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
听到谢白屿的心声, 陆织许的脚步顿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谢白屿非常具有君子风范。
其实,她作为他的祭品, 他想何时进行不可描述,那就何时进行不可描述。
但谢白屿竟然严格遵守着结契纹路的规律,在心中觉得一旦违背了这个规律, 就会惹的她不快。
所以。
上辈子谢白屿只在固定的日子到她住所,并不是因为对她不耐厌烦到只在不得已的时候过来, 而是因为尊重她。
虽然如此, 陆织许觉得,还是很离谱。
谢白屿这冷酷的行事作风和死人一样冰冷的脸, 真的很难让人想到他内心竟是这么恋爱脑。
谢白屿走在陆织许身旁, 冷峻容颜带着淡漠。
【怎样才能克制住我身体的躁动。】
【还好,老婆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 十分不堪。】
陆织许:哦?
有多么不堪?
如果不是现在还要让梦姨的灵魂跟方左见面,没有空进行一些不可描述,陆织许想碰碰谢白屿, 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和意想不到的心声。
结契纹路的影响发作的时候, 那简直是神智不清难以控制,所以陆织许理智地选择克制着与谢白屿的距离。
陆织许用眼睛瞄了谢白屿几眼, 他抿直唇线,漆黑的眼瞳幽深望不见底,眼尾带着靡丽的薄红。
有点诱人。
陆织许没忍住, 想了下谢白屿失控的模样。
漆黑的衣服散开, 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
黑色的发蜿蜒,缠绕在凌乱的衣衫上。
他一向冷酷漠然的脸庞, 染上极致的艳色。
嘶。
摩多摩多。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陆织许:“”
这些黄色废料,快离开啊。
别在她的脑子里徘徊了。
感觉无法正视谢白屿了。
陆织许捏捏耳坠子,感觉自己是被谢白屿的心声影响了,竟在这冰冷的通往墓室的密道上,想一些亲亲我我的事情。
脊背的结契纹路散发寒意,越来越有不可忽视的感觉,陆织许沉默低头。
谢白屿瞥陆织许一眼,锋利凤眸的眼尾微扬,眸底掠过异样情绪。
【是我的错觉么?】
【感觉老婆在刻意与我拉开距离。】
【但我与平时没有区别。】
陆织许:不好意思,不是你的错觉。
谢白屿漆黑的眼瞳静静映衬着陆织许的侧脸。
【忽然感觉,有时候老婆的反应非常敏锐。】
【就好像老婆能猜出我的想法。】
陆织许指尖颤了下,看向谢白屿。
谢白屿和她的视线对上,他漆黑的眼瞳阴森,望入他视线,有种无处可躲的感觉。
【老婆只是普通修士,怎么能知道我的心声。】
【何况,修炼之人的神识带着数道屏障,若被读心,立刻就能察觉。只有神族侍奉的真神才能不留痕迹地读出他人心思。】
【难道老婆是神?】
【我的老婆,是神???】
陆织许差点没绷住表情。
这
猜的简直太妙了。
谢白屿似乎也觉得这个猜测不切实际,他顿了顿,又想道。
【只是,老婆是修真界送来的祭品,修真界为了杀我,也许让老婆带着特殊法术。】
陆织许的心脏跳了跳,她想,如果被谢白屿怀疑,她可能有点小伤心。
【不不不,我怎能用这般歹毒的心思猜测老婆。】
谢白屿心疼地想。
【老婆孤孤单单,在深渊生活,已经不易,若还面临我的猜忌,那我的老婆,太过可怜。】
【老婆从未做伤害我的事情,只是巧合罢。】
【即便不是巧合,那也只能说明老婆心思细腻,体贴入微。】
陆织许脸上肌肤微微泛起热意,谢白屿夸赞的实在是太夸张了。
谢白屿的心声是他的真情实意。
陆织许被他逗的心情不错的同时,心底感觉奇怪。
谢白屿的心思只有对她,才这般人畜无害。
对于其他的人和事,他的心声甚至比表面流露的情绪还要暴躁和嗜血,很符合他的魔头人设。
可她此前从未对谢白屿做过特殊的事情,看他心声,他也不知道有上辈子的事情。
只是因为结契?
陆织许觉得,这个缘由越发不能说服她了。
“谢白屿。”在推开墓室大门前,陆织许忽然喊他。
静谧的石壁通道内,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谢白屿的目光落在陆织许身上,陆织许踯躅了下,感觉现在没有独处,不太好直接打探谢白屿的动机,她咽下疑惑的话语,温软叮嘱道,“等会儿见了方左,你能不能不要太凶呀?”
谢白屿抬眉,看陆织许,“好。”
石壁两侧的火把燃着赤色的光辉,半落在他苍白的肌肤上,他的脸庞瘦削美丽,黑漆漆的眼幽邃。
【我的表现应该很自然吧。】
【从刚才的事情看,老婆喜欢侠肝义胆的人。】
【虽然,我不是好人。】
【但为了老婆,我可以伪装。】
墓室门扉推开,里面的气息更加寒冷。
方左有着毛茸茸的皮毛,天然的御寒外氅,他的身体不畏惧墓室的寒冷,躺在角落,睡的正香。
陆织许看到毛茸茸的方左,觉得可爱,好想摸摸,手有点痒痒,她趁机摸了摸谢白屿的头发,转移注意力。
梦姨的灵魂轻轻走进墓室,看到棺柩中躺着的身体,她神情恍惚片刻。
梦姨的视线落在沉睡的方左身上。
【方左竟长这么大了。】
【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像毛绒小兽一样。】
陆织许安静欣赏着梦姨和方左的重逢。
大美人和亲情向忠犬也不错呢!
“你去复活。”谢白屿人狠话不多,淡漠道,他从虚空中拿出陆织许让他保管的幽幻璃。
幽幻璃的镜身对准梦姨的灵魂。
梦姨脸色微变,蹙了蹙眉,“抱歉,两位小友,能让我再想一想么?”
【当时,我即愤怒又恐惧,偷走了幽幻璃。】
【但这幽幻璃,并没有如我所愿,复活严生。】
【我独自逃避了十九年,真的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让自己复活吗?】
陆织许吃瓜地想,美人姐姐的心理负担很重,如果强行逼迫美人姐姐,那会让美人姐姐很伤心的。
谢白屿作为要杀尽正道修士的可怖魔头,能参与复活玄云宗前掌门石初尧这样的事已经是极其忍耐杀意了,石初尧慢吞吞推三阻四,谢白屿当即容色阴沉沉,心中威胁意起。
陆织许听到谢白屿不耐烦的心声,她急急忙忙扯住谢白屿的手指。
谢白屿的手背,顿时绷起筋条。
【老婆摸我的手。】
【这一刻的老婆,是爱我的。】
陆织许:是是是。
陆织许眼神动了动,她隔着谢白屿的手,攥住幽幻璃的边缘。
少女的指尖压在他带着骨骼感的冰冷手上,体温互相感染。
谢白屿缓缓咬了咬后牙,他指骨扣紧幽幻璃的边缘。
陆织许摸着他手下的幽幻璃。
她眨眨眼,说:“我觉得幽幻璃很好看。”
谢白屿平静睨她,似乎在无声问,“所以?”
【老婆原来是为了幽幻璃才摸我的手。】他心声失落。
陆织许抓住他另一只空空如也的手,也不管这样双双手握手的姿势很诡异。
谢白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透出些餍足。
【看来,老婆是想摸我的手。】
【幽幻璃?不过是附带的。】
陆织许心想,这魔头是一个如此爱吃醋的,攀比人就算了,现在竟然连一个镜子都要暗搓搓对比。
陆织许指尖摩挲着谢白屿冰凉如玉的好摸手指,就像安抚炸毛的小动物一样。
谢白屿脸色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陆织许敏锐地感觉他的心情变好了。
很好,陆织许,加油,就是这样。
“谢白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陆织许对谢白屿说。
谢白屿翕动黑色睫羽,声音冷冽,“何事?”
陆织许:“我觉得这幽幻璃好看,我们可以不着急使用吗?我还想多看一会儿。”
【老婆的意思是,让我先不使用幽幻璃。】
陆织许抿了下唇。
谢白屿是恋爱脑,但不是傻,他一下子就看出她的打算。
她想为梦姨争取一些思考的时间。
这般做,会不会让谢白屿不开心。
陆织许感觉左右为难。
【老婆好懂事。】
陆织许一愣。
陆织许:“?”
等等。
懂事?
你说谁?
【老婆对幽幻璃感兴趣,但幽幻璃是他人的物品,老婆是不愿意霸占他人物品的人,所以,为了能多一会儿幽幻璃,老婆只好委屈自己,顺应那修士的话,不急着复活那修士。】
【天下,怎么会有我老婆这样完美的人。】
陆织许:我直呼离谱。
陆织许想了想,顺着方才的话说,“梦姨现在不着急使用,我们等一会儿吧。”
梦姨看向陆织许,她眼底荡漾起动容的柔和光辉。
【这陆姑娘,心底当真善良,为了我,在与谢白屿周旋。】
【若因我,损伤了他们的情谊,那我是罪过。】
【我要快些作出决断了。】
谢白屿看向陆织许,陆织许望着幽幻璃,眼睛亮晶晶的。
他攥紧陆织许的手指,不紧不慢说,“你若想要”抢给你就是。
陆织许澄澈清净的杏眸温温地乜谢白屿一眼。
谢白屿神情淡淡地改口,“我为你重新打造一个幽幻璃便是。”
打造?
陆织许心想这合理吗。
知道这魔头牛逼,但是连打造神器也会?好家伙,六边形战士啊。
幽幻璃有一个附带的效果,那就是触碰它的人,都会得知它为何诞生。
所以,陆织许和谢白屿现在都知道幽幻璃背后那蛟人和神族将军的凄美爱情故事。
陆织许脑海下意识代入了一下。
将那蛟人换头成谢白屿,将那神族将军换头成她陆织许。
谢白屿为陆织许流了许多泪。
谢白屿在战场上,踉踉跄跄,悲伤抱起陆织许的尸体。
陆织许:“”
陆织许强忍肉麻,磨叽着时间,天真问谢白屿:“那你要为我哭吗?”
蛟人的泪水化成蛟珠,才打造了幽幻璃这个镜子。
谢白屿落泪。
也不是不可以。
感觉很涩涩的样子。
谢白屿沉默,这一刻,他与陆织许想到的是同样的事情,陆织许期待地看着他,谢白屿皱眉,认真看着她,说:“我的泪只是泪水。”
所以,不能变成蛟珠。
【蛟人身上有价值的东西莫过于蛟珠,但我不一样,我身上每一处都很有价值。】
【若制造幽幻璃这样的神器,需要原料光滑且蕴含灵力,那我可以拔出一些爪子,剥开皮肉,用爪子的骨头磨碎了来制造。】
陆织许:“!?”
感觉很疼。
硬生生拔掉爪子,还扒皮,这太残忍了。
虽然陆织许现在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在开玩笑,但陆织许怕谢白屿当真,真的去拔了几个爪子制作幽幻璃这种神器。
总感觉是他会暗暗作出的事情。
陆织许想到床底下暗藏的谢白屿断肢,沉默了一下。
“如果不能用你的泪水制造,那就算了。”陆织许叹息,“我不喜欢用泪水以外的东西制造的神器。”
谢白屿微微偏头,一缕碎发在苍白耳尖滑落,“好。”
【怎样才能让我的泪水变的有用。】他思索。
陆织许:不要想这种事情了!
【泪水】
【是什么滋味。】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从未留下过泪水。】谢白屿心声有些惘然。
【似乎,我不会哭泣。】
【这正常吗?】
陆织许心想,不会哭就不会哭呗,一个魔头不会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又不会嫌弃他。
陆织许转移谢白屿的注意力,她打量着谢白屿,眼中露出惊艳色,夸赞说:“我突然发现,虽然幽幻璃好看,但你更好看,你拿着幽幻璃好好看呀,多拿一会儿吧,多衬你。”
谢白屿怔了下。
“当真?”他声音慢慢,声线阴凉。
“对啊。”陆织许疯狂点头,“你真的是太好看了。”
谢白屿的唇微微抿了下,露出细微的弧度。
他笑了。
陆织许:不是嗤笑不是讽刺不是愤怒,是正儿八经的笑,医学奇迹!
【老婆夸我好看。】
【老婆说,这幽幻璃衬我。】
陆织许:“瞧瞧,你拿着这幽幻璃,肤色都白上一度了。”
本来就很苍白,再白几分,也看不出区别。
谢白屿握着幽幻璃的手收紧,他轻轻撩起眼皮,流露的神情就像在炫耀的孔雀,尾巴刷刷开屏,绽放艳丽的色彩。
陆织许无脑夸赞:“好看,再多拿一会儿。”
谢白屿声线讳莫如深:“嗯。”
【老婆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不急着复活那修士了。】
【旁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
【但是在老婆眼中,我一定要是好看的。】
墓室不大,谢白屿和陆织许的谈话声能被旁边人听到。
梦姨本来心中多重激烈情绪交织,整个人带着强烈的压抑,被动地听着谢白屿和陆织许的话,她怔然了。
【想不到,谢白屿现在有闲情逸致与陆姑娘打情骂俏。】
【他经历那些事如今还能好好地打情骂俏,或许,我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
陆织许感觉,梦姨,好像悟了什么。
安静的墓室中凭空多了三个存在,其中两个还在聊天,沉睡的方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后脑勺和身体还泛着疼痛。
方左一下子想起自己是被一个可怕的魔打晕了。
他睁开眼,看到可怕的魔和那人类少女就在眼前,那可怕的魔手中拿着幽幻璃。
方左的心声响起:【他们竟又回来了。】
陆织许关切看过去,“你醒了。”
方左被吓了一跳。
【这人类能与那个可怕的魔一起,她也是个不简单的强者。】
【我要做点什么。】
方左毛茸茸的手掌攥紧,他的神情紧张,但视线接触到梦姨的灵魂,他毛茸茸的脸上流露出茫然。
【我这不是做梦。】
【是梦姨。】
方左的大眼睛顿时蕴积湿漉漉的水花,他的毛茸茸耳朵抖动,委屈地看着梦姨。
“梦姨,您回来了。”方左哽咽。
梦姨走过去,和蔼可亲地摸摸方左的脑袋,“方左,你守在这里,辛苦了。”
方左像找到母亲的稚童,兽掌擦擦眼角的水花,绒毛洇湿,泪眼汪汪,“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
“”
梦姨的灵魂回来,方左意识到,陆织许和谢白屿不是骗人的。
“谢谢你们。”方左垂下毛茸茸的脑袋,诚恳地对谢白屿和陆织许道谢。
【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被陌生人感谢。】谢白屿的心声传到陆织许耳边。
陆织许眼睛眨眨,觉得这个势头不错,可以让谢白屿体验一下做好事的快乐,如果他的生活只有杀戮,那太孤独了。
【这兽人实在是愚蠢,感谢我做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我老婆的功劳?】
【他应该对我老婆磕头。】
陆织许:“”
总之,从结果来看,谢白屿是做好事了。
至于他是不是为了老婆做好事,陆织许觉得,这种事情,不必那么深究。
陆织许戳戳谢白屿的袖角。
谢白屿看她,她对谢白屿笑了一下,悄声,“谢白屿,你怎么如此好看。”
谢白屿耳朵发红,他说:“老婆”
他的话语忽然止住。
【糟了,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老婆在夸我,是对我的观感变好了,我若直接喊她老婆,那她会觉得我太没脸没皮。】
“你说什么?”陆织许又戳戳他的袖角,弯着眸子看他,“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谢白屿幽幽目光落在陆织许的脸上。
他眉骨深邃,眼瞳漆黑妖异,安静凝望她,就像潜藏在暗处的怪物,下一刻,要将她吞之入骨。
“老婆。”谢白屿幽幽缓缓。
墓室晦暗的光笼罩着他的面庞,他的眼神病态深邃。
陆织许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谢白屿,他他他他,他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蛊人。
【虽然欲擒故纵是一个办法,但是一直欲擒故纵隐忍不动,那老婆始终不知道我的心意。】
【为了让老婆早日爱上我,我要试着主动出击。】
陆织许狂跳的心脏漏了一拍,渐渐平息。
陆织许被逗笑,她手背挡着下半张脸,轻快笑着说,“我听到了。”
谢白屿看着她的笑靥,他目色发深。
【老婆的反应不是很强烈。】
【她不喜欢吗?】
【但老婆看上去并不讨厌。】
【难道,独独如此称呼,太过无趣,不够激起老婆的兴致。】
陆织许又笑了一下。
你口中的老婆,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呀。
梦姨的灵魂愿意回到墓室,就代表着她做好了复活的准备。
她站在棺柩旁,垂眼望着自己的尸身,咬唇思忖。
方左小心翼翼,“梦姨,您不要怪他们,是我请他们复活您的。”
“您生气,就气我吧,要打要罚,我都认。”
“方左,我不生气。”梦姨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我以为,我死之后,你就能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我的自私选择会让你受这么多苦。”
“是我自愿留在这里守着您的棺柩。”方左跪在梦姨身边,对她哽咽着说,“我只认您这一个亲人。”
“就算您一直不回来,我也会一直守在这里。”
梦姨咬紧唇,眼底浮现决意。
“陆姑娘,你们对我使用幽幻璃吧。”她转身,白发微晃,对陆织许和谢白屿说。
【这两人,起决定作用的是陆姑娘。】
【我能复活,这天真无邪的陆姑娘也会开心。】
陆织许感觉梦姨很是挣扎。
陆织许犹疑,“梦姨,其实可以等一等。”
虽然她是为了神器的线索在帮梦姨复活,但她也不是没有同理心啊。
梦姨微笑,眼中坚决意明亮,“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再逃避。”
【是时候,让这十九年的懦弱时光结束了!】
听到梦姨这样充满斗志的心声,陆织许放心。
她戳戳谢白屿的胳膊,“复活吧。”
陆织许柔软的指尖隔着衣衫触碰过谢白屿的肌肤,谢白屿的肩膀绷紧,后背肩胛骨勾勒克制弧度,一抹湿濡意掠过睫羽。
陆织许没察觉不对劲,又戳戳。
谢白屿抿紧薄唇,将幽幻璃随意丢给方左,眉眼冷漠。
“你不拿着幽幻璃吗?”陆织许含了逗弄的心思,继续戳戳谢白屿,“若你使用幽幻璃,一定很威武,很好看。”
“幽幻璃,不重要。”谢白屿俯身,凑近陆织许。
他嗓音喑哑,“你为的,不是幽幻璃。”
“老婆,我说的对么?”
陆织许:“!”
他怎么突然意识到她的心眼了。
谢白屿的呼吸喷洒,氤氲灼热。
陆织许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乖软糊弄,“嗯?你想说什么呀。”
谢白屿的手扣住她的后腰,他的指骨上滑,蹭过陆织许的脊背。
陆织许背上的结契纹路刹那散发折磨人痒意与森寒。
刚才,一直有着寒意。
但是陆织许为了正事勉强忍耐。
谢白屿这一勾,瞬间不可收拾。
在寒霜意彻底席卷刺痛陆织许的身体,谢白屿把她按在怀中。
“先办正事。”谢白屿垂眸,阴翳深深,他眼尾堆积惊艳潮色。
下一刻,谢白屿徒手撕开虚空,拽着陆织许进去。
真身
陆织许:“!?”
在结契纹路势不可挡地发作瞬间, 谢白屿将她拉入怀中,缓解了强烈的寒霜折磨,阴差阳错, 她没有被结契纹路影响到失去神智。
陆织许清醒地被谢白屿带入虚空,清醒地眨眨眼。
【幸好,在失去理智前, 我把老婆拽进来了。】
【这里,是老婆与我的二人世界。】
银带碎星流转, 落下绚烂的光辉, 光芒迷离,陆织许的眸中多了些晕眩迷蒙, 她攥紧谢白屿的衣襟。
庞大的真身怪物蜷缩在虚空中。
怪物的爪子收拢, 紧绷。
它并非疼痛畏惧而蜷缩,而是在强烈的躁动下,为了克制自己在蜷缩。
陆织许听到怪物的心声。
【#(……】
【t#-他, 带她,进,iufva来了。】
怪物的呢喃带着失控的喘息, 病态幽凉, 支离破碎。
谢白屿的大手紧紧扣紧她的后腰,他的理智濒临失控的边缘, 手劲变大,掐着她。
“”谢白屿的额头抵着陆织许的额头,强硬地让她扬起下巴。
他冰凉漆黑的发丝, 漂亮靡丽, 缠绕在陆织许的身上。
谢白屿的唇若有似无,极其暧昧地蹭过她的肌肤, 半贴在她的唇,轻缠着她的呼吸。
【这样太唐突了。】
【但是,我要失去理智了】
陆织许的脖颈线条,连着锁骨,绷紧了。
谢白屿的真身怪物在后面看着,她有种两面夹击的感觉。
如果她不曾听到谢白屿真身怪物的心声,那就会把这里当成只有她和谢白屿在。
但是,这真身怪物,明显有另一重意识。
陆织许就感觉,怪怪的。
好像在被看着一样。
虽然,怪物真身也是谢白屿。
但是,正是因为这怪物真身也是谢白屿,它对她挺喜欢的。
那被怪物真身看着,就更怪了。
陆织许被结契纹路影响,状态也不是很好,张开唇,就带了些不稳的呼吸,“谢白屿”
谢白屿掐紧她的下巴,唇压深,趁着她说话的瞬间,深深地吻了上去。
【嗯】
谢白屿低低喘息。
舌尖勾缠,唇瓣用力碾磨,带着怪物吞食的强烈欲望,纠缠着,发出声音。
陆织许的腰,被谢白屿修长有力的手扣的更紧,他将她揉入怀中。
谢白屿的眸色漆黑阴沉,苍白的眼皮撩着,直勾勾地盯着陆织许。
他的脸泛起病态靡丽的潮红色,不断地亲着她,吻着她。
陆织许眼睛眯起,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决定不挣扎,本来也不需要挣扎,结契发作,这事,天经地义。
自发现谢白屿的恋爱脑心声后,陆织许就喜欢逗弄他,觉得他纯情可爱。
陆织许整个人瘫在谢白屿的怀中,衣袖裙摆像无力的水,搭在谢白屿的黑衣上,没有办法勾住,只能晃来晃去。
只是亲吻,她就有些招架不住。
陆织许想,她差点忘了,她在穿进小说前,没有什么丰富的经验,从来只是纸上谈兵。
而让她有了丰富经验,能够嚣张地觉得谢白屿太小学鸡纯情的人,正是谢白屿本人。
虽然是上辈子的谢白屿,但是,当结契发作的时候,这辈子的谢白屿和上辈子的谢白屿,表现的如出一辙。
陆织许收起对谢白屿轻视的心态。
只希望接下来,不要太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
谢白屿的心声消散殆尽,陆织许耳边被混乱的动静充斥着。
虚空没有柔软倚靠的地方,谢白屿直接抱着她。
偶尔,谢白屿的怪物真身伸出了爪子,冰冷的爪子托住陆织许将要倾倒的身体。
陆织许:啊!好怪。
但她渐渐无暇顾忌,思考过多。
结契的每一次正式发作,都充斥着混乱。
“”
陆织许疲惫地睁开眼,她很困,勉强在结契影响消失后,用残留的理智醒来了。
她此刻躺在谢白屿怪物真身的鳞片上,身上盖着黑色的衣服,是谢白屿的,在她身上很宽松,正好能当成被子。
陆织许想,是谢白屿盖的。
这黑衣被子非常体贴地掖好了每一个角落,将她裹成茧一样严严实实。
陆织许从中窥出了谢白屿的认真关怀,以及对这手法感觉离谱的熟悉。
陆织许:“”她突然想起在魔宫寝殿中睡觉,每次醒来被子都盖的很好,桌案上也贴心地摆好了补充能量的食物。
曾经,她以为都是侍从所做。
现在她有了一个大胆但合理的猜测。
也许,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些贴心的小细节,都是谢白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所做。
意识到这里,陆织许因为过度劳累而对谢白屿产生的斥责心情稍微消散了一些,但是,还没有真正消散。
结契影响消失后就可以停止了。
但是,他没有立刻停止。
陆织许裹着蚕茧黑衣,如瘫掉的咸鱼一样幽幽盯着虚空的漆黑天空。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从这种事情上发现谢白屿的小心思呢?
上辈子的她对谢白屿未免魔头滤镜也太大了。
【她】
谢白屿的声音忽然在陆织许耳边响起,陆织许以为是谢白屿,但听到断断续续的病态声音,意识到是怪物真身的声音。
【她&醒,,igydaiw了。】
陆织许想了想,从原地爬起来,她把谢白屿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黑漆漆的,拖着地,被她穿着,跟长长的拖地礼裙一样。
陆织许走到谢白屿真身的脑袋顶,扶着犄角,看怪物的大眼珠子。
“他人呢?”陆织许问。
什么意思。
搞完了人又消失?
还把她留在虚空,这是要让她被关在虚空一直不可描述吗?
陆织许看着怪物真身的眼睛,怪物真身的眼睛也是黑色的,但是带着兽瞳,更加病态诡谲。
怪物的眼皮动了动,眼珠子整个倒映着陆织许的身体。
陆织许莫名抖了下,忽然感觉自己在谢白屿不在的时候贸然看怪物的眼睛是不太理智的,因为她竟有种要被这怪物盯上变成猎物的感觉。
【她x在,跟我,#搭话。】
【我,#@好,开,心。】
所幸,怪物的心声是愉悦的,像是一哄就开心的小狗。
陆织许微微松口气,忽视刚才的怪异感,毕竟面对一个这么大这么恐怖的人外怪物,生理上有点作为渺小人类的畏惧是很正常的。
陆织许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怪物真身对她问题的回答,只听到怪物真身用病态呢喃的心声表达着能跟她独处的开心。
陆织许意识到,这怪物真身是极其情绪化的,非常怪物化的。
简单地说,怪物真身可能不太懂如何具体回答她的问题。
陆织许简化了下,问怪物真身:“他不回来了吗?”
【真希望,%#他,永远,不#回来&。】怪物真身内心暗搓搓地呢喃。
陆织许:好的,那就是会回来。
也不知道谢白屿是干什么去了。
谢白屿好像一直没有留言的习惯,只有莫名其妙失踪和淡漠地远离她的习惯。
陆织许忽然觉得,要帮谢白屿改改这种习惯了。
不过这也得谢白屿在场才能跟他说,在谢白屿回来之前,她先歇会儿,陆织许的身体真的很累,眼睛酸涩疲劳,身体像棉花一样虚虚浮浮,她在怪物真身的脑袋上就地躺下来。
陆织许刚躺下没多久,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触感如背后灵般,陆织许打了个激灵,她回头,发现是谢白屿的漆黑爪子在拍她。
谢白屿的爪子分为两种形态,一种是他怪物真身上的爪子,一种是从阴影中浮现的爪子,数量无限,更像是一种术法。
正在拍陆织许的爪子是从阴影中浮现的爪子,这种爪子没有行动地点限制,凭空浮在半空。
谢白屿留下的?
陆织许眼底微亮,这么看来,他还是知道不能不告而别嘛。
陆织许的肩膀又被爪子拍了拍,陆织许疑惑,“谢白屿要让你做什么?”
【;她,总是……在意,人身。】怪物委屈的呢喃心声响起。
【是。我,要#rbndew>与……她沟通。】
【可她,不#\知道。】
陆织许:“?”原来谢白屿的怪物真身也可以制造出这些爪子。
那她还怎么区分呢。
知道爪子不是谢白屿留下的,陆织许心底有点小失落。
【她)心里###只有人,身。】
【我_ftncaw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人身,占据她。】
陆织许眼皮动了动,谢白屿的怪物真身这是脑补了什么三角狗血恋剧本。
由于怪物真身的心声带着占有的病娇感,陆织许只觉得,谢白屿这真身,作为一个怪物,脑袋里竟然如此单纯地只想着情情爱爱。
难道不应该每天为了毁灭世界而努力吗。
爪子继续拍了拍陆织许的肩膀。
陆织许平静:“我的小怪物,又怎么了?”
【她喊,我,#,小怪物。】怪物的心声羞赧。
肉眼可见,爪子的动作沾染兴奋。
陆织许有点小后悔,好像逗弄的太过了。
爪子很大,指甲锋利,张开的时候能够捧起陆织许的身体。
漆黑的爪子抱起陆织许,带着她移动。
陆织许的肌肤都绷紧了,生怕接下来出现不好的事情。
爪子带着陆织许,挪了挪位置,然后把她轻手轻脚放下来。
陆织许:“?”
【我喜欢#她,躺,在)这里。】
陆织许躺在了湿滑冰凉的鳞片上,是谢白屿之前所说的敏感鳞片。
既然敏感,那触碰这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是有什么“受虐”的倾向。
脊背紧挨的鳞片冰冰凉凉,陆织许上次不觉得这湿湿滑滑的感觉怪异,但这会儿,她很不自在。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背上有一些痕迹,痕迹泛着细微的疼痛,触碰到冰凉湿滑的鳞片,正好被缓解。
陆织许:这剧本越来越怪了。
陆织许选择直起身体。
漆黑的爪子按住她的身体。
少女身上纯黑色的宽松衣袍搭在地面,她的腹部被爪子按着,她眨了眨眼,望着虚空。
这样不太行。
陆织许想。
她感受到背后鳞片的细微蠕动,有点诡异,她的背像画纸般被描摹了一遍。
陆织许:“松爪。”
漆黑爪子僵硬了一下。
陆织许:“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漆黑爪子不敢动弹。
【她#果orgawre然知道。】
【我,好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陆织许:知道你开心,但是我觉得不妥。
“你松开我。”陆织许训狗一样,情绪稳定,“不然,我就讨厌你了。”
【可#不1可rahwog以,不)讨3厌——de我。】怪物心中说。
它明白了陆织许是直接与它的心声沟通。
陆织许:实在没想到,第一个识破读心术的,竟然是谢白屿的怪物真身。
陆织许垂下眼睫,她扯了下被爪子压住的衣袍边缘,把微微露出的肌肤挡住。
“我不讨厌你,只要你松开。”少女声线温软。
爪子小心翼翼退下,藏入阴影中。
陆织许理了理谢白屿的漆黑衣服,她从湿滑鳞片上离开,走了一步,脚踝被抓住。
冷飕飕的麻酥感顺着脚后跟向小腿肚上传,陆织许抿紧唇瓣,她不看也知道是怪物真身用阴影爪子抓住了她。
“你不能耍脾气强迫我。”陆织许讲道理。
【他能抱,#,我,ufwoi不可以。】
怪物伤心。
【明明,是)21ecs我,先诞生的。】
怪物委委屈屈。
爪子越发收拢,陆织许的衣角被扯了扯。
“小怪物,松手哦。”陆织许踹开怪物的爪子。
怪物的爪子趴在陆织许的玉色脚边。
它的庞大身躯挪动,歪了下脑袋,大眼珠子幽幽盯着陆织许。
这场景,认真地讲,是有些恐怖。
陆织许暗暗打气,不就是个怪物版本的恋爱脑谢白屿吗,她可以。
陆织许坐在犄角旁,跟怪物讲道理,“我现在很累,只想休息,如果你总是打扰我,那我对你的观感就会下降。”
“在我心中,你现在是一个好怪物。”陆织许点到为止。
【如#果dqwg我()打扰,那-我就是fwrgaw一个坏怪物。】怪物举一反三,小声喃喃。
陆织许有种孺子可教也的激动,竖起大拇指,“对,真棒。”
一人一怪物,丝毫没有察觉,谢白屿的真身作为恐怖的人外怪物,本来就属于邪恶阵营。
怪物的大眼珠转了转,诡谲漂亮的兽瞳透出幽深的思索。
陆织许轻松靠在犄角上,闭眼休憩,浓密纤秀的睫羽落在眼睑。
须臾,陆织许的衣角被细微地戳了戳。
【这个,#!fawfqwf,可以dqwgqrw帮助你。】
【让gwr你不,那么fsdf累。】怪物心中说。
陆织许觉得,谢白屿的这真身怪物越来越乖巧了。
她睁开眼,爪子捧着血,与她的脸近在咫尺。
陆织许的睫毛颤了颤,她略微为难:“莫非,你是要让我喝这东西?”
漆黑的爪子捧着猩红的血液,血液轻轻滴落,陆织许往后避开。
【是,好东西。】
怪物竭力沟通,【人类fwwg,趋之若鹜,dqwre。】
【是,zjioh我的,心头血。】
陆织许:“???”
【如果fqwgawe这些,不够。】
【再为你,gfaqorehi,挖。】
陆织许:好家伙,恋爱脑到掏心挖肺。
【能,治疗你fhiawl的累。】
【你。fawr不要,fwr41再,疼了。】
虽然这东西看上去很诡异,但是心头血都挖出来了,陆织许觉得不能浪费为好,没有把心头血再倒回心脏的道理。
她选择喝。
她现在对谢白屿带着信任,这么一个恋爱脑,没那个心思暗害她。
陆织许闭着眼,怀抱着壮士割腕的心情,捧着怪物的爪子,微微颤抖唇瓣,把爪子中的血一口气咽下去。
陆织许喝的快,呛到了,扶着怪物的爪子咳嗽了一会儿。
但预想的苦涩腥味没有在舌尖和喉道中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诱人的甜意。
陆织许的视线变的飘飘然,她杏眸氤氲迷离。
那谢白屿身体其他部位,难道也很好吃?
陆织许抿了下唇,意犹未尽想。
陆织许怔了下,莫名打了个寒战,理智回笼,推开怪物的爪子。
将心头血咽下后,陆织许察觉身体里涌动着强大的力量,身上的疲劳感消退,她整个人,精神非常,焕然一新。
还真的挺有用。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是真的在用心帮她。
陆织许心底柔软,温柔道:“谢谢你,你是一个好怪物。”
【她夸我是好怪物。】
【我更喜欢她了。】
怪物的心声响起,陆织许眨眨眼,好像它的心声变的清晰且流利了。
是因为喝了它的心头血么?
陆织许指腹抬起,擦了擦唇角,唇瓣有点残留的血液,她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
一只苍白的手,陡然撕开了虚空。
陆织许微微惊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谢白屿眉眼重回冷漠,带着阴鸷,漆黑冰凉的衣袍如乌云般划过鳞片。
谢白屿刚回来,漆黑幽深的视线往下,落在陆织许的脸庞。
她唇角残留着细微湿濡的痕迹。
他顿了下,眸色更深,“你在喝什么?”
陆织许:竟然有种偷喝然后被抓包的惊险刺激感。
陆织许拍
殪崋
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乱想。
陆织许心情微妙,缓慢说:“谢白屿,我喝了一些你的心头血。”
陆织许有点忐忑。
虽然,她在谢白屿心中,她是他的老婆。
但这世界上没有人的老婆是在他离开后喝他的心头血的吧。
这比偷他家还离谱。
谢白屿垂眼,苍白的手蹭了蹭陆织许的唇。
陆织许肩膀微僵。
“还好,只是喝了心头血。”谢白屿松口气。
陆织许:我佩服。
【幸好,我的心头血是好东西,不是毒药。】
【旁人若要,我会杀了那些人,但老婆不一样。】
【老婆喝我的心头血,是不是代表,老婆愿意与我更亲近了?】
【老婆喜欢我的心头血的话,我每天都给老婆一杯心头血。】
陆织许:“???”
“你的心头血是你的真身给我的,让我不那么疲劳。”陆织许诚恳地告诉谢白屿发生了什么。
她本想借机夸夸谢白屿,比如什么你的真身跟你一样贤惠。
但谢白屿表情顿变,他拽起她,眉宇间多了阴沉暗色。
“不必理会它。”他抱起陆织许,从怪物真身上跳下来,落在虚空的飘渺地面。
“你若要用它的心头血,那告诉我,莫要直接与它沟通。”
陆织许疑惑了,“为什么,它不是你的真身吗?多可爱呀。”
谢白屿眼底微怔。
【可爱】
【世人都害怕我的真身。】
【独独老婆夸赞可爱。】
【老婆善良,我的真身被她吸引,很正常,老婆什么错都没有。】
【但老婆不知道,怪物是很卑劣的。】
“它虽是我的真身,但现在与我,存在分割的关系。”谢白屿瞥了眼怪物真身,目色冷沉。
虽然是同一个生命,但是人身和怪物真身,现在称不上可以和谐相处。
怪物真身被困在虚空中,犹如被囚禁着,对人身存在着些怨怼,但不得不听人身的话。
陆织许微思:“分割的关系?”
她只知道谢白屿是有着庞大怪物真身的反派,从不知道谢白屿具体的情况。
陆织许现在想了解他,“什么意思?”
“被封印后,为了遏制封印的作用,我分出了人身和兽身,这样,能尽量不被封印影响。”谢白屿和陆织许说。
陆织许用好奇的眼神看他,谢白屿脖颈线条紧了紧,他抬手,掐了下陆织许的脸蛋,捏完,松开指尖。
陆织许懵了下。
等等,她刚才被谢白屿捏脸了?
他怎么做的如此自然的,都不像他了。
谢白屿看着陆织许眼中的怔然,他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老婆能看透他的一切。
但这样露出茫然神情的老婆,定是无辜的。
谢白屿抿了下唇,收敛笑意,看着陆织许的神情,缓慢说:“我是神族与魔族的混血,分出的人身代表着神族的身体,放在虚空中的真身代表着魔族的身体。”
“正是因为混血,我才能分割。”
“怪物真身被封印影响的程度深,它的理智难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少亲近它。”
【千防万防,忘记了我的真身也会抢老婆。】
【为了避免真身感受过多,我之前切断了与真身的共感联系,却忘记真身也是我,很爱老婆。】
说话间,谢白屿的眸色暗了暗,阴郁意更重。
【神族与魔族的混血是恶心,畸形的怪胎。】
听到谢白屿如此自卑的心声,陆织许反而为他不平。
陆织许夸夸他:“还能这样遏制封印,谢白屿,你好厉害呀。”
她说的也是自己的真心话。
众所周知,奇幻故事中的混血,是坠强的。
谢白屿怔了下,望着少女笑意盈盈的面庞,他眼底的阴翳,一点点退散。
“我分割出的人身能最大限度地保持理智。”谢白屿声音略微沙哑。
谢白屿的人身现在是个外挂清醒包。
陆织许低头,思忖着,因为人身是清醒的,所以对不清醒的真身感觉厌恶么。
但她觉得两个都挺可爱的呀。
“你我结契就是为了解除封印。”谢白屿摸了摸陆织许的唇瓣,他指腹微微用力,擦过,眼底暗色重。
他不知道老婆在虚空中与真身发生了什么。
本以为老婆需要休息,而真身正好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保护老婆。
但他低估了真身对老婆的觊觎之心。
陆织许回神。
谢白屿垂眸望着她,“为了尽快让我的真身恢复理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陆织许被他按着唇,轻轻地啊了一声。
谢白屿呼吸深,平静说:“老婆,我们可以多多进行结契纹路的共鸣。”
陆织许:“?”
你何时竟学会了睁着眼说这种虎狼之词了?
笨蛋
金风玉露相逢, 食髓知味,非常具有诱人的蛊惑力。
陆织许心想,这种事情, 契合的好,确实体验感很爽。
但是会累的。
尤其谢白屿在陷入其中时,表现无法控制, 甚至是疯狂。
喝了谢白屿的心头血后,她的身体无恙了, 但一想到那种混乱的体验, 就有点发怵。
过于激烈的情绪,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再进行尝试都需要一些勇气。
陆织许:刚刚结束, 现在就饶了我叭。
陆织许抬手,指尖戳戳谢白屿的鼻梁。
谢白屿本能眨了下眼,他鲜少无害地眨眼, 这样的动作,与他的妖异苍白脸庞,格外相称。
“不行。”陆织许拒绝。
少女垂眼, 睫毛像羽毛一样颤颤悠悠, 声音有点闷,慢吞吞说, “等结契纹路发作的时候再进行,效果才好。”
平常,就不必那么频繁了吧。
谢白屿弄一次, 她都要缓很久。
上辈子, 谢白屿每次来,走后, 她都会在魔宫里歇个好几天,感觉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着。
陆织许脑海划过上辈子的一些情景。
她一个人在魔宫,除了负责她起居的侍从会过来,其他时候她见不到什么人。
那些魔宫侍从自然不会与她聊天。
她居住的寝殿虽然名义上是谢白屿这个魔头和魔后一起居住的地方,但谢白屿除了特殊日子,从不踏足。
她就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每天数着日子,谢白屿过来,算是鲜少的乐趣。
但结束后,谢白屿离开的很快,她每次睁开眼,都不会在床上看到谢白屿,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残留着感觉,她都无法想象不久前,他还是那么亲密的抱着她。
鉴于谢白屿这种态度,先婚后爱?不存在。
整日打打杀杀的魔头谢白屿没死在外面让她结契无法解决就不错了。
陆织许:只能说,上辈子,真的好无聊。
而她孤孤单单的,即便没有真情实意地把自己代入成被迫和魔头虚与委蛇的正道修士,心底也是有点伤心。
陆织许越想上辈子那些醒了后谢白屿就消失的事情,越觉得心口闷着一股气,酸酸涨涨的。
他,什么意思。
上辈子她跟他不熟也就算了。
这次也是,醒了后就消失了。
回来也没有解释,而是又想进行那些事。
“平时,也可以。”谢白屿低声诉求,他眼瞳漆黑,反手攥住陆织许的指尖,他的唇抵在她的指腹,绵绵灼烫的呼吸和冰凉的唇贴在她的肌肤。
陆织许试图听谢白屿的心声,听不出来东西。
也就是说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这。
笨蛋!
陆织许眼睛侧开视线,利落地把手从他的唇旁抽走。
“不行。”陆织许语气变的更坚决。
谢白屿抿紧薄薄的唇,他睫毛低下,微躬着身,虽然肩膀紧绷,但收敛过多侵略,平稳淡和,“嗯?”
还嗯?
陆织许拢了拢身上漆黑宽松的衣服,感觉裸露在外面的脖颈和大片锁骨凉飕飕的。
“我累。”陆织许闷闷说。
“太久了,我不舒服。”陆织许低着头说。
其实挺舒服。
陆织许在现代,是个正常生活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穿书后一直倒霉,她都咸鱼地混过去了。
这会儿,她潜藏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不再想着怎么小心翼翼不让谢白屿生气。
陆织许撩着衣襟,这衣服本就是谢白屿的,谢白屿的衣服比较松散,领口不羁,落在她身上,更是大大敞开。
半遮半掩,痕迹显眼,触目惊心。
谢白屿蹙起眉,他的心声在陆织许耳边响起。
【老婆身体脆弱,定然很疼。】
【我竟然忘了,老婆与我的体质不同。】
【明明要好好对待老婆,却让老婆感到难受,我太过分了。】
陆织许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倒也不是很难受哈。
谢白屿的目光落在陆织许的身上,不带旖旎,他凤眸半低,眼底流露出心疼。
【我让老婆疼了。】
【我应该挖一些神族人身的心头血,为老婆涂抹伤口。】
陆织许:“?”您的心头血是万能药吗。
谢白屿的恋爱脑思维自顾自运转了一通。
陆织许听完,她的那些突然涌上来的不开心,也跟着烟消云散,实在是难以生气了。
这辈子的谢白屿又不知道上辈子的他做了什么。
上辈子的她,也不知道谢白屿的真实想法。
总归,这辈子是辈子。
有着恋爱脑心声的谢白屿非常顺眼。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谢白屿深深看着陆织许,阴鸷冰冷的脸庞带着怪物认错的僵硬感。
“我会挖一些心头血”
陆织许头皮发麻,及时打住他的想法:“不必。”
她好歹也是个有灵力的修士,不是真的脆皮,身体自己会修复,这些疼痛只是位置比较敏感。
何况,刚刚喝过一些心头血,她已经不疼了。
“可你疼。”谢白屿低声,浓密的睫毛漂亮,半遮黑漆漆的眼睛,冷幽中带着迷惘。
真可爱。
陆织许心中感慨。
她抬手,要揪揪肩侧的小辫子,但发现自己的头发现在是完全披散的,她指尖蹭过谢白屿的衣衫,仰着脸庞,别扭了一下,说:“其实还好啦。”
“我刚才说的夸张了,并不是难受的。”
“只是现在想歇一歇。”
【我看出来了,老婆,在安慰我。】
谢白屿指尖动了动。
【但老婆方才的不开心,是真实的。】
【是我让老婆不开心。】
【我不能让老婆为我妥协。】
“抱歉,是我太过分了。”谢白屿说。
【老婆与我亲密,只是因为结契。】
【老婆还没有喜欢我。】
【她只是被迫委身。】
【而我却还要让她继续,怪不得,老婆会不开心。】
陆织许沉默,她很想跟谢白屿说不是这样,但总不能她直接跟谢白屿告白吧,她感觉现在还没有到她要先主动告白的程度。
谢白屿心声如此恋爱脑,她要想办法让谢白屿先告白。
“我不是讨厌。”陆织许示意谢白屿低头,她凑到他耳边说。
“总之,我不难受。”
“以后我们商量好就行了。”
陆织许迅速说完,然后在谢白屿怔愣的时候,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从方才就一直想说,你喊我什么呀?”
陆织许现在看谢白屿的眼神,像抓到小猫偷吃猫粮的主人。
谢白屿侧头,耳根氤氲薄红,他目色冷幽,平静说,“老婆。”
“你此前,让我唤你老婆。”
“我觉得甚好。”
陆织许:都会给自己找理由了,真出息。
陆织许配合说:“没错的,我希望你多多喊我老婆。”
【喜欢老婆】谢白屿心中道。
谢白屿看向陆织许,他眉心微蹙,冷峻瘦削的脸带着阴鸷的反派感,“老婆,你若依然不开心,与我说,我会弥补。”
陆织许眨眨乖软杏眼,说:“如果你觉得不够,那下次,你可以在床上哭给我看。”
“我喜欢这样的道歉。”
谢白屿抿紧唇线,眉皱的更深。
陆织许眼睫抖了抖,有点心虚,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实在是因为谢白屿这种样子,让她忍不住想要口嗨欺负他。
【我无法哭泣,要怎样才能让老婆在那种时候看到我的泪水?】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哭泣吗?】
陆织许:认真思考的你,让我像一个变态。
最后,陆织许摸摸谢白屿的锁骨。
对他露出明亮的笑,“好了,我不生气了。”
虽然谢白屿是个恋爱脑,但好像不懂人类的恋爱。
可能是理论与实践存在差异。
陆织许对谢白屿的笑意更深,少女眼眸弯弯。
他真可爱呀。
陆织许的手指摸摸他的身体,谢白屿不自在地滚了滚喉结,他指骨绷紧,按住陆织许的手。
“老婆,莫动了。”谢白屿说。
他眉宇一如既往的淡漠,冷冽的声线染着哑意。
【虽然结契的影响暂且消失,但是我的身体,会躁动。】
陆织许:嘶。
摸摸就躁动。
谢白屿,能不能提高一点承受力。
念在她这会儿没有多余精力的缘由,陆织许安分地收回手指。
【她不理会他了。】怪物呢喃的声音响起。
虚空中惊起动荡,怪物慵懒地翻动庞大的身躯,将巨大锋利的爪子横亘在陆织许和谢白屿身边,爪子的指甲边缘对准谢白屿。
怪物撩起惊悚兽瞳,幽幽望向谢白屿。
【他没有用。】
【让她不开心。】
【他应该离开。】
怪物的心声呢喃着。
这让陆织许有种谢白屿的怪物真身一直在观察她与谢白屿相处的感觉。
感觉谢白屿的怪物真身好愤怒。
陆织许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怪物真身伸过来的巨大爪子。
少女的指尖纤细,渺小,犹如沙漠中的一粒尘埃。
柔软白皙,小小的触碰,让怪物的爪子变的颤栗。
怪物心声喃喃。
【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
【不能让她不开心。】
【让她不开心的人身该死。】
陆织许:“!?”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比谢白屿的人身病娇多了,连自己都要杀。
陆织许赶紧拍拍它的爪子,安抚说:“你好乖哦。”
谢白屿冰冷似霜的视线斜怪物一眼,脸上浮出暴躁。
【老婆都没有夸过我乖。】
陆织许的肩上一重,谢白屿把她的身体往后勾,低声警告,“老婆,我的真身很危险。”
谢白屿把陆织许横抱起,远离怪物。
虚空偌大,谢白屿把怪物甩到另一边。
“我不能让老婆受伤。”谢白屿平静说。
【老婆不嫌弃我的怪物真身,我很开心。】
【但我的怪物真身卑劣,配不上我的老婆。】
陆织许遥遥地看了眼谢白屿的怪物真身,在谢白屿清醒的时候,怪物真身受制于人身,怪物真身愤怒于谢白屿,人身戒备于怪物真身,感觉都要打起来了。
但他们都是谢白屿的一部分。
“谢白屿,这样没问题么?”陆织许拽拽谢白屿的衣襟。
谢白屿看她,她指指远处的怪物真身,说,“我感觉它有自我意识,你们要不要好好聊聊,和好一下?”
谢白屿微顿,声音变沉,“你知道了?”
【我本不想老婆知道怪物有自我意识。】
【一个存在拥有两种意识,这简直就是怪胎。】
谢白屿喉咙艰涩,他冷硬道,“我知道,这样很恶心,但这就是我。”
陆织许声音清脆,“没关系,我觉得很酷呀。”
谢白屿微怔。
他的睫毛轻轻翕动,漆黑的眼瞳惘然地看着陆织许。
“这说明你有两个大脑,双倍的聪明,超酷的哎。”陆织许拨了拨他的长睫毛,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陆织许眼神明亮,双瞳如春水波澜。
【我的老婆果然与众不同,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大度的人。】
谢白屿垂首,漆黑的发像蛇一样缠绕在陆织许的身上,他苍白脸庞蹭过陆织许的脸,低低笑了一声。
他笑声哑,陆织许耳根发红。
谢白屿的无声之举,真的很蛊人。
【这样的老婆,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要与真身分享。】
【真身,不能觊觎我的老婆。】
【我终归是要除掉真身的意识。】
陆织许紧张地抿了下唇角,她琢磨谢白屿的心底话。
谢白屿这是要杀了怪物真身吗?
不要啊。
他的怪物真身有一种别样的可爱,人外控狂喜。
而且,作为他的一部分,如果死亡,那受伤的是他。
总不能让谢白屿变成残疾人吧,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谢白屿的一些能力。
“我觉得它与你是一体的,你们要是能好好相处就好了。”陆织许柔柔说。
试图吹吹枕边风。
“你要是能跟你的真身相处好,我就亲亲你。”
谢白屿抱着陆织许的手顿时掐紧,她宽松黑色衣袍下没有其他衣物,触感明显。
谢白屿咬了咬腮帮,冷幽说:“你放心,待之后,我会将它吸收。”
“那样,它的意识就会与我的意识融合,我们会重归一体。”
吸收?
那岂不是纯情和病娇的结合体,还是双层的恋爱脑。
这
陆织许有点不敢想象谢白屿会变成怎样。
陆织许又想了想,谢白屿彻底吸收怪物真身,那都是封印彻底解除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的事情重要。
过了一会儿,陆织许撩起眼皮,问谢白屿:“你方才出去,是干什么了呀?”
事后算账,不算晚。
谢白屿这才想起,他抱着陆织许,心思被陆织许勾着,忘了旁的事。
“我去向那修士借了衣服。”谢白屿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将陆织许放下,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叠衣物。
那修士就是梦姨。
旁人的称呼对谢白屿而言是烫嘴吗。
陆织许眨眨眼。
“还有食物。”谢白屿又拿出些糕点,跟变魔法一样。
玉白的糕点,不知道是用什么花草制作,透出诱人的甜香,形状带着兽耳朵,可可爱爱的。
陆织许惊喜,“哪来的?”
谢白屿言简意赅,“那兽人做的。”
陆织许感慨:“方左竟然如此贤惠。”
梦姨的灵魂回来,方左非常感激谢白屿和陆织许,谢白屿出去为陆织许索要食物,方左战战兢兢心甘情愿地从库房拿出存料为陆织许现做了食物。
谢白屿冷飕飕瞥了眼手中的糕点,忽然有点想掐碎。
他在陆织许伸手拿糕点的时候,手腕往后勾,陆织许扑了个空。
陆织许:“?”
谢白屿抿唇,说,“老婆,先换衣服。”
【老婆这么喜欢那兽人做的糕点,我有些不舒服。】
陆织许:小气!
陆织许垂眼,蔫了:“我真的很饿,没力气换。”
下一刻,玉白的糕点就被谢白屿递到了陆织许的唇边,陆织许抢过来,这才满意。
陆织许余光瞥谢白屿,虽然谢白屿的黑色衣袍在她身上,但他现在是穿着衣服的,依然是黑色的衣袍。
他这衣服就跟批发的一样。
“你的衣服哪来的?”陆织许疑惑。
“我的虚空,自然有我的衣服。”谢白屿淡然说。
【我总是进行杀戮,血染脏了衣服很难擦干净。】
【为了不让老婆嫌弃,放了很多衣服在虚空。】
【这种事情,老婆不必知道。】
【希望在老婆眼里,我一直都是干净的。】
陆织许咬了一口白玉糕的耳朵,杏眸半垂。
衣服脏没关系,反正里面的谢白屿很干净。
因为陆织许觉得换衣服这事很私人,所以谢白屿用爪子为陆织许挡了个遮蔽屏风。
陆织许背对着谢白屿换衣服,窸窸窣窣的,手背在身后系带子,她担心问,“梦姨现在怎样了?成功复活了吗?”
“复活了。”谢白屿对梦姨的事情不感兴趣,他漠然汇报,“只是需要调理一下灵力。”
正常,武侠片里高手出山高低都得调整一下状态。
陆织许:“依你看,要多久?”
从梦姨的心声看,她复活后肯定要去牛逼哄哄地回归一下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什么的,感觉不会一直待在古战场。
谢白屿淡淡:“正道修士的事情,我不清楚。”
【我不想让老婆与正道修士熟悉过多。】他心声微微病态。
陆织许一愣。
等会儿见了梦姨就知道了,算了,不逼问谢白屿了。
陆织许换好了衣服,她拍拍爪子,爪子让路。
沉入阴影中的爪子们就像为陆织许匍伏下来一样。
梦姨让谢白屿带给陆织许的衣服是她闲置的裙裳,梦姨的身材很好,袅袅婷婷,该有的都有,腰还细细的,衣裙规格也十分大美人风范,美丽但不风流。
陆织许感觉这衣裙的设计中,衣襟那里往上托了,腰又掐的紧。
陆织许不看镜子,稍微低头,就能注意到自己衣襟那里起来了。
美人姐姐的衣服很好看,但是与她平时的风格有些不同。
陆织许睫毛抖了抖,忐忑地看谢白屿。
谢白屿安静地望着她,眸色深深。
他脸上不带笑容,但静谧平静,甚至,眼瞳带着些湿润。
陆织许想,谢白屿看着还挺人模人样的,不是冷漠的厌烦模样了。
陆织许咬咬唇瓣,别开视线,突然停在原地。
谢白屿无端的,感觉心尖发疼,他低眉,睫毛在眼睛中洒下黑色的阴影,按捺下奇怪的感觉,“老婆,怎么了?”
陆织许踢了踢裙角:“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长嘴的事情。”
“何事?”谢白屿蹙眉。
【有人欺负老婆?】
【他怎么敢。】
陆织许心想,她想到的事大概就是上辈子,可能是她跟谢白屿互相以为对方厌恶自己的事,然后她离开深渊,被诛魔法阵弄死了。
死亡的事情终归让自己觉得不快活。
陆织许不想过多纠结,她眨眨眼,忽然问谢白屿,“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留信息呀?”
“留信息?”谢白屿半带疑惑。
陆织许想,这是谢白屿不知道的事情。
他虽然知道一些老婆、渣男等词,但不知道留信息这种词。
更奇怪了,他怎么知道一半。
陆织许想起自己一个人在虚空,心脏有点闷闷,低声,“你离开的话,总要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多久才能回来。”
“但你一字未提,把我丢在虚空里。”
谢白屿没想到陆织许会在意这个。
他只知道关心她,保护她,不能让她不开心,但不知道她不开心的复杂原因。
“抱歉。”谢白屿声音冷冽。
陆织许:“如果你不说,这是你的虚空,我出不去,那我不就是被你困在这里了。”
谢白屿眼瞳漆色带着凝意,微深。
【若能让老婆一直留在我的虚空,倒也好。】
陆织许:“?”
你在想什么?
不是吧不是吧,谢白屿还真有这种打算,是她小瞧他了。
片刻,谢白屿想:
【虽然很想让老婆一直在我身边】
【但是这会让老婆感到害怕,那绝对不行。】
谢白屿敛眸,声音慢慢:“我并非此意。”
陆织许:要不是听了你的心声,那我就完全信你是无辜的了。
“你以后,如果要跟我分开,分开之前要告诉我你去哪里,何时回我身边。”陆织许拽了下裙角,仰眸盯着谢白屿的黑漆漆眼睛。
他的眼睛简直像是透不进去光线一样,冷幽冰冷。
陆织许继续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这是你与我的承诺,好么。”
谢白屿怔然,一丝迷茫划过眼底。
“好。”他说。
【承诺】
【是什么?】
【承诺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老婆愿意与我说这种重要的东西,我在老婆的心中,应该变的更重要了吧。】他心中单纯开心。
陆织许:“?”
可不可以不要在这时候破坏氛围。
“你跟我做好了承诺,记住哦。”陆织许强硬地拽住谢白屿的手,与他拉了个勾。
谢白屿垂眼,迷惑地被陆织许在手上盖了个章。
换完了衣裳,吃了糕点,陆织许催谢白屿带她离开虚空。
“梦姨,你要离开深渊么?”陆织许询问梦姨。
梦姨应该知道神器的事情吧,陆织许盘算起小九九。
梦姨已经复活,她正在适应自己的身体,灵魂与身体是不同的,身体有着清晰的感官与情绪。
往事种种,梦姨的心情复杂至极。
她对陆织许温柔说,“嗯,陆姑娘,你猜的不错,我有事要处理。”
方左脸色变化,焦虑浮现,他立刻挽留梦姨,“梦姨,您不是已经不想掺合外界的事情了么?我们在这里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不好么。”
梦姨摸摸方左的脑袋,她的白发从脸庞滑落,温柔美丽的眼底带着清冷的坚决。
“我不能在这里一辈子。” 梦姨说,“方左,我教过你,要有担当,我亦不能违背。”
“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方左:“可是深渊被封印着,您无法离开,我担心您为了离开遇到麻烦”
梦姨安慰道:“莫担心,我有法子。”
陆织许在旁边暗搓搓期待神器的事情。
梦姨瞥向陆织许和谢白屿,微微思忖。
【离开深渊,那就是要让谢白屿的封印解除,谢白屿和陆姑娘就在这里,只要促进结契的效果,应该就有法子。】
陆织许:“?”
陆织许感觉身体一疼。
“梦姨,您知道神器的事情么?”陆织许赶忙出声。
梦姨神情温和:“陆姑娘是指幽幻璃?”
陆织许摇摇头,“这里的神器并非只有幽幻璃,还有一个是与深渊有关。”
梦姨蹙眉,“那个神器我知道,但是”
她有些难以把握。
“不着急,您慢慢想一想。”陆织许耐心说。
“什么神器?”谢白屿忽然伸手,把陆织许拽到眼皮底下。
【老婆,为何要打听这神器。】
谢白屿的心声一下子变的幽幽。
【我之前就察觉了,老婆帮助这修士的目的不是为了幽幻璃,也不是单纯地为了复活她。】
【我以为,老婆是为了维护正道修士。】
【但是,我没想到,老婆竟然是为了寻找深渊中的神器。】
【这一路老婆都是骗我的吗。】他心中喃喃。
陆织许的心加速跳了下。
谢白屿用力拽陆织许,陆织许的脊背撞在他胸膛。
谢白屿的手搭在陆织许的肩膀,苍白的指骨收紧,声音低沉,“与深渊有关的神器,只有琉焰圣吟。”
“琉焰圣吟,可以控制深渊的诞生与毁灭。”
【老婆定然不是为了让深渊诞生。】
【她要毁灭深渊。】
【她果然,厌烦此处。】谢白屿低落。
谢白屿垂下眼皮,脸庞苍白,眼眸布满黑色。
“老婆,你想离开我么?”他冰凉说。
【老婆,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绝品
谢白屿神情幽冷, 他紧紧攥着陆织许,力道犹如枷锁。
陆织许垂目思忖,谢白屿竟知道那传说中神器的名字, 那他应该了解琉焰圣吟的情况。
【老婆,不要离开我。】谢白屿的心声慌张。
陆织许:不离开不离开。
“不离开呀。”陆织许乖巧说。
她装作茫然,“你怎么了?”
陆织许伸出手, 摸摸谢白屿的脸颊,声调带着糯糯关心, “谢白屿, 你不舒服吗。”
他的脸好冰冷,陆织许下意识又用手蹭蹭。
【老婆, 在摸我的脸。】
谢白屿不禁想。
【老婆, 再多摸摸。】
陆织许:瞧你这好哄的样子。
陆织许顺手多摸了摸谢白屿的脸庞,指尖蹭蹭他的高挺鼻梁,谢白屿微微抿唇。
谢白屿停顿片刻, 冷淡攥住陆织许的手腕,抬到她的头顶,制止她的动作。
“你此行的目的, 是要找琉焰圣吟。”谢白屿目色冷如霜。
【老婆要离开, 不要。】
【我不想凶老婆。】
【但是,要知道老婆的想法。】
陆织许点头:“对对对。”
她承认的非常果断。
谢白屿微妙地沉默一下。
【老婆竟然不辩解吗。】
【这说明老婆】
【对我非常诚实。】
【老婆真好。】
陆织许:“?”你不是在生气吗?认真点, 别想茬。
“深渊现在只能进不能出,所以我想找琉焰圣吟,解除深渊, 让我们能够自由进出。”陆织许眨动杏眸, “不可以么?”
“我们?”谢白屿眼底冰冷微微消散。
陆织许容色明媚,“对呀, 深渊消失了,你也能自由了。”
谢白屿黑色的眸子瞥陆织许,冷硬道,“我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织许一愣。
她不解,“为什么?”
陆织许以为谢白屿会高兴,毕竟他被封印后就一直困在深渊中,谁会喜欢被封印的地方呢。
谢白屿攥着陆织许的手腕,捏的她的腕骨微疼。
【老婆,是正道修士。】
【老婆不明白的。】
不明白什么?
陆织许皱眉。
怎么感觉她被误会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用琉焰圣吟。”陆织许焦急追问。
她顿了顿,急促补充说,“我对琉焰圣吟不了解的,我只是想能够自由进出深渊,具体的事,我不清楚,你要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当真?”谢白屿凤眸中眸光微漾。
陆织许飞速点头,“千真万确。”
谢白屿幽幽盯着陆织许的神情,眼睛像能吞噬人神魂的黑暗夜空,他似乎在辨认她是否在说谎。
谢白屿内心语气变得跃动。
【太好了,老婆不是细作。】
【老婆不是专门来摧毁深渊的。】
陆织许的脊背泛起薄薄冷汗。
她找琉焰圣吟,竟在谢白屿心中被当成正道修士的细作了。
【老婆只是在深渊中觉得闷,所以要想办法出去,她这么无辜。】
【是我的错,不能够解除身上的封印,导致老婆被我连累,困在深渊中。】
陆织许试探地问:“难道,使用琉焰圣吟后不能离开深渊?还是说,有什么副作用吗?”
“可以离开。”谢白屿垂眸,声音缓了缓,“但是我身上的封印不会解除。”
陆织许微微瞪大眼睛,“那你能离开这里吗?”
谢白屿:“不能。”
“我的封印,是一个复杂的阵法,多位修真界的强者用魂魄的力量与深渊的力场将我困住。”
“即便深渊被毁,但深渊曾经在这里存在,那我就不能离开。”
深渊中的所有生物都可以离开。
唯独谢白屿,不可以。
他被封印在此处,即便深渊被摧毁,他也要守着深渊的废墟。
这样反而,让谢白屿处在危险的境地。
他就是一个困兽。
正道修士可以狂欢了,他们根本不需要在深渊出口制作诛魔法阵了,而是能在魔头谢白屿眼皮底下,对他布下诛魔法阵,但他无法反抗。
怪不得,谢白屿一下子把她当成了细作。
她的行径就像是隐忍负重潜藏在谢白屿身边,然后秘密完成一票大的间谍任务,之后联手外界将他杀死,心机简直深到令人发指。
“对不起。”陆织许这人非常识时务。
“我没想那么多。”陆织许垂下翘而密的睫羽,声调低低的,可怜的,“我只是想出去,没想过要害你。”
“是我误会你了。”谢白屿低声。
“是我的错,没能弄明白。”陆织许说。
两人道歉来道歉去。
半晌,谢白屿盯着陆织许,眸色暗沉,慢悠悠说,“老婆,以后不许离开了。”
陆织许眨巴眨巴杏眸。
她可没有答应过谢白屿这样的事情。
陆织许:“可总不能一直在深渊呀。”
这辈子她没在深渊待太久,可能看上去像是进来就嫌弃深渊一样。
但良心地说,她是经过实践后认证了深渊不太适合居住。
她上辈子待够了深渊的春夏秋冬,实在是觉得非常不方便。这里一年四季气候荒芜,太阳都是假的,是深渊的灵力汇聚的光芒,不是真正的太阳。
住在这种地方这么久,脾气也会变得暴躁的。
“老婆,我无法离开深渊,而你与我是不能分离的。”谢白屿声音氤氲病态。
【老婆不能离开我。】
谢白屿抿紧带着血色的唇,眸子更深,一些难以言喻的幽暗在他眼中掠动。
陆织许低低轻呼,“谢白屿,你抓的我好疼。”
她的尾音带着疼痛的湿意。
谢白屿眉心跳动,猛的松开手。
【老婆,对不起。】
谢白屿苍白指骨动了动,缓慢垂下,他神色划过黯然。
【我这样,老婆定会讨厌我。】
陆织许简单地揉揉手腕,眸光流转,觑谢白屿。
抓一下而已,疼到哭不至于。
但她不想让谢白屿就这么强迫性地抓着她。
他好像有些病态的感情,他自己都分不太清楚。
“抱歉,我并非故意。”谢白屿低声,他的脸上的情绪不太明显,墓室光线昏暗,半张脸藏在漆黑阴影中,透出冷幽。
【我露出了这样凶的样子,我不敢奢求老婆原谅我。】
【老婆还带着与我的结契,若是离开我,老婆的结契发作,那老婆会很疼。】
【我不能让老婆离开。】
【但老婆自始至终都是被迫的,她想离开,是人之常情。】
谢白屿抬起薄薄眼皮,凤眸带着锋利的弧度,眸光阴鸷,带着威胁,冷冷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伤害你。”
【既然老婆已经讨厌我了,那再让老婆讨厌一些,我也能够承受的住。】
陆织许:你一个人扛起了虐恋剧本是吧。
怎么就不好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谢白屿。
她又不是不通情理胡搅蛮缠的人。
陆织许有点被谢白屿不信任的不开心。
她都跟他解释了,他怎么总觉得她要抛弃他。
于是,带着微妙的烦闷,陆织许感觉,为了配合谢白屿的隐忍,她应该装出害怕抗拒的样子,不让他的苦心经营付之东流。
她咬了咬唇瓣,低眉顺眼,往后退了一步,浮夸地抖了抖身体。
“依你这么说,我要是离开了,你就要杀死我么?”陆织许努力害怕地说。
谢白屿捏了下鼻梁,苍白的手半掩脸庞,动作如同不耐,淡说,“你不离开,就无事。”
他简直带着霸道占有的病态。
谢白屿内心的自责都要溢成大海了。
【我我竟然对老婆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好过分。】
【这下,老婆肯定非常非常讨厌我了。】
【我无法控制我的难过神情,好心疼老婆。】
【我不能让老婆看到我的怪异表情。】
陆织许:“?”所以你捏鼻子的动作只是要挡脸?
陆织许忍不住看向谢白屿的脸,他的手半挡着脸,脸庞的神情在指节的阴影下晦暗难辨。
有多难过?
会难过到哭出来那种吗?
陆织许的心脏下就像有羽毛在挠来挠去,痒痒的,她不时觑着谢白屿的脸。
陆织许想,谢白屿这样欲语还休,半遮半掩,简直该死的勾人。
谢白屿更加自责地想。
【我注意到了,我说完威胁的话后,老婆一直在打量我的神情。】
【老婆现在肯定很害怕,所以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我,她害怕我了。】
谢白屿的心声愈发小心翼翼。
谢白屿眼尾氤氲绯色,他紧绷声音,艰涩地漠然道,“若我发现你离开,那我就把你关起来。”
陆织许下意识附和,“好好好,关关关。”
看他这心声,如果真的实施,估计怂的不行。
谢白屿忽然松开苍白的手,幽幽盯着她。
陆织许默然片刻,干脆顺着他,她敛了敛唇角,温煦道,“我知道了,如果我离开你,你不允许,那我不离开就是了。”
谢白屿微微眯起眼,安安静静望着陆织许,心声传到陆织许耳边。
【老婆这么说,是特地安抚我。】
他没有很开心,反而带着低落。
陆织许试图顺毛,糯糯说,“谢白屿,你不用想那么多呀,你我之间,因为结契无法离开,所以你放心。”
谢白屿盯着她,“好。”
陆织许竖起耳朵,认真听谢白屿的心声。
忽然,谢白屿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压在怀里,重重地亲了下唇。
湿润意擦过,陆织许觉得这事算是说完了,稍微缓了口气。
【老婆这般配合,她现在是更加讨厌我了。】谢白屿的心声传来。
陆织许一顿。
“”
来来去去的,陆织许的脸不知不觉垮下来。
不是,谢白屿,你怎么如此麻烦。
陆织许现在不怕谢白屿,脾气也上来了,害怕是完全没有的,哪怕他刚才是在病娇兮兮地威胁她。
她念着她能听到他的心声,配合着他,但他变本加厉,还是不相信她,觉得她在讨厌他。
她的表现像是在讨厌他吗?
他能不能睁大他的眼睛看清楚。
“你知道琉焰圣吟的多少事情?”陆织许问谢白屿。
谢白屿抿唇,声音幽暗,“老婆,你还要继续找琉焰圣吟。”
“对呀。”陆织许点头,“琉焰圣吟这么重要的神器,找到了总比没有找到要好。”
万一琉焰圣吟先被天幽仙祖他们派的人找到了,那谢白屿的处境就危险了。
距离结契结束还早着,她跟谢白屿无法分开,保险起见,她得先找到琉焰圣吟。
“你放心,我不会用它毁灭深渊。”陆织许杏眸澄澈地看着谢白屿,脆生生说起打算,“但琉焰圣吟关乎深渊的存亡,与其让它不知所踪,不如我们先找到,保管起来。”
“既然不使用,那就无需管它。”谢白屿冷淡道。
陆织许:“可它很重要”
谢白屿:“我也不知道它在何处。”
【我绝不会帮老婆找琉焰圣吟。】
【老婆不能离开我。】
陆织许哑然,紧接着,她闭紧嘴唇。
不生气,不生气。
陆织许在心中安抚自己。
谢白屿这笨蛋只是太害怕她离开。
她是大度的人,跟谢白屿这样小心眼的人不一样。
陆织许淡淡回谢白屿,“哦。”
“老婆,我们接下来回魔宫么?”谢白屿低头询问。
陆织许斜乜谢白屿一眼,她转身,背对着谢白屿。
“不回。”她尾音带着轻哼,气鼓鼓,“让你带我出来的人是我,我现在不想回去,你就不要多说什么了。”
陆织许迈了几个大大的步子,裙摆流动,远离谢白屿。
谢白屿怀中一空,石室墙壁的烛火摇曳,落在他的肩侧,半明半暗。
【老婆,生气了。】
【老婆与我的关系,因为我,又变差了。】
谢白屿心声迷茫。
【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老婆生气。】
陆织许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此刻,恨不得听不到谢白屿的心声,那样她生气也能畅快地把他当成冷漠的渣男。
陆织许绷着脊背,暗暗决定,她要是先看谢白屿,她就算输。
陆织许离开后,谢白屿站在原地,他定定地盯着陆织许离开的方向,漆黑的发丝垂在肩侧,他瘦削脸庞上的神情阴鸷。
一个人冷幽幽站着,看上去就像带着强烈怨念的厉鬼一样。
方左轻手轻脚挪到谢白屿身侧,毛茸茸的耳朵紧张地抖了抖。
“谢公子,你不要生气。”方左向谢白屿搭话,颤着嗓音劝解道。
几人共处一室,谢白屿和陆织许之间的那些不愉快氛围毫无隐藏。
谢白屿看上去不好惹,脾气差,很暴躁,实力又强,如果不是那人类少女在掣肘,谢白屿太可怕了。
方左心底是不想让他与那人类少女起争执的。
“哦?”谢白屿冰凉撩起眼皮,嗓音阴恻恻,“你哪只眼看到我生气?”
生气的是他老婆,不是他。
这兽人怎么那么没有眼力。
在方左听来,谢白屿这话是反讽。
方左抖了抖兽耳朵,心想,糟了,这位强者简直气不得轻。
那人类少女都没办法让这位强者消气,他绝对也不能,方左有自知之明地想。
支开这位暴躁的魔是最好的选择。
方左小心地搓搓兽掌,殷勤说,“谢公子,您要是心情不好,您可以去隔壁浴房,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池,里面的水是新换的,今日还未用,您可以过去泡一泡,清净清净。”
竟然要让他远离他老婆?
“找死。”谢白屿苍白的手抬起,眼底浮现杀意。
方左惊恐,顿时后悔过来与这魔搭话,之前,这魔出来为那人类少女找吃的,方左还以为这魔只是表面脾气差。
但来自谢白屿的杀意真真切切,可怖阴森。
在谢白屿心底,从未把方左和梦姨放在眼中,只是为了配合陆织许才没有杀他们。
就在方左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谢白屿忽然收回手指,他神情紧绷,一言不发。
老婆就在同一个屋内,他在这边杀了这兽人,老婆注意到,会更讨厌他。
谢白屿脸上浮现烦闷,浓密漆黑的睫毛垂下,落下阴郁的影子。
他不想弄成这样。
方左感觉九死一生,看到谢白屿收回杀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没被直接杀死,方左拥有了新的勇气。
方左哆嗦着问谢白屿:“您您您还要去浴池吗?”
他想,这魔心情不好想杀人,那就更不能让这魔待在此处了,梦姨刚复活,身体还很虚弱,若这魔要大开杀戒,那梦姨不是对手。
为了保护梦姨,即便牺牲他自己,他也要让这魔离开此处。
“虽然这里是荒废的密道,但是密道中的房间都是能够使用。”
“上古时期,神族建造密道的时候,极尽奢华,俨然是将这里当成第二个神宫。”
“那浴池极其奢华,水池非常大,里面的水也都是干净的,有特殊的阵法让水池中的水源源不断地更新。”方左努力推荐。
“好。”谢白屿幽幽地说,声音淡漠阴寒。
“那水又温热又舒服还带着灵力,简直是修炼的”方左推荐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谢白屿腔调冷淡,眼尾扬起不耐烦的弧度,“不快带我过去?”
方左为谢白屿带路的时候,总感觉后颈凉凉的,生怕谢白屿在那人类少女不在的地方把他弄死。
如果谢白屿听到方左的担忧,那会嗤笑一声。
谢白屿的确是一个嗜血无情的魔头,他看不顺眼就杀。
但归根到底,这是因为他要杀的人在他眼中都是蝼蚁,与他不是同样的物种,不是他喜爱杀人。
方左也属于蝼蚁,还是一个追随了正道修士的背叛者,谢白屿随时随地就可以杀死他。
但陆织许在,为了不让陆织许过分害怕他,谢白屿不会杀方左。
倒不是把方左当成重要的因素,而是直接忽视了方左的存在。
他没把方左放在眼底,更不会去思索什么时候杀方左是最好的时机。不重要的东西,不需要花费心思。
“这里就是浴池。”方左的毛茸茸兽掌在密道的一处暗门上划了几个机关。
暗门往两侧退开,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尘埃扑簌簌地落下,里面是干干净净的。
水池的朦胧水雾在空气中弥散,氤氲出来。
谢白屿望了一眼,心想,人类修士都爱干净,还熏香,他沐浴一番,身上带着干净的气息,在老婆眼里,他应该会变的好看,老婆可能就会稍微不那么讨厌他了。
谢白屿扯了下漆黑的袖角,他墨色如绸缎的发丝在他挺拔的脊背后轻轻晃动,他正要踏入浴池,身影微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衣衫猎猎作响,如浓雾一样潜入阴影中,在原地消失。
正琢磨着怎么为谢白屿这个可怕的魔介绍浴池的情况然后全身而退的方左懵了。
什么情况?
这个可怕的魔为什么突然离开?
难道这位魔看到浴池的模样后,很不喜欢?
方左打了个哆嗦,脸上布满害怕。
除了墓室外,密道中的密室都很宽敞,像宫殿一样。
陆织许回头,发现谢白屿走了。
又消失。
陆织许抿紧唇瓣,心底浮现烦闷。
他不会哄那也不能离开呀。
“陆姑娘,你与谢白屿发生了何事?”梦姨好听的声音温柔传来。
陆织许离开谢白屿后,在询问梦姨关于琉焰圣吟的事情。
梦姨说她曾经见到过琉焰圣吟的踪迹,记录在册子中了,现在已经过去许久,记忆模糊,需要再找到册子才能知道琉焰圣吟的线索。
“吵了几句,没什么。”陆织许揪揪腰间的系带边缘,认真说,“梦姨,您将那册子放在何处了?您还记得么?”
梦姨:【道侣之间吵架最为复杂,年轻的道侣更容易意气用事,希望陆姑娘和谢白屿不要就此生分了。】
梦姨思忖了下,清柔说,“在藏书室,我带你过去。”
这密道竟然还有藏书室,陆织许心想,这密道怎么跟末世片里的人建造的求生堡垒一样,什么都有。
梦姨神色顿了顿,忽然问陆织许:“陆姑娘,要先去找谢白屿么?”
【能帮一下就帮一把,陆姑娘与谢白屿的关系好,能够安抚谢白屿,对这个世界的安危有益。】
陆织许:“?”
她跟谢白屿之间的关系在梦姨心中竟如此重要吗?简直是全世界的希望。
“他自己离开的,我找他干什么。”陆织许还带着点气,声音脆生生,“梦姨,我们直接走就是。”
年轻气盛的感情,旁观者无奈。
梦姨犹豫地看陆织许几眼。
【我想起,我与严生在别离前的相处总是鸡飞狗跳,相处多年,始终未能确认自己的心意。】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我想劝陆姑娘和谢白屿几句,但处于情爱局中的人,总被情绪干扰,我的话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罢了,总要试一试,我要改掉我懦弱的习惯。】
“陆姑娘”梦姨轻轻开口,正要说话,她神情愣了下。
【他竟然回来了。】梦姨松口气,【看来,是我多虑了。】
【老婆】谢白屿的心声传来。
石壁上烛火的影子晃动,影影绰绰。
漆黑的影子凝聚阴寒冰冷的气息,在地面凭空浮现,一个高挑身影的轮廓渐渐勾勒出来。
陆织许一顿。
她下意识要回头,想起心中暗暗的决定,她假装不知道谢白屿的到来。
“梦姨,藏书室在哪里呀?”陆织许眼睛明媚,问梦姨。
【老婆这次没有发现我的过来。】谢白屿的心声小心响起。
【之前,老婆与我总是很默契。】
【是因为老婆生我的气,讨厌我,所以老婆与我的姻缘线变得弱了。】
陆织许:不要这么玄学主义,唯物一点想,就是我不愿理你罢了。
谢白屿看着陆织许纤细的背影,竟有点不敢靠近。
他的指尖攥了攥,轻手轻脚到她身后。
冰冷的指尖从陆织许背后摸了摸她的发丝,一缕发丝晃动,撩着颈侧肌肤,泛起酥麻涟漪。
谢白屿的手指,撩起陆织许耳边的发,勾到她的耳后。
“老婆。”他哑声,吐息喷洒,难以忽视。
陆织许脊背蹿起酥麻,她睫毛颤颤,淡定回头,“怎么了?”
她淡定的模样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的离开。
【老婆不在意我了。】谢白屿低落。
【没关系。】
陆织许:这也没关系吗?
【我对老婆,本就不是重要的。】
【只要老婆眼中,能看到我,我就知足了。】
【我一个怪物,竟然渴望老婆的爱,实在是不知好歹。】
陆织许的良心有点点痛。
“你要干什么呀?”陆织许放软声音。
谢白屿抿了抿唇,黑眸盯着陆织许,“与你留信息。”
陆织许没有反应过来,微微睁大杏眸,“什么?”
“我离开的时候,要告诉老婆我去了何处,多久能回来。”谢白屿认认真真地汇报,“我这次要去浴池,等泡完澡,就会回来。”
陆织许张开唇:“啊?”
“老婆,我留完信息了。”谢白屿的指骨蹭过陆织许的耳根,他深深看陆织许一眼,接着,松开手。
【老婆讨厌我,不想看到我,再待下去,会让更加老婆心烦。】
谢白屿眉眼漠然阴鸷,似乎要离开了。
陆织许:“不是,泡什么澡,你等等”
谢白屿顿了下,他回首,长臂捞住陆织许靠近的身体,掐住她的腰,在她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老婆,我不是不告而别。”他低喃含糊,带着乖顺。
紧接着,松手,离开。
陆织许摸了下脖颈上湿湿的牙印,脸颊晕染发烫热意。
陆织许心情:“”
实锤了,谢白屿此魔,他真的是笨蛋。
*
古战场密道中的情况不被外界所知。
修真界派来的祭品们在祭品大队领袖姜醉墨的带领下到魔城中藏匿着。
原本,她们是要去找与魔后一起出行游玩的魔头,但是魔头不知所踪,无人知道魔头与魔后去了何处,连魔族都不知道。
权衡之下,祭品们到魔宫脚底的魔城等待魔头回到魔宫。
路上,因为气候恶劣,食物稀缺,魔兽袭击等等状况的蹉跎,祭品们认清了自己的实力,有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此次献祭之路,未免太苦。
有的祭品想,在魔城等着魔头回来,然后再献祭给魔头,之后趁机刺杀魔头这样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吗?
于是,有一些祭品选择明哲保身,在魔城谋了短暂的生计,暂时远离祭品献祭的大队。
而有的,本来是要按照原计划献祭的,但是到魔城中打听到魔头的可怕,看到曾经来围剿魔头的正道修士死亡的血水染红了魔城的建筑,纷纷抖如筛糠。
至于极品保命法器当她们看到魔城中的集市上在贱卖死亡修士留下的极品保命法器后,就明白她们就算一股脑砸上全身的法器,也不可能在魔头手底下存活。
各种折腾,祭品大队中剩下的人只有七位了。
这七位祭品,藏在魔城排水渠中。
排水渠布满污臭气息,魔兽腐烂的残骸堆积。
七位祭品都是修士,不吃不喝依靠灵力运转就能存活。
理论上,是可以一直藏在此处的。
但环境过于恶劣,七人的人心变得浮躁。
“姜师姐,又是一日了,那魔头到底何时会回来?”有祭品坐立不安地问姜醉墨。
姜醉墨盘腿打坐,灵力屏障将污垢从她周身隔开,她闭着眼,淡淡说:“我不知晓。”
不满的声音响起:“那我们要一直等在这种地方?”
姜醉墨何尝不疲劳,但她一直以天幽仙祖座下弟子的身份自居,她若是放弃了,那就是打她师父的脸面。
“围剿魔头,本就不易,现在只是等待而已,为何受不住。”姜醉墨平静说,“你们留下的,都是优秀的修士,心智坚定,最后的关头了,坚持住。”
姜醉墨想了下,打气说:“你们看,昆吾宗的修士一直都很沉稳,你们应该向她学习。”
昆吾宗的祭品有苦难言。
如果可以,她早就离开祭品队伍了。
但是沈师兄说要亲自来深渊寻找陆织许,陆织许与魔头在一起,那沈师兄迟早会与她汇合,她怎么敢逃走,那她以后就算还活着,也无法在昆吾宗内生存了。
更有苦难言的,是她的玉牌无法联络上沈师兄了,完全不知道沈师兄的情况,只能暗暗焦急,不得不按照献祭的计划行事。
另一边,昆吾宗。
柳锦澈答应了脑海中妩媚声音提出的请求后,妩媚声音就帮她回溯了沈青辞洞府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让她知道,沈青辞到底做了什么。
柳锦澈看到沈青辞与献祭的祭品联络,让那祭品寻找陆织许,之后,又很担心陆织许的样子,直接去找陆织许了。
柳锦澈坐在沈青辞的床榻上,紧紧攥着他的枕头,脸上苍白。
柳锦澈喃喃。
“陆织许,没死。”
“沈大哥竟然这般在意陆织许。”
“他要瞒了所有人护下她。”
妩媚声音为柳锦澈回溯的时间,相当于一个幻境,柳锦澈在幻境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沈青辞对陆织许生死的在乎。
因为妩媚声音说过去无法改变,所以柳锦澈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青辞的洞府里发生过什么。
对于沈青辞而言,陆织许绝对不能死。
“她是他的未婚妻,从小到大的未婚妻,他若是还在意她,那我算什么?”柳锦澈心痛至极。
“陆织许都成为魔头的祭品了,他竟然还要去寻她,他就这般在乎吗?”
柳锦澈脸上染上愤怒。
“我的灵根都被他拿走了,可他怎么能这般待我!”
“他竟然还欺骗我!”
【你瞧瞧,我说的没错吧?你的沈大哥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柳锦澈脑海中的妩媚声音娇笑,悠悠道,【你早听我的,就不会被他欺骗至此了。】
柳锦澈脑海中的声音知道为何沈青辞是因为弦思灯护着陆织许,但是她不会告诉柳锦澈。
她让柳锦澈看到的,是事实,她不曾篡改,她只是隐瞒了再早一些时间的事情。
妩媚声音不以为然。
柳锦澈会怎样想,是柳锦澈的事,若柳锦澈信任沈青辞,柳锦澈自然会探寻原因。
但柳锦澈心底深处本就不信任沈青辞,她不过是提前把这些揭露出来罢了。
“你说的对”柳锦澈颓然地对妩媚声音说。
她在昆吾宗人生地不熟,灵根被抽走后,昆吾宗内的弟子与她深交的不多。
唯有脑海中的妩媚声音一直陪伴着她,她下意识依靠这声音。
“沈大哥现在去深渊了,我该怎么办?”
柳锦澈担惊受怕,越想越恐慌,“如果,沈大哥带陆织许回来,陆织许揭露我对她的诬陷,那我怎么办?沈大哥会不会不把灵根还给我?”
“那我就废了啊”
柳锦澈声音哽咽,“我不想离开修真界。”
曾经,她是村子中的一个普通姑娘,每天上山捡药草,靠简单的行医维持生活。
但沈青辞的到来,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仙人的存在。
她被沈青辞带到了昆吾宗,见到了修真界的繁华。
她再也回不去了。
妩媚声音顿了顿,柔声安慰她。
【别害怕。】
【有我在,我会帮你。】
柳锦澈脸上的失措消退了些,她握紧拳头,鼓励自己,“我还在修真界,一切都有可能。”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用你的血让我现形。】妩媚声音蛊惑着,【所以,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害怕失去什么了,因为我会帮你,让你变得强大。】
柳锦澈有些忐忑,“我”
她何尝不知道脑海中的妩媚声音一直在蛊惑她,但是有时候她无法拒绝这声音。
【我已经为你回溯了时间,你现在要履行你我的交易了。】妩媚声音提醒柳锦澈,【我需要的血不多,只是一两滴,不会伤害你。】
柳锦澈脑海中掠过沈青辞对通讯玉牌说亲自去深渊寻找陆织许的画面,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好。”柳锦澈点头。
契约终于可以履行。
妩媚声音轻轻笑了起来。
【你向后退一步,滴一滴指尖血在地面上。】妩媚声音教柳锦澈。
柳锦澈咬牙,咬破一滴血滴落。
【好,好,好】妩媚声音娇娇笑起来,渐渐的,化成大笑。
强大的灵力从滴落的血中涌出来,带着极其黑暗的邪气,女人的身影逐渐化出来,额上长着尖锐的犄角,她的模样逐渐清晰。
柳锦澈脸庞煞白,惊叫,带着闯下弥天大祸的恐惧,“你不是修士!?”
“现在才知道?”妩媚的女人发出畅快肆意的笑音,“哈哈哈哈!晚了!”
种种混乱事情交织,修真界注定掀起动荡。
*
与陆织许留了信息后,谢白屿眉头紧锁,再次回到浴池门口。
方左正站在浴池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满脸焦急。
看到谢白屿回来,方左脸上惊喜,眼睛睁的大大的,湿漉漉的,然后,方左赶紧用兽掌按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没有那么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可怕的魔不喜欢他可爱的兽脸。
“浴池中的水都放好了,东西也摆在浴池边缘了,您可以随时进去泡澡。”方左垂耳朵低头道。
泡澡是很花费时间的,正好让这个可怕的魔消停一会儿。
浴池中的水汽散到谢白屿的身上,他黑色浓密的睫羽沾染雾珠,睫毛湿漉漉地黏连在一起,带着清丽。
谢白屿若有所思,幽幽说:“有熏香吗?”
方左心底疑惑,无所不答,“有有有,您要用的话我待会儿去库房为您找。”
“有好看一些的衣物吗?”谢白屿又问。
方左:“?”
“有。”
密室的库房中,好像是有的吧。
不过是神族留下的衣物。
神族与魔是敌对关系,上次谢白屿出来为那位人类少女寻找衣物,方左就没敢拿神族的衣物,梦姨也想到这一层,所以只是给了那人类少女闲置的衣衣裙。
“只有神族的衣物,可以吗?”方左心惊肉跳。
谢白屿紧皱着眉头:“好看吗?”
“好看。”方左点头。
神族可比修真界的修士们要好看多,衣服更加花里胡哨。
谢白屿:“那就拿。”
方左迷茫了,他作为一个兽人,都有些抗拒神族的衣物,倒不是挑剔,而是一种血脉上本能的不喜,这位强大的魔,竟然不介意?
但强者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方左在去库房前,体贴问谢白屿,争取让这个可怕的魔高高兴兴的,“对了,泡澡时候长,您要看一些话本子打发时间吗?”
“话本子?”谢白屿撩起苍白眼皮,冰冷的眼瞳漠然。
方左毛茸茸的脸蛋浮现诡异的红晕,不好意思地说,“我此前在古战场残留的芥子袋中搜出过许多话本子,都分门别类存放起来了,空闲的时候会进行阅读。”
梦姨死亡了十几年,这十几年中,他没有伴,孤独守着棺柩,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只看着冰冷的墙壁和尸体,那会疯掉的。
“似乎有点意思,也一起拿过来。”谢白屿声调平稳,漠然淡定。
他思忖想,修士的话本子,应该有写怎么哄老婆的吧。
“那些话本子我都进行了排行,分为绝品,上品,中品,低品,您要看哪种?”
谢白屿挑眉,“有何区别?”
方左:“按照情节精彩程度,文词用语的精妙程度,以及是否有着完整的结局进行区分,绝品数量最少,难得一遇。”
谢白屿捏了捏鼻梁,有点不耐,这些东西,他不了解。
“都拿一些。”谢白屿随意道。
方左莫名激动了起来:“好嘞。”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能够一起看话本子同伴的那种激动。
过了片刻,方左激动地跑到库房,准备东西的时候,他看着充斥着夸张刺激相处,记述着各种爱恨情仇的话本子们,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些,咽了咽口水。
这些话本好像不是那个姓谢的可怕之魔会看的东西。
一个性情阴狠暴躁,打打杀杀的魔,怎么可能会喜欢看各种奇怪道侣组合的话本子。
内幕
方左把东西送到浴池的时候, 谢白屿已经泡在水中了。
他黑色的长发浮在水面,掌骨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变化成漆黑爪子的模样, 冷冷地搁在浴池边缘,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划动, 留下深深的刻痕,发出刺耳的声音。
方左看到谢白屿的漆黑爪子, 就感觉脖子被捏的疼, 他把衣裳、熏香、话本子摆好后,匆忙退下。
浴池的门轰隆隆响动, 严密地合上了。
谢白屿凉淡瞥过去, 唇角往上勾,发出冷冷嗤笑。
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害怕他, 畏惧他,表面对他恭敬,内心巴不得他离的越远越好。
水池中的水温热, 带着浓厚的灵力, 谢白屿的身体毫不吝啬地吸收着这些灵力。
他很强大,这些灵力对他而言是稀薄的, 但他不会因此嫌弃这些灵力。
谢白屿作为被抛弃在深渊中的怪物,诞生的时候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变的强大,强大的魔兽看到他, 都觊觎他的血肉。
那些魔兽的策略是围剿谢白屿, 把他困在一个地方,阻止他吸收灵力变的强大, 这样,就能时常吃到谢白屿的血肉了。
很长一段时间,谢白屿都没办法好好地吸收灵力。
后来,他拼命逃离了魔兽的围剿,将那些魔兽体内的灵力都吸收殆尽。
他只有靠着杀戮,才能活下去。
谢白屿撑着下巴的掌骨滑落,他的神思回归。
现在与之前不同了。
他的世界除了杀戮外,多了老婆。
他遇到了他的老婆,并且时常能看到老婆对他露出笑容。
谢白屿仰起睫羽,水池中的雾气沾染在他的睫毛上,湿润清透,他漆黑的眸子染上润色。
谢白屿的唇角勾了勾,露出细微的笑容。
但下一刻,他嘴角的笑顿住,眼底浮现阴郁。
这样好的老婆,在生他的气。
他要找到办法,让老婆对他消气。
想到此处,谢白屿蹙眉,抬起漆黑的爪子,指节握了握,锋利的指甲往回勾。
摆在不远处的话本子们被无形的风吹打,发出书页翻动的声音,谢白屿隔空,迅速浏览着话本子上的内容。
这般看着看着,谢白屿忽然松开握紧的爪子。
他再抬手,从阴影中浮现的漆黑爪子将话本子们抓到他面前。
他本来打算随便看几眼,但话本子上竟写了一些人魔、人妖的恋情,这让他变的沉浸认真起来。
谢白屿看着看着,感觉遥遥观看变的不舒服,还是拿到手中细细查看更方便。
撕拉一声。
谢白屿锋利的爪子戳破了话本子,谢白屿顿了下,面无表情地收回爪子,手指化回修长苍白指节。
谢白屿低垂睫羽,迅速地翻动话本,若有所思。
正邪不两立,正道修士与魔族敌对,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抛开利益三观因素,魔族人的邪肆样貌和特殊气质让一些正道修士喜欢。
现实中正道修士不可能与魔族人在一起,但话本子可以,所以一些专门写话本子的正道修士撰写了许多记录人魔风月的话本子。
由于这些写话本子的正道修士从未见过真正的魔族,话本子中的人魔相恋情节多有夸大,魔族人的性情和结交伴侣的方式也带着异想天开,似乎越刺激越符合真实的人魔恋情状态。
但对谢白屿而言,足以。
谢白屿果断将这些人魔风月的话本子们挑出来阅读。
他拿起的这本话本子叫做《花雨记》。
从话本的章回名字大概可以看出,讲的是正道女子水梦涵和魔族人轩辕宗柳的情.爱故事。
谢白屿下意识进行了区分,水梦涵是女主,轩辕宗柳是男主,至于其他人,都是衬托男女主爱情的配角。
这样的名词区分在谢白屿看来理所当然,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像人不会去想自己什么时候在呼吸一样。
《花雨记》中的男主轩辕宗柳要娶妻,女主水梦涵是前往魔城为宗门采购魔族之地才产出的药草。
阴差阳错,女主水梦涵替嫁嫁给了男主轩辕宗柳。
看到话本子中的男女主可以自由进出深渊,谢白屿嘲讽一笑,在这些正道修士的期待中,他谢白屿应该早就死了。
虽然对正道修士又升起了些杀意,但谢白屿还是将话本子《花雨记》看进去了。
谢白屿看到话本子中的男主轩辕宗柳先前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做出了许多伤害女主水梦涵的事情,在女主水梦涵彻底心死离开魔城后,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苦苦追求女主水梦涵。
【午夜深回,轩辕宗柳凝望空空如也的床榻,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追忆起水梦涵的莺啭轻声,怜人面孔,喃喃自语,“为何我总是想起她,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难道我竟爱上了这样的女子。”】
见此,谢白屿鄙夷,“他真愚蠢,竟然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区分。”
话本子中的男主轩辕宗柳不可置信,开始证明他不喜欢女主水梦涵,结果却发现桩桩件件,都是他喜欢女主的证据。
谢白屿嗤道:“喜欢老婆,天经地义,还需要找什么缘由吗?”
接着,话本子中的男主轩辕宗柳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前往修真界寻找女主水梦涵。
谢白屿目色沉下,认真地阅读。
这男主轩辕宗柳要追回失去的女主水梦涵了,也许,他能从中学习到一些法子。
可结果差强人意,男主轩辕宗柳找到女主水梦涵后,虽然在追求女主水梦涵,但每次都不能让女主水梦涵感到高兴,甚至男主轩辕宗柳对爱意的表达带着晦涩,女主水梦涵频繁怀疑男主轩辕宗柳到底是真的来挽回她,还是来看她的笑话。
谢白屿越看此话本,越觉得窝火。
这男主轩辕宗柳不是在追妻吗,怎么又在女主水梦涵需要他的时候消失不见,又传出在魔城中成婚的消息让女主水梦涵在宗门内产生误会。
蠢东西!
正道修士写的东西如他们一样,都是蠢货。
谢白屿眉宇浮现暴躁。
没用的东西,竟然频繁让喜欢的人误解,不如去死。
谢白屿满腔戾气,就要撕碎话本子。
在撕碎这话本子前,他顿了下,突兀思虑到,这般惹人愤怒的男主最后都与女主在一起了,也许,这男主轩辕宗柳在最后做了非常讨女主水梦涵喜欢的事情,他应该耐心看完,学习一番。
后面,男主轩辕宗柳追妻的行为总是棋差一步,看的谢白屿紧锁剑眉。
谢白屿迅速地翻看着话本子,漆黑爪子从阴影中出现,在浴池边缘上磨着爪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终于耐着性子翻阅完毕,谢白屿却觉得撰写这话本子的修士果真该死,若他解开封印后遇到那修士,他定要让那修士血溅三尺。
在临近结局的时候,男主轩辕宗柳重伤险些身亡,女主水梦涵意识到自己不能没有男主轩辕宗柳,她回忆起男主轩辕宗柳所做的一切,发现了男主轩辕宗柳其实隐忍着对她的爱。
女主水梦涵就此原谅了男主轩辕宗柳,接受了男主轩辕宗柳,与男主轩辕宗柳在一起。
谢白屿:“”
谢白屿松开话本子《花雨记》,若木火凭空浮现,将《花雨记》烧的粉碎。
谢白屿眼尾带着绯色,怪物的犄角浮现在脑袋上,他捏紧指骨,缓了许久,才压下翻涌的阴狠杀意。
良久,谢白屿哑着声音,自然自语担忧道,“我的老婆善良,大度,她很有可能也会原谅我,但是我不想让老婆受这样的委屈。”
“在老婆主动原谅我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哄老婆开心。”
所幸,方左放进来的话本子有许多,除了《花雨记》这般情感纠葛比较复杂的话本外,还有一些男女主相处甜甜蜜蜜的话本。
谢白屿都看了一遍,补充了许多追妻知识。
他想,他知道了,不能只在心里觉得老婆好,要表达出来,要让老婆知道他是在意她的,爱她,护她,将她宠上天的。
谢白屿还学习到了许多人和魔在一起的花样。
不同的花样能带来不同的体验感,体验感越好,老婆和他的关系会越好。
之前,他与老婆躺在一起,凭借的都是本能。
谢白屿耳根发红,将放下的话本再次拿起来,细细阅读重温了一下那些事。
重温的差不多,都记入脑海中后,谢白屿的爪子将话本子们摆放回原处,带着郑重对待的态度,整齐堆起来。
谢白屿泡在水中,氤氲热意的水雾粘在他苍白如玉的肌肤上,他看完了话本子,陷入思索。
话本子中的女主喜欢上男主都是有原因的,大多起于英雄救美,随后是点点滴滴的相处,女主越发察觉男主对她的好。
英雄救美
谢白屿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魔头,修士们畏惧的存在,老婆不怕他就不错了。
能称得上对老婆英雄救美的,是那要将老婆从他手中救走的正道修士未婚夫。
“那我要多多地表达对老婆的好,弥补这点,让老婆有理由喜欢我。”谢白屿垂着黑色秀气的睫毛,沉声道。
看了话本子后,他意识到,他平日里对老婆的追求根本称不上追求。
要追求老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后,喜欢我的老婆可能会问起我为何喜欢她。”谢白屿对着自己的爪子说话,他脸上浮现迷惘。
“我要是答不上来,按照话本子中所写的,老婆很有可能怀疑我对她的感情,觉得我是在欺骗她。”
可
他喜欢老婆的缘由?
陆织许就是他老婆,他喜欢陆织许,喜欢老婆。
这对他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看了许多风月话本子后,谢白屿知道,这样的理由是不够的。
谢白屿手指按了按额角,漆黑的眼睛泛起幽幽暗暗的情绪。
他竟不知道他为何喜欢老婆。
谢白屿冷冷看话本子们一眼,觉得是这些话本子存在问题,喜欢就是喜欢,难道非要理由吗?
陆织许以为,谢白屿会把她当成老婆,是因为他这个被封印的魔头可能有一些错误的常识,觉得为他解除封印的祭品就是他的老婆,就跟包办婚姻一样。
然后谢白屿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些男德知识,所以就对她这个祭品老婆非常恋爱脑。
但谢白屿在看到陆织许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他要找的老婆。
不是因为陆织许是祭品,而是因为这个祭品是陆织许,只有陆织许,才是他的老婆。
谢白屿身上拥有封印,需要祭品,他与修真界进行约定,让修真界为他献上祭品。
这是天幽仙祖对外的说辞,谢白屿不在乎什么狗屁祭品。
封印会让他在最后失去理智,成为嗜血的怪物,那他这个怪物就踏平修真界。
他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即便沦为没有神智的可怕存在,也无所谓。
他原本的打算很简单,只要正道修士敢靠近他,不管是不是祭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来一群杀一群。
但陆织许成为了他的祭品。
他在看到陆织许的第一眼,在心底就认定了,她是他的老婆。
他命中注定的老婆。
好像,他空荡荡的内心拥有了在乎的人,就是陆织许。
谢白屿未追究过为何会如此,按理说,他是多疑的,否则不可能存活下来,但是他无法去怀疑陆织许是他老婆这件事。
老婆应该从未见过他。
在老婆到来之前,他也不知道修真界有一个昆吾宗女修士叫陆织许。
他只是看到老婆,就感受到了熟悉的灵魂气息,心魂动荡。
他喜欢的,甚至不是陆织许,而是陆织许的灵魂。
她长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他就喜欢这个灵魂。
谢白屿抿紧唇,幽黑的眸子在水雾中如同带着湿润意。
他是父母不详的怪物,不知道父亲是神族还是母亲是神族,也不知道让他拥有魔族血脉的是哪种魔。
因为拥有神族血脉,他生下来就知道神族的事迹。
也许,他对老婆喜欢,是因为他不详的魔族血脉。
但
老婆之前应该未曾接触过什么魔,他是与她有肌肤关系的第一个魔。
他却凭空对老婆产生了感情。
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畸形怪胎,有着不被世人理解的怪异特性,所以会有这种奇怪的感情。
谢白屿思忖未果,有些烦躁。
他想,老婆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在老婆看来,若知道他这个魔头对她莫名其妙有着强烈的爱意,那老婆可能会觉得他恶心。
如今老婆肯留在他身边,对他笑,是因为老婆必须留下,他与老婆的结契关系让老婆无法远离他。
等结契解除的时候,老婆会离开。
谢白屿黑色的眼睛浮现空茫,有一瞬的病态幽暗。
为了不让老婆离开,他要先追到老婆。
老婆与他相爱,那老婆就不会离开了吧。
谢白屿从浴池中起身,湿漉漉的剔透水花顺着他胸膛有力的胸肌滑落,他□□的苍白足踏在冰冷白玉的池岸上。
水滴顺着他墨色的发滴滴答答落下水渍,长长的黑发遮挡着他的身体。
谢白屿半垂眼睫,身上带着水汽,冲散了阴森,他看上去多了些靡丽清润。
片刻后,若木火烘干了他的发丝和身体,谢白屿漆黑的爪子慵懒拎起方左放进来的神族衣物。
方左体贴地放了好几套衣服,为谢白屿挑选所用。
有白,有黑,有红,有蓝。
风流倜傥的,如玉君子的,利落干练的,非常齐全。
还有许多花里胡哨的发冠饰品。
谢白屿折断了一根爪子,扔在地面,瞬间出现一个与他有着同样面容的人。
这是他用自己的血肉作出的临时参考,没有太多自我意识,很快就会死亡。
谢白屿让这人一一换上这些衣物,他从中选出最好看的一套。
然后,谢白屿给自己熏了个香,找了好看的饰品,束了个发,总算满意了,这才离开浴池。
*
谢白屿泡澡的时候,陆织许总是忍不住想起他。
她摸摸脖颈上的牙痕,觉得他是故意的,非要在离开的时候留下点痕迹,让她无法忽视,这牙痕没痊愈,她就会想着谢白屿的离开。
方左回来,说谢白屿去浴池了。
所以,谢白屿离开,真的是去泡澡,他说的是真话。
陆织许:“”
打扰了。
是她寡陋浅闻,不知道魔头需要泡澡。
他妈的。
生气的她像个玩笑。
谢白屿去美美泡澡了。
陆织许心里的火继续压了压,她决定不管谢白屿泡多久的澡。
找琉焰圣吟的事情更为重要。
虽然谢白屿不想让她找琉焰圣吟,但是她现在觉得谢白屿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一个吵完架后泡澡的魔头,能有什么可怕的呢。
陆织许坚定地选择寻找琉焰圣吟。
梦姨拎了一盏灯,明亮的光照亮她美丽的面容和高高的书架,她凭借灵力浮在半空,衣袂扬动。
陆织许抬头,看着寻找记录琉焰圣吟线索册子的梦姨,觉得梦姨真像一个仙女。
梦姨实力超强,妥妥的修真界女神。
陆织许拽了拽裙角,在原地蹦跶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原主的修炼水平一般,她也没注意过修炼的事情,所以她现在还不会飞。
一般而言,牛逼的修士都是能飞的。
看谢白屿打架,都是飞着杀人的。
不会飞的修士那就是谢白屿眼中随便拍一爪子就死一大堆的炮灰。
上辈子,她困在魔宫中,没有遇到过能够交流的正道修士,不知道修炼学习的方法,又因为生活环境不需要打打杀杀,整日混吃等死,偶尔睡一睡。
因为睡觉的对象是个冷淡的混蛋,心情还有点小不开心。
也就没有想到修炼这个事,所以错失了修炼的机会。
陆织许:重来一次,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陆织许仰着脖子看梦姨,发上的步摇晃动,发出琳琅悦耳的声音,她眼底发亮,几缕碎发滑落,贴在她的面上。
现成的修士前辈摆在眼前,陆织许激动地咽了咽。
她打算待会儿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梦姨请教一下修炼的方法。
梦姨落在地面,仪态优雅,怀中抱着厚厚的记录册子们。
“陆姑娘,找到了。”梦姨轻柔道。
“好多册子呀。”陆织许看过去,微微惊讶。
她本以为记录琉焰圣吟线索的册子就一本,没想到竟然这么多,简直就跟写论文查文献一样,越查越多。
梦姨:“琉焰圣吟每天的行迹都不同,有时候,甚至是每一个时辰的踪迹都不同。我详细地记录下来,所以会有许多册子。”
“我曾发现琉焰圣吟的踪迹每隔一段时间会回到原点,然后进行一个循环。”
“所以我想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有可能从这些记录中找到如今琉焰圣吟所处之地的线索。”
“只是这些是记录,并没有确切的结果。”
梦姨叹口气,歉然道,“我当时并未想过找寻琉焰圣吟,所以记录完之后就不了了之了,里面的规律恐怕还需要重新找寻。”
好家伙,大型课题。
陆织许神情微微变化,她原本以为事情的发展是梦姨找到册子,然后从册子中找到琉焰圣吟会出现的地点,接着她就按照线索过去了。
如同打游戏做任务般,做完了一个任务,就可以得到下一个任务的线索,然后去下一个做任务的地点。
但现实并不简单,梦姨也不是任务npc,什么线索都知道。
陆织许垂下的睫毛晃动,她心底忽然出现了真实感。
平日里,她总觉得这是个小说世界,再加上死过一次重生来到二周目,她更是有疏离感。
这次死亡的话,她还会复活吗?
还是说,她现在就是在活着,死了就死了,她已经变成陆织许了。
否则,系统也不会留下金手指让她去避免悲惨的命运。
陆织许的心被无形的手掐了掐,她再次抬眼,眼底多了些认真。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我刚才未能找到,应该在南侧书架上。”梦姨将册子们放在桌上,轻声说。
陆织许:“”
少女娇嫩细腻的脸上,露出苦恼。
梦姨看陆织许,笑了笑,“陆姑娘,我去找”
这也太多了。
陆织许淡定眨眼,摆了摆手,声音清脆,“不急不急,这些看完研究完也需要一段时间,梦姨您先歇歇。”
梦姨将灯笼放在石制桌案上,光线笼罩在四周。
陆织许老老实实坐下,兢兢业业翻起一个又一个的册子。
陆织许觉得,琉焰圣吟的线索涉及到物理和数学知识。
她很头疼。
幸好,有梦姨在。
对于法器的踪迹,修士似乎有一套自成体系的逻辑。陆织许虚心求教,在梦姨的指导下研究琉焰圣吟的线索。
看了一段时间,陆织许头昏脑胀,眼睛带着酸涩,她揉动眼皮,放下写写算算的手。
“陆姑娘,休息一下。”梦姨温柔道,拿起方左放在桌案上的糕点,递给陆织许。
方左真贤惠。
陆织许咬住方左制作的糕点,甜酥糯糯的食物化在唇舌,陆织许头疼的大脑略微舒缓,她心中想,谢白屿要是也贤惠到能做饭就好了。
梦姨带着微笑,眉眼温柔,看陆织许。
【倘若我与严生有孩子,那应当是如陆姑娘一般大了。】
【看着她,就像看我的女儿一样。】
陆织许呛了一下。
好家伙,我拿你当姐姐,你拿我当女儿。
提及梦姨的道侣严生,陆织许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杏眼闪烁,望向梦姨。
“怎么了?”梦姨声音温柔。
陆织许舔了舔嘴唇,询问梦姨:“您现在拿着幽幻璃,严生还在古战场等您,您不去复活他吗?”
从梦姨的心声看,她是还想念着严生的。
既然她都跨过了心理负担,让自己复活,那顺便让爱人复活,不好吗?
为什么梦姨复活后就不提及复活严生的事情了呢。
她嗑的cp不要be啊,明明九曲回肠后就要he了。
提及严生的事情,梦姨眼神晦暗了瞬间,她温柔道,“陆姑娘,有些事我需要自己想通,你莫要为我烦忧。”
【严生不能复活。】
陆织许蹙眉,她定定看着梦姨,说,“不行。”
梦姨愣了下,“陆姑娘?”
“梦姨,我与谢白屿都不是坏人。”
陆织许不忘顺便给谢白屿美化一波风评。
“您若有难处,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也不是小孩子,您不必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您要是瞒着我,我会伤心。”
梦姨神色怔忪,良久,她露出苦笑,完美无暇的淡然一寸寸瓦解。
“陆姑娘,你肯定很疑惑。”梦姨声音浮现哽咽,她眼中有泪花闪动,“为何我不复活严生,为何我对魔头愧疚,为何我帮你们。”
“”
灯笼内的光明明灭灭,石屋内气息阴寒,陆织许轻轻打了个寒战,随着梦姨的娓娓道来,陆织许紧紧咬住唇瓣。
“我曾试图复活严生,我找到了尸骨,也使用了幽幻璃,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起初,我以为是我使用幽幻璃的方法错误,实不相瞒,这幽幻璃是我从天幽仙祖的库房那里偷来的法器。”
“我还以为是天幽仙祖对幽幻璃下了禁制,所以我无法使用。”
“但后来我发现,不是幽幻璃的问题,我用幽幻璃复活了几个深渊中死亡的魔族”梦姨顿了顿,指节攥紧,指骨泛着惨白色,她声音染上颤抖,难以启齿,“有问题的,是古战场上死去的修士们。”
“他们都带着特殊的契约,只有死亡和来生,没有今生,一旦死亡,就无力回天。”
“参加仙魔大战的修士在前往战场前,曾经接受过天幽仙祖的祝福庇佑。”梦姨眼中浮现恨意。
“他让所有参加仙魔大战的修士有去无回。”
陆织许的心闷闷跳动,原主的父母也是死在那场仙魔大战中。
那天幽仙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梦姨缓了缓,艰难道,“仙魔大战本就充满凶险,参加的修士无一不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天幽仙祖是为了减少逃兵,那虽然阴损,也是为了修真界。”
“但我发现,二十年那场仙魔大战,根本是假的。”
陆织许眼底浮现愣然,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情绪震动,指甲一下子掐入了掌心。
火光在石壁上摇曳,暗影晃动妖魔鬼影。
梦姨的面容泛着苍白色,就像从地狱中爬出的亡魂,她的眼神带着直勾勾的恨。
“仙魔大战中的魔,是天幽仙祖用术法虚构的,他重塑了两百年前仙魔大战中的巨魔,制造了一场幻象。”
梦姨声线染上阴凉,“既然是幻象,那怎么可能轻易打败,一切都在天幽仙祖的控制中,直到参加仙魔大战的修士全军覆没,他才解除了幻象。”
“外界只知道,修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结束了那场仙魔大战。”
“后来,天幽仙祖多次自责,称自己应该也参加仙魔大战,但他当时因为封印谢白屿而灵力大耗,已闭关了百年,又为参加仙魔大战的修士降下祝福,损耗了大量的灵力,身体虚弱,修士们哪能怪罪他。”
“可笑,我当时也同情天幽仙祖,为这位德高望重的正道前辈担心。”
“我作为刚刚继任的掌门代表着玄云宗,带了许多珍宝仙草,拜访天幽仙祖。”
“本是寻常的拜访,与我一同的还有其他宗门的掌门,我们商议了一番,决定留下几日,帮天幽仙祖处理了琐碎的杂事后再离开。”
“夜晚,我思念严生,独自斟酒,注意到天幽仙祖的百兽院出现了动静。”
“修士们驯养灵宠坐骑是常事,我本不在意,但百兽院中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担心是灵宠失控,于是过去查看。”
“但我看到了天幽仙祖,他本应在闭关,状态虚弱,可他站在百兽院的外围,满身鲜血,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分明没有任何虚弱。”
梦姨咬紧牙关,愤愤道,“他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他已经到了仙祖的位置,却还不知足。”
梦姨用力闭了闭眼,回忆道,“我存了心眼,藏在暗处,百密一疏,他没有发现我,我用了缩地的术法,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他在与人交谈。”
“天幽仙祖质问来人,这次人族的贯清怎么收集的那般慢,修真界损失了那么多的修士,他的威望因此降低了许多。”
“来人说,与曾经魔族那些慢慢积累的贯清数量不同,此次人族一下子死亡的数量庞大,自然花了些时间,不过已经收集好了。”
“天幽仙祖轻笑,如此看来,如今一切顺利,只待魔头谢白屿离开深渊,得到魔头的尸身,就可以助他成神,让他回到神族。”
“贯清是生灵死亡时诞生的信仰力量,平时是无用之物,但神族人能够将其转化成为自己的神力。”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天幽仙祖早就算计好了,魔头谢白屿呵,什么魔头,都是天幽仙祖一力促成的。”
“我独自守着秘密,回玄云宗后,查阅了许多书籍,知道了魔族中有的魔兽天生有着天灵地宝般的肉.身,轻则提高食用人的修为,重则助人成神。”
“他要让谢白屿变的强大,杀戮越多越好,至于封印,也不是为了修真界的安危,而是为了让魔头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失去理智,他越嗜血,身体就越是强大。”
“天幽仙祖曾告诉我们,未来会有祭品的出现来解除封印,这对修士而言,是危险也是机会,当魔头解除封印的时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那时,我们可以一举剿灭魔头。”
“所有人都以为,是为了修真界的安稳。但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利,他要的是谢白屿经由强大灵力塑造过的尸身,吃了谢白屿的尸身,他就能得到神的身体,重新拿回神族的身份。”
“他不过是一个被神族惩罚的罪人,竟在修真界成为了仙祖,简直荒唐可笑。”梦姨脸上尽是恨意。
“所有修真界的宗门,所有修士,都成为了他的帮凶。”
“我们听着他的命令,为了正义,做出了数也数不清的杀戮。”
“我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正的正义,哪些是纯粹的杀戮。”
“”
方左进来,将桌案上凉透的茶换成了新的茶。
“陆姑娘,这些事待我杀了天幽仙祖后,我会让全天下知道真相。”梦姨将心中埋藏的秘密说完,神情多了复杂的畅快,但更多的是恨意。
陆织许明白她为何如此打算,天幽仙祖现在率领着整个修真界,梦姨在修真界眼中是一个逃亡深渊与魔为伍的叛徒修士,她说出这些,修士们非但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梦姨是在污蔑天幽仙祖。
“若我死了。”梦姨攥紧茶杯,杯盏碎片割伤她的手,血流下来,“陆姑娘,你守着这些秘密,一定要忍着,在天幽仙祖没有死之前,你千万不要露出端倪。”
这也是为何梦姨一直隐瞒的原因。
【天幽仙祖的实力莫测,接近神,了解他秘密的人,都会死。】
陆织许暗暗思忖,也许谢白屿在对付天幽仙祖上很有用。
谢白屿本来的打算不就是解除了封印去扒了天幽仙祖的皮吗?
他拽的一批,封印解除对他的影响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但原书中,他是被诛魔阵法杀死了。
上辈子的话不知道他解除封印后到底如何了。
陆织许有点搞不懂谢白屿的战斗力情况,他从未与她详细说过。
不过这很正常,要是他把他的身体情况,战力情况都与她说了,那她就相当于拿着他的软肋,可以随时杀了他。
一个人再恋爱脑,应该也也不会这么做。
再加上,谢白屿是个魔头。
总之,陆织许现在非常同意谢白屿的战斗目标,那就是搞死天幽仙祖,以后对于他的事业,她很赞成。
天幽仙祖做的事情太狠毒了,原身的父母就是死在了那场虚构的仙魔大战上。
虽然陆织许与被天幽仙祖害死的魔和人没有利益瓜葛,但听了这样的内幕,她的心情是沉重的。
太丧心病狂了。
陆织许沉默地翻看了几页记录琉焰圣吟踪迹的册子,忽然听到谢白屿的心声,【老婆!】
他内心喊声兴奋,陆织许叹口气。
谢白屿真惨。
被父母抛弃,一路摸爬滚打,不变强大就要死。
被所有人误会,背负天下骂名,还面临着失去理智发疯杀戮的未来。
封印解除了,也有可能被杀死,死了也不能安息。
哎。
怎么这么惨。
陆织许扭头,赶紧看向谢白屿。
“老婆。”谢白屿幽黑的眸子如带着水光,声音清冽。
陆织许的沉重情绪凝滞了一下。
她的视线在谢白屿的身上扫了扫。
陆织许:“?”
“谢白屿,你这是怎么了?”
谢白屿竟然穿着红衣,不是纯色的那种简单宽松衣袍,而是繁琐华丽的衣服,他看上去靡丽贵气,仙气飘飘,冷峻的容颜愈发惊艳。
身上,带着熏香的气息。
向来披散的黑发束起,发冠精致,耳朵上戴着耳骨链。
跟朴素无华的黑袍打扮完全不同,里里外外穿满了衣服。
什么情况?
大变活人?
陆织许怔怔地看着谢白屿。
【老婆都看呆了。】
【说明我的新衣服和熏香还有饰品都是有用的。】
【果然,打扮的好看些,能够让老婆消消气。】
陆织许:“???”
陆织许懵了懵,唇瓣微张,脱口而出,“你是笨蛋吗?”
【笨蛋?】
【老婆在骂我。】
【但老婆没有生气。】
“是,我是老婆的笨蛋。”谢白屿垂首,很认真地说。
他弯着腰,与陆织许平视,苍白耳朵上的耳骨链轻轻晃动,泛着冷厉的光华。
完了。
陆织许捂脸。
她感觉谢白屿像一只摇尾巴的狗狗。
看着这样的谢白屿,陆织许更加不忍心。
她默然抬手,摸摸谢白屿的头发,语气颤颤,“谢白屿,如果如果你身上的封印是无妄之灾,只是天幽仙祖利用你,你会如何?”
谢白屿抬了下眉,红衣张扬。
【老婆怎么会提及天幽仙祖?天幽仙祖的名字不配出现在老婆口中。】谢白屿不高兴。
谢白屿盯着陆织许,平稳说,“正道修士本就虚伪,老婆,你就不必在意了,我都会处理。”都会杀掉。
【我的老婆由我守护,正道修士的事情,老婆不要靠近,那会让我的老婆受伤。】
陆织许一愣。
她忽然想到,谢白屿是当事人,他是不是无辜的,他自己最清楚。
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陆织许越看谢白屿,越觉得他可怜。
陆织许感觉自己对谢白屿产生了愧疚。
她也一直误会他。
总觉得他是个魔头,打打杀杀很正常,也没想过他骂正道修士的背后原因。
陆织许张开胳膊,忽然扑到谢白屿的怀中,“谢白屿,你辛苦了。”
谢白屿的脸庞,划过诧异。
他的肩膀和腰僵硬。
【老婆,突然抱我了。】
【怎么回事?】
【老婆是委曲求全,要假装不计前嫌讨好我。】
【是释然,忽然觉得不值得与我这样的男子生气。】
【还是喜欢我了,看不到我,想念我,要抱我,但我刚惹老婆生气,应该不是。】
陆织许:“?”
泡个澡回来你脑子里怎么又多了新花样。
勾了勾
陆织许淡定自若地松开谢白屿, 扭头进行研究琉焰圣吟线索的大业。
【是我的错觉吗?老婆好像在故意不理我。】谢白屿心声纠结。
【但老婆方才抱我了。】
【我能得到老婆的一个抱抱,是我今日的福气。】
灯笼火光煌煌,陆织许坐在桌案旁, 她白皙的肌肤沾染明亮暖色。
重叠堆积的册子如小山,陆织许揉了揉眼皮,半低的眼睫如蝉翼。
她看上去全神贯注, 不自觉蹙着眉,眉如黛, 唇带俏。
【我应该哄老婆开心。】谢白屿的心声轻轻, 【但老婆在忙,我不能在老婆忙的时候打扰她, 否则, 她会讨厌我。】
陆织许眸光细微漾动,她抿抿唇。
她讨厌人的门槛还没那么低。
不知不觉,陆织许停下了翻动册子的动作, 她指尖摸摸纸张,侧首,看谢白屿。
谢白屿身穿红衣, 眉眼冷峻, 苍白耳朵上的饰品带着锋利的光华,很酷, 他站在暗处,黑眸安静地望着她。
陆织许有点心痒痒,她抬起手, 对谢白屿勾了勾手指。
做完这个带着轻佻随意的动作, 陆织许才感觉自己像在逗弄谢白屿一样。
谢白屿此魔头,不会生气吧。
谢白屿很厌恶正道修士将他视为畜生的行为。
陆织许不安地缩回了手指, 她对谢白屿勾勾手指头是下意识的行为,就是想让他过来,没有想太多,做完了,才觉得不妥。
陆织许收回手指,谢白屿微微眯起锋利的凤眸,薄薄的眼皮勾起弧度。
他看陆织许一眼,微妙停顿。
陆织许神色闪动,如果有进度条,她想删除她方才对谢白屿做的勾手动作。
【老婆方才,喊我了。】
【我没看错吧】
谢白屿期待又犹豫的心声传来。
【如果我误会,那老婆会觉得我不知好歹。】
【可是,老婆应该喊我了。】
【我想靠近老婆。】
陆织许怔然。
谢白屿的红色袖角扬动,在空中划出腥色诡谲的弧度,他薄唇轻勾,凑近陆织许。
“老婆。”谢白屿清冽的声音落在空中。
【希望老婆多让我靠近。】
谢白屿高挑的身体带来阴影,垂落在陆织许身上,遮挡了光线。
陆织许在暗色中抬眼,看着谢白屿,心底不由得想,谢白屿这般单纯的魔,是因为被人耍心机欺负的那般惨,才不得不变的非常暴躁。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断变的强大,然后杀了视他为必死之物的人。
真是一个没有心机的魔,太单纯了。
陆织许心底叹口气。
如果修真界的人和视谢白屿为可怕尊主的魔头们知道陆织许觉得谢白屿是个单纯的魔,那他们会觉得陆织许疯了。
陆织许眨眨眼,觉得谢白屿虽然面无表情的,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在期待什么。
【老婆没有赶我走,也没有不理我,而是在看我,这说明老婆方才的确是喊我过来了。】
【老婆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老婆是要考验我吗?】
陆织许:好叭,我想想说点什么。
【我现在应该向老婆表态,让老婆知道我在认错。】
【我也许应该抱紧老婆,掐住老婆的腰,红着眼睛看老婆,卑微祈求老婆不要不理我,告诉老婆,她是我的命。】
陆织许:“?”
眼见着,谢白屿眼尾微红,他抬起手。
陆织许:不好!
陆织许头皮发麻,她翕动睫羽,猛的抬手,按住谢白屿。
谢白屿一顿。
她目光滑过谢白屿的脸,脖颈,结实好摸的胸膛,窄窄的腰,好奇问,“你怎么突然换衣服了?”
谢白屿撩眸,淡然道,“方才的衣服沾染了灰尘。”
他不经意侧首,苍白耳朵上的链条晃动,闪烁着雍容华贵的色泽。
【这套衣服,在老婆眼中好看吗?】谢白屿内心忐忑。
【如果让老婆知道我为了勾引老婆特地换了衣服熏了香,老婆可能会觉得我心机慎重。】
陆织许:“???”
勾引?
你说,你这叫勾引?
陆织许看了看谢白屿身上层层叠叠的华丽衣服。
这捂的如此严实,称之为勾引,简直是冤枉勾引。
陆织许眼底露出诧异,她用微妙复杂的眼神看着谢白屿。
谢白屿一直观察陆织许的神色,他瞳眸缩了缩,忽然想到自己这般是否过于自作多情。
谢白屿微微翘起的薄唇慢慢抿紧,眼睫毛垂下。
【我这样子,不伦不类。】
【老婆见多了正道修士,像那人渣未婚夫,就是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白脸。】
【在老婆眼里,我打扮起来,样貌应该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
认真的吗?
平平无奇谢白屿???
【不怪老婆没有表达,看到我这样,老婆确实没有什么要说的。】
陆织许:不不不,我只是一时间难以说话,生怕狂笑出来。
陆织许捏了捏自己的脸,看着谢白屿,忽然脆生生地说,“好看。”
谢白屿睫毛动了下,他幽黑的眸子不见光亮,沉静如石头。
“超好看。”陆织许杏眸亮晶晶。
谢白屿脸上浮现怔然。
【我没有听错,老婆果真在夸我。】
【太好了,在老婆眼中,我这身衣服是好看的。】
【这样子的我,对老婆而言,应该不会让老婆看到就心烦了吧。】
陆织许顿了顿,她怎么感觉谢白屿去泡澡的时候可能想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心思怎么这般敏感。
“既然泡完澡了,那就坐下来歇歇吧。”陆织许对谢白屿邀请说。
谢白屿俯身,掌骨抵在桌案边缘,他的身体虚虚挡着陆织许,仿佛禁锢。
陆织许轻轻咬动唇瓣,“怎、怎么了?”
“老婆,还生气吗?”谢白屿低眸注视着陆织许。
【我要向老婆道歉。】
谢白屿:“老婆,我方才态度不该那般强硬。”
他的目色幽深,从上往下看着陆织许。
“老婆,你打我吧。”
陆织许:“???”
她怎么感觉谢白屿泡澡回来后,多了些新的骚气。
这密道里的浴池是有什么奇异的魔法吗?还能增强谢白屿的恋爱脑。
“我不想打你。”陆织许推开谢白屿,“我还有正事。”
谢白屿被陆织许细微柔软的力道推动,他向后退了一步,抿唇,垂眼,眼底幽暗翻涌。
【老婆是拒绝我了。】
【我还没有让老婆消气。】
陆织许觉得需要直接点,她对谢白屿轻声说:“你穿的很好看,看到你,我忽然觉得很开心,一点气都没有,哇,好神奇。”
谢白屿抬首,他眼中的幽暗意消散,如同阴霾褪去,金乌浮现。
【老婆不生气了。】
【太好了。】
【老婆能够开心,我就很开心。】
谢白屿衣衫带着典雅的熏香气息,他撩袍坐在桌案上,他抬起苍白漂亮的手指,勾了勾耳侧的链条,动作不女气,带着桀骜野性。
陆织许:“”
她感觉自己被一只小动物吸引着注意力。
陆织许垂头,盯着手中的册子。
【老婆太在意琉焰圣吟了。】
【若琉焰圣吟出现,我一定要掐碎琉焰圣吟,让老婆不能得到琉焰圣吟。】
陆织许思忖,掐碎琉焰圣吟那样的话,琉焰圣吟关闭深渊的副作用会不会消失。
还是说,再也无法关闭深渊了。
谢白屿的心声带着阴鸷暴躁的情绪,陆织许想了下,觉得先找到琉焰圣吟重要,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陆织许继续翻看记录册子,谢白屿眉宇压低,他瞥了眼陆织许手中翻开的册子。
【琉焰圣吟实在是麻烦,占据老婆的精力。】
陆织许正在苦恼,她看到一处记录,琉焰圣吟在一天内十二个时辰内变动了五十六次位置,那么,到了晚上,琉焰圣吟会出现在哪个方向。
【不想让老婆再看这些东西了。】
谢白屿阴鸷淡漠的声音响起,“这一日,琉焰圣吟最后去了东北方。”
【这样,老婆就可以结束了吧。】
陆织许:“?”
她代入这个结论算了算。
还真是。
“你怎么知道的呀?”陆织许虚心求救。
谢白屿声音悠悠清冽,理所当然,“看一眼就知道了。”
陆织许:“”
谢白屿的心声:【老婆看这一页看了这般久,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确认中。老婆问我,是在考验我,我不能让老婆失望。】
陆织许:“”
陆织许的手指抖了抖。
够了!
陆织许指节掐紧毛笔,如果她有着超强大力,她觉得她会掐断手中的毛笔。
不是,谢白屿武力值叼就很离谱了,竟然如此聪明?
她刚刚才觉得谢白屿是一个单纯的笨蛋。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事情好像是在说,瞧瞧哈,你比谢白屿还笨。
陆织许觉得,她受到了打击。
满脑子恋爱的谢白屿竟然一眼就能看出琉焰圣吟的线索。
陆织许深吸口气,微顿,情绪敛动。
她想了想,淡定下来,反向思考一波,甚至觉得很不错。
何必跟谢白屿这种挂逼相比,那是自讨苦吃。
谢白屿可是她这个阵营的,谢白屿聪明,对她有利,双赢。
所以要是找琉焰圣吟,其实最方便的办法是让谢白屿来找。
不过他现在超级害怕她利用琉焰圣吟逃跑,得慢慢顺顺毛才行。
谢白屿进来,梦姨暗暗平复了提及天幽仙祖后产生的愤恨心情,她看向谢白屿和陆织许。
【陆姑娘与谢白屿和好了。】
【还好,还好。】
自从梦姨在心中想她像女儿后,陆织许感觉梦姨看她与谢白屿就像麻麻看女儿和女婿。
梦姨嘴角流露出欣慰的微笑,她温柔地对陆织许说:“陆姑娘,天已黑,我让方左为你们安排住处。”
天黑?
陆织许微怔。
密道昏暗,全靠烛火照亮。
古战场荒芜凄冷,布满血色。
在这样没有时间概念的环境中,也不知道现在是第几个天黑了。
陆织许觉得这般没有时间概念很伤身体,她是每日都照常睡觉的人。
陆织许低着眼,脸庞带着思索。
【老婆似乎有些苦恼。】
【为了追求老婆,我应该细心体贴,及时解决老婆的每一个烦恼。】
谢白屿的心声响起。
紧接着,谢白屿对陆织许扯了抹笑,幽幽问,“怎么?在想什么?”
如果陆织许没有听到谢白屿的心声,谢白屿这阴鸷幽冷的笑看上去像是要威胁人一样。
不过她已经习惯谢白屿表里不一的样子。
陆织许叹口气,“我发现我都不知道是何时何刻了。”
“这样算来,我好像缺了很多觉。”
这种细枝末节的琐事,放在上辈子,她是憋死也不会与谢白屿说的。
“我知道了。”谢白屿淡说。
陆织许随口一提,没想太多,她开始琢磨怎么说服谢白屿留下。
谢白屿的打算很明显是直接回魔宫。
但她要找琉焰圣吟。
没一会儿,谢白屿从虚空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塞到陆织许手中。
陆织许:“?”
她看了眼手中项链,问,“这是什么?”
难道谢白屿还准备了惊喜礼物。
他越发懂得谈恋爱了。
谢白屿目色幽黑,平静说,“此物可助你辨别时辰。”
【我用我的鳞片制造的法器,老婆每日带在身上,就是每日带着我的鳞片。】
陆织许摸摸鳞片项链,她看到鳞片上有着灵力纹路,浮现着时辰字样,此刻是酉时,陆织许猜这字样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显示,就跟电子手表一样。
虽然功能不多,只能显示时间,但也不错。
陆织许把时辰项链戴在脖颈上,鳞片正好埋在衣领处。
陆织许:这个位置谢白屿在耍什么小心机。
陆织许抬眼,瞧谢白屿。
谢白屿在她戴上项链后,抿紧了唇线,睫毛落在眼瞳上,落下深深阴影,锋利的下颌线绷紧了。
【这个地方】谢白屿的心声紧张。
【我应该隔绝掉与鳞片的感知。】
下一刻,陆织许注意到谢白屿神色缓和了些,透出冷淡。
陆织许:“?”
好吧,看来是她高估了谢白屿。
【我若是通过与鳞片的共感接触老婆的肌肤,那老婆之后知道了,会觉得我恶心。】
谢白屿如此谨慎。
他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隐忍。
陆织许忽然感觉每次在特殊日子时,谢白屿的表现才是他真正的态度。
“谢白屿,你好厉害,真棒。”陆织许摸摸脖颈上的时辰项链,夸赞谢白屿。
谢白屿耳尖发红,他眼瞳注视着用甜软声音夸他的陆织许。
【我
铱驊
老婆如此,我喜欢这样的老婆,也是理所当然。】
陆织许疑惑地抬了下眉,谢白屿的心声总是在奇奇怪怪的角度对她告白。
“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谢白屿掐起陆织许的脸,沉声。
氛围暧昧,呼吸交缠,谢白屿的眼睛微红。
陆织许:“好好好。”
陆织许奇怪地看他,总感觉谢白屿有些不一样。
好像
他说话直白了一点。
以往,这种表达关心的话,谢白屿都只在心底说,表面上漠然至极。
方左回来,告诉陆织许和谢白屿,住所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
陆织许深吸口气,正准备用长篇大论说服谢白屿,却见谢白屿颔首,冰冷睨方左一眼,淡漠道,“带路。”
陆织许内心:咦?
休憩的屋舍也是石屋,不过应有尽有,除了墙壁地面等是石头外,其他都很正常,有床有桌子有屏风。
陆织许:不是石床也不是一根绳子,看来制造密道的神族非常会享受生活,连逃命的密道都准备好了睡觉的房间。
不多时,方左送来了糕点。
陆织许沉默,她忽然发现,贤惠的兽人方左只会制作一种食物。
虽然糕点很好吃,但一直吃同样的甜糯糕点,着实有些腻味。
陆织许就没动桌子上的糕点了。
谢白屿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几个漆黑的爪子护在陆织许身侧。
陆织许:“你要出去?”
谢白屿点头,冷然道,“老婆,我去打猎。”
陆织许惊讶:“打猎?”
什么?
他又怎么了?
“嗯。”谢白屿看陆织许,他伸出手,将陆织许捞到怀中,“我为你猎一些肉食。”
【那兽人送来食物的时候,老婆是期待的,说明老婆想吃东西,但现在老婆没有吃,是老婆不喜欢那兽人送来的食物。】
【我要多为老婆打猎,这样老婆能吃到多种食物。】
陆织许一怔,没想到谢白屿如此细心体贴。
谢白屿掐住陆织许的腰,在她愣神的时候,狠狠吻住她的唇,许久,谢白屿红着眼睛,沙哑说,“老婆,你是我的命。”
陆织许:“?”
该死,真让他做到了。
*
昆吾宗。
柳锦澈被困在沈青辞的洞府内,她惊恐地望着屋中梳妆打扮的妩媚女子,哀求道,“我已经答应你并且做到了,让你用我的血现形了,你为何要困着我。”
妩媚女子慢悠悠用手指梳理着丝绸般瑰丽的黑色长发,她殷红的唇勾起靡丽的笑,漂亮的眼睛睨柳锦澈,“我总说你是蠢货,你确实是蠢货,你我现在的关系,你觉得我会让你全身而退?”
“何况我需要的不止是一滴血。”妩媚女子打了个哈欠,她起身,艳丽的裙摆在地面上划过。
妩媚女子掐起柳锦澈的下巴,她摸了摸柳锦澈的脸,眯起眼睛,眼瞳如毒蛇一般,声音极度温柔,“我瞧你可怜,所以一直帮你,送佛送到西,我会继续帮你的。”
“我不需要!”柳锦澈煞白着脸,肩膀颤抖,“你是魔,修真界的修士不能与魔为伍。”
“旁人不知道你与魔为伍,不行么?”妩媚女子轻描淡写,“在你不知道我是魔之前,你不是心安理得地使用着我的力量吗?”
“我以为你是修士。”柳锦澈颤抖着唇,眼底挣扎。
“修士可没有我这般本事。”妩媚女子指尖划过柳锦澈的脸,虚虚掐住她的脖子,她俯眼看着柳锦澈,目色慵懒,“你很合我的心意,我也不想杀你,那挺可惜。”
“你本就不是修真界的人,何必学修士那套。”
“我有许多强大的力量,只待我一点点恢复,届时,都可传授于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至少,我不会杀你,我只是要让你变强罢了。”妩媚女子松开手,柳锦澈虚脱地跪坐在地。
柳锦澈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
“你现在拒绝我,对你没有任何益处。”妩媚女子悠悠道,“我可以告诉昆吾宗的修士们,让他们知道你一直都是魔族的细作。”
柳锦澈抬头,哆嗦着声音,“他们是正直善良的人,不会相信你!”
“你错了。”妩媚女子怜惜地摸摸柳锦澈的脑袋,“我只是会把你与我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之后,他们会视你为细作,是他们的事情。”
柳锦澈脸色更加惨白,知道这魔族女子所说不假。
但她依然不愿意直接同意这魔族女子,倒不是不愿用魔的力量变的强大,而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她与魔族有关联,然后受到唾弃和鄙夷。
妩媚女子挑眉,“若你实在不愿,我也不会害你性命,我会放你走的,只是会把你我之间的事情诚实地告诉天下人,放心,我不会污蔑你。”
接着,妩媚女子没有继续逼迫柳锦澈,选择让柳锦澈自己思考。
妩媚女子在屋舍的铜镜前欣赏自己的容色。
妩媚女子抚摸着自己的脸,呢喃说:“我才没有被毁。”
柳锦澈跪坐在地,满脸挣扎。
有一瞬,柳锦澈想,其实这魔族女人说的对,她一直在帮助自己。
现在自己没有灵根,沈大哥不在,再这样下去,等沈大哥将陆织许接回,自己就要成为身败名裂的废人了。
反正没有回头路了。
柳锦澈想到修士们光鲜亮丽的模样。
他们烦恼的事情是修炼进度,每日吃穿用度,都是如仙人一般。
可他们不知道,修真界以下的人间,普通百姓连吃饱穿暖,都是奢望。
许久,柳锦澈从一处盒子里拿起一柄梳子,这是她之前住在沈大哥洞府时留下的物品。
柳锦澈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妩媚女子的头发,为她梳发。
“你我之间的交易结果,从来都不是我强迫。”妩媚女子娇笑出声,弯起的眼睛透出蛊惑人心的得意,“柳姑娘,我只是给了你一种选择,做不做,都由你。”
*
谢白屿去打猎后,陆织许带着保镖爪子们去找梦姨聊了会儿天。
得到梦姨的允诺后,陆织许眉梢眼角坠着高兴,回到休息的房屋,梦姨说好了,可以教她修炼,这几天她找琉焰圣吟的空闲,她可以一直跟梦姨学习。
梦姨是玄云宗的前掌门,这就相当于她直接成为了一个掌门的亲传弟子。
得到了一个厉害导师。
陆织许很满意。
陆织许坐在屋舍的床榻上,困意来袭,不过谢白屿还没回来,她想,谢白屿辛辛苦苦出去为她打猎,她总不能在谢白屿回来的时候呼呼睡大觉。
于是陆织许坐在了桌子旁,她摸了摸下巴,思索谢白屿的表现,虽然因为琉焰圣吟她与谢白屿产生了分歧,但是谢白屿心里还是一副以她为主的恋爱脑模样。
这样的恋爱脑,实在夸张。
如果与谢白屿第一个结契的祭品是旁人,他也会对那人如此恋爱脑吗?
陆织许想了想那种可能,感觉些许不舒服。
算了,不假设这种徒增烦恼的事情。
等结契结束后,谢白屿还会恋爱脑吗?陆织许又思索。
这时,石屋的门响动,陆织许看过去,见到是谢白屿,她眨眨杏眼,非常自然地迎接他道,“回来啦。”
谢白屿站在屋门处,黑色的长发披散,身上穿着样式繁琐的白衣,极致的黑白交织,透出诡谲靡丽,他黑色的眼睛静静看着陆织许。
陆织许感觉怪怪的,她迟疑地问,“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谢白屿清冽的声音冷然说:“新换的。”
打猎一趟还要换衣服,这魔头的生活越发精致了。
谢白屿说完,神情漠然,苍白冷峻的容颜带着幽冷阴鸷。
这么冷酷。
又开始演了?
陆织许问他:“你打猎的肉呢?”
想想能吃烤肉了,还有些小期待。
“谢白屿”淡淡说:“没有。”
陆织许意外,她没想到谢白屿在杀戮这种事情上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好吧,地广人稀,黑灯瞎火,让你现在去打猎,确实为难你了。”陆织许安慰说。
晚上饿了想吃东西的话,继续吃糕点也行。
谢白屿的断肢化出的分.身抬眼,漆色的眼睛幽静凝望着陆织许。
因为意识不全,所以没有心声和想法,全靠本能行动。
陆织许对谢白屿的分.身招招手,甜糯的嗓音轻轻说:“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呀。”
心机
昆吾宗。
沈青辞洞府。
柳锦澈选择与魔族女子结下永久契约, 以后,魔族女子会助她修行,让她掌握修士们不曾有的密法。对应的, 柳锦澈每日要为魔族女子提供鲜血,供魔族女子在现实中化形现身。
除此之外,柳锦澈要为魔族女子卫新烟寻找复苏用的躯体。
柳锦澈微微意外, 她本以为卫新烟要用她的身体复活。
柳锦澈的心思被魔族女子卫新烟全然看透,虽然卫新烟在现实中现形了, 但只是暂时的, 并不是真正的躯壳,卫新烟的灵魂依然盘旋在柳锦澈的灵府中。
“你唯一幸运的, 身为凡人, 具有天生的清圣灵体,身体血肉灵根都是优越,我本想借你的身体复活, ”卫新烟摸了摸柳锦澈的脸。
柳锦澈猛的瞪大眼睛,这才意识到,“你从开始救我的时候, 就是为了复活?”
“当然。”卫新烟唇瓣的弧度加深, 声音魅惑,“我说过了, 你很天真。”
柳锦澈脸上划过厌恶。
卫新烟对柳锦澈的厌恶不以为然,娇娇媚媚嗔道,“莫要犯蠢, 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善。”
“但你不必怕我, 你我现在可是盟友呢。”卫新烟眯起漂亮妩媚的狭长眼睛,对柳锦澈温柔说, “我见你可怜,想帮帮你,不让你被我夺舍了。”
卫新烟的温柔话语落入耳中,柳锦澈只觉得戒备,她此刻害怕卫新烟是存了心思要害她,不借她身体是谎言,假意让她投靠罢了。
听到柳锦澈的想法,卫新烟漫不经心地笑道,“只要你之后助我找到我喜欢的躯体,我自然不会选择你。”
“你认真对待我们的契约,我们都会更好。”
柳锦澈开始学会思索自己的利益得失,她忍下厌恶情绪,对卫新烟说,“我明日就会给你新的血液,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但在此之前,你要让我学会一样法术。”
“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卫新烟抚了抚耳侧的碎发,美丽的唇叹气,“你对我,未免太过不信任。”
“你现在就要教。”柳锦澈谨慎道。
卫新烟眼波流转,心想不能让这蠢丫头一直用这般无礼的态度对待自己,不过今日是正式契约的第一日,暂且忍一忍。
来日方长,彻底收复柳锦澈这样的天真人类,对卫新烟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今日教你一个治愈的术法,不过”
“你不是想念你的沈大哥么?”卫新烟双手扶住柳锦澈的肩膀,把她往门扉推。
“他回来了。”
柳锦澈一愣,她脸上惊喜,匆忙跑去迎接。
“”
沈大哥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如果是沈大哥,那应该能够杀死这魔族女子。
柳锦澈在见到沈青辞之前,是这般想。
但沈青辞的状态并不好。
柳锦澈满脸震惊,她几乎无法相信面前这个失去眼睛浑身是血,万分狼狈的男人是沈青辞。
在她的心目中,沈青辞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清冷如谪仙的强大模样。
“原来沈大哥也会受伤。”柳锦澈看着被她拖回房间的沈青辞,有些幻灭,喃喃道。
“比我预想的还要狼狈。”卫新烟掐起沈青辞的脸,打量了一番,“竟然都失明了。”
柳锦澈猛然抬头,质问,“你知道是谁干的?!”
卫新烟见怪不怪,挑眉嗤笑,“你的这位沈大哥去接自己的未婚妻,可未婚妻早就献给旁人了。”
“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将我的新情郎再送回旧人身边。”
“是魔头谢白屿”柳锦澈变得颓然。
连天幽仙祖都忌惮的存在。
沈大哥自然难以应对。
“你学我的术法,用不了多时,就能够超越你的沈大哥。”卫新烟慢慢悠悠妩媚道。
“至于天幽仙祖?待我真正复活,他这个冒牌货算什么东西。”卫新烟收敛妩媚慵懒的态度,语气带着嗤意。
柳锦澈的心猛地跳了跳,她忽然想到,若她能够在卫新烟的帮助下变的强大,那她去杀了魔头谢白屿就能得到修真界的认可了。
卫新烟似乎与天幽仙祖存在龃龉,那她助卫新烟复活,也许,天幽仙祖会被卫新烟杀死。
届时,她就能成为新的仙祖了。
只要她成为仙祖,修士们都听从她的话语,谁会知道她曾经与魔族勾结。
柳锦澈咬紧唇瓣,克制着眼底的激动。
卫新烟瞥柳锦澈一眼,倒有些意外,柳锦澈的野心竟然如此庞大。
只是,蛇心不足吞象。
柳锦澈的神思落在了成为仙祖的事情上,卫新烟微微蹙眉,提醒她,“你的这位沈大哥还在重伤中呢。”
柳锦澈拿起帕子,为沈青辞擦拭身上的血。
她心中带着隐秘的轻松,沈青辞没有将陆织许带回,那谁也不知道她曾经陷害了陆织许。
那魔头谢白屿如此凶残,祭品陆织许被魔头霸占着,日子想必不好过,无暇顾及昆吾宗的往事。
*
古战场密室。
陆织许招完手,谢白屿的分.身走进石屋中。
陆织许见“谢白屿”面容冷漠,心底也一反往常没有话痨的心声,她以为“谢白屿”是没有打猎成功而不好意思。
像谢白屿这种在打架上那般狂拽的魔头,专门为了打猎出门,结果一无所获,他的心情定然不好了。
为了照顾沉默版本谢白屿的自尊,陆织许决定不提打猎的事情。
陆织许把“谢白屿”拽到桌子旁,让他坐下。
谢白屿的分.身抬起幽黑的眼睛,瞳孔冷然倒映着陆织许。
“你出去一趟,饿了吧,来,吃点糕点。”陆织许将桌案上的糕点盘子推到“谢白屿”面前。
“谢白屿”淡淡瞥了眼桌案上的糕点,露出嫌恶的神情。
陆织许:“”
好好好。
反正谢白屿不需要吃东西。
陆织许没有良心负担,自己解决了糕点。
“味道还是不错的,你觉得呢?”陆织许擦了擦嘴角,对“谢白屿”说。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吃独食的,她特地留了一个糕点给谢白屿。
在陆织许吃糕点的时间内,“谢白屿”一动不动,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
陆织许觉得挺瘆人的,但是鉴于对方是谢白屿,她感觉不奇怪。
陆织许常常怀疑,是不是谢白屿作为一个怪物不会表情管理,导致谢白屿好像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冷酷。
“谢白屿”的视线随着陆织许的话转动,他漆黑无光的眼瞳盯着精致盘子中唯一的白色糕点。
就在陆织许以为谢白屿嫌弃方左做的糕点,不会食用的时候,“谢白屿”抬起修长的指骨,将白色糕点捏起,一整个放在唇中,吞下去了。
陆织许:“?”
等等?
他好像嚼都没有嚼。
这样吃甜糯的糕点,真的不会把脆弱的嗓子眼糊住吗。
陆织许望着“谢白屿”的目光染上担忧,仿佛看一个傻孩子。
“噎不噎?要不要喝点水?”陆织许关怀地问“谢白屿”。
“谢白屿”舌尖轻轻舔了舔殷红唇瓣的糕点残留,漆黑的眼睛盯着陆织许,声音平冷,“喝水?”
陆织许猜测“谢白屿”这会儿肯定噎得慌,她到了盏茶推到“谢白屿”面前。
“谢白屿”静默地看着陆织许。
陆织许:“怎么了?”
“谢白屿”音色偏冷,淡漠说,“我不会喝水。”
好家伙,用最冷酷的表情说最茫然的话。
谢白屿不会喝水?
陆织许疑惑了一下。
转念一想,谢白屿整天活的不像正常人,估计从来没有好好吃东西和睡觉。
方才谢白屿把整个糕点像蟒蛇吞猎物一样吞下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行吧,那我喂你。”陆织许体贴说。
她怕谢白屿喝水又喝出什么问题来。
陆织许绕到谢白屿身后,拿起了茶盏。
她微微俯身,发丝垂到谢白屿的身上,因为姿势的缘故,身体顺势贴住了谢白屿,陆织许将茶盏递到谢白屿的唇边。
茶盏冰凉的边缘贴到“谢白屿”的唇瓣。
他的薄唇合拢,紧闭,唇上还有些湿润,应当是方才舌尖留下的痕迹。
陆织许:“?”
“张嘴。”陆织许轻声催促。
“谢白屿”撩眸,用一种没有太多情绪的幽深目光看陆织许,陆织许的手略微抖了抖。
她有种惊悚感在身体中浮现,就是那种好像看到了没有生命的人偶突然拥有生命的怪异感。
陆织许想了想,自“谢白屿”打猎回来后,都是她主动说话,没有问过“谢白屿”的意见。
兴许“谢白屿”不想喝水呢,她不能表现的像有控制欲一眼。
陆织许想了想,杏眸清澈明媚,慢慢说,“你不喝呀。”
她打算平静地放下茶盏,然后自然而然地退后。
陆织许清醒了,不自在地眨眨眼睫毛
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刚才在干什么,竟然想喂谢白屿喝水。
陆织许的纤细腕骨被“谢白屿”攥住。
她的身体整个压在“谢白屿”的背上。
陆织许小声惊呼,怕手中的茶盏撒了,注意力集中在茶盏上。
她握紧茶盏,轻轻松口气,“还好。”
陆织许正疑惑“谢白屿”是什么意思,她听到“谢白屿”一字一句,幽幽道,“我要喝。”
这诡异的语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我要杀人。
陆织许试探地把茶盏重新递到“谢白屿”的唇边,“那你喝。”
“谢白屿”张开唇,陆织许把水喂进去。
眼见茶盏空底,陆织许赶忙把茶盏往桌上一搁,退后一步。
“谢白屿”的视线落在茶盏上,他睫毛翕动,黑瞳幽暗。
“这是我第一次喝水。”他轻声。
陆织许目色诧异,再次望向“谢白屿”的时候,神色带了同情。
陆织许:真可怜啊。
谢白屿曾经过的是怎样凄惨的小可怜生活。
陆织许看着“谢白屿”的背影,他黑发披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案旁。
谢白屿打猎回来后,总透出一种怪物的气质,不像正常人。
听了方才的话,陆织许觉得他可怜,她抬手,指尖落在谢白屿的发上,顺手摸了一下。
这种肢体接触很自然,陆织许没想那么多。
摸了一下,陆织许要松手。
“谢白屿”侧过脸庞,肌肤苍白,脖颈上的青筋蜷起,他看向她,幽幽说:“再摸摸我。”
陆织许惊呆了,这样的话向来谢白屿只藏在心中。
他罕见地诚实表达想法,陆织许翘了翘俏丽的唇瓣,心底竟有一种欣慰感,她指尖再次落到“谢白屿”绸缎般乌黑的发上,摸了一次。
陆织许摸完,松手。
“谢白屿”直勾勾看向她。
陆织许莫名感觉他像是还没被摸够。
这不能吧。
陆织许要将其归于错觉,但“谢白屿”盯着她,幽深说:“再摸摸我。”
陆织许:“?”
她又一次摸了摸谢白屿的发。
摸完,陆织许松手。
“谢白屿”盯着她,不知足地说,“再摸摸。”
陆织许:“???”
虽然谢白屿的头发手感不错,但陆织许本能地觉得怪异。
她下意识戒备起来。
“你可以试着用自己的爪子摸自己的头发哈。”陆织许提建议道。
她不摸了。
“谢白屿”感受到陆织许的意思,他蹙起眉,纯黑的眸子带着幽然冷光,如冰冷怪物一样盯着她,仿佛将她当作猎物。
陆织许感觉到了危险。
谢白屿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在外打猎,激发了体内的杀意?所以失去了些理智?
盯着“谢白屿”的漆黑不知足目光,陆织许试探性地又摸了一次。
“”
当陆织许松开手,“谢白屿”的脸上就会露出诡异的神情,陆织许的手放在他的发上,上下摸摸,“谢白屿”的容色平静下来,犹如被平复了危险性。
陆织许:“”不是,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陆织许故意压低声音,“男人,满意你接触到的一切吗?”
“谢白屿”的睫毛轻轻抖动,声线幽凉,“满意。”
陆织许:“?”
怎么如此乖巧。
结束了怪异的摸头后,陆织许捏了捏手指关节,想了想正常男女的相处,对“谢白屿”说,“夜深了,睡觉吧。”
“谢白屿”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似乎迷茫,“睡觉?”
陆织许改口道,“你若不困,那你不睡,我睡。”
“谢白屿”平静地眨眼,不紧不慢说:“我要与你一起,睡觉。”
他说的好郑重啊。
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为免他误会,陆织许提醒“谢白屿”,“只是单纯的睡觉。”
“谢白屿”点头。
陆织许心想,他应该理解了吧。
不她为何会觉得谢白屿不理解她的话?
陆织许心存疑惑,打量“谢白屿”。
“谢白屿”抬眉,“怎么了?”
他的凤眸锋利,带着冷然光华。
细微表情习惯与她认识的谢白屿一模一样。
陆织许纳闷,是她多心?
“你身上穿的繁琐,脱几件再睡。”陆织许认真看着他说。
谢白屿的分.身安静垂首,他抬起手指,一件一件解身上的衣裳。
衣服繁琐复杂,谢白屿的分.身眉梢染上不耐,他干脆扯开了几件外衣里衣。
陆织许打量着他,心想,这很符合谢白屿的性格。
在“谢白屿”只剩下最后一件里衣的时候,陆织许凑到他身后,垫脚扯了下他的后衣领。
谢白屿的分.身站在原地,任由陆织许动作。
陆织许看到他白花花的肌肤还有结契纹路。
是她多虑了。
陆织许松口气,她松开手指,看到谢白屿的后衣领有些皱巴巴,她尴尬地拍拍谢白屿的后背。
【她的手,好温暖。】谢白屿的心声幽幽响起。
【我喜欢她。】
【她是老婆。】
听到这熟悉的恋爱脑心声,陆织许觉得破案了,没事了。
谢白屿本身不是人类,古古怪怪很正常。
“谢白屿,我去睡觉了。”陆织许对“谢白屿”道。
“谢白屿”抬眸看她,目光像等待抚摸的小狗。
陆织许觉得谢白屿今晚在表达情绪上变得诚实了不少。
她轻声,“你也要睡?”
“谢白屿”点头。
陆织许眨动杏眸,理所当然说:“那你怎么不过来。”
“谢白屿”歪了下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要跟着陆织许。陆织许走了几步到床榻旁,谢白屿跟在她身后,也到床榻旁。
陆织许觉得他好乖。
陆织许躺在床内侧,她拍拍身侧,对“谢白屿”大度说,“过来睡,床分你一半。”
谢白屿的分.身低头,膝盖抵在床被,他黑色的发散漫垂落,俊美脸庞在暗色中透出诡异。
陆织许奇怪问他,“你打算就这么跪着睡?”
“谢白屿”摇摇头。
陆织许见他没动,她直起身,把谢白屿摁在床上,拉了被子盖上。
“行了,睡吧。”陆织许嗓音染着困倦。
她知道“谢白屿”不需要睡觉,但是她习惯夜晚睡觉,所以现在是睡觉时间。
谢白屿的分.身指骨攥紧被子边缘,他盯着头顶床帐,黑眸幽暗,片刻,他转动眼珠,深深望着闭上眼睛的陆织许。
【喜欢老婆。】
“谢白屿”的心声在陆织许耳边响起。
接着,陆织许听到他轻声:“我想取代他。”
陆织许打了个困倦的哈欠,隔着被子拍拍“谢白屿”的胸膛,随意附和道,“行行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能跟谢白屿正常地躺在一张床上,正常地睡觉,这还是第一次。
陆织许的困意翻涌着,心情不错,又打了个哈欠,思绪渐渐坠入睡梦。
迷糊间,陆织许感觉外界动静传来。
陆织许耳朵动了动,听到石屋的门打开。
“老婆,我打猎回来了。”谢白屿的声音响起,他冷冽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喜悦,仿佛幸福归家的新婚丈夫。
陆织许打了个激灵,天灵盖都通了,瞬间清醒。
等等?!
谢白屿回来了!?
那她身旁的谢白屿是谁?!
陆织许心中惊恐,她反应迅速,果断把身侧的谢白屿推下床。
“谢白屿”的脑袋响亮地砸在地面。
谢白屿的化.身:“”
紧接着,谢白屿的漆黑爪子狠戾袭来,将另一个“谢白屿”撕碎。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偷偷霸占我的老婆。”谢白屿黑瞳阴鸷,语气残忍。
分.身变成碎开的黑色爪子,散落在地面,谢白屿的爪子抓住那些碎片血肉,吞入虚空中。
“老婆。”谢白屿声音低哑急促,呼吸深重,他大步走近,利落扯开床帐。
陆织许缓了一下,陷入思索。
【这该死的分.身竟趁我不在,霸占我老婆的爱。】谢白屿的心声充斥着杀意。
谢白屿眉眼残留着阴鸷杀意,他抱住陆织许,肩膀带着颤抖,竟然流露了一丝害怕。
如果陆织许没有听到谢白屿的心声,那现在是感人的英雄救美时刻。
但是
分.身???
什么情况?谢白屿又搞了骚操作?
陆织许心思转动,她故作惊慌地问谢白屿,“为什么有另外一个你?”
谢白屿微顿,他紧紧地搂着陆织许,大手扣着陆织许的身体,苍白手背泛起青筋,声音缓慢,“许是此处的幻象在作祟。”
【我不想让老婆知道分.身,那样我就不是老婆心中最特殊的存在了。】
陆织许:你倒是有了小心机。
既然是谢白屿自己的分.身,他也要介意?
陆织许想到谢白屿的真身,心里估摸着这分身与那真身是差不多的存在。
“梦姨没有与我说过这里还有幻象。”陆织许垂眼,轻声细语。
谢白屿抿紧薄唇。
【我与老婆撒谎了。】
【老婆,对不起。】
【可我不愿老婆知道分.身的存在。】
【老婆,只能与我亲近。】
【老婆若是知道分.身的结契也是有效,那老婆还会在意我吗?】
“她未说,不代表没有。”谢白屿淡淡说。
陆织许嗅到了更深的心机气息。
“老婆,你有没有受伤?”谢白屿问。
陆织许决定静观其变,看看心机谢白屿能做出怎样的大事。
她说:“没事。”
谢白屿抚了抚陆织许的脊背,他的睫羽压下,弧度清润。
他看了一会儿陆织许,接着,凑到陆织许的耳畔,低眉顺眼,温声,“老婆,打猎到的魔兽肉我已经清洗干净了,你饿不饿?我为你烤肉。”
文邹邹
【分.身的事情, 让我觉得恶心。】
【那样的存在,不该出现在老婆面前。】
陆织许试图给谢白屿一个坦白的台阶,她拍拍谢白屿的胸膛, 关怀地看着他,“谢白屿,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谢白屿幽深的目光落在陆织许的面庞上, 他扣着陆织许后腰的手骨微微收紧。
陆织许悄悄攥紧手指,心头紧张。
她的话都如此直接了, 并非暗示而是明示, 接下来,如果不出所料, 她与谢白屿之间, 定然会爆发一场冲突。
假设,她跟谢白屿现在的关系算情侣,情侣之间有点吵闹很正常。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冲突, 平复好双方情绪。
她准备好了。
陆织许眸光带着涟漪,盯着谢白屿的神情,耳朵注意着谢白屿的心声。
谢白屿似乎意识到怀抱过于紧密, 他松开陆织许。
陆织许耐心说, “你真的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谢白屿蹙起眉,锋利黑眸眼底浮现挣扎。
【我要怎么告诉老婆, 烤肉的调料没有了。】
陆织许:“?”你的想法竟这般快地转变到了烤肉上,能不能给你的分.身一些面子。
谢白屿抿唇,歉然道, “对不起, 老婆,我回来晚了, 没能让你及时吃上烤肉。”
陆织许打量着谢白屿,她直呼离谱地察觉到他的认真。
陆织许:“???”
烤肉是这般重要的事情吗?竟然能比肩她遇到了谢白屿的分.身。
接下来,谢白屿的心中再也没有想过分.身的事情。
陆织许感慨,他的心理素质真强,连心声都不再暴露了,简直是拥有表演型渣男的天赋。
陆织许敲打不出来什么。
算了,先吃烤肉。
经过分.身事情的干扰,陆织许的困意被打散,清醒了许多,她掀开被子,套了鞋履匆忙出去,“魔兽肉呢?”
“老婆,我打回的魔兽肉有些少。”谢白屿眉眼冷淡,平静对陆织许说,“下次,我会多打一些。”
“没事,你有心就好。”陆织许安抚道,她想着,尝个鲜也行。
“咦?”陆织许看着空空如也的桌案,问谢白屿,“肉呢?”
谢白屿:“我放在虚空中了。”
遮遮掩掩的,徒增诱人。
陆织许的兴致本来有四分,现在被勾到了九分。
“走,我们去虚空。”陆织许对谢白屿理所当然说。
谢白屿攥住陆织许的手,带了她一下,接着,让她坐在桌案旁。
他垂眼,幽黑睫毛轻垂,透出点阴森,对陆织许道,“我的虚空危险,不便进入。”
陆织许:“上次你还留我在虚空里面睡觉呢。”
谢白屿清冽的嗓音一字一句:“是我做错了。”
“我日后,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他好听的声音沉下,略带哑意。
陆织许:“?”
只是要吃一下烤肉,至于如此夸张吗。
“行,那你把魔兽肉从虚空里拿出来吧,别放坏了。”陆织许倒了杯茶,给自己润润嗓子。
谢白屿颔首,下颌线锋利,犹如做了认真的承诺,漆黑冷厉的目色盛着深意。
【我如此表现,老婆会心动么?】
谢白屿忐忑的心声响起。
【老婆的反应平淡,看来,是我的表现还不够好。】
【为了让老婆早日喜欢上我,我要多多努力。】
陆织许:“?”
陆织许若有所思。
陆织许给谢白屿的背影一个鼓励的眼神。
片刻后,谢白屿从虚空中将他打猎到的魔兽肉带出来。
魔兽肉堆积如山,即便陆织许不认识,也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魔兽肉有很多种,被谢白屿分门别类摆放好,每一块肉都干干净净,甚至都切好成片了。
这般贤惠的肉类处理,自然是谢白屿所做。
陆织许:惊呆了,魔头为我洗手做羹,熬夜苦学精湛刀工。
谢白屿的声音在陆织许的头顶响起,干脆冷冽,如幽冷风雪,“老婆,我为你烤肉。”
烤肉就烤肉,这氛围,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般。
陆织许向旁边走了一步,很有礼貌,“您请。”
谢白屿苍白的手抬起,指骨弧度透出阴戾气息,阴森幽兰的若木火腾空燃烧,诡谲的冷色镀在他的眉眼上。
漆黑的爪子从阴影中浮现,带着恐怖凶残的气息。
爪子将一个个切好的魔兽肉块抛到空中,若木火稳稳当当地烤炙它们,火候完美,每一处都精湛地烤过。
肉类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肉质经过火烧后自然溢出的热油滋溜滋溜。
陆织许即便不饿,也有些馋了,这大概就是夜宵的罪恶因子。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烤魔兽肉透着些许腥味。
没有调料,硬生生烤肉的结果就是如此。
“谢白屿,你之前的调味料是如何制作的?”陆织许问道。
【老婆果然在意调料的事情。】
【是我的错,我没能看好调味料。】
陆织许:不至于不至于。
谢白屿的视线从若木火上移开,他平静回复陆织许,“是用深渊的一种野草磨碎了制成。”
“那野草不能直接食用,但是用于食物,可以增加调味,所以我随身携带。”
陆织许惊讶,“这么说来,你平日里是很注意吃饭的魔了。”难道是她错怪谢白屿了?谢白屿其实一直生活的都很精致?
谢白屿沉默不语,他微微蹙眉,语气浮现些迟疑,“并非,我平日无需用食。”
陆织许的表情也跟着沉默下来。
那么问题来了。
谢白屿都不需要吃东西,他干嘛研究什么调味料?还随身携带着调味料。
而且,在进入沟壑前谢白屿烤鱼拿出调味料,由于给了陆织许震撼,陆织许记得很清楚,谢白屿的那个调味料,还是一个细口瓶,显然是特地为调味料准备的瓶子,非常具有现代风。
这莫非是谢白屿身上的bug?就像他的恋爱脑一样。
如果解决了这个bug,是不是就能明白谢白屿这夸张恋爱脑男德属性的原因了。
陆织许垂眼,如果谢白屿不恋爱脑,那就会是谢白屿本人么。
虽然恋爱脑谢白屿有时候有些傻,但是还挺可爱。
陆织许心底竟有些许不舍。
谢白屿本在思索调味料的事情,他的容色不知不觉染上冰冷阴鸷。
为何他会在意调味料这般愚蠢的东西?
谢白屿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深渊专门寻找能够制作调味料的草,但这记忆是他的的确确存在的,他甚至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他刚杀了几个魔兽,身上沾着血,面无表情地走在空旷荒芜的深渊大地上,摘了几个野草,嗅了嗅,挑选一番后,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做调料的野草,随后,他神情复杂,往回走。
但
致使他这般做的缘由是什么?
谢白屿目色越发寒冷。
他对这段记忆,竟是模糊不清的。
陆织许觑着谢白屿的神情,见他越来越冷漠阴鸷,陆织许睫毛紧张轻颤,心想,该不会是她的提醒让谢白屿发现了bug,然后谢白屿回神了,不再bug了吧。
那她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了。
陆织许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
她向来是惜命的。
谢白屿余光注意到陆织许的动作,他黑眸中的幽深褪去,微怔。
【老婆怎么了】
【老婆,怎么突然怕我了。】
【难道,是因为我无法说出调味料出现的原因,老婆觉得我对她有所隐瞒,所以老婆开始怀疑我对她的忠诚了,觉得我是个骗子,开始害怕我。】
陆织许对谢白屿可能回归冷酷魔头状态的紧张感在听到他这样的心声后,消失了。
陆织许:“???”
她怎么觉得谢白屿对于情情爱爱的奇妙逻辑变的更多了,他是去偷偷补课了吗。
谢白屿舒展眉梢,作出平和的姿态,对陆织许道,“应当是骨龙让我寻找调味料。”
他担心陆织许因为调味料与他生出嫌隙,他凤眸敛着光华,沉声:“一个调味料而已,老婆不必介意。”
“若老婆想要,我明日就会为老婆收集制作调味料的野草,让老婆拥有调味料。”
“若老婆讨厌,那我明日就会将那些制作调味料的野草全都毁灭。”
陆织许:不要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说调味料啊!
陆织许的神情松散了些,不过还是有点试探地看着谢白屿。
调味料为何会出现,他好像还没有想出答案,没有答案,就代表拥有怀疑,那谢白屿就是一个不能确定何时会恢复正常魔头设定的定.时.炸.弹。
谢白屿捕捉到陆织许对他露出的细微忌惮,谢白屿微顿,他黑眸泛着清润的光。
【我方才的表情,是不是太凶了,让老婆误会了。】
陆织许:嗯?
谢白屿这句话简直是石破天惊,他居然意识到自己的表里不一会让人误会。
陆织许:出息了啊。
陆织许收回神思,回答谢白屿的问题,对谢白屿说,“调味料在制作食物上还是很重要的,若你下次遇到可以制作调味料的野草,那就顺手摘一些吧,但不必在明日特地去找制作调味料的野草。”
谢白屿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温和,“好。”
【我这般,应该会无害些。】
陆织许看他,谢白屿刻意的温柔笑容怎么说呢,竟然有点诡异。
他的眼瞳总是很漆黑,皮肤又很白,唇红红的。
不笑的时候,是冷酷阴鸷感,感觉会被他直接冷漠地掐死。
温柔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阴险感,感觉下一秒要被他暗搓搓害了。
“总之,你不必特地去寻找调味料。”陆织许扯扯谢白屿的袖角,她弯弯眸子,对谢白屿露出轻柔甜甜的笑,“你在我面前,自然就行。”
【老婆的这个笑容,也很甜。】
接着,谢白屿收敛了思绪,陆织许没再听出什么心声。
但他还是恋爱脑的模样。
陆织许轻轻松口气,脑海中紧绷的弦不知不觉松开。
谢白屿用若木火烤炙的魔兽肉也差不多好了。
陆织许再次被谢白屿扶到桌案旁的椅子上,他漆黑的发丝透着冰凉气息,温顺地垂着。
谢白屿的漆黑爪子将烤好的肉继续切开,变的更加小块更加精致。
屋内没有多余的碗碟,谢白屿的爪子干脆充当了碗碟,一个个捧着烤好的肉盛在陆织许面前。
陆织许感觉她现在很像一个古代的皇帝,谢白屿像那个殷勤狗腿子大太监。
陆织许:“”算了,谢白屿不是太监,他应该是像一个准备侍寝的妃子,就是那种皇帝许久未来,罕见地过来,妃子非常高兴,于是过分地隆重对待皇帝。
陆织许将面前的每一个魔兽肉都尝了一块,谢白屿此次打猎的魔兽肉种类有十三种,陆织许对其中的三种不感兴趣,味道怪怪的,四种觉得还凑合,但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五种觉得味道不错,还有一种很喜欢,正合她的口味。
陆织许都尝了一遍后,开始按照喜好吃烤肉。
【原来老婆喜欢这道肉菜,我下次一定多打猎此种魔物。】
谢白屿的心声传到她的耳中。
与此同时,陆织许感觉到谢白屿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愈发强烈,不能忽视,陆织许咽下口中的一块肉,扭头看谢白屿。
谢白屿容色平静,黑眸淡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织许眨眨澄澈杏眸,温软说,“你不吃吗?”
“这些是我为老婆打猎的,是属于老婆猎物。”谢白屿不紧不慢说。
【我不能抢老婆的东西。】
陆织许:可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我想让你陪我吃,可以吗?”陆织许轻声,她笑着看谢白屿。
谢白屿微顿,他有种自己被老婆看透的感觉。
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老婆,多多了解我。】
在陆织许的邀请下,谢白屿坐下来,陆织许让他陪她一起吃烤肉。
同一种做法,吃的多了,终归觉得腻味。
“若是有火锅就好了。”陆织许吃不下了,“进行一个火锅大杂烩。”
这里的吃不下是精神上的吃不下,而非物理上。
谢白屿猎到的这些魔兽肉,是上等的魔兽肉,吃了可以增进灵力修为。
理论上,有多少,吃多少,不会撑肚子,因为在食用下去的时候,化成灵力被身体吸收了。
陆织许:修士就是好,都不必担心会吃胖,越吃越强。
“火锅?”谢白屿挑眉,“我知道了。”
陆织许:“???”
你又知道了?
谢白屿连火锅都知道,他身上,果真是有他自己不知道的bug吧。
片刻后,谢白屿用鳞片随手捏了个大锅,在锅中放了从虚空中接来的水,若木火在锅底燃烧,水咕噜咕噜沸腾。
“没有底料,那就是水煮肉了。”陆织许垂眸思忖,在这种地方要怎样才能搞到火锅底料。
“底料的话,我有办法。”谢白屿自然而然地与陆织许讨论着火锅底料的话题。
陆织许:就当我没有脑子,不要去想魔头为什么知道火锅底料。
陆织许不知道谢白屿是什么法子,片刻,进入虚空的谢白屿回来,他拿了一块红色的凝固体,他慵懒松手,红色凝固体落入煮沸的锅中。
红色凝固体化开,锅中透出蛊惑诱人的香气。
谢白屿将剩下的兽肉一块一块丢入锅中。
他下火锅的态度很认真。
陆织许看着他,忽然说:“谢白屿,或许,你可以表演一下扯面条。”
扯面条?
谢白屿撩眸,黑眸不眨萦绕着陆织许的身影,他幽然问道,“老婆,想吃面条吗?”
陆织许扑哧笑了笑,她摸摸谢白屿的手指,他的手骨节分明,陆织许在他的骨关节处揉了揉。
“今天你打猎辛苦了。”
“烤肉也辛苦了,下火锅更是辛苦了。”
陆织许想着谢白屿的恋爱脑bug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有些许怅然,她放柔声音,“谢白屿,谢谢你。”
【这都是我应该对老婆做的,老婆竟然特地感谢我。】
【老婆,好温柔。】
【喜欢老婆。】
谢白屿的耳根发红,他指节颤了颤,怕陆织许注意到,猛的收拢。
一下子,他紧紧攥着陆织许的手。
鳞片煮锅中的香气愈发浓烈,陆织许目色有一瞬的迷离,感觉很饿,很想吃。
陆织许:“你用的何物制作火锅底料?”
谢白屿淡淡:“虚空中的东西。”
【这是我的心头血,上次,老婆喝了真身的血,我实在嫉妒。】
【老婆也要喝我的血。】
陆织许:“???”
*
夜色深重。
昆吾宗的弟子们经过整日的辛苦修炼或是宗门事务后,一个个回到自己的洞府休憩,有的早就入眠,有的彻夜修炼,有的在利用空暇时辰看话本。
虽然修真界在想办法杀死魔头,但是魔头还未解除封印,困在深渊内不会出来对无辜修士肆意屠杀,在宗门里的修士们还过着平和的日子。
沈青辞的洞府在静谧的山峰,为了防止弟子们打扰他的修炼,远离寻常弟子的住处。
无人知晓沈青辞洞府内的情况。
柳锦澈已经为沈青辞清理好血渍,上好了绷带。
沈青辞昏迷着,神智不清。
他额角泛着深深青筋,透出强烈的痛苦和不甘。
“能从深渊回来,已经掏空了他的灵力。”卫新烟对沈青辞不怎么感兴趣,遥遥坐在另一边,淡淡道。
“等沈大哥醒来,会好些吗?”柳锦澈担忧问,她看着沈青辞的双目所缠绷带,容色更忧愁,她一想到他失去了眼睛,不管其他复杂心情,此刻,她是为沈大哥心痛的。
她对沈青辞的情意,并非作假。
“寻常的亏空,自然可以。”卫新烟抬起纤细如凝脂的手指,她打量着自己指尖的丹蔻,嘲讽笑道,“可惜,你的这位沈大哥是神族后裔,他此次离开深渊,运用了神族的力量。”
“但他本身还不属于神族,所以那力量他无法自己弥补。”
柳锦澈听懂了,她眼眶中蓄着泪花,“那沈大哥,不能恢复了,怎么办。”
若沈大哥成为废人,她要与沈大哥在一起吗?
柳锦澈焦虑至极。
可若是不与沈大哥在一起,那她在外界看来岂不是忘情负义之人,很有可能会受到昆吾宗的厌恶,没了昆吾宗的遮掩,世人很快就会知道她与魔族人有勾连了。
卫新烟挑眉,妖妖娆娆道,“一个男子罢了,对你有用的时候,你扒着不放也正常,对你无用,丢了就是。”
“你这魔族人怎会懂!”柳锦澈红着眼,声音愤怒。
卫新烟摸了摸自己的丹蔻,嗤笑一声,未曾反驳什么。
“你还记得我说今日要教你一个治愈的术法吗。”接着,卫新烟露出魅惑的微笑。
柳锦澈微愣,随即眼底发亮,“可以治好沈大哥吗?”
卫新烟笑意加深:“当然。”
“只是,这治疗术法带着副作用,不知你是否能够承受。”
柳锦澈已经习惯卫新烟用代价交易的秉性了,她冷静问,“是什么副作用?”
卫新烟悠悠笑道:“他会逐渐成为你的傀儡,若你愿意,你就可以命令他,毕竟,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报答救命恩人,理所当然。”
“这”柳锦澈垂眼,她咬破唇瓣,低声说,“可以。”
柳锦澈的声音很低,“我我接受这个代价。”
“好,我这就教你。”卫新烟眼底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
另一边。
陆织许和谢白屿吃着火锅聊着天,平安地结束了这一天。
石屋中的火锅已经被谢白屿收回虚空。
陆织许感觉晕乎乎的,捂着腹部,躺在床榻上。
谢白屿的血是有魔力吧。
随着血与肉的融合,陆织许感觉自己馋的不行,之后,谢白屿就抱着她,喂她吃了火锅中的兽肉。
陆织许:离谱。
谢白屿这家伙绝对是有着天然黑的病娇。
幸好这是个玄幻世界,谢白屿的血肉确实可以食用,对身体有用,味道还不错,否则,陆织许就吐了。
被谢白屿这么折腾后,陆织许陷入了理智和变态的纠结中,她竟然真的吃了谢白屿的血煮的兽肉,她疯了吗。
但是,谢白屿似乎很想让她吃,若她没有吃,她反而觉得谢白屿会很失落,毕竟是他的心头血。
总之,谢白屿作为一个怪物,他的思维点,与正常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血肉状况,陆织许感觉他总是随意使用自己的爪子,不把爪子当作是自己的身体部位,而是可以使用和摧毁的工具。
但作为一个怪物,他总是这样,会伤害到他自己吧。
陆织许躺在榻上,谢白屿的身体躺在她旁边,可能是因为喝了心头血的缘故,她觉得他透着亲切,她哼哼唧唧地窝在谢白屿的怀里。
事情真是荒谬。
陆织许晕晕乎乎,觉得现在这个状况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今日先睡觉,养养精神。
陆织许埋在谢白屿的胸膛,她感觉他的衣服太多了,原来的黑衣就挺好的,简单好看还酷酷的,陆织许皱着眉扯了扯,把领口拽开,才继续抱着谢白屿,把他当抱枕抱着睡觉。
谢白屿的身体僵硬。
【老婆】
他黑眸氤氲暗意,苍白的肤色泛起潮红。
【老婆抱的太近了】
谢白屿紧抿唇瓣,思绪万千。
“”
陆织许本来要睡着了。
她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描写。
陆织许:“???”
陆织许猛的睁开眼。
她听到,谢白屿在心里想着黄色废料。
但是,并不是那种低俗直接的废料,而是文邹邹的,小说描写。
陆织许精神了。
好家伙,小说听书晚安故事。
刀光剑影
陆织许都要怀疑, 是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但谢白屿总是很离谱的,做出在心中念不可描述小说内容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耳边的谢白屿语音,陆织许睁开眼, 又赶紧闭上眼睛,担心自己醒来让谢白屿发现,他就不在心底想这些东西了。
当谢白屿心底想到女主人公与男主人公分开后再次见面, 陆织许藏在被子内的手紧紧攥着,心情紧张期待。
啊啊啊见面了见面了。
要不可描述了是吧。
谢白屿想到女主人公与男主人公阴阳两隔, 再次见面时, 男主人公竟变成了厉鬼。
陆织许:嗯这何尝不是一种人外。
大胆点!搞起来。
接着,在不可描述前, 男女主拉拉扯扯, 极尽暧昧,就是差了关键的一步。
陆织许都想催促谢白屿,赶紧继续想, 想快点。
幸好,谢白屿很快想到了不可描述的内容。
陆织许隐约感觉他中途是跳过了一些剧情,直接回忆不可描述的情节, 但很好, 陆织许对谢白屿的直截了当很满意。
不可描述的内容很长,描写优美, 又因为男主人公变成了厉鬼,可以变换身体形态,导致里面的花样很多。
陆织许在被子内的指尖攥了又攥。
还可以这样吗。
刺激!
摩多摩多!
陆织许攥紧手指, 忍着发出姨母笑的声音。
谢白屿不要停止, 继续想下去。
陆织许没想到,有朝一日, 她竟然从谢白屿的心声中找到了追更的乐趣。
陆织许几乎没有困意,侧着耳朵认真聆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白屿的心声挣扎。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陆织许:“?”
不行!
她的快乐怎么能停止。
车车香香,剧情也香香。
谢白屿停止想下去,对陆织许来说就是断更,她着实难受。
陆织许睁开了眼睛,眼珠转动,思考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让谢白屿继续想那些不可描述。
谢白屿紧闭眼睛,直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洒落阴影,眼尾晕染着绯色。
他薄唇紧紧闭着,咬着腮帮。
谢白屿身体紧绷,脊背带着强烈的克制弧度。
【我与老婆同榻而眠,我的身体怎能在老婆不知晓的时候这般躁动。】
【老婆是信任我,才愿意与我睡在同一个床榻上。】
【若老婆知道我在心中想这些这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陆织许:“?”什么?这怎么能是难以启齿的内容呢。
她恨不得谢白屿赶紧继续想,熬夜追更追到一半突然断了真的很痛苦,完全睡不着了好吗,倒不如一口气看完。
【太肮脏了。】
【我方才竟然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些肮脏的东西。】
陆织许:不是,你是魔头,能不能离经叛道一点,大胆一点。
须臾。
【】
【】
陆织许惊呆了,谢白屿竟然不想了。
他要是去学习,一定是那种无比自律的卷王,这都能忍住不去想。
陆织许觉得她要进行一些人为干预,虽然有点折磨谢白屿,但是为了继续追更,对不住了。
陆织许闭着眼睛,假装在梦中遇到了什么般,无意识地抱着谢白屿的腰,脸蹭了蹭他的胸膛。
少女的身体压着谢白屿的身体,她柔软的唇随着蹭了蹭的动作挨在他的胸膛衣襟上。
谢白屿的心,跳的很快。
他眼尾的绯色愈深。
【老婆与我太近了。】
【再这般下去,我难以克制。】
陆织许:知道你是个守礼克制的,所以克制不住的话就请继续想不可描述的内容吧。
想一晚上也没事,她很能承受得住,通宵看小说罢了。
谢白屿的身体燃着滚烫的温度。
他抬手,宽大修长的手扶住陆织许的肩膀。
这个动作,很方便控制陆织许的身体。
陆织许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略微迟疑地想,她会不会玩脱了。
谢白屿若是被撩起来,那她会很累。
但是
她与谢白屿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不发生点什么,也有些奇怪。
谢白屿还是很行的。
陆织许的肩膀微微绷紧,她脚趾抠了起来。
谢白屿的指骨在陆织许的肩膀上收拢,力道微微大。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发出细微暧昧的声音。
床榻是木制的,可能因为年久的缘故,有些咯吱作响。
陆织许感觉,自己被谢白屿挪动了。
怎么是这个位置不方便吗。
陆织许的身体被谢白屿轻轻地放到床塌里侧,他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过陆织许的脖颈,又痒又酥。
他的衣袖挪动,发出窸窣声音。
床榻发出细微咯吱音。
他轻轻地,离开了。
陆织许:“???”
谢白屿心底松了口气。
【这样,我就不会继续控制不住想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了。】
【希望老婆没有被我吵醒。】
陆织许:很好,好得很,彻底睡不着了。
谢白屿回首,看向床榻里侧的陆织许。
她纤细的指骨紧紧攥着被角,凝白脸庞上蹙着细眉,看上去睡的很不安稳。
谢白屿的黑眸流露出怜惜。
【心疼老婆。】
【老婆还是被我方才的动作吵到了。】
谢白屿看了看拉开的床帐,他目光思索,抬起指节要将床帐拉拢,为陆织许营造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
谢白屿拽了下床帐,床帐发出晃动的声音,谢白屿脸色微变,他苍白的大手攥紧床帐,压住床帐的晃动。
陆织许闭着眼睛,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只是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床帐的声音太大了。】谢白屿心声嫌弃。
陆织许:干什么?现在并没有需要拉灯的事情啊。
谢白屿视线凝望床榻上的陆织许。
他漆黑的眼睛浮现一点一点柔和的光,如黑夜碎星。
【睡觉中的老婆,也这般好看。】
【我的老婆,真可爱。】
谢白屿瞥了眼拉到半途床帐,他手中轻扯,指骨的弧度漂亮冷厉。
【我要动作轻一点,莫吵醒老婆。】
陆织许闭着眼睛,听到床帐逶地,声音慢吞吞,一点一点挪动。
陆织许头皮发麻。
谢白屿一个魔头,此刻站在床榻外,正在小心翼翼地拉拢床帐。
陆织许睁开了眼睛。
“谢白屿。”她出声。
【糟了,我把老婆吵醒了。】
谢白屿动作顿住,隔着朦胧床帐,他俯目看向陆织许。
陆织许和他四目相对。
“老婆,我不是刻意吵醒你。”谢白屿冷冽幽凉的声音带着歉然。
他的眉眼在扯到一半的床帐后,半遮半掩,仿佛一半是诡谲幽邃,一半是温顺平静。
谢白屿身上,总带着这样矛盾的感觉。
陆织许坐直身体,闷声说:“是我睡觉不安稳,不怪你。”
见陆织许醒来,谢白屿慵懒松手,床帐的角垂在地面。
【老婆这个时间本应在安稳睡眠。】
【但老婆醒了。】
【接下来,我要做点什么吗?】
陆织许眼睫垂下,她掀开被子。
【夜深人静,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
【但老婆也许只想睡觉,我贸然行动,会让老婆觉得我放肆。】
谢白屿眸色幽深,夜色微凉,他冷冽道,“我不需要睡觉,老婆,你安歇吧。”
陆织许:这就是你一番不可描述思考并且纠结万分后说出的话?
“我暂且不困了。”陆织许果断撩开床帘帐子,她盯着谢白屿,对谢白屿说,“你来哄我睡觉。”
谢白屿眼底划过怔然。
【老婆这是在对我撒娇?】
“我都撒娇了,你不过来吗?”陆织许温软眨动杏眼。
谢白屿觉得自己仿佛被读心了一样。
他呼吸微重,细密漆黑的睫羽带着鸦色,微微垂拢。
【老婆越来越了解我了。】
【这说明,我与老婆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陆织许:是是是。
谢白屿站在原地,陆织许怕他继续冷漠地演着,她的手指扯了下半开的床帐,正准备与谢白屿坦诚光亮地看着对方说话,谢白屿的手猛的攥住她的指尖,紧接着,将她扯进了怀中。
谢白屿的胸膛下,心脏跳动。
他的下巴抵在陆织许的发上,冰冷的手抚过陆织许的后背。
【老婆对我撒娇我怎能忍住。】
谢白屿的唇挨在陆织许的额头,他眼睛带着潮湿,苍白的脸庞氤氲满绯色。
早已难以忍耐。
陆织许见谢白屿的模样,有种她狠狠蹂.躏他过的感觉。
但她什么都没做。
谢白屿真的,很敏感。
但陆织许觉得还是睡觉吧,盖被子那种。
她提醒谢白屿讲点晚安故事,增温增温感情,但没有催促他越过门槛做别的事。
她推了下谢白屿。
谢白屿抿唇,他隐忍地望她,慢吞吞松开指骨。
陆织许又后退一步,小腿肚抵在床榻边缘。
脊背猛然升起阵阵寒意。
陆织许失神瞬间,表情微微变化,踉跄一下,身体往前倒,扑到谢白屿怀中。
【老婆!】
陆织许:“”
陆织许的视线晕了会儿。
这结契纹路简直是磨人的小妖精。
结契纹路散发着折腾感,不是完全无法忍受会模糊人的理智那种冰冷疼痛,而是细微的,一阵一阵的凉意,让脊骨感觉如电流窜过,麻麻酥酥。
就像微微醉了一样,思绪带了点迷糊,但实际上是清醒的,只是感觉世界微微迷离,身体轻软,心里的些许边界感松散开,释放些藏在人心深处的依靠亲昵。
谢白屿背上的结契纹路产生共鸣,对于这点寒意,他完全可以忍受。
谢白屿扶着陆织许的腰,他目光幽暗。
“老婆,我的爪子也是有用的。”谢白屿轻声。
漆黑的爪子从阴影中浮现,轻轻扶住陆织许。
他的爪子很多,蹭过陆织许的脊背。
这样的动作本是无法缓解结契的寒意,但耐不住数量多。
很快,陆织许感觉自己没事了。
陆织许:怎么说呢,虽然解决了一种危机,但是感觉奇奇怪怪的。
陆织许抬眸,看谢白屿,他的脸庞依然带着潮色,看上去更糟糕了。
陆织许摸了摸谢白屿的爪子,谢白屿眉眼轻动,薄唇紧闭,他压抑着喉咙间的嗓音。
陆织许:“你的尾巴呢?”
结契的短暂影响解决后,陆织许笑眯眯看谢白屿。
“其实,如果抱着你的尾巴,那我的睡眠会很好。”陆织许语气乖巧。
【尾巴现在被摸的话】
【老婆,不可以。】
陆织许把谢白屿分离在外的爪子一个个抓到怀中,紧紧抱着。
“好吧,那这些爪子都借我抱抱。”陆织许顺着谢白屿的心声说。
谢白屿感觉老婆与他越发有默契了。
他指骨微微颤动,每一个爪子传出颤栗的情绪,与他这个本体产生联系。
每一个爪子,都能变成分.身。
谢白屿看着这些陆织许怀中的爪子们,皱了皱眉。
【好嫉妒它们。】
陆织许:嗯?
不是吧,谢白屿的占有欲竟这般强烈了吗?
陆织许正想着安抚安抚他,防止他以后不小心错拿黑化剧本。
她怀中的爪子们忽然动了起来,拽着她,让她落到谢白屿的怀中。
谢白屿阴鸷的视线扫过那些爪子,目色幽冷。
【它们终归是要听我的话。】
陆织许:怎么?你要跟自己的爪子打起来?
陆织许想着爪子和谢白屿的关系,微微分神,谢白屿掐起她的下巴,唇瓣靠上来。
半晌,温度平复。
“老婆,睡觉吗?”谢白屿的睫毛黏着潮意,嗓音晕满喑哑。
陆织许:“睡睡睡。”
她困的不行,拉拢了被子。
谢白屿不需要睡觉,他自觉守在外面。
谢白屿身影静止不动,他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盯着床帐后的陆织许,只要陆织许不醒,他就不会动。
【如果可以,我要永远守护老婆的可爱睡颜。】
临睡前,陆织许想到一件事情,她带着困意伸出手指,拨了拨帘子。
“谢白屿。”陆织许闷声喊他。
谢白屿:“老婆,怎么了?”
陆织许干脆不跟他委婉了,怕他想太多其他的,直接说:“你穿黑衣挺好看的。”
“你不用刻意打扮。”
虽然打扮的谢白屿很可爱,但是他刻意打扮的前提是对他自己本身不太自信,他总是觉得自己是怪物。
谢白屿眼底怔了下。
【我】
【好喜欢老婆。】
第二日。
陆织许醒来的时候是清晨,谢白屿亲制的表盘法器上显示时辰:辰。
陆织许意外,竟然起这般早。
睡眠不足,她眼底略带乌黑颜色。
谢白屿见了,当即用茶盏盛了杯红色的液体递给陆织许。
【老婆看上去很累,我的心头血能帮助老婆。】
陆织许:您是完全不会痛的是吧。
“这液体呈现血色,难道,是你的血?”陆织许悠悠提及。
谢白屿苍白的指骨扣紧茶盏。
【老婆这是已经看出来了。】
【若对老婆隐瞒下去,老婆反而会不信任我。】
【我不想被老婆讨厌。】
“是。”谢白屿淡淡点头,“我的血是良药。”
陆织许:“这我知道。”
谢白屿把茶盏往陆织许的方向递,他黑眸带着润色。
“大早上的,喝这东西有些腻。”陆织许把茶盏推回去,“你喝吧。”
谢白屿蹙眉,“老婆,你的身体重要。”
他苍白着脸,拿着茶盏,血在茶盏中晃动。这让陆织许感觉,谢白屿像她的血包,还是无怨无悔奉献的小白花那种。
可她拿的剧本不是吸血鬼剧本。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拿血让我喝。”陆织许认真道。
谢白屿指骨收拢,他浓密的睫毛翕动轻微弧度,眼底晕染阴翳。
【老婆定然是觉得我恶心。】
【竟然让她喝这般恶心的血。】
陆织许:正常剧本不应该是小白花血包被吸血鬼吸血而感到疼痛,但是在看到吸血鬼喝下自己体内的血,不禁感到异样的暧昧与激.情。
所以,虽然自己的血过于甜蜜引诱吸血鬼导致失血过多而苍白难忍,但因为步步沉沦,不想与吸血鬼分开,才忍痛继续献血。
但谢白屿不一样,他连献血都如此低微。
这不是一般的恋爱脑了。
陆织许不想让他误会,剖开跟他讲,“我只是睡的时间短,不是受伤生大病,你把你的心头血用到这种小地方,实在浪费,我担心你。”
【老婆担心我。】
陆织许:谢白屿他抓重点一向很行。
谢白屿指尖慢条斯理摩挲茶盏,他目色凝在陆织许身上。
【老婆亲口说出,她担心我。】
陆织许平静看谢白屿,接着,她攥住谢白屿的手,强制性地让他喝下他自己的心头血。
陆织许不觉得谢白屿不知道她前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忽视了。
在他心中,浪费自己的心头血与被她担心,他觉得被她担心是更重要的事情。
陆织许拿了帕子,帮谢白屿擦擦更加殷红的唇。
“总之,你之后若是要让我喝你的血,你要先问过我的意见。”陆织许督促道。
谢白屿深深看她,脸上的神情变的沉敛安静。
“好。”他说。
【强势的老婆,我也喜欢。】
【为何心中有奇怪的熟悉感。】
【难道我已经能够预想出老婆的各种状态了?】
陆织许想,她对谢白屿的表情更是熟的不得了。
陆织许:毕竟两辈子的关系了。
她随意地拍拍谢白屿的胸膛。
*
起来后,陆织许跟梦姨学了下修炼术法,然后去藏书室继续研究琉焰圣吟的线索,她本以为会花很长时间,但是梦姨急匆匆过来,告诉她琉焰圣吟出现了。
陆织许:惊喜就是这么突然。
这感觉简直就是课题突然被友好取消,导师大赦天下了。
琉焰圣吟出现后一般会在同一片区域停留一段时间,按照册子上记录的规律,最起码半天内是不会失踪的。
陆织许先去找谢白屿,虽然谢白屿对琉焰圣吟不感兴趣,但是他的武力值超强,能带上就带上。
陆织许研究琉焰圣吟线索的时候,谢白屿没有出现,她以为他在房间里,但他竟然没在,陆织许疑惑,她甚至去了传说中的浴池找谢白屿,谢白屿也不在。
陆织许站在浴池门口,看着里面的奢华水池子,突然明白谢白屿此魔头为何会泡澡。
这简直太奢侈了。
不过谢白屿不在,陆织许看了眼就走了。
就在陆织许忍不住猜测谢白屿不会是见琉焰圣吟出现,所以提前出去毁了琉焰圣吟的时候,路上,陆织许遇到了方左,方左说谢白屿去处理古战场的残魂了。
陆织许:咦?
惊呆了,谢白屿竟然在积极做好事。
谢白屿不在密道,那他应该准备了爪子保护她。
陆织许回头,看向四周的阴影。
烛火照在墙壁,晃动中洒落影子。
她微微注意,发现有几处影子透出怪异,不太符合阴影的光学原理,是凭空出现的。
陆织许:好了,实锤了,谢白屿出去了,派了爪子当保镖守护她,但出于一些嫉妒的原因,他没有让爪子在明面上出现。
但是,离开的话,他要留信息。
谢白屿是忘了吗?
陆织许微微垂眸。
“陆姑娘,梦姨要去古战场与她的爱人告别,你过去吗?”过了一会儿,方左毛茸茸的脸上带着悲伤,对陆织许问。
陆织许独自留在密道也无用,她选择跟着过去。
藏匿爪子的漆黑的影子如幽灵一样迅速跟着陆织许。
爪子藏匿的阴影下,连接着虚空。
写着谢白屿留言的纸张被爪子们撕碎。
爪子也嫉妒谢白屿抢了老婆。
本来爪子们虽然嫉妒,但不会做出太过分的行为。但虚空中的真身与爪子们沟通,让爪子们这样做了。
虚空中的真身也是谢白屿,对于爪子们而言,也是它们的主人。
人身和真身,都是本体。
以往,真身总是沉默,带着被封印的安静。
不知不觉,真身开始变的活跃起来。
真身常常呢喃。
“老婆,本该是我的老婆。”
“老婆”
“老婆”
真身让爪子们变出身体。
庞大的怪物咕噜噜巨大的兽瞳眼珠子,幽幽盯着一众分.身,万分挑剔。
“你不对。”
“不对。”
“不对”
所有不满意的身体,都被怪物真身用锋利的爪子捏碎。
*
荒芜的风带着刀子一样的力道在古战场上纵横。
古战场的残魂消散殆尽。
严生眼睁睁看着可怕的魔出现,将残留等待修真界支援的同伴们悉数杀死。
也许是他运气好,逃脱了魔爪。
严生慌张地跑向外围。
他要离开古战场,去请求支援。
此次仙魔大战,并非原先设想的那般是迎击巨魔,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杀死众修士的,是一个人形的魔。
是魔头谢白屿!
他虽然被封印了,但是更加嗜血了!
师姐在修真界,一定要把这消息告诉师姐。这样,师姐才能与天幽仙祖他们商讨应对魔头的办法。
严生踉踉跄跄,就要跑出古战场,面前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女人容色美丽,身影纤细袅娜,一头白发带着飘渺。
是
师姐。
师姐的头发,怎么白了?
“师姐!?”严生震惊后露出惊慌失措的担忧,“师姐你快离开,谢白屿出现了!他若是看到你,定然要杀了你!”
石初尧袖中的指尖掐进掌心。
严生已经失去了与她灵魂相处的记忆了。
她之前找到严生灵魂时,就发现一旦离开他的灵魂太久,他就会忘记灵魂遇到的事情,只觉得自己是在古战场中的修士,一直重复生前的行为。
发现之后,她就没有离开过严生。
整整十年,她的灵魂都陪着严生。
可他已经忘记了。
石初尧的指甲掐出掌心的血,她露出美丽的微笑,温柔说,“不用慌张,严生,可以休息了。”
严生不解,他抬起清秀白皙的脸,额间朱砂痣带着不可磨灭的红色,恳求说,“师姐,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对么?我也想保护你,不要每一次都瞒着我。”
“师姐,你带上我,我会帮你的,我在战场学到了很多,再也不是不会打架的修士了。”
“我知道。”石初尧轻声,带着哽咽。
“你我本来就要举行道侣大典了。”她颤抖着手,握紧了剑柄。
严生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不愿意怀疑师姐,他温良点头,并倾慕地说,“师姐很厉害,我相信师姐一定能再次封印谢白屿。”
“然后,我们的道侣大典一定会办的风风光光。”
石初尧怔怔地看着严生,几乎无法说话。
她一步一步,走近严生,心头阵痛,喉间带着苦涩血腥气息。
“严生,你抱一下我,好吗?”石初尧抬眼看着严生。
“师姐从来不撒娇。”严生顿了顿,低声。
他顺从地伸出手,抱住石初尧。
石初尧眼角落下泪,“对不起。”
剑刃带着术法的光辉,刺穿了严生魂魄的身体。
谢白屿处理残魂是扫荡式处理,严生自然也会被他处理了,但石初尧请求谢白屿,让她亲自送严生去轮回。
当身体透出散开的光辉,严生露出了然,“师姐,原来我是魂魄,我早就死了。”
“师姐,对不起。”
“我没能回去。”
陆织许站在不远处,当严生的魂魄散开化成魂光,梦姨跪在地面痛哭,她别开视线,也感觉到了阵阵难受,眼睛跟着红了。
太虐了。
她本就看不得虐,痛恨虐文,现在这样的生离死别却是真实发生在她面前的。
陆织许抱膝坐下来,整理整理心情。
古战场的残魂悉数消散。
残垣断壁,沙场苍凉。
谢白屿一袭黑衣,浓墨重彩。
刀光剑影消弭,他踏过来。
亲手了结万千残魂,见惯悲欢离合,谢白屿目色阴鸷,不见光的黑色眼睛带着漠然的光辉,冷血残忍。
谢白屿俯身,黑色的长发蜿蜒垂下,缭绕在陆织许的身侧,冰冰凉凉,落下漆黑阴影。
“老婆。”谢白屿温柔轻唤。
陆织许下意识低头,不想让这笨蛋看到。
谢白屿抬起陆织许的脸。
他苍白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陆织许的眼角,柔柔拭去晶莹温热的泪光。
男朋友
谢白屿此人, 杀戮之后常常带着阴鸷凶狠的气场。他俯着身,指尖温柔擦去陆织许眼角被be现场虐到而诞生的泪花。
陆织许杏眸怔然。
她的眼睫凝滞在半空,眸光直面他的冰冷与温柔。
谢白屿无需刻意去学什么来“攻略”她, 他现在这样,就很蛊了。
陆织许看着谢白屿,感觉他简直更好看了, 哪哪都顺眼。
他方才还独自厮杀,将古战场上的残魂都收拾干净送入轮回了。
陆织许闷声:“以为你是个笨蛋, 结果搞事业也挺用心的。”
【老婆, 这是在夸我。】
“老婆,哪里疼?”谢白屿低哑声音, 他的指腹温柔蹭着陆织许的眼角, 将所有湿润水花逝去。
陆织许:“嗯?”
被虐的心尖酸疼,算吗?
这伤好像有点太小了,顶多是精神损伤。
显然, 谢白屿是不知道她是被虐到了才落泪。
谢白屿苍白脸庞上,黑瞳布满阴狠杀意,“老婆, 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告诉我, 谁让你受伤,我就杀了谁, 让他粉身碎骨。”
【是我的疏忽,老婆孤单一人,定然会悲伤。即便有我的爪子守护, 爪子并不能口吐人言, 与老婆是不同种族,老婆还是会觉得孤独。】
【老婆独自一人, 会有心头思绪万千,想起不开心的过去。】
陆织许:好家伙,你阅读理解绝对是满分。
但陆织许不是会独自思虑悲伤的人。
也许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影响她的情绪,但是这只是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正常情绪反馈。
所以悲伤也不会持续太久,整体来讲,她是一个能苟的时候就苟,需要拼的时候再拼的人,不会无缘无故陷入情绪困境。
“老婆,那些害你进入深渊的修士,我会为你杀死。”谢白屿眼神阴郁,语气森寒。
“真的吗?你太棒了。”陆织许轻声夸他,她握住谢白屿的腕骨,用一双干净带着亮色的眼睛望着他,“但我刚才不是为这些事情伤心。”
谢白屿微微抿唇。
【是我还不够了解老婆。】
他的心声听上去自责了起来。
陆织许攥着谢白屿的腕骨,忍不住对他露出一抹笑容。
“我没有委屈,我就是看到梦姨和她爱人分开,感觉到了些伤心。”
谢白屿蹙眉,黑眸幽深冰凉,“那我把她也杀了,这样她就不会与她爱人分开,让你伤心的人也不会存在了。”
陆织许简直惊呆了,直呼好家伙,他这个思维,实在是霸道又凶残。
因为她的一句话让谢白屿杀人或人被杀挺天凉王破的,但是过于血腥。
“不要。”陆织许抓着谢白屿的手,让他继续俯身,靠近着她,最好不要出去杀人。
谢白屿垂下眼睫,抿着唇,神情看上去像不能守护主人而失落的狗狗。
“虽然我伤心,但是这是正常的共情情绪。”陆织许耐心地与谢白屿解释,“我不觉得这样的伤心会让我感觉很痛苦,所以你也不需要去为我报仇。”
谢白屿狭长锋利的眼尾垂着,他眼中浮现一丝惘然。
“共情?”
【老婆说的话语,我不知道。】
【老婆身上,还有许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我要继续努力追求老婆才行。】
陆织许见到谢白屿的迷茫样子,她竟有点激动,终于有他不懂的东西了,这才像小说里的人啊。
“就是指体会理解他人内心世界,然后自己受到影响,感知到了一些情绪。”陆织许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抓着谢白屿的手腕,软糯的声音与他慢慢悠悠说,“梦姨与严生分开,现在很是悲痛,我亲眼看着他们的别离,也不由得感到了伤心。”
“这是正常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陆织许耐心地说。
谢白屿低着身体,黑色的发垂在漆黑衣服后,他微微蹙眉,看上去没有被说服。
【可老婆依然伤心了。】
【老婆大度善良,才不在意。】
【何况,老婆体会理解旁人我只感觉嫉妒。】
如果是其他人,陆织许会觉得谢白屿太斤斤计较了,连这样的细微小事都要吃醋。但谢白屿与众不同,在他心底,旁人是可以随意杀死的。
【影响老婆的人,当真讨厌。】
【我要找时机杀了他们。】
陆织许攥紧谢白屿的手,对他眨眨眼,不让他继续在杀人这种事情上想下去,转移话题道,“谢白屿,你有没有共情过什么呀?”
谢白屿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丑陋恐怖的怪物,如果让他发现自己的正常之处,也许就不会对自己那般苛责了。
谢白屿冷淡,“未曾。”
陆织许声音很轻:“真的吗?”
她作出失落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会在乎我的感受。”
【老婆这话的意思是对我感到失望了。】
谢白屿的心声顿时紧张。
【不行。】
“我当然在乎老婆的感受。”谢白屿盯着陆织许的眼睛。
陆织许趁热打铁,“这么看来,你也与我一样,是可以共情的。”
谢白屿微怔。
【老婆说,我与她一样。】
【原来在老婆心中,我也可以与老婆一样。】
谢白屿眸光敛动,悠悠思忖,了然了,他对陆织许认真道,“我的共情只为老婆诞生。”
“老婆,是让我拥有共情的原因。”
陆织许:“?”
这是什么天然的技能吗。
怎么说起情话了。
谢白屿抬手,蹭了蹭陆织许的眼角。
他低声,眸色漆黑,“老婆,下次莫要为会伤害你的人哭了。”
听这话,陆织许感觉谢白屿还是不太理解共情。
对于他而言,他只能从表面理解这种人类的情绪概念,但他无法理解本质。
谢白屿的认知很残忍,也很单纯。
谁造成了伤害,谁就有罪过。
陆织许的睫毛轻轻眨动,挠的谢白屿的指尖发痒。
陆织许推开他的手,摇摇头说:“也不算伤害,我只是被梦姨和严生的事情虐到了。”
揠苗助长不可取,陆织许觉得既然谢白屿不能理解,那她现在简单提一提就好,来日方长。
谢白屿膝盖抵在地面,不知不觉,他与陆织许的距离很近。
他手指抬起,指腹继续温柔地蹭了蹭陆织许的眼角。
“那以后老婆被虐到的时候,我陪着老婆。”
陆织许:“好好好。”
虽然她觉得谢白屿可能也不理解被虐到是什么意思,但谁不喜欢可以陪着自己看虐剧虐小说的乖巧魔头呢。
陆织许拍拍膝盖,觉得坐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她腿又点麻,很自然地把谢白屿当成支架扶了一下,谢白屿未说什么,他的眸光微微波动,视线幽幽暗暗落在陆织许扶他身体的白皙指尖上。
【喜欢老婆的摸摸。】
陆织许往梦姨的方向走,打算问问目击到的琉焰圣吟具体在什么地方。
谢白屿语气思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经意提起,音线平静,“老婆,被虐到就像是看话本感到伤心,不是真的被伤害了,是吗?”
【我担心老婆的安危。】
【如果不是,那我就杀了伤害老婆的人。】
陆织许猛的停住脚步。
结合之前火锅底料的事情,她实在是忍不住询问谢白屿,“你怎么知道被虐到是何意。”
还能用看小说来类比。
莫非,他是天才。
谢白屿额角隐隐泛起疼痛,愈发强烈,如针扎一样,他隐忍下去,下意识回道,“老婆知道的东西,我当然也要知道。否则,我不能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陆织许:“?”
谢白屿话音落下,陆织许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谢白屿。
这很不对劲吧!
调味料火锅底料这种东西可以勉强当成是小说世界里也许将这些食物的名字与现代通用了。
但男朋友这种词现代到难以忽视。
陆织许感觉,她真的不能再不琢磨缘由了。
上辈子她与谢白屿的接触不多,她现在并不知道到底是谢白屿一直都是这样,知道一些现代化的事物,只是她不知晓。
还是因为她重生拥有读心术后,产生了蝴蝶效应,让谢白屿知道了现代化的事物。
陆织许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让谢白屿这个出现bug的反派一下子生出什么毛病,试探询问,“谢白屿,你有没有觉得男朋友这个词怪怪的吗?”
谢白屿蹙眉,“你不喜欢?”
陆织许正在思考怎样试探他,在既不暴露她的身份和读心术的情况下,了解他为何知道这些现代化词汇。
【难道我说错了。】
【这样的话对老婆而言是不好的吗?】
谢白屿宽大黑袖下的手背泛起筋条,面色冷静淡漠,“既如此,那应当是夫君。”
【我称自己为老婆的夫君,老婆,会不会不愿意。】他心声紧张。
陆织许微微瞪大眼睛,她清楚地看到谢白屿的耳朵染上靡丽的红,随之绯色染上他修长的脖颈,以及他苍白的脸。
陆织许:你脸红什么?
陆织许怕谢白屿用他的神奇恋爱脑将话题彻底想歪,她赶忙道,“不,男朋友就挺好的。”
谢白屿的手背贴在陆织许的脸颊,他抿了抿唇,眼瞳漆黑,“我是老婆的男朋友。”
陆织许:有些离谱,怎么感觉莫名其妙就跟谢白屿确认关系了。
她心思动了动,反其道而行之,凝白的脸透出迷惑不解,疑惑问谢白屿,“可是男朋友是何意。”
大不了,谢白屿走穿越剧本,她走小说人物的路。
【老婆是修士,不知道男朋友的含义,很正常。】
【但老婆若是发现我一直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处,老婆会如何看待我?】
【可我不能一直对老婆隐瞒。】
谢白屿低眼,睫羽落下讳莫如深的暗色,冷然的声音慢条斯理,“男朋友是与夫君一样的含义。”
【老婆能理解吗?】
“是魔族人的一种说法。”
谢白屿黑眸淡漠,“我认为,按照老婆与我之间的结契关系,我的身份算是老婆的男朋友。”
陆织许表情微妙,她神色变了又变,眸光大为震惊。
谢白屿看在眼里,以为陆织许在意外于男朋友的概念。
【老婆第一次知道男朋友的意思,需要理解一会儿。】
【希望老婆不会觉得我当她男朋友这件事很讨厌。】
他心声微微低落。
【还是说,老婆不愿将结契关系理解的太过亲密。】
实际上,陆织许是心底更疑惑了。
男朋友还不算夫君啊,顶多是未婚夫。
谢白屿好像知道概念,但知道的不多。
这简直更加让人迷惑了。
“这男朋友的概念是魔族人都知道的吗?”陆织许眨眨眼,试探着。
谢白屿神情微顿,“应当。”
应当?
陆织许感觉他也不太确定。
【我未曾听到魔族人提及过,但他们与我本就疏离,既然修士不知道,那自然是魔族人的说法。】
陆织许觉得她要被谢白屿弄晕了。
什么情况。
她本以为魔族人是谢白屿拿来遮掩的借口,但他竟然真的认为男朋友是魔族人拥有的概念。
他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这是他的常识,那按照寻常逻辑询问,是得不到什么结果的。
陆织许心绪流动,她指尖勾了勾发丝,绕着,嘟囔哼说,“如果每个魔族人都知道男朋友这个概念,那这个称呼就不特殊了,我不喜欢。”
陆织许被自己作的头皮发麻,她忍住脚趾的蜷缩。
谢白屿下意识说:“不是每个魔族人都知道。”
陆织许茫然:“可你方才不是说这是魔族人才有的概念吗?”
谢白屿似乎要回答,但是沉默不语。
半晌,谢白屿按了按额角,脸上浮现躁郁,他侧过面容。
【我不能让老婆看到我因疼痛而变的丑陋的脸。】
陆织许余光瞥了瞥谢白屿的脸,这不挺好看吗,就是带了点暴躁和疼痛感,看上去破碎感加强了。
“谢白屿?”陆织许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她要是追问太多,要是让谢白屿身上的bug变的彻底混乱,那就糟糕了。
谢白屿回首,他捏了下鼻梁,容色冷淡平静,“无事。”
【只是一些疼痛,不会危机我的性命。】
【方才,我的头好疼。】
【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陆织许若有所思。
懂了,谢白屿拿的是失忆剧本。
【但我忘记的事情是在我遇到老婆之前,那些事情与老婆无关,我若是将我身上糟糕的经历告诉老婆,会为老婆徒增烦恼,老婆可能会觉得我好麻烦。】
【我要努力地成为老婆眼中完美的男朋友。】
陆织许微微低眼,思忖着。
谢白屿出现bug大有可能与他的失忆有关。
眼下解决他身上bug谜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回他的记忆。
原书作为一个剧情波澜曲折的仙侠爱情小说,自然是有失忆梗的存在。
陆织许记得,男主沈青辞和女主柳锦澈在寻找布置诛杀法阵的法宝过程中,柳锦澈因为一个魔族人的袭击,意外失忆,与沈青辞进行了短暂的虐恋,庆幸的是,沈青辞寻找到的新法宝生死舞,正好帮助柳锦澈恢复了记忆。
那离开深渊后,去找到这个法宝,就能帮谢白屿恢复记忆了。
只是
她要主动帮谢白屿恢复记忆吗?
陆织许掀起眼皮,她眸光晃了晃,带着复杂情绪。
她不是特别无私的那种不计回报的大善人。
谢白屿现在对她充满恋爱脑,她可以得到谢白屿这个魔头的帮助。
如果她放任不管,任由谢白屿对她恋爱脑下去,那她自然是受益的一方。
在读心术的帮助下,她能够看破谢白屿的心声,投其所好,让他越来越在意她。
与谢白屿这魔头联手,几乎没有疑问,她能够快快乐乐地活着,甚至能够让谢白屿为她复仇。
陆织许皱皱眉。
想这些东西的她,好像一个恶女哦。
陆织许本不愿与太复杂的事情牵扯上关系,但无奈谢白屿此人带着许多复杂的设定。
陆织许沉默着,她与谢白屿走向梦姨的方向,严生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
谢白屿睨陆织许的神色。
【老婆,还在被那两个修士的事情虐到吗。】
谢白屿抓住陆织许的手。
陆织许愣了下。
谢白屿咬破另一只手的指腹,指尖血抹到陆织许的脸上。
陆织许的脸庞瞬间多出了血色的痕迹,平添幽丽,她瞠目,“谢白屿,你又要让我喝血?”
谢白屿微微摇头,冰冷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血,又在陆织许的脸上抹了一道血痕。
【老婆抗拒喝我的血,那我就不能强迫老婆。】
陆织许忽然感觉脸颊被谢白屿的血划过的地方烫烫的,紧接着,她的脸一下子变的光滑凉凉,血液沾染的触感消失。
就好像他的血液被她的身体吸收了。
陆织许略微感觉惊悚,“这是”
谢白屿垂目,“我立了一个誓言。”
哦?恋爱脑的海誓山盟要来了吗?
陆织许用眼神示意谢白屿:请讲。
“老婆与我,永无死别。”谢白屿音色偏冷,平静地说。
陆织许微怔在原地,心脏失律地跳动。
她等了一会儿,想等一个谢白屿的心声。
也许他现在就在心中想这般说话能让老婆喜欢,或者在忐忑老婆会不会讨厌这样的话。
但陆织许没有听到谢白屿的反差心声。
他的眼瞳盛着漆黑幽深的光,定定地看着她。
荒芜凄冷的古战场上,天色晦暗。
谢白屿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就像大漠中驻足的鹰,落在她抬起的胳膊上。
陆织许:救命,有种恋爱的感觉。
陆织许睫毛颤抖,对谢白屿弯起眸子,勾起唇角。
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眼中映满谢白屿的影子。
【喜欢老婆。】
谢白屿的心声,轻轻响起。
谢白屿看陆织许,陆织许与他四目相望。
谢白屿的耳朵越来越红。
陆织许忽然感觉,她还是要帮谢白屿这个笨蛋找记忆。
万一谢白屿丢失的这段记忆很重要,没了这段记忆就会被原书男女主杀死,那谢白屿不去找,她跟谢白屿岂不是很危险。
大局为重。
身为同志,应该有革命精神。
陆织许的杏眸不眨动,望着谢白屿,忽然道,“你今天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信息。”
谢白屿蹙眉。
【我明明留了信息,怎么回事?】
陆织许假装没听到他的心声,她絮絮叨叨,“还有,之前那个跟你一模一样的谢白屿,也很古怪,别用幻象搪塞我。”
“谢白屿,你与我解释解释。”
谢白屿僵了一下。
陆织许对谢白屿露出更加明亮的笑,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
越过古战场,再往里走,就接近深渊的底层。
若不想被深渊的怪异生物在不知不觉中杀死,就莫要踏入深处。
梦姨要与陆织许一起行动,一起寻找琉焰圣吟。
虽然陆织许说了不一定使用琉焰圣吟,但梦姨也选择跟着陆织许。
“陆姑娘,我现在不想坐以待毙,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尝试的。”
“为了报答你,我会帮你,守护你。”
梦姨都这么说了,简直有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感觉,陆织许当然不会拒绝美丽又强大的姐姐。
方左不愿与梦姨分开,跟着梦姨出发。
于是陆织许和谢白屿的队伍增加了两位队友。
方左跟着梦姨,往深渊深处走,他背着小包袱,毛茸茸的爪子紧紧攥着,忐忑不安地看向谢白屿和陆织许的方向。
谢白屿周身出现了许多漆黑的爪子,都很锋利,很可怖,一个爪子能杀一大群人,但此刻,那些爪子仿佛受到委屈寻找依靠般,纷纷躲在陆织许的后背,藏藏掩掩。
谢白屿的视线落在那些爪子上,目色写满了想要杀爪子。
【这些抢夺我老婆的蠢货们,我要将它们一个个捏碎。】
陆织许:这魔头疯起来要杀自己的身体部分。
“它们只是玩玩而已,何况,它们在你不在的时候保护我,整体而言,功大于过,不必追究。”陆织许温温说。
谢白屿眼底的阴鸷色更浓,眼尾红的要滴血,脑袋上的漆黑角浮现,“老婆,莫要护着它们。”
当谢白屿知道他为老婆留下的信息字条被爪子们撕碎后,他当即就把这些爪子一个个从阴影中拽出来,接着要一个个撕碎烧毁。
但陆织许阻止谢白屿,她觉得这些爪子是谢白屿的身体部分,如果身体部分跟谢白屿有矛盾,那应该先试试和平处理。
要不然,以后谢白屿的每一个身体部分都阴奉阳违,那谢白屿要杀了自己所有的身体部位吗?
何况,自己杀自己的东西,总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陆织许得知了谢白屿的每个身体血肉,都能化成分.身。
感觉处理不好,就是一个反叛人身的小团队。
“这些爪子没有化形,与之前的那个分.身不同,先饶过它们吧。”
陆织许挡着爪子们。
“它们还是孩子啊!”
谢白屿阴鸷的神色微顿。
【孩子】
【老婆这般护着孩子般的它们,是因为老婆喜欢幼崽吗?】
【但我对幼崽不感兴趣。】
【可若是老婆喜欢,日后想要,我该怎么办让老婆打消念头。】
陆织许:“?”
什么?
我们都到可以规划这些事情的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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