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祁野浅尝辄止, 克制得很辛苦。
因为云裳身体的缘故,不敢太过放肆。
但已然心满意足。
第二天,她陪着云裳继续去做产检。
许是前一天两人恩爱的缘故。
肚子里的宝宝很是配合。
做B超的护士小姐姐都说:“这崽崽是来报恩的吧!刚好醒着的, 还会伸懒腰给我们拍照,天啊……”
祁野看着四维彩超里面的孩子……
沉默了。
出来之后,到了车上的祁野有点郁郁寡欢。
云裳心里咯噔一下, 不明所以:“小野……你怎么了?”
祁野扭头抱了云裳一下:“崽崽越来越大了。”
“嗯, 然后呢?”
云裳以为祁野还想要讲让她放弃孩子保护自己的话:“我现在身体很好,就是检查出来有点贫血,需要补充,其余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
祁野声音闷闷道:“可是她已经这么大了,以后还要长得更大……”
她瞥了眼云裳的肚肚。
虽然因为云裳体质缘故,孩子不显怀。
但彩超上明确地标注了孩子大小。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裳听得云里雾里的, 揪心得很。
推开祁野继续问道:“你平常说话也不这么大喘气啊。你今天是怎么了?”
却发现祁野眼眶都红了:“很疼的。很疼很疼的。”
(⊙o⊙)…
整的孕期敏感的云裳眼睛也红了。
“裳裳,从小你就最怕疼了, 生孩子好疼, 哪怕打了无痛也疼。说不疼都是骗人的, 我今天看到从产房里面推出来的妈妈们……裳裳……”
祁野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们再去一趟医院。”
“做什么?”云裳吸了吸鼻尖:“我可不会不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 我要去体验一下。”祁野拉着云裳执拗地回到医院。
为了体验生孩子的疼痛,祁野上了分娩镇痛体验机。
刚开始她还可以。
毕竟祁野在警校本身就接受高强度训练, 对疼痛的耐受强度比一般人强一点。
但是到了中等级, 她就有点受不了了。
她握着拳, 死死咬着牙关,额上冷汗涔涔。
“小野……”云裳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事, 我可以的。”祁野道。
现在不过是中等疼痛, 她受不了,却又受得住。
结果倒了后面, 祁野疼得嗷呜一声就要缩紧大腿。
然而,她不能。
如果只是一次性的剧烈疼痛,她尚且能咬咬牙撑过去。
可那是阵痛。
一阵阵收缩,不知道下一次疼痛什么时候会出现。
等待的时间往往更难熬。
一次又一次地疼。
直到‘孩子’出生那一刹那,祁野排出了一发悠远绵长的浊气。
云裳面色一僵,转头就跑。
祁野:……
丢死人了。
“这不算什么。”旁边看男士分娩镇痛体验机的护士都佩服极了:“生孩子,其实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屎尿屁都会出现,你一个用男士分娩镇痛体验机的Alpha能有反应,可见你是真心感受着,而不是只是为了忍耐而忍耐。”
祁野尴尬一笑,双腿颤抖地下了地。
撇着外八字,亦步亦趋地挪到门口。
却见云裳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抖动。
“想笑就笑嘛……何必忍着……”
祁野颤抖的手搭在了云裳颤抖的肩膀上。
云裳回头,扎进祁野怀里:“讨厌死了……你怎么可以来体验这个……你明知道我怀孕情绪波动大,还非要在这里把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现在好了我这副样子如果去上班,同事还以为我被你家暴了。”
“这个……裳裳……那你看我这个姿势去工作,同事会怎么讲?”祁野指了指自己的双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Omega昨天刚被Alpha残忍地蹂躏过。
扑哧——
云裳没有忍住,破涕为笑。
“还不快扶着我,真走不动道了……”
祁野难得脆弱一次,把一半重量压在云裳肩头,撇着八字步上了车。
这一次,云裳先送祁野去了警局,自己才去上班。
刚停下车子,就发现前面司空尚的车子也刚好停下。
刘茹从司空尚的车子上一下来,就挽住了司空尚的胳膊。
俨然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
这都不避着人了。
奇怪的是怎么新闻都没有报道过……
难道司空尚只手遮天的能力已经这么好了?
想了想,她要下车,却见不远处,还有两个人。
司空寻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烫着齐耳卷发的温婉型气质美女。
身边还放着行李箱,看起来是刚到公司。
但是她看向司空尚的神色,却是缱娟非常。
就像是看着许久不见的情人。
有瓜?
云裳挑眉。
或许是昨晚跟祁野贴贴了。
所以云裳今天心情特好。
心思也更加活络,单纯想吃瓜。
就说司空尚这么些年不可能身边没个女人吧,但为什么回来得却这么晚?
云裳想要拍个照来着,但两人已经走了。
她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电梯里。
司空寻看着神色如常的白山月,知道她面上不显,但其实刚才看到刘茹亲了司空尚脸颊一口的时候,已经吃味了。
“白姨。你现在这么近距离观察的话,司总跟那刘茹,真的是在演戏吗?”
“是。”
白山月斩钉截铁道。
她回头看了眼司空寻,深邃的目光像是一汪泉水,让人心情平静舒爽。
“阿寻,司总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沉溺在这儿女情长之中,如果连你都看不下去了,就说明她这戏,演得非常成功。”
“演戏?”
司空寻不明白:“刘茹身上有什么可取之处需要司总去演戏?明家?明家已经上过一次档了,怎么可能还给刘茹机会啊。难不成……”
她顿了顿:“刘家财产?那更不可能,我听说刘家那老太太是要把家产都留给外孙女云裳的。”
“留?”白山月略微一听就明白其中关系:“那也得你说的那个云裳能接得住才是。”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但想必司总的女儿,也不会太差,毕竟虎母无犬女。
闻言,司空寻连连问道:“你意思是司总想要给云裳压阵?真的只是这样吗?会不会凌空集团最终都会……”
给云裳做了嫁衣。
“阿寻,慎言。”白山月打断了司空寻的话:“司总想怎么做,是司总的事情,她那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是什么身份,岂能置喙?”
白山月声音细软,沁人心脾。
说出来的话却让司空寻惊醒。
是啊,她是什么身份。
说好听点,是司空尚的养女,养了这二十几年。
但说得不好听点,不过就是喂了几条能听话的宠物而已。
她真正在意的,只能是云裳。
思及此,司空寻越发坚定要给自己找退路了。
“可是白姨……司总这一次时间非常长,都一个多月了……她该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话音未落。
电梯门开了。
白山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司空寻一眼,转身离开。
司空寻被看得毛毛的。
但那又如何?
如果真让刘茹一家三口团聚了,那还有她跟哥哥什么事儿?
还不如跟着白山月的好,最起码大家都是合作关系-
另一边。
司空尚应付着刘茹:“茹姐,这两天晚上加班的确有点累了……”
“看得出来啦。”
刘茹娇笑道,但内心却是有点失望。
她曾经英勇善战的小狼犬似乎有点力不从心。
但那又如何呢?
她疼自己,爱自己,给了自己这二十年来缺失的温暖。
“阿尚,我已经再跟明镜谈条件了,尽量年前就离婚。”
“她有为难你?”司空尚关切地问道。
“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人面上一副玉面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却很狗,谁都别想占到她便宜。要不是想讨回一点东西,怎么可能拖这么久。”刘茹无奈道。
“没事的茹姐,不用委屈自己。”
司空尚抬手摸着刘茹的下巴。
她看起来异常斯文,尤其是戴上金丝边眼镜后,更是给人一种禁欲的气息。
所以此刻迷醉起来,才会更加撩人。
稍微勾一勾,就让刘茹心猿意马。
这也是当初能把刘茹搞到手的原因。
刘茹声音颤颤:“我没有……委屈……”
“茹姐,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要不要财产都无所谓。”
司空尚伸出修长的手指哗啦一下平板:“这是我最近忙里偷闲挑选出来的婚礼模式,中西方都有,古今皆可,茹姐喜欢哪一种?”
刘茹见状,激动地捂住了嘴:“阿尚,你已经开始看婚礼了?”
“迫不及待,想要把我的小公主带回家,藏起来。”司空尚深情款款道:“可是公主殿下,您什么时候才能到臣的怀抱?”
天啊,太欲了。
刘茹的少女心再次被勾了起来:“放心,春节前,一定可以!”
“那臣恭候殿下!”
送走刘茹。
司空尚略显疲惫地回到自己办公室。
边进门边摘下金丝边眼镜揉了揉眉心,抬头,却见窗边立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窈窕淑女。
她回眸一笑,就像江南润物无声的细雨一般,让司空尚神清气爽。
“山月!”
司空尚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计划的是年后来着。
年前的打击力度太大了。
白山月闻言,却是眉头微挑。
润物无声的细语因风而起了颠簸。
“怎么,旧情人在怀,就乐不思蜀了?怕我提前回来坏你好事?”
白山月声音细软。
哪怕是嗔怒,听起来都像是呓语。
“你看你。”
司空尚走过去,朝着白山月张开怀抱。
白山月伸出指尖抵在司空尚胸口,软哝道:“脏!”
这世间,恐怕也就只有白山月和那人可以嫌弃自己脏了。
“不过是逢场做戏罢了。”
司空尚转身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张开手半躺在沙发上。
那是很惬意的姿态,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来的轻松。
这时候的她不像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倒像是一只奸诈的狐狸。
而且还是那种,魅惑众生的狐狸。
“你还是戴上眼镜好看。”
金丝边眼镜完全是为了封印她这双魅惑的狐狸眼,让她看起来更温润如玉一点而已。
骗骗别人也就算了。
她是见过她诱人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司空尚笑笑,勾勾手指让白山月过来。
白山月坐在稍微保持了点距离的地方,没好气道:“也不怕你自己假戏真做!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清楚,更何况她还为你生了女儿……”
“呵呵。”
司空尚眯了眯眼:“我怎么可能看上刘茹那种没脑子的蠢货?更何况,她当初恨极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裳裳生下来。与她而言,如果不是现在选择我更好,不可能丢下明镜这棵大树。”
她可不会忘了,当初事情败露,刘茹舍不得明夫人的身份,宁愿打掉孩子,也要做明夫人的时候,有过感情这种东西。
是的。
说什么不知道有个女儿,都是假的。
但她这些年来受制于人无能为力,倒是真的。
她对云裳的愧疚,也是真的。
但对刘茹的怜惜,却是假的。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她分得清,又分不清。
但为了拉那个人下水,她愿意矛盾又浑噩。
白山月闻言,这才笑了起来。
“不过司总做得还是不要太过了,听说你们最近很张扬,就不怕把某些人得罪死了?”
“如果怕,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司空尚笑笑:“而且她要是想要动作,早就出事了,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爆料出来。”
“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刘茹还是明家正儿八经的明夫人,要是被人爆料出来有了三,明镜的脸没地方放。”
白山月点点头,却又声音细软地提醒道:“可视明镜并不是善茬,我们在她手上都吃过亏,难保她不是在憋着什么坏水。”
“我有分寸。”司空尚揉揉眉心。
“知道你向来有分寸。”
白山月起身道:“不过,你也别忘了我们合作的目的。”
她那本来深邃如泉水的眸色闪过涟漪,而后冰凉如雪:“有些账,是时候该清算了!”
司空尚点点头:“草船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东风!”
白山月笑了笑:“对了,听说你女儿也在凌空集团?我可以去看看?”
“当然。”
司空尚从善如流:“有白总的指点,想必小女肯定会进步神速。”
“那你的意思是……要让她入局?”白山月试探问道。
这牵扯到等会儿要用什么样的力道跟云裳沟通。
司空尚眉头骤然一锁,摇头:“那倒不是,但她学会得越多,在这世间立足的能力也就越强。”
她苦涩一笑:“她本不该出生在这世上,挣扎二十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幸福。却因为我的私心,再次被卷入进来。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甚至……不配做她的母亲。”
司空尚难得柔弱下来,看得白山月心里酸酸的。
“你呀,就是承受太多,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看得出来你还是比较在意她,但就目前看来,你对她做的,也都是利用。何不说清楚……”
“说了又能如何?”
她抬眸:“山月,我们走的这条路,凶险非常不说,甚至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我挽回弥补,不过是为了遮蔽世人的眼睛。而她,对我越恨,越好!”
“好的,我明白了。”白山月道:“见到她我会照顾她。”
“山月。”
司空尚再次唤住白山月:“如果说……我说如果,我输了……你可不可以,替我照顾裳裳?”
“不。”
白山月扭头,冷冷一笑:“自己女儿自己照顾,托孤这种晦气事情,别让我来沾。”
说罢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空尚无奈一笑,揉了揉眉心。
公司卫生间。
云裳再次吃到了自己的瓜。
“云裳豪门千金的梦要破碎了!”
“怎么说?”
“今天早上,我看到一个美人,那气质绝了,跟小司总一起去找司总了。”
“什么呀,今早我还看那刘茹跟司总在一起……”
“司总时间管理大师啊,那跟云裳的千金梦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云裳是前任的女儿,现任回来了,还能容得下她?”
听着听着,云裳腿麻了。
以前在学校咋不知道八卦这么好玩呢?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玩论坛。
原来不带脑子和道德瞎逼逼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情?
思及此,她整理好衣服,出了卫生间。
众人神色慌张地离开。
嗯,戳破别人的八卦,也很好玩,很刺激。
不过她们口中的女人应该就是今天早上看到过的那个吧。
的确很漂亮。
看起来身若无骨,走起来像是随风而动似的。
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72章
云裳抬眸打量白山月。
很美, 很文静的一个女子。
皮肤白嫩光滑宛若凝脂,眉不画而翠,眼神平静如同远山雾, 青烟袅袅。
第一眼像是看到了祁温姐,一样的温婉如水。
但再看,实际上却还是有所不同的。
祁温一眼看上去知性冷静, 再看就知道是柔软中藏着力量。
而白山月却如山中月一样, 朦胧袅袅,神秘非常。
初见看起来五官平平无奇,可却像是蒙了雾,越看越好看。
一个暗藏力量。
一个婉约神秘。
“你就是裳裳吧。”
白山月率先伸出手:“我叫白山月,是司总的朋友。”
声音哝哝,听起来甜甜的。
是那种不让人讨厌的嗲。
五指如同葱白似的, 比云裳的还要莹润纤细两分。
说实话,云裳嫉妒了。
暗叹自己最近越来越胖, 脸都圆了一圈。
此时都不敢伸手去打招呼。
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我叫云裳, 不过是凌空集团的一个小职员而已。”
闻言, 司空寻立马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喊道:“裳裳别这么见外, 跟着我一起叫白姨吧。”
云裳抿唇不言。
一看就知道这二人关系非常,而且能来找上自己的, 八九不离十是与司空尚有关系。
果然, 司空寻见她不说话, 添油加醋道:“白姨在国外可照顾司总了,两人互相扶持到现在, 才有这么大的产业。”
“没有白姨, 也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凌空集团,有好多决……”
“阿寻。”
白山月声音细软, 但两个字却让司空寻闭了嘴:“白姨,裳裳是母亲的女儿,所以我就没想着对她设防。”
云裳挑眉。
司空寻之前可从来不是个大嘴巴,怎么今天嘴上就像是个没把门的似的。
先是在点她面前的女人与司空尚的关系不一般。
让她猜测,白山月与司空尚的关系,是好友,搭档,情人?
又当着两人的面,戳破了云裳的身份。
司空尚的女儿。
难道白山月来之前不知道?
还是说,司空寻在营造一种,她什么都会告诉自己的形象?
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自己在司空尚的眼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所有人都想来她面前刷刷存在感。
她自己都不相信。
云裳依旧没有说什么,没有过多地询问白山月和司总之间的关系。
第一面就问太多的话怕是要适得其反。
但她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白山月见云裳神色冷淡,眼神也不飘忽,就知道传言是真的。
这丫头,是真的不稀罕司总和刘茹。
但她却没有抵触自己,而是握了手。
说明她跟司总的关系,也不是跟冰川一样又冷又硬。
努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你这丫头,果然就像司总说的,温柔可人,惹人怜爱。”
白山月笑得人畜无害:“只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可以跟阿寻一样,叫我一声白姨。”
“非亲非故!”
云裳淡淡拒绝。
白山月挑眉,想到司空尚的嘱托,白山月叹息一声:“挺好的姑娘,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司空寻不解。
“可惜结婚了,不然要是介绍给飞文就好啦。”
白山月调笑道。
飞文?
这又是谁?
云裳不解。
但她知道白山月刚才所说的可惜,绝对不是要介绍对象的意思。
那一眼里面明显闪过哀伤,是司空尚说了什么吗?
难道自己其实不是司空尚的血脉?
还没猜测完毕。
却听司空寻道:“嘿,就我哥那样的不着调,怎么配得上裳裳。”
哥?
那可能也是养子了。
不过之前却没有听说过。
今天的司空寻话格外多,似乎是不知不觉被面前的女人影响了。
“裳裳不当我嫂子也没事,现在我们也是一家人了是不是。”司空寻旁敲侧击道。
她其实是想要白山月重点关注一下云裳,别到时候大家都被涮了。
云裳还没猜透这其中道理,睫毛颤了颤:“硬要说算……就像公司文化墙讲的,一个公司的,算是一个大家庭吧。”
她回答得很有分寸。
她知道,即使司空寻对自己还算不那么抵触。
却也应当与自己是继承人的竞争关系,一切都没有表面上这么和谐。
尤其是今天她三番五次在白山月面前有意无意地说错话,就像是特意让白山月在意自己似的。
很奇怪。
司空寻闻言挑眉笑笑:“白姨,我就说她说话滴水不漏的,柔柔软软,却总伤人心。”
“严重了。”云裳淡淡道。
白山月微微一笑,结束这次话题:“看你这月份也不小了,注意休息,我先走了,改天聊。”
第一波试探就此结束。
云裳,从表面上看只是清冷一点。
但实际上,她是谁也不信。
出了门之后司空寻询问白山月:“白姨,我就说她不简单吧,藏得挺深的。”
“不知全貌,不予评价。”白山月道。
啧!
在身后的司空寻咋舌,知道白姨是不想说,但应该也是有所认同。
第二天,平常都会出现在公司的刘茹没有出现。
但头条却出现了明氏集团总裁与夫人要离婚的消息。
这刘茹倒真是豁得出去,真想要离开了明家。
当初她为了做明夫人,可是连亲身骨肉都能舍弃的。
现在这么豁得出去,着了什么迷?
云裳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若有所思,总感觉司空尚不是那么恋爱脑的人。
但看起来又确实疼爱刘茹。
不过但刘茹那么蠢,哪里比得上白山月一丁点?
白山月气质好又聪明,这几天老来找云裳。
一边是指点一下云裳工作。
一边,会说一点司空尚这些年来的不容易。
“她那时候是从刘茹那里拿走了很多钱,但空有钱就想起家,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打压她的,是明家。”
“明家知道她的存在?”云裳套话。
白山月点头:“知道。甚至为了让她离开刘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云裳皱眉。
白山月继续道:“而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刘茹怀孕了。不然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拼一把。最起码,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来找你。”
云裳继续与她对视,眼神丝毫没有躲闪或者心软的意思。
“你是真的不在意?”白山月问道。
“在意什么?”云裳神色淡淡:“无论有什么样的苦衷,但对我造成的伤害却是事实。难道就因为别人苦衷,而让我咽下委屈?”
闻言,白山月也无奈。
后来几天,白山月依旧会指点一下工作,但更多的还是给司空尚当说客。
云裳虽然有点不胜其烦,但为了打探消息,还是只能应付着。
虽然有点反感白山月,但论能力等,白山月能甩那胸大无脑空有脸蛋的菟丝花刘茹几条街。
司空尚脑子被鸡屎糊了?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是元旦。
跨年夜,祁野带着云裳回云外婆家团聚,祁温有事,没有来。
在外婆家的云裳还是跟个小女孩似的,软软糯糯黏着外婆。
但云外婆却一眼发现:“最近不开心?”
“没有。”云裳嘴硬道。
但其实心里是有点烦躁的。
怀孕,身体越来越重,半夜都要起夜好几次。
纵然祁野不会烦,而且每次都会呵护她去卫生间。
但她晚上睡不好就算了。
白天还得应付白山月。
这几天接触下来,她知道,白山月很有可能是司空尚的情妇。
但每次刘茹来的时候,她都能完美地避开刘茹的行迹。
而且丝毫没有吃醋的感觉。
这很奇怪。
再者,白山月对自己出奇的好!
好到她以为白山月才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似的。
“你这丫头,心思越来越重了。怀孕时候有事情憋在心里不好,有什么话不方便给外婆说的,就多给小野讲讲。”
“我知道啦外婆。”云裳依偎在外婆旁边。
云外婆以为云裳是为了刘茹的事情伤心:“你妈妈的事情想必你听说了……她如果真的跟明镜离婚,去跟那什么司空尚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这个当妈的好生无力。
明镜是原配,有孩子明澜。
但如果刘茹跟司空尚在一起,裳裳又有可能会一家团聚。
裳裳和明澜都是她的乖孙女,
“外婆。”
云裳摇头,不知道是在安慰外婆还是在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管那么多做什么?”
刘茹是刘家家主老来得女,自然疼爱得紧。
后来,刘家家主走得早,云外婆只顾着生意,忘了管束。
或者说只有溺爱没有约束。
等发现刘茹的好成绩都是从同学那里买来充数的时候,刘茹已经成了一只空有其表的金孔雀。
所以云外婆在教育云裳的时候,格外认真和严苛。
云裳的好成绩都是被云外婆给逼出来的,当然还有她自己本身就聪明。
“最近联系国外的医疗机构又打电话到我这里了,外婆,您什么时候去呀。”云裳问道。
“先不去了。”云外婆摸着云裳的脑袋:“倒是你,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怎么看着还不显怀。”
“哪有啊。”
云裳站起来,把云外婆的手拉到自己腹部:“您看,我都圆了一圈!不显怀这不是人家衣服做得好嘛。”
其实这是宽宥云外婆的话。
云裳是真不显怀,这副样子看起来,也就是正常人有个啤酒肚而已。
“放心吧,大夫检查过的,没事,很健康。”
云裳顿了顿:“我也很健康。”
云外婆乐呵呵笑着给云裳算日子,到过年大概就是快七个月。
按照农历来算,应该是生到农历三月,公历五月左右。
然后她说:“我已经买了好多小孩子的东西,不过现在就不拿给你了。对了,孩子的名字娶了没?不过没取名字也没事,有几家公司我已经写好了委托书,以后都给你女儿,还有珠宝,房产……”
“外婆。”
云裳更难过了,总感觉后来的每一次见面,外婆都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
“我们月底就放假了,到时候我们又得搬回来叨扰外婆了。”
“什么叫叨扰,这里啊,永远都是你的家。”云外婆笑道。
在云外婆旁边又腻歪了一会。
“裳裳。”
祁野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道:“我们要回家了。”
云裳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待一会怎么了?”
祁野一愣。
不是你说晚上要二人世界的嘛?怎么了这又是。
但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只能哑火:“好。那你不想回就住在这里。”
“算了,回吧,免得明天上班还要绕远路。”
云裳扭头对外婆道:“外婆,那我们先走了。今年春节比较早,我们放假也早,很快就回来一起过年。”
“好。”云外婆笑道。
两人回去的路上。
云裳一直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一看到祁野心里面就来火。
并不是祁野做错了什么。
她知道其实是自己情绪不稳定,加上不顺心,所以会迁怒祁野。
前两天她还刻意晚回去了,吃过饭才回去,这让祁野有些不适应。
不仅买了鲜花给她,还买了礼物。
祁野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她自己最近工作又忙了点。
以为是自己没照顾到云裳。
晚上,祁野抱着云裳睡觉。
她脑袋抵在云裳颈窝处,手搂上她的腰,声音呢喃道:“裳裳……”
而后信息素渐渐散发开来。
“干什么?”
连日来的休息不好,和白天在刘茹跟白山月之间周旋,让她疲惫且烦躁。
“我们好久没有亲热了。”
自从上一次云裳主动与她亲热之后,隔三差五还有一次。
但是最近因为云裳累,祁野也就忍着。
还偷偷打过抑制剂,想着不能伤害裳裳。
但是今天跨年,这是跟云裳过的第一个元旦。
她开心,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岂料云裳胳膊一抬,推开她之后起身转头道:“我看你是精虫上脑了吧,满脑子只想着那些事情?”
“不是,裳裳……我只是开心与你跨年……”
祁野连连解释。
可对上云裳清凉如月的眸子,她有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是起身,乖乖打了抑制剂。
吴医生说过,孕期的时候,会容易胡思乱想,还会很黏人。
可是她家的裳裳不一样。
要贴贴还被误会精虫上脑。
是不是婚礼那件事情还没能从她心里划过去?
祁野只能更加呵护云裳,哪怕成为对方发泄情绪的垃圾桶,也不会反驳。
她知道,她现在的难受,不敌云裳怀孕、身体加心理上折磨得万分之一。
向来肆意张狂的祁野,为了云裳,收敛了爪牙,磨平了棱角。
而云裳发完火之后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抬眸想要解释什么,但祁野已经去打抑制剂了。
她在意自己的,云裳知道。
怀孕,身材变形,激素影响,她敏感多疑,又性情多变。
加上还要应付白山月和刘茹,又怕这一切真的与司空尚有关系,到时候祁野会因为司空尚的原因,疏离自己。
这种感觉慢慢发酵,终究变成了现在这样。
无端迁怒,却又控制不住。
她特别想把这一切和盘托出,却又特别怕祁野会放弃自己。
但她也看得出来,祁野是真的关心自己,无微不至。
彻彻底底从一条二哈,变成了忠犬二哈。
矛盾得她快要疯了的时候。
传出了明氏集团总裁与夫人离婚的消息。
据小道消息爆料,刘夫人几乎是净身出户。
但她似乎不明白一件事情。
净身出户什么概念?
那就是现在的刘茹,既不是明家正牌夫人。
也不是正儿八经刘家的继承人。
更不是司空尚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现在,但凡行差踏错,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她自己难道不懂吗?
云裳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去找司空尚的刘茹,突然好奇起来等会儿会是什么结果。
结果,刘茹却是先到了她的屋子。
“裳裳。”
刘茹眉眼间满是开心,说是神采飞扬也不为过:“我们一家人马上就要团聚了。刘家,还有这凌空集团,以后都是你的。开心吗?”
云裳神色淡淡:“恭喜。不过,与我无关!请明……请刘女士,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你……”
刘茹脸色几经变幻:“我可是为了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才选择离开明家的。”
她想着去找司空尚之前,先得到云裳的谅解,这样司空尚或许也能更高兴一点。
“裳裳,以前是我做错了,但我现在愿意用余生去弥补你,裳裳,我们一家人一定要……”
“刘女士。”
云裳歪头:“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我的家人,只有外婆,和小野,容不下第三个人。如果你还要来我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辞职!”
闻言,刘茹脸色一变。
要是在这个关口云裳离开了,那司空恨不得吃了她!
要知道司空尚这些年都无所出,一双儿女还都是收养的。
云裳才是她的血脉骨肉。
她真是因为有云裳这个筹码,才相信司空尚不会抛弃她。
但如果云裳离职的话,不排除司空尚迁怒她的可能性。
说刘茹蠢吧,她这会儿似乎还能理得清事情的重点所在。
“好吧,裳裳,我知道你现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我跟阿尚会给你时间的。”
刘茹收敛住难堪的神色,一副温柔模样,散发着母性光辉:“那我先上去找你母亲啦。”
说完,她跟个小女孩一样,拢了拢头发,步伐轻快地上楼。
结果司空尚出差了。
刘茹皱眉看了眼手机消息,司空尚并没有说自己要出差。
她拍了离婚证给司空尚,然后想第二天再来。
结果第二天,刘茹高兴地来找司空尚,准备商量结婚的事情。
却被拦在了公司门外的门禁卡机前。
她的手机NFC门禁卡却因为权限不足,刷不过去了。
刘茹一愣,气势汹汹地冲着保安吼道:“眼睛瞎了吗?我可是你们未来的总裁夫人,还不快来给我开门!”
保安挑眉,她的确是见过刘茹很多面。
但他不过是个打工的:“不好意思刘女士,我们这边规定,没有员工门禁卡,或者特殊预约,是进不去的。要不我看看您的门禁卡有没有什么问题?”
“呵呵,什么破门禁。”
为了能见司空尚,刘茹拿出手机给保安,保安让前台过来看了一眼。
前台惊讶地抬头道:“刘女士,您的权限已经被更新过了,进不来的。”
“什么?”
刘茹夺回去手机:“你特么是眼瞎了吗?我的权限怎么可能被剥夺,肯定是你们搞错了。我现在就给司总打电话。”
电话接通。
刘茹声音娇滴滴地带着哭腔道:“阿尚,你们的保安和前台太过分了,都不让人家进去,快开除她们,让我进……”
“不让进就别进,吵什么吵。”
司空尚不耐烦地打断刘茹的话。
“阿尚!”
刘茹惊呆了。
怎么就一天时间,司空尚的语气就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心中有些慌乱,刘茹却强行镇定道:“阿尚,你什么意思?我……我已经离婚了!你不是说只要我离婚了,就尽快定下来婚礼,最好年前就能完成……”
“滚!”
电话里传出司空尚的冷笑声:“不过是玩玩而已!”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刘茹一脸不相信,疯了似的给司空尚打电话,却只传来关机的声音。
她崩溃地想要冲过门禁,却被保安给轰了出去。
“不可能,啊,不可能!”
刘茹在马路边一脸疯魔:“不……裳裳,裳裳……”
她给云裳打电话,开始诉说司空尚对自己的不公。
“裳裳,你母亲真不是个东西,骗我离婚,现在却不理我了。”
“不对,是不是公司出事了,她没办法才疏离我?”
“裳裳,公司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你帮帮妈妈好不好,你帮妈妈找下你母亲,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云裳接起来听了三两句后,被刘茹的哭泣声弄得不厌其烦。
回了句“与我何干”,也挂了电话。
云裳明白过来。
刘茹这是被司空尚耍着玩了。
忽悠她离婚,现在却突然斩断了关系?
司空尚果然不像表面上那么谦和有礼。
那这么长时间的虚情假意,虚与委蛇,又是为了怎样的目的?
第73章
司空尚刚挂掉电话关机, 就被一个人按在了办公桌上。
领带缠着她的手腕绕过头顶,成了面前之人的遛马绳。
明镜薄唇微微勾起,俯身凑近, 傲慢的抬手捏住司空尚棱角分明的下巴,似是欣赏着一件精雕玉琢的艺术品。
她呵气在司空尚耳边,吹红了司空尚的脸, 她眼底满是阴郁, 但一个Alpha,此刻却比Omega还要娇媚诱人。
明镜一边狠狠地掐着她的腰,一边得意道:“司空,要是刘茹那个蠢货知道你这么长时间不碰她,不是因为舍不得,想要珍惜, 或者想要吊着她。而是溺的腺体早就被挖掉了,根本不能标记Omega, 她……会是什么反应?”
司空尚闻言眉头紧锁, 睫毛微微颤动, 凄美可怜。
她绝望地闭着眼睛不说话, 只有一声声破碎的闷哼声传出。
“司空,你的滋味真的绝美, 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的尤物!”
明镜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贪婪:“当初那蠢女人背叛我, 我本来没放在心上。但那蠢女人竟然怀孕了, 让我的名誉受辱。不过也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她, 我都遇不到你!”
“你很聪明, 知道审时度势,被打的半死, 还知道求饶要跟着我做事。人嘛,无非都是为了利益钱财!”
“而你也的确有天赋,能教刘茹那蠢女人从我这里转走三千万!简直是个赚钱的天才。”
“事实证明,我眼光没错!养了你这条狗,才让明家洗钱洗得更加顺利,却还不会被警察盯上。”
“不过你的腰,同样让我迷醉,比之前那个……叫什么山……什么月的,乖多了!”
明镜边说着,边故意凑近羞辱她。
当初,也是为了报复司空尚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才故意废了她的腺体。
却没想到玩起来,比Omega耐折腾多了。
“我见过你的女儿云裳,好几次,也是个美人呢。腰那么细,应该也很软吧,比之你,如何?”
明镜一句话,司空尚睫毛颤了颤。
睁眼,狐狸眼内没有狡黠,只有一片凄楚,像受了惊的小兽。
明镜最喜欢她这眼神。
“放心,我是不会动她的。”
明镜吻上了她的唇,索取半晌后抬眸:“只要你好好听话,继续帮明氏赚钱,做我忠实的狗,我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女儿的。”
“明总,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做事,我的人,心,都是你的!”
云裳,其实是她最后的底线。
是她内心唯一的净土。
这些年她没有所出,就是因为被割掉了腺体。
所以云裳的的确确是她最在意的血脉。
哪怕是当初无心插柳的结果。
思及此,司空尚佯装求饶地刺激明镜道:“明总,轻点……”
这话,却更加激起了明镜:“就属你嘴甜!那我可得好好奖赏你!”
半晌,明镜报复似的似的折腾完,羞辱的拍了拍司空的脸。
“司空,我喜欢聪明人。而你的确聪明,帮我解决掉了刘茹那个大麻烦。今天就当是犒劳你了!”
说着,转身离开。
司空尚手紧紧扣着办公桌面,划出长长的印记。
半晌,她才抬头,神色阴沉地死死盯着明镜离开的暗门。
直到白山月冲了进来。
“阿尚。”
白山月心疼地抱住司空尚:“我刚才看到那个畜生从电梯出来,你……你别动,我给你拿药。”
她边擦药边哭着:“那个畜生,明明都说会放过你了,却还是这样对你。”
“呵呵。”
司空尚虚弱道:“她怎么可能放过我?”
“是啊,如果不是我妈妈死了,我又如何逃得掉?”
白山月泪眼涟涟:“可是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逍遥下去吧。每一次看到她,我都忍不住打颤,那个禽兽,变态,怎么还不死。”
“她不死,就永远是我的噩梦。她迟早会找到我的,阿尚,我怕……”
“山月……”司空尚叹息道:“当初我们抱薪取暖,就是为了现在。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我不会让你重蹈你母亲的覆辙。我们……是伙伴。”
“是,伙伴。”
白山月擦擦眼泪。
两人是被明镜折磨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司空尚是什么情况,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温柔润玉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周围景色黯然失色。
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Alpha,被称之为美人如玉也不为过。
怎么就跟了明镜这个混蛋。
而她自己,因为妈妈是个会计,发现了明家洗钱,不想做,就把明家举报了。
但是明家手眼通天,不仅把事情压了下来,还抓了自己威胁妈妈。
白山月那时候才多大啊,刚刚分化,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没有度过。
甚至因为妈妈的影响,也选择做财会。
结果,却因为明镜,全毁了。
白天去上课,晚上就来伺候明镜。
她不敢告诉妈妈,只说自己在正常读书。
而妈妈也就相信了,坚持下去,帮明镜洗钱。
后来,妈妈还是撞见了自己被玷污的场景。
然后承受不住,疯魔了,豁出去了,不要性命地实名举报。
可所有的钱都是通过她妈妈手洗出去的啊,她妈妈根本摘不干净,反倒是为了不拖累女儿,自杀了。
那是多么黑暗的光景啊。
如果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司空尚救了她,她已经从明氏集团楼顶一跃而下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怕是不一会儿,就得有洒水车来把那些冲刷干净了。
毕竟,她当时,还是明氏集团的一名小员工,完全可以捏造一个罪名给她。
是司空尚坦白了自己的身世,才让白山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司空尚于白山月而言,是真正的山中月,命中光。
是她心头的朱砂痣。
两人一拍即合,目的那就是,隐忍,报仇!
两人相互扶持,逐渐壮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明镜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当今天看到明镜的惨不忍睹时,白山月心尖痛得要命。
她擦好药,帮司空尚穿好衣服后,扑入司空尚的怀中。
“阿尚,我怕被抓回去,但更怕你被这样折磨下去……”
一想到司空尚的伤处,白山月就泣不成声。
什么隐忍,什么报仇,她都不想要了。
“阿尚,我们走好不好?”
白山月抬头,眼内氤氲着雾气。
她声音细软,此刻更是像羽毛一样撩拨着司空尚的心:“我们什么都不要了,离开这里去国外好不好?我们……”
“你甘心嘛?”
司空尚痛楚地眯着眼睛,心碎如麻:“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当她的走狗,亦是人不如狗。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把她拖下水了,你却要我放弃?”
“山月,你忘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你忘了,当阿猫当阿狗一样的日子?你忘了,身边的人是如何一个一个死去,却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的?你真以为你逃掉了,我就能逃掉?”
司空尚哧哧笑着,眼泪却无声滑落。
唯有微微发颤的身形出卖了她的内心。
在崩溃中绝望,又在绝望里挣扎,继而再次崩溃挣扎。
如此,好像她的崩溃挣扎也正常,也算不得多么可怜。
她收住疯魔的笑声,眼神冰冷阴寒:“曾经为了入局,我铤而走险,勾引了刘茹那个蠢女人,为接近明家继承人明镜投了敲门砖。”
“我做了这个局中局,猜想过我可能面对的所有结果,哪怕被割了腺体,不是Alpha,成了现在的不人不鬼,我都没有一刻后悔过。”
“山月,你知道吗?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了报仇,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闻言,白山月怔愣半晌,而后松开手:“其中,还有云裳的原因吧。”
她拉着司空尚到沙发那,让司空尚斜倚在沙发靠背上。
“阿尚,你既然舍不得裳裳,又为什么把她留在凌空集团,暴露在明镜的眼皮子底下?你知道她……”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空尚面色苍白地虚弱道:“我其实也没想到,裳裳的性格会那么刚,会在明氏继承人明澜的生日宴上,自爆身份。”
“在那之前,我只以为那不过是明镜为了拿捏我的噱头。我甘心听话,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
“可是现在……”
司空尚想到当初,一看到论坛上的照片,云裳那自爆时候淡然,却又疯狂的神色,即使不做亲子鉴定,就知道是自己的女儿。
她一眼就看出,云裳是真不稀罕刘茹,也不稀罕明家的背景,她就是想要毁了刘茹,毁了明家!
后来做了亲子鉴定之后,心中才更加触动。
本来打算还要再拖一拖,再把明镜往深渊处拉一拉,再开始收网。
但因为云裳的出现,司空尚知道云裳已经被明镜盯上了,这才加快了速度。
“云裳是你亲生女儿,你心疼她,保护她,我可以理解。但是……”
白山月一脸醋意问道:“你为什么要留着祁骁这个心腹大患?”
第74章
第74章且看鹿死谁手
司空尚面色唰地冷了下来, 声音也冷到不带一丝感情:“出去!”
清凌凌的语气,却没有来得让白山月觉得压抑,心冷。
“阿尚!”
白山月声音细软, 却气得跺脚:“祁骁之前是警察,后来一直追着我们换了几个城市,如果说她无所图, 我是不信的。”
“你刚才还说为了报仇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怎么转眼间就心软,难道就因为她是你女婿的姑姑,所以你才……”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次!”
司空尚坚决的语气,终于让白山月明白过来,祁骁对她而言,肯定还有特殊的意义。
但现在, 她什么也没敢问,叹息一声, 离开这里。
司空尚满眼痛苦地斜倚着小憩了一会儿, 等到精力恢复了, 才去洗了澡, 换了衣服。
“骁姐,我这就来看你!”
她去开车。
云裳刚好因为祁野早上有事, 所以把产检挪到了下午, 请了假, 准备去接祁野。
有东西忘了拿,让司机上去取一趟。
结果就看到司空尚一个人下来, 开了一辆较为低调, 甚至是云裳都没见过的车。
而且没有带任何一个人,离开了公司。
有点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意思。
云裳心尖一抖, 连忙开车偷偷跟了上去……
司空尚并没有发现有人跟上。
今天的事情早已经让她心乱如麻,现在的冷静,不过是佯装冷静而已。
开车到别墅。
她在车上,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好久,才起身,下了车。
她走进别墅。
祁骁邋里邋遢地躺在沙发上,满身酒气。
听见有人进来,她眉头微锁,反手把啤酒易拉罐丢了过去。
除了司空尚,无人前来。
就是卫生,都是司空尚自己,亦或者让心腹来打扫的。
司空尚随意抬手把易拉罐拍到地上,这动作已经习惯入骨髓。
她一脚踩上去,易拉罐发出嘎吱噼啪的响声,很刺耳。
还有脾气,挺好。
祁骁翻身坐起,眼睛迷蒙却难掩清亮:“司空,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这里不好吗?又安全,又不会让你扰乱我的计划。”司空尚没有生气。
开始打扫这一室狼藉。
说实话,她堂堂一个总裁,犯不着这么低声下气。
可是,唯有在这里,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就像是天塌了,她都有力气可以顶起来一样。
她要向她证明,没有她,她依旧可以报仇。
祁骁心中烦躁:“司空,你想报仇没问题,放我出去,我帮你!”
“帮我?”
司空尚回头,冷笑一声:“你的帮,就是凭借着一腔孤勇,勇往直前,然后打乱我所有计划?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抓了你,关了你,让你失踪,你现在,早就是京河上面漂浮的一具翻着烂肚皮的尸体!”
“我的确没想到,之前那个躲在角落里惶惶不安的小女孩,会是诈骗案的幕后真凶!”祁骁眼神冷冽,想要冲过来。
但她脚上的镣铐却让她行动不便。
“真凶?”司空尚惨然一笑。
那双本应该灿若桃花的眸子,却藏着破碎的冰,一如她此刻苍白的脸色。
“祁警官!当初,我父母出事,你在孤儿院来看我,让我振作起来。”
“你跟我说,正义不会缺席,虽迟但到!”
“可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能等到你承诺给我的正义!”
“而你,却成了我复仇路上的绊脚石。”
祁骁闻言,神色痛苦且内疚。
这些年,她也努力了,但在被司空尚抓住的那一瞬间,她就发现,自己的方向完全错了。
司空尚也不过是别人的枪口。
她差一点折了枪,却让持枪人跑了。
而司空尚看着内疚的祁骁,心里也不好受。
二十几年前。
她的父母,被骗。
祁骁说,她们都是顶好的人,赚的钱,一部分带动自己的家乡发展经济,一部分用来救助贫困山区。
那么好的人,却遭遇了诈骗,负债累累。
昔日好友躲得躲避的避,一个半真朋好友帮忙,却也是杯水车薪。
曾经被救助过的,反倒是倒打一耙,爆了很多黑料。
什么当时的司总救助贫困女孩,其实是为了让她们做公关。
什么产品假冒伪劣……
那时候网络并不发达。
人传人,传得人言可畏。
最终,抵不过流言,没人相信她们可以重返辉煌,个个上门讨债。
为了不连累妻女,负债累累的司空尚母亲,跳楼了。妈妈也很刚烈,交代了司空尚的后事,也跟着殉情了。
那一年,司空尚父母双亡,从富二代,变成了孤儿。
当年负责诈骗案的,就是祁骁。
祁骁尽职尽责,但还是没能来得及犯罪抓捕归案,就听到了司空两口子的死讯。
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自己一直坚持下去的目的和动力,突然间崩毁了。
她认为是自己没用,导致了司空尚父母的死亡。
这件事情,成了她心上的疤痕。
所以她时常去孤儿院看司空尚。
她不想让司空尚消极下去,怕那件事情,再毁了司空的一辈子。
祁骁陪司空过生日,经常去孤儿院看她。
当时司空整个人都是绝望,黑暗,愤恨的。
她想要杀了所有害死父母的人,想要杀了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也想要把那些曾经被救助,却反过来泼脏水的被救助者,都拉入深渊。
可司空碰到了祁骁。
祁骁一遍遍说着她父母的好,一遍遍安慰她正义总会到来。
陪她过生日,忙的时候写一封鼓励她的信。
这些无微不至,包容和贴心。
在司空黑暗的日子里,像是有了一抹微光,让她没有被黑暗吞噬。
祁骁的不懈努力,让司空选择了相信她,相信警察。
当时,司空想,如果所有警察都如同祁骁一样尽职尽责,那么她父母的冤屈,总有一日会被洗白。
可是——
后来,祁骁来看她的频率越来越低,间隔时长越来越大。
她眼睁睁看着祁骁从刚开始的意气风发,慢慢苍老,衰败。
那时候祁骁才二十七八岁啊,多么年轻阳光,看起来却像是饱经沧桑的老太太。
直到后来,她不来了。
司空尚丢了所有祁骁给她的东西,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直到十六岁,离开孤儿院,去打听,这才知道,祁骁调查受阻。
然后,被撤职,失去了可以继续调查的身份。
后来,司空尚终究是没能等到正义。
但她却在父母留下的遗物里,抽丝剥茧,找到了一些线索。
然后,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勾引刘茹,成功引起明镜的关注。
这才知道,当初祁骁走的路有多难。
几乎,是完全走偏了!
“呵呵……”
思及此,司空尚满脸嘲讽:“祁警官,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竟然还想着仅凭一己之力就寻求正义?你怎么这么傻呢?如果真那么容易,当初的你,又是触碰了谁的利益,才导致你被革职?
……
祁骁沉默。
她都懂,她都明白,但她实在是不甘心。
“司空……总有人要去做一些看似无意义的傻事。”
她叹息一声:“如果没有人坚持,那正义更不会来了。”
“可现在来了吗?”
司空尚靠近祁骁,双手揪住她的领口:“你看看现在的我,可是你眼中的正义?”
她又推倒祁骁,自己倒退几步。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是非曲直,黑白对错,明明白白……呵呵……我一直以为,相信你,是正确的。可是后来,才明白……无所谓相信正义……只要你足够强大,哪怕恶事做尽,也有人争着抢着,当她们的垫脚石,背锅的走狗,挡灾牌……”
祁骁看着面前本身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很是好看的人儿,却逐渐疯魔起来。
她心痛不已,觉得对不起司空的父母。
“可是邪不压正。”
祁骁悲慠道:“司空,你现在走的路,只是你认为的正确,但实际上已经歪了。就算你用这样的方式报了仇,你到时候又有何颜面面对你的父母?”
“可若是我连报仇都做不到,更不配为她们的女儿!”
司空尚砸了手边的东西,整个人恨得发颤。
那种恨意,长进了她的骨血里,像寄生的藤蔓,扎根在她每一寸血肉里。
曾经的祁骁,或许拔得掉。
但是当祁骁仕途昏暗,被人拔掉了利爪和牙齿的时候,司空何尝不是认为,祁骁是被她所拖累。
“可我也在为她们报仇……”
祁骁说着这话,却觉得苍白无力。
“报仇?”
司空尚笑笑,声音渐渐平稳下来:“我觉得你可笑又可怜。你以为那些警察真的能抓到她们?”
“司空,以前是因为网络不发达,导致很多信息不完善。但是现在,你完全可以跟警方合作……”
“可是,我不信!”
司空尚眸色深沉地看向祁骁:“曾经,我信过。但现在,我不信!”
“司空……”
“骁姐……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而且是安安全全,全须全尾的出去。
说不定,还能捞一场大功劳。
这些话,司空尚没有说出来。
她转身,缓步离去:“这个局,很快就要结束了。且看鹿死谁手!”
祁骁心中顿感不妙。
今天司空尚整个人状态都不对。
这些天她来看自己,很多时候无非就是奚落她没用,没带给她正义。
却从来不曾有今天这般模样。
就像是被霜打了似的,亦或者说是心如死灰。
祁骁心尖一抖,扭头大喊道:“司空,你想做什么!”
然而,司空尚却没有回答,摆摆手,离开了。
另一边。
云裳从车库跟出去,没多久司机打来电话。
“小姐你怎么自己开车走了,你现在肚子都七个月了,自己开车走多危险……”
“没事的卢叔,你现在那里等等,我很快回来。”
她跟着司空尚走了大概三十分钟后,快到郊区的边界。
十字路口,司空尚一脚油门过去闯了黄灯。
红灯变亮。
云裳着急,却还是没有闯红灯,只是记住了司空尚往前走向右转,估摸着那大概会去哪些方向。
岂料十字路口右边一辆车左转时候似是方向盘失灵,直接撞了上来!
Duang——
云裳觉得眼前一花,感觉自己就动弹不得了。
车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她不敢动也不敢喘气。
想把车窗降下去喘气,但只降到一半。
这时候肚子一抽一抽地痛,然后越来越阵痛,一股热流打湿了裙子。
她鼻子一酸,突然就慌了。
第一时间,她只想打电话给祁野。
“小野……”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怎么了裳裳?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到?你哭了?”
祁野敏锐地察觉到云裳的不对劲:“你现在在哪?”
云裳眼泪唰拉拉地掉:“对不起小野……我……宝宝……”
“你现在在哪?你别着急,告诉我,快!”
祁野边说着,边去找路队寻求帮助。
好在她把云裳的手机在自己手机里进行了定位,没过几分钟就锁定了位置。
路队挑眉:“这里发生了车祸。”
“车祸?”
祁野一愣,那个地方,可与警队南辕北辙,云裳不是来找她的。
她着急又生气,惊恐又慌张。
却还是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让路队打了120,她边去开车边安慰云裳。
“裳裳……别怕,我很快就来,你不要乱动,救护车和交警马上就到……”
“小野。”
云裳感觉肚子越来越痛,那种痛像是要把她的腹部和腿都撕开似的。
她察觉到了肚子里宝宝的慌张,似是在蛄蛹,但蛄蛹蛄蛹的力度越来越小。
而她头晕恶心,意识也渐渐涣散。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祁野听她声音越来越小,连忙道:“裳裳……马上要春节了,也要过情人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千万不能让她睡着,只要能讲话,就说明意识清醒,没有昏迷。
“小野……对不起……”云裳虚弱道。
“不要道歉,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还是说我送你什么都可以?我记得你小时候老喜欢雪人,但是你怕冷,总不敢堆。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有大雪,我给你堆……”
“小野,你不要讲话,听我……听我说……”
“好。”祁野眼泪湿了眼眶,抬手擦了擦继续开车。
连闯了几个红绿灯,非常危险,没办法,违规地挂上了警笛。
“小野……纹身……”云裳虚弱道。
“纹身?嗯,嫌疑人的纹身。”祁野思维敏捷,诱导云裳说话。
“嫌疑人……司空寻……司空寻的食指,有纹身被洗掉的痕迹……”
“好,我记住了。”
回答的同时她一愣,原来云裳这几个月郁郁不安,是因为猜测司空寻可能是嫌疑人?
“我好怕……我好怕姑姑的失踪,跟司空寻有关系……她、是司空尚的养女,跟她有关,就会跟司空尚有关。”
“那又怎么样?你是你她是她!”祁野心痛死了,原来裳裳承受这么大的委屈和恐慌,而她都不知道。
“可是我好怕,我好怕你知道是我血缘上的母亲,害你姑姑,你就会远离我,不要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坚持住,不要睡,我很快!”
祁野泪流满面,怕遮挡视线,眼睛挤得跟雨刮器一个频率。
本来需要五十分钟的路程,她只需要一半的时间就能到。
可这二十几分钟,却如同几十个世纪那么漫长。
“小野……对不起,我不想瞒着你的。我想确认下,司空尚是不是真凶。我想帮你查,凌空集团……我今天下来,看到司空尚……一个人开车走,就跟上了。”
“裳裳,你是不该瞒着我,有什么事情,都要我们一起面对。还有,无论姑姑的事情是不是跟司空尚有关系,我都不会不要你。有血缘又怎么样?你是你,她是她……”
祁野急匆匆说道:“坚持下裳裳,快了,快到了……”
她听到云裳的手机里传来120的警笛声,是医院的人先到了。
“小野……对不起……我爱你……别……忘记我……”
紧接着便是手机掉落的声音。
“裳裳,裳裳……”
祁野满眼恐慌,到了现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云裳被抬上救护车。
她穿着自己送的穿起来像是白熊的大衣。
大衣上都是血迹,长长的一串,从车子蔓延到救护车的位置。
“裳裳!”
祁野打开车门要过去,救护车开走了。
她继续追上。
到了医院,云裳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是警察,要保持冷静克制。
可这个时候,她更多的是无力感。
和深深地自责与后悔。
为什么会让她看到那个纹身?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云裳情绪不对?
却为什么没有多多关注司空尚公司的情况?
为什么没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并不是因为激素影响,而是心里压着这么大的事情?
三四个月了。
她每天看到自己,是小心翼翼,自责,还有茫然与无助。
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逃婚,才让她觉得她不重要,没有姑姑重要。
因为自己抛下过她一次,所以她以为,再次遇到与姑姑相关的事情,自己肯定会选择姑姑,抛弃她。
都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让原本就敏感的裳裳,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终日惶惶不安。
“混蛋,我就是个混蛋!”
祁野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祁野红着眼睛接听电话,是祁温的。
“姐……”
“哪个医院?”祁温言简意赅。
“京都北山医院。”祁野啜泣出声:“姐,我没敢告诉外婆,裳裳她……”
“闭嘴,现在是你哭的时候?等我来收拾你。”
祁温来得很快。
上来就推了祁野一把:“你怎么这么混蛋?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开车?还去接你,你多大的面儿?为什么不是你接她?”
祁野百口莫辩,也不想争辩。
耷拉着脑袋,双手抱着头蹲在楼道里。
急救室的门推开,医生出来:“哪位是刚才车祸患者的家属?”
“我!”
祁野冲了过去:“怎么个情况?”
甚至还不等医生开口,就再次喊道:“无论什么情况,保大!”
医生愣了一瞬,眼底划过一丝欣赏,立马扭头喊道:“护士,让家属签字,保大!”
然后又对祁野道:“产妇承受撞击,受到惊吓导致宫缩。”
“而孩子才七个月,不能耐受分娩过程中的积压,每一次宫缩和挤压可能会使胎儿缺血缺氧更加严重,从而产生一系列的缺血缺氧性脑病……所以我们会尝试剖宫产。但不能确保孩子是否是活着的……”
祁野闻言,哆哆嗦嗦地签字,名字写得跟好多蚂蚁在上面窜稀后爬出来的似的。
签完字,却不松开签字板,护士用了好大的力才拽了出去。
她回过神:“大夫,无论如何,要大人活着!”
大夫走了,她颓然地蹲在墙角。
满脑子都是路上鲜红的血迹。
就像是有人捏着她的心脏,一下一下地用力想要挤得爆浆。
又像有人用大锤抡着她的胸口,要把排骨锤断似的。
裳裳多执拗才选择要了这个孩子,如今孩子生存希望渺茫。
她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
即使看了再多遍电视里,别人等在急症室外的情景。
都抵不过自己坐在这里那种,心肝脾肺剧疼,却又无处发泄。
满脑子像是过电影似的过着这一年来的一切。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终于,手术室灯灭了。
祁野抬头迎了上去。
大夫摘下口罩:“幸好,关键时刻,大人醒了,顺产,大小都保住了。大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生命体征平稳,但需要转重症监护室观察,醒来后各项检查无碍,才可以转病房。”
“孩子早产,要进保温箱。”
在听到云裳生命体征平稳的时候,祁野心放松了一瞬,就听到了要转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是有可能醒不来的意思?可你还说她中途醒来……”
“失血过多,如果醒不来,是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只能感叹母爱的伟大……”
那种失而复得再失去的感觉,让她心跳都停了几拍。
祁野没敢睡也没赶离开,在门口等到了第二天凌晨。
云裳被推了出来。
祁野脚步虚浮趔趄地奔跑过去,扶着移动病床扶手,眼睛贴在云裳脸上。
头发潦草,眼圈乌黑。
像是长胖了的僵尸。
云裳想笑,却又难过极了。
“小野……宝宝……”
她在里面醒来,感觉肚子空空的,很轻松。
但身边没有宝宝。
宝宝,怕是没了……
她没敢问大夫,生怕自己绷不住。
看到祁野,她再也憋不住,愧疚和委屈涌上心头。
眼泪扑梭梭地从眼角滚落:“对不起小野……我……我把宝宝弄没了。”
第75章
“没有。”
祁野连忙搂住她, 安慰道:“宝宝没事,只是送进了保温箱。我们先回病房,到时候登录医院官网, 进入保温箱远程监控界面,给你看宝宝。”
闻言,云裳睫毛颤了颤, 似是不太相信, 以为是祁野安慰她。
“真的,我发誓。”
祁野再三保证:“我不会拿我们的宝宝开玩笑的,她真的没事。”
云裳闻言,抽了抽鼻子,虚弱地闭上眼。
到了病房,祁温已经带了瘦肉粥来。
“裳裳, 这粥是卢师傅熬的,他说很清淡, 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做的。”
“姐, 我来。”
祁野想要接过粥, 吹凉了喂云裳。
祁温不着痕迹地避开, 一脸嫌弃道:“你刷牙了吗?嘴那么臭,你吹的谁吃?”
祁野尴尬, 连忙打水先给云裳擦拭一下, 让她漱口。
然后自己随意打理下自己过来, 却发现粥根本不烫。
祁温见云裳转危为安,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我亲自去给外婆解释这件事情, 免得电话里说不清, 让她着急。”
“谢谢姐。”云裳虚弱道。
“你好好照顾自己。”祁温道,然后扭头看向祁野:“再让裳裳有个三长两短……”
“别, 姐,绝对不会了。”祁野连连保证。
祁温走了。
病房里就剩下两人。
云裳喝了两口粥后,眼神湿漉漉的,却又飘忽不定,不敢看祁野。
“怎么,是哪里不舒服?”
祁野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她嘴角,贴心地问道。
半晌,她忐忑不安地问祁野:“小野……那会儿说的事情……就是食指纹身,你查了吗?是不是……是不是司空寻……”
“没。”
祁野握住云裳的手:“这件事不着急,你也不要再管这些了,好好养身体。”
“可是姑姑她……”云裳眼神闪躲:“你难道不着急?”
祁野摸摸她脑袋:“这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五个多月,如果姑姑没事,那自然是好的。如果出了事情,着急也没用。”
“可那很有可能就是跟司空尚有关,她和我……我……”云裳说着说着眼睛又湿润了。
“傻子。”
祁野靠过去亲了亲云裳泪眼蒙眬的眼睛:“她是她,你是你。就算她恶贯满盈,真的是杀害姑姑,甚至是我母亲和妈妈的凶手,但那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云裳呀。”
说罢,她又抱住了云裳,身子逐渐发抖。
等云裳反应过来的时候,祁野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脖颈。
“小野……”
“好怕。”
祁野鼻音重重,说话出来的声音都像是被棉花塞住了鼻孔似的闷哼声,像猪崽子一样。
“裳裳,我真的好怕……你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我多怕……”
怕吗?
云裳愣了愣。
电话里,祁野异常镇定,不停地跟她聊天,为什么会说怕呢?
祁野声音颤抖。
“你声音虚弱,我却要强装镇定,其实我腿肚子都已经打转抽筋了。”
“我一路违规鸣笛赶到,你已经被抬到救护车上了。”
“满地的血……”
“你那么瘦,平常多玩一会儿,都会累晕过去……可是,那么多血……”
祁野吸了吸鼻子:“我好怕……裳裳,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
“还好还好,你只是被吓到宫缩。”
“那你就不怕孩子没了?”云裳立马问道。
“不怕。”
祁野紧紧抱住云裳:“相比较于孩子,我更怕失去你!”
“但愿宝宝长大了,你也能这样对她讲。”
云裳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一下:“可是司空……”
“司空寻的事情,你的确不应该瞒着我。”
祁野起身擦擦眼角,又拿纸巾给云裳擦擦眼泪。
两人眼睛红红地相对而视。
“但这件事情本质上,是我的错。”
祁野盯着云裳的眼睛,真诚道:“对不起!裳裳。是我当初的失误,让你觉得你在我心里不重要,没有姑姑重要……”
“因为我抛下过你一次,所以你以为,遇到与姑姑相关的事情,我肯定会选择姑姑,抛弃你。”
“可其实不是的。正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安心,我以为你跑不了,你就是我的。所以我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别人。”
“对不起裳裳,是我恃宠而骄,享受着你的爱,却没有给足你安全感。”
“是我让本就敏感的你,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终日惶惶不安。”
“裳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不相信我好不好?”
“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
她拉着云裳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出了事,我这里,好疼好疼。”
祁野说着,眼泪再次从脸颊滑落,落在云裳的手背上。
热烈滚烫。
不一会儿,她就哭得像个孩子。
云裳也跟着哭了起来,“混蛋,混蛋……”
她一拳一拳打着祁野的心口:“你说得都对。我就是觉得你根本不爱我,你跟我结婚,就是因为孩子。”
“不,就算是有孩子,我在你心里,也不是第一选择,从来都不是。”
“你能为了姑姑,撇下我。你就能为了她,不要我!”
“更何况你还说过,害死母亲和妈妈的人,有可能跟报复祁骁的人是同一伙的。那是什么概念?我血缘上的母亲,杀死了你的姑姑,你的父母!”
云裳哭的声音都哑了。
“裳裳……”祁野摇头:“别说了,你的嗓子……”
云裳还是继续哭道:“我的血脉里面,流着你仇人的血,多么可怕,怕到我夜不能寐。”
“每每被惊醒,都浑身冰凉。”
“不,是我的错。”祁野再次抱紧云裳:“是我利用你的爱,为所欲为……是我一直没有长大,让你害怕,担心。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想想后面这几个月,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了?”
“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委屈和不安。你知道了我的笨拙和努力。”
“裳裳,以后我们要好好地好不好?”
祁野如此说着。
但是云裳的哭声却越来越大,哭着哭着,没声音了。
“裳裳,裳裳!”
祁野握着云裳肩膀推开一看,云裳又昏迷过去了。
她着急地找来护士。
护士气得翻白眼。
给云裳插了氧气管后回头怒斥道:“不知道产妇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还能把人给说得哭缺氧了?MD,要不是你手术签字直接大喊的保大,让我们这些人都听到了,不然我都以为你想直接气死她好换个老婆!”
祁野眼睛一瞪,又惊又怒,却也百口莫辩。
只能握着云裳的手,耐心陪伴。
而已经悠悠醒转的云裳,清晰地听到了护士的话。
小野,是毫不犹豫选了保大。
说明她在她心里,是真的有分量的。
她有些疲惫,不想睁眼。
却察觉到自己手背上温温热热的。
是向来没心没肺的祁野,泪点又低了。
“裳裳。”
她哽咽道:“当看到救护车接你走的时候,那种随时都能失去你的恐惧,如同一把尖刀,剜着我的心。”
“姑姑失踪的时候,我心里着急,就像天突然黑了,还没有星星月亮,没有路灯一样晦暗。”
“可知道你出事,我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差点窒息了。”
“我满脑子都是你不能有事,差点还出了车祸。”
“我还违规用了鸣笛,怕是要受到处分了……”
“裳裳,我是不是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有点她们说的那什么,恋爱脑!但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
没有谁不会说情话。
情到深处,每一句真诚的对白,都是水到渠成的情话。
云裳睫毛颤了颤,终于明白了祁野的心。
但她实在太累了,加上情绪大喜大悲,又晕过去了。
再醒来,就看到祁野一脸愧疚的,跟个做错了坏事的小狗子似的,站在那儿听训。
也不算听训。
就是云外婆心疼云裳,所以没忍住埋怨了祁野几句。
“检查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动了胎气?是不是你最近回家晚,让裳裳敏感了?”
“还是她公司出了事?”
“是不是她妈妈找她麻烦了?”
“小野,作为现在对裳裳最亲近的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如何把裳裳放心交给你?”
外婆不是唠叨的人。
相反,她有自己的果决和雷厉风行。
只是对待云裳,格外温柔而已。
祁野就乖乖听训,嘴上回答着:“啊,嗯,好,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外婆放心等等之类的话。”
听起来挺可怜的。
“外婆。”
云裳虚弱地喊道。
云外婆立马扭头,满脸心疼道:“我的乖孙啊你终于醒了,可遭了大罪了。刚才已经跟小野讲好了,以后不生了。”
“是是,就这一个,再也不生了。”
祁野点头如捣蒜:“对了裳裳,我申请了医院监控,现在就可以看看宝宝。”
她拿过手机:“你瞧,那个小豆丁。”
云裳瘪瘪嘴:“跟只干瘪的小猴子似的……”
“你还好意思嫌弃我重外孙女。”云外婆先不干了:“你那时候比她还丑还小。”
“外婆。”
祁野第一次顶撞云外婆:“裳裳是最好的!这小家伙,就是来让裳裳受罪的。”
“那是我们的女儿。”云裳浅浅笑着反驳:“这么一想,似乎也没那么嫌弃了。”
有外婆偏爱,有祁野疼爱,有女儿有家。
云裳感受到了安心是什么感觉。
第76章
外婆又陪了裳裳一会儿, 说是公司有事,就先走了。
祁野疑惑问云裳:“你最近有没有跟外婆聊聊?她都七十多岁了,一直操劳公司的事情, 自己身体怎么吃得消?”
云裳睫毛颤了颤,为难道:“她有想要把事物,交给旁支, 但是来了几个实习的家伙, 没有一个顶用的。而我又是个……”
外人。
哪怕在云外婆心中她是亲亲外孙女,但在刘家人眼里,她依旧是个外人。
“再说,刘茹离婚了。”云裳道。
“这么快?”祁野挑眉。
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关注过刘茹和司空尚。
但是自从云裳坦白之后,她让警队注意司空尚, 但消息没那么快传来。
“嗯,所以外婆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小野你最近也要注意下, 她离婚了, 净身出户。但是司空尚没有接纳她, 我看到门卫把刘茹拦在了公司的门禁之外。然后我跟踪司空尚, 才出了意外……”
云裳顿了顿,突然冒出一句话:“真的是意外吗?”
祁野张了张嘴:“司空尚不会对你下手吧, 毕竟你可是她亲……”女儿。
后半句说不下去了。
云裳也是刘茹亲女儿, 但在刘茹眼里, 她始终是个祸害。
现在,她离婚了, 司空尚又没有接纳她, 净身出户,保不齐要来找大家麻烦。
“好, 我会注意的。”祁野道。
就在这时,她手机铃声响了。
低头一看,是路队。
她苦笑一声:“大概是处罚下来了,我去那边接。”
一是因私事违规鸣笛,做了处分。
二是祁野顺势请了陪产假。
但这期间,如果专案组有什么特殊情况,她还是需要处理。
当她跟云裳说的时候,云裳大方道:“没事,出去之前跟我讲一声就好。”
“真的?”祁野半信半疑:“那万一我要是真没来得及……”
“要不我们定个暗号吧。”云裳托腮道:“比如你要是从我的眼线里消失超过四个小时,我就默认你出门了?”
祁野抿了抿唇,摇头。
“那你的意思是?”云裳疑惑。
“没有万一,也没有来不及。”
祁野定定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除非我出现意外……”
云裳连连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
祁野拉下她的小手捏在手里揉搓着,柔若无骨的手儿太好玩了。
“如果我来不及多打字,我就给你打三个逗号,你就知道我出去了。如果我处理完事情,就给你打三个句号,再给你发消息。如果没打句号就发消息,说明发消息的人,不一定是我!”
祁野郑重道。
“为什么暗号还要有始有终的?”云裳疑惑。
祁野亲亲她额头:“做警察,有太多的万一……”
“可你刚才还说没有万一。”
“事情有万一,对你没有万一!”
“狡辩!”
“裳裳你太聪明了,我说不过你。”
“是你没理……”
云裳说着说着又睡了。
祁野一宿没睡,也在旁边趴着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现在事实上裳裳,是我们祁家的人,会享有最好的待遇,这点不用刘夫人操心。”是祁温温婉却又带着力量的声音。
“那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我是娘家妈,怎么,你们这是要囚禁还是要软禁?信不信我告你们!”
是刘茹压抑着声音,听起来有教养,却已经在崩溃边缘。
“可以,只要你现在不打扰云裳,后面无论你想如何,我们祁家奉陪到底!”祁温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见裳裳?那绝不可能。我离婚不就是为了能和她一家人团聚,凭什么现在我净身出户,她还把自己摘得干净?”
刘茹已经彻底放下了脸面和尊严。
她声音极其大,边说边要推开祁温进病房。
祁温刚喊了保镖,刘茹的手已经推开了病房门。
可下一瞬,她脸色变了变。
一只更加袖长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祁野一脸阴霾地从病房内走了出来,把刘茹一直掐着抵在了走廊对面的墙上。
“对你客气,就是因为你给了裳裳生。”
祁野声音低沉,每一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戳在刘茹的肺管子上:“但你如果再这么喧闹,让裳裳不能好好休息……”
“啊,警察杀人啦……”
刘茹突然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双手使劲抬起来要挠祁野的脸:“警察抢了我的女儿做老婆生孩子,却不让我这个当妈的看。还要大人!有没有公理有没有良心!”
还好祁野那天约产检等云裳来接的时候她换了便服,不然这会真的被扒拉上热搜,洗都洗不清。
祁野手往上一抬,卸了刘茹下巴。
她对家人温柔,但面前的女人,显然不配称之为家人。
刘茹还想继续威胁继续骂,结果几次三番下巴合不上不说,口水还丢人地流了下来。
“胡说的时候,嘴不要张得太大。”
祁野冷冷道:“风大,闪下巴!”
说罢她扭头:“姐,交给你了。我去个裳裳买点水果。”
“要你买?”
祁温挑眉,保镖把刘茹扭走了。
她继续道:“在医院期间,一日三餐都有人来送。”
说着,把身后行李箱推给祁野。
“你陪着裳裳,等孩子出院。”
“可是……”马上要过年了呀。
祁野想要脱口而出,又反应过来什么似地改了口:“我知道了。”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想要做什么,都需要考虑云裳。
云裳不比常人。
一般人顺产完,可能当天就能上厕所,三四天就能回家。
但云裳走两步就晕,肯定得在医院好好调理。
跟祁温一起回到病房。
云裳已经醒了,有些烦躁地看着病房门口:“她来过了?”
“嗯。”
祁野坐下来给云裳削水果:“嘴里胡叨叨没有一句好话,我把她下巴卸了。”
“嗯。”
云裳笑了笑:“你现在做事风格越来越不一样了。”
因为在自己面前,祁野都是乖顺脾气好,很少大声讲话了。
她差点忘了,其实面前的祁野是个攻击性很强的Alpha。
刚才楼道里虽然刻意压制了声音,但她依旧听出了祁野的暴躁。
对内温柔,对外刚强。
且永远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不会圣母心地说什么:“啊那可是你亲妈,为了你好,你们要相认”什么的。
那样云裳真的会绝望死。
她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说的:“你为什么不这么讲?”
“讲这些?”
祁野挑眉:“我只知道,对你好的你肯定会认。对你不好的你也懒得敷衍。再说了,那是你的事……”
“与你无关?”云裳挑眉。
“不是与我无关。”祁野连连解释,狗头保命:“我是尊重你的选择。”
“那如果我要认回父母……”
“那我也支持你。”
“原因?”
“因为是你的决定啊。”祁野歪头:“还需要多余原因?你考虑事情比我周全多了。”
她喂一小块水果给云裳:“反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永远支持你。”
云裳笑笑。
被无条件支持和信任的感觉,真好。
安心。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小两口天天在一起,把以前的误会都解释清楚,感情之间慢慢升温。
短短一个月,祁野就被云裳撩拨地打了五针抑制剂。
护士看祁野的眼神都变了。
“等你休养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祁野威胁道。
云裳老神在在:“我体弱,经不起折腾,所以最好还是让我在上面。”
“屁,老娘是大猛A,肯定要在上面。”
“你不行。”
“不可以说不行……”
天天这样口水拌嘴,却又乐此不疲。
因为孩子在保温箱至少需要两个月,所以满月酒换成了百日宴。
大年三十,祁野想着要不要回去吃团圆饭。
云裳的身体,虽然说保护得好一点,也是可以回家的。
但祁野一点儿意外都不想有,所以迟疑了,跟云裳商议就在医院过年三十算了。
反正她俩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宝宝也在医院,而且也申请到了去探视的机会,可以近距离看看。
也算是一家团圆。
两人紧张地等待去看宝宝的时间。
云裳手心里都是汗。
祁野为了缓解她的尴尬:“裳裳,宝宝还没名字呢,你想一个?”
“你是母亲,你先想。”云裳睫毛颤了颤。
祁野尴尬:“祁马?”
“你咋不祁猪?”云裳被气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语文不好!这么大一才女妈妈在这里,我还敢献丑?”祁野打趣道。
云裳瞪了她一眼:“你真不负责。我想了几个。祁忌、祈愿。”
“奇迹?祈愿?”祁野眼睛往上翻了翻,冥思苦想。
希冀,愿望。
“咱俩在一块,不算奇迹吧。”祁野挑眉。
“那是什么?”云裳问道。
其实心里想的是,还奇迹,你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来。
“水到渠成,理所应当,情之所至,金石为开……”
说不下去了,再说语文老师坟头蹦迪了。
云裳笑笑:“我说的祁忌,百无禁忌的忌。”
说着,她看向窗外:“我本来就是不被希冀的出生,早产,能活到现在,嫁给你,生下孩子。”
她回头看向祁野:“花开花落,也算是一生圆满。”
“但宝宝又是早产,就感觉好像这个老天跟我们对着干似的,一茬又一茬的苦,怎么都咽不完。”
她说着说着眼角又湿了。
“怎么会呢。”
祁野抱抱云裳。
知道她生完孩子后情绪波动不减反增,加上看不到孩子,又不能回去过年,心中肯定又寂寞又难受。
所以她陪着云裳的时候,除非电话响,平常都不看手机的。
眼神一直追随着云裳,这才让云裳心安。
“你是外婆的掌中宝,是我的心头肉,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你是上天送给我们最美的礼物。”
祁野擦着她的眼角:“不过我们裳裳也的确是受苦了。”
“是我没用,没保护好宝宝,我……”
“嘘。”
祁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扭头。
门被推开。
向来温文尔雅的司空尚,略显疲惫地站在门口。
声音温雅:“我,可以进来坐一会吗?”
祁野额角突突一跳,云裳眸色也凉了下来。
两人刚要开口。
司空尚就道:“五分钟。我坐一会儿,就走。”
相比较于刘茹的不择手段,司空尚的温润是刻在骨子里的。
抛开二十年前和刘茹的事情。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幕后真凶?
怎么会和这一连串的诈骗案都结合在一起?
但她的的确确又温柔又决绝,骗得刘茹净身出户,却又没有接纳刘茹。
就像是,彻头彻尾的报复。
可当年她也拿了很多好处走,为什么要报复刘茹?
祁野跟云裳思索间。
司空尚已经随意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看看祁野,又看看云裳。
莫名地勾唇笑了笑。
很开心,像个要到了糖吃的孩子。
祁野跟祁骁长得真像呢,年轻时候的祁骁,也是这样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好像什么都打不倒她。
但时至今日,祁骁终究活成了当初她最讨厌的混混模样。
而云裳。
那双杏眼儿是不讨喜,像刘茹。
但是除了那双眼睛。
挺巧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都像极了司空尚。
同是温柔柔软,同是性情凉薄。
司空尚突然想。
如果那时候,她不是选择自己复仇,跟刘茹和明镜有牵扯,走了这条不归路。
是不是现在,她跟在祁骁身侧,也像祁野和云裳一样相得益彰?
可惜,没有如果。
但她在这里,却是看到了另一种圆满。
司空尚看了两人半晌,嘴角一勾,起身,掏出红包放下:“新年快乐!”
然后转身就走。
“是两个脚步声。”祁野道。
“那应该是白姨了。”
“白姨?”祁野挑眉。
其实后来,有很多事情云裳都没有详细地告诉过祁野。
因为她心里烦躁,又怕给祁野带来不好的情绪,所以都是一个人消化的。
“对,白山月!”
云裳道:“也不知道在这场局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
“那我给你科普?”祁野挑眉。
“又是你的千门八将?”
云裳眼睛一斜:“想你的粉桃桃了?”
“说起来这事情……裳裳,我可能,还真得抽空找一下杨柳瑶。”
祁野说罢连忙举手发誓:“我发誓,就是去看能不能套点有用信息。”
“不能让别人去?”云裳挑眉:“非得你去会会杨柳瑶?”
“还真得我去,毕竟我救过她的,要是别人的话,不一定能问出来。”
“可她知道你现在是警察……难道你们这么长时间还有联络?”
“有啊。”
祁野嘴角抽了抽:“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每一次她联系我,我都会告诉你。”
“有嘛?”云裳挑眉:“忘记了。”
“……”
话音未落。
门被推开。
“Surprise!”
祁温笑着推着云外婆进来:“小野,裳裳。”
“哇,外婆!”
云裳眼睛都亮了,连忙下床跑过去。
祁野眼疾手快地把人拦腰搂回来:“穿鞋子!”
她蹲下身子给云裳穿好拖鞋,云裳才跑到云外婆那里:“外婆你身体怎么样,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还来医院了。那刘茹也太过分了!”
刘茹上一次被祁野卸了下巴,接好骨头之后出去,没消停几天,又去司空尚的公司吵闹,当然还是被拦下了。
还被一些记者给拍到。
结果她不甘心,又去找明镜。
好家伙,明镜直接把这些照片甩了她一脸:“放你自由,是你自己不中用,现在跑回来干什么?还怕我们明家的脸丢得不够尽?”
两边都没人要。
最终,她还是把目光锁在了云外婆这里。
去别墅、去集团、去家族里面当疯狗。
云外婆被气得不轻,最后分割了一部分财产,把刘茹逐出了家门。
刘茹又把这些财产拿到云裳这里,要跟补偿给云裳,一起过。
云裳当然拒绝了。
后来,刘茹又去找亲妈,也就是云外婆收留。
云外婆不想理会,但那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不认回来,但还是要偷偷管的。
所以云外婆还是派了得力助手去帮刘茹打理分给她的财产和公司。
一顿骚操作把所有人都给整懵了。
祁野这才明白过来,刘茹根本就没有真材实料。
她所有的荣华,都是依附于别人。
小时候,是云外婆。
结婚后,是明家。
现在让她靠自己,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所以她恐慌,特别想找个依靠。
这半个月,刘茹过得比前面几十年都精彩。
大年三十去了云外婆家,结果扑了空……
祁野看着扑在云外婆怀里,跟个宝宝似的云裳,心软得一塌糊涂。
“外婆想你了呗,怕在医院我照顾不好你。”祁野笑道。
云外婆摸摸云裳的头,转身,有人端了饺子进来:“你最喜欢的茴香肉馅。”
“是外婆牌的吗?”云裳撒娇道。
“不算吧。”云外婆笑道:“我放的馅料,卢师傅帮忙包的。”
“那还是外婆牌的。”云裳笑着,扬起笑脸对小野道:“你反正不喜欢茴香馅,都是我的!”
“我哪有不喜欢!”祁野皱眉:“明明是你太喜欢,一上来就全扒拉走了,我一个都吃不上,只能说不喜欢。”
“有多的有多的。”云外婆连忙道。
“外婆别管小野,都给裳裳吃。”祁温道。
“姐,你是我亲姐!”
一家人其乐融融,云裳笑得前仰后合,幸福得不像话。
吃过团圆饺子,卢师傅陆陆续续让人端了许多菜上来。
医院不让炒菜,外婆弄了移动厨房在下面,卢师傅在下面掌厨。
不少住在医院的人都流口水,后来外婆大手一挥,给医院里留守过春节的工作人员和病人都送去了一份饺子。
当然如果有的病人不合适吃,那也没办法。
吃过饭。
云裳咬了咬下嘴唇,心不在焉。
“裳裳有心事?”云外婆问道。
“没有。”云裳贴着云外婆的胳膊:“不想外婆回去,却知道外婆要回去休息。”
云外婆愧疚地摸摸云裳的头:“你这孩子……”
“外婆,裳裳其实是想宝宝了。”祁野戳破云裳的心思。
闻言,在云外婆身侧本就心神不设防的云裳鼻子酸了。
“别哭别哭。”祁野吓坏了:“已经申请好了探视时间,马上就到了,别急。”
可怎么能不急?
生出来一个月了,只能从监控里见面。
现在能申请到进去探视的机会,还是因为孩子身体情况稳定才申请到的。
她想见,又害怕。
尤其是云外婆在,她更怕了。
“没事。”云外婆笑道:“那时候你比她还小,我一伸手,你就抓住了我的指头。哎哟,心都化了哈哈哈。现在,我的乖孙长大了,也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咯。”
云裳红了脸。
祁温问道:“取名字了吗?”
“取了。”
祁野道:“裳裳取得。叫做祁忌。”
“奇迹?”祁温抬眉:“怎么听着像是小野你的风格?”
“百无禁忌的忌啊姐。”祁野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的风格?姐你不也第一时间想的是奇迹?”
祁温轻咳一声:“天官赐福,百无禁忌,挺好!”
云外婆闻言也笑笑:“好名字,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有福的。”
“现在就有福气好吧。”祁野第一次反驳云外婆道:“我的女儿,当然有福。”
“什么福气?”
云裳打趣道:“叫祁马的福气?”
“什么祁马?”祁温眼角抽了抽,一巴掌拍祁野脑门上:“你给孩子取名叫祁马?你咋不取名叫骑猪呢?”
“你看看你,你跟裳裳才是亲姊妹吧!她也这么说我。”祁野快哭了。
众人捧腹大笑,欢声笑语总是容易感染人。
云裳都快忘了紧张这回事的时候,护士小姐姐进来喊人了。
“只能一个人进去。”护士小姐姐道:“毕竟孩子抵抗力还很弱。”
云裳闻言愣了愣,扭头看向祁野,心中有点恐慌。
原本说好是两个人的。
“放心,我就在玻璃外看你们。”祁野道:“加油,裳裳。”
“裳裳,加油。”云外婆道。
祁温也道:“加油裳裳!”
一声声的‘加油’,让云裳忐忑的心放了下来。
穿上无菌防护服,云裳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孩子面前。
孩子小小的,比刚生出来的时候漂亮多了。
云裳在视频里看到的还要可爱。
她想要摸一摸,又怕伤害到小家伙。
但无意识间,手已经伸了出去。
咿呀~
小家伙闭着眼睛唤了一声,抬起了手,捏住了云裳的食指。
霎时间,一股源自灵魂的悸动从云裳指间开始战栗,散遍全身。
第77章
即使是隔着防护服, 云裳都能感觉到小家伙手虽然小,但却非常有力。
这一抓就像是抓到了自己的全世界一样,咿呀咿呀地笑了。
云裳的整个心都被融化掉了, 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眼睛。
似乎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全部和解。
她终于理解了外婆当时的心软和不舍。
却更加不理解刘茹为什么那么狠心,可以丢了她。
那是血脉相连, 血浓于水的悸动。
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那是她此生, 可能仅有一个心头至宝。
祁野站在透明窗外面,看着云裳防护服眼镜上的雾气,满是心疼。
她的裳裳吃了太多苦,那是无论物质多么丰富都无法填补的,内心上的空虚与缺失。
但此刻,她的人生, 因为这个孩子,形成了一个闭环。
亦或者说新的传承。
云裳出来后, 心情明显好多了。
在医院里等着崽崽。
小阿忌也很努力, 本来说要呆两个月保温箱。
可是自从云裳看过她以后, 她努力吃喝拉撒, 努力吸收营养,竟然可以提前出了保温箱, 被接回家。
正月十五月儿圆。
在这大团圆的元宵佳节, 两家人终于把小阿忌接回了家。
云外婆抱着阿忌, 诉说着裳裳小时候的事情。
“眼睛跟裳裳好像啊,圆溜溜的跟黑葡萄似的。”
云外婆都弄着小阿忌, 但无论她怎么个姿势, 小阿忌的眼神总是盯着云裳。
“嘿嘿,告诉你们, 裳裳小时候也是这样,无论谁逗她,就喜欢盯着我。现在就只知道盯着裳裳啦。”
祁野挠挠头:“可裳裳眼神总盯着我后脑勺哎,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我不看我女儿,我女儿就会盯着我的后脑勺?”
她说着转过头去。
果然,小阿忌的目光又落在祁野脑门子上。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啦,你们真是。”云裳无语:“医生说了,她现在只能看到人影好吧。谁动、谁说话,就盯着谁。”
“裳裳,你现在好不浪漫。”祁野打趣道。
惹得大家又开始发笑。
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云裳。
她回了外婆家住。
外婆一大把年纪,自然是不能照顾裳裳和小阿忌,但她也实在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照看。
干脆心一狠,把公司交给家族里面推举出来的继承人去打理。
“真没想到,让云外婆退出商坛,竟然是小阿忌的功劳。”祁温忍不住唏嘘。
云外婆也无奈道:“是我这辈子没看透。为了家业,没能照顾好女儿,让女儿走了岔路。后来联姻明家,也是为了给她生活一个保障,却没想到曾经的骄纵,害了她。”
“后来,是裳裳给了我新的希望,可那时候,我虽然也照顾裳裳教育裳裳,却还是放不下家族。”
“但是你别说,当我抱着小阿忌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
“我回想这一辈子,小时候为了做父母的希望。后来成了家人的依靠。再后来,为了公司……我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大概,就是留下裳裳的时候,是为了给自己赎罪。”
“但小阿忌,与裳裳来说是救赎,与我来说,何尝不是释怀。”
“是啊外婆。”
祁温安慰道:“是该放下,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了。”
“那你呢?”云外婆反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澜丫头的事情,你们……”
“外婆。”
祁温温和地打断云外婆的话:“享受天伦之乐后面看来还得加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圆滑了。”云外婆笑道。
元宵过后不久,云裳坚持要回公司上班。
此时祁野已经回警队,大家共同努力下,抽丝剥茧出了许多司空尚的身份背景。
“裳裳,你现在身体为重,还得好好休养,调查的事情有我们就可以了。”祁野抱着云裳拒绝道。
云裳摇头:“你们查了这么久,查出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司空尚的身世。具体的你虽然不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祁野道:“这些东西并非无迹可寻,只是从来都没有人把目光往她身上聚焦过。”
她摸着云裳头发:“只是查出来的优点匪夷所思。我们一开始的方向,是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觉得她应该是幕后主使。可是一查才发现,她其实是最早那一批诈骗案的受害者。”
“受害者?”云裳睫毛颤了颤,这倒是她没想过的。
祁野点头:“姑姑当年负责的,就是司空尚父母的案子。她父母其实是大善人,一些老旧的报纸上,都登载着两人的事迹。”
“捐助灾区,捐建学校等等。结果却被骗,钱财没追回来的时候,竟然孤立无援。而那些被捐赠的地方的人,大多数竟然都怕她以后不给钱了……”
说到这里,祁野忍不住唏嘘。
云裳也是鼻子一酸:“这些人怎么……”
“司空尚父母被逼得跳楼,自杀了。司空尚就成了孤儿。而我姑姑当时负责这个案子,所以她悔恨非常。她觉得如果她早一点抓到真凶,就不会让司空尚成为孤儿。”
“所以后来的日子,经常去孤儿院照顾司空尚。”
“那姑姑岂不是还有恩于她?她还会害了姑姑吗?”云裳担心的是这个。
如果她早一点跟祁野坦白自己发现的这些线索,是不是早就能追查到这些。
“还不知道。”祁野道:“不过我们一直认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司空尚真的是幕后人,那么她大概率不会伤害姑姑。”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云裳在祁野怀里翻了个身,环住她的腰:“既然她也是受害者,又为什么,会变成加害者……现在依旧有那么多人被骗,如果不是我怀孕,你去做卧底的话,又是何等危险的事情。”
“还不知道。”
祁野道:“我们也不能讲没证据的话。不过根据调查,她从成年后,几乎就一直在行骗,后来骗了……刘茹之后,就失踪了。这期间将近十九年,都是空白的。再出现,她在安市,成了成功人士。扎根一年,就回到了京都。”
“空白?”云裳想到了白山月:“她会不会出国了?那个白山月,就是从国外回来的,你有调查到吗?”
“国外资深投资人,她的妈妈是曾经金融界的精英,在她读大学后就把她送出国了,背景目前来看,挺清白的。”祁野道。
“那司空寻,还有刘飞文……”云裳询问道。
“还在查。”祁野揉了揉眉心:“其实这么调查下来,凌空集团大家的身世背景都还挺清白的,完全看不出有诈骗团伙的痕迹。而且这些人,都没人跟杨柳瑶她们接触过。”
“这怎么可能?”云裳惊呆了:“那难道我猜测得错了?人家真的就是纹了纹身,碰巧就跟嫌疑人在一个位置上?”
“也不无可能。”
祁野笑了笑:“不过也多谢你提供线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干净的,但那十几年的空白,就足够让人深思。只不过现在时间短,还没能挖出来。”
“那我更应该回去了。”
云裳半坐起身:“小野,我想帮你,想参与到其中来,而不是整天诚惶诚恐地猜测。”
“这……”
祁野迟疑一下:“得请示局里。但你现在本身就是我的老婆,我的身份又是警察,或许人家早就开始堤防你了。”
云裳抿了抿唇,而后抬眸,眸中星光璀璨:“如果我只是公司的职员,那我肯定没有机会。如果我是司空尚的女儿,那她们又有什么理由一直防着我?”
“裳裳不可以。”
祁野也起身给云裳披上毯子:“不需要你去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如果她们做的事情真的那么危险,你调查,很有可能会把你也牵连其中。”
“可是小野,我真的想去!即使我现在表面上因为怕你担心而妥协,但我暗中还是会调查。那样的话我会更危险对不对?我们说好的要坦诚,所以我不想骗你。”
云裳郑重且决绝道:“如果你阻止我,那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调查!到时候,我就什么都不会再告诉你了。”
“你呀。”
祁野刮了刮云裳的鼻尖:“就你知道怎么才能拿捏我。”
云裳扑进祁野怀里:“那你是答应咯?”
“我没办法不答应啊。”
祁野叹气,然后扑倒云裳:“先不考虑这些头疼的事情了,我们来点开心的?”
“什么啊,我……我身体不行……”云裳眼神闪躲。
“身体不行,那就在家里休息。”
“不要,我要去帮你调查!”
“那,我先调查调查你,身体合不合适去上班!”
嘤咛一声。
云裳软了下去。
清浅的栀子花香在祁野的勾逗下,悄悄在清冽的乔木香味中悄然散开。
一室旖旎。
第二天云裳差点没起得来。
她刚回到公司。
公司就在着手发一些请柬之类的东西。
“阿寻,这是要做什么?”云裳两个月没来上班,就想着熟悉一下公司。
依旧是司空寻与她一起。
“虚拟币啊,你没看新闻发布会预告?”司空寻挑眉:“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一生崽,对商界的敏感度都降低了。”
云裳老脸一红。
本来要看的,结果被祁野折腾得给忘了。
云裳赶紧打开手机补了一下。
虚拟货币,这个她学金融的当然知道,数字化货币。
就类似于比特币。
这里面水很深。
看到明氏也要入股投资,她微微皱眉,嘴里嘀咕着:“怪我没有看,这得做个宣传。”
顺手把视频转发朋友圈。
司空尚见云裳回来,当然高兴。
把她叫到了十三层。
这个女儿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承认自己,至少也并不抵触。
因为年三十发给云裳的红包,她并没有退回给自己。
其实似乎云裳压根没有拆开。
白山月、司空寻都在。
司空尚也没有避开云裳:“这次投资虚拟货币发布会,明氏集团的总裁会亲临现场来演讲,这个噱头也要放出去。这一次的发布会,阿寻,你就跟着你白姨一起参加,好好学学如何策划。”
司空寻当然乐意:“好嘞,还请白姨多多指教!”
白山月浅浅一笑:“那是自然。”
就在这时。
云裳轻声道:“我刚回来就碰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也想要学习如何策划,可不可以带上我?”
司空尚笑了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闻言,其余三人神色各异。
白山月只是微微蹙眉,似乎觉得不妥。
司空寻瞪大了眼睛,好像觉得有点快。
云裳也微微吃惊,没想到司空尚这么快就要答应。
却听司空尚道:“你身体一直都不好,现在刚生完孩子,就来上班,对你来说也是个负担。”
“没有的事。”
云裳笑道:“我已经调理好了。”
“我知道,你外婆不会不管你的身子,你爱人也是知冷知热的人。但是发布会耗时耗精力,当天会有很多事情要忙。”
司空尚淡淡道:“你孩子也是早产,现在还这么小,你目前的生活重心,应该放在照顾孩子上。我没有拒绝你回来公司上班,就是怕你在家无聊而已。但更重要的,你还是要好好休息!”
好家伙。
好话坏话都让她说了。
什么都考虑到了,就连怕云裳无聊没拒绝她来公司上班都讲到了。
云裳哪还有什么理由坚持呢?
她只能有些丧气:“那下一次有类似机会,可以让我参加吗?”
“自然。”司空尚笑了笑,突然道:“你是我的女儿,这些事情,你迟早要接触的。”
云裳睫毛颤了颤,没有反驳。
而司空尚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回到家里,她跟祁野又无情吐槽。
“你说,司空尚勾引了刘茹,还让刘茹跟明镜离婚了。现在明镜却要出席凌空集团的发布会!这也太诡异了。”
云裳无语的饭都要咽不下了。
祁野夹了菜给她:“你也是商圈大佬的继承人,怎么会纠结这些东西?”
云裳瞪她:“你也嫌我生了娃脑子不够用了?”
“怎么可能。”祁野求生欲爆棚,连连道:“我知道你是在考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算是夺妻之恨,可利益挂在头上,就算是心里MMP,脸上还得笑嘻嘻。”
云裳睨了她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更适合在商圈混?”
祁野笑着打哈哈:“还是不要了,费脑子。”
云裳吃着吃着,又道:“那明澜是不是也是……”
“我可没跟明澜姐主动联系!”祁野抬手发誓:“上次你俩吵过架之后,我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
云裳挑眉,她都还什么都没说,祁野就这么大反应。
肯定是联系过了:“你没主动联系她,不代表她不主动联系你!”
“哎哟,姑奶奶。”
祁野狗头保命:“就是她和老姐的事情嘛。明家又让明澜姐去相亲,但明澜姐还是想争取一下老姐,但老姐不吃这一套。”
“现在要么是祁家破产,要么是明家破产。否则这俩人,可能没机会在一起了。”祁野唏嘘道。
可显然。
祁家有祁温,是断然走不到这一步。
明家如日中天,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倒台。
那两人几乎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可能。
“那有没有可能……”
云裳迟疑一下:“这两人实际上,是心里笑嘻嘻,脸上MMP?”
“什么?”
一下子话题被打岔,祁野没反应过来,然后挑眉:“裳裳,你适合做警察,够敏锐!”
“哼。”
云裳得意昂头:“我什么都适合。”
“是,裳裳最聪明了。”
吃完饭,刚好小阿忌醒了。
云裳想要抱着小阿忌,但她体力不支,抱一会儿就累了,却还是想要看着。
祁野也想让云裳继续锻炼身体,天天散步不要停歇。
然后……
她一手抱娃,一手牵着云裳去散步。
月明星稀,岁月静好。
转眼就到了百日宴。
今天是喜宴。
本来云裳只是简单地叫了几个人,想要在外婆家举行家宴。
结果没有不漏风的墙。
上一次婚礼只吃了饭没道喜的嘉宾都是自己打电话主动要来的。
没办法,只能在别墅后花园里开了宴。
因着云外婆放了权,刘家人也都不那么抵触云裳了,纷纷前来道贺。
破天荒地,刘茹也来了。
但她倒是没有吵吵闹闹,而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吃了一口糕点,转身就走了。
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但是门口一辆迈巴赫刚停了下来,刘茹就冲了出去。
车上下来的姜焰拦住了她,却是司空寻下车来。
她冷冷瞥了刘茹一眼,刘茹疯狂地冲向她,质问:“司空尚到底有没有来?”
然后被姜焰拦住,一不小心给推倒了。
着急忙慌送了人去医院。
云外婆知道后,神色灰败,整个人感觉又老了几岁。
“外婆。”
云裳心疼地拉着云外婆的手。
云外婆摇头:“我没事。”
她只是以为,给了刘茹后路,她就会珍惜。
可她忘了,有些执念,只有自己放下才是放下。
父母给的,孩子会当做理所当然。
只有自己吃过的亏走过的路,才能铭记于心。
另一边。
明澜来了。
她给云裳和祁野道了恭喜,就凑到了祁温身侧。
祁温在宾客之间八面玲珑,明澜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让人忍不住猜测两人的关系。
但实际上,祁温一点颜色都没给明澜。
百日宴没有婚礼那么累。
大多数时候祁野都是陪着云裳和小阿忌在一起。
“小野,三天后来就是发布会了。”
云裳道:“没让我参与其中,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发布会,毕竟数字货币虽然还没有流通,但比特币也是这样的模式。不过具体的,我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已经知道了。”
祁野道:“发布会,会有便衣混进去看看具体情况,如果真的是有什么问题,比如发现的确是诈骗,就会第一时间控制住现场,尽量不会让大家受到损失。”
云裳点点头:“你呢?你会不会去,会不会有危险?”
祁野道:“我可能会去,但是不会出现,毕竟你现在在凌空集团也是名人,连带着我这张脸也没少出镜。”
“那就好。”
两人窝在一起又逗弄着小阿忌。
却不想司空尚出现了。
两人一愣。
如果没有云外婆的默许,司空尚肯定是进不来的。
云裳有些不开心,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司总大家光临,有失远迎!”祁野当了嘴替。
司空尚温和一笑,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语气温润:“老样子,看一眼就走。不会太过打扰你们。”
她顿了顿:“我进来没人看见。”
如此小心翼翼。
其实这样的人呢,很难让人讨厌。
也看不出来这人其实二十年前是个诈骗犯。
似乎十几年后的成功人士身份才是最适合她的。
所以她当初诈骗,真的就是为了起家?重振司空家的辉煌?
可是,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司空大善人呢?
云裳心里突然难过了一下。
既然对方没有太过分,她又在凌空集团,要帮祁野查案子,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正好小阿忌也醒着。
她抱过来给司空尚看。
“你外婆说,这孩子眉眼间,像你小时候。”司空尚道。
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压抑地颤抖。
似乎看到了小阿忌,就像是看到了云裳。
“叫什么名字?”司空尚问道。
“忌。”云裳道:“百无禁忌的忌。”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司空尚声音带着浅浅的鼻音:“好名字。”
说着掏出了一个礼盒:“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礼物而已。”
祁野接过去,并没有着急打开。
司空尚笑了笑,转身要走。
却听见小阿忌咿呀咿呀地笑着,像是说着什么。
她扭头,对上那双漆黑如墨,清澈无辜的眸子,也忍不住伸出了手。
“司总?”
祁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司空尚指尖一顿,缓缓收回:“祁总。”
“司总既然来了,要不聊一聊虚拟货币的事情?”祁温道。
两人一起离去。
云裳担忧道:“你有告诉姐姐吗?会不会出问题?”
祁野摇头:“没讲,不过我看姐并不是对虚拟货币感兴趣,不过是来替我们挡麻烦的。”
说着她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躺着一枚古朴的玉佩。
背后刻着‘司空’两个字。
一看就很有年代,像是家传的。
第78章
第78章惨烈
说巧不巧。
凌空集团的发布会, 刚好赶上清明节这一天。
司空尚站在父母的墓前,眼睛里是说不出的落寞。
“母亲,妈妈……这可能是女儿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一切, 都要结束了。”
说不出的寂寞萧瑟。
雨纷纷扬扬,诉说着这世间的爱恨情仇,终不过一抔黄土了然。
可活着的人, 却总也无法放过自己。
从陵园出来, 白山月等在车边:“阿尚。”
她心里有点慌。
她是知道司空尚要做什么的,所以有些担忧:“计划会不会顺利?”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司空尚上了车,与白山月并排而坐。
姜焰发动了车子。
白山月攥住了司空尚的手:“阿尚……”
她看着司空尚的侧颜。
线条平滑流畅,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可那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总惹人遐想。
这么美好的人儿,却因为仇恨, 身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把自己毁了。
“要不, 我们收手, 离开吧……”
白山月再次道:“你这么厉害, 我们换个地方, 去国外,迟早东山再起, 没必要为了一个渣滓就把我们都搭进去……”
司空尚摇头, 抽出自己的手:“山月, 我已经部署好了。如果真出了问题,飞文和姜焰会带你走。到时候……”
她回头, 桃花眼灼灼如妖, 美得摄人心魄:“如果有机会,帮我照顾裳裳。”
白山月沉默良久, 点点头:“好。”
两人先回了一趟公司。
司空尚又交代了点事情,才去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姜焰送她先过去。
“老板。”姜焰频频看着后视镜:“我们被人跟了。”
司空尚回头,看了一眼后车。
跟踪的技术很拙劣,是云裳。
“要甩掉吗?”姜焰问道。
司空尚摇头:“没事。”
她顿了顿:“姜焰,我这辈子,唯一亏欠的,就是她了。”
姜焰沉默。
她虽然是司空尚的保镖,却更把她当姐姐。
司空尚在这世界上算得上无亲无故,只有云裳这一条血脉。
发布会现场。
司空尚在休息室等候,却一直没有见到明镜的身影。
白山月过来道:“明总一直没来,是不是计划有变?”
“我打电话问问。”司空尚打了电话。
明镜那边传来重重的喘息声,一听就没干好事。
“没空。”明镜临时变卦:“司空,我相信你的能力,即使没有我,这场发布会也能开得很成功。”
“可这关系着我们以后得收益,没有你在,我不安心。”司空尚眯着眼睛道。
“这么些年你都摸爬滚打过来了,还怕这一次?放心吧,做了这一次,你就回到我身边来,我好好疼你!”明镜声音猥琐道。
司空尚眸色沉了沉,察觉到不对劲,似是明镜发现了什么。
她继而改口:“我想你了。”
她顿了顿,佯装吃醋道:“你是不是有新人了,所以不想要我了?”
“没有的事,司空,你不要多想。”明镜敷衍道。
“我都听到了。”
司空尚佯装吃醋:“我想要见你,现在,马上!不在发布会,你定位置,我来找你!”
“呵呵……”
明镜似是很得意司空尚现在的表现:“好啊,一起来玩。”
然后给司空尚发了定位。
司空尚眸色暗了暗,往出走:“我去找她。”
“是不是事情有变?”白山月问道:“我陪你一起去……”
“你现在还没暴露,你去了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司空尚撩了下白山月的头发:“这里交给你了。”
“阿尚……”
白山月眼睁睁看着司空尚离开,在玻璃窗前目送她走。
该死的明镜,突然变卦,计划全乱了。
忽然,她看到了一抹倩影,鬼鬼祟祟地似乎想要跟上司空尚。
“老魏。”
白山月给魏延打电话:“云裳在楼下,控制住她!”
这一边。
云裳刚发给祁野定位,说司空尚一个人离开了。
剩下的话还来不及多说,就被几个人拉到拐角,堵住了嘴巴。
她瞪大眼睛看着款步走来的白山月。
她夺走云裳手机,看着她发出去的消息冷笑一声:“千算万算,算漏了你。云裳,你可真是阿尚的好女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把她的部署全毁了!”
云裳挣扎无果,被塞上了车。
“老魏,我们走。”白山月道。
如果祁野在,就知道这个男人,正是之前的酒吧老板,魏延。
上了车,白山月给刘飞文打电话:“事情有变,云裳似乎把发布会的位置暴露了,你做好准备,随时接应我们。”
“那母亲呢?”刘飞文问道。
“她去找明镜了,打她电话没接,我们先走,保存实力,后续有变还可以照应。”白山月道。
“那我给阿寻打电话。”
刘飞文说着挂了电话。
白山月睫毛颤了颤,用云裳手机给司空寻打电话。
这样一来,刘飞文打过去的电话,几乎都是在占线中。
“阿寻,我这会有点事要先离开一会儿,你盯着点会场。明总临时来不了,司总去找了,不得已的时候,你就让讲师上吧。”
“出什么事情了吗白姨。”
司空寻觉得疑惑:“你为什么用的云裳手机?不是说今天给她放假让她在家里休息……她在你车上?”
“我手机突然坏了。”
白山月把自己手机关机,然后继续道:“她偷偷跟来了,我答应司总要照顾她的,好了,不说了,我把手机重启看看。”
挂了电话。
司空寻还是觉得心有不安,给刘飞文打电话。
奇怪的是刘飞文电话占线中。
殊不知对方也在打给她。
两边都打不通,就开始联系自己的线人。
司空寻想了想,拨通了杨柳瑶的电话号码:“谣,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杨柳瑶看着身边的祁野抿了抿唇:“没有发现异常。”
司空寻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还没有看到明总的车来。”杨柳瑶随口道。
“噢,她可能有事来不了了,好了,你那边继续注意,成不成功,就看今天这发布会了。到时候不会亏待你。”司空寻道。
挂了电话。
杨柳瑶欲哭无泪:“小野你还真是……”
“瑶姐,会场已经被包围了,你现在算是将功折罪。而且我们调查过,你涉案不深,只是协助,判得不会太重。可若是你现在还执迷不悟,哪怕是……”
杨柳瑶无奈叹气。
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到了祁野手上。
其实祁野也不过是来赌一赌。
不过听到明镜没有来发布会,她直觉有些不对。
扭头,看到一辆车子开了出去。
她见过一次,是司空尚的私车。
前两天百日宴,司空尚先让姜焰开着公司的车骗过了刘茹,然后自己开车来,见了小阿忌一面。
祁野想了想,报告给路队:“司空尚似乎离开了会场,我先跟上,你们盯着我的位置。”
“好。”路队及时安排部署。
不知道是祁野跟踪手段比较好,还是司空尚懒得兜圈子,直接就把人带到了会所。
祁野看着这会所挑眉,放着好好的发布会不去,来会所是要见什么人嘛?
可惜会所没有提前安排人部署,只能让人盯着。
司空尚进了会所,见到了明镜。
明镜衣衫半解,但身边却没有人。
司空尚靠过去,摘下眼镜,桃花眼灼灼如妖:“今天发布会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消息都放出去了,你却不来。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如此乐不思蜀?”
明镜挑眉:“司空,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发布会现场会有便衣?”
“便衣?”
司空尚佯装一愣:“什么便衣?没有消息传给我啊。”
明镜仔细观察着司空尚的眼神,见她不是装的,这才冷笑:“这些年你学的东西都去狗肚子里了?被条子盯上了都不知道。是不是你那女婿从来就没相信过你?云裳在你公司,其实就是眼睛?”
“可我并没有让她参与。”
司空尚急急道:“明总,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很小心!”
“我当然知道。”
明镜冷笑:“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里?”
司空尚丧气垂眸:“今天的发布会怕是要泡汤了……是我不小心了。”
看来是没办法把明镜骗去发布会了。
司空尚垂下的眸子里闪过寒芒。
她本来计划好的。
开发布会,邀请明镜去,她到了现场做了演讲,那么凌空集团无论做过什么事情,都与她明家撇不开关系。
而透过云裳透露出去的消息,肯定会被祁野注意到,到时候一网打尽,明家就再也跑不掉了。
只可惜……
明镜不去了,没办法把她罪名坐实了。
这么好的日子,可惜了。
清明节,最适合祭奠了。
“是太不小心了。”明镜道:“今天发布会如果被警察介入,那么很快就会查到明家。当然这种东西我们明家应付了不止一次两次,倒也不必担心。倒是你……”
“你要放弃我?”司空尚愣了愣。
“那倒不至于。只是这一出之后,我们至少还得再藏一藏,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可惜了这条发财路。”明镜晃着酒杯道。
“是啊。”
司空尚眯了眯眼睛:“短则三年,长泽五年……是可惜了……这条路……太漫长了。”
她擦拭着自己的眼镜,突然拔出眼镜腿,抵在了明镜的脖子上:“这么长的路,走得太过吃力,要不明总陪我去个地方?”
明镜一愣,继而似笑非笑看着司空尚:“怎么,翅膀硬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以为就凭你一个眼镜腿,就可以威胁我?太天真了。”
她淡定地喝着酒,似乎并不在意司空尚的威胁:“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迁怒你,我会安排你去做别的事,只要你乖乖的。”
明镜淡淡一笑:“司空,你知道我现在是真的有点喜欢你的,所以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说罢,她扭头看向司空尚。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却总带着一股子疏离。
又美,又有能力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可司空尚也跟着笑了:“也是,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有点吃醋而已。”
她刚收回眼镜腿,明镜一把掐上她的脖子:“但我也讨厌被人如此威胁!来人!”
一声令下。
门外冲进来几个人。
“带她去暗室,关起来!”明镜道。
这几个人冲过来,手刚要摁到司空尚,却突然转向,绑了明镜。
“什么时候……”
开口没有两个字,就被堵上了嘴。
她瞪大眼睛看着司空尚。
她不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狼狗把自己反咬了。
还有自己带的这些保镖,什么时候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司空尚掏出帕子擦着自己的脖子,冷笑道:“明总,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会所外。
祁野已经接到消息。
发布会已经正常进行着,但已经被围了,的确是一种披着虚拟货币外壳的诈骗案件。
警察去踩点的同时,抓到了司空寻和姜焰。
就在这时。
会所有了动静。
几个人压着一个戴着黑头套的人,丢在了司空尚的后备厢内。
司空尚继续独自一人开车离开。
祁野跟上,随时汇报坐标给警队。
走了半个小时,发现这个路口,正是云裳上一次出车祸早产的路口。
她心中警铃大作,再次汇报警队后,小心翼翼地跟着。
到了目的地,祁野发了定位,就在外面守着。
结果没几分钟,警察来了,把这里围住了。
“路队,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祁野看着带队的路明诧异道。
“有人报警了。”路明道:“说是明总被人挟持。”
“自爆?”
祁野突然想到了司空尚,她不知道司空尚想要做什么。
绑架,勒索?
以她现在的地位和身份,正儿八经做生意,也会富甲一方,根本不需要勒索。
警察很快喊话。
大致就是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让司空尚放了人质。
别墅内。
祁骁看着司空尚用枪抵着进来一个人,扯开头套一看,竟然是明镜!
“司空,你要做什么?”祁骁惊呆了。
“报仇啊,这都看不出来?”司空尚笑得温和。
却忍不住让人心底升起一股冷意。
“不是,你报仇你抓明镜做什么?”
祁骁不想让司空尚犯错:“当年你父母出事的时候,明镜跟你一般大,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要□□,也应该找明老太太。”
“一样的根,一样的烂!”
司空尚笑道:“你以为明镜就干净了?你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却站在我的对立面上,维护着她?凭什么啊。”
说着说着,她眼睛已经红了。
“不是。”
祁骁见她情绪不对,安抚道:“就算明家真的涉嫌诈骗,也应该收集证据去抓捕,你这样子把人抓来,是绑架,会坐牢的。”
“坐牢?”
司空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连死都不怕,生不如死都经历过了,我还怕坐牢?”
她一脚踹在了明镜身上,把人踹倒在地。
“我今天见过我父母了。”
司空尚看向祁骁,微微仰头的她侧颜绝美,是个AO通杀的美人。
“我知道你每年都去看她们,可那又如何呢?”
她冷笑嘲讽道:“你说过,正义不会缺席。但这些年,你的努力有用吗?而我,做了这么多,却依旧扳不倒明家这个幕后黑手。努力如果有用,我为何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说着,她抬脚又踹了明镜一脚。
明镜滚了一圈,嘴里的布条掉了下来。
她疯狂咒骂:“司空尚你个白眼狼,在我身下的时候倒是乖乖的,现在就跟野兽一样……啊!”
司空尚一脚踢碎了明镜的下巴,左右开弓一顿巴掌,又把鞋子塞到了明镜血流不止的嘴巴里。
她起身,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
就像刚才她踢的不过是一只野狗。
“骁姐。”
司空尚扭头,语气又平和地问道:“你的正义,什么时候可以来?”
祁骁无言以对。
“既然来不了,我用自己的方式报仇,有什么错?”
司空尚癫狂道:“我躬身入局二十年,受尽□□,却收集不全证据。她们实在是太干净了,如果不是我告诉你,恐怕你也想不到看起来干干净净,表面上公司财政亏损的明家,才是诈骗的幕后黑手吧。”
“所以纵然我告诉你是她们,你又能如何呢?再收集几十年证据?还是靠你那个能动手绝不动脑子的侄女继续替你查?”
“太天真了。几十年了……明家盘根错节几十年了,就算谁都知道是她们,却扳不倒,你猜是为什么呢?”
“可你这样绑架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祁骁劝道:“回头是岸,你想想自己,想想云裳……”
“裳裳……”
司空尚的眼神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眯了眯眼,提溜着明镜的后脖子,用枪指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抵在落地窗前。
外面警察紧张地看向这里,狙击手都已经就位了。
可这里是司空尚的地盘,她早就演练过,找到了合适的位置,遮掩住身形。
“让祁野进来。”她大声喊道:“一个人!”
祁野一愣,不知道这事情为什么突然就跟自己有了牵扯。
但她还是看向路明:“路队,我去。”
“小心点。”
路明让人给祁野穿上了防弹背心,然后叮嘱道:“刚才查了附近监控,最近只有这一辆车进出,大概率里面就只有她和明镜。再往前的监控还在查。”
“明白。”
祁野单独进去。
她神情戒备,却看到了祁骁:“姑姑!”
“小野。”
祁骁一脸痛苦:“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了。”
“姑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祁野刚要说什么。
司空尚吧嗒给手枪上膛,指着明镜。
“司总。”
祁野立马喊道:“不要开枪!开枪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回头路?”
司空尚冷笑两声:“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我父母惨死,我等不来一个公道。二十几年了,我明知道幕后真凶是明家,却没有一丁点办法。”
“你们可以举报……”祁野喊道。
“举报又如何?”
司空尚摇头:“她们做得实在是太干净了,外面都是像我这样的棋子,替她们洗钱赚钱,出了事,随便扔掉就好了。罪名成立,是需要证据的。但我们每个人,都有把柄在她手上,如果一次性扳不倒她,你以为裳裳能逃过?”
她红着眼睛,眼泪忍不住滑落,又美又惨:“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
“我会给裳裳解释。”
祁野脑筋转得飞快,连忙道:“你做的这些,不过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想要躬身入局去收集证据。你很伟大,你跟我姑姑一样都是好人,都是为了正义。只是用错了方式。裳裳心地善良,只要你给她解释清楚,她能理解你的。”
“好人?正义?呵呵……”司空尚苦涩摇头。
“是,好人。”
祁野觉得自己脑子都快转冒烟了:“裳裳其实没那么讨厌你,只不过是她感情里有缺失,所以她不相信你会真的对她好。但我现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只要我们努力,你们可以母女团聚。”
“谢谢。”司空尚突然道。
“什么?”祁野不能理解,这个时候不应该忏悔,然后想着跟女儿好好地吗?
“只可惜,没有回头路了。”
司空尚抬眸:“好好照顾裳裳。”
说罢,她绝望地闭上了眸子。
祁野暗道一声不好:“司总不要!”
“司空不要!”祁骁也大喊道。
砰——
一声枪响,明镜倒地。
外面的警察破门而入,枪支对着司空尚。
可下一瞬,司空尚却抬手,把枪抵入自己口中。
眼神凄美又决绝。
砰——
她开了枪。
一片惨烈。
“司空!”
祁骁想要冲过去,可脚上的铁链子哗啦啦作响,把她困在方寸之地。
司空尚倒地。
眼神看向冲过来的祁骁。
桃花眼内灼灼如妖,她嘴巴张了张,无声吐出几个字。
“我在,我在。”
祁骁看懂了,司空尚在喊:“骁姐,我疼……”
一如当年被孤儿院内孩子欺负了的时候,祁骁去看她,原本也没怎么打输的她撒娇道:“骁姐,好疼……”
那时候祁骁还能抱抱她。
可是现在,祁骁冲不过去。
祁骁恨得半跪在地上双手猛砸地面抱头痛哭:“我在,我在……司空……不怕……”
警察冲了过来,隔开了两人。
祁骁崩溃。
二十几年前,她看到了跳楼后的司空夫妇,死不瞑目。
二十几年后,她看到了司空夫妇的孩子,自杀在自己眼前。
而她依旧没用,依旧无能为力。
“啊~”
祁骁仰面嘶吼一声,晕了过去。
倒在了冲过来的祁野怀中。
第79章
如果说当初调查受阻, 无奈离开警队,是祁骁信仰上的崩塌。
那如今看到司空尚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到疯魔的祁骁, 是被自己的心魔吞噬了。
祁野抱着祁骁,但祁骁被铁链锁着脚踝,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但司空尚这么做, 不可能不留后手吧。
她转身要去给司空尚搜身, 却被路队拦下:“小野,保护现场。同时,你也要去接受调查。”
司空尚要单独见她。
她进来没一会,死了两个人。
虽然大家都相信不是祁野干的,但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也的的确确只有祁野一个人知晓。
“可是姑姑她晕了……”
“救护车马上就到, 会在这里进行抢救。倒是还有另一个关于你的消息。”
“关于我?”
祁野心头一抖:“什么消息?发布会那边出事了?”
“是。”路明道:“白山月逃了,我们调查监控发现, 云裳, 也被带走了。”
“什么???”
祁野:“裳裳被白山月带走了?这怎么可能, 我们不是提前部署的嘛?定位还是裳裳跟踪发给我的,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医护人员来了,祁野把祁骁交给医护人员, 转身对路明道:“路队, 我去找云裳。”
“好。”路明答应了。
这一次, 祁野放下了祁骁,选择了云裳。
祁野正走着, 孟柳给她打电话。
“怎么了老孟。”祁野喊道。
虽然刚开始两人不是很对付, 但后来工作的磨合中,还是认可了彼此。
“白山月带走了云裳, 监控显示现在在宝信大道,前往硕丰路。焦支已经派人去追了,你那边距离还算近一点,直接过去应该稍微快一点。”
“谢了老孟。”
祁野转向前往硕丰路。
她不敢给云裳打电话。
跟云裳的聊天界面上,还是云裳发来的消息:“司空尚一个人离开了,我去跟一跟。”
她回复:“你别动,我去跟。你回家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
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一路上她没看到云裳,还以为她回去休息了。
谁知道竟然是被发现了,然后被带走了。
该死,早知道在会所门口她就应该给云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安全。
孟柳时时发送监控路线给祁野。
白山月的车没有去高速路,而是到了郊区。
“那里有个货运渡口。”孟柳立马道:“她们很可能要从货运渡口逃跑。焦支已经联系了渡口,但是那边沿岸线还挺长,如果是未按照规定泊船,不一定能发现。”
“我知道了。”
祁野查看了下路线,抄了小道,终于在跨江大桥上追上了白山月的车。
好在交警提前疏散了其余车辆,且提前安排了路障。
祁野逼上前去,开车的人应该是刘飞文,在照片上见过。
她拉上了警报,用喇叭喊话:“别逃了,前面全是路障。”
刘飞文没有理她,冷着脸一脚油门踩着下了桥,直接冲过路障,车胎被扎爆了,却还往前开着。
祁野穷追不舍,最后才在郊区树林前面堵住了白山也是的车子。
祁野停下车子,飞奔过去,举起手枪盯着车上下来的人。
打开门,先下来的却是云裳。
“裳裳!”
祁野眼睛都红了:“你没事吧。”
“没事。”云裳面色苍白摇头,然后抿着唇一言不发。
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影响祁野的判断。
“现在是没事。”白山月道:“毕竟她是阿尚疼爱的女儿,我们又能拿她怎么样呢?但如果你依然拦着我们,我可不能保证会如何对她。”
祁野闻言,心思转得飞快:“今天我见到司总了。她跟我讲了一些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你跟她,都是好人。”
白山月一愣,然后垂眸,声音是难以自持的哽咽:“你……见过她了?”
“是的,我见过了,我们……”
“别动!”白山月用枪抵着云裳的脖子:“就站在那里讲。”
“好!”
祁野不敢再上前。
“你见到她的时候,明镜在不在?”白山月问道。
“在。”祁野点头。
她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去。
看得出来白山月其实很在乎司空尚,所以祁野半真半假道:“她们在一起,明总被抓了。”
“噢,那挺好。”白山月淡淡一笑。
“她还提起了你……说她这些年,对不起你,她……”祁野再次把司空尚说的话半真半假地套说道。
“够了。”
白山月冷呵一声:“不用再讲了。祁野,你放下枪,我保证,等我们安全撤离京都,就放了云裳,否则……”
她给手枪上膛。
祁野脸色变了变:“裳裳……”
“你别动!”
白山月道:“你没拖延一分,她就危险一分。如果警察真的赶到了把这里包围了,我就拉着她一起陪葬!”
祁野手哆哆嗦嗦。
她捧在手心里的宝宝,现在命都握在自己手里。
而云裳看到祁野的纠结,也红了眼睛:“小野……”
祁野吓得心尖更颤。
车上的刘飞文压根就没下来,她现在实际上是一对二。
附近也没有可以拍到这里的摄像头,路队焦支随时回来,形势对她非常不利。
而且云裳已经红了眼睛。
之前婚礼上,她因为知道了姑姑有了危险,就丢下过云裳一次。
而现在,她如果放下枪,就抓不住犯罪。
拿起枪,也无法保护裳裳。
那种煎熬和痛苦,信仰和亲人之间的抉择,让她此刻心乱如麻。
看起来时间久,想起来不过一两秒。
她瞬间做了决定。
“好,我放下枪,但你一定不要伤害裳裳。”祁野颤抖道。
她再也不会放弃裳裳。
抓捕罪犯有整个警队出力,但她的裳裳,只有一个。
“肯定。”白山月挑眉。
祁野的手,慢慢放下。
云裳睫毛颤了颤,突然一笑,再次喊了一声:“小野……”
祁野对上那双水波潋滟的杏眸。
有满足,开心,还有释然。
释然???
祁野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云裳低头咬了白山月胳膊一口,然后抬脚,高跟鞋后跟狠狠地跺在白山月脚背。
“啊~”
白山月一声尖叫,推开云裳弯腰后退的同时开了枪。
砰——
砰——
白山月开枪的同时,祁野朝她也开了枪。
与此同时,刘飞文蹿了出去,冲进了树林里。
祁野朝着林中开了两枪,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就去抱云裳。
她抱起云裳晃了晃,云裳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祁野感觉手有点黏热,抬手一看,殷红的血刺痛了她的眼。
“裳裳,裳裳!”
却是被推倒的云裳脑袋撞在了石头上,小腿也中了枪。
她连忙打电话给焦支:“焦支,白山月被我打伤了,刘飞文钻进树林逃跑了。快,救护车,云裳受伤了。”
挂了电话,祁野双手颤抖,身子哆嗦地把云裳拥入怀中:“裳裳,不要吓我,你醒醒,不要睡,不要睡。你怎么这么傻……”
“竟然不顾自给性命来制造机会,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啊……她们跑了,也迟早会被通缉落网。可你要是有事,我以后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没过几分钟,警队到了,开始对着林子地毯式搜索。
救护车紧随其后,把白山月跟云裳都送上救护车去抢救。
还没到医院,就宣布了白山月死亡的消息。
这下祁野更慌了。
今天一连死了三个人,晕了两个。
这两个还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一边是姑姑,一边是爱人。
祁野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世界一片灰蒙蒙的。
把云裳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直接要跟进去,还是被医生推出来的。
她颓然地蹲在手术室门口,满脸自责,内疚。
怎么会不问问云裳没回消息什么情况,明明知道她处在最危险的位置,为什么没有让队员留意保护一下。
为什么这么大意?
为什么不直接强硬地让云裳不要回去上班。
为什么要让她牵扯其中?
她才生完孩子几个月,好不容易养护回来的一点气血,这会儿怕是都流完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刚才祁温打电话来,说祁骁都醒了,但裳裳还在手术室。
祁野双手环着双膝蹲在那里,突然觉得眼前一暗。
抬眸,祁温半蹲下身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
“裳裳,姐,裳裳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祁野本身眼睛只是红了,此刻看到祁温,直接哭了出来。
“然后呢?”祁温神色冰冷地问道:“你就在这里,哭着,闹着,不作为?”
“作为?我还能做什么?”
祁野愣了愣:“笔录我都做完了,我还做什么?”
在来医院的车上,她就对路队述职了,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陪着云裳。
“那阿忌呢?你不管了?她是跟着你俩一起的,一天见不到自己的妈妈和母亲,你知道她有多恐慌吗?你真以为保姆可以看得住?”
祁温说着,打开了家里的监控,让祁野去看。
小阿忌眯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就算是拿了云裳和她的衣服给小阿忌闻,也只能安稳下来几分钟,就接着哭泣。
哽咽着哽咽着,厥过去了。
祁野心疼得要命,立马起身大声喘着粗气。
“如果裳裳从手术室出来,醒来,发现自己抛开性命生的女儿被你这样弃之若履,她会怎么想?”
祁温循循善诱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沮丧也好,自责也罢,日子还要往下过。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是一个有老婆的人,有孩子的人,不能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考虑了。”
祁野闻言,擦干眼泪:“我知道了姐,我去抱阿忌来。”
“嗯,我在这里守着,有结果会告诉你。”祁温道。
祁野回到家里,小阿忌不知道哭得背过几次气去。
一听到祁野的声音,立马憋着嘴,像是告状似的。
那双眼睛如同黑琉璃一样眨巴眨巴,委屈极了。
像极了云裳委屈看向自己的样子。
祁野鼻子一酸,抱着小阿忌:“乖,不哭,妈妈在等我们。”
她收拾好东西,还真就想要把小阿忌抱去医院。
保姆吓得连连给祁温打电话。
“胡闹!”
祁温气得跳脚:“你女儿早产好不好?不好好在家里养着,带来医院做什么?医院里有我守着,你在家陪陪女儿,明天来跟我换班。”
“姐,我想跟裳裳在一起。”祁野哽咽道:“小阿忌也想陪着妈妈在一起。”
“那你不回警队了?不继续调查了?不抓那漏网的人了?你这副样子,对得起云裳的牺牲?”
祁温耐心劝慰:“好了,云裳已经出了手术室,身体生命体征平稳,就是撞了头还没有醒来,你先处理你的事情吧。”
三言两语,又把祁野给怼了回来。
是啊。
云裳不顾自己性命反抗,不就是为了不让她危难。
她看到自己为了她要放下枪的时候,就释然了,想要成全自己。
那她怎么能一蹶不振呢?
她陪了小阿忌一夜,第二天把小阿忌托付给外婆。
然后先去看了昏睡中的云裳,给她擦脸擦手之后,才去了警局。
因着司空尚的死。
大家十几年前司空尚父母死因开始的,以及近些年来类似的案件并案处理。
发现,在司空尚从刘茹那里骗了钱之后,失踪了半年,然后并没有出国。
出国不过是伪造的履历。
这些年,她改名换姓,从一开始给之前某个诈骗案的主事人做司机、做打手等等。
几乎每一次有团伙落网,里面都有司空尚的参与。
奇怪的是,她总能全身而退。
然后改头换面继续开始。
但这些人的背后,依旧没有明家的影子。
直到,白山月的身份也查了出来。
她是之前明家财务总监的女儿,似乎跟明镜不清不楚,后来失踪了。
加上司空寻与白山月关系好,隐约知道一些事情,就都给暴露出来。
功劳立得最大的就是杨丽瑶。
被策反之后,先爆出了反将,一个网络高手。
要不是把这个网络高手控制了,都不能一下子就控制了发布会,抓到司空寻和姜焰。
只可惜,这个反将,竟然是祁野的熟人。
闫晶安!
祁野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蒙的。
她现在想起来,她从来没告诉过闫晶安说姑姑失踪,但闫晶安竟然适时地安慰过她。
还有之前,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是不是做卧底,问姑姑祁骁是不是在做卧底。
本身就很奇怪,但当时因为太过信任同学,压根就没有链接在一起。
但明家人的犯罪证据还是不明晰。
就这么卡了两天,祁野终于知道司空尚为什么要自爆了。
哪怕是她想要把明镜骗去发布会,想着让警察一锅端,但明镜死了之后,明老太太出山。
她直接一句:“我女儿不过在投行做得出类拔萃而已,所以被凌空集团邀请去讲座,凭什么说凌空集团与明家有牵连?就算有,那也是世仇。她司空尚与我女儿的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当祁骁知道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颓废得不得了。
“司空尚父母出事的时候,明镜还小。那么很大一部分可能,当时的诈骗案幕后真凶,可能是明老太太。即使知道明家不干净,可是实在是找不到不干净的证据。”
祁骁痛苦不已,看向祁野:“可我不相信,她蛰伏了二十年,不可能没有一点证据留下来,只靠一个发布会就想拉明家下水,她肯定还有后招。小野,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我们漏掉了。”
“姑姑……”
祁野也很难受。
明明知道目标是谁,却没有可以立案调查的证据。
而现在,她也彻底明白了司空尚。
她父母被骗,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仇。
只是后来,因为证据一直不足,想要屠龙的少女,终究成了龙的爪牙。
她或许还想再等一等,等时机成熟。
可是云裳的出现,却让她等不了了。
那是她司空家唯一的血脉。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还是个人的证明。
哪怕受到再多苦难,她都想要保护云裳,不想有朝一日,云裳成为那人掣肘她的筹码。
所以她自爆了。
两天,还是无果。
祁野回家,抱着小阿忌玩,想起姑姑的话:“小野,肯定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漏掉了。她蛰伏了二十年,没有一点证据留下来……”
她想了想,司空尚最在意的是云裳。
她一共给过云裳两样东西。
玉佩,红包。
她立马打开玉佩盒子,里里外外地翻着,里面没有任何暗格。
她又打开红包。
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但是这张银行卡的芯片却略微高了一点。
她用手使劲一扣,扣下来了!
她立马拿着东西去了警局。
“帮大忙了小野。”
焦支忍不住夸赞道:“真没想到你还能找到这样的证据。”
祁野忍不住唏嘘:“这是司空尚给云裳的新年红包,哎……”
里面有很多账号,视频,聊天记录。
让查看视频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大概就是从司空尚成年后开始吧。
从如何骗了刘茹,被明镜抓住,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到给明镜当狗,做了哪些坏事。
一一罗列,一清二楚。
明镜的变态,明家的疯狂。
用公司人的亲人,拿捏她们帮自己洗钱。
譬如白山月,被明镜糟蹋了,妈妈知道后崩溃自杀,却不了了之。
譬如刘飞文,也是姐姐被明镜控制,然后才帮忙做事,后来被司空尚救下,改名刘飞文,做了养子。
就连司空尚,也被割了腺体,成了玩物。
所以司空尚这些年才无所出。
而刘茹离婚,也在明镜的计划内。
明澜被传唤了一次,知道了之后,突然猜到了前因后果。
自己的母亲或许真的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司空尚要对母亲报仇。
祁骁当年负责的,又是司空尚父母被骗的案子。
如果祁骁被报复,那么祁温父母的事故,就很有可能是明家人对祁骁的警告。
“呵呵,怪不得温温姐一直不理我,不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她早就察觉到了。就我是个傻子,傻子!”
祁温在会所里面借酒浇愁,疯疯癫癫喝得烂嘴,被徐薇发现了。
之前婚礼上,大家都是云裳和祁野最亲近的人,所以见过且留了联系方式。
徐薇不能不管明澜,可怎么都劝阻不动,听着明澜嘴里胡乱叨叨:“是我家害了你父母,是我对不起你,温温姐,小野,是我对不起你……”
她吓得立马给祁温打电话。
祁温来找明澜。
明澜抱着祁温就哭:“温温姐,是我母亲……是我母亲害了你的母亲和妈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的母亲,是我的母亲啊……”
“我爱你,可我有什么脸面让你跟杀害母亲和妈妈的仇人在一起?”
“母亲死了,妈妈也走了。明家一团烂泥,迟早也会被调查。我没有家了。”
“都是报应……我母亲让你没了家,现在,我也没有了家。”
“温温姐,你是不是也要丢开我了……”
她一边吐一边哭。
祁温全程冷眼看着。
直到看着明澜晕了过去,这才叹了口气,让徐薇帮忙,把明澜扶上了车。
“温温姐,你要带她回家?”徐薇诧异道:“可她说……”
“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我才十六岁。”
祁温温和道:“她还比我小两岁,又能懂什么?而且,别看她平日里挺张扬的,其实内心柔软得很,她做不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温温姐,你要惩罚她?”
徐薇以为祁温要把明澜关起来,折磨她。
祁温却继续摇头,但也没再解释什么。
而徐薇这也才知道云裳出了事,帮忙把明澜送到祁温家之后,就去了医院。
祁野一夜一夜地守着云裳。
已经三天三夜了。
云裳还是没醒。
徐薇想要骂人来着,可看到祁野眼皮子打架,满脸颓废,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叹息一声,也陪着。
案件受到了阻挠,却也看到了希望。
明镜死了。
明家人以为把明镜推出去就没事了,但警察的网到底是比司空尚一个人的力量大。
终于把二十几年前的案件,以及这些年来相似的案件,全部并案处理,立案调查。
开始彻底调查明家,从内到外。
第80章
经侦大队不眠不休, 重新梳理案件,终于撕开了一条口子,把明家立案调查。
彻底调查明家之后, 牵扯到了银行、金融机构、甚至,还有当初阻挠祁骁办案的,警队内部的人。
无论是哪个行业, 就像是把腐烂的肉挖开以后, 是鲜血淋漓。
却也是新的重生。
从司空尚打死明镜,到明家被彻底调查,连根拔起,也不过短短五天。
如日中天的明家,倒塌了。
事情一有进展,祁野就请了假, 一夜又一夜地陪在云裳身边,无论谁来替换都不愿意。
“裳裳。”
她摸着云裳的手:“我说过要护着你, 但我还是把你弄受伤了。裳裳, 对不起……”
祁骁在配合调查之后, 刚好来探望。
看着云裳还没醒, 像个布娃娃一样躺在那里,心里也难受极了。
二十几年前, 司空尚的父母因为诈骗死了, 留下了司空尚。
这几天, 司空尚又为了把幕后之人拉下水死了,留下了云裳。
“小野, 回去休息休息吧。”祁骁心疼道:“我在这里看着, 有消息,会告诉你。”
“姑姑。”
祁野抬头, 红着眼睛看向祁骁:“我们是不是错了?”
祁骁愣了愣,没有说话。
“为什么证据那么难找,为什么需要有人牺牲!我们明明是警察,却还是让受害人死了。让受害人的孩子为了平冤,不得不以身作饵。让裳裳这样明明不是警察,却受了伤昏迷不醒。”
祁野在反思:“我们总说,正义总有一天会来。可为什么来得这么痛?我们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那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是不是像个傻子……”
“小野。”
祁骁抿了抿唇,声音干涸道:“不能因为这条路走起来困难,就没有人走。以前网络不发达,监控不够,很容易让坏人漏网。后来,她们稳居幕后,一直别人出来打前站,实在是藏得深。”
“小野……总有人要去做一些看似无意义的傻事。”
她叹息一声:“如果没有人坚持,那正义更不会来了。”
这话,她对司空说过。
话的道理没有错,可是对于司空尚而言,自己被革职,就是灭了她希望的光。
所以这话,对司空尚来说,没有用。
因为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
但对祁野而言,似乎也是作用不大。
“可是,母亲死了,妈妈死了,裳裳也昏迷不醒……姑姑……值得吗?”祁野有些不自信了。
祁骁垂眸:“卧底是对人性的考验、内心的坚强有着非常大的考验,隐忍、蛰伏、惊险但又不忘理想和使命,而且需要牺牲的东西……是很多。”
“可一旦明家被拔除,就能换取千千万万个司空家不再受到这样的重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简直就是杀人无形。”祁野咬牙切齿道。
“所以啊。”
祁骁拍拍祁野肩膀:“司空说我傻,她何尝不傻?她完全可以在骗了刘茹之后,选择新的开始,却还是一步一步,把自己陷在了里面。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她也不会这么决绝地收网。”
这个特殊原因,就是云裳。
因为明镜已经开始让人盯着云裳了,司空尚如果再不处理,怕是云裳会更加危险。
祁野闻言,握了握云裳的手。
司空尚这个人,很难评。
温润美丽的外表之下,是一颗玲珑剔透心,如果不是这些变故,肯定能给云裳一个安稳的家。
这时候,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祁骁扭头,唰地站了起来,有些拘束地往祁野身边靠了靠。
祁野回头,是祁温。
现在祁家,最大的就是祁温。
是逮着祁野就能拧耳朵,扯着祁骁就能劈头盖脸□□一顿。
加上大家其实都知道祁温和明澜的关系。
这次明家被清洗,明澜虽然是明家继承人,但是因为她性格缘故,加上明镜还算年轻,所以并没有把机密信息交给她做。
但她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洗钱,虽然不至于被判很重的刑,但还是要上缴罚款。
这一点,竟然归功于她的恋爱脑。
为了追上祁温的脚步,报考了京都大学的研究生,还天天追在祁温屁股后面跑。
在明家人眼里,其实算是个不务正业的主。
要不是正妻所出,而且明镜也没搞些不三不四的私生女回来,否则她明澜早就被放弃做继承人的资格了。
虽然,祁温一直没有答应要嫁给明澜,但明澜出事,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根据明家人的交代,当初祁温父母的死亡,就是因为明家人看到祁骁快要查出眉目了,这才给予的警告。
这两人之间气氛很诡异。
所以祁野跟祁骁也不怎么在祁温面前提及明家的事情。
“小野,回去休息吧。”祁温道。
祁野摇头,她不愿意。
“可裳裳随时可能醒来,你再看看你……”
祁温啧啧嫌弃:“眼圈乌黑,头发凌乱,面色晦暗,看起来哪还有二十一二岁青春活力的样子。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艺,像个街头流浪的。”
说着把目光落在祁骁身上。
祁骁挺了挺腰板:“我今天穿得哪里不合适?自从你前天说我穿人字拖败坏祁家人形象以后,我就特意去买的衣服。”
她一开口,祁野才发现,她今天穿得很休闲。
只不过一身衣服颜色却很素净。
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还没到夏天就穿人字拖的,也就只有你了?”
祁骁一阵尴尬,谁让那别墅有暖气呢,她压根用不上穿鞋啊。
“别说她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等会儿小阿忌又要闹了。”祁温道。
祁野想了想,还是回去洗了个澡。
云外婆担心云裳,但白天哄着小阿忌一天,又有点累。
主要是自从云裳昏迷后,大家对小阿忌更加看护得牢一点。
现在任何一点意外,她们都经受不起了。
“外婆。”
祁野穿好衣服后抱着祁忌:“我带小阿忌去看看裳裳。”
她声音哽咽道:“小阿忌肯定也想妈妈了。说不定裳裳看到小阿忌,就能醒过来了呢。”
云外婆想了想,点点头:“那你把雪姨带上。”
雪姨是照看小阿忌的阿姨,是一直照顾云外婆的人的女儿,可靠又可信。
“好。”
祁野带着小阿忌来到医院。
她出奇的乖巧,不哭也不闹。
祁温见了后连连皱眉忍不住说教祁野:“你怎么这么不知数,小阿忌身体抵抗力本身就低,你还抱她来医院。”
“呀,小阿忌,姑婆抱抱。”
祁骁见状可不管祁温训斥祁骁,把祁忌抱过去。
肉嘟嘟的小脸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一双眸子跟黑葡萄似的眨巴眨巴盯着她。
“嘿,这眉眼间像极了云裳。”
祁骁一开口,也不知道是平常抽烟味道太大,还是牙齿太黄。
小阿忌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干什么!”
祁温心疼得要去抱抱,祁野却先一步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诱哄着。
“阿忌不哭,看,妈妈在这里!”
她连忙转身让小阿忌去看云裳。
似乎是闻到了妈妈的味道。
小阿忌哭得眼睛闭得实实的,但小小的鼻尖却微微耸动。
然后,迅速又准确地抓住了云裳的一缕头发。
“哎哎哎小阿忌不可以。”
祁野慌了,连连去拉小阿忌的手。
可小阿忌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手上的力气却不见得小。
而且小孩子不知道如何收放力量,攥得死死的。
祁野怕小阿忌不知轻重把云裳头发薅下来了,连忙用力用手掰扯一下。
呜哇——
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响彻在病房内。
几个大人手忙脚乱,就连雪姨也讲:“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小小姐这么中气十足的哭声,要不先放到妈妈旁边试试?”
祁野没办法,抱着小阿忌弯腰。
却突然对上一双迷离的眸子。
眸子微微半睁,刚刚睡醒的眸子迷蒙却遮不住原本的清亮。
“裳裳!”
祁野一愣,欣喜若狂:“你终于醒啦!”
她扭头亲了祁忌一口,然后凑过去要亲云裳:“我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
然而,下一瞬。
云裳的脸别开了。
祁野一愣,让开一点距离。
云裳似是被吓得清醒,眼神还带着疏离和略微的惊恐。
满眼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人。
“裳裳……”
祁野暗暗觉得不妙:“我带女儿来看你了。”
“女……”
云裳开口,声音沙哑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祁温连忙把一直准备好的温水吸到她嘴里:“小心,慢一点。”
云裳一脸戒备地看了看祁温,看她星眸内闪烁着温和的善意,才抿了几口水。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轻柔,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儿。
“你们是谁?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这小孩,是谁的女儿?”
四连问,把所有人都劈得外焦里嫩,就连小阿忌都止住了哭声,呆萌萌地盯着她。
“裳裳……”
祁野声音颤抖:“我……我是你最喜欢的小野啊。你是我的老婆。”
“小野是谁?”云裳歪着脑袋,满眼不解。
祁野张了张嘴,回头扫了祁温和祁骁一眼。
两人同时朝她点头,默认了祁野的猜想。
所以云裳,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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