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爱国他们也回来了, 方桂芹说话更是像带刺一样扎人。
周爱民臊红了一张脸，刘春芳在后面拉他的衣服，周爱民这才说道, “春芳怀孕了。”
方桂芹打量了一眼婆婆的神色, 立马拔高了音量说道，“谁没怀过孩子, 有啥可稀奇的。咋的, 她怀孕了，老刘家把她撵出来了不成？”
“大嫂, 你别太过分了！”
“哎呦呦, 可把我吓得。”方桂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周爱民跟她说不通, 便看向了赵秀梅。
“老三, 老刘家那边, 是怎么打算的？”
“妈, 春芳都怀孕了。”周爱民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赵秀梅听得都觉得脑壳疼, “你要是再说这些没用的, 就带这你媳妇回她老刘家去。”
“妈，你咋能这样？”
“我咋样？”赵秀梅瞪着周爱民, 真觉得这个儿子不是个东西。
周爱民自然是说不过赵秀梅的, 带着刘春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老周家。
刘春芳一路抹着眼泪，“爱民, 你说妈她咋这样呢，我肚子里怀的, 可是你们老周家的骨肉。”
“哎呦，这不是春芳吗？你咋哭了？”许三英看到周家老三两口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立马嚷嚷开了。
周爱民哪能说他亲妈的不是，也知道这许婶子和他妈不对付, 就要就带着刘春芳走。
谁知道刘春芳却不肯走了，眼泪直流，“许婶子，你说我婆婆咋能这样呢？”
听着刘春芳抽抽搭搭的说完，许三英脸色都不好了。
她虽然讨厌赵秀梅那人吧，可也仅限于她一个，旁人说她坏话的时候，她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她现在有些后悔为了看热闹把赵秀梅拦下来了，“那啥，春芳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谁说不是呢，我婆婆她……啥？许婶子，你说啥？”刘春芳连哭都忘了，直愣愣的看着许三英。
“你说说，谁家儿媳妇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扒拉的，你这也忒过分了，你这回来，老刘家都不愿意还啊？”
刘春芳嘴巴动了动，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三英，原本以为她会帮着自己一起骂的，可她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还帮她婆婆说话。
许三英摆了摆手，逃也似得离开了，都是当婆婆的，许三英自然跟赵秀梅是一道的，哪里看得上刘春芳这样的儿媳妇。
周爱民在一旁都傻眼了，从来没见过许婶这样。
二人回到老刘家的时候，一家子都在屋子里呢。
刘金宝看到他们回来，顿时不乐意了，“谁让你们来我家的，回你们自己家去。”
马二丫脸色也不太好，“你们咋回来了？”
要不是她今天去问计分员，还不知道，这俩人的工分都在老周家那儿呢，吃她老刘家的饭，给老周家干活。
马二丫越想越气，活都没干完，就把这俩人撵回去了，现在看到他们出现，面色就更不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还打算在这里白吃白住？
“奶，爱民他妈不让我们进屋。”
“啥？”冯兰花顿时就急了，“你没跟你婆婆说你怀孕了？”
“说了，可我婆婆根本就不搭理我。”刘春芳觉得委屈极了。
马二丫就更不乐意了，亲孙女怀孕她也高兴不起来，原本是两张白吃白喝的嘴，现在变成了三张嘴了。
思索了一会儿，马二丫起身回屋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塞给了周爱民，“爱民啊，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拿着这两个鸡蛋回去，替我向你妈赔个不是。”
冯兰花想说话，被刘老三按了下去，闺女在家吃一口饭就算了，连带着女婿也吃了，他心里就老大不高兴了。
两个鸡蛋给了，能把人打发了也好。
周爱民也不愿意待在老丈人家里啊，多吃一口都要老丈人的脸色，他心里也不好受，这会儿拿了两个鸡蛋，犹豫的看了一眼马二丫。
“咋的，两鸡蛋还够啊？”拿两个就够心疼的了，再叫多拿一个，马二丫都能拿扫帚给人撵出去。
“奶，我和春芳的衣服。”周爱民还惦记着自己的衣裳呢，那衣服是他和春芳结婚的时候家里给做的，刚到刘家就被拿走给老丈人了。
见马二丫瞪眼，周爱民连忙道，“我妈知道了，肯定不让。”
马二丫深吸一口气，她是真没想到赵秀梅这么狠，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家里多两个赚工分的，她也没啥不乐意的，可他俩那工分，都是黑老周家赚的，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马二丫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再待下去，那可不是两张嘴了，马上就变成三张嘴了。她老刘家凭啥替老周家养孙子，吃她赵秀梅俩鸡蛋，她居然这么算计他们。
“衣服拿给他。”
刘老三不敢反驳自己老娘，把衣服拿回来还给了女婿，面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直接把衣服丢了过来。
周爱民笑呵呵的把衣服捡起来拍了拍，带着刘春芳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妈，给他两个鸡蛋干啥？”冯兰花十分不解。
马二丫给这个不中用的儿媳妇丢了个白眼，“那能咋办？让你闺女继续带着她男人在咱家吃喝？替老周家省口粮？”
“可那天他家确实吃鸡蛋了，还吃鱼了。”
虽说他们没证据，可春芳两口子都说了，那天周乐做了炒鸡蛋还炖了鱼，肯定有问题啊，早知道那天就带着大家伙去他们屋里看了。
马二丫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白白便宜了赵秀梅那个老东西。
那边老周家都准备吃晚饭了，周乐带回来的菌菇炖鸡一端上桌子，就闻到了香味。
赵秀梅同志掌握着家里的分饭大权，她不开口，根本没人敢动筷子。
这会儿都在听周乐说怎么用这菌菇炖鸡吸引了城里的领导，让他们同意了收购他们红星公社的山货。
而且，还会优先选择他们小河大队的山货。
周乐目光扫了一圈，坦然接受了众人对她的崇拜，人谁没有点虚荣心呢，再说了，能谈成这事，她的功劳的确不小。
“那个，领导都跟咱们说过了，大队长肯定会找个时间宣布的，大家都要记住，品质一定要有保障，要是咱们的山货出了什么问题，以后人家可能就不收购我们的东西了。”
“那是自然的，咋能让人家挑咱们的错。”赵秀梅摆摆手，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正准备宣布开饭，就看到了老三两口子。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从今天开始，必须先吃完饭，再说事情。
“老三，你咋又回来了？”
周爱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又把手里的两个鸡蛋拿了出来，“妈，您就消消气，别赶我走了呗。”
他是真的怂了，谁能想到他妈这么厉害，说把他赶走就把他赶走，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比起老丈人家，他当然是更喜欢自己家了。
宋来弟得到婆婆的眼神示意，接过了周爱民手里的鸡蛋，“老二媳妇，明儿个早上把鸡蛋煮了，给宝儿当早饭。”
“哎。”宋来弟连忙答应。
赵秀梅睨了夫妻两个一眼，“坐下吧，准备开饭了。”
周爱民立马笑开了，小心翼翼的扶着刘春芳坐下，“妈，这是鸡汤吗？”
他用力的嗅了嗅桌子上的汤，眼巴巴的看着赵秀梅，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正好春芳怀孕了，能好好补补。
谁想到赵秀梅分完了饭，又把鸡汤给分了，除了他们三房，就是几个娃娃都分到了一点。
周爱民看着一大碗鸡汤，他妈连根菇都没留给他，就知道亲妈还生着自己的气呢。
“咋的，你有意见？”赵秀梅立马瞪了回去。
“没，没有。”周爱民立马就怂了，刚刚才坐下，可不想再被撵出去。
不管刘春芳再怎么扯他的袖子，都装作不知道，气得刘春芳差点就哭出来了。
被赵秀梅一瞪，硬生生把眼泪又给憋了回去。
众人分到鸡汤，小口的喝着，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两口子。
等吃完饭周乐就回屋了，家里的活儿也不用她做，她拿出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写完了天都黑透了，屋子里只有蜡烛，点燃了写字也费劲，周乐干脆不写了，收拾好东西洗洗睡觉去了。
临睡前还想着要怎么让村子里通电，用蜡烛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等周乐起床的时候，家里都去上工了，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狗蛋也难得没捣乱，看着周乐推着自行车出门，还贴心的送她出门。
“小姑，早点回来啊。”
周乐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今天要是表现好，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吃。”
“真的？”
“当然是真的，等我回来就问大丫，你今天表现得好不好？”
“我肯定表现好。”狗蛋拍着胸脯说道。
等周乐走了，立马跑去帮大丫干活儿，“等小姑回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我帮你了。”
周乐并不知道，她正骑着自行车准备去公社，半路上冲出来一个人，她差点撞上去。
“小四？”对方的人试探的喊了一声。
周乐差点把自行车给撇了，她也试探着喊了一声，“师父？”
二人目光相对，好在还有理智，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休息到这里，周乐才推着自行车走过去。
“师父？你真的是师父？”周乐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脸是陌生的，可是看她的目光却很是熟悉。
这就是师父！
第 22 章
“你真的是小四？”
老黄也将周乐仔细打量了一番, 还是那张脸，只是看起来比他记忆里的小徒弟要黑了一点，胖了一点。
可不管变成什么模样, 这还是他的小徒弟。
“你怎么会在这里？”二人同时问道。
周乐是真没想到, 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师父。
“干什么呢？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小队长走了过来，看着老黄, 态度很是不善。
目光落到周乐身上的时候, 就温和多了，“乐丫头, 你这是去公社？”
“是啊二叔, 我这是去上班呢, 不小心撞了他。”
“没事没事, 一群牛鬼蛇神, 撞了就撞了, 没啥大不了的, 别耽误了你的事。”
“二叔,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些人是来改造的, 他们得好好活着才能改造啊, 这也是对的起上面的领导对咱们的信任。”
“是吗？”小队长若有所思，觉得这读书多就是不一样, 说的话听起来就很有道理。
“那二叔，我就先走了啊。”这场景显然不适合他们师徒叙旧。
周乐走的时候, 给老黄使了个眼色。
小队长看着老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样差了, “行了，要是没什么事, 就干活去吧。”
老黄连忙应了，小跑着走了。
能看到自己的小徒弟，他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看到师父，周乐心里可没那么淡定，她和师父都穿了，那三位师兄肯定也穿了，她得找个机会同师父汇合说一下这个事情。
她在记忆里努力的搜寻，却找不到多少师父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
只是隐约记得他叫做老黄，是被下放来的，小河大队的社员对住在牛棚里的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赵秀梅也是如此，反复告诫周乐离那些人远一点，原身自然也不会去牛棚跟他们有接触。
所以周乐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不过师父都在这里了，总能找到机会见面说。
葛顺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了，一直拿眼睛瞅她，周乐回神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葛顺摇了摇头，立马就笑开了，“小周师傅，您是这个。”他对着周乐竖起了大拇指，“那鸡汤我也装了一罐带回去，那可太鲜了。”
他也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是好吃，蘑菇本来就鲜，再吸收了鸡汤的精华，他喝完都还想再来一碗。
可惜家里人多，那么一小瓦罐带回去，他都没喝上几口。
这会儿见到周乐，激动得不得了。
他就看着小周师傅做的，那鸡还是他处理好的，她做的时候，也没有避着他，怎么做出来的东西，就那么好喝呢？
菌菇炖鸡，他也做过，可是他做出来的和小周师傅做的，根本就不一样。
他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先前跟着小周师傅的爸学过一些，知道他们家是有一本祖传的食谱的，万一他问的是人家祖传的东西，也不太合适。
对于葛顺的夸奖，周乐自然是不客气的笑纳了，别的她不敢说，厨艺方便的夸奖，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
今天的领导也格外的热情，还个个都跑过来跟她打了招呼，周乐觉得有点怪怪的，毕竟她的身份也就是一个厨子，值得领导上班了还要专门过来一趟吗？
看到葛顺整理那些瓦罐的时候，周乐恍然，原来是还瓦罐的时候，顺便打的招呼。
周乐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好像哪里搞错了，按理说，应该是她主动跟领导打招呼才对，怎么反过来让领导跟她打招呼，难道这就是美食的魅力？
“小周师傅，来人了，咱们得打菜了。”葛顺喊了一声，周乐立马回神，那些打饭用的勺子，对着来人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同志，吃点什么？”
“那个，小周师傅，今天没菌菇汤吗？”窗口的同志拿着自己的饭盒伸头往里看，被周乐戳了出去。
面前都是菜，口水再喷里面，后面的人都没法吃了。
“没有。”
那人也不恼怒，“野菜窝头呢？”
“没有。”
“那有啥啊？”
周乐指了指窗口外的牌子，“都在上面写着呢。”
那人伸头看了一下，没看到自己喜欢的菜，有点失望，“咋都没有呢，算了，给我来一点青瓜炒鸡蛋。”
那人伸出了自己的饭盒，还是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砸吧了下嘴巴，菌菇鸡汤的味道太鲜了，可惜就那么点，压根儿就不够喝的，他念了一个晚上，没想到今天压根儿就没有。
好在小周师傅的手艺是真好，其他菜也好吃，总算是不那么难受了。
陈书记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小周同志是真有本事，能把普通的饭菜做的那么好吃，真是个人才。
今儿个一大早，他就接到了廖科长的电话了，他们红星公社这事啊，成了。
至于明里暗里打听小周师傅的事情，让陈书记有些犹豫，听他那意思，似乎是想把小周师傅给挖到副食品厂的食堂里去。
虽然没明说，可陈书记就是听出来那个意思了。
他当然舍不得小周师傅走，虽然相处没几天，可吃过小周师傅做的饭，他自觉自己已经和小周师傅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这突然要走，内心十分不舍。
可那是副食品厂，管着大几百人的厂子，去那里当大厨，比待在他们这个公社发展要好，陈书记不是那种会毁人前途的人。
吃完饭，他就把周乐喊到了办公室。
“陈书记，您叫我？”
“小周师傅，坐坐坐。”陈书记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只是周乐坐下后，他又不说话了。
见他一脸严肃的盯着门口，周乐也顺着看过去，以为还有人要来。
可等了半天，也没人，陈书记也不说话。
“您等人？”
“不是，”陈书记回神，对着周乐摇了摇头，“小周师傅，是这样的，我接到了廖科长的电话，听他的意思，是想让你去副食品厂的食堂上班，我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周乐也没想到还有这个发展，从公社食堂到副食品厂的大食堂，这个跨度还是挺大的。
但周乐想了一下，拒绝了。
做饭是她的爱好，但让她给大几百口子做饭，她就不乐意了，那不得把她累死。
公社这里挺好的，人也不多，闲下来的时候偷懒也没人说。
洗菜切菜这种事情有葛顺，她只负责做就行了。
不用想也知道，去了副食品厂的食堂，她肯定没这么好的待遇。
那里肯定有大师傅，她去了把人家的位置顶了，时间长了，人家肯定有意见，万一再动点什么手脚，后果周乐不敢想像。
一对比，肯定还是留在公社食堂舒服。
所以她拒绝了。
陈书记心喜的同时，又觉得惋惜，“真的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我觉得咱们公社也不差，都是为人民服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周乐说得一脸真诚，陈书记确定她不走，也没了顾虑，让她先回去了，自己在办公室里琢磨了半天，觉得下次廖科长要是再问，他就替小周师傅回绝了。
这事周乐也没放在心上，下班后就想找机会去见见师父，谁知道那边看得还挺紧的，两个人目光倒是对视了，就是没办法凑上去说话。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的情况，她倒是想半夜翻出去，可是她一起来，家里人总能听到动静，明明自己放轻了脚步的。
她都不容易出去了，师父那边恐怕就更不容易了。
这天下班周乐又像之前那样找机会，谁知道师父没见到，倒是看到张文远了。
他还是穿着那身白衬衫和绿军裤，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一点儿都不见那天的狼狈模样。
此刻他正一脸嘲讽的看着周乐。
看到他，周乐想起了那三十块钱，她只是暂时忘记了，张文远可一点儿没有要给钱的意思。
“你是来还钱的吗？”
张文远的笑僵在了脸上，还钱？周乐想得可真美，上次是他大意了，被周乐摆了一道，这次他可是抓住了周乐的小辫子，看她还敢威胁自己。
“周乐，你这几天都在看牛鬼蛇神，你想干什么？”
原本以为会看到周乐害怕的神色，没想到她只是翻了个白眼，“所以呢，你不打算还钱了？那你等着吧。”
看着周乐要走，张文远急了，“你难道不怕吗？”
“怕什么？”周乐将张文远上下打量了一番，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张文远不由后退两步。
“上次没吃到教训是吧，山上肯定有比上次更大的蛇。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走啊，我再去给你抓一条回来。”
张文远能等着就怪了，立马撒腿跑了。
这个周乐简直不是人，明明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面对他的时候还会脸红。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张文远思前想后，也就只能想到周乐是落了水之后性情大变的，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肯定是周乐脑袋进水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也是无意中发现周乐鬼鬼祟祟的，想要接触那些牛鬼蛇神，至于目的，他并不知道。
只是周乐一直没能和牛鬼蛇神接触到，张文远也觉得可惜，要是能抓到他们偷偷见面的场面，他就能叫人把他们抓个现形。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早知道他该等等的，等到周乐和那个人见面的人，带着大家伙一起抓住他们的。
第 23 章
至于还钱, 张文远是想都没想过。三十块钱呢，一下子都给了周乐，他怎么办？
这是他这些年省下来的, 自己都没怎么敢用, 就怕哪天有了回城的机会，没有钱打点, 这笔钱, 他一直死死的捂住。
到了晚上，他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男知青的屋子里就住两个人, 所以他们睡得地方很是宽敞。
另一个男知青姓何, 叫何建山。
他睡觉前抬头看了一眼张文远, 觉得他今天有些怪怪的, 不过张文远从来的那天就跟他不一样, 这个人嘴甜, 在女知青那边跟谁都能说上话。
何建山摇了摇头, 直接睡下了，他和张文远一个靠南边睡, 一个靠北边睡, 互相不打扰，不过张文远说他晚上睡觉会打呼噜, 影响他睡觉。
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了，可是睡着之后他就没办法了。
张文远平日里睡得挺好的, 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听到何建山的呼噜声, 就更睡不着了。
正烦躁想把何建山叫醒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背上冰凉凉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他偏头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蛇正在他的手背上缓慢的爬着呢，还能看到它嘴巴里的毒牙。
张文远吓得僵在床上，他想开口喊何建山，可嘴巴一动，那蛇就动，他甚至脑补他喊人的时候，蛇会扑进来钻他嘴巴里的场景，他害怕的闭上眼睛，能感觉到裤子间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羞愧了，只期盼着这蛇赶紧爬走。
睁开眼睛的时候，见那蛇还在，张文远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是周乐，一定是周乐干的！
今天她还说要抓蛇给自己，晚上蛇就来了。
“何建山，何建山！”他咬牙低声喊着何建山的名字。
何建山还打着呼噜，白天干了那么多的活儿，晚上睡得沉了些，哪里能听得到。
张文远更加绝望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周乐，我还钱，我肯定还钱，你让它走吧，快让它走。”
那蛇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般，蛇尾在他脸上扫了扫，慢悠悠的爬走不见了。
那小蛇一路爬到了牛棚，用脑袋蹭了蹭老黄的手，老黄摸了摸他的脑袋，让它回去了。
今天白天看到那个男的，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之前把原来的老黄推倒在地的那个人，是大队里的知青，好像是姓张，跟小四有些牵扯。
可惜他跟小四没办法见面，要不然就能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这里的。
记忆里没有多少关于小四的事情，倒是知道小四在这里过得不错。
那个人不是个好人，希望小四不要被他骗了，至于弄这条毒蛇，也是为了吓吓他，这里的规矩和他们那里不一样，这种人渣，也不能随便弄伤了。
见那条蛇爬走了，老黄若有其事的翻了个身接着睡去了。
蛇爬走了，张文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难堪。
伸手摸了一下垫在身下的被子，他居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张文远的脸都红了，他很想起身清理一下，可浑身难受不说，面对周围一片漆黑，他更怕那蛇还会再回来，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好，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悄悄爬起来，将自己的衣服和被子洗了。
何建山起床的时候，就闻到屋子里有一股尿骚味，正准备找找味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时候，张文远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看着何建山朝着自己的床铺走过去，张文远连忙呵斥他。
“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闻到一股怪味，想看看是哪里传出来的味道。”
张文远心里虚着呢，哪里敢让他靠近自己的床铺，“什么怪味，我看是你没好好洗澡，脚臭的味道吧？”
“你什么意思？”何建山也恼了，这张文远跟个娘们似的，不对，他连娘们儿都不如，人家女同志还能下地干活儿呢，他能做什么。
天天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的，他干了一天的农活，回来在屋子里脱鞋都要被他嫌弃脚臭。
他愿意脚臭的吗？干那么多活儿，脚怎么可能不臭，洗了多少遍了，还要被他嫌弃，真是够事儿的。
何建山忍他好久了，这会儿自然也不客气了，旁边的女知青听到动静，站在门口问了一句，张文远立刻道，“没什么事，就是建山闹脾气了，我正劝他呢。”
女知青现在的队长何月皱了皱眉，虽然都姓何，可这何建山挺事的，也没张文远好相处，“何建山同志，大家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在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也多亏了张文远同志能够包容你，你难道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吗？”
“我就是闻到一股怪味，怎么就赖我了？”何建山憋红了一张脸，可是不管他怎么解释，旁边的女知青都不信。
这里就两个男知青，平时她们女知青也会搭把手的，这男知青的屋子里的确有一股味道，张文远天天收拾自己，她们都看在眼里，那味道肯定就是从屋子里另一个人身上传出来的，也就是何建山身上的味道。
这会儿听他说有怪味，女知青们都鄙夷的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不讲究卫生。
“呀，张文远同志，你怎么把被子给洗了。”女知青里的陈艳看着挂在院子里湿漉漉的被子，一脸的惊讶。
张文远轻咳一声，“被子太脏了，我就想着洗洗。”
“那你把被套拿下来洗啊，怎么连里面都洗了？”
“我觉得里面也有点脏。”张文远尴尬的笑了笑。
落在女知青眼里，就是他人比较憨厚了。
“这样洗了，今晚肯定不能干了，那你晚上盖什么？”俞静静看着湿掉的被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还有床被子，还能盖呢，你不用担心我。”
俞静静被他瞧得脸红，她下乡是因为自己是干部子弟，要带头做好表率，她爸早就跟她说过了，在这里顶多待一年就把她弄回城。
只是乡下到底不如城里方便，她倒是得了张文远不少的照顾，这人从社员手里买了鸡蛋还有一些地瓜干，都会问她吃不吃。
她也不是那种吃白食的人，拿了他的东西，也会给他一些点心，就当是他们两个交换的。即便是这样，她对张文远，也是有些好感的，觉得他人是真的不错。
“何建山同志，人家张文远同志连自己的被子都洗了，总不能怪味是他弄出来的吧，我看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何月有些生气的说道。
另外三个女知青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
何建山想替自己辩解，就因为张文远嫌弃他，他都已经买了肥皂洗脚了。只是他嘴笨，又说不过那几个女知青，她们都向着张文远，自己这个受气包是当定了。
张文远心里也没表面那么淡定，哪怕是用肥皂搓洗了那么多次，还是怕被人闻出来。
更忐忑的是周乐说抓蛇，还真抓了一条蛇过来，他就是再傻，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条毒蛇，那个贱人是想要害死他啊。
比起回城，当然是他的命更重要了，命都没了，他拿什么回城，他可不想死了还在埋在这里，周乐那个毒妇，保不齐到时候还得去他坟头上踩上两脚。
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张文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不由落在俞静静身上，他一定要回城，绝不留在这里。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得给周乐三十块钱，想到那么多钱就这样给了出去，他的心都痛得一颤一颤的。
周乐肯定是故意的，她一直给自己送吃的，根本就不是喜欢他，就是为了从他这里讹钱。
自己真是小瞧了她，没想到她心思这么恶毒。
可是不给又不行，万一她再弄条毒蛇过来，那他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个本事，真是厉害，自己要是被毒蛇咬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周乐下班之后，还特地去了趟供销社，里面的东西还不少，就是要票，她根本就没办法买。
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买啥，售货员见她只看不买，撇了撇嘴，“买不起别看啊。”
“看看还能看坏了？”周乐一听就不乐意了。
这售货员态度也太差了，她以前听外婆说过，这个时候的售货员态度都不大好，别说和顾客吵架了，就是打起来都不稀奇。
那售货员眼睛一瞪，对着周乐就要开骂，旁边那个在织毛衣的售货员抬头看了周乐一眼，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小姑娘，你是不是姓周啊？”
“咋了？”
“是公社食堂的小周师傅不？”
“你咋知道？”周乐顿了一下，这啥意思，要跑到公社去闹，那她就是丢了这份工作，也不能受这气啊。
“林姐，你认识她啊？”方才凶凶的售货员顿时就收了自己的气势，到嘴的话也给咽了回去。
那个叫林姐的也放下了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还真是小周师傅，你不认识我，可我男人你肯定认识，他姓吴，叫吴国纲。”
“您是吴主任的爱人？”周乐立马就在脑海里把人给对上号了，就是公社那个很爱笑的吴主任。
自打吃过她做的饭，每次打饭的时候，都得多跟她说两句，打听下一顿吃啥。
第 24 章
自打周乐进了公社食堂, 现在不少人自己吃完之后，还会再打一饭盒的菜带回家，让家里人也尝尝。
林姐就是在家, 都没少吃过周乐做的饭菜。
“我总听我家老吴提起你呢。这样, 我托大，小周师傅你就叫我一声林姐好了。”
“成, 林姐。”有人给台阶, 周乐也就下了。
她跟这个林姐又没什么冲突。
知道周乐是来买东西的，林姐很热心的问她需要什么。
她这么热心, 周乐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说自己没票。她手里的钱还是赵秀梅之前给的, 原来的周乐攒了一些, 原本是想给张文远的, 被周乐给掏了出来。
之前差点吵起来那个售货员小声的切了一声, 被林姐瞪了之后, 将脸别了过去。
周乐也不理会那人, 在林姐的介绍下，称了一斤水果糖, 还买了半斤鸡蛋糕。
之前的那点不愉快, 也很快被化解了，她出门的时候, 还听到那个售货员向林姐打听自己的身份。
至于林姐说了啥，她就不知道了。
她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的时候, 被张文远在小树林拦住了，他突然冲出来, 周乐差点撞他身上去。
“你干什么？”周乐被他吓了一跳，将他打量了一番, 手抓紧了车把，疑心他想要碰瓷。
要是他真这么干，就把他拖进小树林打一顿再说，反正这里没人。
“这是三十块钱，你数数吧。”张文远递了一个报纸包裹得严实的东西过来，他倒是想直接扔过来，只是想到周乐那些手段，还是选择递了过去。
说到钱，周乐可就有精神了，接过纸包，担心张文远使坏，先是捏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了才打开。
仔细数了数，确实是三十块，都是一分一角的，看模样是一点点攒出来的，数完之后，就揣自己兜里了。
眼看着周乐骑上车子要走，张文远顿时就急了，连忙抓住她的车后座，被周乐瞪了一眼，才把手放开，急切道，“钱我已经给你了，你不许再往我屋子里放蛇了。”
周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敷衍道，“看你表现。”
说罢，骑着车子跑了。
碰到张文远送钱，白赚三十块，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哼着歌就进了大队。
至于张文远说得往他屋子里放蛇，能做到的，就只有她师父，也就是现在的老黄了。
周乐倒是想过利用那些小动物传讯，可这个技能她用得不熟练，在她附近的时候还好，一旦远离了她，那些小动物就会失去控制。
离得那么远还能控制住的，也就她师父能做到了。
大队里最近也挺忙的，上工的上工，不上工的去挖野菜，采蘑菇木耳，像是大丫这般大的孩子去了，也是有工分拿的。
狗蛋这两天也很殷勤的干活儿，周乐觉得自己的水果糖没白给，那些水果糖还是之前赵秀梅给她的，给出去就没了，所以今天才去买了一包糖回来。
不过孩子还是需要读书的，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把家里的孩子都送去上学。
她打算今天先跟赵秀梅同志提一提这个问题。
回去的时候，家家院子里都晒着野菜，其中也有一些山货，反正只要品质过关，他们都是收的。
负责这事的就是她爸周庆民同志。
他的手受伤了，不能下地干活儿，又刚好做过大厨，把握山货品质这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有了活干，人也不蔫吧了，每天跟着大家伙一起上工，晒山货的时候，还在旁边盯着，这个时候做好了，到时候交货也能少些麻烦。
弄好的山货分成一捆捆的模样，直到送到公社那边去。
其他大队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只是人家厂里的领导发话了，促成这事的，是小河大队的人，所以不管别人来得多早，第一个位置都是他们的。
廖科长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那天回去之后，他就对这位小周师傅的手艺念念不忘，还动了想把人挖到厂里食堂的念头。
为了盯着进程，他几次打电话给公社的陈书记，得知小周师傅拒绝了，还有些失望。
这会儿再过来，就是想再尝尝小周师父做的饭菜。
今天田秘书没来，事情已经成了，县里的领导也高兴，就不需要田秘书再跟着撮合了。
跟他过来的，是采购部的赵干事。
那小同志看着第一个位置空了下来，不由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廖科长，见他没有生气，也挺诧异的。
厂子里谁不知道当初廖科长是最反对收购农村山货这事的，谁能想到，他跑了一趟乡下后，人就变了，口口声声都是帮着红星公社说话。
这次他跟着过来，也是想看看，这红星公社的山货到底有多好，能让廖科长都能改变主意。
旁的不说，那小河大队过来的时候，就看出了他们的不一般，别人的山货都是一筐一筐运过来的，他们也一样，只是框子里装的山货都是整理好的，好些都是捆好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廖科长也看到了，还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为厂子里的采购科长，廖科长虽然答应了要收购红星公社的山货，可不代表他不检收，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看过去，有了小河大队的衬托，倒是让其他大队的山货看起来品相不是那么好了。
看着廖科长皱起眉头，陈书记暗道不好，“廖科长，你看，也快到饭点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陈书记一边说一边把廖科长往食堂带。
赵前进看廖科长神色不好，正要开口说话，就听陈书记说，“我们食堂的小周师傅亲自下厨，给您炒了两个菜。”
“小周师傅炒的？”廖科长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是啊。”
“单独炒的菜，不会是违背制度吧？”
“这怎么会呢，就是些家常小菜。”
“那行吧。”廖科长点了点头，跟着陈书记去了食堂。
等人走了，古大姐连忙走到小河大队那边，看到他们摆放的整齐的山货，也有些吃惊，“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么做的？”
“是乐乐说的。”大队长看着面前的山货说道。
“弄出来这个模样，看上去确实不错。”古大姐点头，难道廖科长看了会这么满意。
能拿过来的，品质不可能不过关的，只是其他大队卖相上到底比人家小河大队差了那么些，也难怪廖科长看到后面皱眉呢。
其他大队的大队长也凑了过来，他们也不傻，知道人家那厂子的采购员是什么意思，连忙问小河大队是咋弄的。
社员们为了弄这些山货，也不容易。
能帮到大家，大队长自然不会推辞。
只是都要交货了，也来不及弄了，所以说了也没用。
古大姐让大队长先说，这次用不上，下次总能用上的。
食堂里，周乐正在炒菜，陈书记带着副食品厂的廖科长站在不远处。
“真不想到小周师傅年纪轻轻的，竟做得一手好菜。”
赵前进瞅了周乐两眼，只觉得这姑娘除了年轻点，漂亮了一点，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等听到周乐做饭上有天赋，就更是不屑了。
一个公社的大厨，做饭再好吃，能比人家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做的好吗？
那菜看起来也很是普通。
醋溜土豆丝，青瓜炒鸡蛋，麻婆豆腐，芹菜炒肉丝，肉菜都很少，到底是这红星公社条件不怎么样。
赵前进在厂子食堂里隔三差五都能吃到红烧肉。
偏偏廖科长一脸的期待，还问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小周师傅，今儿个还有菌菇鸡汤吗？”
“今天没炖鸡汤。”
廖科长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小周师傅的其他菜做得也不错，心情还没那么低落。
周乐炒好了菜，对着一旁的葛顺递了个眼色，葛顺会意，走到旁边的炉子旁，把罐子上的盖子一揭。
“啥味儿？好香啊！”赵前进用力的嗅了嗅鼻子，那香味直冲天灵盖。
廖科长比他稍微淡定了一些，只是手里的筷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小周师傅这回做的什么？”
“卤肉。”周乐轻笑一声。
从罐子里捞了一块肉出来，装在盘子里晾了一会儿，等不那么烫手了之后才将肉切成厚薄均匀的片儿。
葛顺把盘子端了过去，廖科长一脸满足的嗅着空气里的香味，赵前进吞了口口水。看着廖科长动了筷子以后，等夹了一片卤肉吃进嘴里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廖科长会突然松口了，原来这红星公社居然还藏了这么个大师傅。
他很想夸赞两句，话都到嘴边了，就是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好吃！”廖科长点头道。
赵前进也跟着点头，“香，太香了。”
他是真不敢相信，这么香的卤肉是刚才和廖科长讲话的小姑娘做出来的。
真就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正巧周乐走了出来，廖科长连忙招呼她。
“小周师傅，这卤肉可真香啊。”闻着香，吃着更香。
味道一点儿都不比上次吃的菌菇鸡汤差。
廖科长没喝到鸡汤的遗憾一下子就被这卤肉给填补了。
这顿饭吃得廖科长是心满意足，他更想把这位小周师傅请到他们厂子食堂去当大师傅，之前他也试探过陈书记的口风，虽然知道小周师傅回绝了，可没有亲耳听到，总归是有些不甘心的。
第 25 章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 廖科长这才开口，“小周师傅，到我们厂子食堂的事情,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听他说起这个话题, 陈书记也紧张起来了，虽然之前和小周师傅聊过了, 可廖科长都亲自开口了, 万一小周师傅又答应了怎么办？
对于小周师傅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替她高兴, 只是一想到她要走, 心里就难受。
周乐也没想到廖科长还会再问她, 她目前来说, 确实没有要去县城上班的想法, 没有多犹豫就拒绝了。
廖科长觉得可惜的同时, 又多吃了几口卤肉, 小周师傅不愿意去, 那这饭菜，是吃一口少一口, 他还是多吃一点的好。
见他吃的差不多了, 周乐才开口，“廖书记, 您要是喜欢吃的话，我可以把这个卤肉配方给您, 您拿回去让厂子食堂的大师傅卤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好意思。”廖科长连忙摆手，这卤肉这么好吃, 一看就是秘方，他是喜欢小周师傅做的饭, 可这吃人家一顿，把人家的秘方都要走了，就有些过分了。
换作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这都能做店里的招牌菜了。
这小周师傅到底是年轻，这养家糊口的手艺，旁人想学都没地方呢，她不得紧紧捂着，哪能说给就给出去。
“副食品厂收购我们红星公社的山货，也是帮了我们，不过是一个菜谱，您也拿回去让厂子里的工人都尝尝，也是我们公社的一番心意。”
这话说的，别说是廖科长了，就是陈书记都是感动的不得了。
感动之余还有点肉疼，“小周同志，你要不再仔细考虑考虑？”
“我就是考虑好才提出来的。”
小周师傅真是个好同志，竟然还替他们着想起来了。
“好，那我就替厂子里的同志们谢谢你了。”廖科长觉得卤肉方子他可以收下，回去得和厂子里的领导提一提，绝对不能让小周师傅吃亏。
陈书记也是这样的想法，觉得周乐牺牲太大了，连自己的家传秘方都拿出来了，还没有以此邀功，口口声声都是同公社有关。
他们怎么能让这么好的小同志吃亏呢。
周乐把食谱拿出来，当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根本就不怕别人把她的手艺都学过去，那么多年的手艺哪能就那么轻易的被别人学走，那人要真是这么有能耐，她也就认了。
若是没有，那廖科长肯定吃一次就得念叨她一次，到时候往公社这边跑，肯定就得有名头，那他们红星公社还怕发展不起来？
她是真的希望公社的经济早点发展起来，最好是能把电给通上。
蜡烛照明实在是太痛苦了，看得她眼睛生疼。
至于去副食品厂的食堂，虽然待遇好了，可也是真的不方便，她得和别人挤一个宿舍不说，做什么事情也不方便。
最重要的是师父还在这里，她还没有想办法和师父见上一面呢。
师父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她也不放心走。留在这里，远远看上一眼，知道他老人家还活着，她也能放心。
廖科长出去的时候，看到等在那里的各大队的大队长，良心突然痛了一下，自己把他们丢在这里，跑去吃饭的行为好像不太好。
不过在山货的品质上，他是一点儿都没有松懈，虽然其他大队装得不如小河大队的好，可质量上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廖科长都忍不住夸赞了两句。
“那是自然，我们大队负责山货的检测员，是食堂之前的大师傅，也就是小周师傅的爸爸，他做事，我们放心。”小河大队的会计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小周师傅是得了她父亲的真传。这样，咱们这个山货，以后就按照小河大队的这样收拾，我们直接运到城里，也省得他们再收拾了。”
这意思就是还有下一次？
陈书记哪里有不答应的，副食品厂的货车师傅也到了，一群人帮着装货，陈书记又领着货车师傅去吃饭，务必把人给招待周到了。
至于大队的那些大队长，把人送走了之后，都围着小河大队的大队长周跃民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人家那厂子里的领导的话，这事似乎是同小河大队有关。
而且排队的时候，都让小河大队现在队伍最前面，这里面到底发生了啥？
大队长摆摆手，他一直待在外面呢，哪里知道发现了什么事情，他也想知道啊。
那边周乐把卤肉方子写给了廖科长，还添了几样，她今天卤得是五花肉，换成副食品厂那样的大厂子，恐怕不够大家伙分的，特地贴心的换成的卤猪下水。
怕廖科长误会，周乐便多说了一句，“卤肉味道好不好，关键在于卤汤，卤汤好，那卤出来的猪下水味道肯定好。”
看着上面详细的内容，廖科长愈发觉得周乐实诚，竟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挥手送别了廖科长，周乐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去，却看到了陈书记担忧的目光。
“小周师傅，你真就把这吃饭的手艺交出去了？”
“都是为人民服务。”
陈书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背着手走了。
周乐有些不明所以，做卤味其实并不难，但是同样的方子不同的人做出来也是有差别的，她敢把方子交出去，自然不怕别人学去。
而且卤味的精髓在于卤汤，汤好，做出来的卤味才吸引人，上一锅的卤汤可以留着给下一锅做引子，越长久的卤汤越吸引人。
她这也算是在抛砖引玉，这块砖抛出去了，就看能引出来什么样的玉了。
引玉也需要过程的，周乐只需要静静等待。
在她和师父互相努力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见面的机会。
打发走了来传话的鸟儿，周乐在屋子里找了找能吃的东西，却也只找到了一些水果糖还有两块鸡蛋糕，地瓜干都被她分给几个孩子吃了。
她想带些肉给师父，可家里也不富裕，倒是有腊肉，都在她妈赵秀梅同志手里。
师父那边恐怕也吃不好，东西也不能给得太显眼了，那就不是帮他，是害他了。
把鸡蛋糕小心的包好，又抓了一把水果糖，这才避开众人往山上去。
“师父，师父！”
周乐喊了两声，就被一只手拖到了草丛里，刚要开口，便对上了师父的眼睛。
老黄把指头放在嘴边比了个动作，伸手指了指，周乐这才发现后面鬼鬼祟祟的人影，看样子好像是张文远。
大意了，居然被人跟踪了。
刚要动，被老黄按了下来，他嘴里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响声，周乐知道师父这是在召唤野兽。
不一会儿就听到草丛里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
张文远见周乐突然不见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她的人影，也有些不耐烦起来，直接走了出来。
没走两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仔细看过去，头发都发麻了，他与一条蛇对了个正着，正要往后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蛇群包围了。
那些蛇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张文远吓得两条腿都在抖。
肯定是周乐干的，只有她不怕蛇。
她一定是故意引自己来的，想要放蛇咬死他。
张文远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跟上来了，周乐就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的记忆瞬间回拢。
他不敢动，蛇也不动，对峙了好一会儿，张文远鼓起勇气跳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跑了。
等他走了之后，老黄才让那些蛇散了。
“你怎么认识的这个小子？”老黄皱眉看向张文远逃跑的方向，对他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周乐自然是不认识他的，认识张文远的那个是原身，便把这事同老黄说了。
“那小子不是个好人，你莫要与他再接触了。”老黄的一身本领都是从动物身上领悟出来的，对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也有些天然的反应。
他一看见那个小子便觉得厌恶。
原本的老黄可以说就是被张文远害死的，连小徒弟都和他有牵扯，老黄自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周乐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深刻检讨了自己一番。真是大意了，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下次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才行。
检讨完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师父，给！”
老黄以前是修士，修仙之人辟谷不食，他偶尔吃的东西，都是小徒弟用灵草灵兽做的，吃了也能有助于修行。
也是到了这里，才第一次尝到了饿肚子的滋味，没吃饱，真是浑身都没劲。
这会儿有鸡蛋糕，他也不客气了，狼吞虎咽的给吃了。
“师父，慢点吃，别噎着了。”
老黄摆了摆手，擦了擦嘴巴，把水果糖收好了，“你比为师的行动要自由一些，你能不能想办法，找到你三位师兄？”
周乐觉得师兄很大概率也穿到这里，但是要在这年头找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这去公社工作的还好一些，要是再远一点到县城去，还得找她那个当大队长的大伯开条子，没这条子人家根本不认，搞不好还得被抓起来。
“没想到这里的制度竟然如此严苛。”老黄盘腿坐在地上，也有些苦恼。
“师父，你可比我们厉害多了，为什么不利用那些鸟兽寻师兄他们呢？哪怕他们变了模样，可这些鸟的话肯定还是能听懂的，要是他们方便的话，让他们找过来不就行了？”
老黄抬头看向周乐，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招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回应。”
周乐点头，“那咱们得等等了。”
华国地方很大的，等她那三位师兄听到消息再赶过来，估摸得要好久呢。
第 26 章
看老黄垂头丧气的, 周乐连忙安慰他，“师父，你也别灰心了, 等过两年情形就能好一些了。”
老黄抬头看向周乐, 眼中满是疑惑。
周乐便把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虽然有些事情可能会有一些改变，不过大事情应该是没错的。”
老黄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小四,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预知术？”
这哪里是什么预知术，都是周乐从原本的那个世界知道的。
这免不了又跟老黄说起了她的来历, “就是这样了。”
说起来, 她这名字倒是一直跟着她没变过。
“师父, 你当初怎么想到给我取这名字呢？”她觉得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黄下意识的想去摸自己的胡子, 结果只摸到软软的胡茬, 这才想起老黄没有长胡子, 手不自在的往衣服上擦了擦。
“我捡到你的时候, 算过你的命数, 谁知道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楚, 我推演了一番, 只推出了一个周字，便让你以此为姓, 至于名就简单了，当时你一个劲的冲着我傻乐呵, 就叫周乐了。”
周乐：“……”
跟她亲爸有的一拼的，当时她妈怀孕的时候, 两口子光顾着沉浸在有孩子的喜悦之中，根本不记得起名字这事。
等她生下来的时候, 才想起来没给她起个名字，刚好隔壁床也生了，一直以为怀的是个姑娘，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周乐，结果生下来一个小子，这名字就没用上。
她爸厚着脸皮借用了人家这名字。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起得很草率，没想到她师父更草摔。
相比之下，赵秀梅同志就朴实多了，就希望她快快乐乐的。
周乐觉得这个天没办法在聊下去了，天色也不早了，她也得赶紧回去了。
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她师父重胤真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如今的身躯却是苍老了不少，背脊都弯了下去。
“师父，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几位师兄的。”周乐鼻子一酸，差点要哭出来了。
她师父别看年纪一大把了，老头子还是挺臭美的，变成这样，他心里肯定不好受的。
“如若真就是你说得那样，也不用着急。”
话虽如此，周乐觉得，师父他老人家肯定还是想要确定三位师兄的安危的。他们到了这个完全有别于修仙界的地方，又没了灵力，万一遇到和他一样的遭遇，想想就觉得挺惨的。
老黄冲她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难过肯定是难过的，上千年的道行一下子就没了，可是又何尝不是他的一个劫，渡过去就好了。
他算不得真正的神仙，这么多年修为始终没有突破，如今换了个身份，也能体验人生百态，挺好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重胤真人就不排斥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了。
见周乐走远了，他才扯了一些草药，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周乐路过知青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召来几只老鼠，让它们盯着张文远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她。
今天真是大意了，居然被张文远给盯上了。
不，不对，他早就盯上自己了，之前她想同师父见面，不就被他发现了。
亏就亏在她对自己太自信了，虽然她并不觉得张文远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可越是这样的想法，最后栽得跟头就越狠。
周乐觉得，这么个隐患，得早点解决了才好。
那边老黄下了山，路过知青点的时候脚步也停了一下，随即匆匆离去。
回了牛棚，把水果糖拿了两块递给了宋正德和文舒兰。
“哪来的？”这下放这么些年，别说水果糖了，跟糖沾边的东西他们都没见过。
两个人拿着糖，都有些舍不得吃。
老黄笑了一声，小声道，“是大队长的侄女儿给的，就那个叫周乐的女娃娃。”
按照小四说的，再等个两三年，他们这些人就会回城，那他也不介意替自己的小徒弟铺个路。
“她给你糖做什么？”宋正德立刻就戒备起来了。
这么多年，除了老黄和文舒兰，其他人他都不信。
他们三个毕竟是相依为命的，没有这两个人，他恐怕也活不成的。
“我帮了她一个小忙，她拿糖感谢我。”老黄自然不可能把周乐和他真正的关系告诉给别人，“放心吧，那女娃娃人不错，我不会看走眼的。”
宋正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老黄自从上次摔了一下后，人就有些变化了，他也说不上来，这种变化对于老黄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吃吧，把糖吃了，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宋正德跟文舒兰对视一眼，把糖放进嘴里，糖纸也扔到了火堆里，他们现在，真的是经不起任何的波折。
糖果在嘴里化开，一时间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老黄也吃了一颗，他也是第一次吃这种糖果，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老黄把熬好的药汁递给文舒兰，她这两天有些咳嗽，他正是借着这个借口上山去的。
文舒兰接过去喝了一口，“这药怎么是甜的？”
“我加了一些甜草在里面。”
“老黄，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懂医术？”
老黄当然不懂医术，懂医的是重胤真人。
他二徒弟更是以医入道，他们万兽峰上的开销，大半都是那小子赚回来的。
他唯一不靠谱的就是总炸丹炉，这不把他们炸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了。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以前自己总是浑浑噩噩的，为了那么点事，亏了自己个儿。现在我是想明白了，人呐，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正好也借此机会暗示那二人，小四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的，他们的苦日子，就快要过去了。
在这住了这么些年，三个人的身体都有些亏损，他也不想在这里倒下。
宋正德点点头，看来老黄这是想明白，心态转变过来了。
“我也只是会一些皮毛，治治头疼脑热的，其他的，我可不敢给看。你们要是不舒服，得赶紧告诉我，这拖得严重了，我可就没办法了。”老黄说得都是实话，他的医术确实不如那糟心的二徒弟。
见老黄还会开玩笑了，两个人笑了笑，见天色不早，也都去睡了。
周乐背着自己的小挎包到公社的时候，刚进门就被古大姐给拦住了，她一脸喜意的对着周乐得道：“小周师傅，咱们的山货都卖出去了。”
“怎么这么快？”周乐还认真算了一下，廖科长把那些东西运回去，再放到副食品厂里，怎么也得有个过程，这才多久啊，就没了？
“当然是真的，那廖科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说的，他还要收购咱们公社的山货，就按照你们小河大队那样装好。”
周乐又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廖科长带回去的那一批山货，一进厂子就被买完了，就这还不够。厂子里的没买到的工人还追着他要呢，咱们可是要抓紧准备了。
这年头蔬菜都不多，买什么都要凭票证的，城里的工人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买到菜的，每回有供应来的时候，得大半夜起来去排队，去晚了就没有了。
副食品厂这次拉来一车的山货，得到消息的早就跑去等着了，看过了之后，哪里还乐意放过呢，这个东西不要票，还能给家里添置两个菜，谁都乐意买点回家。
最后还是张厂长出面应下来了，没等卸货呢，就排着队卖完了，脚步慢了一些没买到还不乐意。
缠着廖科长说啥都要买到，所以廖科长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了。
周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好事，不过古大姐，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当不当讲？”
“咱们俩是啥关系，有话你就直接跟大姐说吧。”古大姐看着周乐，那是越看越喜欢啊。
好像自从这姑娘来了之后，他们公社做起事来，都顺当多了。
虽然现在不让搞封建迷信，可架不住古大姐往那方面想啊。
不管怎么想，她都能同周乐扯得上关系，这会儿听她要说话，那是非常乐意了。
“是这样的，咱们这除了一些山货的，家家手里多少都会攒着一些鸡蛋的，与其让大家都跑到收购站去卖了，不如公社这边一块收了，到时候卖给副食品厂好了。”
古大姐顿了一下，仔细思量了一番这其中的利弊，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管是山货还是鸡蛋，都是属于农副产品，城里待遇自然是好的，可这些东西，他们也是紧缺的。
社员自己想要卖东西，必须要去收购站，不少人攒着鸡蛋就是为了拿去收购站换钱。
私人之间的买卖叫做投机倒把，一旦被抓住，是要挂牌子游街的。
也有那胆大的，为了多赚钱把鸡蛋拿到黑市上去卖，黑市的风险太大了，本来就有点草木皆兵，要是被逮到了，那还能有好下场吗？
周乐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由公社出面，把这些东西收了，愿意卖鸡蛋的，都省得再跑一趟收购站了。
不愿意的，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强迫别人答应。
“我看这法子成，我去跟陈书记说说去。”
古大姐对着周乐挥挥手，就去陈书记办公室了。
第 27 章
等再出来的时候, 便是满脸的喜意，“廖科长答应收购咱们的鸡蛋了。”
鸡蛋可比山货紧俏多了，他们不可能不答应的。
眼下这一笔进账, 不少社员的日子都能松快一些。
吃饭的时候, 陈书记拿着自己的饭盒一脸激动的走了过来，“小周师傅, 这事可得给你记一个大功。”
他们也是为了这事急昏了头, 完全忽略了可以收购大家伙的鸡蛋。
“都是为人民服务。”周乐腼腆一笑。
心里当然不这么想，她爸这一退, 手又伤了, 在家里成天唉声叹气的, 她听了心里也觉得怪难受的, 正好能找点事给他做做。
可有些事情自己提和别人主动提, 达到的效果也不一样。
陈书记看到她这幅模样, 又想起了她为了红星公社的发展, 把自己卤肉的秘方都送了出去, 这么好的同志，咋都不能让人家吃亏, 只是一时半会儿的, 实在想不到该从什么地方补偿一下。
小周师傅已经是公社食堂的正式工了，这份工作也实在是不好提拔, 可让人吃亏，他又于心不安。
“陈书记, 小心烫啊。”陈书记回神，对着周乐点了点头, 端着饭菜做到桌子上吃饭去了。
时不时的还往周乐那里看上一眼。
正巧听到周乐在和葛顺说话。
“小周师傅，这两大骨头是你买的吗？”
“是啊, 我爸不是伤了骨头，人家都说以形补形，我这不请供销社的林姐给我留了两根大骨头，带回去给我爸熬汤，给他补补。”
“周师傅的伤好些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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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不过到底是伤了骨头，地里的活儿干不了，之前我大伯让他负责收购山货的事，也能让他有点事情做。”
“那这事让周师傅干不是正好，他是大厨，肯定分得清东西的好坏。”葛顺嘿的一声笑了起来。
要不是窗口外面有人吃饭，周乐真想给这个助攻竖个大拇指。
那边陈书记突然就想到该怎么补偿周乐了。
补偿不了她本人，补偿一下她的家人也是可以的。
吃完饭，他就把众人召集起来开会，最后在周乐下班的时候，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让我爸当检测员？”周乐故做一脸惊讶的看着陈书记。
“这是我们大家商量出来的结果，小河大队的那批山货就是周庆民同志负责把关的，廖科长他们也很满意山货的质量，既然他们打算再回购，我们也应该更正规一些，经过大家的一致决定，让周庆民同志负责当质量检测员，务必保证山货和鸡蛋的品质。”
周乐早猜到这个结果了，当着陈书记的面还得演。
“怎么了，小周同志，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看着周乐犹豫的模样，陈书记忍不住问道。
“我爸的手还没好，这要是到各个大队去，恐怕不太方便。可让人家送到我们小河大队，远一点的地方怎么办？”
陈书记看着周乐笑了出来，觉得到底还是个孩子，想问题没那么复杂。
“当然是让周庆民同志到公社来上班，不过只是个临时工。”毕竟陈书记也不知道，万一副食品厂不收了，这个工位就没了，正式工就得多养活一个人，临时工就没这个苦恼了。
“行，我回去一定跟我爸说，您放心，我爸肯定会认真工作的。”
周乐踩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嘴巴终于忍不住咧开了，效果还不错。
等她到家的时候，周老二村口转悠呢。
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看到周乐，周老二连忙迎了上来，又问她在食堂怎么样，周乐都很耐心的说了。
就那么几句，说完就没话说了。
周老二看到她车把上挂着的大棒骨，忍不住问道，“买这东西干啥，也没吃头。”
又听周乐说是给他买的，立马就改口了，“还是我闺女孝顺。”
周乐推着自行车还没到家门口，狗蛋就跑回来了，两边的兜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揣了什么。
牛蛋还有大丫二丫跟着他们后面跑，看样子还挺高兴的。
狗蛋老远就看到周乐骑着自行车过来了，直接朝着她跑了过去，可终于让他们给赶上了。
“小姑，小姑。”跑到周乐旁边，还不忘记给自己邀功，“小姑，我今天可听话了，还帮着一起挖野菜了。”
自从周乐去公社上班之后，不仅是狗蛋，铁蛋他们几个孩子都失去了欢乐。
周乐露得那几手直接把他们震住了，能抓鱼能打蛇，还能烤山鸡，上哪里再去找这么一个小姑出来。
狗蛋天天盼着周乐回来，只要表现好就有糖吃。
他对着周乐神神秘秘的一笑，“小姑，我给你弄了个好东西。”
见周乐挑眉，狗蛋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别人，这才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居然是鹌鹑蛋。
“还有还有呢。”大丫走了过来，把手里的大篮子往地上一放，把野菜扒开，漏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对鹌鹑。
她就说好像听到谁在说话，原来是这两个小家伙。
“我们今天上山挖野菜，听到这东西在叫，就把它们抓住了。小姑，回头把这东西宰了，咱们炖汤喝吧。”
鹌鹑虽然小了点，可也是肉啊。
说着大丫伸手就要把鹌鹑的抓出来，被周乐伸手拦住了。
周乐对着两只鹌鹑，忽地笑了起来，那母鹌鹑被她笑得直往公鹌鹑身后躲。
周老二都被她笑得吓到了，赶紧摸上周乐的额头，“闺女，咋了？”
“爸，我们把鹌鹑养起来吧。”周乐扭头看着周老二道。
“这玩意儿可不好养。”这也不是鸡鸭鹅那些家禽，这东西天一冷就冻死了，养这可费劲了。
周老二想要跟闺女解释一下，可闺女显然听不进去。
“行吧，你想养就养吧。”
“爸，你说我们能不能多弄点鹌鹑来养啊？”上头对鸡鸭鹅的数量有限制，对鹌鹑好像没有。
“小姑，这东西可不好抓。”这还是狗蛋几个一起帮忙抓到的，鹌鹑可是会飞的。
周乐也不气馁，还跟周老二仔细掰扯，“爸你看啊，这鹌鹑虽然小，可它一次能下好多蛋呢。”
“那有啥用，山鸡不也能下那么多的蛋，比它个头还大呢。”
“那山鸡不好抓啊。”
周老二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
“咱们把它们养起来，不就有很多的蛋吃了。”
一说到下蛋，周老二就清醒了，拇指大的蛋，都不够塞牙缝的。
算了，他不能再说下去了，闺女要养就养吧，到时候她就知道这东西不好养了。
这两只鹌鹑也就留下来了。
鹌鹑没跑是因为狗蛋他们把翅膀给绑起来了，周乐想着回头请大哥周爱国给编了个笼子，把鹌鹑放进去了。
她还给了狗蛋他们一人一块水果糖。知道抓鹌鹑狗蛋出力最多，周乐又多给了他一块。
拿到糖果，狗蛋跑到厨房，用刀把糖果剁碎，自己吃了一块，把剩下的糖块小心的收起来。
小姑说了，好东西要学会和家里人分享，可他们自己就有糖，那就不用分了。
至于外面的那些小伙伴要不要分享，就看他想不想分了。狗蛋当然不想和那些孩子分，但不妨碍他拿着糖去炫耀。
周乐推着自行车进院的时候，正巧碰上刘春芳在院子里吐。
“小妹回来了。”刘春芳对着周乐笑了笑，目光却是落在大丫手上的挎包上。
这小姑子回来的时候，总能带好吃的，可婆婆不待见自己，分得时候，她能落点汤就不错了。
很快她又看见周乐手里居然拎着两根大骨头，骨头虽然没肉，可放锅里煮煮，也能弄出点油水来。
刘春芳想想就觉得委屈，她肚子里怀得可是老周家的孙子，他们就这么对自己？
从刘家回来之后，爱民也不像之前那样对自己顺着了，哭也没用了。
“小妹，你这是？”
周乐看了刘春芳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骨头“嗯，买了两根大骨头，爸的手不是伤了，给他补补。”
慢了一脚进门的周老二听到这话，哪怕已经听过一次了，还是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闺女心疼人啊。
“买这干啥，浪费钱。”嘴里说着，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周乐只笑笑不说话，卷着袖子就去拿大骨头准备熬汤。
刘春芳在厨房探头探脑的，见周乐不理她，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抹着眼泪进屋去了。
她觉得老周家每一个人都在针对她。
提前回来准备做饭的赵秀梅就看小儿媳妇哭着跑进屋里，一脸的茫然，很想破口大骂，想到她怀孕了，又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哭个什么玩意儿，看着真闹心。
她真怕那孩子被她影响，一生下来就是个哭包。
骂不了儿媳妇，她就等着老三回来骂他。
这么想着，走进厨房看到宝贝闺女在做饭，顿时又不乐意了。
“宝儿，咋是你做呢，你忙了一天了，回来还得伺候一大家子，美得他们，赶紧歇着去，我来做。”赵秀梅就要把周乐往外推。
周乐按住了她的手，“妈，等回头家里人到齐了，我有一件喜事要跟你们说。”
赵秀梅笑道，“啥好事啊？”说完顿了一下，“吃完饭再说，省得又有不长眼的跑过来闹。”
她是长了教训了，天大的事情，都得吃完饭之后再说。
要是吃饭前被人闹了一通，再好的心情都没了。
“成。”周乐应了一声，把狗蛋他们拿回来的鹌鹑蛋给炒了。
第 28 章
听到周乐说今天有喜事, 吃饭前赵秀梅同志都没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言，把饭分了就开吃。
周老二面前有一大碗的骨头汤，其他人看了一眼, 就自己吃自己的。
今天的菜里也有骨头汤呢, 刘春芳看着自己碗里的糊糊，差点就哭出来了。
偏偏大家伙都吃着呢, 哪里有心思去关注她的心情。
她瞥了一眼周爱民, 眼泪再也止不住往下落了，搁下了手里的糊糊, “我吃饱了。”
周爱民瞥了她一眼, 见她碗里的糊糊还有大半, 伸手端过来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刘春芳这下直接坐不住了, 抹这眼泪就回屋了。
赵秀梅瞅了一眼, 哼了一声。
等大家伙都吃完了, 赵秀梅眼巴巴的看向周乐, “宝儿，到底啥喜事啊, 你快说吧。”
周乐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 说出了公社那边任命周老二为山货检测员的事情。
“真，真的？”周老二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 还没喝完的大骨汤差点撒了出来，赵秀梅连忙接过来放到桌子上。
“咱闺女说的还能有假。”赵秀梅也激动着呢, 就说闺女是福星，这才去公社上班没多久, 就把自家男人又带回到公社去了。
“这事是真的，不过只是个临时工。”
周老二摆摆手, “临时工就临时工呗。”
他当年不也是从临时工做上去的，这突然退下来了，心里还有点不得劲，听到这个消息，他真是眼也不花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反正啥毛病都没了。
“那我明天上班去？”
“这个不急，第二批山货还没送去呢，陈书记的意思是，这次还要加购一批鸡蛋，妈，咱家的鸡蛋也可以拿到公社去，由公社统一收购。”
“这法子好，也省的跑到收购站那么远了。”
再听到收购鸡蛋这个主意是周乐出的，赵秀梅喜得直拍大腿，“哎呦，我闺女就是聪明，老头子，你看看，你能当上这啥检测员，那还是沾了咱们闺女的光呢。”
当然了，还要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几个儿子和儿媳妇，那糟心的三儿媳妇她真是提都不想提，“老三，管好你自己的媳妇，听到没有。这大喜日子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我告诉你，挡了咱家的喜气，我让她滚回老刘家去。”
“我知道了妈。”周爱民算是认得清清楚楚的，他那点小心思，他妈都知道，就是不揭穿他而已。
哪敢再跟他妈对着干，万一真把他赶出去，他都没地儿哭去。
周乐又请大哥帮他编了个装鹌鹑的笼子，说自己要养鹌鹑。
听到小妹有事请自己帮忙，周爱国立马就应下了，那东西好弄着呢。
倒是赵秀梅听到闺女想养鹌鹑，想着那东西不好养，可看闺女的态度，反对的话也没说出口。
养就养呗，巴掌大点的东西，能吃多少。
“对了妈，还有一件事我得说一下。”
“你说你说。”赵秀梅就乐意听她闺女讲话。
“是这样的，最近公社的学校不是开学了嘛，我看着大队里好像没几个孩子去上学的，这样可不行啊，不管怎么样，都得学习文化知识。”
“啊？啊！”赵秀梅都懵了，闺女说得话她是懂了，可还是不明白啥意思。
周乐心里叹了一声，她这高中生的身份，在大队里真的很罕见了，不夸张的说，小河大队的女娃儿里，就她的学历最高了。
“宝儿，妈上过扫盲班，这学习的事情，就不用了吧？”赵秀梅退缩了，她觉得学习可难了，她在扫盲班学得那些，早就丢了。
周老二还好一些，他是大厨，可以说是受到了公社领导的熏陶，认得字还挺多的。
周家三兄弟，也没认识几个字，他们要是能学，当初就不会念不下去了。
有了自己作为例子，他们甚至都没想过要把孩子送去上学。
周乐觉得这样不行，大人不想学，难道就因为这样，连孩子都不让学了。
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要送去上学。
“宝儿，要不然让狗蛋他们上学去，我们就不用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抗拒，孩子去学可以，他们是没那个精力再去学习了。
宋来弟看了一眼自家的两个姑娘，眼中充满了期盼。
她听小姑子的意思，是要连家里的两个丫头一起送过去。
“妈，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可是你得想想啊，我和我爸都在公社上班了，咱家可是有两个工人了，大队里有谁家比得上咱家的，万一人家领导问起来，总不能说，你是个没文化的老太太吧。”
“那有啥，大队里不都是没文化的。”赵秀梅语气越来越弱，都没什么底气了。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人家城里的工人，谁家里没文化啊。之前那副食品厂来的领导，还想把我招到他们厂子里的食堂去呢。”
“你答应了？”赵秀梅瞪大眼睛看向周乐。
“没有。”周乐摇头。
其他人也疑惑，那副食品厂食堂多好啊，肯定比待在公社食堂有前途。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傻，这么好的机会都拒绝了？”
周乐叹了一声，“我也想去啊，可是你们想想，人家城里的工人，家里都是有文化的人。你在大队里，跟许婶子她们聊天是开心，可人家城里老太太，会像咱们大队一样和人聊天吗？”
“那肯定不会。”赵秀梅连忙摇头，城里跟农村哪能一样。
“妈，到时候我肯定得把你接过去的，你想想，那人家城里的老太太搁一块儿聊天，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连人家聊啥都不知道？”
赵秀梅代入了一下那个场景，就觉得浑身难受。
“那个，宝儿，现在扫盲班都没了，妈还咋认字啊？”赵秀梅想到自己会被城里老太太嫌弃，心里就不得劲。
自己要是没文化被嘲笑，肯定会连累闺女的。
学，必须得学，全都得学！
赵秀梅应了，其他人哪敢反对。
“这样吧，让狗蛋他们几个一块儿上学，回头让他们几个把在学校里学的东西讲给你们听，你们也正好看看，谁学得好。”
“也成。”赵秀梅看了几个孙子孙女一眼几个孩子缩着头，压根儿就不敢看奶奶。
“都给老娘好好学，不然老娘打断他的腿，听到没有？”
“听到了。”
孩子上学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周乐去公社的时候，顺带着和几个孩子一块儿去。
二丫还小，话都说不清楚，这年纪去，公社小学不收。宋来弟怕婆婆因为这事不让大丫上学，就把二丫带着上工去。
听到赵秀梅说完带二丫的时候，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摔出去。
“干啥呢这是？败家玩意，家里才几个碗，要摔了你以后就别吃饭了。”
宋来弟连忙点头，把碗放了下去，看着婆婆道，“不用了，妈，我可以带二丫的。”
“咋的，不信我能带孩子？老娘四个孩子呢，你看看我家宝儿，那就是我带出来的，不比你们有出息？”
宋来弟想了一下，觉得婆婆说得还挺对的，小姑子确实是周家最出息的那个。
这会儿农忙过了，地里的活儿也没那么重，赵秀梅作为老周家最有话语权的人，自然是不用下地了。
当然也不能闲着，公社那边收购鸡蛋和山货，她肯定是要忙的，带着二丫去挖野菜和采些蘑菇木耳啥啊，晒干了都给拿到公社去。
现在她男人是负责这些东西的检测员，赵秀梅早就被闺女叮嘱过了，越是这样，自家的东西越不能出错，要不然别人有样学样的，人家城里的大厂就不收购他们的东西了。
所以挖野菜的时候，碰到大队里冲她献殷勤的，赵秀梅嘚瑟归嘚瑟，还得盯着他们，那些想以次充好的，立马就戳穿了。
在她看来，那些都是想要把他家男人拉下来的，就是嫉妒他们。
在听到大队长宣布公社要收购鸡蛋的时候，大家伙看赵秀梅的目光，就更热切了。
“奶，糖糖。”二丫跟在赵秀梅身后，原本是不乐意的，熟悉的姐姐不见了，换成了奶奶，哭了一会儿之后，看见赵秀梅拿了糖出来，顿时就不哭了。
赵秀梅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把水果糖弄成几块，每次捏一小块给她，谁知道小丫头接过去却是揣进了自己兜里。
“咋不吃呢？”
“给姐姐。”二丫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赵秀梅戳了戳二丫的脑袋，又递了一块糖给她，“行了，你姐有的，你赶紧吃吧。”
二丫这才拿了糖塞进嘴里，“谢谢奶奶。”
赵秀梅嘴上数落着，心里却是满意极了。
那边周乐跟食堂那边请了一会儿假，带着三个孩子去学校报名，却是遇到了难题。
几个孩子根本没有依譁正正经经的大名，狗蛋就叫周狗蛋，名字随意极了。
周乐在登记的时候，顺带着给他们取了个大名。
现在改名字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周乐很顺利的就帮他们登记上去了。
拿着还热乎的名字，周乐对着几个孩子道，“以后狗蛋大丫牛蛋就是你们的小名，在学校里，老师是要喊你们大名的，把自己大名记住了，知道不？”
“知道了，小姑，我大名叫啥啊？”
“狗蛋的大名叫周礼明，牛蛋的大名叫周礼文。”
“小姑，那我呢？”
“你叫周礼冉。”
“那二丫有名字吗？”
“当然有了，她叫周礼欣，等你学会了，就可以教她写自己的名字了。”
“嗯，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第 29 章
周老二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一听就知道他闺女的名字起得好。
到狗蛋这一辈是礼字辈的，至于女娃为啥也从礼字辈，用周乐的话来说, 这样走出去, 人家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一家人了。
报了名就能上学了，把他们送进教室, 周乐就带着她爸一起去了公社。
检测员本来就是临时工, 周老二没有自己的工位，但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能回到公社干活儿, 他已经很满意了。
陈书记把他叫过去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接下来就等着社员拿着东西过来就行了。
这一晃大半天就过去了, 迟迟没人过来, 刚上工的周老二就有些待不住了, 踱步到食堂, 才发现这里和自己在的时候, 完全不一样了。
他闺女穿梭在厨房，比自己更加适应。
“周师傅, 你来了。”葛顺瞥到周老二站在厨房门口, 小跑着过去，把他给领进了屋里。
“你是来找小周师傅的吧？”
周老二连连摆手, 他就是过来看看，没打算进来的, “我就不去了，外头还有事呢。”
他那工位也是临时搭的, 就是一个隔出来的小房间，就算是这样, 他也挺满意的。
陈书记还给找了一个小同志，两个人检查鸡蛋和山货的品质，以防哪里出错。
就在那儿待上那么一会儿，那位小同志都把周乐夸成了一朵花来了。
这个时候，周老二深切地意识到闺女说的话，文化知识不够，他想要搭上两句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也想跟着夸夸，可实在是没人家那个词表达的好，他就跟着点头，只有问道周乐在家什么模样的时候，才能接上两句。
走到食堂，也不单单是为了看周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小同志说话了。
正巧这个时候又听到那小同志的声音，“周师傅，来收鸡蛋了”
“哎哎哎，就来了。”周老二小跑着出去，受伤的那只手还不是太灵活，不过也足够使了。
他将另一位同志一起将鸡蛋仔细检查了一遍，“都没问题，二十八个鸡蛋，一个鸡蛋三分钱，一共是八毛四。”
旁边那位姓吴的小同弋㦊志在本子上认真的记了下来。
这钱也不是立刻就给的，得等人家副食品厂的人过来把东西拖走，那个时候才能把这钱结清，毕竟公社现在也没啥余钱。
之前的山货也是这样结账的，那个时候是各个大队统一收好运过来的，现在是送到公社来，由他们检测登记。
周老二将收到的鸡蛋放好，这东西易碎，好在陈书记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麦秆，垫在鸡蛋下面，问题不大。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这里面还真碰上保存不当出现坏鸡蛋的情况，那老太太哭天抹泪的，周老二虽然心软，可家里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哪能这么轻易的就给放过去。
想想对自己信任的陈书记，想想自家闺女，咋样都不能心软。
“不行不行，蛋都坏了，要是人家城里人买了，还以为咱们是那些黑心肝的呢。”周老二气势很足的摆手说道。
那人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了。
“周师傅，真看不出来，您眼力这么好呢。”负责记账的小同志对着周老二竖起了大拇指。
“爸，吴同志，忙完了吗？先去吃饭吧。”周乐从食堂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身后好些鸡蛋，说不惊讶都是假的。
“周师傅，你先去吃吧，我在这看着，万一有人来呢。顺便再把这账给核对一下。”
周老二推辞了一番，就应了下来。
他走了之后，吴同志就拿起他记得账看了起来，这一看才知道周师傅记得账跟他的不一样。
不是内容不一样，是记账的方式不一样，周师傅记得方法明显比自己的简洁好懂多了，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
吴同志从头到尾核对了一遍，没有出错的地方。
等周老二吃完饭过来，吴同志就已经坐不住了，“周师傅，您怎么会想到这么记账的？”
“是我闺女教的，怕我年纪大了会出错，说是这样记更方便。”
吴同志点了点头，“那能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吴同志听他答应了，立马就拿着他的本子去了食堂，没急着吃饭，直接去找了周乐。
“小周师傅，这样记账的法子，是你弄的吗？”
“是啊，怎么了？”
“那个，我能不能用一下？”
“当然可以了。”这方法又不是她发明的，以前她就是这么记录自己的开支的。
吴同志匆忙吃了饭，照着周老二手里的表格，给自己给弄了个一样的，再把之前的抄上去，明显就不一样了。
等下午陈书记过来的时候，一打开就看到了上面清晰的账目。
“行啊小吴，这个东西弄得不错。”
“哪里是我弄的，这是小周师傅弄出来的，我也借用了她的。”
陈书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周老二的表格，账目很是清晰，他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等他再去找周乐的时候，她和葛顺收拾好食堂，找古大姐借了笔和尺子在纸上面画了好些线条。
“小周师傅，你这是做啥呢？”陈书记伸头看了一眼，纸上好些格子，也不知道在画什么。
“做个表格。”
“啥是表格？”
周乐在表格上写上字，和陈书记说了一下表格的用法，随即腼腆的笑道，“我是想制定个食谱出来，这样大家看食谱，就知道今天吃什么了，不用再每天写在板子上了。当然了，要是当天有什么变化，再写下来。”
一旁的古大姐笑道，“我闺女咋就没你这么聪明呢？”
她是越看周乐这闺女越喜欢，就因为担心她爸，就能想出这么个表格，真是个贴心的闺女。
周老二又听了一下午夸赞周乐的话，等下班的时候，他看到周乐，都有些恍惚。
不过还是有效果的，他记住了不少夸人的词儿。
刚出公社的院子，就看到蹲在墙根儿下的三个孩子。
“你们放学咋不进去呢？”
“不敢进去。”狗蛋摇了摇头说道。
周乐笑了一声，摸了摸狗蛋的脑袋，“之后放学，直接进去找我就行了，只要不捣乱，人家不会把你赶出来的，知道不？”
“知道了。”
“今天学得咋样？”
狗蛋顿时就蔫吧了，牛蛋一看就是啥也不懂的模样，只有大丫眼睛锃亮的，“小姑，我今天认识了好几个字呢。”
说着指着背后墙上的字道，“这个我认识，叫做人。”
周乐看着墙上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点头，“不错，念对了，等你把墙上的字都认出来还会写的时候，小姑奖励你一块奶糖。”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骗过你们吗？”
“没有！”三个孩子齐声道。
周乐推着车子，几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周老二看着都觉得心里舒坦。
谁不希望家里能和和睦睦的，还是他闺女有本事。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晚了，赵秀梅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直接冲了出来。
“咋回来的这么晚，出啥事了？”
“妈，没出事，就是走回来的，慢了点儿。”
赵秀梅目光落在几个孩子身上，“管他们干啥，这么大孩子还能找不着回家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回来呗，你骑车带着你爸先回来不就成了？”
不是她不关心几个孙子，那铁蛋不也去公社上学了，人早就回来了。
“妈，我都饿了，今天吃啥啊？”周乐直接转移了赵秀梅的注意力。
一听闺女说饿了，赵秀梅也顾不上数落人了，连忙把人带进屋子里，周乐洗了个手就开饭了。
狗蛋倒是想说话，几次都被方桂芹按下去了，傻儿子，吃饭的时候说话，得少吃多少菜。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狗蛋连忙道，“妈，我有名字了，小姑给我起了个名字。”
“你不有名字？咋又起了个名儿？”方桂芹不解的看向小姑子周乐。
周老二接了话，“狗蛋这名字，哪能当个大名，上学肯定要有个正经的名字，我就让乐儿给几个孩子取了个大名。”
“小妹给孩子取啥名字了？”周爱国好奇的问道。
“周礼明，我叫周礼明！”狗蛋连忙说道。
今天在学校待了一天，他发现叫狗蛋的就有三个，周礼明就只有他一个。
他的名字也比班里的同学好听。
“我也有，我叫……叫……哥，我叫啥呀？”牛蛋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大名叫啥，急忙抓着狗蛋问道。
“你叫啥？”狗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还真想不起来弟弟大名叫啥了。
“叫周礼文。”大丫说道。
“对对对，我叫周礼文。”
“小姑也给我起了个大名，叫周礼冉，二丫叫周礼欣。”
“还是我宝儿厉害，这名字起得就是有文化。”
“大丫说自己在学校认识了几个字，今天就让大丫教大家认字吧。”周乐话一出，赵秀梅脸就垮了。
学习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可之前是答应了闺女的，现在又不好反悔。
倒是刘春芳，忽然就哭了起来，没等赵秀梅开骂呢，就哭着跑回了房。
“三嫂咋了？”
“八成是不想认字，就跑了。”赵秀梅呸了一声，指着周爱民道，“老三，你要是敢跑，老娘打断你的腿。”
第 30 章
周爱民哪里敢啊, 乖乖留下来学认字。
刘春芳见周爱民没跟过来，更加委屈了，摸着肚子躺在床上哭。
等周爱民回去的时候, 枕头都被眼泪打湿了。
“你又咋了？”周爱民不解的问道, 他记得之前春芳没这么爱哭啊？现在咋动不动就掉眼泪呢？
刘春芳坐了起来，看着周爱民, 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爱民, 你说小妹那是啥意思啊？咋就给那几个孩子取名字呢？也不见她给我肚子里的孩子起个名儿。”
周爱民压根儿就没跟上刘春芳的脑回路，“你这还没生呢, 起啥名儿啊, 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见他也不帮着自己, 刘春芳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直接躺床上背着周爱民。
“你得洗漱去啊, 不洗多不讲卫生啊。”
刘春芳差点背过气去, 不用想都知道这话肯定是周乐说得, 眼泪流得更凶了, 一边流泪一边下床洗漱。
出门的时候和方桂芹撞了个正着，“哎呦, 三弟妹, 你这是咋了？小妹让咱们都学习文化知识呢，你咋不来呢？”
她嗓门大, 一嚷嚷别人都听见了，刘春芳哪里说得过她, 在这个家里，就连自己男人都不帮她了。
“我肚子不舒服。”刘春芳摸着肚子说道。
方桂芹哦了一声, 调拖得长长的，让刘春芳觉得更难堪了。
“大晚上吵什么吵, 都给我滚屋里睡觉去。”赵秀梅同志都不用出来，喊一嗓子，就让两个人闭嘴了。
周乐也熄灯准备睡觉了。
副食品厂那边和公社定得是五天交一次货，那些山货采摘下来都是新鲜的，不好保存，所以谈得都是晒干后的山货。
碰上好天气，两到三天就能晒好，就算是没有太阳，四五天也足够了。
万一碰到阴雨天，保存不当，那些山货要是发霉了，就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山货都是季节性的，像那些野菜，过了时节不吃就老了，蘑菇木耳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
鸡蛋也是靠社员攒下来的，人家要是留着自家吃不卖，难道还能从人家手里抢出来吗？
这些东西都不是长久之计，她估摸着副食品厂的大厨已经做了她的卤肉方子，她那天卤的是五花肉，陈书记特地让人家留出来的一块。
原本是想让周乐给领导做个红烧肉的，可是红烧肉好吃是好吃，没卤肉香啊，那东西卤好了，味出来的时候最勾人了。
等把廖科长他们的胃留住了，还怕没有吃红烧肉的时候。
食堂里的大料不少，可她需要的可不止那些，原本以为供销社有，问了林姐才知道，好些大料得去药店才能买到。
折腾了一上午才弄出那么一锅卤汤来，卤肉很多人都会做，但每个人的用料和做法都不一样，卤出来的肉味道也是天差地别。
她的好些食谱都是大师兄替她寻来的，经过她一次次的尝试改良，周乐敢对天发誓，即便是一样的方子，也没人能做出和她一样的味道。
即便是副食品厂，也吃不起那么多的五花肉，所以她给的卤肉配方，主要是卤猪下水，那东西不要票还便宜，她相信以廖科长的能耐，弄一些猪下水不是问题。
那卤汤也不仅仅是能卤肉，还可以卤鸡蛋，鹌鹑蛋也行，再弄点藕片海带结啥的，周乐想着，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知道廖科长他们吃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他们红星公社。
被周乐惦念着的廖科长此刻也正在惦念着她。
“你干啥啊，翻来覆去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干啥亏心事了睡不着？”
“咋说话呢，我能干啥亏心事，我就是想着红星公社的那个小周师傅呢。”
“好你个廖长林，你大晚上不睡觉，惦记人家年轻小姑娘呢。”廖科长老婆苏爱娟顿时就不乐意了，伸手就要拧他的大腿。
“不是不是，你想啥呢。”廖科长赶紧抓住老婆的手解释。
“你是说今个儿中午吃的那猪下水的方子，是那小姑娘给的？”说起今天吃的那顿卤下水，苏爱娟都感觉入口的那个香啊。
还以为他们食堂的孙师傅研究了新菜式，合着这方子是她男人带回来的。
“真的假的？一个小姑娘，还有这本事？”苏爱娟是副食品厂工会的干事。
不得不说，夫妻两个还是有些心有灵犀在身上的，她张口就问道，“这么有本事，你咋不把人弄到咱们食堂来。”
“你当我没问过，人家小姑娘不愿意来。”廖科长把周乐的话重复了一遍，“倒是个有心的姑娘。”
苏爱娟也跟着点头，“你上次带回来的鸡汤，也是她做的吧？”
想到那菌菇鸡汤的味道，苏爱娟觉得中午吃的卤猪下水都没多少滋味了。
“那孙师傅的手艺咋能比得上人家小周师傅，别看人姑娘年纪小，做饭的水平，那是这个。”廖科长对着自家媳妇比了个大拇指。
他今天吃到孙师傅卤的猪下水的时候，就觉得不如那天吃的卤肉，小周师傅没必要在方子上动什么手脚，毕竟人家要是不乐意，直接不给就行了。
说到底，还是孙师傅手艺不行。
“会不会是因为你那天吃的是卤肉，他这是下水，所以味道不一样啊？”
“不可能。”廖科长觉得，这要是放周乐手里，下水还会更好吃。
想到自己过两天又要去红星公社拉货，就激动的睡不着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苏爱娟丢了个白眼，想着那天鸡汤的味道，她突然就想亲自过去尝尝那位小周师傅的手艺了。
“长林，你说这山货也收不了多久吧，等回头这时令过去了，不是就收不成了？”苏爱娟那天用廖科长采购回来的野菜做了野菜团子，可他硬说没人家小周师傅做得好吃，这给她气的。
廖科长一下子坐了起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这要是吃不到小周师傅做的菜，他不知道自己得多难过。
可没了这个由头，他还咋往红星公社跑。
虽说这事不需要他一个采购部的科长亲自出马，可他一个和农民兄弟拉近关系的理由，就把人给堵回去了。
没了由头，他连借口都找不出来。
看他真是连觉都不睡了，苏爱娟本来不想管他的，可谁让他是自己男人呢。
“要我说，还是想法子把那小姑娘弄来咱们食堂好了，那不啥事都解决了。”
“我不是说过了，是她不愿意来。”
“她一个小姑娘，哪能想的那么深，你把其中的厉害跟她讲清楚了，咱们这食堂怎么着也比公社那小食堂有前途吧。”
而且那小姑娘也没对象，他们副食品厂那么多优秀的男同志呢，到时候有看对眼的，也能帮着撮合撮合。
“行，过两天我再去问问。”廖科长到底不愿意放过周乐这个做饭的好苗子。
虽说食堂大师傅没什么晋升空间，可他们副食品厂的食堂，怎么着都比公社食堂有发展的地方吧。
他们厂子食堂可大了。
“行了，赶紧睡吧。”苏爱娟是真困了，说完也不管自家男人了，自己躺床上睡了。
周乐不知道廖科长是怎么想的，她倒是有了一些想法。
所以她到了公社之后，就直奔陈书记办公室了。
“小周同志，你说得这个问题，我也知道，可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陈书记无奈的叹了一声。
山货和鸡蛋所带来的收益只是一时的，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谁也不想一直当个倒数第一。
去县里开会的时候，陈书记心里比谁都难过，再碰到嘴不好的，还得刺他两句，他都没有办法还口。
他当然也想把经济搞上去，可是实力不允许他这么做啊。
“咱们可以在吃食上弄出些动静来啊，最好是和副食品厂合作，让他们在咱们红星公社建立一个分厂。”
陈书记瞪大眼睛看着周乐，是真没想到，这小同志还挺异想天开的。
他承认她的厨艺好，这次副食品厂能顺利收购他们的山货，周乐占了大功劳，可是不是让她有些迷失自我了，连这种大话都说得出来？
见陈书记不信，周乐也不着急，“要不这样，我先试着做些东西出来，您先看看，要是不行，您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看他还在犹豫，周乐干脆道，“咱们想要推动经济发展，总得有个尝试过程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小周同志，做事情呢要稳扎稳打的，一步一个脚印，你刚来，又是年轻的同志，还是要好好学习才是。”陈书记忽然就冷了脸色，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周乐心道坏了，上赶着不是买卖，她太过着急了，惹得领导不高兴了。
她低着头，思索着该怎么说，她还真没啥讨好领导的经验。
“其实，我说这事，确实是有点私心的，我就是有点担心我爸。”
“嗯？”
“您也知道，我爸不当大厨了，他现在退下来，手受伤了又不能下地，他待在家里，我看他难受，心里也不好过啊。”
周乐抬头对上陈书记的目光，“我真的很感谢您，要不是您让我爸做这个检测员，我真怕我爸一蹶不振，他说自己不干活浑身难受。”
周乐在心中默念，对不住了老爸，用你当一下借口。
陈书记看着周乐，张了张嘴，却没把话说出口。
选她爸当检测员，完全是因为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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