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止小嘴微撇, 看着慕渊提着装着枝叶的袋子渐渐走远,他转身将门留了个豁口,回到沙发上。
正准备打开平板开始上网, 微微偏头, 便看见了慕渊并没有关掉的工作页面是关于福利院计划的。
他放下平板, 认真看了起来。
慕渊回来时就看见白止窝在沙发上看什么, 连他平时拿的平板都被他丢在了一旁,好笑的关上门。
他的动作惊动了白止, 白止立马起身, 朝他飞奔了过去,顺便蹭了蹭,软声道,“谢谢你, 慕渊。”
慕渊才想起来, 自己之前竟然忘了关掉工作页面,想来也是被他看见了,他伸手揉了揉白止的头发,问, “都看见了”
白止起身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指了指, 嘟囔道, “你又没关电脑”
慕渊笑着将人安抚了一顿, 接着说, “上次你不是说要负担福利院的生计,自那以后我就开始着手这方面的事情, 航宇现下已经成立了基金会,你以后就可以不用管这些了。”
准确来说, 相当于是交到了慕渊的手上。
白止嗯嗯了声,无聊的掰着慕渊的手指玩。
两双白皙修长的手交缠在了一起,慕渊放下了工作,揉捏着白止的指骨,导致他原本泛白的地方微微发红,他开口,“听力情况我已经传给我在英国的医生朋友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你怎么想的”
白止把手指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歪头回他,“在国内不也是一样的嘛,干嘛去国外呢?”
慕渊认真道,“你不想看看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吗?”他将白止搂在怀里,“我想带你去看看我们初识的地方,想让你感受一下我呼吸过的地方”
白止摩挲着他的下颌,笑道,“好,那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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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去英国的行程定在了两天后。
在去英国的前一天,白止去医院看望顾黎青,顾黎青已经醒了,白止去看他的时候他正拿着平板电脑在看什么,神情异常认真。
张远转身的时候,通过透明的玻璃窗看见白止站在外面,他微愣,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顾黎青,就看见白止笑眯眯朝他摆了摆手。
张远伸出去的手还是收了回来,恭恭敬敬朝顾黎青道,“顾总,我出去一下。”
顾黎青眼皮微抬,薄唇微珉,嗯了声。
张远拉开门,白止正提着水果站在门外,他恭恭敬敬喊了声,“小白先生。”
白止伸出手指了指里面,问,“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
“可能就这两三天。”张远愣了愣,看向他手里的东西,问他,“您要进去吗?”
白止将水果递到他手上,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就走了,没其它的事。”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顾黎青仍然低着头,也并没有发现窗外的俩人。
“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见他转身就要走,张远又道,“那我送送您。”
白止摇头,“不用。”
张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拐角消失不见,才重新回病房,将水果放在旁边的桌上,看着病床上的青年紧绷的侧脸。
白止和自家老板之间的纠葛他隐隐约约了解过一些,心里同时也有些为自家老板道不平,他跟着顾黎青时间长,也知道很多时候是口是心非的样子
他这一出神,顾黎青看向桌上的水果,问他,“这谁送的”
被打扰思绪的张远猛的抬头,看向顾黎青凛锐的眼色,想到白止方才的表现,面不改色道,“刚刚出去买的”
静默的空气中传来啪的一声,顾黎青将手中的平板电脑关上,他冷冷道,“我没出去让你买。”
言下之意,别说谎。
张远这才叹了口气,道,“是小白先生”
顾黎青握着电脑边缘的手微微紧缩,“他人呢?”
张远回他,“刚刚才走”像是看出了顾黎青的想法,又问他,“您要见见他吗,现在应该还没出医院”
“去吧。”见张远起身,顾黎青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就和他说我想对他说些话。”
他怕白止拒绝来。
“好。”
直到张远关上病房门,他才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他醒来和白止见过一面,期间他再也没见过白止,眼下确实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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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大厅,冷风袭来,白止紧了紧大衣,他正准备推开玻璃门,就听见张远在喊他。
“小白先生。”他气息微喘,“老板他想见您。”
白止有些疑惑,他本来想问顾黎青怎么知道的,但是转念一想毕竟张远只是个下属,也就明白了,回道,“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远仍然坚持,“小白先生,他说有些话想对您说。”
看得出张远有些为难,白止叹了口气,自己何必为难一个打工人呢,有些冷,他将手埋进兜里,温声道,“走吧。”
心里却想着希望等下和Aaron的会面别迟到了。
张远急忙跟上了白止的脚步,两人来到vip病房,张远拉开门,等白止进去又将门虚掩着,守在门外。
白止进去的时候顾黎青已经没有在看东西了,青年朝他露出了个微笑,示意旁边的位置,招了招手,“坐。”
白止微微摇头,“不用我站会就行。”
顾黎青有些自嘲笑了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行吧,白止坐过去,侧眸瞧着他上半身微露的领口处的一大块伤疤,在周围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异常狰狞,让白止一瞬间又回到了那天。
顾黎青察觉到他的视线,用手紧了紧领口,笑道,“丑吧?”
“还好。”白止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这也算救人的荣誉了,谢谢你,真心的。”
顾黎青刚想再说些什么,瞧见白止手上的戒指,脸色微绷,问了句,“他对你好吗”
白止眸色放柔,“挺好的。”
“也是”顾黎青苦笑道,“我记得你离开别墅那晚我问过你,跟着慕渊和跟着我们有什么区别,现在我知道了”
白止疑惑,“嗯”
“看你现在的样子也知道他对你很好了,至少比我对你好”他又道,“之前那场意外,说起来我也是被骗了,我没想到楚擎这么疯狂,白白,你能别怪我吗?”
“我没怪你,虽然我之前是很讨厌你的自以为是和不管他人感受,但是现在都过去了。”
白止始终很柔和,不管是他的语气和他挂在嘴角的淡淡微笑都在对顾黎青说在他的生命里,他顾黎青已经过去式了。
顾黎青放在身侧的手微紧。
半晌,白止瞧他没说话,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等等”顾黎青拉住他的手,“最后给一个拥抱吧。”
白止迟疑不决,站着没有动。
顾黎青眸底闪过一丝受伤,不知道怎么的直觉告诉他,白止这一离开,可能他再也见不到了,他咽下苦涩,故作轻松笑道,“怎么不会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吧,拜托,我可是病人哎”
说罢他还真的故意咳嗽了一声。
他知道的,白止向来心软。
说完,白止脸色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弯腰伸手准备给顾黎青一个抱抱,但下一秒手上一股力袭来,就被顾黎青拉入怀抱。
鼻尖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白止伏在顾黎青的肩头,又不敢动,生怕触到了他的伤口。
顾黎青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动作异常温柔,一道泪痕从眼底溢出,“其实很想这样心平气和和你这样了虽然只是个告别拥抱。”他停顿了一下,“白止,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希望你幸福。”
白止无声叹了口气,终于是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轻声道:“再见。”
“顾黎青,向前走吧”
“别沉溺过去了”
不管是我还是林静的死。
顾黎青笑着放开了他,看着白止出门,看着青年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吐出口冷气,突然觉得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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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止出了医院大门,徒步来到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店,店内没几个人,白止推开玻璃门,里面开着暖气,暖洋洋的,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看向坐在角落的金发青年,走过去,“抱歉,有点事,来晚了。”
Aaron招了招手,服务员立马上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他推到白止的面前,回他,“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店内开着的暖气,到让白止有些发热,他解下围巾放在一边,接过咖啡小珉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虽然问题不大但还是让他小小地蹙了下眉。
“抱歉,忘了说了,这杯少糖的。”Aaron微微挑眉,看着面前的漂亮青年,直接问,“怎么想着约我出来了”
去英国可能要小半个月,所以慕渊在公司处理交接事务,他也是能有空避开慕渊来见Aaron。
白止直入主题,“前些天,我在慕渊的书房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一份计划书是关于超时空研究的”
Aaron散漫的表情总算正色了许多,他推了推鼻翼上的银白眼镜,微笑道,“所以是为了这事来的”
白止嗯了声,“我想知道,他或者说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你又知道多少?”
Aaron修长的手拿起杯勺搅动着咖啡,“你想问关于你们十四年前的事情以及你会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是吧?”
白止微愣,“他这也告诉你了”
“嗯啊,不过你别误会,那份计划,只是恰好我对那些方面也很感兴趣,就帮他了,我这人还勉强算他信任的朋友,告诉我也正常。”
白止试探道,“那你们现在还在研究那些”
Aaron笑道,“那份计划书上的时间想必你也看见了,五年前,还只是个雏形,那时候他和几个堂兄弟们争股权后来就成立了科研团体,专门研究这些”
青年也没打算瞒他,继续道,“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单纯感兴趣,直到和我讲了你我才发现,也许他只是想找你”
“也确实如我所想,他一直在国外找你,直到回国遇见了你我才发现,他不仅是要找到你,更想阻止你莫名其妙消失的可能性。”
白止双唇微动,“所以你们”
“有些事情我就不透露太多了。”Aaron轻笑道,“我可是答应他了的。”
白止有些复杂,朝007道:“小七,我尽力了。”
后来他趁着慕渊不注意又遛进书房去,可是没有找到,所以慕渊肯定是不会和他透露些什么,他本来他想着从Aaron这里能旁敲侧击得到一些什么信息,但眼下看来,还是别想了。
007无奈,“白白,算了不管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上头的人顶着呢。”
白止还是不死心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研究很荒缪吗?”
Aaron朝他眨了眨眼,“没觉得这个世界上神秘的力量多了,我们又何尝不是宇宙中的一粒呢?还有很多东西都是超出人类认知的。”
白止无奈扶额,他起身,“那我先走了,对了,麻烦我们今天见面的事情别让他知道了哦。”
“放心。”
白止将围巾重新围上,推开门,冷风呼啸而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Aaron。
Aaron肆意坐着,青年停下手中搅动的动作,看见他的目光,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白止收回视线,迎着风朝家走。
第42章
翌日, 九点。
慕渊和白止正去往机场的路上。
车窗外白蒙蒙一片,白止伸出手在车窗上微点,因着车内开着暖气, 手指下碰到一阵湿濡。
慕渊将他的手拉回来, 放在手里揉了揉, 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指骨。
白止笑了笑, 钻进慕渊的怀里,手里别着那只翡翠玉瓶, 细细打量。
慕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问,“怎么了?”
“没事啦。”白止拉下慕渊的手,将手中的玉瓶放他手中,“我把它就先还给你了。”
慕渊疑惑问, “还给我干什么?”
白止嘟囔道, “这瓶身的花纹都有些泛白了”
慕渊笑道,“因为是你送的,本来是不想破坏它的原样,那我就先收着, 把它重新装饰下再给你。”
白止笑着嗯了声。
低头却看着慕渊的手微微叹了口气,好说歹说也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他本来也不应该带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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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大几个小时的飞机。
到英国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一出机场就看见外面黑压压的天气, 一辆豪车停在两人面前, 车内人摇下车窗, “慕渊, 好久不见。”
车内人是个大帅哥,眼睛往白止身上瞟了瞟, 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慕渊打开车门,让白止先进去, 随后淡声道,“好久不见,这是白止,我爱人,和你提起过的。”
青年微微侧头朝白止笑道,“你叫我Carey就行。”
白止嗯了声,“你好。”
豪车扬长而去,半个小时后停留在Sirio高级餐厅外,他熄了火,下车替两人开车门,边道,“知道你们要回来,特意叫人准备着的。”
白止随着下车,看了慕渊一眼,英国的冬天还是很冷,他撩开慕渊的大衣伸手进去取暖。
慕渊揉了揉他的头,到也不阻止。
Sirio餐厅内外金碧辉煌,装饰华丽。
三人一进殿便被服务员引着去靠窗边,头顶亮晃晃的大灯将餐桌上的餐具照得铮亮。
桌上摆放着西餐,服务员将红酒给三人倒好便退了下去。
慕渊将白止面前的那份牛排切好,推给他。
其实白止对于西餐不是很热衷,但是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到也有些馋了,试了口还不错,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Carey开口。
Carey端起红酒,眼神放在白止身上准确来说是白止耳侧上的小型助听器,“白止,我能这样叫你吗?”
白止嗯了声,从Carey和慕渊之间的称呼,也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非一般,他道,“你是慕渊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可以这样叫啦。”
慕渊补充道,“他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医生朋友。”
白止到也没吃惊,只是笑道,“我猜到了。”
三人用过餐,才谈正事。
Carey说,“你的情况慕渊之前已经发给我了,还好并没有到不可逆的程度,手术后恢复大部分听力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但也有意外,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之前碍于距离,Carey也不好说,眼下慕渊才好问他,“那具体成功率是多少?”
“60-70%的几率,而且也许不能完全恢复听力,术后护理也一直不能落下。”
白止捏着慕渊的手,后者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不用担心,万事有我。”说完又看向Carey,“手术就安排在下周如何?”
Carey回他,“自然可以,那我去准备准备。”
三人出Sirio餐厅,Carey看向两人,问,“那我送你们回去?”
不远处的劳斯莱斯往这边驶来,慕渊回他,“不用了,我的人到了。”
Carey看了眼已经等候在一旁的劳斯莱斯,到也不勉强,点了点头,朝二人道,“那下周见。”
他与二人道过别,豪车扬长而去。
司机下车开门,恭敬等着。
“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初见的地方。”慕渊拉着他上车,对司机道,“去Shaftesbury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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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ftesbury街位于是首都的西区,如今是各大剧院的集中地,两人下车,劳斯莱斯停留在两人的身后缓慢行驶着。
慕渊指了指不远处,“现在还能认出吗?”
白止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记得和慕渊初见的时候,哪里还只是一个老城区的小道,而眼前却是繁华一片,偌大的剧院坐落其中,门口奇装异服的少男少女们笑着挽着手进去。
白止感叹道,“这变化也太大了。”
慕渊拉过他的手,此刻一回到两人初识的地方,也免不了感叹,“十四年了,是变了很多,你倒是还这样”
白止“哇”了一声,摇着慕渊的手,开心道,“慕渊,你快看啊,哪里居然有买糖葫芦的。”
“Shaftesbury街挨着中国城,有也正常,你想要吃吗?”
白止嗯嗯点头,“难怪如此,想吃。”
“那你就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
白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舒了口气了,两次见面的这个坎一直都在慕渊心里,他虽然没问白止,但也从来没有放弃,这些都是白止从Aaron口中了解到的,说到底,白止还是想糊弄过去。
慕渊挑了两束递给白止,“知道你爱甜的,就挑了草莓和蜜枣类的。”
白止笑眯眯接过,“没事啦,我都可以。”
慕渊瞧着白止嘴上没停那劲,无奈摇头,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好宠溺瞧着他,“那我们先回去吧,若想逛我到时候来陪你。”
“好,回去吧,外面也怪冷的。”白止忍不住想往他怀里钻,一边说道,“说到底,国内外的时差有差,这天气却没多少差别嘛。”
慕渊看他小嘴一撇,便憋着笑,“那我们回车里,开着暖气就不冷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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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回到慕氏别墅的时候已经近九点了。
白止看着车进别墅区内景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四周,别墅比慕渊在恒郊购置的大了一倍不止,布置也更为华丽。
车行驶过一个楼阁,慕渊让司机停车,将车窗降下了一点,“还记得哪个小阁楼吗?”
“这是”
“对,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里面,想去看看吗?”
白止点头。
慕渊带着他下车,说道,“自我掌权之后,这地方就不准人进去了,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重新带你回来”
话语间,慕渊已经推开了门,白止朝里面望去,布置仍然是一模一样,连陈设都丝毫没有改变。
其实说来,当初白止出现在这地方的时候,也并不觉得这地方多好,眼下就更显得陈旧了,如此也勾起了白止一些不好的回忆比如初见慕渊他的样子,便问道。
他问慕渊,“忘了问了慕渊,这地方当初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啊?我记得当时见你,你也是这一块青那一块青的样子,好可怜的。”
“那人喜欢听话的继承人不听话的便会被他丢在这个地方关上几天几夜”
白止自然明白慕渊口中那人指的是谁,见他没多说的意思便也不打算追问下去,软了声音,“哎呀,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嘛。”
慕渊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但能见到你,当年那样也不算什么了”
白止笑着就要往他怀里钻,“累了,不想走路。”
慕渊点了点他的鼻子,“那我抱你。”
放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慕渊抱,所以当慕渊抱着白止进别墅内,被人看见的时候,他也没感觉不好意思,只是懒懒得靠在慕渊胸上。
等到慕渊将他抱到床上,慕渊脱他衣服碰到关键部位的时候,白止才松了松眼皮,惊得他从床上跳起来,“等下,先洗个澡啦。”
有时候白止都佩服慕渊的精力,自从上次俩人滚过床单之后,慕渊便越发沉溺于那事。
慕渊笑着去吻他,吻了会又放开,他把白止抱起去往浴室,“我们一起洗。”
朦胧的水汽将透明的玻璃门染上雾气,只能隐隐约约瞧见里面紧贴的人形和喘气声。
俩人又将战场转移到了床上。
白止推了推他,“不要,太多了伤身。”
慕渊笑着饶他痒痒,“这也是我的房间,我的床,让它认识认识你。”
白止居然无法反驳,往他怀里缩了缩,闭着眼回应他的吻。
又是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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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由于白止的手术约在几天后,他嚷着要慕渊多陪陪他在周围逛逛,也算愿了他未出国玩玩的心愿。
正逢没几天就碰上圣诞,白止便又推脱着将手术移在圣诞后。
其实在中国,圣诞一年一次,白止也是根本不过的,更别说国内圣诞的氛围越来越淡,但眼下是在英国啊,像这种融入当地节日这样多难得的机会。
平安夜那晚,英国的大街小巷就已经开始装扮了起来,寻着白日厚重的大雪,将街道两旁的绿树上都装饰着彩带和彩灯,连同路旁都已经摆上了圣诞老人的雕像。
虽然是平安夜,但一反常态的,越近十二点,街上的人却不少,更显得热热闹闹的。
慕渊时刻顾着白止,唯恐他钻人群进去,一下就没影了,因此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
“白白,慢点。”慕渊无奈道,“街上人这么多,小心点,别摔了。”
白止回过头,看向自己被紧紧攥着的手,笑了,“哎呀,不会的,那边好像有卖娃娃的,我们去看看?”
两人先前才从剧院出来,正好白止想去中国城赶赶热闹,城内街道两边都被绑上了彩带,小摊有很多中国的小玩意和吃食。
一些东西方面孔的男男女女从他身边路过,有些还时不时的停留下和两人合照,就好比现在,一个小女娃娃扯了扯白止的衣服,甜甜糯糯的声音传来,“哥哥,我可以和你们拍一张吗?”
白止看去,和慕渊对看了一眼,笑着将手上的圣诞老人娃娃递给慕渊,蹲下,捏了捏小女孩红彤彤的脸,看了周围一圈,问她,“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一转身就没见了”她皱着脸,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她本来和妈妈和弟弟出来,因为人太多走散了,她还是观察了一会人们都和大哥哥合照,才有勇气上来的。
白止牵起她的手,右手上也没戴手套,像冰似的,他脱掉自己的手套戴她手上,“另一只掉了吗?”
慕渊皱眉,看了周围一圈,蹲下止住白止的动作,轻声道,“刚刚好像看见附近有卖这些的,你们在这等会,我去给她买。”
白止揉了揉她的手,笑道,“我们在这等会,等大哥哥回来。”
小女孩甜甜嗯了声。
慕渊不一会就回来了,他蹲下给小女孩戴上。
白止才微微弯腰,“那我们陪你一起去找爸爸妈妈好吗?”
小女孩嗯了声又摇头,“我没有爸爸了。”
白止牵着她的手,听见这话和慕渊对看一眼,安抚似的摸了摸女孩的头,“那我们陪你去找妈妈,她肯定会担心的。”
两人又细细问她是从哪里没看见妈妈的,带着她往回路走,但也还好小女孩还没有走多远,没多久就听见妇女的声音,人群中,一位英国妇女朝她们奔来,小女孩脱了手,朝她怀里奔去,“妈妈!”
慕渊牵过白止的手,“这下不担心了吧。”
白止笑着回他,“孩子没见了,当父母自然比我还担心啦。”
小女孩朝两人指了指,妇女牵过她的手过来和两人道谢,“谢谢你们!”
除了妇女手边的女孩,她还牵了一个几岁的男孩,两个孩子都是中英混血,白止倒是挺诧异妇女居然会中文,道,“不用啦。”
妇女看出他的诧异,又苦笑道,“她爸爸是中国人,经常爱教她们中文,我也耳濡目染”
“那怎么就你们呢?”
“他昨年去世了。”
白止急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
慕渊揉了揉他的手,同妇女道,“小朋友想和我们合照,一起吧。”
妇女拿出手机给路人帮忙拍照,几人挨在一起,慕渊搂着白止的腰,面向镜头。
拍完,白止蹲下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尖,“下次别再走丢了哦,走丟了也别乱跑在原地乖乖等妈妈。”
“嗯嗯,知道啦,我会的。”她牵着妇女的手,朝两人挥手“大哥哥,再见~”
“再见~”
慕渊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过零点便到了圣诞节,他牵过白止的手,“走吧,我带你去看烟花。”
“嗯?”白止被他牵着走,好奇问,“今晚会有烟花吗?”
“自然。”
两人朝中心区走,白止眼尖的瞧见了一旁有卖圣诞老人面具的,拉住了慕渊,“等等,我看看这个。”他挑了一个,戴在脸上,笑着说,“铛铛铛,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圣诞老人了。”
慕渊按住左右摇晃的白止,笑着配合他伸出手,道,“那我的礼物呢?”
白止清了清声音,伸手捋了捋雪白的胡须,道,“别急,你的礼物凌晨我会放进你的袜子里面,明早就能看见啦。”
慕渊笑了笑,“我不要礼物,我要你。”
白止脱掉面具,“要我?那你早得到了。”
慕渊靠近他耳边,“我还没要够”
白止轻咳一声,看了眼笑着的店主,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慕渊付了钱,看了眼时间,远处天边烟花骤爆,在天上形成一束束五颜六色的花,也许是罕见的在圣诞看见烟花,人们都停了下来,全部看着远处几乎被照亮天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白止扬起头,那个方向好像是别墅的方向,他侧过头看慕渊,发现慕渊正看着他,心跳猝不及防的露了一拍。
慕渊开口,“看你刚刚担心那位小朋友找不到家人,白止,那你也别让我找不到,好吗?”
007出声:“白白”
“小七,没事,不用担心。”
白止笑着侧身吻上他的唇。
呼吸交缠中,慕渊揽过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白止拍了拍慕渊的肩,示意松口,他柔声道,“自然,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找不到的。”
慕渊没从他脸上看出半点异样,他垂眸,“那就好。”
半晌,慕渊摩挲着他的手腕,“等你手术完我们就去领证,好吗?”
白止爽快答应,“好啊。”
身旁传来慕渊的低笑,白止歪头道,“慕渊,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那三个字。”
慕渊心微跳,他轻声问,“什么?”
白止笑意盈盈,“我爱你。”
回应白止的是慕渊用力的拥抱。
这三个字慕渊等了很久,他也已经说过很多遍,但他还是想对白止说
我也爱你,永远爱你。
第43章
大景年初, 太后病重。
太医院束手无策之际,不知是谁给帝王出了个歪点子,提出若是帝王娶妻也许会给太后去去病气, 恰逢太后也想自家儿子娶后, 于是央求厉帝迎娶丞相之女白瑛为后。
夜已深, 内殿灯火通明, 丫鬟绫罗守在一边,小嘴微撇, “小姐, 这都已经巳时了,皇上怎么还来不来啊?”
盖着红盖头的白止暗暗咬牙,头上的华冠压得他头疼,却又不敢拿下来。
他穿来这个朝代的时正好原主被送进凤仪宫, 还没弄清楚情况, 就被人半架着送进来了。
白止嘴唇微动,“小七。”
007:“白白,我在我在!”
“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007:“我们现在身处的朝代是大景年初,在位的帝王叫厉沧澜, 被称为厉帝。”
“原主是当今丞相白越的小儿子,前几日太后病情加重, 下旨赐婚白瑛为后, 而白瑛在大婚之前去寻心上人去了, 就央求原主去假扮她进宫”
听及此, 白止有些疑惑,道, “原主男身,那如何能骗过厉帝?”
007回他, “因为传说中这位帝王不近女色”
它话还未落,宫殿外小奴才的声音响起,“皇上到。”声音震耳欲聋,门口的丫鬟小太监们纷纷下跪。
绫罗赶紧起身,也匆匆忙忙退在一边。
须臾,一众宫女进内殿,端着东西在两边候着,接着便是这位年轻的帝王。
厉沧澜着一身大红的喜袍,帝王身形修长健硕,五官深邃,面容华贵,气质绝然。
绫罗有些好奇瞧了眼,发现这位皇上极其俊悄,比画本子上的公子哥儿都要俊俏许多,但她也不敢多看,只是瞄了一眼便迅速低下了头。
厉沧澜此刻却只是抬手微扬,“你们都下去吧。”声音清透如玉,却又带着几分威严。
白止放在腿上交叠的双手紧紧交握着,这皇帝他从古书上瞧多了,这活古董他还真没见过。
007飞快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要保全丞相府,小世界中太后的病最多只能捱半年,太后去世后,老丞相会自动辞官,所以白白你只需要撑过半年即可,对了千万别被他发现男子之身啦,半年后我们便自动请求废后。”
替嫁这种事情发生在帝王之家可是要诛九族的,若被发现,丞相府上上下百余人都会没命。
厉沧澜遣退了宫女们,修长的手拿过一旁的喜秤,靠近床榻,而他的视线便也放在床榻之上的女子,缓缓将红盖头挑开。
盖头之下的女子比厉沧澜想象中的要更为美艳动人,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足矣称得上倾国倾城之名。
白止微微抬眸便与他对上了眼,眼尾略有勾人的魅色,眼尾下的一颗痣更是平添风姿。
比起他对古代帝王的刻板印象,面前的帝王要温润俊俏许多,相由心生,想来也应是位明君,所以才少了许多帝王之家的戾气。
像是瞧出了他有些紧张,厉沧澜安抚道,“你不必惊恐。”他转身走向另一边,将喜称放一旁的桌上,缓缓道,“如今你已嫁朕为后,那朕便也不欺瞒与你。”
厉沧澜将自己想说明的一一朝他道来,“母后病重,朕娶你也并非本意,朕会给你皇后该有的地位和威望,但朕给不了你幸福。”
007提醒他,“对了白白,称呼这些千万别搞错啦,帝王之家是最重这些繁文缛节了,一不小心咱们可是要存档重来的。”
白止调整嗓音,认真扮演好自己的身份,“臣妾知晓。”
厉沧澜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觉察到了他脸上的不适,问,“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白止急忙抬头,学着电视里面的样子,就要下跪,“臣妾”
然而厉沧澜却走过来虚扶了他一下,道,“皇后不必如此,朕只是问问。”
白止起身,才微叹了口气,目光却放在帝王身后的桌上,上面摆放着糕点和一些寓意早生贵子之类的干果,肚子这时候不太争气的叫了叫。
厉沧澜挑眉,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皇后。
由于先前坐着看不大出来,此刻站着却也发现这位皇后的身形比寻常女子更为高大些,喉骨也更为凸出些。
他轻咳一声,随手端起一盘糕点,递给他,“可是饿了?”
白止低下头,乖乖回他,“饿了。”
厉沧澜将糕点递到他跟前,“给。”
白止伸手接过,“谢皇上。”
厉沧澜不动声色望去,屋内烛光闪动,白止那双手细白柔软,可的确比寻常女子修长了许多。
白止接过,瞧着厉沧澜也不像个暴君,还挺好说话的,便又道,“皇上我能把头顶上那玩意给卸了吗?”
厉沧澜笑道,“你叫它玩意?”
白止自知说错了话,立马道,“臣妾头上的华冠实在是太重了,顶着臣妾头疼。”
厉沧澜喊外面守在门口的太监,“李祥。”
李祥,厉沧澜身边的总管太监,他推开门,行礼道,“奴才在。”
“叫皇后的陪嫁丫鬟进来。”
“是。”
不一会,绫罗进来给厉沧澜行礼后,按着帝王的命令给白止撤去头上的华冠,顺便还准备给他宽衣。
白止嚼着点心,在绫罗碰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往后退了退,急忙道,“不不用了,你下去吧。”
绫罗听见他的声音,才抬头看了白止一眼,微微诧异,但也不敢多言,只能得令下去。
白止没了头上的束缚感觉舒服多了,若不是厉沧澜还在这,他真想伸个懒腰,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厉沧澜正悠闲地坐一旁喝茶,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啊!他不会真要让他侍寝吧?这怎么能行?
白止瞧了瞧自己微凸的胸前,正顶着两个苹果,他还得悠着点,不能让那俩玩意掉了,不然就死定了,他都没法解释。
“小七,你方才说他不近女色是真的吗?”
“真的,先皇还在时就催促过他多次,他也仍然坚持不娶妻,更别说纳妾碰女人了,也因此都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要我说啊,若不是他有天子之才,其它王爷又愚钝,最疼爱的皇子又还小,这皇位还真不一定落他头上,毕竟天家把绵延子嗣一事看得比命都重要啊”
007搁这一阵感慨,白止却心急如焚,拿不准这位帝王的神情,若话已说明,怎的还赖在这儿啊?思及此,他决定先发制人。
白止放下糕点,微躬身道,“皇上既然话已说明,臣妾就恭送皇上了。”
厉沧澜瞧他一眼,声音不咸不淡,道,“皇后倒是看得开。”
白止默不作声,小嘴微撇。
那可不得看开嘛,不送厉沧澜走,万一真要他侍寝,当场发现他是男子身,这喜事就变丧事了,那不得存档重来了。
“若是朕今夜出了这凤仪宫,明日宫里的谣言恐怕就要四起了,皇后明日也不好去母后面前说,朕去偏殿吧”
厉沧澜起身,“对了”
他转过身,看着白止嘴角的糕沫,有些无奈道,“这儿擦擦。”
白止擦去,笑了笑,“谢皇上为臣妾着想。”
厉沧澜瞧了他一眼,拂袖,“皇后休息吧。”
等到帝王出门后,绫罗才匆匆进殿。
厉沧澜回忆起方才神色紧张的婢女,对一旁的太监道,“李祥,查查丞相到底有几个女儿。”
比起他的兄弟和父皇,厉沧澜从小便不沉溺女色,更对女人不感兴趣,为着娶后这事,他和太后闹过多次不愉快,还是太后病重求他,他才松了口。
他私底下看过白瑛的画像,与殿内的皇后眉目间虽有几分相似,但身形却略有差异
厉沧澜往偏殿走,语气微冷,全然变了副模样,“今夜凤仪宫发生的事,谁传出去了,舌头就别要了。”
身后的婢女奴才们齐齐跪下,恐慌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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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赶紧关上门,急急朝内塌走去,“小姐!”
白止将胸前那两坨取出来,拿在手里,正要往桌上放,绫罗见此,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白止愣住,“怎么啦?”
“小少爷!”绫罗急急跪下,“怎么是您啊,小姐呢?”
她伺候白瑛多年,方才听见白止开口就觉得不太对劲,眼下看来还真应了她的猜想,自言自语道,“本来之前小姐说着要逃婚,我原以为她只是说说,眼下怎么还真让您来顶替了”
其实她跟着出府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敢多想。
白止也无奈,“你冷静点啦,我就替阿姐顶半年,半年后我就回去了。”
“半年!”听见白止这话,绫罗差点没被吓死,“小少爷!您身子孱弱,万一出了什么大错,更何况这还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万一万一”
万一被发现了,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安啦,我会小心的。”白止揉了揉肩,几乎坐一晚上了,全身都酸痛的很,“眼下皇上不也没发现嘛,放心,等爹爹早日寻到阿姐,自然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白止却也心虚得很,要以女子之身骗过厉沧澜,说真的,他还真没有把握。
绫罗见此,立马起身,给白止捏肩捶腿,“小少爷,那您多注意身子,其它的奴婢会尽力帮您的。”
绫罗一个女子,按理侍奉他不合适,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白止扬了扬手,“你且下去休息吧,我也乏了,你也别再喊小少爷之类的,切勿说错了。”
“是,那奴婢先退下了,您有事就叫我。”
绫罗走后,殿内又恢复静谧。
白止站着全身镜面前,缓缓脱下喜袍,喜袍下是雪白的里衣,纤细的腰枝被衣带勾勒出腰身,如墨般的长发散落在两边。
“白白长发可真好看。”007感叹道,“不过原主有些孱弱,你可要仔细着了。”
“小七,那白瑛找到她的心上人了吗?”
“还没呢,她的心上人上战场去了,路途遥远,这一时半会也到不了,白白我们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明日还要去向太后请安呢。”
白止拉上床头的慕帘,“知道啦,这就睡。”
第44章
第二日白止一早就醒了。
绫罗端着水盆侯在一旁, 见白止醒了急忙上去伺候,内殿就只有她一个奴婢,因此倒也不必避讳旁人, 她掀开幕帘, 小声道, “小少爷, 该起了。”
绫罗伺候他简单洗漱之后,开始穿衣。
古代女子穿衣比现代麻烦, 又是才入春的时节, 气温还未回暖,里三层外三层的要适应时节保暖,需要套不少层。
白止嘟哝道,“怎么如此麻烦?”
绫罗以为他不悦, 轻声道, “娘娘忍忍吧,今日要去太后那儿请安,自然要穿隆重一点。”
衣服总算穿好了,就是胸前鼓啷得不太明显, 白止随手拿了桌上的两个苹果开始往里面塞。
绫罗大惊,“娘娘这是在干什么?”
“装要装像点嘛, 自古帝王疑心重, 任何一点破绽可都会被发现的。”
绫罗嘴角微微抽动, 看着美人往胸上塞苹果这画面的冲击力可真大, 但她还是等白止鼓捣完,才扶着人去梳妆镜面前上妆。
“绫罗, 妆淡点,有气色即可。”
绫罗应下, “是。”
白止瞧着镜内的自己,看着绫罗按妆粉、胭脂、画眉、饰唇的步骤一一进行,几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完成了。
她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奴婢经常给小姐化妆,这手速都练出来了,还好小姐和小少爷您很像,眼下化上小姐平日里的妆就更像了。”
白止起身,问她,“皇上呢?”
“皇上半个时辰前就上早朝去了,娘娘,这都辰时了,我们该去向太后请安了。”
“那走吧。”
白止住的凤仪宫和厉沧澜平日批奏折的长生殿很近,而太后居住的永寿宫则需要经过御花园。
此刻,白止正路过御花园。
初春时节,御花园的花朵开始发苞牙,绿意盎然,一片生机。
白止路过的时候听见旁边传来呵斥声,他微微偏头,看见不远处穿着华贵的女子正在厉声呵斥着什么,她的面前正跪着一位小太监。
绫罗见白止停住了脚,好奇问,“娘娘,怎么不走了?”
白止瞧了眼绫罗,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奴婢太监们,哪怕是有心想上前看看,也抽不开身,便算了,往永寿宫去。
永寿宫的掌事姑姑篱箬在内殿外等着两人,绫罗撩开珠帘,白止进殿,殿内药香味扑鼻而来,太后正倚靠在榻椅之上,身上盖着厚毯,殿内正放着火盆。
除了太后,殿内还坐着两位太妃。
先帝与厉沧澜不同,后宫佳丽三千,虽然英年早逝,但妃子之间和睦,没多少勾心斗角,也因此皇子和公主也少被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007一一朝他介绍,“太后旁边这位是娴太妃,她身旁坐着的是慧太妃”
“喲。”慧太妃惊叹一声,“瞧瞧皇后娘娘这脸蛋这身段,难怪得姐姐青睐呢。”
娴太妃也悠悠道,“瞧着瞧着竟也想到了多年前和姐姐妹妹们一起才进宫的日子呢。”
白止立马上前行请安礼,“儿媳给母后请安,给娴太妃、慧太妃请安。”
太后微咳一声,扬了扬手,“起来吧,坐。”
白止抬头细细打量,虽然007说太后没多久时间了,但面前的太后脸色瞧上去还不算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多年的心病解决了的原因。
太后也正在打量着白止,笑着说,“皇后和皇帝昨夜相处如何?”
这一来就把白止给问住了,这分明是婆婆来查圆房的情况呢,白止只能硬着头皮撒谎,“挺好的。”
太后又道,“那便好,那便好,只是哀家瞧着皇后身子有些单薄,要好生调养才能确保皇子无忧啊。”
白止垂眸回,“儿媳会好生调养的。”
慧太妃打趣道,“姐姐可别吓着皇后了,来日方长嘛,皇帝福泽,皇嗣定然绵延不息。”
太后回她,“妹妹说得对,是哀家心急了,不过哀家这身子估量着也捱不了多久了。”
娴太妃立马接话,“姐姐可别这样想!姐姐是有福之人,一定会无事长寿的。”
三人之间以姐妹相称,显然颇为亲近,白止也不搭话,安静听着,努力扮演一位听话且不会出错的儿媳。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太后也看的开,她对白止的乖顺颇为满意,便道,“你上前来些,让哀家好好看看。”
白止上前一步,坐在太后旁边。
太后拉过他的手,“哀家瞧你是个贤良淑德的性子,如今后宫悬空,皇帝也不喜这些,哀家劝过他多次也不了了之,你身为皇后要多劝劝皇帝皇嗣之事不可耽误。”
面对太后的苦口婆心,白止无奈至极,他也不能怀崽,这些跟他说也不顶用啊,更别提眼下他和厉沧澜的情况,连他亲妈都劝不动,更别提他这半吊子皇后了,但这些掉脑袋的话他可不敢明面表现出来,只能顺着太后应下,“儿媳会劝皇上的。”
太后满意点头,唤篱箬道,“你去把那对翡翠玛瑙耳饰拿来。”
篱箬欠身,“是。”
篱箬端着小盒子递给太后,太后打开,拉过白止的手,对他说,“昨日未曾来得及今日恰好你来了,这对耳饰是哀家刚嫁给先皇时,先帝给哀家的,现在把它给你了,希望你们帝后同心,切不可生嫌隙。”
白止推辞道,“母后这也太贵重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在皇后之位不会太久,这给儿媳的东西,他还真不能收。
太后佯装生气,嗔道,“怎么,是瞧不上哀家这对翡翠玛瑙?”
白止急忙道,“儿媳不敢,只是这礼物贵重又是您和先帝之物”
两位太妃也替太后说话,笑道,“皇后娘娘就收下吧。”
“皇后也不必推辞,哀家给你自然是你的了,时辰也不早了,留下来等下和皇帝一起用膳吧。”
白止还没应,大老远的就听见娇嗔的声音传来,“母后!敏儿来晚了。”
话已落,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进殿,白止定睛一看,这位不正好是之前他在御花园见到呵斥太监的那位华贵女子。
007提示道,“这位是素敏长公主,厉帝的亲妹妹,为人骄横跋扈得很。”
素敏给各位行过礼,就往太后上边湊,“母后,敏儿来看你啦。”
太后最是疼爱她,刮了刮她的鼻尖,问,“怎么今日来晚了,你皇嫂都坐这好久了。”
素敏撒娇道,“敏儿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狗奴才,教训了一下就来晚了,母后别怪我了。”
太后想道,“你呀,还是这个急性子。”
慧太妃起身,“素敏长公主也算真性情了,姐姐,我和妹妹就先退下了。”
“好。”
两位太妃离去,面前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场景,白止又想起之前御花园看到的,又是一阵感叹,这命好的就是他白止,命不好的就如同这紫荆城内的太监婢女们,一辈子如蝼蚁般活在天威之下。
还好没过多久,厉沧澜就下早朝了。
永寿宫外的“皇上到”震耳欲聋,白止放下茶杯,准备起身迎圣驾。
绫罗扶着他。
厉沧澜疾步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白止和素敏也微弯身行礼,“皇上/皇兄。”
太后挥手,“行了,一家人,不用这些繁文缛节,皇帝可用膳?”
“儿臣还未曾用膳,这不下早朝了,就赶过来了,母后今日感觉如何?”
“哀家最近几天好多了,皇帝不必担心。”她吩咐篱箬,“去叫后厨准备准备,要清淡一点。”
篱箬得了令下去。
厉沧澜将视线放在白止身上,皇后来请安是必然,只是他没想到白止眼下还在这。
太后觉察到厉沧澜的目光,问他,“皇后可是把昨晚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厉沧澜目光微凛,大有质问之意。
白止欲哭无泪,您老话别乱说啊!什么就告诉她了?他可什么也没说啊!
太后接着说,“你能和皇后好好相处便好,哀家可等着抱孙子呢。”
厉沧澜收回视线,笑道,“母后,这种事,急不得。”
素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皇兄,我也可想要皇侄呢,嫂嫂这样好看,皇侄定然能继承皇兄和皇嫂的优点。”
厉沧澜无奈点她,“你自己的婚事还让朕头疼呢,这也看不上,哪也看不上。”
素敏嘟嘴,“那些歪瓜裂枣怎么配的上臣妹,臣妹要嫁的夫君自然是大景最晓勇的好儿郎!”
素敏的婚事,不仅皇帝急,太后也急,但她不喜欢的,两人也不会为难她,恰好膳食已经摆上了桌,太后止住,“行了,都用膳吧。”
几人用过膳,素敏陪着太后。
白止和厉沧澜出永寿宫,两人沉默走着,谁也没提太后催皇嗣的事。
李祥和绫罗见状退后了些,与两人保持着一小段的距离。
沉默了一会,终是厉沧澜先开口,“昨夜的事”
白止急忙打保证,“皇上放心,臣妾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厉沧澜微微侧身,看见白止微眨的睫羽,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他的视线放低,在白止那似乎盈盈便能一握的腰枝上,上面正挂着一个香囊。
难怪不同于昨夜闻到的胭脂粉味,厉沧澜才发现白止今日的妆淡了许多,便更是出水芙蓉一般清丽。
“那便好。”厉沧澜停住,“皇后回去吧,朕去长生殿了。”
李祥瞧了绫罗一样,急忙跟上,他身后的小太监们也跟着在圣驾身后,一众人往长生殿的方向走。
白止躬身,“恭送皇上。”
绫罗扶着他,问,“娘娘,我们也回去?”
“回去吧,这偌大的皇宫不熟也不便逛。”
他路过御花园时,往先前素敏呵斥人的地方看去,发现那被呵斥的小太监还跪在哪里,他转身朝身后的奴才婢女们道,“你们都等在这。”
绫罗扶着他过去。
那人一身太监装扮,虽然跪着却也挺直了腰身,目视前方,却丝毫没有奴才的奴样,模样姣好,身姿端正。
“你犯了什么事啊?”
令策抬头,看见白止笑意盈盈,目光温柔。
令策见他身着华丽,又面容倾城之姿,便也知晓面前这位是新后,但饶是处在这极其尊贵的后位上,却丝毫没带着瞧不起奴才这种下等生物的骄横。
即便长兄受奸人蒙骗走了不该走之路,使令氏一族家道中落,令氏男儿被送进紫荆城遭受宫刑这种奇耻大辱,他心中也未曾谦卑过。
此刻,望着白止耀眼的笑容和艳丽之姿,心中却生出了些许自卑之态,他低头,“回皇后娘娘,奴才顶撞了长公主。”
白止瞧他脸色一片红润,想来也是受了素敏的掌箍,道,“你起来吧。”
令策低着头,没有动。
白止柔声道,“素敏公主若问起,就说是本宫让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令策起身,他比白止要稍微高些,却也将自己躬着身,恭敬回,“奴才令策。”
“令策,到是个好名字。”白止看了绫罗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你眼下在哪里干事?”
“回娘娘奴才”他兄长触犯了天威,他也从原本的天之骄子坠入污泥,进了宫自然是什么苦差事难差事都指派给他,对上白止的询问,第一次感觉难以启齿。
“算了,跟着我回凤仪宫吧。”他侧身朝绫罗说,“你去和内务府报备一下。”
“是。”
白止说完转身离开。
绫罗催促令策,“你还愣着干什么,跟着娘娘啊,我去内务府给你通报下。”
令策如梦方醒,急忙跟上去,他跟在白止身后,距离他不近,才敢偷偷打量着他,不知怎的,越看心跳得越快。
第45章
长生殿内。
厉沧澜进了内殿。
御前侍奉的奴婢云芝就递上了茶, 李祥站着旁边悄悄朝她挥了挥手,云芝才退了下去。
厉沧澜珉了口热茶,复又放旁边桌上。
殿内燃烧着龙涎香, 极好的香中带着微甜的琥珀清香, 李祥安静守在一边。
厉沧澜微低着头, 拿过一旁还未处理完的奏折, 许是奏折内容惹了他不快,帝王眉心紧蹙, 双眸闪着寒光, 他将奏折甩在一旁,冷冷道,“前朝那帮老东西,朕才立后没多久, 就开始明里暗里提扩充后宫的事了, 一个个正事不做,倒是成日惦记起朕的后宫来了,真是活腻了。”
李祥赶紧上前道,“大臣们也是为皇嗣
担忧, 皇上可千万别生气,气的可是您自个儿的身体啊, 再说他们也是前朝遗老”
谁都知道厉帝最不喜大臣干涉后宫之事, 李祥生怕厉沧澜一个生气就把人拉下去砍了。
厉沧澜目光悠地一凛, “你在替谁说话”
听出他语气不喜, 李祥猛的下跪,恐慌道, “奴才自然是听皇上您的啊,哪怕给奴才一万个胆子, 奴才也是万万是不敢牵染旁人的。”
“罢了,你起来吧。”厉沧澜却没了再批奏折的心情,感觉有些乏味,他起身,边往御书房走,边问,“朕让你去查的事怎么样了?”
厉沧澜的吩咐,李祥昨夜就嘱咐了人下去查,眼下也得到了一些消息,他跟在厉沧澜身后,替帝王拿过架上的书,双手递给他,“丞相大人只有一子一女,女儿也就是皇后娘娘,除此之外,便无其它子女了。”
大臣们的家事,厉沧澜向来也不多感兴趣,他又问,“确定丞相没其它女儿?”
李祥摇头,“白丞相连侧房都没有纳,自然是没其它子女的。”
厉沧澜沉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缘故,他走到龙椅上坐下,翻开书,然而没看多久,又问李祥,“你觉不觉得皇后的身形比寻常女子要高许多”
经过厉沧澜这样一问,李祥细细想来,先不说奴婢们,就拿几位公主来看,比起她们,皇后娘娘的身形好像是更加挺拔修长,但他不敢明着表达疑惑,也拿不住厉沧澜什么心思,只好采取折中的想法顺着他的话,“也许是娘娘身体好,也是有可能的。”
也正因为如此,白止假扮皇后的身姿也更为高挑好看些。
自古女子以纤细娇小为美方能提现男子,即便有特殊,身为文臣的掌上珠,微凸的喉骨又作何解释
厉沧澜略过他的话,又问,“你方才说白越还有一个儿子?朕倒是没听过他还有一个儿子。”
“回皇上,白丞相的确还有个小儿子叫白止,好像是因为体弱,所以几乎就没怎么出过府,听说一直养着呢。”
要是厉沧澜再问些别的,李祥派的人也只是查到了这些,再多其它的消息也没了,但又还好,厉帝只是嗯了声便没了其它话。
李祥便安安静静退在一旁,等着他的吩咐。
半刻钟后,厉沧澜又开口,“你去凤仪宫通报一声,就说朕晚上去凤仪宫,和皇后一起用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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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策一直沉默着跟在白止身后,进了凤仪宫。
他之前在底下干事时就不止一次听见旁人说起若是运气好便能去凤仪宫伺候皇后娘娘这种话。
后宫一直悬空,除了在太后和太妃们宫上的,这些后宫们的奴婢奴才便只能在各司各部任职,不仅无法得以望见天威,更无法飞黄腾达。
当然其中谈论最多的便是一些心比天高妄想得帝王一夜垂怜的奴婢们。
白止停住,让身后的奴婢奴才们都自己干自己的去,他看着令策那半张微红肿的脸,道,“你随我来。”
令策跟着他身后,瞧着白止头顶上微微摇曳的步摇,摇啊摇的,在他心上激起一阵涟漪,他也跟着进内殿,但也只是远远站着一旁,并不近身。
白止到也没在意,拿着药递给他,温声道,“这药消肿的,你这脸,破相就可惜了。”
令策接过,急忙跪下,脸上微热,“谢皇后娘娘。”
白止才出去这一会,吹了风,就有些乏了,他这才记起007提醒他过“原主孱弱”,叹了口气,“好了,你退下吧,等绫罗回来,本宫会让她给你安置的。”
令策瞧出他有些不适,担忧道,“奴才看您不舒服,要不要去请太医来?”
“不碍事,你下去吧。”
令策握紧手中的瓶子,垂眸行礼,“是。”
白止坐在美人榻上,瞧着人出去了,他端过一旁的热茶,饮下暖胃,才刚放下茶杯,绫罗就恰好赶着回来了。
白止瞧着她额头的细汗,想也不用想她定然是跑着回来的,“你急个什么?”
“娘娘奴婢这不是怕生什么事端嘛,旁人照顾您,奴婢可不放心。”
绫罗作为陪嫁丫鬟,自然理所当然成了这凤仪宫的掌事,虽然她每日面对天子有些怵,但眼下小姐无所踪,小少爷又处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她必须要打足足的精神。
绫罗瞧他有些乏力,蹲下给他捶腿,瞧了眼内殿没有其它人,才唤回了称呼,低声道,“小少爷,您是不是又头疼了?”
白止点头,“好像是有点,还有点犯呕。”
绫罗小脸一皱,额头的细汗还没被风干就又准备起身,“那奴婢去请太医来。”
这一个二个怎么没事就要请太医来,白止无奈扶额,“就一点点小事,忍忍便过去了,你去请了太医,还得喝那劳什子苦药”
绫罗听见他这话又重新蹲下给他捶腿,眼尖的撇见桌上的酸果,开心道,“有了,那小少爷您吃点酸果压压就不犯恶心了。”
白止果然试了试,还真不怎么恶心了,他又狂炫了几颗,“这个倒是有用。”
“小姐也是,怎么想出逃婚这种事,夫人当年生您的时候大夫说您胎像不稳,后来便早产了,也是如此,小少爷您的身体自来就受不得累早知道,今早就该着坐凤撵去。”
白止瞧她年纪也才十六七岁,小嘴叭叭的,靠在美人榻上,手撑着眉,笑道,“谁能知晓本宫这身子这么娇气。”
头顶的步摇随着白止的动作微微斜着,他眼角晕着细红的脂粉,那颗眼下痣和略微含情的双眸相得益彰,应了他的吩咐,绫罗给他的编髻和头饰并不复杂,又因着脸上苍白,所以此刻看上去
还真就有点娇花那味了
更别提,他斜斜靠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过去似的
绫罗想着有些没得,半晌,她道,“虽然奴婢在府上并非伺候少爷您,但奴婢会尽心的!在府上您就一直喝着药,奴婢还是去太医院走一下吧,这药还是别断了”
“非的喝那苦东西嘛?”
“小少爷,可别拿身体开玩笑!”
007出声,“白白,你应该听听这丫头的建议,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瞧着绫罗那较真样,又加上007也这样说了,白止也不好回绝,“那行吧。”
“对了,绫罗,你安排下令策的住处,给他稍微轻松点的活。”
“奴婢马上去可是您为何要救他啊?”绫罗不解道,“素敏公主瞧着可不像是好惹的主,我们何必趟这滩浑水呢?”
“左右不过是个可怜人,也就顺手的事,行了,你下去吧,本宫乏了。”
绫罗还想说些什么,见白止略有倦色,便住了嘴,低头应下,“是。”
007瞧着透明板面上令策的记录,开口,“其实白白你也不算白救了令策他祖上三代文官,他父亲是前朝的太师啊,说起来,说不定可能还应该教过当今皇上呢。”
“那既如此他又怎会遭遇宫刑?”
“还不是大他几岁的长兄令梁惹得祸,令策倒是受老太师的熏染,虽然年弱却也小有名气再加上长相俊俏,可谓前途无量。”
“然而令梁从小便不爱读书,长大便走了从武这条路,他和前朝的芸妃本是青梅竹马,芸妃的父母觉得当时从武的他没什么前途,强制拆散了他们后来令梁挡不住思念之情,进宫当了职,一路爬到先帝的御前侍卫的位置那自然和芸妃见面的几率更大了”
“恰逢那时芸妃渐渐不复往日恩宠,一来二去两人便耐不住寂寞旧情复发了前朝的宫斗可凶猛多了,两人这事被早已有异心的贴身婢女告到了先帝那,先帝龙颜大怒,当即便处死了令梁。”
白止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缘故,他问,“后来呢?”
“后来宫内外流言四起,天家颜面尽失,先帝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便下令让令氏男儿皆遭受宫刑,也算给后宫警示吧,所以令策就这样了,倒是可怜他一身文人傲骨”
白止有些唏嘘,“古代的连坐可真恐怖,他兄长有罪,便全家遭殃了。”
007关掉板面,瞧见白止对令策的怜惜度事上升了5点,叹道,“所以说天家无情呢,白白,我们这欺君之罪也好不了多少,厉沧澜虽然不像先帝般狠辣,但终究是帝王,骨子里流着的是帝王之血。”
帝王之血,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
白止轻按额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难度值不是一丁半点儿,可能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天家,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白止想着想着又觉得身体是真的乏了。
殿内绫罗点的安神香开始起作用,他干脆放任思绪,任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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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绫罗带着令策来到下房。
她道,“原本凤仪宫里的小太监们的住处都分配好了,眼下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挤挤,你便住这吧”
令策却问她,“娘娘凤体如何了?”
绫罗奇怪瞧了他一眼,脸色不虞,“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娘娘特意吩咐了,给你轻松点的活,那你就负责每日凤仪宫的打扫吧。”
说完她看向令策手上的药罐,又道,“今日我们娘娘可是为了你得罪了素敏公主,你可要记住我们娘娘的好。”
令策垂眸瞧着手上的药罐,嘴角不经意间扯出了个极淡的微笑,“自然,从今天起,我就是娘娘的人了。”
绫罗将他嘴角的笑一一看在眼里。
其实令策长相不凡,虽然不太合适宜,但确实浑身又散发着莫名的公子哥儿气,若是在宫外,多少女子倾心,哪怕绫罗在宫外瞧见这种人,也实打实的是会心动的。
但可惜他现在处在皇宫,又没了那玩意。
男人没了那玩意又怎么称得上是一个男人?在皇宫里,这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绫罗微微叹了口气,“你先修整下吧,娘娘现在在午休,要谢恩也别挑这时辰。”
令策躬身道,“有劳了。”
送绫罗出去之后,令策向正殿望去,他的下房虽然距离正殿有些远,但也能瞧见半点。
以后他便是凤仪宫的人了。
准确来说,他应该是皇后娘娘的人了。
令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也许是太久,他已经忘了上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此刻胸腔中居然第一次生出了些许欣喜之情。
第46章
白止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他醒来时,殿内的安神香已经燃得只剩下一堆灰烬。
他拂开毛毯来到殿外,门外的小奴婢朝他行礼, “娘娘, 您醒啦。”
白止瞧了眼外面, 问她, “这是在干什么?”
小奴婢回她,“绫罗姐姐让我们打整打整呢。”
殿外的奴婢奴才们个个都来来往往, 手里拿着打扫的东西, 谁都没闲着。
听见他的声音,令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发现白止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又低下头干起了手中的活。
宫殿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 太监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和翡翠玉瓶, 绫罗在和李祥正在搭话,瞧见站门口的白止,便上前道,“娘娘, 怎么出来了?”
白止拂手表示无碍,他看向李祥, 这位公公他有些印象, 是厉沧澜身边的总管太监, 便道, “李公公,这些是?”
李祥笑着回, “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赏您的。”
厉沧澜怎么突然搞这一出
白止的视线无声地放在那些金银翡翠玉饰上, 他唤绫罗,“绫罗,你带着这些东西进去吧。”
得了命令,绫罗才领着人进内殿。
李祥又躬身道,“娘娘,皇上说今日晚膳会来凤仪宫陪您用膳。”
虽然拿不准厉沧澜的想法,但白止也只能应下,“本宫知道了。”
东西带到了,话也带到了,等那群奴才一一放完赏赐,李祥急着回长生殿复命,也不打算久留,道,“娘娘,奴才就先退下了。”
白止点头瞧着他出凤仪宫。
本以为那夜厉沧澜明里暗里已经摆明了的话会让他这半年来能少和这位帝王打些交道,眼下却并不如他所想。
院内有一颗很大的海棠树,树枝粗干低矮,令策低着头正在清扫,起身便看见白止正要进殿,他急忙上前喊住他,“娘娘。”
白止微瞧着他,脸上已经没了红晕,笑着说,“看来药效不错。”
令策垂眸,心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多谢娘娘让奴才留在凤仪宫。”
本来之前也只是顺手的事儿,眼下知晓了他的遭遇,反而更同情了起来,“你就安心呆在凤仪宫吧。”
微风吹来,说罢,白止咳嗽了一声,绫罗从内殿拿着大氅出来,“娘娘,进去吧,别被吹着了。”
白止瞧了他一眼,“你忙去吧。”
主仆俩人急忙进内殿,绫罗在内殿添了盆炭火,端近了些,“这都入仲春大半月了,气温又骤降,娘娘还是当心着点。”
白止又重新躺回了美人榻上,“绫罗,你去和御膳房说一下,备些皇上爱吃的,他今夜要来凤仪宫。”
“是”绫罗放低了声音,“小少爷,奴婢看这架势,皇上不会今夜就让您侍寝吧?”
白止震惊于她的脑回路,低声道,“要侍寝昨夜就侍寝了。”
昨夜厉沧澜进内殿后就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撤了下去,她也只能守在殿外,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因此她才以为昨夜是小少爷扯了什么借口没侍寝成,今夜厉沧澜又来凤仪宫用膳,至少在她瞧来,用意便很明显了,也是怕小少爷暴露才斗胆问了句。
她道,“奴婢这不是怕您被发现嘛”
白止拿起桌上的柑橘,剥皮,一一去掉上面缠绕的白丝,悠悠道,“他不会的,眼下你去御膳房催着点,本宫还必须要扮好这贤良淑德的后宫之主,他的疑心才会少。”
绫罗也懂了他的想法,既然如此说了,她便也不担忧了,立马欠身,“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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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沧澜晚些时刻又重新回到了御案上批奏折。
外面天已经近黑了,瞧他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李祥才出声提醒他,“皇上,这天都已经黑了,皇后娘娘还在凤仪宫等着您呢。”
厉沧澜抬头,淡声问,“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酉时了。”
厉沧澜抬头往外面望去,天是已经黑了,漆黑一片就只能瞧见黑压压的宫墙甬道,他放下奏折,“走吧。”
一行人到凤仪宫,小太监洪亮的声音一如既往响起,白止带着众人来到宫门口迎接厉沧澜。
白止行着虚礼,“皇上。”
在一众人面前,厉沧澜扶起他,维持着两人表面的和谐,同白止一道进内殿,边道,“是朕来晚了,进去吧。”
两人身后的奴婢奴才们立马止步,绫罗也安静守在门口,没主子的命令她也不敢擅自进去步菜。
内殿就白止和厉沧澜俩人。
桌上都是山珍海味,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吩咐绫罗去御膳房专门按着帝王的口味来的,厉沧澜瞧了眼,“皇后倒是有心了。”
白止笑了笑,端过小粥,递给他,“这粥清热去火,皇上尝尝?”
厉沧澜尝了口,本以为是寻常小粥,他便也没在意,这入口才发现绵糯滑口,与他平日里的确也不同,“这粥倒是滑口,朕喝着也有食欲。”
白止笑而不语,他指导绫罗熬的,肯定和御厨们不同啊,要得就是这份新鲜。
“皇后也别顾着朕了,也没其它人,随意些。”
“是。”
古人吃饭讲究礼仪,上一顿和太后门一起他就憋得不得了都没吃够,眼下只有他们二人,白止倒也不必那么憋着了,自然真有些随意了起来,吃的腮帮子鼓鼓得。
厉沧澜暗自瞧了他多次,觉得有些有趣,也没阻止,他用得差不多了,看着白止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完才道,“过几日朕想举办一场家宴,就由皇后操持吧。”
“家宴?”
“朕昨夜和皇后的那番话,朕思来想去,作为女子,是委屈你了。”
寻常女子出嫁还能回家省亲,这偌大的后宫,女子不能出宫,前朝官员无令不得进后宫,无疑是生生断了父母之情。
“皇后嫁给朕,本也是迫于圣旨,朕和你皆不是互相倾慕,也算耽误了你的一生家宴朕会允诺丞相一家进宫,好让你们聚聚。”
白止对厉沧澜这番话无端生出了些许好感,又不禁思考起来,能替他考虑如此周到又通情达理之人,若是知道真相,眼前这位帝王真的会降罪他们一家吗?但白止也不敢赌。
007瞧着板面上白止上升的五点好感值,虎躯一震,它尽想着躲避帝王的猜测,却没有想过另一条道路,若是让帝王爱上白止,那么所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更别说恰好这位帝王还不近女色?
白止起身行礼道,“臣妾谢皇上体谅。”
说完也不知是他吃多了还是怎么的,突然站起导致他胸口一腥,竟然咳嗽了起来,随之还泛着干呕,殿外听见声音的绫罗急急进来,“娘娘,您怎么了?”
厉沧澜也是被吓到了,厉声道,“快去请许太医来。”说罢,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楼过白止的腰就把他往床上抱。
白止难受得很,同样也顾不上其它的,只能在他怀里寻了个顺心的姿势。
厉沧澜放下白止时胸前不小心从他的胸部略过,吓得帝王急忙退开,眼下却也没时间多想什么,递给了他一杯水,“皇后,喝点水顺顺。”
白止接过润了润。
太医来的很快,绫罗气喘吁吁引着他到凤仪宫,殿外的奴才奴婢们都不知所措。
令策瞧着绫罗额头的细汗和她焦急的表情,知道出了事,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其它的人,跟在她和太医的后面一起进去。
太医一进殿就作势要给厉沧澜行礼,被帝王抬手止住,“许太医,你先瞧瞧皇后这是怎么了。”
许太医诊了会脉,瞧着白止脸色有些苍白,又施针,几针下去,白止的脸色才恢复了红润,他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这是成年久病又加上突然暴食荤腥大补之物导致的。”
那几针下去白止才舒服许多,此刻缓过了神。
厉沧澜沉声问他,“许太医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可是有旧疾?”
白止正想回他,绫罗却急忙跪下。
想到可能是因为还没来得及替白止去太医院求药导致的,抹着眼泪的绫罗回,“娘娘从小便有旧疾,也是奴婢大意了,求皇上责罚!”
“那便是了臣观娘娘脉象,娘娘这病恐怕是已经脱药许久,加之本该饮食清淡”许太医瞧了眼桌上的食物,接着说,“却猛地又食了这么多进补的油荤之物,脾胃虚一时间受不住,待臣开些药给娘娘长时间调理着便可。”
厉沧澜对绫罗道,“你起来吧,带着许太医去偏殿开药。”
绫罗朦胧着泪花,“是。”
令策瞧着坐床上的厉沧澜和白止二人,眼神暗了暗,心中有些烦躁,快得他抓不住,有皇帝在,他也只能跟着绫罗和许太医出去。
“皇后感觉如何?”
“回皇上,臣妾好多了。”
内心却对007道,“小七!怎么没说原主这身子这样啊!”
007十分无辜,“白白,这我也不清楚啊,谁知道原主居然不要命似的停了药,早知道这样,刚刚在你吃得正开心的时候就提醒你啦!”
白止无奈叹气,说到底还是怨他不小心,但不得不说御膳房的厨艺确实很好,所以他一不小心就多吃了那么一点点。
厉沧澜见他思绪放空,问他,“皇后从小身子就不好?”
“是臣妾从小便身子骨弱,今夜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无事,皇后养好身子便好。”
厉沧澜瞧着他,从那张艳丽的脸往下,这样躺着,他喉骨突出的地方便比平日里更为明显了些,微凸的胸部隔着被褥昭显着自己的存在。
厉沧澜这才想起方才不小心触碰到了这地方
胸前本应是象征着女子最为柔软的地方,但方才意料之中的柔软并没有到来,反而像有什么硬物硌着他的胸前似的,本已沉寂下去的怀疑又开始往上冒。
白止微咳一声,“皇上?”觉得厉沧澜盯着他的视线怪怪的,他道,“臣妾有些累了。”
“那皇后便好好休息。”半晌,厉沧澜又道,“朕听闻皇后还有个面貌很像的弟弟?”
“臣妾是有个弟弟”
救命!他怎么问这个了!
白止脸色不变,“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厉沧澜悠悠盯着他的脸
准确来说是他微凸的喉骨处。
什么和皇后很像的弟弟,都是他胡乱说的,李祥的描述中根本就未提及这事。
被盯得发麻,白止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导致他的喉骨也随之上下运动了起来。
厉沧澜移开视线,淡声道,“既如此,这场家宴,朕也让丞相带着他进宫,许久未见,皇后也肯定想他了。”
白止:“”
他本人就在这,老丞相这么短时间内上哪里去寻个病弱又像他的儿子回来?
“皇上,臣弟身子孱弱,臣妾平日也最担忧他的身子,就不必劳他进宫了。”
厉沧澜回他,“既已如此,何不进宫找太医们瞧瞧,那帮老家伙的医术朕还是信得过的。”
白止半起身靠着,急道,“皇上,不用了,阿止从未出过府,也不曾见过什么达官贵人,臣妾恐他见了天威,怯弱的性子惹得皇上和太后厌烦。”
厉沧澜悠悠盯着他,稍微凑近了点,“皇后再三推阻,朕怎么觉得皇后并不想让朕见他”
白止心想你还知道啊,面上却软声道,“臣妾可绝无此意。”
厉沧澜嘴角微扬,笑道,“还是说,皇后怕朕对他干些什么?”
白止:“”
见他没了反应,厉沧澜终于起身,“太后在宫里有眼睛,朕作为儿子也不好管这事,朕还是去偏殿,皇后好好休息吧。”
白止目送他出去,叹了口气,世人常说伴君身侧就如同伴虎身侧,古人果不欺我。
就连最后到底会不会让他爹带着“自己”进宫,厉沧澜也没明说,而白止也只好寄期望给白相,希望他能有办法阻止这场风波。
“娘娘,喝药了。”绫罗端着药进来,“您可吓死奴婢了!”
白止接过,认命般一口喝完,心想他方才才要被吓死了,他苦着脸将婉递给绫罗,不管是现实还是哪个小世界,他都讨厌喝药。
绫罗把蜜饯端给他,“娘娘,吃点甜食润润。”
白止嚼着,感觉口中苦涩味渐渐被甜味取代,眉眼才舒缓了些。
绫罗小声道,“皇上又去偏殿了,小少爷,您也算今晚逃过一劫了。”
白止想起方才和厉沧澜的对话,叹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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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令策送完许太医回宫里时,正瞧见厉沧澜去偏殿,他看了眼正殿,又看着往偏殿去的帝王背影,怔住了。
“新来的,你看什么呢?”旁边守夜的小太监推搡着他离正偏两殿远点,“别看了,当心你的眼睛!”
两人离远了些,令策疑惑问他,“这位小兄弟,怎么皇上和娘娘没一起?”
小太监听出他话里有话,看了眼四周,小声道,“看你是新来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别管太多,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乱说,小心你舌头!”
说完,小太监又不放心似的嘱咐他,“要想保命,可什么都别乱说出去,万一宫里传出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别说舌头,脑袋都没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
小太监虽然什么也没说,令策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显然,帝后不合,更甚者也许还未有夫妻之实。
都说后宫妃嫔,帝王的爱才是生存之道,又瞧着白止也并不是那虚伪之人,令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替他担忧。
第47章
永寿宫内, 浮香袅袅。
篱箬正在添置火盆里的红炭,将整个内殿弄的暖烘烘的。
也不知是冲喜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多年来的心病解了,太后近段时日精神甚好, 连笑容都多了许多。
“太后。”篱箬起身, 将一旁奴婢递来的水果一一摆放在桌上, 道, “自皇上大婚以来,您脸上笑容都多了许多呢。”
“哀家瞧皇后心里欣喜, 她是个好性子, 皇上又和她相处得来,你说哀家如何能不高兴。”
篱箬走进她身旁给她捏肩,“奴婢也瞧着皇后娘娘性子不错,听说这次举办的家宴皇上就让娘娘主持的呢”她接着又补充, “娘娘谨慎, 流程大概都敲定了,说是还要让您过过目。”
肩上传来恰到好处的力度,太后眯着眼嗯了声,“皇后才经手这些, 没些经验正常。”
半晌,太后想起什么, 又道, “哀家听说皇后病了?”
篱箬蹲下给她捶腿, 回, “皇上让许太医瞧了,说是没有什么大碍, 开着药正调理着呢。”
太后担忧道,“哀家那日就瞧着她身子有些单薄, 不是个好生养的样子,若是来日怀了龙嗣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奴婢会让许太医紧着的,太后您就别忧心了,您的身子最要紧。”
篱箬是太后从嫁进王府就陪在身边的丫鬟,如今也有几十年了,她这话太后还是能听进去的,便也不说这些了。
“算些时辰,鸿熙也该到永寿宫了,你出去瞧瞧。”
“是。”
然而篱箬还没出永寿宫多久,大老远就瞧见七殿下厉鸿熙正朝这边走来,她急忙走进,“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太后可念您得紧。”
厉鸿熙,先帝最后一个也是最为疼爱的儿子,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他时不幸难产而死,先帝便把他过给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养,这一来就过去了十三年。
厉鸿熙将摘抄的佛经递给身后的大师,少年郎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导致他还未长开的俊俏面庞中又带着一丝娇憨,他道,“篱箬姑姑,母后呢?”
“太后在内殿等您呢。”
厉鸿熙轻哼一声,边走边道,“母后最近如何了?可有好好用药?”
“回殿下,太后好多了,就是想您得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内殿,厉鸿熙迈着步子上前,又躬着身作势要跪下,“母后,熙儿回来晚了。”
太后拂了拂眼里溢出的泪,瞧着面前稍微长高了点的厉鸿熙,柔声道,“半月未见,熙儿长高了,但也瘦了,可是没睡好”
她看向跟在厉鸿熙身后的智僧大师,眼中指责之意甚显。
大师急忙回,“太后,七殿下每日早起为您礼颂和摘抄礼经,这一来便是一整日”这天子要干的事,他如何能劝住。
厉鸿熙替他说话,“母后您也别怪大师,是熙儿自己没顾着身子。”说完,他指了指大师手中的礼经,高兴道,“母后,您瞧瞧熙儿这半月都抄了这么多,母后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了厉鸿熙的话,太后这才作罢。
智僧开口,“太后,殿下,这些礼经贫僧便先拿去和颂宫上位供养了。”
“有劳大师了。”太后朝篱箬说,“不远千里,大师一路也辛苦了,篱箬你去安置下。”
“是。”
“大师,请随奴婢来。”
厉鸿熙看着他们出去没影了,才拉着太后的手撒娇道,“半月未见,母后可想熙儿了?”
在人前他有着作为皇子的稳重,眼下无人才释放出了些真正作为十三岁孩童的样子,小嘴微撇,“皇兄娶嫂嫂,熙儿都没来得及赶上,实在是愧疚。”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母后可是天天都在念着你,你皇兄也没怪你,熙儿不必自责。”
说着她又重新靠在榻椅上,指了指旁边桌上的水果,“你也别站着了,坐会,瞧瞧,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水果。”
厉鸿熙先扶着太后坐下,又走到另一边坐下,“听篱箬姑姑说您近日好多了,熙儿便放心了,也是多亏皇兄娶了嫂嫂,母后也不必忧心了。”
太后也不知自己还有多久,叹了口气道,“哀家倒是希望你和素敏也能有个好姻缘。”
“皇姐肯定会有个好归宿的,只是熙儿还小啦,还想多陪陪母后。”
太后知道他一向孝顺,也是实打实为自己着想,心底一软,同时无时无刻不再庆幸自己没白把他当亲儿子疼。
“只是熙儿虽然提前回来了,但还是没能赶上皇兄的大婚,也没去和嫂嫂请安”
太后拉过他的手,轻声道,“无碍,恰好皇后等下要来,你也不用多跑一趟凤仪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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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怎么了?”
绫罗瞧白止翻册子的手保持不动的动作很久了,才出声提醒他,“可是有什么不妥?”
内务府也是按着白止的吩咐拟订了流程,大多都是按着大景以往家宴的场景布置的,按道理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但白止都看着许久了,因此绫罗也拿不准,才问了句。
“哦无事。”白止回过神,将册子一关,道,“本宫大概看了下,等下去永寿宫给太后瞧瞧,若是没问题就这个了。”
白止也是怕自己搞砸了,虽然与内务府最终敲定了流程,但他毕竟是现代人又没受过这些方面的培养,为了不出错,才准备向太后请示,看看还没有不妥之处好作整改。
当然,导致他发愣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家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
厉沧澜提出办这场家宴,想必早已通知了白越,眼瞧着时期快到了,也不知道白相到底有没有想出应对之策。
绫罗问他,“那娘娘,我们可是现在去”
白止起身,“也好,早日定下来内务府也好准备,走吧。”
有了前几日的教训,绫罗先是给他拿了个大氅披着,后又在内殿外张罗着奴才们准备凤撵。
白止拿着册子看着她们忙上忙下,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哪有这么娇气,连走个路都不行,但又想起许太医的叮嘱,也没阻止绫罗去备凤撵。
令策在内殿外一如既往干些打扫的工作,自从上次厉沧澜来之后,近几日便没来了,就算来之后,也只是歇在偏殿,根本没有和白止呆一整晚过,这就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
只是,令策不明白,他看向白止
白止披着红色的大氅,身上又是浅白的锦衣,红白相映,衬得他更加娇艳动人,那双盈盈的眼和脸蛋就单瞧着也没人会不被他的美貌所折服。
更何况皇后娘娘善解人意还贤良,几乎具备所有女子的美好品质,这位帝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若是他
令策立马停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也被自己这一瞬间冒出的念头给吓到了。
白止朝他看过来,令策急忙低下头,险些不敢对上那双清澈的眼,只好将自己污秽的念头连同他那些再也无法重见天日的文人傲骨狠狠压在心里
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怎么敢肖想其它呢
他有些自嘲笑了笑。
“娘娘,好了,我们走吧。”绫罗上前扶着他,“您看什么呢?”
她顺着白止的目光瞧过去,道,“他在凤仪宫倒是老实许多了,也没出什么错,也不知道当日为何得罪了素敏公主”
白止收回视线,听见绫罗这样说,也算放下了心,左右安分守己不再怀念过去自怨自艾便是好的,他道,“走吧。”
一行人到永寿宫。
白止给太后行礼,才注意到内殿多了个人,见服饰可能是位小皇子,见到他,便上前来乖乖喊道,“嫂嫂好。”
007朝他介绍,“这位便是先帝最疼爱的小儿子,七殿下厉鸿熙,前些日子,因为太后的病自发去了南山礼佛颂经了半月,因此厉帝的大婚也没来得及参加。”
白止浅浅微笑,“这位便是七殿下了吧。”
太后道,“你们也别站着啊,都坐着说吧。”
两人这才落座。
厉鸿熙对这位嫂子有着莫名的好感,他软了声音,笑眯眯道,“哎呦,别这么生疏啦,嫂嫂也像母后和皇兄那样叫我熙儿便好。”
白止也如他意,笑道,“熙儿可是才回宫。”
“是的。”说完,他也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错过了嫂嫂和皇兄的大婚还望嫂嫂勿怪熙儿,熙儿一定去凤仪宫赔罪的。”
就几句话,白止也挺喜欢这个只比他小几岁身高仅到他鼻尖的小皇子,心里又想着难怪是团宠,会说话又会撒娇的,便道,“皇嫂没放心上。”
太后乐得瞧见两人如此和谐,对白止也越发满意起来,她对白止说,“今日来找哀家可是为了家宴的事?”
说回正事,白止将册子递给她,“儿媳虽已经拟订了流程,但儿媳第一次处理这些,恐有遗漏出错之处,还想请母后再看看。”
太后拿着册子翻了翻,浏览完,道,“哀家瞧着没什么要改的,皇后做的很好,就按这个来吧”
有了太后的肯定,白止总算吃了颗定心丸,应下,“是。”
太后侧眼瞧着他,感觉对方脸色有些苍白,便开口,“皇后身子可好些了”
“许太医开了药,都是些旧疾了,用着药呢,母后不必挂心。”
被太后这样关照着,可他自我感觉无事,倒是007说太后可能半年后便会熬不过去,相处了几天,白止倒是担心起她的病来了。
“那便好。”
白止起身,躬身行礼,“母后,那不打扰您了,儿媳先回凤仪宫了。”
“皇后先等等”太后微微偏头,篱箬会意,将一早便熬好的补汤递给绫罗,她道,“哀家本想派人送去长生殿,正好皇后来了,那就替哀家跑这一趟吧。”
太后都这样说了,白止也只能应下,“是。”
厉鸿熙起身急忙道,“母后,熙儿和嫂嫂一起去吧,正好见见皇兄。”
太后安插的人说近几日厉沧澜很少去凤仪宫,本来她是想给帝后两人制造机会,才让白止假借送汤的名义让他俩见见面。
但见厉鸿熙这样说,太后想着他半月都未曾见皇上了,便妥协道,“好,那你也跟着去吧。”
第48章
“嫂嫂。”
一行人出了永寿宫, 厉鸿熙就已经迫不及待释放他好奇的天性,道,“嫂嫂和皇兄相处如何皇兄没欺负嫂嫂吧?”
白止放慢脚步同他一道, 柔声问, “熙儿怎么这样说?”
厉鸿熙摸了摸鼻子, 湊近他小声道, “哎呀,皇兄他可能不太解风情, 母后早些时候可是挑了好些官宦家的小姐给他呢, 可是每次皇兄都拉着我去当挡箭牌”
两人边走边说着,身后的奴婢奴才们都识趣的和他们空开了一点距离,好不打扰也不会听见他们两人的谈话。
白止歪头,到没想到厉沧澜还有这种经历, 便又多问了句, “这么多,他就一个也没瞧上”
厉鸿熙摇头,“没有,皇兄每次脸色都臭臭的, 那些姐姐们也都不敢和他说什么,母后没法子, 后来也就由着他了。”
鼻尖传来好闻的清香, 厉鸿熙挨着白止近点就更明显了, 他问, “嫂嫂,什么香啊这么好闻?”
白止摸了摸腰间的香囊, 指尖微微掂着,将它拿了下来, 递到厉鸿熙跟前,微笑道,“熙儿说的可是这个?”
厉鸿熙看着他手中绣着牡丹花样式的香囊,不用凑近闻都能闻到,“方才就闻到了,只是不方便问嫂嫂,熙儿闻着和宫里寻常的香气有些不太同呢。”
“绫罗做的,她平日里就爱捣鼓着这些玩意,自然和宫里的淬香师手法不太同。”
厉鸿熙哦了声,又叹道,“母后若是早些让嫂嫂和皇兄见面,熙儿也能早些认识嫂嫂了。”
本来方才厉鸿熙说太后曾经给厉沧澜介绍过许多官宦小姐,白越作为丞相,白瑛自然是少不了也会被纳入其中,但瞧着小皇子的话,好像白瑛也并未与厉沧澜见过。
007跳出来解释,“白瑛有心上人,当时为了躲避太后为厉沧澜选王妃这事儿,便一直拖着病,因此也未进过宫,后来太后病了,厉沧澜才随便指了白瑛为后。”
白止没有话说的,只好笑了笑。
到了长生殿门外,门口的小太监大老远看见两人进宫门口就急溜溜的进去报给厉帝,不一会李祥便出来了,他脸上堆着笑,“娘娘,七殿下。”
厉鸿熙问他,“皇兄在干嘛呢?”
“七殿下可算回来了不过皇上正忙呢”
李祥言下之意厉沧澜眼下没空,白止扬了扬手,绫罗会意上前,将手中的提篮递给李祥。
白止道,“李公公,既然皇上忙,那麻烦你把这个拿进去,本宫便回去了。”
“嫂嫂,别呀,和熙儿一起进去吧。”厉鸿熙又看向李祥,“皇兄都不见熙儿吗?”
李祥察觉到自己传错了意,他躬身,冒着汗急忙解释,“娘娘,殿下,奴才话还没说完呢,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呢,请随奴才来。”
厉鸿熙轻哼一声,“下次别话说一半儿截,小心本殿下去皇兄那告你几句。”
您这也没给时间啊,李祥拂着头上冒出的汗道,“七殿下说得是。”
白止虽然进宫小半个月了,但这偌大的皇宫却没怎么逛过,更别说长生殿了。
整个后宫最金贵的地方除了太后居住的永寿宫和白止的凤仪宫,便是这位于皇城最中心的长生殿和金銮殿了。
金銮殿属于外廷,专门用来上朝和接见使臣等,长生殿属于内廷,又分位正侧殿,正殿是历代帝王平日里急召少数大臣们商量事务的地方,侧殿便是厉沧澜平日处理折子和休息的地方。
正侧殿内部相通,而进出口却不同,为的是方便后宫妃嫔们与急召的大臣们碰不上面。
厉鸿熙轻车熟路进侧殿,白止慢他一步,停在身侧,除去上次他病了那几天见过厉沧澜几面,算算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皇兄,熙儿回来了!”
厉鸿熙嗓门大,大老远的,厉沧澜就已经听见了,他放下折子,起身绕过御案,噙着笑问,“去看过母后了没?”
“去了去了,还见到了皇嫂呢。”
厉沧澜身形高大,今日穿着一身玄色锦衣,肩部和胸前用缠绕的金丝点缀着,腰间的佩带圈住腰身,更衬得他气宇轩昂,通俗点来说,肩宽腰细大长腿,特别是两人都站着,还是年弱的厉鸿熙则娇小了许多。
白止眉眼微跳,按理说先帝还在时,一位是最有天子之才的嫡长子,一位是帝王最疼爱且目测团宠性质的最后一个儿子,两人居然没为争夺皇位打起来,白止思来想去,也多亏厉鸿熙的生母一早就去了。
007也道,“先帝虽然疼厉鸿熙却也知道他当帝王后会面临许多困难,先别说本就有太后支撑的嫡长子厉沧澜,当时的其它几位王爷个个也不是好惹的,根本镇不住啊。”
厉沧澜将视线放在他身上,瞧着他微微出神,轻咳一声,“皇后”
白止回神,拿过绫罗手上的提篮,打开木盖道,“皇上,这汤是太后拖臣妾送来的。”
厉沧澜走进,垂眸瞧了眼,汤还热乎,冒着气,香味扑鼻而来,他眼皮微抬,从纤细的腰枝往上游走,最后停留在白止的脸上。
厉沧澜的这个行为导致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此刻,面前这人的帝王之气比白止寻常所感知到的更甚,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稳住神后抬眸迎上他的视线,露出了个极浅的微笑,“皇上,趁热喝吧。”
厉沧澜收回视线,转身又重新回到了御案前,“皇后,熙儿,你们先坐吧。”
李祥上前接过白止手上的提篮,将汤端出,微微躬身双手递给厉沧澜,“皇上。”
厉沧澜接过,眼神略过白止时,瞧他虽进了殿却也没卸下披风,道,“李祥,再去添盆炭火来。”
“是。”
“臣妾谢皇上。”
厉沧澜又问,“皇后身子如何了?近几日政务繁忙,朕便也顾不上皇后,本想去瞧瞧,但朕思来想去皇后最近忙着家宴的事,也就算了。”
其实厉沧澜虽然没来,但许太医却是得了皇上的命令每日都来,白止回,“臣妾已经好很多了,家宴的流程今日也找母后看过了,皇上请放心。”
“嗯,皇后办事,朕还算放心。”
厉鸿熙接过他的话接着说,“所以说嘛,皇兄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嫂嫂,可万万别不解风情了,整日就忙于政事。”
厉沧澜毫不留情呛他道,“你还小,懂什么。”
厉鸿熙反驳,“熙儿可不小了,况且那些话本里就是这样写的。”
白止:“”
是谁被太后催着成家时反驳说自己还小的
“你还学会看这些了?是谁给你的”
“就去南山的路上无意听说书的”见厉沧澜面色微沉,厉鸿熙赶紧起来当自己方才什么也没说,做装死样东看看西看看。
白止默默搅动着手指,盯着自己的裙摆发呆。
厉鸿熙转了一圈,这摸摸那摸摸的,不知道看中了个什么,转身道,“皇兄,这个赏给熙儿可好”
他看中了一个银色底座架着的蓝色圆球,里面闪着光亮的晶体似乎还在流动,从外观上瞧确实价值连城,与这内殿里其它金的银的东西来比要脱俗许多。
“怎么,朕赏给你的那些东西又玩腻了?”
厉鸿熙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回他,“熙儿是瞧着这东西特别嘛”说完他又弯腰凑近那圆球,“皇兄,它夜里会发光吗?”
“自然。”厉沧澜扬手示意李祥将汤端走,看了眼白止,发现他的目光也停留在那蓝球上,随手拿过御案上的折子,打开,淡声道,“皇后也想要?”
“哎?”白止疑惑问他,“皇上在问臣妾”
李祥身边给厉沧澜研墨,他提起笔沾了沾在折子上批注了一笔才抬头,“不想要?”
“那也不是”厉鸿熙渴望的目光朝他看来,白止轻声回,“咳咳,臣妾是说,臣妾宫里要这玩意也没用啦哈哈哈。”
按这描述,也就类似于现代会发光的夜光球之类的,当然,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小皇子抢。
厉鸿熙眼睛亮亮的,挨着白止坐下,悠悠道,“嫂嫂也喜欢吗?那熙儿不要了,嫂嫂喜欢就给嫂嫂。”
这后宫特别是帝王的妃嫔一生中只能与帝王亲近,若是别的什么皇子,这些话早犯了大忌,也就是厉鸿熙依着先帝宠他,从小便很少会顾及到皇家礼数,出口也更随意了些。
厉沧澜提笔的手微顿,眉心紧蹙,声音淡了许多,“朕给你布置的习文都做好了吗?”
厉鸿熙这半月日日抄颂佛经哪里有空闲时间,他底气不足小声回,“皇兄,快好了”
“是吗?”厉沧澜捏着毛笔的手微微用力,“这夜晶球确实是个把玩的好玩意,等你哪日完成了朕给你的功课再说吧。”
“皇兄,那说定了!”
白止瞧着厉沧澜提着笔勾勾画画,旁边的折子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春种时节,什么各州的天气报告,各州的的粮种报量以及征税问题,皆要一一过目,还有最近和西谟的战事后勤补给等等,厉沧澜每日几乎要一遍一遍批阅回话。
白止离得近,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就犯头疼,他突然觉得还是回凤仪宫安安心心当皇后好,至少不用每日面对这些。
“皇上,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嫂嫂这就走了?”
厉沧澜抬头嗯了声,白止才道,“熙儿哪日有空可以来凤仪宫坐坐。”
白止走时顺便还好心的把提篮给带走了。
过了一会,厉沧澜放下奏折,朝李祥说,“把那只笨鸟送去凤仪宫给皇后解解闷。”
.
白止前脚刚到凤仪宫,李祥后脚就到了,手上还提着个笼子,里面装着只鸟。
准确来说,应该是只鹦鹉。
“这是?”
“回娘娘,皇上怕您在凤仪宫无聊,特意让奴才送来的。”李祥稍微润色了点道,“您看到这鸟,就好比皇上在身边陪着您呢。”
绫罗上前接过鸟笼。
“方才该说一声的,本宫自己拿着回来也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
“娘娘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又怕白止嫌麻烦,李祥补充道,“这鹦鹉好养,平日里也不用顾着什么,娘娘放心。”
“它有名字吗?”
“回娘娘,这本来是有的,但皇上说给您了,那就是您的了,原来的名字便也作废了。”
“这样啊。”
白止瞧着它,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给它取名了。
“娘娘,那奴才先回去了。”
“绫罗,送送李公公。”
白止将鸟笼放桌上,起身寻了跟细棍子碰了碰它,“小家伙,会说话吗?”
这鹦鹉的喉颈往下的毛是浅白色,到尾部和翅膀尖部的羽毛又是浅蓝色的,围脖处半圈浅黄色的毛,后脖到头顶又是银色,虽然互相交错,外貌倒是很漂亮。
它眨了眨眼,歪头,开口,“皇后娘娘好!皇后娘娘好!”接着又学白止,“小家伙,会说话吗?”
虽然发出的声音很滑稽。
“呦,真说话啦。”绫罗送走李祥回来恰好碰见了鹦鹉开口,道,“这下您不会无聊了。”
白止也没养过鹦鹉,只是听说过这玩意会学人说话,聪明的很,他问绫罗,“它还没有什么名字呢,想想取个什么名?”
鹦鹉扑闪着翅膀,歪头又道,“笨鸟!笨鸟!”
白止:“”
他合理怀疑厉沧澜经常这样叫它。
绫罗尬笑着低声道,“小少爷这不会是皇上叫的吧?”
白止给它放了鸟食和水,叹了口气道,“那就叫啾啾吧,笨鸟什么的太难听了。”
“小少爷说得是,这名字好听又好叫啊。”
鹦鹉扑棱着翅膀,用一种有些不太聪明的眼神盯着白止,开口,“笨鸟!笨鸟!”
白止无奈纠正,“是啾啾,来,叫啾啾。”
鹦鹉歪头,试探着叫了句,“啾啾~”
白止满意地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笑了笑,“小家伙,会学人说话,你可是聪明的鸟哦,可别听皇上乱叫你。”
鹦鹉眨了眨大眼睛,像是听懂了似的,重新开口,声音洪亮如钟,“狗皇帝!狗皇帝!”
白止:“”
这闷是解了,头也快没了。
第49章
自此有了啾啾, 凤仪宫便热闹了许多,白止整日逗逗鸟说说话,到也不无聊。
这日, 白止站在鸟笼面前, 又在逗啾啾。
“小啾, 来。”
啾啾已经很熟悉白止了, 每次白止唤它,它都安静乖巧的歪着头盯着白止, 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绫罗端着才熬好的药进来, 身后跟着两位小丫鬟,一位手上分别端着漱口的清水和痰盂,另一位端着蜜饯。
绫罗轻声道,“娘娘, 该喝药了。”
白止小脸微皱, 来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上次犯了病,每日都要喝这劳什子苦药,他叹了口气, 放下逗鸟棒,道, “端过来吧。”
药还是熟悉的苦味, 白止憋着气, 一口闷下, 舌尖尝到苦涩味,眉头紧紧皱着, 一碗很快见了底,白止将婉递给绫罗。
“娘娘, 给。”绫罗端着清水递给他,然后又将蜜饯递给他。
白止含着蜜饯扬了扬手,“下去吧。”
他又重新拿起逗鸟棒,撑着下巴,对着啾啾这挠挠那挠挠,啾啾很配合他的动作摇头晃脑,可爱极了。
两位丫鬟被白止挥手下去,绫罗待她们走到没影了,才在旁边小声道,“小少爷,明日家宴,我们便能见到老爷和夫人了。”
白止叹了口气,“那日皇上亲口说要让父亲母亲带着本应该在府里养病的‘我’来,眼下父亲拖信称‘我’病了,也不知能不能在皇上哪里过关。”
本来白止这几日还在担忧,却收到了白相托人送信来说已经以白止染了病不能起床为由回绝了皇上,让白止顺便重新再提下,他正为这事犯愁呢。
“老爷都这样说了,皇上肯定不会强求的。”
白止准备回什么,就听见略微冷淡的声音传来,“强求什么?”
厉沧澜正进门往里面走,他脸上没带什么表情,只是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白止赶紧起来,和绫罗对视了一眼,绫罗得了意,急忙行了个礼退下去。
厉沧澜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白止随手端起旁边的茶递给他,“臣妾正和绫罗说起阿弟呢。”
厉沧澜端着茶,始终没有饮下,又放回桌上,瞧见白止站着,他道,“皇后先坐。”
片刻,他才悠悠道,“丞相已经和朕说了。”
白止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表情,笑道,“阿止这身子从小便不行,如今还赶上家宴,阿父送信来说他这几日反反复复身子乏力,连床都下不了,臣妾也是怕他来过了病气给皇上和太后,那便不好了。”
厉沧澜嗯了一声,瞧着白止,将视线放下,盯着他的脖颈处,眸色始终淡淡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既如此,便依你的安排吧。”
白止默默舒了口气,喜笑颜开,“是。”
厉沧澜看着不远处挂鸟架上的鹦鹉,起身问,“皇后觉得这鹦鹉如何”
白止也跟着他走进,目光放在啾啾身上,“这小家伙还是挺聪明的,也讨人喜欢,多谢皇上赏赐。”
听白止这话,厉沧澜挑了挑眉,那张冷峻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皇后当真觉得它讨人喜欢”
白止迟疑了一会,但好歹会学人说话模样又乖巧,怎么不算讨人喜欢呢?他上前伸手在啾啾头上摸了摸,毛茸茸的触感传来,小啾微微偏头,闭着眼,很享受似的。
他开口,“小啾很乖的。”
厉沧澜轻笑一声,倒是诧异这笨家伙在白止这居然如此乖顺,“皇后倒是同它有缘,你是不知道它在长生殿有多闹。”
白止啊了一声,收回手,诧异道,“不会吧臣妾瞧着它真的乖顺得很,应该不会是装的吧?”
啾啾瞬间睁开了眼,不满厉沧澜这样说自己,敞开了嗓子道,“坏男人!坏男人!”
白止当场石化在原地,之前小啾开口狗皇帝的时候,他还特意教它不准这样叫,没想到这还没多久,又开始了,他后背一阵微凉,不知道是应该哀叹等下会多一道烤鹦鹉还是自己先被罚,只能将视线默默放在厉沧澜身上。
厉沧澜双眼微眯,盯着小啾,脸色如常。
白止正想开口,却听见厉沧澜道,“皇后瞧吧,这只笨鸟就是在装乖呢。”他伸手点了点鹦鹉的脑袋,威胁道,“笨鸟,别以为朕真不敢办你,这就叫李祥把你给炖了。”
啾啾缩了缩脑袋,卷在羽毛里,直接不理他了。
白止默默汗颜,这什么走向
厉沧澜居然没生气!
“皇上别生气,都是臣妾没管好。”
厉沧澜没逗这笨鸟的闲情雅致,边朝门外走去,边道,“无碍,这笨鸟也是朕瞧着长大的,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朕今日也是恰好路过凤仪宫,绫罗,扶着你家主子进去吧,不必送了。”
候在门外的绫罗上前扶着白止。
“臣妾恭送皇上。”白止瞧着厉沧澜出了凤仪宫,才缓缓道,“见过人显小的,还没见过鸟显小的”
他以为是小啾,没想到是只大啾
绫罗想了会,揪住了关键点,道,“可是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他把自己瞧着长大的鸟都送给您了哎”
白止侧眸,“怎么?”
那可是厉沧澜看着长大的啊?就这样送给自家少爷了,还只是解闷
绫罗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什么说不上来。
厉沧澜出了凤仪宫,李祥赶紧跟在他身侧,问他,“皇上,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回长生殿。”
“是。”
可您这不刚才从长生殿出来嘛,还说什么顺路,还把自己宠的宝贝都送给皇后娘娘解闷去了
李祥默默腓腹。
其实别看厉沧澜明面上对那只鹦鹉嫌弃极了,但也是因为它也没多少年了,毕竟哪有人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没感情呢?这也是为何啾啾敢嚣张得喊出“狗皇帝”“坏男人”这种词却只是被厉沧澜以口头警告为终。
“李祥。”
“奴才在。”
厉沧澜摩挲着手心的玉佩,道,“明日家宴,等丞相夫妇进了宫,你出宫一趟,去丞相府,就说皇后担忧家弟,派你代为看望。”
李祥不解,“皇上为何”
厉沧澜又说,“你替朕瞧瞧传说这位连丞相和皇后都要替他求旨的病弱少爷,若是他拒见面,你想法子避开府上的人,混进去瞧瞧到底是真病了”他玩味一笑,“还是这人根本就不在府上,若是后者,你知道该怎么做,切记,别暴露了。”
李祥心底一惊,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低下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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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止早早便醒了。
举办家宴的地方在太和殿。
白止一早就到了,其实有着内务府按流程安排,他本不用亲自瞧着,但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想着还是少出错为好。
最中间是皇帝和太后并坐着,由于后宫就他一位,他的位置便挨着帝王之位。
而挨着他的便依次是两位公主素敏、素锦以及七殿下厉鸿熙,太妃们的位置挨着太后,往后稍些便是给丞相一家留着的位置。
各位太妃皆被一一引入座。
厉鸿熙先落座在白止身边,而迟来的素敏和素锦则往后一位依次坐下,素敏不满道,“熙儿,怎么连皇姐的位置也要抢”
厉鸿熙吐了吐舌头,眨眼道,“皇姐,熙儿想挨着嫂嫂嘛。”
素锦拉了拉她的袖子,素敏撇嘴,“好吧好吧。”
白止朝厉鸿熙微笑,眼睛却越过两人落在素锦的身上,与厉鸿熙和素敏外放的性格不同,这位素静公主瞧着颇为文静。
“素锦公主早些年许给了前朝镇国将军许武的长子,不过两人成亲没几天,这位驸马便上战场战死了,后来素锦公主便一直未再嫁,先帝就准了她留在娴太妃身边”
007又接着说,“其实素敏一直不太喜欢厉鸿熙,主要是讨厌他夺走了太后的一半宠爱。”
底下的奴才们引着白越夫妻入座,老丞相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皇后位上的白止,丞相夫人更是泪眼婆娑。
白止朝他们微微点头,脸色喀白的老丞相才拉着夫人的手缓缓坐下。
白止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说家宴便只是家宴,又不是什么国宴,因此各州的王爷也并没有被召回来,除了丞相夫妇便都是皇家人。
太妃们已经依次入座,然后便是太后和一同来的厉沧澜。
厉沧澜入座,瞧了眼远处的丞相,朝身边的李祥使了个眼色,李祥默默退出了宴席。
他端起酒杯开口,“丞相。”
被突然唤到的丞相抹去头上的汗,也端起酒杯高高举起,就要站起,“皇上。”
厉沧澜抬手止住,笑道,“丞相不必如此,若按辈分,朕还得还得唤您一声国丈呢。”
白越急道,“老臣万不敢当。”
厉沧澜饮下手中的酒,“丞相坐下吧,皇后思念之情甚,这场家宴也是特意为皇后办的。”
太后很满意皇上这副说词,轻咳一声,出声缓和场面,“行了,皇帝若能这样想便好,丞相也放轻松点,就一个寻常家宴,别那么拘谨。”
慧太妃缓缓道,“太后,妹妹可是听闻皇后特意寻了民间有名的舞姬呢。”
太后看向白止,问他,“哦,是吗?”
知道这是慧太妃这是在趁机活跃场面也是在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白止笑着示意绫罗开始。
绫罗拍了拍手,接着一众漂亮的美女依次而入,她们穿着单薄的白色细纱裙,朦朦胧胧间几乎能瞧见那盈盈一握的腰枝。
而在他们身后,一位高挑的白衣男子抱着琴入内殿,他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单单只用了一根玉簪束着头发,其余披散着。
他抱着琴盘腿坐下,缓缓抚琴。
舞姬们依着琴声起舞。
也许看腻了宫廷舞,这些来自民间又涌入了编舞者自己的特色的舞蹈,舞姬们也并没有表现出谄媚男子的神态,一舞下来瞧着人赏心悦目的。
白止满意勾了勾唇,也不亏她差绫罗安排人去民间搜集,他一一略过在场者所有人,视线从太后移到厉沧澜身上时,愣了愣。
厉沧澜并没有看那些舞姬,只是直直盯着他,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两人的视线相对视,白止总是败下阵来,他匆匆移开视线,却总觉得厉沧澜的视线并没有借此移开,盯着他耳尖发烫。
待一舞毕,太后第一个赞道,“皇后这次真有心了。”
慧太妃仍然附和道,“是啊,妹妹瞧着这舞比平日瞧着那些倒是有趣多了。”
绫罗手微扬,那些舞姬们依着顺序退下,直到那位白衣男子抱着琴,朝众人行礼,然后退下。
厉沧澜收回放白止身上的视线,他道,“等等,在朕面前为何也要戴着面纱”
厉帝的声音偏冷,白衣男子跪下,低头道,“请皇上赎罪,草民丑陋,因此才用面纱遮面。”
白衣男子的声线清清冷冷。
太后开口,“哀家倒是瞧着这舞的点睛之笔便在这曲上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抬头,“回太后,草民贺兰臣。”
第50章
贺兰臣微微低着头, 语气恭敬。
他戴着面纱,所以众人根本就瞧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太后下一秒又道, “行了, 你也别跪着了, 好生站着让哀家瞧瞧。”
贺兰臣抱着木琴, 将微微垂眸的视线从下往上,略过一旁把玩着玉扳指的厉沧澜, 落在太后身上, 缓缓开口,“太后万安。”
太后视线从贺兰臣身上扫了一眼,笑眯眯朝厉沧澜开口,“正好哀家缺个琴师, 皇帝瞧他如何”
“母后决定便好, 只是”厉沧澜目光悠悠落在贺兰臣的脸上,淡声道,“朕许你再奏一曲,若是能讨朕欢心, 朕便再赏你。”
帝王开口,无人敢不从。
贺兰臣低着头, 从容不迫抚着琴。
琴声悠扬, 堪比天籁, 较之上一曲, 居然不分上下,可见也是个有实力的。
一曲已了, 贺兰臣优雅抱起琴,站直身后朝厉沧澜和太后行礼。
太后知道这是厉沧澜有意试探, 便侧身问,“皇帝觉得如何”
“母后自然慧眼如珠。”厉沧澜放低视线,朝贺兰臣说,“行了,既是母后开口要你,朕也不多干涉,今日你表现甚好,朕便赏你黄金万两,先下去吧。”
贺兰臣低下头,“谢皇上。”
整个宴会的全过程,就这个环节亮眼些,太后收平白无故收了名琴师,对白止越发满意起来。
但这也仅仅只是个小插曲,众人并未过多在意。
厉沧澜拂手,朝内殿的众人说,“行了,这舞也看了,曲也听了,朕还有奏折没批完,也不多陪了,你们尽兴。”
他偏过头朝太后低声道,“母后,儿臣先回长生殿了。”
“皇帝去吧。”
厉沧澜正要起身,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白止,却见他正在出神,轻声道:“皇后。”
白止正和白越以及丞相夫人用眼神交流,冷不丁听见厉沧澜正在叫他,急忙收回视线,慌乱应下,“臣妾在。”
厉沧澜开口,“丞相进宫一次不容易,朕许你们宴后聚聚。”
厉沧澜走后,白止赶紧朝太后行礼退出了宴席,紧接着,白越也携着夫人告别太后离开。
夫妇俩一出宫门便看见白止和绫罗正在清和殿门外等着,丞相夫人忍不住泪,上前拉过白止的手,压着声音道,“止儿。”
白止小声提醒:“娘亲,这里不便说话,我们先回凤仪宫。”
绫罗上前扶着夫人。
白止领着他们往凤仪宫去。
到了凤仪宫,白止才舒了口气,用眼神示意绫罗将殿外的奴婢们都打发得远远的,扶着爹娘落座。
屋里没人,丞相夫人着急道,“止儿,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可有吃得好睡得好”
“娘亲,不用担心,止儿很好。”
白越一时间还不太习惯女装的白止,他比夫人要冷静一些,方才在宴会上也观察了厉帝对白止的态度,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开口,“止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止无奈问:“父亲可有阿姐的消息”
提起白瑛,白越气上心头,双眉紧紧蹙着,摇头,“没有,你阿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还敢逃婚,简直是胡闹!都是我们把她惯坏了!”
白止起身将参茶递给他,叹道,“父亲别生气,阿姐也是没有办法,你们也知道她早心有所属”
丞相夫人夏玉兰,是位温柔的南方美人,她掩面而泣:“怪我们,若是当初早早同意她们俩的婚事,今日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自从发现白瑛出走,白止替了嫁,她夜夜都梦见东窗事发,白氏被诛九族,白瑛和白止浑身是血躺在行刑台上,血流了一路,而尽头是他们滚落在地上的头颅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连着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夫人。”白越见她落泪,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事情已如此了,大不了事情败落,我去求皇上,就说是我的主意,一定不会让瑛儿和止儿就此丧命!”
“父亲”白止赶紧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啦,瞧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听白止如此讲,白越问他,“对了止儿,方才瞧皇上和你相处也还算和谐,他没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面对二老赤裸裸关心的目光,白止尴尬道,“其实,他拢共也没来凤仪宫几次”
夏玉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二老都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但还是道:“就连新婚之夜也”
白止如实回答,“嗯,那晚他睡在偏殿,也因此,我们后来也一直没有睡在一起,所以他现在也还未曾发现”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半晌,白越又道:“止儿,就算能瞒过一时,可你如今已贵为皇后,躲不了一世,以后就算瑛儿回来,也没法换你”
白止不在意回:“父亲母亲不必担忧,总有法子的,太后求孙心切,久而久之瞧我肚子没动静,一定会给皇上寻其它妃嫔的,若是在皇上发现之前,我就已经被废了,那样便不会牵连白氏一族了。”
白越加重了声音,“简直胡闹!”
他站起身,加重了语气:“前些日子几位老臣联合上奏劝皇上纳妃都被他一一打退回来了,你这法子不行。”
白止听见这话倒是蹙紧了眉。
听厉沧澜那晚的意思,厉帝也不会强求圆房,这样看来,他大概率永远也不会发现。
白止本想着以后帝王有了其它妃嫔,便不会过多关注自己,那时他一没孩子二没帝王宠爱,废后是迟早的事情,这样一来,白越在太后薨逝之后请官回乡,他再利用死亡演一出金蝉脱壳,从此隐姓埋名跟着白越回乡,便成功解了白氏面临灭族的危机完成任务。
但眼下白越的话,无疑是将白止的幻想硬生生打破了。
“止儿你莫要做傻事。”夏玉兰担忧叮嘱他,“一切都有我和你父亲担着,你在宫里日日面对皇上,万事一定要以保全自己为先。”
“娘亲”白止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他坚定说:“不会的,止儿一定会让白氏躲过这一劫的。”
白越还想说什么,瞧白止的表情,怔住了,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叹道:“好好啊,止儿长大了。”
夏玉兰皱着眉,反手握着白止覆在她手上的手,问他,“止儿的药是还在喝吗?娘瞧你气色好了许多。”
白止点头,“一直喝着呢,娘亲别担忧,止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看向白越,“父亲,我倒是很担心阿姐”
“你阿姐我已经派人寻去了。”虽然是气话,但白越还是宠白瑛,哪里能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家单独在外,他长长叹了口气,“那丫头机灵,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便好。”白止瞧二老面露倦色,朝二老说,“父亲母亲,止儿瞧你们也累了,不如先在偏殿休息会儿。”
反正厉沧澜已经许了他和二老见面,只要在宫门关闭之前出宫便行了。
外面正值午后,今日出了太阳,暖烘烘的,正是犯春困时节,白越看夫人也累了,道,“也好。”
白止点头唤门外一直守着的绫罗,“绫罗,你领着父亲娘亲去偏殿休息会。”
“是,老爷夫人您们跟奴婢来。”
三人出了内殿到外庭,夏玉兰瞧着绫罗,柔声细语道,“绫罗,虽然你是瑛儿的丫鬟,但眼下你可要好好照顾止儿。”
绫罗用只能三人听见的声音小声回,“老爷夫人放心,绫罗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这边007跳出来,说:“白白,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啦,我这几天突然意识到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
白止目送二老的背影进偏殿,叹了口气,顺着007的话接下去,“什么办法?”
“让厉帝爱上你呀,这样你还是皇后,白氏也不用被灭门,不就一切都好办了~”
白止沉思着这个方法的可能性,半晌回它,“你的意思是说,他在发现我是男子之身后,不仅不会计较我替嫁,还会爱上我”
007嗯了声,“原则上是这样啦。”
白止有些头疼,“小七,但关键是,厉沧澜可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
已经过了晌午很久,李祥才回长生殿。
厉沧澜抬眸瞧了他一眼,问,“如何”
李祥走近了些,低声回,“皇上有些情况。”
厉沧澜挥手让殿内其余人退下,帝王眉心压得很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道,“如实说。”
“如您先前所说,奴才去的时候根本就不让看白小少爷,后来奴才耍了点手段偷摸着进去,在府上根本就没瞧见这位白小少爷。”
厉沧澜眼皮微抬,也没太吃惊,继续问他,“哦那可有查到什么?”
“奴才花重金买通了几个府上的下人,他们这才说是因为丞相大人说小少爷很早就被送出府治病去了,但奇怪的是他们都被告知若是别人问起就说白小少爷病得见不了人。”
李祥思考片刻,“皇上,奴才也不明白了,就算是给白小少爷治病,丞相大人为何要遮遮掩掩呢?”
厉沧澜从御案上起身,单手负在背后,缓缓道,“你可有问这些人最后一次见这位白小少爷是何时”
“是”李祥迟疑了一会,“是皇后娘娘出嫁的那一天”
李祥不太明白为何皇上要让自己去查这件事情,而且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查到的这样表面,但涉及天家,他也不敢继续深入细想,只能静静站在一旁等着厉沧澜的下一步吩咐。
帝王身形倾长高大,背对着他,正静静盯着面前那颗会发光的“夜明珠”,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李祥看不到厉帝的表情,但知道这是厉沧澜历来思考的小习惯。
半晌,厉沧澜才转过身,略带玩味的语气缓缓开口,“看来朕这位皇后的本事大着呢。”
李祥望进厉帝那双微眯的双眸,心里蓦地一惊。
他跟着厉帝多年,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他的脾性,眼下知道这是对皇后娘娘感兴趣了,于是恭敬问,“皇上,那这件事”
“无碍,不用查了,朕已经知道了。”厉沧澜又重新回到御案旁曲身坐下,问:“丞相可出宫了?”
“奴才回来时正好碰见,眼下应该已经出宫了。”
“朕记得工部前几日上报华清池已经修缮完毕了”
“是有此事,皇上晚上可是要去温泉行宫”
厉沧澜嘴角微微勾起,“你去一趟凤仪宫,说朕挂念皇后的病,晚上特意请他去华清池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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