳。
兽人似笑非笑,迷雾散去,梦姨昏厥着,躺在地面。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长期潜藏的反派。
如果陆织许没有听到心声,那就会被欺骗。
【这兽人的身体用起来当真别扭。】方左内心出现一道女人的声音。
陆织许问:“你是琉焰圣吟?”
琉焰圣吟用方左的身体露出惊讶的神情。
“竟然被你这个小丫头识破了。”琉焰圣吟撇撇嘴,觉得无趣。
【第一道试炼,本来是按照她的想法制作,但是被她身边的人破坏了,更是无趣了。】
陆织许思忖,原来如此,怪不得方才的棋盘看上去很像她玩过的游戏。
“若你们能够通过剩下的两道试炼,那你们就能收复我。”琉焰圣吟提醒。
“否则,你们就会失去神智,就像这位方左和地上那位女人一样。”
谢白屿不耐,他漆黑身影迅速,如凶狠的野兽,瞬间掐住了方左的身体。
琉焰圣吟挤出笑,“我现在只是附身在这兽人身上,你这般做,杀死的只是这兽人。”
琉焰圣吟本来以为谢白屿会为他暴躁的冲动而后悔,但谢白屿神情平静,透出诡异无情。
“是么?”谢白屿眸色冰凉,阴森道,“我会用若木火连带着你的灵魂一起烧毁。”
琉焰圣吟打了个哆嗦。
琉焰圣吟的器灵灵魂瞬间从方左的身体中脱落。
一个缩小的凤首箜篌悬浮在空中。
“你们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收复我。”凤首箜篌的弦轻轻拨动,琉焰圣吟的声音响起。
“不通过所有试炼,我是不可能被收复的,这是我被制作后自带的原则,我无法改变。”
谢白屿平静冷漠,“你错了,我并不需要你,摧毁你,依然能够达成目的。”
【我留在深渊中,慢慢解开封印也无妨,只要老婆在我身边,足以。】
陆织许:不行啊。
陆织许询问琉焰圣吟,“收复你后,你可以不可以让谢白屿离开深渊。”
陆织许出声,谢白屿身上虽然带着杀意,但停住了动作。
【老婆惦记着我的封印,老婆是在乎我的,我好幸福。】
陆织许心尖跳了跳,暗暗骂他是个笨蛋。
陆织许继续追问琉焰圣吟。
琉焰圣吟:“只要你们通过了试炼,收复了我,那自然是可以的。”
陆织许迟疑,“可谢白屿身上有封印,会不会出现深渊消失了,但他还困在原地的情况。”
琉焰圣吟:“这是当然会发生的事情。”
陆织许:“”
“好吧,既然如此,还是毁灭你比较方便。”陆织许垂下眼睫毛,杏眸清澈,声音糯糯。
琉焰圣吟:“???”
“不不不!”琉焰圣吟赶忙道,“我能帮助你们快些解开封印。”
“如何做?”陆织许问。
琉焰圣吟的琴弦慢悠悠拨了拨,说,“你们要先收复我,等你们成为了我主人,我才会帮助你们。”
【这二人身上,一个被封印,一个是他的祭品,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加大结契的力量,那样就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解除封印之事。】
加大结契的力量,短时间完成解除封印???
陆织许表情微微变化,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打住。
不可以涩涩。
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谢白屿垂眸,看着陆织许。
【老婆看上去很纠结。】
【老婆是期待收复琉焰圣吟的。】
【那样,老婆就能回到修真界了。】
【与老婆一起待在深渊,我并不讨厌。】
【但老婆在积极为我寻找解除封印的办法】
谢白屿蹙眉,冷淡地应了。
琉焰圣吟赶忙开了试炼。
对于琉焰圣吟而言,是难得有人能够闯入这里,进行试炼。
它常常在深渊各处出现,就是想等来一个能够收复它的存在。
它本是神族帝王丰鹿的神器,丰鹿将它送给了他喜欢的女子,之后,那女子带着它到达了修真界。
那女子的真身是上古巨魔,修真界的人类偶然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畏惧她,与她展开了仙魔大战,她死后,琉焰圣吟被遗留在古战场,很快,在周围幻化出了深渊。
其实它的作用不是为了诞生深渊,而是以契约主的精神为媒介制造出幻境。
巨魔女子死亡的时候,带着绝望与恨意,所以深渊的环境荒芜可怖。
之后,琉焰圣吟在这个巨大的幻境中等了许久,想等来下一个契约主,解除这个幻境。这样,前契约主巨魔女子残留的执着也可以消失了。
现在,唯二能完成试炼的,只有谢白屿和陆织许,所以它要抓紧。
“方才的试炼是来自这少女思维的试炼。”琉焰圣吟说,“由于棋盘需要两个人对峙,所以算成了两个人的试炼。”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两个人共同参加试炼?”陆织许问。
这就相当于组队下副本。
但出现了一个问题。
“若我们两个共同通过了试炼,那琉焰圣吟是由谁收复?”陆织许认真问,她觉得这种事情不能马虎,就像财产分配一样。
琉焰圣吟的琴弦缓慢波动,“你们谁愿意当我的契约主,那就是谁收复了我。”
“谢白屿”陆织许扭头,声线轻轻,要跟谢白屿商量。
她想,谢白屿这样的强者,收复了神器对他有好处,何况琉焰圣吟的存在很有可能威胁他的性命,所以,他收复琉焰圣吟是最好的选择。
谢白屿理所当然地对琉焰圣吟说:“我老婆会成为你的契约主。”
他好像毫不怀疑什么。
接着,谢白屿望向陆织许,他浓密的睫羽带着乖顺的弧度,眸色清幽,深深地看着陆织许,“老婆,怎么了?”
陆织许:“没事,只是想唤你一声。”
好叭。
谢白屿真的是一个非常有男德非常自觉的男朋友。
谢白屿顿了下,他袖中的手指轻轻攥紧。
【老婆这么在乎我的么。】
他内心声音羞赧。
【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老婆越来越多的在乎。】
陆织许心想,按照你这恋爱脑的程度,倒也不算无德无能。
这时,琉焰圣吟的琴弦波动,带着蛊惑,“接下来的两道试炼,我可以让你们选择。”
琉焰圣吟飞到陆织许面前。
陆织许看着面前波动的箜篌,感觉很微妙。
果然是奇幻世界。
“你说。”陆织许咳了咳。
“第二道试炼,是你为根源还是以他为根源。”
“这是第一个选择。”
“以我。”谢白屿淡声。
他眉眼不带波澜,阴森幽冷。
【试炼制造出的幻境会让参与试炼者心神受到蛊惑,我不想老婆受伤。】
“第三道试炼”琉焰圣吟出声,还未说完,陆织许赶忙道,“以我为根源。”
琉焰圣吟:“???”
【你们为何不按照常理出牌。】
【这种时候,为什么会出现抢着成为根源的试炼者。】
【这一人一魔,怎会如此在乎对方。】
【他们这般,我倒是期待看着他们感情破裂的模样。】
陆织许:“???”
好家伙,这琉焰圣吟心思歹毒的很。
琉焰圣吟展开了第二道试炼。
昆吾宗的景象在周围浮现。
仙鹤在白云间振翅飞过。
穿着仙气飘飘衣服的昆吾宗弟子们在广场上练习着剑招。
群山连绵,仙草美丽。
陆织许:“?”等等,这里不是以谢白屿的思绪为根源的试炼么?为什么出现的是昆吾宗。
陆织许本以为,会出现一些美强惨的过往,比如谢白屿被封印的场景,小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心魔的。
还有什么比他被封印还要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昆吾宗吗?
陆织许回神,她站在陆织许在昆吾宗的洞府内。
她发现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很华丽的样子。
陆织许:“”怎么感觉很像嫁衣,是她的错觉吗?
陆织许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声响。
“谢师弟,你不能闯进来!”有弟子焦急道,“今日是陆师姐和沈师兄大喜的日子,不能由着你胡来!”
陆织许差点被咬在嘴里的糕点呛住。
什么?
谢师弟?难道是指谢白屿?
她和沈青辞大喜的日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难道就是谢白屿害怕的心魔?
外面争吵声不断,陆织许以为很快就会听到npc弟子们的惨叫声,但是竟然没有。
npc弟子们吵吵嚷嚷。
声音越发明亮。
“谢师弟,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陆师姐之前对你好,那只是与你玩玩。”
“陆师姐与沈师兄自小青梅竹马,有着多年的婚约,她最后跟了沈师兄才是应当的。”
“谢师弟,请你不要不知好歹,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陆织许:“???”
不是。
谢白屿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好像他看过了什么虐恋小说一样。
片刻后,外界传来npc弟子们的惊呼。
“谢师弟!不可!”
“你就算没有得到陆师姐的真心,也不能这般糟蹋自己啊!”
陆织许:“”
她坐不住了。
陆织许头皮发麻,她赶忙推开门扉,接着,看到院落里的场景。
谢白屿被看守院落的弟子们拦着,他一身昆吾宗的衣裳,已经变得松散狼狈。
锁骨露出,眼尾红红,黑眸沉静地看向陆织许,冷峻的眉眼带着仿佛被负心的脆弱。
陆织许:哇,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陆织许对看守的npc们挥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看守npc弟子说:“可沈师兄说过,在今夜之前,务必要保护好师姐您,待会儿吉时就到了,我们还要护送师姐您去见沈师兄。”
陆织许的额角跳了跳,冷下声音,“退下。”
跟沈青辞成婚?即便是幻境,陆织许也感觉抗拒。
陆织许态度强硬,看守弟子们愣了下,赶忙离开。
谢白屿的睫毛细微地抖了下,他抬起眼睛,望陆织许,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陆织许感觉,就是六分深情,三分委屈,一分愤恨。
既然是以谢白屿的精神为根源的试炼,那谢白屿的心情最重要吧。
陆织许想着,安抚谢白屿道,“我不会跟沈青辞成婚的,你放心。”
谢白屿声音艰涩,“你与他自小拥有婚约,在众人看来,你们是天作之合。”
“此次你们成婚,昆吾宗的所有人都很期待。”
“而我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只是得了你的施舍才能够站在昆吾宗内。”
陆织许被这苦情戏的氛围刺激的脚趾抠地。
“不不不,你的身份非常厉害,昆吾宗都比不上你,我可没有施舍你呀。”陆织许声音轻轻,引导说。
谢白屿抿紧薄唇,他的唇透出深深血色,带着强烈的克制和不甘。
“师姐,我的身份不被修真界所容。”
“师姐当真知道我的身份?”
陆织许看着谢白屿一脸隐忍委屈的样子,她有种如果她现在选择抛弃谢白屿,那谢白屿就要死掉一样的感觉。
“若我的身份暴露,我更是无法与师姐在一起。”
陆织许微微张大嘴巴。
这
“可我不想让师姐成婚,我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太过无理取闹。”
陆织许:我常常因为思维不够虐恋所以跟不上你。
“不无理取闹呀。”陆织许理所当然地说。
谢白屿正要继续说,忽然一顿。
“师姐,你说什么?”他有些诧异,锋利的凤眸氤氲一瞬的亮光。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丢下沈青辞,跟你离开昆吾宗。”陆织许说。
谢白屿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织许。
【师姐,竟然答应我了?】
【自从我拜入宗门,我就把师姐当作不可触及的存在,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师姐竟然愿意跟我走。】
陆织许:万万没想到这里也能有心声。
“可我的身份师姐不会愿意与我一起的。”谢白屿攥紧指尖,他的下颌线绷紧,黑色的发散乱披在身侧。
【我是深渊中的魔,因为对师姐一见钟情才到昆吾宗,师姐若知道我是魔,就断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陆织许内心:竟然是这种设定。
陆织许对这个虐恋故事产生了些兴趣,不过在幻境中所待的时间太久,会影响精神状态,终归不是好事。
陆织许选择果断点。
她牵住谢白屿的手,凑近谢白屿,亲了下他的唇,“想起来了吗?我是你的老婆。”
谢白屿喃喃:“老婆。”
“师姐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在你成婚后就不必说了么。”谢白屿垂下眼。
陆织许:“???”什么?她竟拿的是渣女剧本。
谢白屿的脑子,当真狗血。
【我很喜欢师姐的亲吻,可师姐马上就要嫁给沈师兄了。】
陆织许捂脸。
她拽起谢白屿,接着,拿了把剑找到沈青辞。
幻境中的沈青辞正在准备婚事,看到陆织许,npc沈青辞露出温柔脉脉的笑,“织许,你来了。”
接着,npc沈青辞看到陆织许身后的谢白屿,npc沈青辞皱眉,不满道,“这是我的未婚妻,你为何与她靠的这般近。”
谢白屿漆黑睫羽下的眼瞳布满幽暗冰冷。
【若我出手杀死他,老婆会恨我吗?】
他心声挣扎。
陆织许不磨叽,她拿了剑,直接捅死了沈青辞。
“行了。”
“谢白屿,你要知道,我就算找人在一起,也只是跟你在一起。”
少女杏眸明亮,盛着璀璨的光。
谢白屿怔然。
下一瞬,若木火烧毁了整个昆吾宗。
“老婆。”谢白屿抱起陆织许。
他睫羽翕动,轻声,“我想起来了。”
“只有老婆,才会这么维护我,这么在乎我。”
陆织许:“?”等等,这是你清醒的原因?
她愣了下,接着淡定了。
谢白屿,不愧是你。
看了第二道试炼内容的琉焰圣吟震惊:“?”
这
还能如此吗。
这人类少女到底用了什么可怕的手段让他对她如此痴迷。
简直太夸张了。
琉焰圣吟感知了些陆织许的思绪情感,它不能直接知道详细的内容,只有在试炼制作出来的时候,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感知到情绪的氛围。
它发现,陆织许也不知道谢白屿为何在乎她。
琉焰圣吟:有意思。
第二道试炼,就此通过。
琉焰圣吟沉默了一会儿。
它对陆织许提议,“第三道试炼,以这位魔为本源最好。”
陆织许没想到这琉焰圣吟这么头铁,第二道试炼都变成那样了,还要以谢白屿为本源进行试炼。
她问:“为何?”
“你想知道他为何对你痴迷么?第三道试炼,我可以重现他的记忆。”
游戏机
琉焰圣吟的琴弦无风拨动, 语气带着蛊惑,悠悠问,“如何?”
陆织许的指尖颤了颤, 有些心动。
她一直不确定谢白屿为何对她这般恋爱脑,担心是谢白屿身上的bug,总有一日会收回。
若他突然不再恋爱脑, 她待在他身边,他露出冰冷薄情的样子, 岂不是与上辈子一样了么。
琉焰圣吟看到陆织许脸上的迟疑, 琴弦得意地拨动。
【这次,我的试炼终于能发挥用武之地了。】
听到这样的心声, 陆织许当即收敛心思, 心想,这琉焰圣吟制作出的试炼幻境并不一定真实,就像刚才的幻境, 全都是胡扯。
“谢白屿,你怎么看?”陆织许觉得还是要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谢白屿看着陆织许,眸色微深。
【老婆刚才, 分明是动心了。】
谢白屿抿了抿唇。
【老婆, 是不信任我的感情吗?】
【原来老婆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何喜欢她,我却没能及时察觉老婆的困惑, 让老婆担心了这么久。】
“不必。”谢白屿淡声。
陆织许微微惊讶,“为何?”
她听谢白屿的心声,还以为他会赶忙用试炼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老婆, 莫要听信这蠢东西的蛊惑。”谢白屿攥住陆织许的胳膊, 将她扯到怀中,大手形成桎梏的姿态。
谢白屿阴森盯着琉焰圣吟, “你若要进行第三道试炼,以我为本源,我无所谓。但以寻找我对老婆感情的缘由为本源,表面上是以我为本源,其实是以我老婆的担忧为本源,离间我与老婆。”
陆织许微怔。
陆织许:惊呆了,原来谢白屿在大气层。
琉焰圣吟心声得意:【看这两人的反应,以此为试炼肯定是正确的选择,他们不要,那我偏要用这件事构筑第三道试炼。】
陆织许:你杠精吗?
琉焰圣吟快速拨动琴弦,正要展开第三道试炼,下一瞬,它的凤首被苍白的手抓住,那手狠厉收拢,紧接着,咔嚓一声,凤首断裂。
谢白屿面无表情,黑瞳阴鸷,冷漠威胁,“老老实实,否则,我毁了你。”
琉焰圣吟呆滞片刻,它的琴弦忽然狂乱拨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看上去直接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凤首。】
【我没有头发了。】
【啊啊啊啊啊。】
陆织许:懂了,这是秃头的崩溃。
谢白屿拽住凤首箜篌,扯断几根琴弦,语气可怕,“第三道试炼,莫要让我和老婆失去现实记忆。”
这简直是作弊。
有了现实记忆,不被幻境蛊惑,那这试炼的难度简直是小儿科。
凤首箜篌:【简直欺人太甚!】
又是几根琴弦落地,凤首箜篌沉默片刻,再次颤颤巍巍拨动琴弦,“当然可以。”
谢白屿丢掉凤首箜篌后,陆织许赶忙抓住他的手指,方才,她看见了,谢白屿扯掉琴弦的时候,他的手流血了。
用蛮力破坏神器,这也太野了。
对自己身体的损伤也大。
陆织许蹙眉攥住谢白屿的手腕。
“老婆”谢白屿低眉,声音轻轻。
陆织许拿出帕子,慢慢擦拭谢白屿手指上的血。
【老婆在抓我的手。】
【老婆的手指好温暖。】
陆织许抬眼,瞪了谢白屿一眼。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少女眼波如春日悠悠湖光,明媚耀眼。
谢白屿的心口跳动。
陆织许低着声音,闷闷说,“你干嘛这么冲动。”
谢白屿的指尖动了动,手指受伤,十指连心,但他不在乎这样的疼痛。
谢白屿锋利的凤眸看着陆织许,平和说,“我不想让这蠢东西蛊惑老婆。”
陆织许:“还好啦,我又不是傻,能够分清真假的。”
琉焰圣吟幽怨的心声响起:【他只是手指流血,而我却是失去了凤首和几根重要的琴弦。】
【那人类少女竟然还在安慰他,没有人为我着想吗。】
陆织许:“”不好意思,差点忘记。
陆织许回神,试炼的事情还要继续进行。
琉焰圣吟拨动琴弦,“既然如此,就以此人类少女为根源进行试炼。”
箜篌奏动乐曲,铺开璀璨的光辉,笼罩谢白屿和陆织许。
“”
陆织许睁开眼,凤首箜篌的冷笑心声在她耳边响起:【伤我这么重还想要平安地通过试炼,做梦。】
【既然你们这般在意他失去的记忆,那我就用这段时间构筑幻境。】
【这段记忆真奇怪,竟然被强大的力量封印着,我只能窥见一点。】
【这倒正好,这些散碎的记忆编织出的幻境更能迷惑他们,让他们反目成仇。】
陆织许:好的,我懂了,绝不会被这个试炼迷惑。
陆织许津津有味聆听琉焰圣吟的阴谋心声时,她的肩膀被冰凉的手拽了下,谢白屿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老婆。”
他声音跟寻常的时候相比,多了些清澈,未完全成熟的感觉。
陆织许扭头,看到谢白屿的模样,脸上微微怔愣,随后,惊喜氤氲在面庞上。
竟是少年版的谢白屿。
他的身量依然高挑,但面容没有那么瘦削深邃,多了少年的清澈,神情是冷酷的,酷酷的少年。
谢白屿望着陆织许,轻声,“老婆,你还认得我吗?”
冷酷无情的少年瞬间带了些乖顺,尾音轻如羽毛,透着小心。
陆织许眼波微动,起了捉弄的心思,后退一步,迟疑问,“你是谁?”
谢白屿眸色顿暗,抿了下唇角,他猛的抓住陆织许的手,将她拽入怀中,陆织许的额头磕到他的胸膛,她睫毛颤了颤。
【那蠢东西果然无用。】
【竟然让我老婆失忆了。】
谢白屿心声阴森冷沉,阴鸷意氤氲。
他的指尖微微颤,声音放的轻轻,生怕她不愿意接受,“老婆,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这样与失忆的老婆相认,老婆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不知好歹。】
陆织许:你“不知好歹”多次了,无碍的。
陆织许感觉继续欺骗谢白屿的话,他会露出太过可怜的神情。
越是看这样的谢白屿,她的心里越是会有一些波动。
只是
她不清楚谢白屿对她如此痴情衷心的原因。
一方面是良心,一方面是克制,陆织许选择及时止住对谢白屿的捉弄。
陆织许作出惊讶的神情,“谢白屿,我想起来了。”
她的演技向来浮夸,谢白屿却不疑有他。
谢白屿眼眸起波澜,似乎是松了口气。
陆织许感觉,她能从谢白屿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的表情越来越多了。
“老婆,此处不能久留。”谢白屿冷声。
陆织许思索,“可我们要通过这道试炼。”
“老婆,我可以直接摧毁此幻境。”谢白屿垂首,指尖勾了勾陆织许耳边的碎发,他的睫毛垂下阴影,黑眸定定地看着陆织许。
【老婆与我被这蠢东西捉弄,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他心声阴沉。
陆织许瞥了眼谢白屿残留着伤口的手指,却想,强行破坏幻境会消耗大量的灵力,是一种损耗。
“谢白屿,陪我通过试炼。”陆织许扯扯谢白屿的袖角,央求地说。
她与谢白屿现在都是清醒的,安安稳稳通过试炼是最划算的做法。
少女仰眸看着谢白屿,她软软的声音就像一团云,谢白屿的心重重地跳动。
“好。”谢白屿下意识应。
【老婆的话,我怎能违背。】
陆织许撩起眼皮,深深地看谢白屿一眼,心想谢白屿每时每刻,都是男德满分。
陆织许看看四周荒芜的深渊。
深渊亘古以来,都不怎么改变,始终是凄凉的模样,沟壑纵横,土地凄冷。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的?你为何会在这里?”陆织许询问谢白屿。
陆织许心中想。
这第三道试炼的幻境并不是完整的,但是抽取自谢白屿的记忆。
所以她应该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谢白屿声音冷了些,似乎不愿提及,“我出来寻找食物。”
陆织许:“这么说,你现在是有住的地方了,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谢白屿抿了抿薄唇。
“老婆,我们不宜在幻境中逗留。”他低低说。
陆织许:“我知道,所以你先带我去你的住处,我们突破幻境的试炼。”
谢白屿蹙眉,他的目色扫过周围的荒凉。
他沉声:“我不想带老婆去我的住处。”
他遮遮掩掩,看上去宛如心虚了一样。
陆织许听到谢白屿的心声。
【这个幻境中,我竟不是独自一人。】
【若老婆发现我的住处有另一个人,那老婆就会误会我了。】
【一定是蠢东西做的手脚,不能让老婆被欺骗。】
另一个人?
难道,这人就是谢白屿思绪怪异的原因?
陆织许谨慎地想,琉焰圣吟制造的幻境不一定准确,但陆织许还是想看一看,谢白屿对幻境内容的反应也很有用。
“为什么你不带我去你现在的住处呢?”陆织许低下眼睛,睫羽垂着,蔫蔫的,有些失落。
“谢白屿,难道你现在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看到的吗?”
谢白屿的下颌绷紧,“那些东西,你看了会生气。”
“老婆,都是那蠢东西的阴谋。”
谢白屿苍白的脸带着不耐烦,黑眸隐隐暴躁。
陆织许感觉,他看上去就像是遮遮掩掩不想被老婆发现秘密的样子。
除了骨龙外就没有朋友的谢白屿,竟然在这个时候不是孤单一人。
到底是何人,陪伴着他。
他还要专门出来为那人寻找食物。
陆织许心尖好像被针刺了刺,她忽视掉这样的异样。
陆织许垂着眼皮,微微抬起眸光觑谢白屿,“谢白屿,我们都知道这是琉焰圣吟的阴谋,那我们就不会被琉焰圣吟所骗,既然如此,你带我过去也无妨。”
“而且,与你在一起的那人,也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谢白屿指背泛起青色筋条,他艰涩地看着陆织许,眼瞳很是漆黑。
【老婆这般信任我。】
【可我可我曾经确实在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寻找食物。】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我无法对老婆解释。】
【那人还要让我找调味料。】
陆织许愣了下。
还真的是有一个人在陪着少年时期的谢白屿啊。
他的调味料,想来也是因为那个人。
那谢白屿有许多不符合冷血无情魔头人设的想法是因为那个人的影响吗。
陆织许继续低着卷翘浓密的睫毛,忽然意识到,也许不是谢白屿身上突然出现了bug,而是在她来之前,早已有人对他造成了深深的影响。
陆织许:虽然知道了谢白屿不是无缘无故地拥有了现代化知识,不会因为bug被清除,但是感觉怪怪的。
谢白屿看到陆织许的视线盯着裙角,不肯抬头看他。
他眼中波澜浮动,忽然,他抱起陆织许。
“老婆,我带你去看。”谢白屿沉声。
【欺骗老婆,是不好的。】
【若老婆看到那些事情对我生气,那也是我应该受的。】
听谢白屿这样的心声,陆织许更是好奇了。
他的住处与他一起生活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这魔头的白月光?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美强惨反派在还未完全成长的时候,遇到了救赎他的真善美白月光。
美强惨反派可怜无助,但与白月光拥有了最美好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之后,种种阴差阳错,白月光与美强惨反派分离,自此,反派心中永远有一处温柔的地方留给白月光。
对外,这白月光是不能提及的逆鳞。
当白月光现身的时候,美强惨反派会为之疯魔,原地黑化。
陆织许想到这里,眸色下意识黯了黯。
早知白月光来,她就不来了。
她眨了下眼,又想到,可谢白屿要是有白月光的话,为什么会对她恋爱脑。
这里面的逻辑,似乎说不通啊。
可不管怎样,陆织许都有点别扭。
原来,是在她之前,有人拥有着现代的知识,遇到了谢白屿。
谢白屿知道那般多老婆、男朋友之类的概念,肯定是那人教的。
都教这些东西了,怎么能称得上是干干净净的关系。
一路上,陆织许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越想,她心尖开始泛起闷闷的感觉。
那她算什么?
替身吗。
陆织许有点不开心,她用手狠狠地拍了拍谢白屿的胸肌,以此泄愤。
谢白屿喉咙溢出细微的闷哼,他抿紧薄唇,忍住。
陆织许的忐忑直到到达谢白屿的住处。
陆织许被谢白屿的住处模样惊到了,暂且抛下情绪。
谢白屿的住处陆织许看了看,感觉称不上住处。
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只是简陋的沟壑山洞,勉强能挡雨,倘若雨势浩大,连雨水都不能遮挡。
刮风的时候,此处必定是寒冷刺骨。
阳光炽热的时候,此处肯定是烘烤如热炉。
陆织许打量着这样的环境,眼底浮现怜惜。
谢白屿的少年时期,就住这样的地方吗?
他简直活的像一只野兽。
可怜。
太可怜了。
到底是怎样慈善的一位白月光愿意与他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陆织许觉得这白月光简直是菩萨本人。
她无法想象,在这么破破烂烂的地方要如何对旁人进行温柔与爱的救赎。
“谢白屿,让你寻找食物的那人呢?”陆织许问谢白屿。
谢白屿不冷不淡,“我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陆织许想了想,猜测地说,“难道,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她饿的实在受不了,所以自力更生去寻找食物了。”
如果是她,绝对是这样的。
毕竟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与一个来路不明的美强惨待在一起,为了自己的生存着想,还是不能够完全依靠这个美强惨。
靠山山倒,多一个行动,就多一个退路。
再不济,多找到的食物还能当存粮。
谢白屿冷冷道,“深渊荒芜,她那么弱小,哪能打到猎物。”
陆织许顿了顿,她咬了下唇角,鬓边发丝轻轻滑落。
谢白屿没有察觉到,这样的话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
即便不记得了,他也知道,陪着他的那个人是弱小的。
所以,他在心中是觉得要保护那人。
要寻找食物的,应该是他,即便他伤痕累累,还没有特别强大,他也会承担起责任,因为他在乎。
若那人去寻找食物,他会担心那人会因为深渊的环境受到伤害。
所以谢白屿宁愿自己饿着肚子出去找两人份的食物,也不会让那人劳累。
陆织许:呵,果然是白月光。
陆织许垂头,默默离开谢白屿,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感觉这石头摆放的位置非常不顺眼。
谢白屿毕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过去有个白月光什么的很正常,她跟谢白屿带上上辈子才认识那么可怜的一年多。
那谢白屿对她的恋爱脑,只是因为他失忆了,所以感情错误地转移了吗?
陆织许沉默不语。
“老婆,有人来了。”谢白屿向她靠近,他沉声。
他黑色的发丝清幽地垂在冰冷黑衣后,阴鸷的气质在面对她时消失,带着衷心。
陆织许没理会谢白屿,她不情不愿,自己找了个大石头躲在后面,以此进行偷偷观察,至于谢白屿是要跟那人会面,还是要自己藏起来,她不管了。
谢白屿余光瞥了眼山洞,眸色冷淡,他走向陆织许。
【这段记忆我没有印象。】
【只是那蠢东西编造的欺骗老婆的环境罢了。】
陆织许顿了顿,她本来想推开谢白屿,但听到谢白屿这样的心声,她很是怜爱地看了眼谢白屿。
这恋爱脑到把白月光都忘了,不太好吧。
这恋爱脑怎么跟病毒一样。
算了算了。
她干嘛去想谢白屿的恋爱脑。
他都有白月光了。
指不定封印解除后,他就把白月光想起来了,然后去找白月光,视她为替身冒牌货。
陆织许心情复杂,她悄悄从大石头后面探出脑袋,瞧瞧在谢白屿少年时期陪伴他的白月光到底是何许人物。
深渊中的女子难道是一个妩媚勾人的漂亮姐姐?
陆织许眯了眯眼。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少女慢吞吞走回来,她手里拽着一个无害的魔兽兔子,哼着散漫的小曲,步伐有点慢,估摸着是脚疼了,很娇气。
谢白屿也看过去,他黑瞳浮现幽冷阴鸷的光。
【老婆,才是最重要的。】
陆织许怔了下,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迅速推开谢白屿,让他不要挡着自己,仔细瞧过去。
还好有了灵力后视力超强,陆织许能清除地看到那少女的一颦一笑,衣服上的花纹,甚至能看清她从洞穴里拿出的东西。
她穿着棉质睡衣,长袖长裤,很是家居,粉白色彩。
头发用头绳扎起来了,露出饱满的额头,脸蛋白皙清丽,眼睛乌黑,透露着没什么心眼的清澈。
这五官,这身高,这睡衣,这眼神陆织许想,她可太熟悉了。
陆织许:卧槽!
她差点发出尖锐爆鸣。
这不就是现代的她吗!
少女从洞穴中拿出的方形带按钮东西,正是游戏机。
那游戏机!
是她的!
游戏机的壳子,也是她穿越前刚买的!
肯定就是她。
“”
洞穴里,少女正在烤可爱的兔兔魔兽。
兔肉飘香。
陆织许在沉默,她安静地眨着眼睛。
谢白屿紧抿唇瓣。
【我怎能与一个少女陪伴相处。】
【老婆见到这样的事情,这次,老婆定然会讨厌我。】
谢白屿黑瞳翻涌着暗色,他脖颈泛起青筋。
【那少女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烤肉好香啊。”陆织许平静地说了一句。
陆织许心虚。
这我没法解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代的她会出现在少年时期的谢白屿面前,她没这段记忆。
但是谢白屿也没这段记忆,那这里面肯定是有特殊的隐情,让现代的她与少年时期的谢白屿一起忘记了这段记忆。
她能感受到,那人就是她,这是一种灵魂的感觉,不是外人假冒的,再说了,谁会在玄幻世界假冒她这个现代人呢。
她之前遇到过谢白屿,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是死过一次又重生的。
谁知道重生的过程中有没有丢掉什么。
在陆织许思考时空问题的时候,谢白屿沙哑的声音响起,“老婆,我不认识她。”
“当时我刚刚能化形,还不怎么强大,有很多魔兽觊觎我的血肉。”
谢白屿语气冷硬,“也许,她就是一个觊觎我血肉的魔,故意来迷惑我。”
陆织许眼底浮现焦急,她敲了谢白屿的肩膀,“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她这么善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还要陪着你,简直感天动地。”陆织许很认真,“你凭什么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你快给她道歉。”
谢白屿:“???”
【为何,我感觉老婆与她的关系,比与我的关系要好。】
谢白屿蹙紧眉头,望向陆织许的幽黑眼睛,染上深深的迷茫。
“老婆”
他的脸庞垂下,漆黑的发丝像蔫了的兽毛,声音低落。
“你就这般,不会吃醋的吗?”
真心
陆织许心说, 她怎么会吃自己的醋。
“你没做什么错事,我吃醋干什么。”陆织许指尖绕了绕腰间的衣带,慢吞吞说。
【老婆这般说, 是在赌气吗。】
谢白屿低着眉眼。
【还是因为老婆并不在乎我,所以根本不会生气。】
陆织许觉得再不说点什么,谢白屿又要脑补出她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在跟他虚与委蛇了。
也不能让谢白屿觉得她完全不吃醋。
万一之后他就仗着她的“大度”乱来呢。
陆织许拽了一下谢白屿。
谢白屿微怔, 顺着陆织许的力道。
陆织许让谢白屿靠近她,身体半低。
接着, 陆织许伸出手指, 对着谢白屿的额头狠狠弹了一下。
陆织许盯着谢白屿的眼睛,语气放重, “笨蛋啊, 我当然会吃醋。”
【老婆,生气了。】
【老婆终于也会吃醋了。】
听到谢白屿的心声,陆织许感觉心里不是很畅快, 好像她很不在意谢白屿一样。
她双手并用,掐住谢白屿的脸,往两边扯了扯。
谢白屿的肌肤被陆织许的手指摁出细微的痕迹, 他微微眯起黑色的凤眸, 语气含混,“老婆, 你这般做,是因为吃醋生气了吗?”
陆织许淡淡哼了一下:“不是。”
少女扬着眸光,脆生生说, “我是想告诉你我也是有脾气的, 如果遇到会让我吃醋的事情,我也是会吃醋的, 不是我很大度。”
谢白屿的睫毛轻动,他抿了抿唇,有些挣扎,片刻,紧紧盯着陆织许,沉声,“那老婆现在为何不吃醋。”
【老婆,是在安慰我么。】
【很明显,我与那人在这段时间是生活在一起的,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老婆竟然不吃醋。】
【也是,我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得到老婆的毫不保留的爱。】
谢白屿心声阴郁。
陆织许惊呆了。
谢白屿不是一般的矫情。
单看他阴冷沉郁的神色,完全看不出来。
陆织许觉得,如果不听心声,看谢白屿的状态,她现在大有可能认为谢白屿是在重新看到“白月光”后,对她的喜欢产生了怀疑。
陆织许迅速思忖,决定配合谢白屿演一演。
“我”陆织许垂头,“谢白屿,你不要逼我了。”
少女声音忽然带了些委屈,不开心。
谢白屿的手扶在陆织许的肩膀,紧张,“老婆,怎么了?”
陆织许:“还能怎么了,是因为你非要戳破我。”
“我当然不喜欢有另外的女子陪着你。”
当然,如果是她自己,那就没事,陆织许对自己非常具有免死权力。
“但是我不想让你我变成坏人。”陆织许闷声。
陆织许瞧了眼现代自己的方向,对谢白屿说:“人家在微末之时帮你,那么善良,要是我就因此吃醋,让你讨厌人家,那我们也太坏了吧。”
【老婆,当真善良。】
谢白屿的手收拢,他深深地看着陆织许,声音很哑,“老婆,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但是,只此一例,以后不许了。”陆织许掐掐谢白屿的脸。
谢白屿的心轻轻颤抖。
谢白屿黑眸翻涌着暗色,郑重道,“除了老婆,我不会与任何女子牵扯关系。”
陆织许看谢白屿如此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像在摸一只大狗狗哦。
简陋的洞穴中,穿着睡衣的现代陆织许吃着烤兔肉,看了眼荒芜的天空,叹口气,“这个地方也太破了。”
“我的游戏机马上就没电了,连充电的地方都没有,好麻烦哦好无聊哦。”
“那个少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找食物需要那么久吗?”
“到底是我是这里的土著,还是他是这里的土著呀。”
“他真烦,简直有病,凶巴巴的。”
山石后跟谢白屿在一起的陆织许:“”
陆织许尴尬,没有读心术的情况下,谢白屿看起来确实很欠揍。
“老婆,看来,我与她的关系并不好。”谢白屿轻轻松口气,呼吸落到陆织许的耳畔。
【绝不能让老婆误会。】
“我只对老婆拥有真心,这段记忆,我不记得,想来是不重要的。”谢白屿垂眸,对陆织许郑重说。
陆织许瞪了他一眼,用手指弹他的额头。
“怎么可能不重要,你不要掩耳盗铃。”
谢白屿的眼瞳流露出一丝委屈,他低敛睫毛。
陆织许想了想,她催促谢白屿,“你过去,与她会面。”
也许谢白屿跟现代的自己聊聊天,就能恢复记忆了。
谢白屿静静看她一眼,忽然抓起陆织许的手。
陆织许:“?”
“你干嘛?”
谢白屿沉声,“我要与老婆一起。”
陆织许甩开谢白屿的手,冷静说,“不行。”
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她见面,那岂不是会乱套吗。
而且,她跟谢白屿一起出现的话,肯定就与过去不同了,那幻境的内容就不是过去的记忆了。
谨慎起见,陆织许推了谢白屿一把,让他自己去。
“这个时期的你本来就是与她相处,怕什么,快去,又不会吃了你。”陆织许对谢白屿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手势。
谢白屿:“?”
【虽然老婆说她其实吃醋了。】
【但我总感觉,老婆一点也不像在吃醋。】
【不行,我不能过去。】
谢白屿看了眼山洞里的少女,心脏微微收紧,他蹙眉,回到陆织许身边。
陆织许:你是有分离焦虑症吗?
陆织许挠挠脸,觉得也不能强求。
这是谢白屿的记忆,他想不想起来,与他有关,他这抗拒的态度,估计靠近了也想不起来什么,他不愿意去回想。
陆织许顿了下,等等,话说回来,她也失去了一段记忆。
可她完全没有失去记忆的感觉啊。
陆织许觉得此事怪异,还要再探究探究,暂时没有把她就是这现代女子的事情告诉谢白屿。
死过了一次,她处事比较谨慎。
但她放心了许多,至少,她能猜到,谢白屿对她恋爱脑,是因为她自己。
她可以坦诚地接受谢白屿的好了。
“我要留在老婆身边。”谢白屿回到陆织许身边,声音低低,带着祈求。
曾经的谢白屿,绝对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陆织许随意点头,“行行行,留留留。”
行吧,在荒郊野岭不需要分享食物,她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应该很快乐。
另一边,现代陆织许抱怨了一会儿后,很快被烤兔肉的香味安抚。
“既然他不回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将这些兔肉都消灭了。”现代陆织许笑眯眯,咬了几口,思索着,“不过,这般吃总是会腻,要是有调味料就好了。”
陆织许趴在巨石后,悄摸摸地观察着山洞中的现代陆织许,很是认真。
【老婆】谢白屿心声忐忑。
陆织许越是在意那与少年时期的他在一起的女子,他就越是担心她对他失望。
“老婆,此试炼,应当结束了。”谢白屿声音沉下。
陆织许回神,看向谢白屿。
她本想劝他再等等。
没想到,谢白屿抬起苍白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节化成利爪,猛的刺向他自己的身体。
陆织许:“?!”
草!
自己捅自己,谢白屿,你真是个狠人。
*
谢白屿都可以捅自己了,说明他完全没有被试炼的内容蛊惑沉浸在试炼幻境中。
第三道试炼结束,陆织许和谢白屿通过试炼。
琉焰圣吟的凤首和琴弦已经粘了回去,它微妙地看着成功通过试炼的谢白屿和陆织许,规规矩矩说,“你们已经成功通过试炼了,按照约定,我会成为这人类少女的神器。”
【作为收复了神器的人类,快点激动地迎接我吧。】
“疼不疼?”陆织许正在紧张地抚摸谢白屿的腹部。
方才,她看的清清楚楚,谢白屿的爪子硬生生将腹部捅穿了。
“怎么没有血?”陆织许很担心。
她的指尖隔着衣衫触摸敏感的地方,谢白屿的耳尖通红,呼吸加重,他腹部线条收紧,低哑说:“老婆,我没事。”
“因为是用我自己的爪子将我的血肉伤害,武器和伤口可以互相吸收,所以无碍,不伤及性命。”
陆织许觉得,这种事情在原理上没有问题的,但疼是真的疼。
“怎么会没事!”陆织许紧张,“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呀。”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仗着自己没事就总是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老婆,对不起”谢白屿紧绷着肩膀。
“对不起有用,要人民警察干什么。”陆织许松开抚摸谢白屿腹部的手,气鼓鼓盯着谢白屿,“你怎么总是不照顾好自己呢。”
表面答应了,但下次遇到事情,该伤害自己还是会伤害自己。
谢白屿的眸光暗了暗。
【作为怪物,我的天性如此,老婆越是接触我,越是觉得我恶心。】
陆织许顿了顿,觉得谢白屿真可怜。
从小到大没人爱,所以不知道怎么爱自己。
【我还是应当注意与老婆的距离为好。】
陆织许:“???”
什么?
不行!
好不容易从死人一样冰冷的臭脸模样变的乖一点了,难不成要变回去吗。
“等等。”陆织许揪住谢白屿的袖角,她抬起眸子,丢谢白屿露出一个软软的笑。
谢白屿果然怔然。
陆织许趁机说,“以后你若是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不得不的情况下,可以,但是,你要与我商量。”
谢白屿眸光微动。
“因为你是我的,所以,你要听我的话。”陆织许看着谢白屿说。
谢白屿的脸庞僵住,下一刻,他猛的将陆织许扯进怀中,灼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脖颈,几乎要亲密地撕咬上来。
琉焰圣吟猛的拨动琴弦,“你们那个什么,人类少女,你可以收复我了。”
【陷入情爱的男女总是不知轻重。】
【这世界的爱情都是没用的。】
【我的前主人为了爱情而死,可惜。】
陆织许:因为情伤而死,一种铁血故事定律罢了,她没必要在意这种警戒。
陆织许的手指落在谢白屿的脸,扒开他埋在她锁骨上的面庞。
谢白屿撩起睫羽,眸光清润,睫毛黏着情.动的潮湿雾气。
陆织许看一眼,心神动荡,赶忙收回视线,她推推谢白屿,让他站一边。
陆织许将琉焰圣吟收复,她拿着凤首箜篌,感觉它好重。
“都神器了,能不能让自己变的轻一点,你这般也太重了。”陆织许手疼。
琉焰圣吟的琴弦哆嗦了几下,“主人,你说我重?”
“我竟然很重吗?”
“从来没有说过我重。”
【重了的我,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难道,世人喜欢体重轻一些的神器。】
【可我天生就是这个模样,若是要轻一些,只能把凤首摘下,但那样我就会很丑。】
陆织许:“?”作为一个神器,你竟这般在意自己的外貌吗。
“不过习惯了就好。”陆织许改口,“你这般威武,还是神器,重一点无妨。”
琉焰圣吟这才缓了口气。
陆织许蹙眉,认真下来,询问琉焰圣吟,“对了,第三道试炼的幻境中,那女子为何会出现在深渊?”
“方才我与谢白屿见到的幻境不是全貌吧。”
琉焰圣吟慢悠悠拨动琴弦,懒散说,“我哪知道,这是你身旁那魔的记忆,又不是我的记忆。”
“我不知道。”谢白屿攥紧指骨,冷冷道。
【我这般遮遮掩掩,若老婆有心追究,会不信任我。】
【这蠢东西真该死,竟影响我与老婆的感情。】
谢白屿抬起手,忽然抓起琉焰圣吟。
陆织许疑惑。
谢白屿黑眸带着清润,平静说,“老婆,既然它这般重,我就把它放在虚空中了,老婆需要的时候,我会放它出来。”
谢白屿攥着琉焰圣吟边缘的指骨带着狠厉。
琉焰圣吟的琴弦慌张拨动,“不不不,人类少女,我的主人是你啊!”
陆织许想,她天天抱着一个神器太过张扬显眼了,这会让她很不安全的。
放在谢白屿的虚空中,又安全又隐蔽,也不会被天幽仙祖派来的修士抢走,是个绝佳的存放地点。
陆织许让谢白屿把琉焰圣吟放入虚空,接着,陆织许试图喊了喊沉睡的方左和梦姨,两人都没有反应。
陆织许戳戳谢白屿,“谢白屿,你把琉焰圣吟拿出来。”
谢白屿:“好。”
他淡淡地将琉焰圣吟从虚空中拽出来。
琉焰圣吟诡异地安静片刻,才缓缓开口,“人类少女,怎么了?”
【这虚空中,竟然有巨魔,我感觉很熟悉。】
【这个魔的身份,不是普通的魔。】
【难道他与我的前主人上古巨魔卫新烟有关。】
陆织许一怔。
上古巨魔卫新烟?
深渊诞生后,没有主人的琉焰圣吟在深渊中飘荡了数百年,如果琉焰圣吟有前主人,那就是在谢白屿出生之前。
陆织许忽然有一个猜测,上古巨魔卫新烟,难道是谢白屿的父母之一。
可为何会有神族与流落在修真界的上古巨魔诞下了孩子。
陆织许感觉,好像很狗血的样子。
陆织许看了看正在用嫌恶眼神盯着琉焰圣吟的谢白屿,她心尖颤了颤,忽然慌张将琉焰圣吟从谢白屿手中抢到自己怀里。
琉焰圣吟慢悠悠动了下琴弦。
琉焰圣吟:【我的这位新主人终于知道要保护好我了吗。】
“老婆?”谢白屿察觉到陆织许的情绪紧张,他担心地看着陆织许。
“我有话要问琉焰圣吟。”陆织许咽了咽,叮嘱谢白屿,“你也要听。”
谢白屿顿了下,他点头。
【我都听老婆的。】黑色的碎发下,谢白屿的黑瞳紧紧看着陆织许。
“你认识上古巨魔卫新烟吗?”陆织许试探地问琉焰圣吟。
琉焰圣吟周身的光暗淡了瞬间,它琴弦缓慢拨动,对收复了它的陆织许诚实道,“我的主人,她是我的前主人。”
“那你觉得卫新烟跟谢白屿长得像吗?”陆织许问。
谢白屿诧异。
片刻,琉焰圣吟说:“像。”
陆织许这么一问,琉焰圣吟就懂了。
【作为神器,我果然是有用武之地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谢白屿,是我前主人卫新烟的孩子。”
“”
“卫新烟作为上古巨魔与神族帝王丰鹿相恋,不被神族所容,为了避开纷乱,她到达了修真界。”
“但丰鹿的弟弟不肯放过卫新烟,因为一些旧事恩怨,他憎恨卫新烟,他早早地被驱逐在修真界,当卫新烟到达修真界后,他就想办法让修士们围剿了卫新烟。”
“仙魔大战后,卫新烟死了,我作为她的神器,营造了深渊这个幻境,等待新主人出现收复我。”
将已知的事情说完,琉焰圣吟的琴弦忐忑地拨动,“但我不知道卫新烟的孩子一直在在深渊中。”
“卫新烟死去后,我就是一个流浪的神器罢了。”琉焰圣吟有些害怕谢白屿。
陆织许思考,丰鹿的弟弟,不会就是天幽仙祖吧。
这天幽仙祖简直是天性报复社会的毒瘤啊。
琉焰圣吟从幻境中看到了谢白屿少年时期的凄惨生活,它很是心虚,“我可以用幻境重溯我主人卫新烟的事情。”
“不必。”谢白屿冰冷阴森的声音响起。
陆织许意外。
琉焰圣吟被谢白屿的爪子扯起,扔到了虚空中。
陆织许顿了顿,看谢白屿,谢白屿眉目冷淡,有点没什么情绪。
“你不在乎你父母是怎样的人么?”陆织许轻声。
“我早已不需要知道他们是何人了。”谢白屿平静说。
【老婆现在能够接受我,我不想让老婆被我的过去困扰。】
陆织许心神微动,她轻轻眨眼,看了谢白屿一会儿。
“谢白屿,既然琉焰圣吟已经收复了,我们先回魔宫吧。”陆织许对谢白屿提议道。
陆织许让谢白屿带她出来就是为了琉焰圣吟,这会儿,她想回去,躺在寝殿的那张熟悉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陆织许再次让谢白屿把琉焰圣吟拿出来,弄醒了失去神智的梦姨和方左。
“陆姑娘,你真是侠肝义胆。”梦姨看到陆织许收复了琉焰圣吟,用温柔的声音连连夸赞陆织许。
陆织许感觉梦姨把修士中所有的美好品格都夸到了她的身上。
她脸都红了。
“嗯,老婆很好。”谢白屿难得赞同梦姨的话,冷淡着脸,不紧不慢说。
陆织许:“”
她催促谢白屿回魔宫。
谢白屿不在魔宫的时候,魔宫和魔城内的魔都如往常般,不带任何混乱。
谢白屿虽然很冷酷残忍,但是在他的治理中,深渊的管理非常安定。
谢白屿回到魔宫,魔族属下们恭敬迎接。
“尊主,潜藏在魔宫的细作已经抓到了,全都杀了!”魔族属下欢快邀功。
“一些跟往常一样不安分的,杀了!”
“想趁尊主您不在的时候篡位的,也杀了!”
陆织许头皮发麻:忽然回忆起了在谢白屿带领下魔族们的凶残嗜血作风。
一匹巨大的雪狼冲出来,绕着谢白屿的脚兴奋地转来转去,马上就要激动地扑到谢白屿身上了。
【嗷嗷嗷,主人回来了!】
【嗷嗷嗷!】
【嗷嗷嗷,主人跟他的老婆离开这么久,现在应该有幼崽了吧!】雪狼露出激动的目光。
陆织许:“???”
谢白屿怎么教的???
谢白屿冷着脸,他满身阴鸷,漠然冰冷,简单处理了一下事务后嫌弃地让属下们退下。
属下早就熟悉尊主这冷酷无情的强大作风了。
陆织许试着摸了摸雪狼,得知雪狼的心声是无害的憨憨后,她就放心大胆地摸雪狼玩了。
上一世,她不是没有看到过谢白屿的这匹雪狼,但是根本不敢碰。
一个体型巨大,牙齿锋利,四肢矫健的跟着嗜血大魔头的恐怖雪狼,陆织许怕她碰了后这雪狼一口咬掉一个她的脑袋。
谢白屿没有理会梦姨和方左,梦姨和方左自己找了安顿的地方。
回到寝殿,陆织许美美地吃了顿饭。
雪狼屁颠屁颠地跟着她,看上去很喜欢她。
陆织许找了个东西当球,把球扔出去,雪狼开心地捡起,疯狂摇着尾巴跑回来,陆织许再次扔了个球,雪狼继续开心地跑出去,跑回来。
【嗷嗷嗷,她好温柔。】
【嗷嗷嗷,我好喜欢。】
雪狼是谢白屿被封印后随便捡的一个魔兽,本来要杀了它,但是他刚被封印的时候身体虚弱,雪狼知恩图报,帮助他撕咬走了一些要攻击他的魔兽,自那以后,谢白屿就留下雪狼了。
谢白屿的性情冷淡,平日只会带着雪狼厮杀,其他的不会顾忌。
这是雪狼的狼生里第一次有人为了单纯的快乐与它玩耍。
【好好玩,嗷嗷嗷。】
雪狼兴奋万分,一直赖在陆织许的身边不离开。
陆织许陪雪狼玩了会儿,感觉有点奇怪。
她发现谢白屿一直没有过来。
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他去换衣服什么了,等会就回房间了。
陆织许思忖,她挠了挠雪狼的脑袋,“你去把谢白屿喊过来。”
雪狼现在很喜欢跟陆织许玩,很快就听陆织许的话咬着谢白屿的衣摆过来了。
陆织许算了算,时间很短,也就是说谢白屿就在门口不远处。
他干什么。
陆织许想起上辈子偶尔看到谢白屿,他站在寝殿门口的长廊上,目色幽冷阴鸷,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你不累吗?也过来休息呀。”陆织许拍拍屁股下柔软的床。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出去几天然后回家在床上休息更幸福安闲的事情了。
陆织许又拍了拍床,对谢白屿招招手,“愣在门口干什么。”
随着陆织许拍床的动作,床帐的铃铛发出震动的声音,晃动着清脆声响。
陆织许的手像触电一般,猛的收回,她抿起唇角,乖巧地看着谢白屿。
谢白屿的视线深深扫过床帐上的铃铛。
说来也奇怪,他的寝殿为何要摆放这样的床帐。
不过,铃铛响动时,陆织许的面容靡丽勾人。
“老婆。”谢白屿声音低哑,长腿迈进,黑衣带着外界的冰凉气息。
陆织许:“你累不累?渴不渴?刚才在外面干什么呢?”
“如果我不喊你,你是不是就要一直在外面呀?”陆织许很疑惑,“为什么啊?”
她回来后,就有点絮絮叨叨的。
谢白屿撩开床帐,他俯身,与陆织许的目光迎上。
陆织许的话语霎时止住,紧张地咬咬唇角。
谢白屿半低着眼,浓密的睫羽垂落,眸色更加幽深,仿佛能够吞噬她一样。
“老婆,我不想因为结契接近你。”他缓缓说。
【我想得到老婆的真心。】
陆织许:哦?我们的关系终于要从走肾变成走心了吗?
【我能够,得到吗?】
人形
如果陆织许是一个因为结契不得不与谢白屿绑定的娇弱女子, 每日与谢白屿在一起都在担惊受怕,那听到谢白屿这样的话,她定然会非常感动, 非常动容,开始忐忑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拿下了这魔头的心。
但现在陆织许更在乎的不是感动于谢白屿这类似于告白的话语,然后与他直接开启恩恩爱爱的生活, 而是谢白屿为什么突然开始了他的真情表达。
陆织许:这魔头偷偷脑补了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织许想了想, 感觉自沟壑下方回到魔宫的这一路上, 谢白屿都非常安静。
陆织许打量谢白屿,他认真地望着她, 神情有着脆弱感, 薄唇带着极致的血色。
他身上的阴鸷气息比平时还要重,仿佛只要拒绝他,他就会陷入疯魔。
陆织许:这样的状态不是在面对久别重逢的“白月光”时才会有的吗。
她这个老婆对谢白屿来讲是属于老夫老妻吧。
先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织许轻轻咳了下, 她撩起轻软杏眸,平静地说,“谢白屿, 你的意思是?”
谢白屿垂首, 他的膝盖抵在床榻边缘,沉默逼近陆织许。
陆织许下意识后仰, 但又想到,退什么,不要先认输。
她的身体不动, 稳稳当当, 眨眨眼。
【老婆,会害怕我吗。】谢白屿注意到陆织许细微的动作, 他不安地想。
陆织许平静地看着他,他微微顿了顿。
【但我不能一直瞒着老婆。】
陆织许:对,没错。
陆织许等着谢白屿开口。
谢白屿苍白冰冷的手轻轻拨了下陆织许耳边的发丝,他紧盯她的眼睛,他的手指冰凉,但眸色灼热。
“老婆,你是我的老婆。”他冷冽的声音不紧不慢说。
陆织许的心不知不觉紧张,七上八下的,听到他这句话,微妙地停了一下。
不是,谢白屿这说的什么废话文学。
陆织许:“所以?”
陆织许淡定地看着谢白屿。
【若老婆不接受我,这之后,老婆很有可能会觉得我是一个对她有觊觎之心的魔。】
谢白屿狠狠咬了下后牙,他的眼尾带着绯色,声音沙哑,“即便没有结契,你也是我的老婆。”
这话意外的霸道,陆织许眼底轻轻掠过怔然。
陆织许想着谢白屿心中那些未说之语,她没贸然开口,静静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谢白屿盯着陆织许的神情,见她没有流露出抗拒,他抿了下薄唇,嗓音沉着,幽幽道,“老婆,我在乎的是你。我每每与你在一起,都是出自真心。”
陆织许竟然有种欣慰感。
终于,说出来了。
天知道,谢白屿每天在心里老婆老婆老婆喜欢喜欢喜欢地喊着,她做梦看到谢白屿,谢白屿就是在疯狂告白。
谢白屿的指骨压在床榻的被单上,攥紧,手背绷起青色筋条。
谢白屿目色幽深,等待陆织许的回答。
陆织许沉默片刻,对谢白屿温软说,“你让我独自静一静,好不好?”
谢白屿的呼吸微微乱了一瞬。
【老婆,是惊讶吗。】
【还是抗拒。】
窸窣声响起,谢白屿撩了下缀着铃铛的床帐,在清脆铃铛的晃动声中拉开与陆织许的距离。
“好。”谢白屿盯着陆织许,低声应道。
【老婆突然得知我这个魔从始至终对她都充满着觊觎,现在一定害怕了,不想看到我。】他心声带着失落和对陆织许的心疼。
谢白屿离开。
【我这样的怪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是肮脏的,不配得到老婆的喜欢。】他心声低沉。
陆织许:“?”你傻吗,只是需要整理一下,又不是要开启大型虐恋副本了。
陆织许忽然喊住谢白屿,“等等。”
谢白屿顿住,黑色的衣服在空气中滑过弧度,他猛地转身,黑眸定定看着陆织许,眼睛仿佛带着亮色。
陆织许:怎么回事,好像一只忠诚的大狗狗。
为了防止这只大狗误会,陆织许放轻声音解释说,“我没有害怕,只是有些突然,我需要整理一下心情。”
其实一点也不突然,甚至是配合他的演出。
但陆织许确实有事情要思考一下。
谢白屿面容露出怔然,他的睫毛轻翕,有些不可置信,“老婆不会觉得我觊觎你,很恶心?”
陆织许:“没有。”
谢白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拿不出手的,超酷美强惨魔头好嘛,这么贬低自己做什么。
谢白屿身形高挑,长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他低声,“老婆,没有因此讨厌我?”
陆织许摇摇头,“当然没有。”
“我很高兴,你能够告诉我。”陆织许对谢白屿露出明媚的笑。
谢白屿身体僵住,他视线接触陆织许的笑容,听着她的声音,感觉陆织许的话语软软绵绵地钻进他的耳中,他心脏的血液酥酥麻麻窜动,心尖发软。
【老婆,不讨厌。】
【我的告白,老婆接受了。】
陆织许:嗯也不算直接接受了吧。
大差不差,陆织许懒得再细细纠结出分别。
先稳住谢白屿就好。
陆织许对谢白屿说:“先让我自己想一会儿,待会儿你再过来,行么?”
谢白屿垂首,他的眉眼透着清润乖顺。
这么乖的谢白屿,陆织许上辈子是想都不敢想。
谢白屿的嘴角不知不觉轻轻翘起,他的面颊干净,真心笑起来,带着靡丽,很诱人。
看着谢白屿翘着嘴角离开,陆织许感觉他跟笨笨的狗一样。
门扉合上,陆织许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乱跳,让她在床上随意打了个滚,床帐上坠满的铃铛发出潮水一样的铃音。
片刻后,陆织许冷静下来,陷入思忖。
她现代的事情还没有跟谢白屿说,还有上辈子的事。
按照过去的记忆片刻推断,现代的她见到谢白屿的时候,谢白屿还只是一个在深渊中艰难求生的小可怜,还没有离开深渊被修真界围剿成为魔头。
谢白屿封印的时候,他身边已经不存在现代的她了。
现代的她到谢白屿身边,可能是因为穿越定律,一下子就遇到了幼年期的反派魔头。
但她为什么离开了?
又是在跟谢白屿发生了什么之后离开的?
搞不清楚她与谢白屿的具体关系,陆织许有点心慌。
陆织许本来打算慢慢与谢白屿一起探究过去的记忆,但没想到他突然要推动与她的进度,还要她的真心。
陆织许指尖绕了绕肩侧的一缕发丝,绕来绕去,抿着嘴角。
将心比心,谢白屿待她好,对她恋爱脑。
她对谢白屿当然不是虚与委蛇,是真心对他的。
但陆织许觉得还不能急着就这么与谢白屿在一起。
之前她看谢白屿恋爱脑,陪他玩,带了些玩闹的心思。
现在与之前不一样,是很认真的,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谢白屿恋爱脑成那样,对她有好处,但是有些过于卑微了,就这么与他在一起,会有些怪异。
再说了,总要矜持一点。
总不能这笨蛋口是心非了那么久,忽然就这么几句话,她就完完全全跟他过上无脑恩爱的日子。
先考察一下比较好,看看她与谢白屿适合怎样的关系。
而且,过去的记忆还不清楚。
她与谢白屿都不记得那段记忆,那也许是两人都想忘掉。
万一是不太好的结局呢?
万一是她先丢下他呢。
陆织许:“”
从结果看,好像确实是她这个白月光离开了谢白屿,然后谢白屿独自发疯嗜血,可能因为情伤过于严重,变成了一个充满恋爱脑的魔头。
嘶。
谢白屿。
真是一个痴情的小可怜。
陆织许想了会儿,决定考察谢白屿和寻找完整记忆的事情两手抓,她起来,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头发,刚才在床上打了个滚,头发都有点乱,几缕发丝毛躁地翘起,陆织许感觉不行,她沾了点水,拿起篦子梳了梳。
接着,陆织许又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好像许久未换了。
上辈子在魔宫的时候,作为一个祭品,她每天宅着,没什么心情换衣服,一套衣服脏了才换。
但这会儿,陆织许觉得可以换个心情,每天换几套新的裙子,发上的簪子,耳朵上的耳坠也可以换了,口脂什么也是,虽然修士不需要护肤什么的,但是涂点不同色号的口脂总是有不同的美感。
谢白屿离开寝殿,避免打扰老婆,让老婆发现他在门口偷偷观察老婆,他站在了寝殿外的长廊下,廊角形成了阴影,谢白屿正好将身影藏匿在这里。
偶尔有魔宫侍从看到谢白屿,都战战兢兢行了个礼,飞速远离。
尊上的神情诡异,竟然带着笑,也许是在想今天杀谁比较好玩。
谢白屿向来面无表情,神色冷酷,他总说自己是怪物,他确实是怪物,怪物的真身是可怕的巨魔,人身只是化出的皮囊。
怪物没有笑容,人身自然也没有笑容。
但这会儿,谢白屿嘴角轻轻上扬。
谢白屿想,老婆算是接受他了吗?
但老婆还没有整理完心情,万一整理完后回过神,又讨厌他了呢。
谢白屿微微眯眼。
可老婆安慰他了,告诉他不讨厌。
那老婆是不讨厌他的话,但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没关系,他这个怪物不能太过不知好歹。
只要老婆不讨厌他,就好了。
他要继续追求老婆。
谢白屿想着陆织许没有因为他的觊觎而抗拒他,他的唇角依然翘着。
片刻后,有魔宫属下看到谢白屿,对他汇报事务。
谢白屿这才收敛了笑,平淡地回应。
魔宫下属离开,谢白屿再次翘起薄薄的唇。
这时,一只皮毛雪白体型巨大的狼扑腾着爪子跑向寝殿的门扉,将要进行疯狂扒门喊陆织许陪它玩的大业。
下一刻,锋利漆黑的爪子抓起它,嫌恶地把它拽离寝殿门扉,捏住了它的狼嘴,让它不能发出嚎叫声。
雪狼被扯到谢白屿面前。
雪狼看到谢白屿的神情,出于动物的本能,觉得他心情不错。
雪狼:“嗷嗷嗷。”
让我进去,陪你老婆玩。
谢白屿目色冷淡,踹了雪狼一脚,冰冷道,“滚。”
雪狼皮糙肉厚,不在意谢白屿的嫌弃。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雪狼嚎叫起来。
玩玩玩。
我要玩。
谢白屿抓起雪狼,他苍白的手有力,冷淡盯着雪狼。
雪狼的兴奋劲略微下去,怂怂看着谢白屿。
雪狼:“嗷嗷嗷。”
主人,你陪我玩。
谢白屿蹙起眉,“不行。”
谢白屿黑色的眼睛流转着阴郁,冰凉道,“你方才霸占我的老婆,老婆都没有陪我玩,凭什么陪你玩。”
雪狼:“嗷嗷嗷。”
她喜欢陪我玩。
谢白屿幽幽冷冷盯着雪狼,忽然松手。
他的嘴角还翘着,身上的气质带着阴鸷。
谢白屿阴森道,“既如此,那可以用你来追求老婆。”
雪狼摇动的尾巴顿了顿。
它不太明白谢白屿这话的具体缘由,但能够感受到谢白屿是想利用它。
雪狼:“嗷嗷嗷。”
你坏。
雪狼一直在嗷嗷叫,漆黑的爪子忽然浮现,雪狼赶忙停住声音,以为谢白屿又要用爪子压制它了。
但漆黑的爪子撕开虚空,虚空里银河璀璨的光芒从裂口中浮动,谢白屿脸上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皱眉,黑眸幽冷漆黑,反手拽住从虚空中出现的爪子,自己将虚空的缝隙撕的更大,漠然踏了进去。
琉焰圣吟见到谢白屿进来,赶紧飞到谢白屿身后,很是狗腿子地拨动琴弦道,“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都是它在捣鬼。”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上,出现一个半身人影,他下半身埋在怪物的身体里,上半身肌肤苍白,黑色的发长长披散,面容与谢白屿一模一样,多了病态幽丽感,锋利的爪子从影子中钻出,在他的周身汇集,像盛开的花一样捧着他。
“恶心。”谢白屿冰冷评价道。
他的黑衣猎猎作响,身影轻盈如雷电,跳到真身的怪物身上。
真身化出的半个人形幽冷看向谢白屿。
“你霸占了她。”
“你不能霸占她,她是我的。”
“我喜欢她。”
半个人形声音带着病态,喃喃,“她她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她是我的老婆。”谢白屿用若木火烧碎了一个要袭向他的爪子。
若木火属于他的神族力量,怪物的身体属于他的魔族力量,神与魔,本就是水火不相容。
“不对。”怪物真身化出的人形阴森道,他的眼瞳是兽瞳,阴沉病态,提起陆织许,浮现疯狂,“我先遇到的。”
“是我先遇到的,你只是在我被封印后分出来的。”
“她是我的老婆,不是你的老婆。”
谢白屿眼中带着戾气,他身上的杀意忽然很重,竟直接将若木火烧向怪物真身的半人形。
谢白屿顿了下,哑声开口,“她是我的老婆。”
“她第一个遇到的,是我。”
陆织许作为祭品献给他,她此前从未见过他。
谢白屿无端发紧的心在想到此处时渐渐舒缓。
半人形被烧毁,头发翻着焦意,身体炽热,血肉翻滚模糊。
半晌后,窸窸窣窣的爪子再次聚集,同样的半人形再生。
若木火能够烧毁灵魂,但是谢白屿自己的若木火,无法对自己起作用。
“我知道过去的记忆,你为了压抑封印把我困在这里,但你同样也失去了作为谢白屿必须拥有的一段记忆。”怪物真身用憎恨的眼神盯着谢白屿,“她与过去有关,她应该知道过去的事情,我会告诉她。”
“她喜欢的,是我,是我先来的。”
谢白屿再次烧了真身的半人形,他一脸戾气暴躁,忽然拽住琉焰圣吟,琉焰圣吟瑟瑟发抖,生怕又被扯断好不容易粘上的凤首。
谢白屿沉默,身后的怪物真身再次生出半人形,这次,他的身体比方才的身体多了些,渐渐的,他会生出完整的人形。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为它制造幻境试炼。”琉焰圣吟感觉自己的小命握在谢白屿的手中,它出主意。
“不必。”谢白屿垂眼。
老婆叮嘱过他,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要让他的人身与怪物真身和平相处。
方才他用若木火,了无痕迹,老婆不会发现,但是他不能用琉焰圣吟加害怪物真身。
谢白屿封了虚空,满身冰冷阴鸷。
分明是他遇到的老婆。
他紧抿薄唇。
“哎哎哎,轻点轻点,凤首要断了。”琉焰圣吟哀嚎。
谢白屿垂眼看了下琉焰圣吟,想到这是老婆认真寻找并收复的神器,他顿了顿,换了个力道拎着琉焰圣吟。
另一边,陆织许感觉自己想的差不多了。
不管怎样,先陪谢白屿相处相处,发展发展。
至于其他的,如果谢白屿是得知了过去的全部记忆就后悔跟“前任”又在一起的,那她跟谢白屿就和平分开。
这么想着,陆织许美美换上崭新的裙子,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这是她苟出来的生活心理。
陆织许从魔宫侍从手中接衣裳饰品和口脂的时候,听到魔宫侍从惊讶的心声。
【魔后整日待在恐怖的尊主身边,竟然还有心思研究这些悠闲的东西。】
【魔后难道不觉得需要多杀几个人去为尊主证明自己的强大吗。】
陆织许:不好意思,不需要。
【尊主竟然不觉得魔后娇气吗。】
陆织许:不知道吧,谢白屿是个乖巧大狗狗。论矫情,她对谢白屿简直是甘拜下风。
换好衣服戴好饰品涂好口脂后,陆织许看向寝殿内摆放的镜子。
镜子倒映出她的模样,脸蛋白嫩,肤色如凝脂,乌黑的发上戴着华丽的簪子步摇,耳坠璀璨,纤细脖颈上挂着珠玉,腕骨戴了镯子,绯色的裙裳轻妙,薄纱罩在肩上,金丝绣浮动。
看上去非常的娇奢,非常的华丽。
陆织许沉默了一下,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是太夸张了,谢白屿这笨蛋总算能坦诚点是让人松口气,但她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显眼吧。
陆织许本想拆几个首饰,简单一点,但转念一想,她自己好看不就行了,管他谢白屿不谢白屿的。
陆织许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在镜子前摆了好几个姿势,若是有手机就好了,这么美必须拍个照才行。
半晌后,陆织许施施然抬起手,摇了摇腕骨上用红绳串的一个铃铛。
铃铛响动,谢白屿的身影从陆织许面前蹦的出现,他没有走大门,带着幽冷气息从影子里钻出来的。
陆织许略微吓了一跳,谢白屿身上的阴寒冰冷感很重,怎么回事,走
YH
的时候不还挂着笑吗?又怎么了?
“老婆……”谢白屿声音艰涩。
陆织许感觉他有点阴沉,“怎么了?”
谢白屿静静看她一会儿。
【是我先遇到的老婆。】
【老婆,是我的。】
陆织许:“?”这是在纠结什么。
“谢同志,有困难了跟我说,别憋着。”陆织许拍拍谢白屿的胸膛。
她发上的饰品发出细微声音,谢白屿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略过,他低哑,带了些卑微,“老婆,我有没有打扰你。”
陆织许:“说什么呢,是我喊你过来的。”
陆织许对谢白屿仰起脸。
她觉得她现在巨好看了,谢白屿看着她,按照她的恋爱脑,心里肯定要疯狂把她夸上天了吧。
但谢白屿毫无反应。
陆织许一度怀疑是她没给读心术用心音力量续费,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心音力量就多的用不完了,可以随意续费。
谢白屿沉默着,陆织许决定待会儿算账。
谢白屿将泛着璀璨光辉的凤首箜篌拿出来,陆织许看到,疑惑,“怎么了,你要用它吗?”
谢白屿垂眼,睫毛在眼睑上落下漆黑阴影,他回答陆织许,“它想出来。”
谢白屿的心声稳的一批,一点音都没有。
陆织许感觉奇怪但找不到证据。
“啊对对对,是我要出来的。”凤首箜篌拨动琴弦,附和道。
【他关了虚空,我就只好流落在外了,哎。】
陆织许一顿,微微蹙眉。
发生什么事了?
琉焰圣吟:【前主人的这个孩子性格好疯狂,竟然自己伤害自己。】
【其实两个也没什么,本来半魔半神就是可以一分为二,都喜欢我的主人,那就都伺候我的主人啊,我的主人过得好,我也能美滋滋。】作为器物,琉焰圣吟没什么道德感。
会怕吗
陆织许:“?”
这琉焰圣吟的想法怎么如此狂野。
陆织许将谢白屿的状态和琉焰圣吟的心声进行了联系, 她得出了结论,简单来说,就是谢白屿和他的怪物真身闹矛盾了, 自己打自己。
“谢白屿。”陆织许喊他。
谢白屿的视线凝在陆织许身上,陆织许眨眨眼,谢白屿眼底的阴鸷暗色在目光描摹陆织许的模样后, 渐渐消失。
【老婆,好漂亮。】
他心声柔和。
陆织许一顿, 还以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彻底忘记注意她的新衣服了, 结果还是有救的嘛。
“老婆。”谢白屿看着陆织许,低哑声音, “你现在很好看。”
陆织许没想到谢白屿竟然夸出口了, 出息啊!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低眼说,“是吗?”
谢白屿耳根殷红靡丽, 漆色眼睛注视陆织许,认真说:“老婆非常好看。”
陆织许:“看来、看来你还有点眼光的。”
琉焰圣吟:【你们要干什么,不要忘了我。】
“等等, 你们要怎么安置我。”琉焰圣吟的琴弦猛的拨动, 它飞到谢白屿和陆织许中间,它身上璀璨如流沙的斑斓光辉照在陆织许和谢白屿的脸上, 模糊了神情。
琉焰圣吟:【这一男一女接下来不会就要男欢女爱了吧,就像我前主人与丰鹿那样。】
【哎,我是看还是不看呢。】
陆织许:“???”
倒也没有那般百无禁忌。
陆织许感觉, 谢白屿这说几句话就耳红害羞的样子, 毫无预备地直接进行正题,他可能脸都红透了。
虽然害羞地涩涩很刺激的样子, 但现在不是搞这种事情的时候。
陆织许思忖着谢白屿与他真身的事情,她觑他一眼,他现在是不想告诉她。
这可不行。
她要想办法让谢白屿主动告诉她。
陆织许心思转了转,对琉焰圣吟平淡说:“你就先留在屋中。”
琉焰圣吟的琴弦轻快拨动,“主人要与我一起待着吗?”
“不,我要离开。”
琉焰圣吟殷勤改口,“好的主人,慢走主人,我一定会帮主人好好看家的,请主人放心。”
【老婆,要离开】谢白屿心声不安。
陆织许一愣,谢白屿抓住她的腕骨,他低眸看她,沉静道,“老婆,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寻。”
“这些日子老婆很辛苦,应该好好休息。”谢白屿眼眸深深。
【我不想让老婆离开。】
陆织许吃惊,谢白屿都会用花言蜜语来说谎了。
他的心声怎么一副她要抛弃他的样子啊。
陆织许决定不打草惊蛇,观察观察谢白屿的反应。
“可一直待在屋中,会无聊的。”陆织许淡定说。
谢白屿摸了摸陆织许的脸,眸色幽暗,“老婆,我陪着你,你若无聊,就来玩弄我。”
陆织许震惊地睁大眼睛。
卧槽。
这是什么不得了的话?
“若老婆觉得整日只看到我很无趣,那我会抓来魔和修士,任由老婆挑选折磨。”
陆织许:“?”是有些残暴了哈。
“如果老婆讨厌待在此处,我会带老婆换另一个地方,将整个魔宫迁移。”
“”
谢白屿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大通。
陆织许:“???”
这是预判了多少她的离开方案啊。
对于她要离开这件事,他好熟练。
陆织许不由得思考,她的离开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谢白屿很有可能是ptsd了,即便失去了与现代的她相处的记忆,这样的害怕也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所以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很紧张。
这也能说明谢白屿的恋爱脑心声为何总是那么忐忑不安,总觉得她会嫌弃他一样。
这么看来,根源是她先“抛弃”了他。
“谢白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陆织许问他。
谢白屿的神情带着幽暗,他几乎是下意识喃喃,“只要老婆在我身边,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陆织许看着他的样子,黑色的发,苍白的皮肤,上挑的凤眸覆盖着阴郁暗色。
方才还很害羞,现在就变的有点病态。
陆织许:简直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但不要拿病娇剧本啊。
她换衣服是为了能快快乐乐地跟谢白屿进行说开后的第一次出玩。
“如果我离开这里,你这句话还说话算话吗?”陆织许盯着谢白屿,杏眸明净澄澈。
【为了老婆,我什么都可以做。】
【可我不想让老婆离开。】
【但老婆执意离开我强行留下老婆,老婆会恨我。】
【我不想让老婆伤心】
陆织许觉得谢白屿的心思简直九曲回肠。
谢白屿的眼尾染上猩红色,他落在陆织许脸庞的指尖收紧,力道重,下一瞬,赶忙轻轻摩挲。
陆织许的脸庞在谢白屿的轻轻蹭蹭中痒痒麻麻。
谢白屿心思挣扎中,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陆织许柔软的唇。
触感湿润,谢白屿一怔,见指腹蹭到了嫣红的唇脂。
谢白屿眸光轻颤。
【老婆有什么错呢。】
【老婆只是不想被困在无趣的魔宫中。】
【若我为了一己私心,阻碍老婆的离开,那我简直不是人。】
陆织许:其实,你是个魔头,你本来就不是人。
陆织许有点绷不住,她紧紧咬了下唇角。
谢白屿看着陆织许的神情,觉得她是在胆战心惊地隐忍。
谢白屿低下睫羽,眸光暗了暗。
“老婆,是我的错,我不该觊觎你。”他嘶哑声音。
【果然,老婆是不喜欢我的真心话。】
【老婆善良,所以刚才当场没有发作,但思考之后,觉得我让她感到恶心,现在换了衣服,要离开。】
“老婆,你离开需要什么?我帮你准备。”
【之后,我会悄悄跟着老婆,防止结契发作的时候,老婆因为疼痛寒冷晕倒,其他时候,我不会在老婆面前出现。】
陆织许:这么卑微么。
陆织许感觉,她就像一个欺骗小怪物的坏蛋。
“你不必准备什么。”陆织许拽住谢白屿的袖子,抬起另一只手,弹了下他的脑壳。
她疑惑看他,“你方才在说什么呀?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到魔城玩一玩,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陆织许敲得狠,没有留余地。
谢白屿的额头泛着疼痛,他凤眸划过怔然,愣愣地看着陆织许。
陆织许状作头疼地叹口气,“哎,你果然是笨蛋。”
“老婆”谢白屿声音哑着,他微微瞪大漆黑眼瞳,覆盖柔润光辉,“不是要离开我?”
“当然。”陆织许揪揪他的袖子,质问,“你方才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不信任我吗?”
谢白屿怔然地望着陆织许。
他的指腹用力蹭过陆织许的唇瓣,唇脂全都抹在了他苍白的指上。
他依然没有停止动作,不住地,轻轻地摩挲着陆织许的唇。
少女柔软的唇瓣带着温热,似乎只有触碰着,才能确定她安安稳稳地站在他的身边。
陆织许的睫毛抖了抖,她抓住谢白屿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老婆”谢白屿垂着眼,低低呼唤,尾音带着清润。
陆织许想,谢白屿表露真情后是很有蛊人的天赋,更有让她欺负他的欲望了。
但现在不是时候。
陆织许继续与谢白屿说话,“我就是想出去玩,你怎么想那么多?”
谢白屿低着头,注视陆织许,他眸光幽暗,“老婆,我以为你要离开我。”
陆织许对谢白屿露出一个笑,“哪有。”
陆织许想,谢白屿在心底把事情想完了,说出口了,比一直憋着要好。
她也了解了谢白屿的想法,两全其美。
陆织许觉得这个事算是结束了。
【原来,我误会老婆了。】
谢白屿深深地看着陆织许。
【老婆并没有厌恶我。】
【我更喜欢老婆了。】
【老婆,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陆织许听到他心底的夸张告白,她的脸忽然有点热。陆织许推开谢白屿,在梳妆台前从瓶瓶罐罐中翻找着口脂。
她重新涂上口脂,谢白屿到她身边,从背后紧贴着她,他抬起陆织许的脸,幽深地看着她,指腹慢条斯理擦掉她的口脂。
陆织许微微睁大眼睛,“谢白屿,我这口脂是刚涂的,你擦了干什么?”
谢白屿垂首,黑色的发丝冰凉地缠绕在陆织许的身上,他的手扣紧她的肩膀,禁锢着她的动作,唇狠狠地压在陆织许的唇上,勾缠而入。
柔软的唇感相蹭,半晌,谢白屿舔了舔陆织许湿润的唇角。
“我喜欢你。”谢白屿呼吸带着紊乱,哑声。
陆织许的头皮发麻,她有点没站稳,可能是因为这个吻纠缠的时间比较长,也可能是因为谢白屿突然打直球,或者是两者都有,陆织许被谢白屿扶住。
陆织许慢慢眨了下眼。
意外吗?当然没有。
她甚至还要想想要不要装一装,配合谢白屿的演出,表示很惊讶,他竟然对她直白地告白了。
但陆织许就是有点提不起劲去演戏,也不是说厌恶谢白屿,而是感觉没那个必要。
“好了,我知道了。”陆织许自然而然地说,她擦了擦唇角,推开谢白屿,淡定地嘱托他,“我再去涂个口脂,你别再破坏了,等会儿跟我出去玩。”
谢白屿愣了下,他缓慢说,“我听老婆的。”
陆织许:嘶,感觉谢白屿说的话与他的恋爱脑越来越像了。
陆织许重新涂了口脂,拽着谢白屿离开寝殿。
开门的时候,琉焰圣吟的心声响起:【怎么停了啊,继续啊。】
陆织许回头,看琉焰圣吟一眼。
琉焰圣吟见陆织许看它,赶忙忠心地说,“主人慢走,小琉焰圣吟会一直在家里乖乖等主人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讨好我的新主人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陆织许:“”这琉焰圣吟简直是个憨憨。
陆织许的眸光带着打量,琉焰圣吟紧张,它怕陆织许因为谢白屿的缘故不要它,在它的认知中,陷入恋情的男女都疯的很。
琉焰圣吟在陆织许关门的时候,大声喊,“主人,你们身上有一个特殊的结契契约对吧,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你在短时间内加强结契契约的力度!让你们难分难舍!”
门关上,陆织许与谢白屿站在一起,心底尴尬。
这琉焰圣吟神经啊。
谢白屿思忖,“加大结契力度”
他半低着睫毛,双眼如寒潭,不紧不慢说,“老婆,这是个好主意。”
陆织许差点要骂他老色批了,但是听到了谢白屿的心声。
【也许这样能解除封印。】
【但只是我的猜测。】
陆织许拍拍谢白屿的胸膛,公事公办地说,“琉焰圣吟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老婆,是在考验我吗。】
谢白屿眼尾带着润色,顿了顿,淡声,“那蠢东西心术不正,也许会伤害老婆。”
【虽然很想得到更多接触老婆的机会,但老婆这么问我,肯定是要试探我的态度。】
【老婆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不能强迫老婆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陆织许平静道,“我在想,也许可以先解除封印。”
“如果琉焰圣吟能够加大结契力度,那结契发挥效果,封印会很快解除。”
“你觉得呢?”陆织许淡然地看着谢白屿,一副无欲无求的老干部神情。
谢白屿:“应该可。”
【与老婆相比,我的脑子当真肮脏。】
陆织许暗搓搓逗了一下谢白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少女嗓音软糯清脆,笑靥甜美。
“老婆?”谢白屿怔然看她。
【老婆,看上去很高兴。】
【与我在一起,老婆并不讨厌。】
“谢白屿,我很高兴。”陆织许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她话音落下,谢白屿低头,盯着陆织许的眼。
“老婆,你好像能听到我心中的话一样。”谢白屿忽然说。
这大概是一种兽类的第六感直觉。
陆织许的心脏失律跳动。
她的手按在谢白屿的鼻梁上,模棱两可,“我与你相处的久了,当然了解你。”
谢白屿的眸光微微变化。
他没再靠近陆织许。
【相处的久了】谢白屿心声喃喃。
【可我与老婆的相处,并不久。】
【老婆眼中的谢白屿,真的是我吗。】
陆织许:“?”
你在这里想什么人类哲学问题?
“谢白屿,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几年十几年几百年那么漫长,但你真心待我,这让我很快对你了解了,这种感觉会让我觉得我认识了你很久一样。”陆织许若无痕迹打补丁说。
这话半真半假,总之,先哄一哄谢白屿。
读心术的事情,她方才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告诉谢白屿。
但陆织许转念一想,觉得现在不是好时候。
封印没有结束,谢白屿还在跟真身闹矛盾,天幽仙祖这个毒瘤也没有解决。
贸然把自己的底牌摊出来,对她不利。
再说了,读心术跟谢白屿说不说,陆织许觉得都没什么关系,谢白屿的心声只是疯狂的恋爱脑罢了,又不是什么会被杀头的秘密。
在陆织许思考的时候,谢白屿抬手,摸了摸陆织许的发。
陆织许:“?”
谢白屿身形高挑,他垂目看她,距离很适合摸她的头发。
陆织许疑惑地看谢白屿,以为他要说什么,但他没有。
【老婆,好可爱。】
陆织许:“?”
她在谢白屿的眼中,难道是一只要小心翼翼才能抚摸的猫吗。
“老婆,你认识的谢白屿,是我,对不对。”谢白屿低声,带了些恳求。
陆织许疑惑:“对呀,怎么了。”
与谢白屿不同,她觉得陆织许就是陆织许,谢白屿就是谢白屿,不会分那么细致。
上辈子的她,自然是她。至于现代的她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她没记得,她并不会觉得那个现代的她不是她,她只是认为是自己忘了,等找到记忆就行,退一步讲,就算没找到这段记忆,也不影响什么,都是她。
就像她不会纠结自己婴儿时期的记忆是不是丢了一样。
“老婆会喜欢其他谢白屿吗?”谢白屿缓慢说。
陆织许忍不住想起琉焰圣吟狂野的想法,她揉了揉眼睛,慢吞吞说,“其他谢白屿不也是你吗?我爱屋及乌,不会讨厌他们。”
谢白屿的眸色顿暗,他声音艰涩,“老婆原来是这样想的。”
【我并不是特殊的。】
【如果老婆知道,现在的我不是曾经她遇到的谢白屿,那她会觉得我是个骗子。】
陆织许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想着之前谢白屿对分.身吃醋的事情,大概能理解谢白屿的挣扎心思。
归根结底,是谢白屿在与她的关系中,对自己不太自信。
“封印解除后,你不就要与真身融合了吗?”陆织许说,她眼睛亮亮,天真烂漫,“谢白屿,我等着你与真身融合后变的更强大。”
“到时候,你就只有一个了。”陆织许扯起谢白屿的袖子,“不过结契的事我们回来再说,走走走,陪我去逛街。”
谢白屿被陆织许拽着,下意识跟着她走。
【老婆还不知道真身快要化出了人形。】他心声染上阴鸷,【我要趁老婆还未发现之前,将那人形处理掉。】
陆织许差点踉跄了一下。
什么?
那个怪物真身快要化出了人形?
她之前可是逗过怪物真身的。
陆织许稳着表情,没让谢白屿发现异样。
魔城街道。
魔族人熙熙攘攘,除了奇形怪状的外表外,看上去与人类的寻常街市相似。
有买卖商品的街道小巷,也有吃饭的酒楼,还有出来玩的一家三口。
陆织许看了一圈,在商业街看到了许多兽人,都是毛茸茸的,兽人小朋友尤其可爱。
魔族人崇尚强大,陆织许与谢白屿履行结契仪式几次后,身上的灵力挺强大,而谢白屿一脸阴鸷煞意,所以路上的魔族人对陆织许和谢白屿的态度不错。
陆织许逗了一会儿兽人小朋友。
【老婆,在摸他的头。】
【老婆竟然摸他的手。】
【老婆】
陆织许猛的松开兽人小朋友,她敲敲谢白屿的胳膊,“你饿不饿。”
谢白屿微微偏首,苍白的脸庞带着冷寂。
“不饿。”他平静说。
陆织许抓起谢白屿的头发,玩了一下,说:“这个时候你要说饿了,因为你不会饿我是知道的,所以我问你的时候就代表我想去吃东西。”
谢白屿的睫毛轻轻翕动。
【原来,老婆是个意思。】
【老婆好善良,竟然如此有耐心地与我解释。】
“老婆,我饿了。”谢白屿说。
陆织许摸了摸谢白屿的头发。
真乖。
谢白屿是魔族人尊崇的主子,不过谢白屿常常做的事情是杀正道修士,他见正道修士的时间比见魔族人的时间要多,他也从未到魔城中闲逛,魔城是魔族人休息生活的居所,与谢白屿无关,魔城人很少有知道谢白屿的真实样貌的。
陆织许抓着谢白屿乱转,魔族人以为陆织许和谢白屿是新婚的夫妻。
“哎哟哟,您媳妇是抢来的人类吧。”有一个卖小食的魔族人与谢白屿和陆织许闲聊。
陆织许:“”真会聊天啊。
谢白屿抿紧唇线,漠然抬手掐起这魔族人的脖颈,他指背泛着深深的青筋,阴森道,“她不是被迫的。”
眼见谢白屿就要随便掐死这魔族人,陆织许扯扯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很平静地说,“这家不好吃,走了走了。”
谢白屿折了那魔族人几根骨头,跟在陆织许身后。
“老婆”谢白屿望着陆织许发丝下微微裸露的脖颈肌肤,他扯住陆织许的胳膊,要将她拉到怀中。
【我表现的急迫,老婆会不会不舒服。】谢白屿心声划过迟疑。
他的呼吸停在陆织许的发上,从背后虚虚靠着陆织许。
“你会伤心吗?”谢白屿眸光幽暗,呼吸微微颤抖。
陆织许:“伤心?”
这笨蛋怪物谢白屿又怎么了?
“你是被迫进入深渊,被迫成为我的祭品。”谢白屿幽声,“老婆,你是我抢来的。”
他撩起苍白眼皮,眼瞳带着浓浓的黑暗,胳膊从背后环住陆织许的身体,灼热拥紧,“如果老婆不曾成为祭品,我追求老婆,老婆会害怕我吗。”
陆织许笃定:“不会。”
怕什么,就谢白屿这恋爱脑心声,有什么可怕的。
谢白屿抱起陆织许,他的的黑衣裹挟着漆黑影子,狂戾阴鸷,在原地消失。
片刻后,谢白屿带着陆织许到了没人的地方。
“那我这样,老婆会怕我吗?”谢白屿抬起陆织许的下巴,垂眼咬她的唇,加深碾磨,唇腔湿润。
陆织许:等等你是不是学坏了。
封印
陆织许和谢白屿离开后, 琉焰圣吟独自在寝殿内转悠,它飘来飘去,一会儿停在镜子前欣赏自己流光溢彩的凤首箜篌模样, 一会儿好奇地拨了拨缀着床帐的铃铛,听铃铛狂乱晃动的声音。
琉焰圣吟的琴弦拨动,暗搓搓对比后语气昂扬, “这铃铛音没有我的声音好听,果然, 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好听的乐器。”
“蠢货。”一声冷冽的声音嫌弃响起。
琉焰圣吟吓了一跳, 差点以为是谢白屿回来了,它赶忙规规矩矩地飘到桌子上, 当一个合格的摆件, 战战兢兢地看向门外。
琉焰圣吟忽然感受到背后传来阴森冰冷的气息。
它的琴弦缓慢拨动,赶忙认错,“我是无辜的。”
“刚才是你的人身威胁我。”琉焰圣吟瑟瑟发抖, 怂的不行。
黑色的影子在床底汇聚,渐渐溢出来,犹如实质般凝固, 透出恐怖的阴寒气息。
一个断肢被黑色的影子拖出来, 很快,断肢一点点蔓延出新的血肉, 汇聚成了人形。
他黑色的长发垂在脚旁,影子在他的身体上缠绕,如黑衣般遮挡肌肤。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抬起眼睛, 兽瞳阴森病幽。
他眯了眯眼, 冷嗤,“你是老婆的神器, 我就不毁掉你了。”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语气带着满满的嫌弃和戾气。
琉焰圣吟的琴弦缓慢拨动,保命重要,它小心翼翼说:“我是赞同你们的,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是拆散你和你老婆的坏神器。”
它这个尊贵神器的主人有两个谢白屿怎么了?没问题,琉焰圣吟理所当然地想。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淡淡看着殿宇内的景象。
他没有理会琉焰圣吟的示好话语,从开始就没有将视线正儿八经地放在这个神器上。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喃喃道,“这屋子宽敞,舒适,有巨大的铜镜和梳妆台,有可以吃东西的桌子,是她喜欢的。”
随着身上封印的减弱,谢白屿的怪物真身渐渐找回了理智,对于过去的事情,思绪也变的清晰起来。
谢白屿的人身和怪物真身分开,是为了遏制封印的力量。
人身是后来以神族血脉分离出来,怪物真身承载的是过去的谢白屿。
原本,怪物真身和人身的想法是共享的,随着封印解除,两者也将融为一体。
但现在,怪物真身和人身出现了矛盾,互相认为对方要被自己杀死。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转头,用修长手指扯了扯悬在床榻旁的猩红帐子,帐子上缠绕的铃铛发出清脆相连的声音。
他黑色的兽瞳幽幽凝望着铃铛的晃动,铃铛反转的辉色如水中波光在眸中浮动潋滟。
“这铃铛,是她喜欢的。”谢白屿的怪物真身嗓音呢喃,“她说过,这样的铃铛响起来,会很好听,她看的话本子里有许多这样的床帐。”
琉焰圣吟狗腿附和道,“是是是,好听好听。”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盯着挂满铃铛的床帐,眼瞳骤然覆盖冰冷寒霜。
他修长的手指露出锋利的爪子,猛地扯烂了带铃铛的猩红床帐。
琉焰圣吟吓了一跳,飞到角落中躲着。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漠然俯身,指腹轻柔地摩挲过床榻。
上面残留的温度早已消失,但还带着少女身上浅浅的香气。
“明明是我”
“与她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黑色的兽瞳布满幽暗痛苦,眼尾猩红,“被她抚摸,被她笑着称赞,与她亲吻的人,应该是我。”
“是我先喜欢她的”
“我要杀了他。”谢白屿的怪物真身幽冷道,他身上躁郁强烈,病态狠厉,“承担封印痛苦的是我,他却夺走我所爱,我要吞噬他。”
琉焰圣吟躲在房梁上,瑟瑟发抖。
它新主人的爱人也太可怕了吧。
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却要分的如此清晰明了,占有欲未免太强。
*
魔城街道上,魔族人熙熙攘攘。
魔头谢白屿归来后,姜醉墨就带着成燕婉离开了排水渠,此刻,二人正在魔城中寻找那些以暂时在魔城中居住为理由而离开的祭品,要劝她们一同去见魔头,用祭品的身份限制魔头。
但姜醉墨与成燕婉是两个人离开的排水渠,在魔城中绕了一大圈后,还是两个人。
那些在魔城中找到安身办法的祭品们都不愿意跟她们去继续进行剿灭魔头的危险事情。
“姜师姐,清醒一点吧。”有人摆摆手,赶走二人,“这里是深渊,不是修真界,我现在比你们清醒的很,自我们来到深渊那日后,我们就是困死深渊了,根本无法离开,除非死亡或剿灭魔头。”
“我们只是修真界为了面子而舍弃的棋子罢了,那魔头那般强大,听说已经杀死了那些在深渊中潜伏多年的强大修士们,最近他的属下也清除了魔宫和魔城中的细作们。”
“你说,那些细作难道不想勦灭魔头吗?他们是没有斗志吗?他们在修真界不强大吗?可他们连魔头的属下都斗不过。”
“比起傻乎乎地以祭品身份接近魔头,不如什么都不做。若魔头最后死了,我们能回到修真界,若魔头未死,那我们可以安歇生活。”
姜醉墨面容发青,她指着说这话的修士,手指颤抖,“你、你、你”
“身为修士,你竟说出这样不思进取,助长魔头威风的话,你是想与魔为伍吗?你对得起那些为了围剿魔头而牺牲的前辈们吗!?”
“哼,我只要自己活得好好地就行。”那修士瞪大眼睛,刷地关了门。
“姜师姐息怒。”成燕婉扶住姜醉墨,“魔头强大,有畏惧之心是人之常情,我们可以慢慢游说她们。”
“时间紧迫,听说,魔头得到了琉焰圣吟。”姜醉墨咬紧牙关,缓慢挺直脊背。
成燕婉疑惑,“琉焰圣吟?”
“这是事关深渊存亡和魔头封印的神器。”姜醉墨想着天幽仙祖凝重严肃的通讯,她脸色难看,肩膀紧绷,“魔头很快就要突破封印到修真界大开杀戒了。”
姜醉墨语气带着浓重的自责,“我们这些祭品被修真界的所有祭品寄予希望,若他们知道祭品们还未见到魔头就吓破了胆,那我们简直是罪人。”
成燕婉沉默地看着姜醉墨,稍顷,她带着些许不自信,犹豫问:“姜师姐,现在我们人手稀少,要如何应对魔头?”
“虽然我可以试着与陆师姐沟通,但是陆师姐现在与魔头在一起,我想,以我们现在的状态,难以抵得过魔头。”
姜醉墨蹙眉,她看了看周围,接着将成燕婉重新拉入排水渠。
排水渠内的污水滴答滴答往地上落。
“成师妹,此处僻静好说话。”姜醉墨说。
“仙祖曾给我过几个魔头谢白屿的断肢。”
“魔头的断肢?”成燕婉吃惊,“仙祖怎会有这种东西。”
姜醉墨露出恭敬向往意,道:“仙祖曾经为了封印魔头,砍掉了魔头的几个断肢,现在,仙祖手中的断肢增加了新的封印,仙祖叮嘱过我,倘若我们围剿魔头不顺,那我们就可以用这些断肢,封印魔头。”
“虽然这样的封印是短暂的,但也能给我们杀死魔头的机会。”
姜醉墨自信满满,“魔头被封印的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届时你我联手,也能杀死魔头。倘若你能与你的陆师姐联系好,我们里应外合,魔头自然能被勦灭了。”
听闻是天幽仙祖的主意,成燕婉忐忑的心也稍微平复,觉得也许是有希望能够勦灭魔头的。
两人再次从排水渠中出来,姜醉墨看了眼魔城,淡淡说,“既然她们都不愿跟来,那就罢了,我们现在前往魔宫,先在魔宫附近潜藏。”
成燕婉跟着姜醉墨走,余光瞥到一男一女的背影。
她愣住,呆在原地片刻。
“怎么了?”姜醉墨问成燕婉,她面容不自觉流露些许紧张,担心这个昆吾宗的修士也要离开。
“没什么。”成燕婉回神,她大概是思虑过度,才产生了错觉,竟看到了陆师姐。
但瞧着背影和所穿服饰,并不像。陆师姐是祭品,关乎魔头的封印,魔头肯定不肯放过她,把她困在魔宫。再说了,现在与陆师姐能在一起的男性,只有魔头谢白屿。魔头谢白屿怎么可能是跟陆师姐一起逛魔城街道的存在。
陆织许不知道她与昆吾宗的修士擦肩而过,就算面对面盯着对方五分钟,她也认不出来。
陆织许正在与谢白屿找用膳的酒楼。
魔城的经济还挺发达的,大概属于商业街的地区里酒楼众多。
若只有一个选择,那陆织许会毫不犹豫地拽着谢白屿进去大吃特吃,但现在酒楼太多了,她一时间不知道选哪个。
谢白屿对于魔城的事情一问三不知,陆织许没有得到什么参考意见。
看陆织许纠结万分,谢白屿摸了摸陆织许脖颈后侧的发丝,指骨轻轻蹭过她的脖颈肌肤,平静说:“你若难以抉择,我让它们的所有厨师都为你做一道招牌菜,”
陆织许想想这个场面,觉得头皮发麻,这种古早霸总的感觉也太脚趾扣地了。
“不用不用。”陆织许急忙打住谢白屿的念头,“我觉得低调点挺好的。”
谢白屿微微蹙眉,似乎不太赞同。
【我不能让老婆受委屈。】
【老婆刚才很乖,任我亲吻。】
【这样的老婆,我一定要守护好。】
陆织许的脸一红,她突然拍了一下谢白屿。
“老婆?”谢白屿认真地注视着她,黑眸清润,陆织许觉得他就像等主人抚摸的大狗狗。
“你能不能不要想了。”陆织许垂眸,手上继续拍了拍谢白屿的胸膛。
他开窍后的亲吻让人颤抖,现在竟然还在回忆,连带着她也跟着回忆了一下。
【老婆好像能够听到我的心声一样。】谢白屿翕动眼睫,他的凤眸凝望陆织许,眼底划过异色的光。
陆织许模棱两可,道,“我看着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又想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了。”
谢白屿的薄唇霎时抿了抿,他的眼睫轻轻动了动,冷冽的嗓音染了些哑,“老婆,我无法克制。”
陆织许:“!?”
不是。
这样的话是你这个口是心非把冷酷脸跟纹身一样焊在脸上的人能说的话吗。
陆织许正要反驳谢白屿,谢白屿看着她,眸色发暗。他将她搂在怀中,黑衣融入漆黑的暗影,带着森寒气息,在原地消失。
陆织许:草。
又来。
*
“仙祖,我们已经在魔宫附近潜藏七日了。”姜醉墨与天幽仙祖联系道。
殿宇宽敞,天幽仙祖每日都端坐在古镜前方,大片大片的桃花枝从古镜中延伸出来,带着强悍的灵力。
这些日子,天幽仙祖背后古镜中蔓延出的桃花枝越来越多,灵力越来越浓郁,几乎是要到达飞升的临界线,只要天幽仙祖愿意,他简单闭关之后,就能飞升离开修真界前往神族了。
但天幽仙祖并没有这样做,他说要留在修真界,魔头一日不除,他一日寝食难安。修士们纷纷感动于天幽仙祖的大义,更是听从天幽仙祖的话。
然而众修士不知道,天幽仙祖并非自愿不飞升,而是根本无法前往神族。他是神族的罪人,在他还未利用谢白屿的血肉尸身和足够数量的贯清成神前,他只能待在修真界。
姜醉墨请示天幽仙祖,“那魔头不常与属下在一块,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只雪狼,我想等着魔头与雪狼分开的时候,带着断肢封印他。仙祖,您觉得这样可行吗?”
天幽仙祖语气带着威严,慢条斯理道,“莫急,魔头身上的封印近日在暴躁中,我一直在感知着封印的力量,待时机准确,我会告诉你。”
姜醉墨知道天幽仙祖的意思是让她再等等,等待对她而言是擅长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自然不会放弃。
“成师妹,你莫要担心,有魔头的这些断肢,我们二人一定能杀死魔头。”姜醉墨对心神不宁的成燕婉道。
天幽仙祖的通讯中断后,他周身的桃花枝猛然蔓延,迎向半空。
一柄漆色弯刀飞旋而出,带着浓郁的魔气,节节斩断桃花枝。
碎落的桃花瓣落满天幽仙祖的衣摆。
桃花枝不断蔓延,带着魔气的弯刀最终掉落,被桃花枝粉碎,天幽仙祖面上露出平淡的微笑。
“卫新烟。”天幽仙祖唤出来人名字,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些高傲的嘲讽,“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未进入轮回。”
“魔本就要被神杀死,未彻底勦灭你的灵魂,是放你一马,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怀抱着仇恨,痴心妄想地复活。”
几把新的漆黑弯刀重新掷出,狠戾袭向天幽仙祖,带着不耐。
天幽仙祖的桃花枝一时应对不得,一柄弯刀擦过他的脸庞,截断他的一截发丝。
天幽仙祖冷脸,带着怒意看向来人。
卫新烟慵懒拨开桃花枝,对着天幽仙祖露出妩媚的嗤笑,“还守着神族入口呢。”
“什么神?你根本不是神,是个冒牌货。你是被废除的神族人,连魔都不如。”
天幽仙祖忽然像被戳中了痛脚,脸上浮现愤怒,骂道,“你这个勾引我兄长的毒妇!闭嘴!”
若不是卫新烟这个巨魔勾引兄长,作为神族下一任帝王的兄长丰鹿怎能昏头成那般样子,竟然要让魔与神族和平相处?这怎么可能。
魔生来就是下等生物,不可教化的怪物,神族怎能与魔同起同坐。
为了这巨魔女人,兄长竟然甘愿放弃神族帝王的位置,要让给旁人,甚至排斥他,觉得他心思狭隘,于是宁愿将神族帝王之位给一个名不经传的神族人,也不愿意给他。
卫新烟听到天幽仙祖的辱骂,不怒反笑,“是啊,我是毒妇。”
“我这个毒妇,要来杀了你呢。”卫新烟笑意蛊惑,声线盈盈如落蜜糖,眼底带着恨意。
“果然,怪物就是怪物,永远不知道自己是错的。”天幽仙祖平复情绪,高高在上道。
卫新烟厌恶道:“丰朔,你这样惺惺作态,真让人恶心,你本性顽劣,却整日学丰鹿的作态,你觉得丰鹿要是重新见了你,他会觉得你如何,只会觉得你是个可笑的人。”
天幽仙祖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这么多年,你还对我兄长念念不忘。”
“但兄长早已清醒,他已经有了神后,并与神后诞下了太子。”
“你只是一个靠着蛊惑勾引我兄长的畜生罢了。”
“你的儿子谢白屿也被我封印,他很快就要死了,变成我重新回到神族的养料。”
“至于你?不自量力,我现在就会杀死你。”
天幽仙祖背后古镜中汹涌漫出桃花枝,如蛇类怪物般,将卫新烟的身体绞碎。
桃花枝退散,天幽仙祖闭上双眼,微笑道。
“魔就是魔,痴心妄想。”
然而卫新烟的慵懒声音突然浮现在空中。
“此次,只是给你一个惊喜。”
“之后我每天都会来杀你呢。”
她似乎将这件事当成一种游戏。
天幽仙祖眼底盛怒,桃花枝在宽敞的殿内躁乱甩动。
*
外面的事情与陆织许无关。
陆织许带谢白屿在魔城玩了几天后,有些累了,待在魔宫开启了她的宅家休闲日子。
她每天随机抓取魔宫里的魔族人,听听他们的心声,进行娱乐吃瓜。
“我把他当成友人,可他竟然要求娶我?!我可是有十四个情夫的人,哪里有时间再与他亲亲我我。”
“不好,侍卫队长发现我藏在枕头下的布偶了,我只是一个没有布偶就睡不着的魔罢了,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吗,为什么要罚我,还说什么没有侍卫的风范,丢了尊主的脸,呜呜呜。”
“家有严厉老父,总觉得我的差事做的不好,问我为什么没能与尊主打好关系,我的天啊,他不知道,尊主看到我不踹我一脚就不错了。”
“”
陆织许津津有味地吃完瓜,她回到寝殿,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今晚的餐食。
是她那贤惠的魔头谢白屿所放。
谢白屿现在还一直在偷偷为她放食物,殊不知,她早已将他看透。
陆织许吃饱了饭,过了一会儿,寝殿门扉上传来爪子扒拉门的声音。
陆织许打开,身形巨大皮毛漂亮的雪狼钻了进来,它嘴里还叼着陆织许为它随便捏的球,尾巴狂摇,兴奋且期待地看着陆织许。
陆织许轻车熟路地拿走它巨大狼嘴里的球,往寝殿里一扔。
寝殿空间大,很适合逗狗。
雪狼玩的兴奋快乐。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嗷嗷嗷】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今日一反常态非要让我过来,但是主人这样做能让我快乐地玩耍,主人真好,主人的老婆也好,嗷嗷嗷。】
陆织许用灵力捡球,微微思忖,谢白屿一向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各种吃醋,平时嫌弃雪狼霸占她的时间,忽然主动让雪狼过来,他定然在耍小心机。
不一会儿,谢白屿就过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雪狼拎起,黑衣干净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然后,谢白屿将玩到一半的雪狼丢出去。
雪狼:“???”
门扉紧闭,谢白屿撩起透着苍白色的眼皮,黑眸安静地看着陆织许,平和说,“老婆,是我的错,没能管好它。”
【我这些日子主动找老婆的次数太多,总怕老婆腻了我。】
陆织许惊呆了。
谢白屿竟然心思细腻到如此地步,这样的事也要拐个弯,倘若她是古代帝王,那他岂不是来勾引她的宠妃。
“它来找我,我不无聊,挺好的。”陆织许吃了一口桌子上的糕点说,她慢悠悠看谢白屿,瞧瞧谢白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我呢?”谢白屿语气冷冽。
陆织许眨眨眼。
谢白屿走近她,他蹲下身,带着忠心一样,幽静看她,“我来找老婆,老婆会觉得是一件好事吗?”
陆织许想,他直球打的是越发熟练了。
“反正不无聊。”陆织许含混说。
谢白屿的指尖碰了碰陆织许的膝盖,他抿了抿薄唇,唇色氤氲绯意,喑哑道,“老婆,我想马上解开封印,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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