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就在姜诗意的脑袋要凑上易羡舟手机屏幕时, 易羡舟忽然凭空伸出一只手,准备把她脑袋给推开,谁想判断失误, 出了点小问题, 最后就导致她一把抓到了姜诗意的脸上。
两个人以一种格外古怪的姿势定格在那里, 活像两只被做成了标本,于是动弹不能的螳螂。
一时间, 姜诗意呆住。易羡舟也呆住。左边路过的人在围观。右边路过的人也在围观。
两个人整整齐齐陷入了史诗级的僵硬状态。
“你……”姜诗意缓了好一会儿, 在易羡舟的手底下动了动嘴唇,说:“……是在练千蛛万毒手吗?”
易羡舟一怔,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十分不雅,便急忙收回手,顺势把手机给揣到了兜里藏好, 然后对姜诗意说:“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反应能力向来是可以的。导致姜诗意始终都没看清她刚刚到底在拿着手机做什么。
姜诗意眨了眨眼睛,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兜:“所以,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啊?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为什么不给我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易羡舟那过激的反应进一步加重了姜诗意的好奇心。
“没干什么。”易羡舟双手也往兜里一揣,露出了一副没事儿人般的模样来。
扬起下巴,她竭尽全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却每根头发丝儿都透露出了她现在十分万分的心虚。
“哦~是吗?”姜诗意狐疑地打量着她,整个神情像极了那只喊着“我只会心疼giegie”的猫咪,眼珠子都快掉进易羡舟的衣服口袋里头去了。
真是想要凭借意念把她的手机掏出来看一看里头到底有些什么鬼。
“嗯,对。”易羡舟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 笃定地点头。
姜诗意双手抱腰,眉头紧锁, 又抬起一只手来摩挲着下巴,满脸都写着不好忽悠。
“既然没什么,那为什么那么怕被我给看到啊?”姜诗意总觉得有猫腻。
在大脑思维高速运转之后,她得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推测,眼珠子简直都快要瞪出来了:“我知道了!”
“哈?”易羡舟看到她那夸张的表情,虽说有点儿不明觉厉,却是背后一凛。
主要是姜诗意看起来太像名侦探了。要是有什么悬疑剧剧组缺人,直接来找姜诗意过去友情出演,绝对不会出错。
她肯定可以凭借精湛的演技,以一人之力将电影送上各个颁奖典礼的舞台,以及豆瓣高分Top榜。
姜诗意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易羡舟的脸,认真地问:“是不是你前任来找你了?说!”
就很可疑啊,一个人抱着手机在那儿鬼鬼祟祟地看也就算了,当发现自己靠近之时,第一反应就是要把手机给藏起来。
对于易羡舟而言,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除非就是前任了咯。
前任这种生物,就是禁区中的禁区。
易羡舟原地愣住。她是真的没想到,姜诗意的脑回路竟然可以如此清奇,还能往这种方向去想。
见易羡舟没有及时说话,姜诗意心里头越发不安起来,皱紧了眉心继续问:“怎么,她后悔了?觉得阅尽千帆还是你最棒,所以要来求你复合了?”
“没有,”易羡舟对那人的印象都已经不知道淡到哪里去了,“我和她分手后就从来都没有联系过。以前没有联系过,现在也没有联系过。”
易羡舟的原则就是: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前任对于自己得像死了一样,自己对于前任也得像死了一样。一拍两散,就再不相欠。
她怎么可能会在一段关系里头偷偷摸摸去做那种既不道德又不尊重人的事情?
“那你干嘛藏手机?”姜诗意的双眼如同两柄利剑,倏地一下射到了易羡舟的兜里。
易羡舟被她逼问得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口袋,好像生怕对方会过来把手机给抢走一样:“没什么,就是一些,一些……一些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的东西。”
对她而言,这也确实不能说谎。
那种东西,在她看来,确实就是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的东西。不然也太尴尬了。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就明晃晃地打在上面的呢。
“哦~”
姜诗意在听到那句“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的东西”时,脸上渐渐浮出了一种可怕的,意味深长的神情。
看得易羡舟浑身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哦什么?”易羡舟问。
“没哦什么,就是想说,”姜诗意抬起交,朝着易羡舟走近一小步,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地整理了下易羡舟的领子,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的意味深长,“我也,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我懂的,不会笑话你的。”
同时,姜诗意又情不自禁地腹诽了起来。
呵。之前还说什么不要亲密接触了,跟那儿表现得一副断情绝欲仙风道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易羡舟真的马上就要斩尘缘当上仙了呢。
结果呢?结果这才多久,就已经寂寞到要自己去找资源了?
啧。真是一个死闷骚。
“哈?”易羡舟听得云里雾里。
“真的,没事儿,成年人的世界,我能理解。你要是需要更多资源的话,也可以找我,我发你。”姜诗意故意冲她Wink了一下。
易羡舟这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天。
易羡舟扶额。不愧是姜诗意,这等联想力也就只有她能够做到了。
本来易羡舟还想要反驳一下的,但她仔细权衡了下利弊以后,忽然又觉得不如就让她这样误会着算了。
否则就她那没完没了的问,估计就算是给自己十张嘴,也都说不清楚了。
姜诗意笑着笑着,忽然一低头,就发现了易羡舟的购物车里放着好几盒草莓。
在那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头,每一颗草莓都长得乖乖巧巧,表面散发着鲜艳莹亮的光泽,看起来十分可爱。
只是看着,姜诗意就已经想要快些尝尝了。
“你买了这么多草莓啊?”姜诗意抬起讶异的眉梢,望向了易羡舟。
“嗯。”易羡舟轻轻点头:“看到了,就拿上了。”
“真巧,我正打算买呢。”姜诗意之所以会进来这家超市,目的就是为了买一点草莓回去。每每一到这种季节,她就有点儿离不开草莓。
“那正好,你就不用去拿了。”易羡舟不动声色地轻轻扯了下领子。
尽管她表面始终显得比较淡定,但刚刚的突发状况还是让她着实有点儿热,身上已经不知不觉地浮出了一层浅浅的汗,总想要透透气。
姜诗意目光在购物车里头转动了一圈儿后,又落到了易羡舟的脸上。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哎,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很喜欢吃这个啊。难道说,这些草莓是你买给我的?”
先前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姜诗意洗了一大盘,到最后却差不多都是给自己吃掉的,易羡舟全程都没怎么动,也就哈密瓜拿得勤一些。
易羡舟侧头望向她:“是啊。怎么?”
“没怎么,”姜诗意笑得脸颊上头浮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将双手背到身后,看着那些草莓,说:“原来,即使不用我自己买,也能够实现草莓自由的啊?结婚真好,开心。”
易羡舟拿手背蹭了蹭额头:“那也得看是和谁结吧。”
“所以,”姜诗意转动着眼珠子,“你的意思是,不是因为结婚好,是因为你好?”
“难道不是?”易羡舟抬眼。
那双眼睛里头仿佛含着情,又黑又亮,但又在长睫的掩映下,滋生出了些许迷离的感觉。
真该死。姜诗意至今没搞明白,易羡舟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怎么只要一和她对视,自己就能够被狠狠的蛊住呢?
“嘁。”姜诗意轻轻瞥了下嘴,杏眼中眼波一转,望向了别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挽弄着头发:“懒得搭理你。”
易羡舟笑着,继续朝着另外一边货架走去:“走吧,再去看看调料。”
“好。”姜诗意又侧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跟在了她身旁。
总的说来,她今天挺开心的。
准确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挺开心。因此总是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哼那么一两句小曲儿。
边哼还边好奇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活力。
易羡舟跟在她身后,总觉得她像个小朋友。很可爱,让人想要不顾一切地,好好守护。
买完东西结完帐,两个人大包小包地将东西给拎到了车上。
云城夜里的霓虹光线交叉相融,轻而易举地就织出了一片绚烂瑰丽的色彩,却又被浓黑如墨的夜空吞掉了许多锐气,变得朦胧起来。梦幻得像一个摆放在橱窗里头的八音盒。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易羡舟听着轻柔的音乐,看着窗外盏盏夜灯朝着后方飞快掠过,时不时用余光瞟一眼身侧的姜诗意,忽然生出了一种活着真好的感慨。
回到家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易羡舟直接点了个外卖。
下完单后,易羡舟侧头望向姜诗意:“我先去洗个澡。”
“好。”姜诗意冲她摇了下手:“等会儿见。”
“嗯。”易羡舟转过身,上了楼。
回到自己卧室中,易羡舟刚将睡衣取出来,就想起了自己还没看完的那个合盘。
于是她把睡衣丢到床上后,便又掏出手机,点进去看了起来。
里边儿说了很多东西,归纳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彼此的性格差异很大,看待事物的切入点也截然不同,所以可能会出现一些沟通上的问题,但也不是不能够包容化解,甚至还能因为互补而共同成长等等。
以及,还说姜诗意在面对她时,会产生一种熟悉的归属感,彼此之间有着非常罗曼蒂克的吸引力,双方不止有尊敬,还有真爱。
易羡舟眉梢禁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真的么?
真爱。易羡舟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许久,眉眼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尽管她也知道 ,星盘合盘这种东西看看就好,即便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合到一起,也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结论,却还是会忍不住笑。
最后,上面还说,通常情况下,姜诗意会觉得易羡舟非常可爱。
非常,可爱?
易羡舟品着那几个字,迷惑地眯起了眼睛。
天知道,她从小长到大就都不是可爱挂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外形,都和那两个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读书以及日常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在用冷静、温和来形容她的。
在工作的时候,又百分八十的人都是在用沉稳,冷静,不好惹之类的词汇来形容她的,说她看起来就是个天生的,不容外人侵犯的领导者。
时间久了以后,那些标签渐渐就融合在了一起,彻彻底底地摘不掉了。而她,好像也习惯了当一个那样子的人。
这样的她,也会被人觉得可爱?难道不是她觉得姜诗意可爱么?
转过身,易羡舟进入浴室打开灯后,又照了下镜子。在看到自己脸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来昨晚上给姜诗意看学校照片时,姜诗意骂自己是笨蛋的事儿了。
当时易羡舟问姜诗意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时,姜诗意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是在夸她可爱。
易羡舟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好一阵儿,莫名其妙地又笑了起来。
可爱。可爱。
真是想不到,她易羡舟小时候没机会当小可爱,长大后竟然还有机会当老可爱?
笑着摇了摇头,易羡舟脱掉衣服走到花洒底下,在细密的水雾中闭上眼睛仰起了头。
洗完澡吹干头发,易羡舟换好睡衣,下楼和姜诗意一块儿吃完外卖,便又回到房间里头收拾整理起了一些东西。
昨天她不得空闲,只是简简单单地筛选了一下具体要带的衣物,但还没装进行李箱。
明天就要出门了,她今天得搞好。
把所有衣服折叠规整,易羡舟将它们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码进行李箱后,皱了下眉。
冬天比不得夏天。夏季衣服都很轻薄,带一大堆都不怎么占空间。冬季就不一样了,随便拿几样放进去,行李箱就给填满了。
就在易羡舟回到化妆桌前,思考着要带哪些护肤品时,房门被人咚咚咚敲响了。
易羡舟转过头:“进来。”
咔嚓一声响,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同样已经洗漱完毕的姜诗意走了进来。
“怎么了?”易羡舟朝她看去。
“没什么,”姜诗意低头瞄了眼地上摊开的行李箱,绕过它,走到了易羡舟旁边,问,“你是要出差三天对吧?”
“是啊。”易羡舟点头。
“哇……”姜诗意确认完后,双手抱着腰腹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意味不明的感叹:“三天……”
易羡舟原本正在拿着一瓶面霜看。听到姜诗意的感叹,侧过了头来看着她。
姜诗意这会儿正抿着唇鼓着腮,歪着脑袋看着她桌上的那些护肤品。
易羡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好像笼了一层淡淡的失落。
看着不太得劲,宛如一条咸鱼失去了模样。
易羡舟垂下眼睑笑了笑,靠近了她,问:“怎么,舍不得我出差?”
眼前人生得高挑,稍微一靠近,便有一片阴影覆落下来,稍稍带着一些压迫感。
姜诗意稍微一个愣顿,回过神来抬头一望,便好巧不巧地望进了一双狭长的眼。
那双眼深邃又迷人,不经意间便惹得姜诗意失了神。
“谁说舍不得了?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姜诗意回过神来,双手抚着双臂,佯装狮子发威那般,狠狠地剜了易羡舟一眼,“嘁,你可真是会臭美。我一个人霸占一整个大房子别提多开心了,等你一走,我就号召一大堆人过来办Party。”
话虽如此,姜诗意的语调里头却始终带着一丝娇嗔的味道。这般一综合,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凶,然而还让人觉得有点儿娇。
“好吧……”易羡舟点点头,忽然“嘶”了一声,修长的手指玩转着那瓶小巧的面霜,说:“可能也不止三天。”
“不止三天?那,”姜诗意立马表演了个川剧变脸,神情比起之前来,严肃了许多,“那得多久?”
“不知道呢,”易羡舟作出沉思状,食指摩挲着嘴唇,“大概十天半个月吧。”
“十天半个月?!”姜诗意倏地一下就放开了双臂,双眼睁圆了看着她:“那么久?!怎么一下子就从三天变成了十天半个月?!你这是出差还是出征啊?”
三天变半个月,姜诗意根本就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好吗?
易羡舟听到她这话,终于忍不住,环着腰腹笑得停不下来,发丝都陆陆续续地顺着肩头滑到了胸前。
姜诗意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停顿一会儿后,姜诗意抬手指着她,说:“好啊,我知道了,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
“今天,”易羡舟还是笑得不行,没有否认,“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我本来就很聪明。不是,你果然在骗我啊!”姜诗意眉头一皱,便抬起巴掌朝着易羡舟肩头拍了过去:“你竟然敢骗我!”
然而,就在姜诗意又要打下去的时候,易羡舟却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
姜诗意瞬间大气也不敢出。
随后,易羡舟望着她的眼睛,歪着头问:“你不是巴不得一个人住么?假如我真要走十天半个月,对你来说,不是正好么?怎么突然又说那么长了呢?”
姜诗意在她目光注视之下,整个人愣住。
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就在不久前,姜诗意还是一个习惯自己居住的人。也不觉得一个人住有什么问题。
甚至觉得一个人住才痛快,想怎么摆烂就怎么摆烂,还清静。
但现在,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要一个人在这儿住好多天后,竟然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不舒坦的感觉来了。老觉得心里头丢了点儿东西,空落落的,叫人害怕。
“嘁,”姜诗意回过神后,挣开她的手,说:“就是觉得,觉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很不能适应啊。”
易羡舟点头,不语。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于是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静了许多。
让人有点儿,不适。
“烦死了,不跟你说了,”姜诗意清清嗓子,说着便要转身离去,“我要去睡我的美容觉了。”
然而,她才刚走到门口,易羡舟就又叫住了她:“姜诗意。”
姜诗意的手刚要握到门把手,又停顿在了空气中,始终没有握下去。
“嗯?”姜诗意收回手,转过了身,迷惑地看着她。
易羡舟舒出一口气,将面霜轻轻搁到了化妆桌的桌面上。
“留下来吧。”易羡舟浅浅倚着化妆桌,抬起眼来瞧着她:“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姜诗意对上那双好看的眸子,抿了抿唇。
一会儿后,她神使鬼差说了一句:“干嘛,你舍不得我啊?”
“嗯?”易羡舟偏了下脑袋。
姜诗意突然耳朵一热,咳了一声:“那,睡嘛。”
易羡舟观察着她的反应,忽然笑了起来。
“不知道在笑什么。”姜诗意瞪了她一眼,马上就转身朝着床那边走过去,脱掉鞋子爬上去,像只小猫咪一样钻进了被窝里头,嘴上还在嘟囔:“神经兮兮……”
这在易羡舟看来,着实是可爱得要命。
她发现,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是被这个叫做姜诗意的女人给拿捏住了。明明她是一个骨子里头还挺擅于挑剔别人毛病的人——估计是工作久了落下的毛病吧,要懂得用人,就得懂得看人。
可是在面对姜诗意的时候,她真的挑剔不起来。
就觉姜诗意哪里都挺可爱的。哪怕是那些所谓的小毛病,在她看来,也都是可爱的。
轻声吁出一口气,易羡舟转过身来,继续整理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该收进袋子里头的收进袋子里,该放进小盒子里头放进小盒子里。
最后,易羡舟又将它们给全部塞进了箱子里。
全部整理完毕,易羡舟锁好密码锁,终于拍拍手站起了身。
将行李箱放到一边,易羡舟转身去喝了杯水。放下玻璃杯,易羡舟仰头望向天花板,捶了捶自己的肩头,随后走到了床边坐下,拉过一根细细长长的充电线,给手机充起了电。
感受到床垫微微下压时传来的震动,姜诗意不由得转头望了眼那抹边上那抹清瘦的身影。
但就在易羡舟丢下手机,转过身来正式上床时,姜诗意又将头给转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姜诗意总觉得易羡舟在自己心里头的模样,变得越发的迷人了。她竟然越来越觉得有点害羞了。
“还要做什么吗?不做什么的话,我关灯了?”易羡舟拉上被子后,侧头望着她,征询着她的意见。
“好啊。不做什么了,关吧。”姜诗意后脑勺贴合着柔软的枕头上下点了点。
易羡舟半侧着身子将灯一关,便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了约摸半米的模样,被褥在中间往下陷落了一点。
谁也没说话,窗外偶尔会传来一点风声。
尽管你声音已经被阻断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
云城是真的降温了。即便隔着玻璃窗户,也能想象得到,此时此刻还在外夜行的路人得有多冷。
“好像刮风了。”易羡舟平稳地呼吸着,忽然开口。
“嗯……”姜诗意双手交叉叠在腹部上,互相拨弄着。
易羡舟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扭头问她:“怕不怕?”
声音又轻又柔,和山间小溪里头流淌着的水一样,可以直直地沁入人的心底。
姜诗意又拨了拨手指,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侧躺着,将双手合在一起压在脑袋底下枕着:“怕,又能怎样?”
易羡舟没有及时回她。两个人都各怀着些许的心思。
直到过了一两分钟后,易羡舟也侧过了身。随后她摸黑伸出手臂,冷不丁就环到姜诗意腹部上,将她用力一拉。
姜诗意脑子一阵失重,整个人都被捞了过去。待回过神时,背脊已经贴上了一片柔软与温存。
同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夹杂着热气弥漫在了她耳边:“那,这样呢?”
姜诗意浑身一僵,所有神经从头到脚地绷紧了。
“好,”她忽然变得有点结巴,舔舔唇,继续说,“好多了。”
明明这会儿气温已经下降,姜诗意的背脊却渐渐被一层薄汗所霸占了。
“是么?”易羡舟又出了声。
“是啊。”姜诗意轻轻点头。
那毛茸茸的脑袋正好挠在易羡舟下巴底下,发丝挠得人心里头都有些痒。
“那我怎么觉得,”易羡舟微微张口,鼻息瞬时缭绕在了姜诗意的耳畔,“你好像有些紧张?”
“哪儿有……”姜诗意舔舔下唇,肩头稍微瑟缩了一下,“易羡舟。你,呼吸好重。”
“是啊,”易羡舟又紧了紧手臂,将她箍得越发的紧了,彼此合得严丝密缝,“很重。”
有些过于暧昧了。
姜诗意被她无意间一撩,鸡皮疙瘩瞬间洒满了全身,神经绷得越发的紧了。
两个人,没说话。
但就这时,易羡舟忽然一下子边将她压倒在了床上。
姜诗意大脑瞬间被一阵眩晕给牢牢占据。就在她心脏剧烈跳动的时候,下巴已经被人捏住。还没反应过来,易羡舟便带着灼热的气息,不管不顾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52章
易羡舟的吻来得迅速又热烈, 姜诗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的气息所全面覆盖。
唇上传来的触感就好像为她的静脉里头注射了一管麻醉剂,令她无法动弹, 只能够放任对方为所欲为。
短短时间内, 她的头皮都僵成了一片, 所有的思维都被打碎了,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四周, 再难整合起来。
手掌托在对方后脑上, 易羡舟腕上稍稍一用力,顺势加深了那个吻。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种离了姜诗意便不行的感觉,怎么亲都不够,满脑子之想着要将对方完完全全占为己有。
好一阵子过去, 易羡舟和姜诗意才微微分离了一些。
屋子里头这会儿没有开主灯, 只有床头一隅被惹亮了的小夜灯在散发着薄弱昏黄的光芒。
姜诗意眼睛微微眯着,纤巧的鼻梁与微微上挑的眉骨被浅淡光晕描摹出了油画般的质感,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格外迷人。
她的眼眸总是那么的漂亮,里头就好像含了数不尽的,春日里迷蒙的烟雨,旖旎至极。只是被她眼波浅浅的一勾,易羡舟就会变得难以自持。
“怎么,”姜诗意喉间吞咽,撩起眼瞧着她,唇角咧了咧, 打趣道,“两天就受不了呢?”
“嗯?”易羡舟气息还很不平稳。
姜诗意双臂环着她, 眼神显得既天真无邪,又迷人至极:“当时说得那么斩钉截铁,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可以不碰我呢。我本来还想看看你能撑多久呢,结果就撑了这么会儿功夫?”
她可真是太高估易羡舟了。易羡舟也太高估自己了。
所有的坐怀不乱根本就都是假象而已。
易羡舟对上她的眼神:“这就是你这几天躲我的理由?”
姜诗意弯弯的眉梢略略上抬:“你自己说不碰我的。”
尽管易羡舟的原话不是这个,但意思也差不多吧。
易羡舟忽然扯唇笑了下,俯下身凑近她耳畔,反问道:“所以,你就忍得住让我不碰你?”
隐隐约约的气息密密麻麻地扑散下来,惹得姜诗意肩胛骨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只要易羡舟一靠近,她的脑子就能自动写出一篇百万颜色读物。
姜诗意喉间咽了咽,实话实说:“我,忍不住。”
说完,姜诗意便又拉下了易羡舟的脖颈,在她耳边说:“一点也忍不住。昨晚还梦到了。”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点隐隐约约的气声,挠得人心神不稳。
“梦到什么了?”易羡舟握紧了她小巧的肩头。
姜诗意禁不住一颤,和易羡舟贴得更近了:“梦到你,各种进进出出。”
易羡舟抿紧了唇。
这个女人,好像永远都不缺乏一种能力。那就是,引人入魔的能力。
扣住对方后脑,易羡舟再度吻上了她那双漂亮的唇,比起先前更加放肆了好几分。
辗转间,那吻开始逐步下移,落在了她小巧纤细的锁骨上。在肩带脱落,从肩头耷拉下去之时,姜诗意身子微微上抬着,闭上眼睛咬紧唇。
不知道是床太软,还是易羡舟太会玩,她整个人都好像陷在了云端,有点儿分不清虚实。
夜色越来越深,窗外的风也变得越来越暴虐狂放,树木枝桠都被拉扯得如同翻滚的浪头,万物冰凉得好似被月镀上了一层霜。
然而屋子里头,两人的发丝却都已经被汗给浸润了,被子也在此过程中变得凌乱不堪,叫人没眼睛看。
姜诗意的大脑就像是被浪头席卷拍打过那般,变成了一片彻彻底底的空白,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微弱的灯光之下,姜诗意睫毛微微阖着,脸上浮着一层浅浅淡淡的绯色,还是那么的动人。
易羡舟看了半晌,忍不住又俯下身去,亲了亲她那双好看得不行的唇。
随后她侧躺下身,将姜诗意箍入怀中,下巴抵在她颈窝处,闭上了眼睛。
好一阵过去,姜诗意的呼吸才平复下来,胸腔起伏没有先前那么剧烈了。
她真的,好喜欢被易羡舟完全占据。尽管那样的感觉带着一点危险,每多一次,都会令她对易羡舟的注意力又多一分。
可她真的,很喜欢易羡舟对自己这个样子。她离不开那样的易羡舟,而那样的易羡舟,看起来也好像真的很离不开自己。每一次,都恨不能就这样子和易羡舟到天荒地老。
姜诗意舔了下唇:“易羡舟。”
“嗯?”易羡舟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我有一个问题。”姜诗意阖下眼睛,食指在她箍在自己腰腹处的手背上头划了划。
“你说。”
“我的身体对你来说,”姜诗意的发丝还是湿着的,蜿蜒着匍匐在额际。她的神情也仍旧夹带着一丝余韵残留的迷离,“就这么有意思?”
“嗯。”易羡舟鼻尖在她后颈处的皮肤上头蹭了蹭,鼻息也撩了上去。
可这样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惹得姜诗意的肩头在忽然之间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
“别动。”姜诗意咬住下唇:“求你了。”
“为什么?”易羡舟看着眼前轻颤的人。
姜诗意喉间咽了咽:“我是个很敏感的人。”
易羡舟收紧本来就箍牢了的手,朝着她又贴近了一分,歪着头在她耳边低声问:“所以,会又想要?”
她的声音里头,又生出了一丝暧昧。
姜诗意一怔,连忙摇头:“不,不可以再继续了!”
“为什么?”易羡舟的眸光凝视着她微耸的香肩,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会坏掉的。”姜诗意低声道。
确实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脑子都糊成了一片。所有思绪支离破碎,好像都已经快要无法自主思考了。
易羡舟浅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翌日。
姜诗意醒来的时候,易羡舟已经离去,旁边一片空旷。
从侧卧改为平躺,姜诗意伸长手臂在床头摸索了一会儿,将手机够过来准备看时间。
谁想屏幕刚刚亮起,姜诗意就看到窗口处浮现出了一条消息。
好像是易羡舟发的。
姜诗意本来还懒洋洋的,看到那消息后,就立马解了锁。
打开一看,只见易羡舟说:“今天降温了,等会儿你要是想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
就好像是在下发什么命令一样。
“好啊,”姜诗意笑着,回复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是小朋友了,知道的。”
易羡舟很快就回了过来:“在我看来,你就是小朋友。”
姜诗意嘁了一声:“那你可真够坏的。”
易羡舟:“?”
姜诗意:“对着小朋友都下得去手,你说你是不是该被抓起来?监狱里的缝纫机等着你。”
候机室里头正在喝咖啡的易羡舟在收到姜诗意的消息时,差一点被呛死,无奈地笑出了声。
这时,机场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提醒她该登机了。
于是易羡舟站起身,对身侧的小助理何佳说了一声:“走吧。”
易羡舟和秘书一块儿到达光城的时候,刚好十一点钟。
这边的气温比云城还低,只有一两度。风很大,里头还夹杂着绵软的细雨,裸露在外的皮肤与那飘忽不定的风和雨稍微一作接触,就催生出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去酒店办理完入住,易羡舟和小助理何佳一块儿进了一家餐厅,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准备吃完后再去办事儿。
就在易羡舟从何佳手中接过烫好的杯子时,一对夫妻互相搀扶着坐到了易羡舟的对面。
那对夫妻看上去年纪都已经挺大了。
老爷爷穿着一身灰色的棉服,头发已经全白,好像戴着一顶雪做的帽子。老奶奶穿着杏色的羽绒服,头发也已经变成了花白的模样。
两个人都生得一脸慈祥,看上去很是恩爱的模样,始终挽着胳膊。从点菜到上菜期间,两个人都叽里咕噜地聊着,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
等到服务员将一条鱼和一盘炒菜以及一盘青菜陆续端上桌后,老爷爷和老奶奶分别夹起一块鱼,在那儿歪着脑袋挑着刺。
一会儿后,鱼刺被挑完,老爷爷将鱼肉夹到了老奶奶碗中:“来,吃。”
谁想就在那时,老奶奶也将自己挑完了刺的鱼肉夹到了空中,准备放到老爷爷的碗中。
于是两个人的筷子在空中一不小心打了个架,导致两块鱼肉一块儿掉到了桌面上。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忽然笑得不行。即便脸上都已经生出了深深的皱纹,看上去却还是很像两个小朋友。
易羡舟从一开始看到现在,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真好啊。”易羡舟感叹了一声。
何佳顺着易羡舟的目光望过去,脸上也带起了柔软的笑容:“是啊,到了这个年纪还恩爱如初的夫妻,可不多见。”
片晌过去,易羡舟忽然收回视线,望向了何佳:“小何,你谈过恋爱是吧?”
易羡舟还记得何佳刚来那会儿,正好和男朋友处在热恋期。由于正打得火热,甚至都有点儿影响到工作状态了,直到易羡舟直接出声提醒,何佳才收心。
“哎?”何佳愣了一瞬,“对。现在还在谈呢。”
易羡舟吹了下咖啡,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雾,说:“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说来惭愧,她虽然也谈过,但那个恋爱实在是太水了,谈了就跟没谈一样,导致她还挺迷惑的,哪怕谈过,也还是不知道究竟是种怎样的体验。
“对啊,”何佳笑,“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那天鼓足勇气向他告白,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了。”
易羡舟眉梢耸动:“你们,是你告白的?”
“嗯,”何佳夹起一筷子菜,“我告白的。本来当时我还挺害怕自己会被拒绝的,毕竟才认识没多久,可是经过我层层分析,我觉得他肯定也对我有意思,就鼓足勇气冲了。结果没想到,还真被我给冲对了。”
易羡舟点点头:“你是怎么确定他对你也有意思的?”
“就是从很多细节里头判断出来的啊,”何佳抿抿唇,“我发现他看我的时候好像会有点害羞,还有就是偶尔会有点儿神经质。”
“神经质?”易羡舟问:“那是什么意思?”
何佳看上去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是当时我有一个异性朋友吧,我们有时候会约个饭。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我发现他好像不是很开心,也不坐下来一起吃,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点儿小吃醋了。你说,他要是对我没有意思,干嘛要对我吃醋?”
易羡舟眉梢微微往上扬了下。
她忽然想起了姜诗意当初面对陆叶灵时,凭空生出的那些敌意。
易羡舟想了下,又问:“他应该会觉得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每次分别都很舍不得吧?”
“对啊,”何佳笑着点头,“交往后他告诉我,每次出来一起玩时,即使已经玩了一整天,晚上该回家了,也还是舍不得分开。所以总是会选择一条最远的路绕着送我回去。”
易羡舟想起了自己说要出差半个月时,姜诗意的神情。
摸着手指指骨,她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兀自笑了起来。
晚上八点钟。
姜诗意吃完晚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肉给腻住了,整个人坐在餐桌旁,莫名其妙地就放空了起来。
今天是冬至。本来她约好了要和叶槿汐一块儿吃个羊肉火锅的,可是好不巧不巧的,由于叶槿汐临时有事腾不出空来,她就只好自己一个人解决了。
她很少一个人过节的,总觉得缺了点儿仪式感,有一些寂寞。但也没有办法。
将外卖盒子收进袋子里头,再将袋子打上一个结放到地上的垃圾桶中,她轻轻拍了下有点撑起来的腹部,准备起身上楼。
走到一半儿时,她突然想起来易羡舟今天不会回来,于是又返了回去,将底下的灯给关掉了。
在房子被黑暗笼罩的瞬间,姜诗意恍恍惚惚有点走神。
平日里易羡舟都是会回来的,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点儿回来。要不是已经回来了,要不就是已经在路上了。
突然一下子不回来了,她心里头竟然有点儿空空荡荡的,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东西。就好像心里头闯进来了个贼,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搬空了,一个不落。
习惯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被打破,就会引得人浑身不适。
不适到甚至让人感到这个房子都变得清冷了起来。明明没有开窗,却还是有种外头的风都刮进来了的感觉。
也可能是太大了吧。房子太大的话,果然是不太适合一个人居住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的过节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总觉得有点儿惨。
抚了两下手臂,姜诗意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回到自己卧室中,关上房门,姜诗意进入浴室思考着是直接淋浴还是泡个澡。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泡个澡。冬天就应该泡澡。
二十多分钟后,姜诗意带着平板坐到了床上,准备看会儿剧。
今天没什么工作任务需要忙的,她现在就可以放松地玩了。
刚将平板输入密码解锁,她又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啃起了手指。
松开平板,她重新拿起了手机。
打开微信,点进和易羡舟的聊天框中,她发现,她们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互发消息了。
易羡舟最后一次和她聊天,内容是:“我去忙了。忙完再聊。”
当时,姜诗意回了个“去吧”。
然后,一直到现在,易羡舟就都没有动静了。
难道说,是忙到现在还没忙完吗?
撇撇嘴,姜诗意叹了一口气,将手机给丢到了一边。
真是无语,易羡舟说的是忙完再聊,又没说今天一定会再发消息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东西。
姜诗意想了一下,又一次拿起手机,丢到了更远的床头柜那边去。
回转过身来,姜诗意摇摇头,坐到床的正中央,打开平板准备看剧。
偏偏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于是姜诗意又倏地一下转过身子,伸长胳膊,冲着床头的手机伸了过去。
谁想一个没留神,她打翻了上头的半杯水。
杯子落到地上,水全部洒了出来,她的拖鞋都湿掉了一半。
然而,姜诗意却还是没有理会,将手机够过来一解锁,就翻开了微信。
谁想打开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给她发消息的人并不是易羡舟,而是赵梓韵。
姜诗意忍不住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想,自己果然是有点儿大病的。也不知道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梓韵看起来非常激动:“卧槽!诗意,谁懂啊,我家那位也太甜了!”
“甜?”姜诗意按捺下心里升腾起的那一点隐隐约约的失落,问:“怎么个甜法?说出来让我品品?”
赵梓韵:“我一朋友说她好像迎来婚姻关系中的七年之痒了,和老公的关系就像是左手拉右手,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想到我家那位不是一直都挺照顾我的么?今天突然有些好奇,就问他但不担心我们也会有七年之痒,结果他说不会。”
“他说,对他而言,我永远都是他的小公主,别说七年了,就算是一百年,他也还是会把我当公主宠着,哈哈哈……”
“笑死了,啊对了,他刚刚还给我把备注名称改成了公主殿下,笑死了!”
姜诗意感叹了一声:“牛,你俩可真是有情趣啊。”
竟然叫人怪羡慕的。
赵梓韵:“没办法,我老公就是这样的恋爱脑,哈哈!”
姜诗意揉了下太阳穴:“别说了,我牙已经开始酸了。”
就算是隔着屏幕,姜诗意也还是能够感觉到赵梓韵有多开心。那人简直了,就差把“快点看看我们有多甜”打在公屏上了。
不过,也确实是挺让人羡慕的。或许,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吧。因为是真的夫妻,所以才会那么甜吧。
平时可能还让人感受不到有多大的差别,但在这种时候,那种差别就凸显出来了。
姜诗意上下划拉了一下赵梓韵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声:真齁。
随后,姜诗意将图截下来,发了个朋友圈:“我又要实名挂这个姐了,成天就知道塞我狗粮。有人叫她公主哎!:)”
发完朋友圈,姜诗意将手机一丢,转过来继续看电视。
可看了一会儿后,她始终有点儿心神不宁,于是将剧点了个暂停,又重新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想了想,姜诗意还是进入朋友圈,缓缓删掉了自己刚刚发的那条动态。
之所以删掉,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单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结婚了,就算是协议结婚也是结婚,发这种东西给别人看到的话,好像有点不妥。
就是会很奇怪吧。结了婚还在那儿吃别人狗粮什么的。
再说,自己干嘛要羡慕呢?协议婚姻是自己选的路,当初签的时候明明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对此有什么过度期待的不是么?
瞥了一眼易羡舟那仍旧毫无动静的聊天框,姜诗意收了下心,吁出一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就继续抱着抱枕看起了剧。
不得不说,这剧是真挺长的,一集一个小时,让人产生了一种看到天荒地老都看不完的感觉。
等到一集结束后,她的眼皮子已经困顿到有些打架了。
浅浅打了个呵欠,姜诗意思考着要不要睡了算了。这样一来,可以快点结束这无聊又质朴的一天。
睡吧。
姜诗意想了会儿,将平板合上丢到一边,便钻进了被窝。
可她刚往身上拉高被子,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上头浮出了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姜诗意怔了一下,将电话接起来,迟疑着说了一声:“喂?”
电话那边,出现了一个小哥的声音: “你好,姜小姐吗?开门收一下外卖。”
“外卖?”姜诗意皱了下眉:“我没点外卖啊,你是不是送错了?”
小哥:“没有送错,就是这里!可能是别人给你点的吧!反正你下来看一下吧,我还急着要送别的单子呢!”
“哦,不好意思,”姜诗意连忙掀开被子,将双脚送进拖鞋站起身来,“我马上就下来了你别急!”
说完,姜诗意顾不得多想,连忙挂断电话,拧开卧室门一路跑了下去。
跑到门口,姜诗意把门一打开,一束用紫色皱纹纸扎着的花束就被小哥给一把递了过来。
那束花很大,很漂亮,里头包着数不清的粉色玫瑰,一朵紧挨着一朵的,分外娇艳欲滴。
姜诗意整个人直接愣在了那儿。
“这是……”她眨了眨眼。
小哥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姜小姐是吧?麻烦签收一下吧。”
“哦,好。”姜诗意反应过来后,从小哥手中接过了一张单子和一支笔。
按在门板上写下名字,姜诗意递回小哥手中后,从他手中将那把巨大无比的花束捧着接了过来。
关上门后,姜诗意捧着花站在那里,有点儿愣神。
一会儿后,她发现了里头的一张卡片。
卡片是粉紫色的,斜斜地插在花的旁边。
姜诗意好奇地拿起来一看,一阵清甜的香水味道扑面而来,好闻得不行。
随后,姜诗意抿紧唇,打开了它。
这一看,姜诗意就捂住了唇。
只见上头写着两行字:
公主殿下,冬至快乐。
——易羡舟。
第53章
什么鬼!易羡舟竟然……
姜诗意反反复复将那两行字看了好几秒, 愣神过后突然抱着花笑了起来。
一手拿着卡片一手捧着花,姜诗意喜不自胜地将脸埋过去,冲着花深深地闻了好几口, 刚刚还满是忧伤的脸上这会儿已经被满足的笑容给覆盖了个完全。
原本今天截止目前为止, 她过得都挺无聊的, 感觉好像没什么意思。直到她受到易羡舟给的这个意外惊喜,又一下子就活过来了。
好似荒芜许久的沙漠终于迎来了雨, 丰沃的绿洲开始生长。
回到楼上卧室里头, 姜诗意关上门,把花搁到一边后, 将自己仰面摔倒在床上。
举起双手,她再次打开卡片看了下,开心到吊在床边上的双腿都上下摆动了好几下。将卡片往胸膛处贴紧, 她又捶了下床。
易羡舟说过不过节的。她还以为易羡舟会彻彻底底忘掉各个大大小小的节日来着。
没想到, 易羡舟自己不过,倒是记住了她。
起身,姜诗意开始找起了花瓶,准备将那束花给插进去,手机里边儿便接到了一条视频通话请求。
定睛一看,上头竟然是易羡舟三个字!
姜诗意连忙把花放到一边,捏着卡片随便整理了下头发,就拿着手机在沙发上窝了下来。
接起视频后,姜诗意立马调整了个姿势,想让镜头里面的自己好看一点。
只是,视频那边乌漆嘛黑的, 完全看不到易羡舟的脸,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什么。
“喂?”姜诗意迷惑地喊了一声。
对面画面一个翻转, 终于,易羡舟的脸摇摇晃晃地入了镜:“晚上好。”
姜诗意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抿抿唇,她冲易羡舟大声说了一句:“花我收到了!”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卡片我也收到了!”
视频里头的姜诗意穿着一身洁白的睡裙,一头蓬松的发丝散落在肩,脸上带着种憨里憨气的娇俏感,笑容简直都快要从唇角处溢了出来。
易羡舟看着她露出那种笑,心里头就漫上了一层没来由的开心。
“喜欢吗?”她问。
“喜欢啊,”姜诗意点点头,“怎么能不喜欢呢?”
易羡舟抬手搁在鼻下,浅淡一笑:“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这花的颜色呢,挑了好一阵。”
姜诗意听她那么一说,连忙把花束拿过来,将手机太远,拼了命地举给她看:“很漂亮的!”
“哎,就是视频里头凸显不太出来,反正真的很漂亮,就像童话里的!哇,里面还有小灯呢,打开后更像童话了。”
姜诗意马上打开了里头那跟细细的小灯。在微微泛黄又忽闪忽闪的光晕映衬下,那捧花立马变得更好了。花瓣更娇嫩了,花朵更立体了,氛围也更到位了。
易羡舟一边看着那花束在视频里头晃啊晃,一边听着姜诗意在那儿自言自语,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得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比世界上最软的棉花糖还糯。
“像童话好啊,”易羡舟看着视频里的她,说,“公主就应该捧童话里头的花不是?”
姜诗意听她从嘴里说出那句话,放下花束后,又禁不住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般的形状:“你说我是什么?”
“公主啊。”易羡舟抬起了眉梢。
不知道怎么搞的。是那两个字具备什么魔力吗?还是因为易羡舟的声线特别适合说那两个字?姜诗意觉得那两个字从易羡舟口中念出来,分外的动听。
“讨厌!”姜诗意又捂住了嘴巴,“易羡舟,你真是……”
易羡舟莞尔。
过了会儿,姜诗意又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突然送我花还给我写这张卡片啊!”
她刚才收到花的时候,真的有点傻掉,整个脑瓜子都懵懵的,怀疑是不是店家搞错了,会不会是附近还有哪位选手也姓姜,只是店家没有分清楚,就送到自己这里来了。
直到她看见那张卡片上的署名,才意识到,这花竟然真的是给自己的,而且还是易羡舟给送的!
易羡舟朝前面缓缓地走着,抬头拨了拨额际被风吹开的发丝:“你朋友圈删掉的那条动态,我看到了。”
她刚看到,结果一不小心刷新了一下,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然后我想啊,”易羡舟看了眼脚下的地面,一边思索一边说,“别人家的小公主都有糖吃,我家的却没有,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家的吃糖,也太惨了吧。怎么可以发生这样子的事呢?当然也得给我家买一大包糖才对。”
姜诗意听着她平缓的语调,又懵了一瞬。
易羡舟刚刚说的什么?
她说,自己是她家的小公主。
她家的?
“讨厌,”姜诗意唇角一弯,笑出了声,“我怎么就是你家的了呀?!”
易羡舟莞尔,把再次被风撩散的头发夹到耳后,说:“证上可是写了的。就算你用涂改液涂掉你的名字,也是改变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姜诗意鼻子突然酸了一下。原来,假对象也是可以当小公主的吗?
她还以为不可以,应该乖一点,不要惹事不要闹,不要对对方赋予过多的期待才是合格的呢。
“讨厌。”姜诗意觉得自己的智商都变低了,来来回回的就会说这两个字。
易羡舟莞尔,整理了下领子,单手揣在兜里,继续往前走。
姜诗意意识到她大半夜的不在酒店里头待着,还在外面游荡,禁不住问:“你现在是要去哪里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酒店?”
“就这会儿有空,当然得去一个好地方了。”易羡舟笑。
但这大晚上的,冷是真挺冷的。明明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也没走多大会儿,易羡舟那只为了捏手机而不得不露在外面的手,就已经被冷风给摧残得泛起了红。
那种刺骨的寒冷仿佛凝结成了一柄小刀,一下一下地贴着她骨肉剜动着。
“什么好地方?”姜诗意有点儿好奇。
主要是她好像很少看到易羡舟对什么特别感兴趣。
易羡舟正想说什么,抬头一看,发现那小镇已经在眼前,于是咧了下唇角:“我快到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姜诗意屈着并拢的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视频界面,已经彻彻底底被好奇给绑住了。
易羡舟说完那话以后,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使得视频画面也跟着抖动得剧烈了许多。
过了会儿,易羡舟终于抵达目的地。抬眼朝着前方看了下,易羡舟对着视频里头的姜诗意说:“我切一下镜头,给你看一下这里。”
“嗯,好啊!”姜诗意连忙点起了头。
随后,易羡舟将相机前置调成后置,画面也从易羡舟的脸变成了一条五光十色绚烂无比的街道。
街道两旁摆放着许许多多造型各异的花簇,旁边还有着形象丰富的卡通动物,周身绕满了小灯,各色的光在夜色底下竭力地绽放着自身的辉芒,流光溢彩。
此外,周遭还有不少商家小贩在那儿摆起了摊。有人卖美食,有人卖饰品,有人卖香囊,还有人卖明信片。每个小摊的风格看起来都特别有意思,将梦幻值给拉了个满。
这样的景致堪称绝美,通常似乎只会存在于特效拉满的影片或动漫里。
随着易羡舟继续往前行走,姜诗意看到的景致也变得更加的丰富多彩了起来。好像跌入了一个满是粉紫色泡泡的童话世界中。
尽管目前已经挺晚了,街道上仍旧有不少人在闲逛,将气氛烘托得热热闹闹。
“好不好看?”易羡舟走着走着,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她现在误打误撞在网上刷到的一个地方。挺神奇的,被称为是最美夜市,不少小姑娘都会专程赶到这儿来吃喝玩乐外加打卡拍照。
易羡舟看完照片的第一反应就是,姜诗意如果在这儿,肯定会很喜欢。
“好看,”姜诗意只恨人类不能拥有瞬移技能,眼睛被视频映照得熠熠生彩,禁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神情,“真的好好看啊!那边是在做什么活动吗?”
易羡舟左右张望,举着手机笑:“嗯……这边本来就是一个夜市,加上政府最近为了更好地拓展旅游项目,着重扶持了一下,就捣鼓成了这个模样。”
“太有意思了,看得我都想要旅游了。”姜诗意实属是个不旅游会死星人,哪里受得住这种诱惑?
可恶。姜诗意抿紧唇皱紧眉。要是她现在也在那边就好了。
易羡舟笑了起来。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个什么劲儿,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加上她个子又高,本身就扎眼,一来二去,便导致路过的行人总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但她也不在乎。
给姜诗意看了遍街道的全景后,易羡舟又把前置调了回来,让自己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
由于易羡舟举手机的姿势比较随意,有些角度不是一般的怪。但很神奇的是,再怎么稀奇古怪的角度,竟然也都还是被她给驾驭住了。
姜诗意发现,这个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吧?
姜诗意静静地欣赏了会儿易羡舟的脸,又问:“说起来,你现在也喜欢逛这些了么?大晚上不睡觉,往这种地方跑。”
她还记得先前陪易羡舟去参加奶奶寿宴的时候,发现易羡舟逛夜市真的就随便逛逛,好像对什么都不是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也不怎么吃东西。
再有就是,这种地方,好像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像会是易羡舟的菜呢。她竟然也会牺牲睡觉专程跑来这里一趟?
就在姜诗意闲着没事儿干想东想西的时候,易羡舟盯住视频里头的她,慢悠悠地开了口:“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
“哎?”姜诗意下意识挑起眉梢,懵。
“因为,因为觉得我会喜欢,所以,”姜诗意下意识地屏住了些许呼吸,“所以你,专门跟我开视频,然后跑到这里来给我看?”
“是啊,”易羡舟慢悠悠地走,“带你看。分享给你。”
姜诗意听着她熟悉且温润的声音,又禁不住抬手掩住了唇,瞳孔之中满是莹光,如琉璃那般通透可人。
她也不知道易羡舟说这些话时在想什么,但她真的很开心。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很开心,反正就是很开心。
但同时,她也更想要飞奔过去找易羡舟了。
难以想象,假如此时此刻,她能够切切实实地和易羡舟一起漫步在那条街上,一起品尝那条街上的食物,该有多好啊。
上次一起逛夜市的时候,她俩一直都是各走各的,四舍五入等于根本就还没有一起逛过。
只可惜,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明天又有品牌方那边的事情要忙,压根脱不开身。
“看不出来,”姜诗意拉过一只玩偶放在身上蹂躏着,“你人还怪好的呢。”
“怎样,”易羡舟唇角始终向上勾着,“有没有觉得自己赚到了?”
“嘁……”姜诗意将怀里头的娃娃用力一捏,“自恋也是真的怪自恋的。”
易羡舟笑得不行。
就在易羡舟逛完后不久,这条夜市也迎来了打烊时间。各个摊贩都陆陆续续地将摊子给收了起来。
再怎么说,现在也快十一点了。光城不是那种夜生活特别丰富的地方,大部分人这个点儿都已经回家睡觉了,就算夜市通宵达旦地开着,也不会有太多生意。
“大家都收摊了,我也要回酒店了,那我先挂了?”易羡舟转头对姜诗意说。
“好啊,”姜诗意抬手冲她捏了捏,“晚安。”
“晚安。”易羡舟莞尔。
挂断视频后,易羡舟又转身看了一眼那条街,便转头回酒店里去了。
光城的河太多,寒气比云城重,降温的时候更是能够让人瑟瑟发抖。更别提这会儿还刮着风了。主打一个刺骨的冷,还是越夜越冷。
饶是如此,易羡舟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回到酒店,易羡舟看着柔软的暖色系的灯光铺满到每一个角落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一些困了。
今天确实是挺折腾的,一大早起来就舟车劳顿。到了下午又去办了事,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没个消停。
进入浴室里头经过一通洗漱完后,易羡舟吹干头发,把吹风机归于原位,冲着镜子捋了两把顺滑的发丝。
取出分装好的护肤品,易羡舟往脸上细致地拍了拍,待所有净化都浸入皮肤里头后,她盯着镜子照了下左脸。
她的皮肤本来就好,加上酒店浴室的打光也很棒,一眼望去,就好像添加了暖黄的磨皮滤镜一样,氛围感十足。
易羡舟浅淡一笑,系紧有些发松的腰带,随即关上灯转身离开浴室,回到了房间里头。
接下一杯水喝了两口,易羡舟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看了眼时间。
见这会儿已晚,她拨了下头发,准备入睡。没想到的是,手机里头却进了一条隋子月发来的消息。
大晚上的,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易羡舟拿起手机解开锁,点进去瞄了一眼。
隋子月发了一个垂头丧气的表情包过来后,叹道:“阿羡,说真的,我好像有点儿受不了了。一点儿都不受不了。”
易羡舟琢磨了一小会儿,回道:“那要不……你从现在开始努力1起来?”
隋子月突然无语:“你信不信我一个巴掌给你扇过来?专扇你左脸。”
易羡舟环着腰笑得肩膀直颤。
将垂到脸颊旁侧的发丝往后方捋去,她正经了起来:“所以你是干什么受不了了?”
隋子月说出了心里话:“我想追那个服装店老板。”
那个她隔三差五就去光顾的汉服店老板。易羡舟对这件事的印象,深到简直不能更深了。
“你们有进展了?”易羡舟问。
对方打打删删,半天没有发过来。易羡舟等了一会儿,长睫低垂,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
老半天过去,隋子月就回了几个字:“算是有吧。”
易羡舟还以为她起码要发一篇八百字作文过来。
易羡舟:“什么叫做算是有?”
隋子月:“她今天中午送了我一盒自己包的饺子。”
易羡舟眉梢浅浅上挑:“有戏啊。”
不管怎样,会收到店主的饺子,起码也能说明隋子月对于老板而言,不算是普通顾客了,说明是眼熟了。
隋子月:“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又在想,她会不会是因为我光顾得太多了,想和老顾客巩固一下感情才送我的?”
毕竟很多开店的都挺精的,做这种事情也就是简单客套客套,稳固生意罢了。
易羡舟抬起手看了下自己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拿起手机:“你先别想她是怎么想的。”
隋子月:“嗯?”
易羡舟:“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没有人可以百分百确定另一个人在想什么,唯独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在想什么。喜欢就去争取,至于会是什么结果,先别想。”
隋子月:“说得好有道理。”
这话过后,隋子月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放下手机,易羡舟从床头拿过来一个药盒打开,将药喂进嘴里,端上一杯水喝了几口。
在她放下杯子的时候,隋子月又发了条消息过来:“等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
易羡舟简短地回了她一个问号。
隋子月:“感觉你看事情好像积极了很多?你以前在这种问题上可是比我悲观的。”
隋子月不是在夸张。
就如她所言,易羡舟已经丧了挺久。尤其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谁想易羡舟今天竟然告诉她喜欢就去争取。
在以前,易羡舟可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倒是她隋子月更可能说得出来一些。毕竟隋子月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鼓舞人心。
易羡舟看着隋子月发来的话,想了一会儿,回道:“只能说,心境变了。晚安。”
发完消息,易羡舟将手机放到一边,躺了下去,拉高被子。
脸部侧枕在枕头上,易羡舟反复想着今天视频里头姜诗意那可爱的模样,唇角便情不自禁地往上翘。
尤其是姜诗意努力举着花给自己看的那个场景,简直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人呢?而且这么可爱的女人还偏偏就被她给遇上了。难道自己上辈子做过什么造福人类的事情么?
越是去想,易羡舟就越是觉得温暖。
真是奇怪的感觉。仅仅只是想着一个人的脸而已,这样也会产生温暖感的么?
在又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易羡舟中午伸长手臂关掉灯,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上,她好像只做了一个梦,还是个好梦,整体的睡眠质量很是不错,就跟在绵软的云朵里头躺了一晚似的。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易羡舟一如既往带着何佳跑东跑西。事情实在是有点儿多,这次出差比过去的每一次都更繁忙一些。
但很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觉得特别累。
哪怕身边的何佳都已经给累成了狗,每天晚上都要买一大杯奶茶续命,以此犒劳自己才能够重振精神,易羡舟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
好在忙也有忙的好处,就是比较充实,这样一来,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慢了。
第三天。
在办完最后一件事,易羡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同何佳一块儿去了一个光城的百年老字号面馆。
在一张空桌处坐下,一人点了一份蟹黄面。
店子坐落在一个小广场边上,里头装潢古色古香,乍一看有点儿像某些民国电视剧里头的茶馆,氛围上倒是让人感觉挺轻松的。
易羡舟刚给自己满上一杯茶,便收到了姜诗意发来的消息:“你今晚十点半回来是吗?”
易羡舟眉梢微微往上扬了下,拿起手机回复:“你,是不是记错了?”
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今天晚上就回去。她今天忙完就已经六点半了,等吃完饭估计也七点多了,挺晚了。所以早在出差之前,她定下的就是明天回去。
姜诗意好半天才回过来了一句:“啊?”
易羡舟大概知道她是哪里给弄错了,于是浅笑着继续给她发消息:“我之前说的是明天早上十点半回来,不是今天晚上十点半。”
姜诗意:“啊……看来真的是我记错了。”
在对方消息进来的时候,饭店服务员正好端着蟹黄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碗面条一碗蟹黄,边上还配着几小碗不一样的酱菜,用带了青色花纹的瓷器盛着放在棕色的托盘里头,古韵浓重。
易羡舟将桌上的杯子推到一边,让人把面条摆上桌后,继续回着她消息:“是啊,因为想到今天回来的话有点儿赶,可能会太累了,所以定的明天早上的机票。”
姜诗意:“好吧………………还说等你吃宵夜呢,那你晚上好好休息。”
易羡舟看着那句话中间长到离谱的省略号,抿住了唇。姜诗意的气压好像一下子变低了许多。透露着一种,浓浓的,很失落的感觉。
姜诗意的情绪确实是一下子就萎顿了。从三月的草长莺飞瞬间变成冬日的万木枯败了。
她总记得易羡舟说出差三天,而今天是第三天,她掐指一算,觉得今天出完差,以及回去的时间是十点半,却忘记了回去的日期。
谁想到,竟然给记错了。
因为想到易羡舟今天忙完就会回去了,她还特意大早上的就起来就开始跟一个pr掰扯,在晚餐以前把一个合作弄妥,免得等到了晚上还忙。
她不仅特地洗了个头发,喷了个香水,还准备好了一些夜宵,想说等易羡舟回来后一起吃呢。
易羡舟不在的几天时间里,她一直都觉得这个房子空荡荡到有点吓人了。想到易羡舟今天就能回来,她昨晚做梦都在笑。
结果搞半天,竟然是自己弄错了。
这种感觉,又和都已经准备好打游戏了,结果手机忽然黑屏了有什么两样?
尽管今天晚上十点半和明天早上十点半也没有差特别远,就短短十二个小时而已,她却还是避无可避地叹了一口气。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发完消息的姜诗意,一头扎到床上,变成了一条咸鱼。
易羡舟放下手机以后,抬起那一小碗鲜艳浓稠,泛着点点光泽的蟹黄,用筷尖推到面条上拌着,直到每一根面条都粘上蟹黄后,方才停下,捏着筷子搁那儿作起了沉思状。
何佳往嘴里吸溜了一大筷子面条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迷惑地看着易羡舟:“易主编,怎么不吃?”
易羡舟将面又拌了两下,随即望向她:“小何,帮我看一下能不能改签一下机票吧。”
“啊?”何佳眨眨眼:“改签到哪一天?”
易羡舟算了算,说:“今晚八点以后最早的一班。”
何佳愣愣地点头,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一边解锁一边问:“怎么突然这么急呀?是云城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
易羡舟看着碗里头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眉眼之间笼上一层浅浅的笑:“是挺重要的。”
“哦!”何佳听她那么一说,完全不敢耽误,马上加快了速度。
几分钟过后,何佳捏着手机对易羡舟说:“易主编,已经改好了!八点三十五分的!我们吃完饭回到酒店大概七点出头,这儿到机场不远,赶得及。”
“好。”易羡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浅浅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起了东西。
从饭店出来,易羡舟回到酒店整理好行李箱,跟何佳一块儿去了机场。
换完登机牌,穿得一身黑,浑身上下尽显肃杀的易羡舟掐着时间便往登机口处赶。
步子轻盈的她,整个人精神抖擞得像是早上刚睡醒。加上她身量高,腿长,走路特别快,可算是苦到何佳了。
一开始还好,到后来,只能在旁边走几步又跑两下,才能勉强跟得上。导致她不禁腹诽,果然啊,有的人生来就是干大事儿的,做任何事情都能争分夺秒。
不像自己,没几步就喘得厉害。难怪老一辈的会教导说,遇到那种又瘦又精力充沛的人时,最好不要惹。
到达云城,坐上回家的车时,刚好晚上十点五十。
这会儿已经夜深,车窗外的云城如同浸在了一个黑色的大染缸里头。以至于那高速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蜿蜒且发光的带子,随着车子的前行匍匐流淌。
易羡舟时而看看外头时而看看腕表。约摸过了四五十分钟,终于到了家。
拎着行李箱走到大门处,她抬头望了眼里头。见房子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模样,知道姜诗意还没睡,不觉笑了起来。
进入小院,易羡舟带着行李箱走到屋子门口,将门打开后,习惯性扫了眼里头的陈设,便关上房门换上鞋,拎着箱子上了楼。
就在她快要走到上头时,听到了一个开门声。
紧随其后,一个发着颤的声音从上头传了过来:“谁?!”
易羡舟一愣,将行李箱暂时搁到了一级台阶上。
对方听到那个动静以后,声音颤得更厉害了:“我我我,我警告你,别过来啊!我手里可有刀!”
易羡舟抚了一把额头,将手掌扶到行李箱拉杆上,整个人笑得不行。
楼上,姜诗意好像真的吓到了,脚步一转,便准备回到房间锁门加报警。
终于,易羡舟听着她的脚步声出了声:“别报警。”
“哎?”姜诗意停住了步子,声音陡然抬高八个度。
易羡舟叹了口气,拎着行李箱继续往上走。
上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易羡舟停住脚,抬起头来,望向了眼前那个穿着一身毛绒绒兔子家居服,猫着腰,以一种诡异姿势扶着门,要进不进的女人,笑:
“是我。”
姜诗意瞬间瞳孔地震:“易羡舟?!”
“嗯。”易羡舟单手插在兜里,冲她轻轻点了下头。
姜诗意还是很不可思议,也很不可置信。
她看了看易羡舟,又望了望手机里头的时间,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神志不清出现了幻觉,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把。
剧烈的痛感令她瞬间皱起了眉头,方才朝着易羡舟挪动了一下脚步,惊讶至极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才回来吗?!”
“嗯,那确实是原计划。可是怎么办?”易羡舟停顿了一下,望着她,唇角上翘:“比起好好休息,我更想回来陪你吃宵夜。”
第54章
易羡舟声音轻浅, 目光柔和,整个人如晨光里头的一棵姿态笔挺又沉稳的树,光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什么都不用做, 便能让人感到格外的心安。
对于一个人在这儿住了好几天, 都已经快要习惯空荡与孤单了的姜诗意来说,这种事情别提有多不真实了。
还是怀疑自己这会儿可能是在做梦, 她在继掐过自己后, 又有些调皮地上前一步,去掐了一下易羡舟的手臂。
温热的, 活的,真实的。
“你竟然,”姜诗意几分欢喜几分不可置信地捂着唇, 叹了一声, “你竟然连夜赶回来了!”
不是说明天才回么?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更改了计划,因为她之前在无意中,感叹了一句自己还准备了夜宵?
“是啊。”易羡舟望住了姜诗意的眼睛,唇角浮着一层浅浅淡淡的笑,“我这个人行动力其实还不错的。一但有什么想法或事情决定了下来,就一定得马上做了,不然会浑身不自在。”
“看出来了……”姜诗意想了一会儿,又笑出声来,一双眼睛笑意盈盈,“所以,你就那么想和我一起吃宵夜?”
“是啊, ”易羡舟朝她走近一步,垂下眼睫问, “怎么,不可以?”
“我可没说不可以,”姜诗意双手交付在身后浅浅背着,目光从她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一路上移,落到她的脸上:“那你这么赶,岂不是要被累死了?”
易羡舟先前之所以会安排到明天才回,肯定是因为自觉行程太密会累,才那样做的吧?
易羡舟摇摇头,说:“还好。我还没那么脆弱。”
“嘁,”姜诗意上下打量着她,“你最好是。”
她最近是真的有在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假如易羡舟比自己早死十年八年的,那自己余生该怎么过?
习惯了和易羡舟这人待在一起的话,以后无论是自己过,还是去养老院过,应该都会觉得很不适应的吧?
十有八九会是一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姜诗意突然思考起了一个事情,今年过年要不就别再许愿望自己长命百岁了吧。
活太久了鬼知道会不会无聊透顶呢?
“你这个表情,”易羡舟眯了下眼睛,将她一眼看穿,“是不是在想什么怪东西?”
每次姜诗意露出那种神情时,十有八九都是又神游太空去了。这个女人就是这样,联想力卓越,经常性走神。
易羡舟都已经习惯了,但并不觉得有什么。
“哪儿有?”姜诗意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易羡舟点点头,又问:“所以说,你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夜宵?”
“啊,”姜诗意露出了稍微有些尴尬的表情:“因为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它们半个小时前已经……”
易羡舟感到了一些不妙,缓缓说出了后半句话:“去世了?”
“不是,被你吃掉了?”易羡舟改了个口。
“真聪明。”姜诗意冲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的……”易羡舟突然觉得,或许吃晚餐的时候,她不应该为了留肚子,于是把面条分出一大半给何佳。
她就应该将面条给全部都自己吃掉。
姜诗意见易羡舟一脸失落的模样,双手交叉:“好啦,骗你的!”
易羡舟眉头往上略略跳动:“是吗?”
姜诗意点头:“我先下去了,你回房间放完东西洗完澡,然后也下来吧!啊对了,我最近买到了个非常不错的精油,泡澡的时候滴几滴,泡完以后浑身上下都特别舒适。我已经分了一瓶放你浴室了,你记得用!”
自顾自地说完以后,姜诗意便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梯。
易羡舟站在原地朝着下面望去,直到姜诗意的人影从她眼皮子底下掠到了一个看不见的位置,才重新转过了头来。
目视前方,易羡舟琢磨片晌,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姜诗意倒是挺贴心,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
再度拎起箱子,易羡舟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上楼,回到卧室里头放好,进入浴室简单地洗了个澡。
她也挺想试用一下姜诗意说的那个精油,可这会儿实在是太晚了,她不想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换上居家服,易羡舟便出了卧室。
等她走到厨房的时候,只见一小盆食物已经被姜诗意给从里头给端到了桌面上。这会儿姜诗意正坐在旁边就着平板欣赏着综艺。
易羡舟走过去一看,发现碗里头放着的是蛮蛮当当的海鲜,概括了虾和螺,以及各种各样肉质肥美的贝类。
所有的小海鲜一并浸泡在浅褐色的料汁里,上头漂浮着适量的香菜葱花以及小米辣,在其点缀之下,整体模样看上去更是格外诱人。
“这是,”易羡舟问,“捞汁小海鲜?”
“是啊,猜对了。”姜诗意打了个响指。
易羡舟又分外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总觉得无论是那个用来装它们的保鲜盒子,还是里头海鲜的优质品质和绝美个头,又或是那充足至极的分量,都不太像是外卖来的。
在这个人人都削尖了脑袋能多赚点儿就多赚点儿的世界里,又有几个商家能够做到这样呢?那成本绝对是会要人命的。
于是,易羡舟问:“这是你做的?”
“看出来了吗?”姜诗意倒是不别扭,还显得非常自豪,说:“确实是我跟着网上的人做的!本来我还以为会做不好呢,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味道也还不错。怎样,我是不是超级厉害非常棒?!”
本来她是想做其他东西的,可那些一看就很难搞,还是比较好做,她就还是做这个了。没想到的是,最终效果都把她自己给震惊了。
“嗯,”易羡舟毫不吝啬夸奖,“看上去比外面卖的还好。不过,你平时一般都是直接点外卖的,今天怎么突然就自己动手下厨了?”
姜诗意瞪了她一眼:“想下厨就下厨咯!”
想了下,姜诗意还是藏不住话,又说:“隔壁那个老爷子烦死了,一天到晚在那里逢人就炫自己孙女的女朋友。”
“哈?”易羡舟没太明白,老爷子炫孙女的女朋友,怎么让姜诗意不开心起来了?
姜诗意继续说:“他动不动就说什么没有人的福气能比他外孙女强了啊。说孙女的女朋友长得漂亮,家里有钱,人有能力,性格脾气绝好不说,还什么都会,做饭也好吃,简直完美得已经不像个人类。”
“还说什么只有有福的人才会遇到这种好姻缘,没福气的人就只能遇到什么都不会,只有一张嘴的泼辣户。那种人的婚姻肯定是长久了的,日子一久,双方之间肯定会出问题,其中一方肯定觉得很憋屈的。”
“所以,”易羡舟瞧着她,笑了起来,“你是怕你什么都不会,然后导致我们之间出问题?”
姜诗意一怔:“我,我就是想说,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虽然我暂时看起来可能什么都不会,但我可聪明了,成长起来很快的,绝对不会让你觉得这个家里有用的人只有你一个,绝对不会让你憋屈的。”
易羡舟听她说完这些,情不自禁地又笑了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女人的脑袋里头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她真的觉得好可爱。
怎么会有人因为大爷的几句话,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呢?啊,当然有。姜诗意不就是那样的?
“姜诗意。”易羡舟忍不住唤了她一声,眼里含笑地盯着她看,仿佛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干嘛?”姜诗意抬起眼睛暼了下她,好奇又迷惑。
“不干嘛,就是,”易羡舟停顿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个什么决心,面对着她抬了下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说,“想要抱一抱。”
厨房的灯光偏于柔和昏黄,使得氛围格外宁静。也使得置身其中的人面部轮廓越发深邃,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是格外的认真。
易羡舟好像从来都没有主动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姜诗意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
“好啊。”姜诗意慢吞吞地将先前用来给小海鲜封口的保鲜膜揉皱丢进垃圾桶中,随后缓缓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了易羡舟。
易羡舟的身子有些单薄,姜诗意总觉得抱着跟在抱一节树似的,有点儿硌人。但她却还是一点都不想要将她给松开。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拥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只剩下平板里头的综艺节目在吵闹着。
好一会儿后,易羡舟才开了口:“不用想那么多。我才不会憋屈。假如我有一天觉得憋屈了,那肯定是因为……”
“哎?”姜诗意微微抬起了下巴,好奇地看着易羡舟。
易羡舟浅笑了下:“因为你觉得这个婚姻让你不开心了。”
“哈,”姜诗意笑得合不上嘴,“说得真好听。”
确实是很动听,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因此而会心一笑。姜诗意有种刚刚喝了蜜一样的感觉。
但易羡舟知道,自己并不是说来哄人开心的。她是发自真心这样认为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让姜诗意变得快乐”这几个字,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她的目标。
好像只要姜诗意开心,自己就也差不到哪儿去。
一会儿后,两人坐下来,一块儿吃起了小海鲜。
别说,姜诗意这烹饪小海鲜的技艺,还真挺高超的,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新手。很入味,却又不会太咸。那汤料用来拌魔芋粉丝吃更是绝配。
由于姜诗意的平板就开在那儿的,里头播放着一档综艺,易羡舟也时不时地会往里头瞄上一两眼。
“这是新出的什么综艺吗?”易羡舟问。
她平时较少关注这些,所以不是特别了解。这节目看上去是真挺热闹,也挺新颖的。
姜诗意立马将这节目给她介绍了一遍:“对,新出的一档恋综,结合了旅游的那种模式。就是边旅游边恋爱的那种,目前进度已经到最后一期了。”
“原来是这样。”易羡舟点点头:“现在的综艺花样越来越多了。”
姜诗意赞同:“不过,这一季还挺浪漫的。看得我都快要想去旅游了。”
先前和易羡舟一块儿出去玩的一幕幕,截至目前为止,都一直在她脑子里头转悠着,从未消退过。
易羡舟在旁听着,撩起眼皮,朝着姜诗意望了过去。只见姜诗意满脸的笑,就好像住进了个梦幻至极的世界里,里头全是各种各样的粉红泡泡。
但姜诗意刚转头望向易羡舟,想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有没有什么再出去旅游的打算,易羡舟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姜诗意只好暂时闭上了嘴巴,等易羡舟接。
整个过程中,姜诗意只听到易羡舟说最近很忙,去不了,但不知道具体是遇到了什么。
直到易羡舟挂断电话,姜诗意才出了声:“怎么了?”
易羡舟将手机放到一边,说:“一个朋友打来的,问我下个礼拜六有没有空,她说想去骑马。我说我有点儿忙,去不了。”
她现在的时间确实不太多,一部分要给工作,一部分要派发给家庭。
“这样啊……”姜诗意点点头,将自己方才想要问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朋友都约不动的话,说明是真的很忙了。那她也不用问易羡舟想不想旅游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就算是问了,那肯定也是没办法去的啊。
两个人继续吃着小海鲜看着综艺。
姜诗意本来先前都是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直到最后一集出现,她终于变得正经了许多。
“这一集看起来好像比较正经?”易羡舟扫了眼,感觉片头都弄得挺长的。
姜诗意笑道:“因为是告白夜了嘛。”
说完后,姜诗意又情不自禁地吁出了一口气,浑身上下一大堆的小动作,就跟得了多动症一样:“忽然有点紧张呢,也不知道我嗑的CP会不会Be。”
易羡舟见她看得那么认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陪在一旁,跟着看了起来。
姜诗意嗑的那一对CP,男孩子看上去斯斯文文,女孩子看上去可可爱爱,感觉都不像是会作妖的类型。
因为是最后一天,两个人将约会地点选在了一片热带雨林般的草地上的玻璃屋里头。乍一看,格外浪漫。
终于,女孩子接受了男孩子的告白,玻璃屋外,黑夜之中,绚烂的烟花冲上云霄,再陆续炸开,整个画面看上去格外梦幻。
姜诗意看得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唇。
果然是个小女孩子啊,看到梦幻的东西,浪漫的情节,就会投入得那么深刻。
易羡舟偏着头欣赏着她,唇上笑容越变越深。
过了一会儿后,易羡舟忽然开了口:“诗意,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旅个游吧。你这阵子有空吗?”
“哎?”姜诗意本来正在为综艺节目里头别人的爱情而感动着,听到易羡舟的话,倏地便转过了头去,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旅,旅游吗?”
“是啊,”易羡舟笑,“怎么,难道你不想?”
“谁说我不想的?!”姜诗意立马瞪圆了眼睛。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可是,可是你接下来不都没有时间吗?”
易羡舟笑低了头,旋即望向姜诗意,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对你,我永远有空。”
第55章
“叮——”
姜诗意手里头的不锈钢筷子突然掉落下来, 在小盘子里头敲击出清脆的声响。回过神来时,那筷子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质感温润的木纹桌面上。
暖黄的厨房灯光之下,她微微张着红唇, 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在旁边的易羡舟, 神情不可思议到就好像正在看着一个从外太空赶过来的外星生物。
“怎么了?”易羡舟见她露出一副石化了的模样, 且半天都没有一点动作,显得有些不解。
自己刚刚难道做错了什么吗?应该没有吧, 不挺随和的?
姜诗意从震惊的情绪里头回过来后, 急忙重新捡起筷子,抿着唇抬起下巴来望着她, 说:“没什么,就是……你倒是仔细说一说,什么叫做他们是他们, 我是我?大家不都是人么, 怎么就不同了?”
这话实在是好听得不行。乍一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易羡舟好像把她姜诗意的位置放得格外不一样。不一样到已经和周围所有人都划分了开来了。
就算她姜诗意不是人,是个畜牲,天天面对着这样的易羡舟,肯定也是会激发出跨越种族的感情来得吧?
易羡舟浅浅一笑,弯起眉眼反问回去:“难道你不想和大家不同?”
“我可没那样说,”姜诗意下意识撅了下唇,将易羡舟的问题给她塞了回去,“不同挺好的,干什么都能开小灶还有优待,我喜欢。”
易羡舟浅浅笑了下, 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却一不留神就打起了呵欠。
现在实在是太晚了, 这几天又实在是过于忙碌了,加上刚刚还吃了夜宵。在血糖上升的助力下,她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儿过度困乏了。
姜诗意看到她眨眼的速度好像都变得慢了下来,看了眼时间,连忙说:“易羡舟,你快去睡吧。”
“嗯,是该睡了。”易羡舟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
姜诗意却皱了下眉头,说:“这儿就不用你担心了,我来收拾就好,至于你……”
“我命令你,”姜诗意一手环着腹部,一手指着楼上,眉梢上扬,脸色一秒就从小可爱小乖猫的模样变成了严肃的狮子王:“现在,立刻,马上,去楼上睡觉。”
好像假如易羡舟不听话,下一秒就会被她给砍掉头似的。
易羡舟情不自禁又笑了起来:“好,那我,遵命?”
她本来还想要琢磨一下去哪儿旅游来着。然而没有办法,当她被姜诗意这么一出声,思路就被打断了个完全,只好下次再谈了。
“好了,废话少说,快去睡。”姜诗意又看了她一眼,嘴里头的话就只剩下了催促的内容。
易羡舟终于没再继续跟这儿磨蹭。在姜诗意的监督下,她站起身,朝着楼上走了去。
直到看着易羡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楼梯的角落处,姜诗意才转过身来,继续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厨房里头的所有物品终于都各归其位,台面上的所有污渍也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重新露出了一派整洁的模样来。
姜诗意刚打算上楼,就收到了母亲发来的视频电话。她只好停下脚步,走到柔软的沙发旁边踢下拖鞋,懒懒地窝了下来。
“喂,妈?”姜诗意把手机卡到一个小小的支撑架上,将它给放到了桌子上面。
“诗意,快睡了吗?”姜妈妈一如既往的穿得很讲究,米杏色的毛衣料子柔软,衬得她本就随和的神态这会儿看起来更加柔软了。
她大概就是属于那种传说中的菩萨,就算什么都不用去做,只要随便显显灵,对人笑一笑,就能够给身边的人带来一种心平气和的气氛,让人感受到被滋养。
“等会儿马上就睡了。”姜诗意抱着自己膝盖,问:“妈,怎么了突然打电话?”
她本来都已经准备要睡了。估计这就是冬季吧,夜一深,眼睛就会涩得不行,总有一种但凡迟一步进入被窝,眼睛里头就会被冰刃给磨出血来的感觉。
姜妈妈微微一笑:“就是你和羡舟的婚礼,我找人算了一下,说是明年十月十五日特别吉利,你们明年要办的话,就锁定在那一天好了。”
姜妈妈在这些事情上,是真的处理得既严谨,又迅速。
“行,那就那天吧。”姜诗意又说:“我明天跟她说吧,她今天应该已经睡了。”
说完后,姜诗意也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眼球有些干涩,好像有什么东西给卡在了里头一样,她忍不住地眨了眨眼睛,却导致眼睛里头出现了许多的辉芒。
“好的,你那边挺晚了吧?”姜妈妈看到女儿开始打哈欠,不忍心再占据她的时间,连忙说,“那我也不打扰你了,你也快点儿睡好了。”
“嗯,好,妈妈晚安。”
姜诗意挂掉视频,忍不住举起双臂伸了个浅浅的懒腰,活动了下筋络。
上上下下地捏了会儿手臂,她在那儿坐了一会儿,一想到易羡舟今天连夜赶回来的这件事儿,就又忍不住地,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易羡舟做的好多事,对她而言,真的都可以用来回味一百次。
等明年正式办完婚宴,就等于是正经八百地要将这婚姻公之于众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将亲眼见证她们的婚姻。仔细想想,还让人感觉怪期待的。
姜诗意关上灯,将平板合好拎着上楼后,打开了卧室里头一盏新买的小灯。
随着迷离的梦幻紫光线如同纱雾那般漾出,缓缓覆盖在房间里头的一个角落中后,姜诗意拉开一个柜子门,从里头取出一把筋膜枪,走到床头坐下后,打开开关,便对着自己肩颈处的位置正儿八经地使用了起来。
每当姜诗意在竭力感慨完现代社会丧失了太多淳朴感后,就会在这种时候又变得不那么极端了,转而感慨,现代社会就是好,各种各样的新东西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地涌现着,真是给人带来了丰富的体验感。
只是,在这过程中,她的脑中又晃过了易羡舟的影子。以及易羡舟在这些天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她不知道易羡舟自己清不清楚,反正自己是真的被撩到了。毫不夸张的说,她浑身上下都起了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说是被人给放了一群蚂蚁在身上,她都能信。
本来先前的易羡舟对她而言,就已经是个非常对胃口的存在了。漂亮,细心,贴心,柔和。简直了,几乎每一个特质都戳在了她的心巴上。只是,那时候的易羡舟在很多事情上,做归会去做,却始终还是克制着的,保持着几分距离。姜诗意也会明显地感受到那样的距离,因此自然而然地就不会去做过多的肖想。
但现在的易羡舟,似乎正在逐渐把那堵横亘在她们之间的,看不见的墙给拆卸掉。变得比以前热情了许多,姜诗意就很难再继续保持什么多余的理智了。
可同时,姜诗意又觉得,这一切太像是个轻轻一触碰就会破碎并消散的梦境了。
主要是易羡舟最近比起以前来,实在是热情了太多太多,让人感到有些害怕,怕那只是一轮乍现的水中月,不仅出现的时间很短,到头来还会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在这种复杂的心境之下,姜诗意就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既兴奋又不安心的感觉。
同时,姜诗意又忍不住开始想,易羡舟对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易羡舟,该不会是真的真的喜欢上了她,所以,在泡她吧?
想到这里,姜诗意自己都快被自己这不要脸的大胆设想给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就算是不好意思,也还是拦不住姜诗意继续往下痴想。
果然,她这人从小到大都没有抛弃过的一个天赋技能 ,就是爱做梦。
直到她的微信里头传来了一条消息,她才暂时收起自己那无边无际的幻想,将手机拿起来解了锁。
消息是陈静莎发过来的,内容是:“诗意姐,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下,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后面跟着两个眼泪汪汪的小黄人表情。
姜诗意这阵子确实没怎么联系过陈静莎。可以说,自从易羡舟进过一次医院后,姜诗意就没有主动联系过陈静莎。
一开始不主动联系,是因为她觉得易羡舟都进医院了,自己必然得要收敛一些才行。后来不主动联系,是因为她觉得易羡舟的有些话是有道理的。
再有就是,易羡舟说陆叶灵看到过陈静莎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个事儿,还是让人挺在意的。她不知道陆叶灵是否有看错,但她想起来了一件事。
就是那天她和陈静莎约在甜品店里头吃红薯时,陈静莎中途过来跟自己坐到一块儿准备自拍的时候,看上去实在是不太对劲。当时的姜诗意因为想得不够多,还什么都没有发现,但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是挺险的。
当时的陈静莎差点儿就要亲到自己脸上来了,差点儿把她给吓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姜诗意越来越不想和陈静莎联系了。
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曾经罩过的人,是有感情的,姜诗意实在是做不到太决绝,比如一下子把人删除或拉黑之类的事情,她肯定是没法儿做的。
思来想去,她只好决定冷处理。就是从此不再主动找对方,当对方找时,也不要回应得太热情,以及在回消息的时候也不用太快等等。她想的是,这样一来,陈静莎估计慢慢就会觉得她这个人很没劲,对她彻底失去兴趣,转而让关系进一步变淡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陈静莎这人在某些方面还挺执着的,竟然还是会经常给她发消息。
甚至,在意识到姜诗意好像不是很想搭理她后,还直接过来问了。
没有办法,姜诗意只好关掉筋膜枪,拿起手机思考着要怎样回复才比较好。
“不是你做错什么了,”姜诗意想了好一阵,还是决定用老理由,“是我这边的问题。最近遇到的各种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变得越来越闷了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样回复陈静莎才比较好。
陈静莎:“没关系呀,我们不是朋友吗?诗意姐你要是有什么烦恼,完全可以和我说的呀。我可能没有办法为你解决什么,但起码也是可以做到倾听的。”
姜诗意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忽然有些头疼。她忍不住用手掌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陈静莎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诗意姐,我们公司总部本来是有两条路提供给我做选择的,一条是我继续留在这边,这样一来,我对这边的一切都很熟悉,只需要集中精神慢慢往上爬就是了。还有一条是去云城,日后取得的成绩估计都差不多,就是人际关系等等可能得要从零开始。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维持原本的想法去云城好了。”
“因为你在那边,哈哈,所以我就很想要过来。可是比较烦的是,我过去以后什么都得从头来过,到时候肯定会很孤单。那,你先前说的可以随时来找你这件事,还能作数吗?”
姜诗意看着陈静莎发的这些东西,感受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不适。总觉得陈静莎的话归纳总结一下,好像就是在说:“我要为了你放弃自己的舒适圈来云城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到时候记得多多招待我。”
或许是不应该这样子强行解读他人的意思吧,但不管陈静莎是什么意思,也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确实是给到了姜诗意一个这样子的压力。
姜诗意思前想后,给她诚挚地回道:“如果待光城和待云城对于日后的发展不会造成太大的差异,但是你在光城有更好的人际关系和基础,但在云城没有,那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待在光城。”
这一次,陈静莎没有秒回。
姜诗意放下手机,再次拿起了筋膜枪。就在她打完小腿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
拿起来一看,姜诗意就差点儿晕了过去。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陈静莎竟然洋洋洒洒地给她发了一篇巨长的小作文。
姜诗意皱起眉头打开一看,只见陈静莎说:
“不好意思诗意姐,其实我现在是一个什么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我就直说了。诗意姐,你是不是其实挺讨厌我的?所以才在回云城后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故意冷落我?至于是待云城还是待光城,你表面上跟我说就待光城比较好,实际上是你压根就不希望我去云城吧?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很讨厌,那你就直说,我好好听着,好吗?还有就是,是不是易羡舟对你说了什么?我真的挺好奇的。”
姜诗意看到那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觉得脑子有点儿疼。
想了半天,她回道:“是这样的,静莎。我对你没什么意见。只是呢,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不是单身了,我确实是有必要考虑一下我妻子感受的。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相处得过于密切了,没有照顾到羡舟的感受,是因为我当时对很多事情也是懵懵懂懂的一个状态,但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再犯了。事实上,我不止是和你一个人保持距离,我是和所有人都在保持距离。”
她已经在尽量不把话说得太难听了。她这人脾气虽然是挺火爆的,但仅限于有人主动攻击她的时候。平日里,她并不会莫名其妙地就出去主动发起进攻,跟人发疯。甚至还会挺照顾对方感受的。
可陈静莎压根就听不进去姜诗意的话,甚至还突然一下子就发起了怒:“诗意姐,为什么你也变成了这种已结婚就失去自我的家庭主妇,而且还为这种事情沾沾自喜?!我真是看不起你!因为结婚了,所以你就是易羡舟的人了是吗?”
姜诗意本来都没想要生气的,可她再怎么样,也是有脾气的。
更别说,陈静莎的这些话对她而言,真的是字字句句都是一种冒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教做人了。她这人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的反骨,一旦被戳到肺管子,就会马上变脸,再也不惯着谁。
“我想怎么过日子是我自己的事情吧?陈静莎,你不觉得你对我说这些有点儿太没礼貌了吗?我给你好脸色不是为了让你上房子揭瓦的好吗?”姜诗意是个会给人脸的人,但前提是对方也会给她脸。
反正她是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
发送过去后,陈静莎那边输入了半天都没有发送过来。
过了一会儿,陈静莎的消息才从消息框里头蹦跶了出来:
“行,见色忘友是吧?那你就和她好吧,反正我是个外人,说不得。你就和她好吧,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跟你装纯,说只喜欢过陈琳一个人!但其实你找人多了解下就知道,她在追陈琳之前,还老关注一个女孩子了,说是在追那个女生也都有人信,还跟你装什么质朴,真是个说谎专业户!但是算了,既然她对你来说那么重要,那你就和她好吧!你担心自己会被骗是应该的,你确实该担心一下,就你这不长教训的样子,以后你可别哭!”
姜诗意看到这一大段前言不搭后语,逻辑紊乱的发言后,有点儿懵。她忽然有点后悔当初聊天时跟陈静莎讲那么多事情,分享那么自己的内心感受了。
对于陈静莎这样的人而言,你讲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她手里的把柄。只要她想,就随时都可以利用着反过来刺伤你。
姜诗意是真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小时候会被陈静莎刺也就算了,长大了竟然还在会又被刺一次。哈,真是验证了陈静莎的那句话,她就是个不长教训的。因为没有脑子,所以不长教训。
随后,她又差点儿给气笑了。什么叫做不止喜欢过陈琳一个人?什么叫做还追过另一个女生?
搞得陈静莎就好像是个什么特工,手里头掌握的信息特别多似的,难不成陈静莎这是去做过什么调查?
真是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姜诗意很讨厌这种事情乱七八糟的感觉。
可是,当她把“你什么意思”几个字打出来发送过去时,微信上却显示了这么一句话“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就是说,陈静莎在发完那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就把姜诗意的微信给删掉了。
姜诗意捏着手机在空中抬了抬,扶住额头笑了一阵。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挺好笑的。一直在那里思考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够把自己有可能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减到最弱程度上去。
结果呢,陈静莎想要攻击人的时候,可完全没有考虑过那样的行为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果然,就和很多经历丰富的人说的一样。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么好,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用真心去对待的。
算了,也好,这样挺好的。以后她都不用去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这个人了,多省心。
只是,想到陈静莎撂了半截的那些话,姜诗意却始终还是有一点在意。
或许陈静莎就是为了让人难受,才故意那样子口不择言的吧,搞不好都是她自己随便编造出来的,根本就当不得真。
可事实就是,姜诗意不管怎么说,到底也还是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尽管她再三告诉自己,就算陈静莎说的是真的也没什么所谓。
人么,谁还没个青春期之类的呢?就算易羡舟在青春期里有过不止陈琳一个的白月光,也不是什么非常奇怪的事情吧?又没有哪条法律有规定,一个人一个人顶多就只能喜欢一个人。
但,假如易羡舟真的还有什么其他的白月光,那么,易羡舟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难道说,那是一个比陈琳还更重要的人?因为比陈琳还重要,所以易羡舟才想要把那个人给藏起来,谁都不给知道?
书里不都这样写的么:
真正的喜欢是很难一直挂在嘴边的,只会一直深埋在心底。
姜诗意眼下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反正就是挺想要把事情给搞通透的。假如是陈静莎在胡说八道,就更需要搞清楚了。假如陈静莎所言为实……搞清楚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这样一来,姜诗意就会知道,易羡舟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自己,又应该怎样去做。
关掉筋膜枪,姜诗意打开卧室门,迟疑着走到了易羡舟的门口。
停下脚步,姜诗意靠近那门,微微侧着耳朵,听起了里头的动静。
易羡舟估计是睡着了,里头没有散发出半点灯光的痕迹,而且安静到了一种即使有一枚针掉到地上,也能让人听到的地步。姜诗意舔舔唇,握紧门把手悄悄地拧了一下。
令人没有意料到的是,易羡舟竟然没有锁门!以至于这门一拧就开了。
无声地将门拧开一条缝后,姜诗意先是将头探进去看了看,随后又轻轻迈动步子,朝着床那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姜诗意到达易羡舟旁边时,床头的小夜灯循声亮起,昏黄的光线覆落下来,使得睡梦中的易羡舟看起来格外安静。
站在床旁边,姜诗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易羡舟好一会儿,忽然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等到小夜灯的光芒尽数熄灭时,姜诗意又轻轻地,悄悄地钻到了床上。
打开被子,姜诗意将其拉到自己下巴底下轻轻盖着,不动声色地朝着易羡舟那边挪动了一下。
但,易羡舟好像真的睡得挺熟的。对于姜诗意的靠近,她始终都没有什么反应。
姜诗意抿了下唇,最后抬起易羡舟的手臂,整个人钻进了她的怀里,扬起下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就在这时,易羡舟稍微动了一下,微微切换了个姿势。
姜诗意见状,眉梢不禁一挑:“易羡舟……”
易羡舟一如既往地,浅浅地呼吸着。
但这一次,她动了动眉头:“嗯?”
这是醒了?还是?
姜诗意也不想管那么多,只是抿着唇凑近了易羡舟的脸,拿手撑着下颌,问:“听说你读书的时候除了陈琳以外,还关注过另外一个女生?”
出人意料的,易羡舟虽然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却还是“嗯”了一声。
姜诗意咬住下唇,又松开:“那个女生,是谁啊?”
第56章
也不知道是因为姜诗意的这些个问题太过超纲了, 还是怎样,易羡舟没有再回答。午夜的空气里头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倍显安静。
看来, 那种人会在睡梦里头把所有事情向外和盘托出的戏码, 果然只会在演戏的时候发生。放到生活里头来看, 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好吧。”尽管姜诗意这会儿好奇得不行,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到底却还是怕把易羡舟给真的吵醒了, 只好不再出声。
随后,她将被子给稍稍拉高了一些, 一动不动地继续贴靠在易羡舟的怀里头,说:“晚安。”
哎。姜诗意闭上眼睛以后,还是忍不住地叹出了一口气。
陈静莎说的那些话, 就好像一粒种子, 在她的脑子里头破了土,萌了芽。导致她如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它们不当成一回事,把它们给彻底赶走。
结合着她这长年观看都市言情小说的经验来看,她现在可以肯定,那个人百分百就是一个已经住在了易羡舟灵魂深处的那种白月光。
能成为易羡舟不愿意向任何人谈及的那种白月光,说明那个女人是真的挺不简单的吧。姜诗意不禁继续猜测了起来:那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天崩地裂的,非常刻骨铭心的大事件。
估计单拎一条出来后,不用去过度润色都能够拍出一部绝美至极,荡气回肠的电影来吧。
也不知道这个白月光现在在做什么,恋爱了没结婚了没。假如这个白月光既没有恋爱也没有结婚,还在一个优秀的领域里头混得风生水起, 那……
真是不可想象,假如有一天这个白月光玩够了回来了, 跑来跟易羡舟说什么“对不起,兜兜转转多年,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无人可以替代你”,那易羡舟真的能够稳得住?
想着想着,姜诗意终究还是没能抵御得住周公的睡眠袭击,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厉害,一不小心睡着了。
第二天。
易羡舟醒来后,在被窝里头浅浅地打了个呵欠。
估计多少是受到了季节气候方面的影响,她本来是个生物钟强大且平日生活异常自律的人,基本上每天早上只要一到那个时间,就能立马清醒过来,并且很快从床上爬起身。
现在的话,醒倒还是能够一如既往地卡点儿醒过来,但真要离开那柔软舒适的被窝,竟然也还得再静悄悄地捱一会儿才行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后开始的,她总觉得被窝里头的舒适度比起以前来,变得高了许多。就好像带着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越来越让人不想要离开了。
彻底睁开双眼后,易羡舟才发现,原来姜诗意竟然也是在自己床上的。尽管她完全不记得昨晚是个姜诗意一块儿睡觉的。
对方这会儿正弓着身子蜷在她面前静静地睡着,呼吸均匀且平稳,看上去睡得很香,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易羡舟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往两边稍微拨了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处于熟睡状态中的那张柔嫩脸颊,双睫微微往下一个闭阖,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躺到她床上来的?
昨晚易羡舟回到卧室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很晚了。加上她这些天没怎么得到好的休息,精力方面自然而然就有些撑不住了。以至于她刚躺下不久,就在浓重的睡意绑架下,告别现实世界,进了梦的彼岸。
谁能想到,姜诗意最后还是跟她在一块儿睡了。还睡得那么安然。
她几乎都快忘记这个女人在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防备心拉得有多满了。现在的姜诗意,哪里还有半点儿那种居安思危的模样?
但这样的姜诗意,她喜欢。
“真是的……”易羡舟近距离地看着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易羡舟这一笑,导致身上的被子也跟着颤了颤。姜诗意好像察觉到了点儿什么,眉心在睡梦里头浅蹙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清醒过来,继续呼吸轻浅地在那里睡着。
将被子轻轻掀开一个角,易羡舟从床上起来,把盖在姜诗意身上的被子给轻轻地掖了下,旋即便转过身去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等到她打理好自己,讲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妥当,便悄然离开卧室,下楼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打包好后,出了门,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工程计划。
今天的她忙归忙,好像也没有那么忙。至少整个上午,她都还是有些空余时间的,既可以做到忙里偷闲地去做一些拉伸运动,还能够抽一些时间来看一些比较感兴趣的地方。
想到和姜诗意约了要一起出去旅游,易羡舟先是对此设置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将到时候要做的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移到前面的时间去,后又时不时地看起了一些旅游胜地。
由于有些热门地点一看就是人山人海的模样,各种攻略和图片都在满天飞,一点神秘感都没有就不说了,看起来还已经商业化到了一种极致,于是易羡舟便将这些地方全都从计划中划掉了。
挑挑选选,易羡舟定下了好几个地方,在那儿琢磨着哪里更好。
不管是哪里,姜诗意应该都会挺喜欢的吧?
转眼间,正午时分到来。
易羡舟看了眼时间,将桌面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收,便准备出去吃饭了。
与此同时,易家。
姜诗意还躺在床上没起身,正扒在枕头上边儿浅浅地皱着眉头,却始终醒不过来,那种感觉是在是太致命了。
她发誓,这个梦绝对是她这小半生以来做过的所有梦境中,最为可怕的。那梦境光怪陆离到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入错了行。
假如她当年选择从事的行业是去当编剧,现在估计早就已经成为了业界的香饽饽吧?
梦里,她睡醒后刚下楼,就看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和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开着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院子里。
那女人将车门一打开,便扭着袅娜的腰肢从上头走了下来,每一步都充斥着优雅高贵的调调,美到似乎就连花草都情不自禁地为之所侧目。
女人走到门口,双臂一抬,把门推开后,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她。没过多久,女人将鞋子一脱,便递到姜诗意的面前,让她帮忙拎住了。
姜诗意也不知道梦里头的自己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诅咒,竟然从一个暴躁小火炮怂成了个超级无敌软柿子。
别人让她帮忙拎鞋子,她还就真的给人拎了。放到现实中来看的话,这压根儿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好吗?
她姜诗意是谁?怎么可能的?
后来没过多久,只见画面突然一个切转,那个女人便将双臂朝着空中伸展出去,独自一人在客厅里头跳起了华尔兹,一圈一圈又一圈。
在把姜诗意都转晕后,女人撞进了正好下楼后的易羡舟,一头扎进易羡舟怀中,搂住易羡舟的脖子,深情无比地说:“好久不见,我回来了。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皮蛋啊。”
易羡舟连忙牵起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之上落下一个吻:“当然记得,我说过,我这辈子非你不可的。”
于是,女人将纤纤细指朝着姜诗意一指,对易羡舟撇撇嘴,一脸不满道:“那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易羡舟对着女人指着的方向朝姜诗意望过来,眉心紧蹙:“过期皮蛋,不要也罢,我这就把她给处理了。”
梦中,姜诗意终于再也撑不住,眼眶一红,无数摧残的钻石珍珠从她眼皮子底下冒了出来,啪嗒啪嗒掉落一地。
易羡舟看她的眼神却还是那么冷漠,甚至和那女人一人掏了只口袋出来,嘴上说着什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边说边弯腰,硬是捡了满满两大袋子的珍珠起来,准备拿去卖了賺钱。
姜诗意始终没办法醒过来,哪怕背脊上头早已大汗淋漓,如同去梦游参加了五千米长跑一样。等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胸腔里头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姜诗意从床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儿,有种大脑陷入了麻痹状态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不真实。
过不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一切事物线条才逐渐变得清晰锐利起来。
抿着唇,姜诗意在稍微缓过来一些后,急忙将双脚送入拖鞋里头,站起身朝着窗户那边一路小跑了过去。
倚到窗户边,姜诗意把窗帘一拉,又将窗户门一推,双手撑着冰凉的窗桓探出头朝着底下瞟了过去。
还好。庭院里头根本就没有劳斯莱斯,也不存在什么穿酒红色高跟鞋的白月光女人。
看来这一切,确实都只是她大脑自己运作出来的梦境而已,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她根本就不用自己吓自己。
姜诗意把散落下来的发丝捏起来,朝着耳后一压,下颌随之松了松。轻轻舒出一口气以后,她脑子里头那些个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得到了一定的缓和。
回到床边,姜诗意重新坐下去以后,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
她好像——是待在易羡舟房间里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昨晚本来是想要过来问易羡舟白月光这个事儿的,结果最后倒好,她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倒是在人家床上睡着了。
揪了一把头发,姜诗意绞尽脑汁地舔了舔唇,眉眼处微微地蹙了起来。
算了算了,估计是自己太闲了,才会又没事儿没事儿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离开卧室回到自己房间中,姜诗意进行一番洗漱过后,捋着头发走下楼,晃到厨房那边拉开冰柜底下的冷冻抽屉,从里头取出了几个大包子蒸上。这些包子是她先前从光城奶奶家那儿捎回来的。
那保姆见她喜欢,就给她装了一大袋子过来。
蒸上包子以后,姜诗意又取了草莓出来。
那些草莓是易羡舟先前在精品店里头给她买的,色泽鲜艳形状完美,光看外表就能让人感觉到里头的汁水肯定十分丰盈。
姜诗意把草莓一一清洗干净,再将它们陆陆续续地切成小块,围在了浓稠的酸奶边上。乍一看,就好像几支玫瑰偎在了雪团边上,视觉效果极妙。掰开巧克力,姜诗意把它们插到酸奶边上,整个酸奶碗里头顿时生出了种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的神奇质感。
酸奶碗和包子好像是不太搭,但姜诗意也不想去讲究那么多有的没的,这会儿主打一个有什么吃什么,中西混搭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当她将它们全部拿到餐桌上,正儿八经地开始吃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儿过于理想主义和随意了。事实上,这次的中西合璧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吃,总有些地方的味道尝起来让人感到怪怪的,甚至都抓不住她那总在四散游离的注意力。
在胡思乱想之下,她突然觉得陈静莎这人是真的有点儿过于不厚道了。
竟然把话撂一半就把她给删除拉黑了。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再也找不出什么比这更为恶毒和残忍的报复手段了吧?
哎。
吃完这顿不知道应该算是早餐,还是算午餐的一餐,姜诗意收拾完东西,拍摄完视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这两天一直在忙着做这做那的,好像都没怎么出门。再这样下去的话,搞不好可能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起身走到化妆台前,姜诗意对着镜子梳理完头发,随便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最近新开的一家咖啡店看看。
那家咖啡店叫做“左手边”,装潢风格属于复古港风,里头的家具摸起来质感舒适,灯光采用的也是氛围感十足的那种类型,铺散开来给人的感觉,颇具那个年代的调调。
这样的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舒坦,既适合几个人围在一块儿小酌畅谈,也适合一个人坐下雪夜风花。
姜诗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随手点了一杯咖啡。闲着也是闲着,横竖没事儿干,姜诗意见这儿环境不错,就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准备玩自拍。
就这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了,就这样吧。”
那声音听上去既温柔又平和,很熟悉。没人能比姜诗意对这声音的主人更熟了。
易羡舟?
她在哪儿,又是在和谁说话?
姜诗意立马忘记了自己准备自拍的这回事儿,迷惑地抬起头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后,立马扭头望向了声源处。
果然,在她身后的一个斜角处,易羡舟正和一个女人坐在那里聊着天。易羡舟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她看不见易羡舟的表情。但从那个眉开眼笑的女人所展露出的神情来看,那女人应该是挺享受这个约会的。
姜诗意又看了一会儿后,微微捂住了唇。因为她发现,那个女人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和她昨晚在梦里头看到的那双,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不会吧,这么巧的么?应该不至于吧。
姜诗意正懵着,服务员已经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放到她面前。
拿起一根咖啡搅拌勺,姜诗意等服务员离开后,在里头轻轻地搅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边那两人聊天的具体内容又一次传了过来。
易羡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女人随即微笑着回道:“你不也是?还是和当年差不多个模样,还是那么好看。”
易羡舟:“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女人:“应该快有十年了吧?总觉得我们好像才认识一样,谁想,一转眼竟然就到这时候了。”
易羡舟:“可不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那个场景。”
……
姜诗意听到一半,又转过头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这一次,她总算是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长相。她也不知道那长相和自己在梦里头见到的那女人有否类似,但可以确定的是,女人圆眼翘鼻,瞳孔里头淌着一片莹莹波光,是真的很漂亮。
那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且又秀气,给人感觉格外优雅。看样子,估计和易羡舟差不多个年纪。属于是老同学一类的。
从聊天内容可以判断出来的是,易羡舟和那位美女应该是老同学。如此一联想,姜诗意就忍不住想起了陈静莎说的话。难不成这个就是那传说中的白月光?
主要是,就连鞋子颜色,都和自己梦到的那么像,很难不让人感觉可能是老天爷在提醒什么东西。
仔细想想,姜诗意又摇了下头。她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过了约摸二十来分钟后,易羡舟和那个女人之间的聊天似乎结束了,两人一块儿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好在她们需要走的方向并非姜诗意这边,倒是不会撞上。
姜诗意目送她们离开后,端起已经有点变凉的咖啡喝了一口。
与此同时,咖啡店外。
易羡舟将陈宝林送进车里头后,冲她挥了挥手。
说来也是巧,陈宝林不仅是她客户,还是她以前的一个同学。读书的时候彼此间一直没什么交集,谁想到了这会儿,竟然反而有了点交集。这个世界还是挺奇妙的。
易羡舟目送她离开后,正准备转身去自己那边,开车回去,谁想,一抬头就看到了姜诗意。
姜诗意也怎么都没想到,易羡舟竟然还留在这儿。
两人遥遥相视片刻,易羡舟先一步破了冰:“你也在这儿啊?”
“是啊,”姜诗意食指卷着头发梢,“好巧。”
易羡舟看了眼咖啡屋内的桌椅,问:“那你现在喝完了没?没有的话,我陪你,喝完了的话,我们就一起回去?”
“已经喝完了,”姜诗意抿着唇看着她,片晌吁出一口气,“你已经没有事情要忙了吗?没事了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
“没事了,”易羡舟说,“今天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可以收工了。”
姜诗意点点头:“嗯……”
几分钟后,两人一块儿坐进了车中。
易羡舟打转方向盘,将车子从车位里头开出去后,望着车窗外头不住向后移动的景致,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她发现,自己和姜诗意住在一块儿后,也越来越留心于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了。以前对她而言,吃饭就只是一件维持生命基本特征的事情而已。现在却不同了,她大多数时候都会想要和姜诗意一块儿吃东西。
当然了,假如姜诗意不在的话,就大部分时候而言,她还是会觉得只是一件用来维持生命基本特征的事情。
可当易羡舟问出那句话后,却没有收到姜诗意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儿,姜诗意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来,说:“我晚上准备做个酱烤牛排。”
易羡舟侧头:“你自己做?”
姜诗意点了下头。她是无意间在网上刷到那个食谱的。尽管她一直想做,却一直没有动手,直到今天才终于决定去尝试着做一下了。
“期待了。”易羡舟继续把着方向盘,将车子朝自家那边开了去。
一路上,姜诗意总想问点儿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姜诗意终于开了口:“刚刚那女人挺漂亮啊。”
易羡舟附和着说了一句:“还行。”
“你们以前认识?”姜诗意又问。
易羡舟点头:“是啊,说起来,也是蛮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样啊,”姜诗意抿抿唇,还是很好奇,“你们今天怎么突然约着出来见面了啊?”
“她是我客户,算是个碰巧的事儿。”易羡舟说。
“啊……”姜诗意懵了一下,“原来是客户啊。”
似乎舒出了一口气。却让人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易羡舟忽然笑了起来,望向姜诗意:“怎么,假如不是客户,是不是不可以见面?”
姜诗意被她那么一问,脸皮子就快要挂不住了,禁不住将她一瞪:“我可没说不能见,我像是那么专横的人吗?嘁。”
易羡舟笑而不语,继续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好一会儿后,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家。
从车库里头出来,两人一块儿进入房间后,易羡舟举了下头手里的平板,对姜诗意说:“我先回书房去处理一个事儿。”
“好。”姜诗意指指厨房:“那我先腌肉。”
“可以……”易羡舟拿着手机走了几步,想想又停了下来,转身望着她,说:“等会儿我的一个助理要来拿一份东西,她到后,你帮忙开一下门吧。”
“OK。”姜诗意抬起手来比了个姿势,浅浅点头。
于是易羡舟没再继续搁底下停留,马上就转身朝着上边儿步子带风地走了上去。
姜诗意接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倚在墙角处朝着那边看了会儿,便放下杯子,穿戴好围裙和手套,从冰箱里头取出先前解冻好的牛肉,开始腌制起来。
在这过程中,她想起陈静莎的话,禁不住又开始想了起来。
假如咖啡店的那个女人不是易羡舟的白月光,那谁才是呢?
老实说,她做的那个梦还是让人有点儿在意的。
同时,她又禁不住问起了自己一个问题。
自己这,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是在担心易羡舟的白月光会过来破坏她们的婚姻关系呢,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知道易羡舟有个从未提及的白月光,就不开心了,就别扭起来了呢?
姜诗意也不清楚自己的状态究竟属于是哪种。但,就是还挺不安的。
要不去问一下隋子月吧?哎算了,她还没加隋子月联系方式呢。就算加上又怎样?刚加上就问她知不知道易羡舟除了陈琳以外,还有另一个白月光之类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就在姜诗意腌制完东西,准备将姜葱之类的调料处理一下备用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想起易羡舟先前交代的事情,姜诗意把手套一摘,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把门打开后,长得一脸天真模样的黎阳冲她轻轻摇了下手:“你好,我是易总公司里头的,来拿一份资料。”
“嗯,好,”姜诗意点头,“她在楼上,你去吧。”
“好……”黎阳想了下,又退了回来,望向姜诗意:“那个,这个姐姐,请问您是?”
姜诗意笑了下,胡说八道:“我是这儿的保姆。”
“这样啊,”黎阳舒出一口气,“那你是能经常近距离地见到易总咯?”
“嗯。”姜诗意点头。
黎阳听罢,连忙神神秘秘地逮着姜诗意站到了一边:“那,易姐今天心情怎么样?有没有黑脸?”
“还好吧,”姜诗意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黎阳吁出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之前把她给我的一份资料给弄丢了,虽然易姐这里有备份,但我还是怪害怕的。”
以至于她在过来的途中,都不知道把南无阿弥陀佛给念了多少遍,就是想要跪求一个佛祖保佑,好让自己能够死有全尸。
姜诗意见她吓成那个样子,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问:“她在公司是有多可怕啊?”
“哎,”黎阳挠头,“平时还好,随便怎么聊天都行。就是遇事儿的时候,怪不好惹的。不过,你这么问,难道她在家里不可怕吗?”
姜诗意摇头:“当然不可怕啊。我感觉她是个挺温柔的人。”
她至今都还不知道大家口中说的易羡舟的另一面到底长什么样。
黎阳眼睛一眯,点着下巴说:“这样看来,传言竟然是真的。”
姜诗意迷惑:“什么传言?”
黎阳看了眼楼上,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姜诗意耳朵旁边,说:“就是啊,我其实也听说过一些易总私底下模样的传言。据说她在生活里头确实是挺暖的。当年她读大学的时候,就对她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很好来着。”
姜诗意从黎阳口中得知这个事儿后,倏地瞪圆了眼睛。
这不就是先前陈静莎提到的那个事儿么?所以说,搞半天,那个白月光女生是真的确有其人,并非虚假啊?!
黎阳说的这个女生,应该就是陈静莎口中那个,易羡舟曾经关注过的女生吧?
“往,”姜诗意还是拉了下黎阳的胳膊,“继续往下说?”
于是黎阳点点头,继续往下说:“她们学校里头有个女生因为说话比较直言直语,经常会得罪人,很多人都不喜欢那个女生,但我们易总却一直都在后面默默关注着。”
“有一次吧,易总在听到几个地痞在后面开那女生的颜色玩笑,还说什么一定会把那女生泡到手的后,二话不说就上前去把那几个地痞给揍了个半死!”
“哎?”姜诗意听到这里,双眼禁不住瞪大了许多。
这个剧情,怎么那么……
姜诗意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读大学那会儿的事情。那会儿的她就是颗行走的小炮弹,走哪儿就把人给得罪到哪儿。
还有就是,地痞这个事情,她怎么好像也有印象呢?应该是在高二的时候吧,有一个长得很脏很臭的男人,总是在她出校的时候对她进行各种言语上的骚扰。
因为对方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也死不承认有用言语骚扰她,即使告诉了校方,校方也因为没有证据,就只能作罢。那段时间的姜诗意是真挺无奈的。
可姜诗意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让爹妈给自己多弄几个保镖时,那个地痞就再也没有在她的世界之中出现过了。
姜诗意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想太多,毕竟这个世界上是不缺巧合的,但是这也,太巧了点吧?
黎阳的话还没有说完,接着又继续说:“噢还有,据说那个女生生日会的时候出了点事儿,朋友跑路了,她只剩自己一个人过了。因为很难过,就蹲在了墙角那儿大哭,这时候,我们易总又出马了,托人送了她一个小蛋糕。”
姜诗意听到这儿时,双眼蓦地又瞪圆了。
这个事情,这个剧本,怎么也那么熟悉呢?
姜诗意永远忘不了,那天自己本来打扮得开开心心的,准备和朋友一块儿出去过生,结果朋友临时被男友给撬了墙角,将姜诗意独自一人丢在宿舍里头。
当时姜诗意真的非常生气,一整天都顾着生气去了,加上当时还处于一种被人孤立的境遇中,也找不到别的人来陪,就导致她忍不住地崩溃大哭了起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回宿舍洗洗睡时,有人给了她一个小蛋糕。
尽管姜诗意一直都不知道送她小蛋糕的人究竟是谁,但她一直都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难不成,陈静莎口中那个易羡舟万分关注的人,竟然就是她?
保险起见,姜诗意望向黎阳:“那,你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吗?”
“嘶……好像是江?还是蒋?”黎阳拧着眉心,磨着唇:“还是姜?姜什么来着……”
姜诗意站在一边,咬紧了下唇。
就在这时,一个清润的声音突然响起,从不远处的楼梯处传了过来:“她叫姜诗意。”
霎时间,姜诗意浑身一颤,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只见易羡舟眉目清隽,身形笔挺,一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自己,里头好似含着笑,令人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给绷直了。
第57章
易羡舟在慢悠悠地说出她名字时, 唇上始终噙着一丝若隐若现且柔软至极的笑意。
姜诗意在听到易羡舟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是被人给点了穴那般,从头到脚都彻彻底底地懵住了。
明明易羡舟好像也没有做什么, 就只是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姜诗意, 两个人的视线也只是在空中遥遥一相撞, 就什么都乱了套一样。
姜诗意掩藏在心底的那方小水池,好像被春风拂过一样, 变得波纹缠绵, 表面也是萤光横生,令她都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易羡舟相视了。
黎阳率先从这场景里头反应了过来, 连忙转头望向了易羡舟,对她说:“易总。”
好像生怕被易羡舟说怎么来了又不上去,非要在这儿闲聊做什么一样。为了不被骂, 黎阳主动地将姿态放得极低, 祈祷着对面能够从轻发落。
易羡舟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量着她,说:“来了是吧?跟我上来。”
那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淡然,叫人判断不出具体都有着些怎样的情绪。
但姜诗意想,对于手底下的人来说,应该是可怕的吧?越是让人听不出来情绪,就越是能够使人慌张。
“好。”黎阳将架在鼻梁上头的眼睛朝着上头浅浅一推,舔舔下唇,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再多看姜诗意一眼,就跟着易羡舟的步子朝着上边儿走了。
待那两人陆续上楼, 直到让人听不大清动静以后,姜诗意方才从那种被点穴了似的状态之中, 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易羡舟刚刚说了什么?易羡舟接过了黎阳的话,说——她叫姜诗意。
这件事对于姜诗意而言,可以说是无比震惊的。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和易羡舟大学的时候,肯定是互相不对付的死对头。
即便她们在因为寻找结婚对象的关系,通过论坛认识并出来一起旅游后,易羡舟也否认过对姜诗意有恶感这回事,姜诗意却始终都是处于一种将信将疑的状态中。
她总会想,易羡舟那时候多半只是因为觉得自己适合和她结婚罢了。觉得她是除了自己以外,找不到其他更符合条件的人了,才故意开启八面玲珑技能,说好听的来稳住自己而已。
姜诗意也确实以那样子的心态来看了易羡舟好些时间。
谁想到,原来,易羡舟确实是从头到尾就都没有讨厌过她?她们之间的“硝烟”,确确实实,根本就是由她姜诗意一个人支楞起来的战场?
甚至,易羡舟不仅不讨厌她,还一直默默关注着她?
天知道她那个大学上得有多郁闷。她就跟被人诅咒了似的,成天不是正在犯小人,就是走在即将要犯小人的路上。
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实在是一段过于阴暗的岁月。一方面,她真心相待的人都和她闹掰了。另一方面,她从来都没有招惹过的人也都在纷纷对她落井下石。一来二去,她的人生就好像看不见光了,一切都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她就那样子从一个爱说爱笑的人,变成了一个愁眉紧锁乌云罩顶的人。
当时的她,真的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讨喜的人,一度以为自己的存在是没有意思的,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以外,也不会有人喜欢她。
要不是因为那段时间过得比较顺遂,遇见什么都能够化险为夷,而且还总是能够在生活中收到一些诸如生日得到小蛋糕一类的小惊喜,她估计自己大概已经得抑郁症了吧。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早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易羡舟就注意到了她。更没想到的是,那曾经让她暖到不行的小惊喜,就是易羡舟在暗地里头为她制造的。
这给她带来的震撼力,真的是别提有多大了。
即便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姜诗意这会儿想起来,却还是觉得很温暖。
原来,她从来都不曾独自一人前行过。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在那漫长到连自己都快要忽略了自己的岁月里头,始终有人在默不作声地替疲惫的她默默地关注着自己。
姜诗意望着楼上的方向,情不自禁地抿紧了唇。随后她唇角浅浅上翘,挂起了一抹清甜可人的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腌制的肉应该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敛住因为过于眉飞色舞,一刻不停总想上扬的眉梢,姜诗意连忙转过身回到厨房里边儿,将用保鲜膜封存起来的肉从冰箱里头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取出一个质感舒适的黑色小锅放到灶台上,姜诗意开火后将牛肉四面分别煎到变色,以令水分被很好地锁在里边儿,又撕下一片锡纸垫进烤盘里头,放入牛肉推进烤箱,小火慢烤了起来。
脱掉烘焙手套,姜诗意洗完手转过身。就看到黎阳正拿着个文件夹从楼上一声不吭地往下走着。
见她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姜诗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被骂了吗?”
应该是的吧?黎阳跟着易羡舟上去那么久,总不可能是在上边儿叙旧吧。她们之间的感情要是真好成了那个样,黎阳也就不必露出那么胆怯的模样来了。
黎阳推推眼镜,摇摇头:“人么,做错了事本来就是该被说的。”
姜诗意不知道她是做错了什么事,只知道她看起来确实是有一些丧气在身的。
这种时候也不好安慰什么,姜诗意只好说:“没事,人也不可能一直都不出错的,下次搞好就行了。”
“嗯……”黎阳抿抿唇,冲她轻轻点了下头,旋即转身指了指外头,用依旧没精打采的模样说:“那我先走了。”
“好。”姜诗意拿抹布擦了擦手:“你慢走。”
黎阳冲她勉强笑了两下,就跟三魂七魄丢了两魂六魄一样,脚下发飘地出了门去。
姜诗意看着易羡舟手底下员工们那种蔫吧茄子般的模样,禁不住颤了下。
还好还好,幸亏自己和易羡舟不是上下级关系,她可不想体验那种在人面前话都不敢多说的感觉,那样一来,她十有八九会每天都跟易羡舟爆发上下级冲突的吧?
转过身,姜诗意趁着牛肉烤制的空档,又从冰箱里头取出了些许其他的蔬菜,准备再做几个简单的菜品,到时候拿起来一块儿吃。
因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姜诗意收敛了第一次做菜时的那种无端自信,乖乖从沙拉以及小菜方面入了手。
这些东西都很简单,基本上不具备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没过多大会儿,一盘放满了芝麻沙拉酱,色彩鲜艳的蔬菜水果沙拉和几个小菜便出了场。
取出一口小锅,淋上一圈橄榄油,姜诗意把洋葱碎往下一倒,滋啦啦的声音瞬间响了起来。眼见着洋葱逐渐变得柔软透明,姜诗意放入一小块黄油化开,又将土豆放进去铲了两下。
这是她最近尝到的食物中,特别惊为天人的一道菜。因为那味道实属上乘,加上想到易羡舟这人好像还挺喜欢土豆的,她就尝试着做了。
易羡舟挑剔的时候,是真的很能挑,估计就算是撒旦来了见了,也要退三分。
但他不挑的时候,真的就是什么都不挑,简直像个天使。只要是土豆,不管变成什么样的形状,不管采用什么样的烹饪方式,易羡舟都会喜欢。
姜诗意时常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她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养活的。
等到锅子里头的汤汁发出噗噜噗噜的声响,变得越来越黏稠后,姜诗意用勺子舀了一点起来试了试味道,满意地点了下头。
土豆已经变得格外软烂,汤汁也十分浓郁,咸中带着一丝鲜,味道美妙到快要能够直冲天灵盖。姜诗意的自信心忽然一下子又回来了。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做好一切,姜诗意把酱烤牛肉也从烤箱里头给取了出来。牛肉表面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的模样,切开后倒是还能见着红彤彤的肌红蛋白。
姜诗意尝了一片,脸色满意得像是刚吃了新鲜荔枝的杨贵妃。
处理好厨房里头的一切,姜诗意见易羡舟这会儿还没下来,就干脆自己上楼去了。
走到书房面前,姜诗意抿着唇,抬手敲了敲门。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以后,姜诗意才拧开门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探头进去看。
易羡舟这会儿正在word上头打着最后一行字,霹雳吧啦的声音灌满了整个屋子,听起来竟然还有点儿治愈。
由于姜诗意本身就长得比较冷锐,这会儿注意力比较集中,还又戴着一副眼镜,神情也变得更冷了。
几相一结合,她身上就散发出了一种浓浓的,生人勿近的气场。这种气场使得她看上去格外正直,各路牛鬼蛇神都跟近不了身一样。
哪怕她并不是故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打下最后一个字符,易羡舟食指在回车键上用力一敲,双手交叉着合到一起,抬眼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姜诗意走过一列书架,指腹在书背之间的缝隙里头拂过,说:“就是想说,饭好了,该下去吃饭了。”
易羡舟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原来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摘下眼镜放到一边,她抬起眼来望向姜诗意,松了下手指上的关节,叹气:“好巧,我这边也刚刚弄好。”
活动了下身上的各个关节,易羡舟关掉电脑后站起身来,走到姜诗意旁边,说:“那我们这就下去吃?”
家里有暖气,不冷,所以易羡舟也没有穿外套,身上只穿了件衬衫。她领子这会儿正微微敞着,露了一小截灵秀的锁骨出来。
虽然只露了那么一点点,对姜诗意而言,却是一种绝妙的,令人欲罢不能的性感。
易羡舟见她一直往自己身上看,也好奇地跟着看了一下。
如此一来,两个人的视线便又给莫名其妙地对上了,都愣了一下。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易羡舟问。
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头,仿佛有着浅淡的光晕在起伏不定地摇曳着。暗影映衬之下,她的双眼显得尤其迷人。
“没有啊,哪儿有,”姜诗意看得心头一动,连忙和她视线错开,望向一边,嘀咕道,“就是觉得你还怪好看的咯。”
说完,姜诗意就离开房间,朝着楼梯一步三跳地走着:“好啦好啦,走啦走啦。”
她的背影看起来就跟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元气十足,活力满满。
易羡舟仅仅只是看在眼里,就已经有些忍俊不禁了。
她也不知道姜诗意身上到底具备着一种怎样的能力,反正光看着。就会让人觉得心情大好。
下了楼以后,易羡舟跟着姜诗意走到厨房那边时,发现餐桌上头已经摆好了菜。各种不同的颜色集合到一块儿,竟然就合成了一场不小的视觉盛宴。
或许这就是冬天吧,能够在第一时间刺激到人食欲的,竟然还得数那土豆浓汤。光是看着,就已经能够让人想象到那热气腾腾的汤水在贴着人喉咙淌下去时,会让人感到多么的温暖了。
其中最漂亮的,当然还是要数那盘酱烤牛肉。
它这会儿已经被切成薄片,交叠着放在生菜叶子上头,边上还配了个神秘兮兮的蘸酱。这摆盘的技术是真不错,非常艺术,拿去跟酒店里头的厨子掰头应该都是不会输的。
“今天晚上这么丰盛?”易羡舟都忍不住取出手机对着它们拍了好几张。
别说,这个色彩是真挺适合拍照的。易羡舟本来都想加滤镜的,结果却突然发现,这照片的原片就挺好的,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折腾。
“丰盛吗?”姜诗意望着她。她还担心自己做得太糊弄了呢。
她就只有在做酱烤牛肉和土豆汤的时候比较没那么敷衍。其余时候也多半都是在敷衍。
“嗯,”易羡舟说,“有肉有菜有水果,还这么好看。”
姜诗意被她那么一夸,就格外开心,拉开凳子说:“好了,快点坐下来吃吧~”
“嗯。”
两人坐下后,易羡舟把所有东西都尝了一遍,发现姜诗意是真的挺厉害。
短短时间内,就把东西给做得像模像样的,完全没了头一次下厨时的那种青涩感。感觉是个好苗子,该去学厨的,搞不好就在这一行业里头一鸣惊人,拿奖到手软了。
姜诗意见她筷子动得很勤,心里头也格外开心。
只是,吃着吃着,姜诗意又想到之前黎阳说的那些话。
由于当时的易羡舟还有事要做,就只出来说了一句“她叫姜诗意”。
此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导致姜诗意总觉得自己的心脏上头好像有人在拿一株小草轻轻地挠着。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最是让人没有办法去忽略。
喝完小半碗土豆汤,胃部一下子就变得暖和了许多。
姜诗意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易羡舟:“所以说,上大学那会儿,你,还做过些什么啊?我有点儿好奇。”
姜诗意这会儿就像一只在自家瓜田里头上下乱窜的猹,恨不得能一口吃一个关于自己的大瓜。
易羡舟仔细想了会儿:“也没做什么,就是在超市遇到时,听到你和你的室友聊天,说你想要吃梳打饼干,但当时那里就只有一盒了,还被我给拿着。我想到我拿走了你就没了,就放了回去,给你留在了那儿。”
好像是某种梳打饼干吧,平时明明挺常见的,偏偏那天快给卖完了。
“然后呢?”姜诗意喜滋滋地盯着她看。
易羡舟笑:“然后,我就走到了另一边看起了别的东西。听到你跟你室友说了句‘就剩最后一袋了,还被我给拿到了,老天爷待我不薄’,之后就看到你拿着它去结账了。”
姜诗意对于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她脑补能力很强。光是靠着自己的大脑,就能够将那些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头十分生动地放映一遍。
她也不知道类似这样的瞬间在过去的岁月里头发生过多少次,反正她听得津津有味的,觉得很有意思。
“那,你那时候,还在我背后做了些什么呀?”姜诗意停不下来了,歪着脑袋看着她,满脑子就想要知道更多。
易羡舟思索片刻,说:“还有可能就是,会在别人说你坏话的时候打断一下吧。多的我也想不起来了,主要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已经过去挺久了,加上确实也都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一时半会儿的要想起来,难度系数是真有点儿高的。
“好吧,”姜诗意只好作罢,同时还一本正经地纠正了下易羡舟的说辞,“但我觉得不应该用无足轻重这四个字来形容。”
易羡舟没有答话,只是掀起眼看着她,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姜诗意抿着唇,笑容纯粹:“那我问你,假如我不是我,你还会做这些吗?准确说,你会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做这些吗?”
易羡舟摇头。她得疯了才会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好吧?
姜诗意叉起一片牛肉,笑容显得格外娇俏:“那不就得了。”
那就说明,她姜诗意果然是十分独特的。易羡舟只有在遇到她姜诗意的时候会去做这些事情,就说明这些事情也是非常独特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是无足轻重的呢?
她才不认可那样的措辞呢。是独特的是独特的是独特的。
吃完一口食物以后,姜诗意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于是问:“还有就是,你根本就不只是在遇见了我的时候顺便关注一下吧?”
在先前,她们其实也谈论过一些关于大学时候的话题。当时易羡舟也说过有关注姜诗意。可是照易羡舟的说法,就是那会儿见到了就多看几眼,仅此而已。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多看几眼那么简单。
易羡舟倒是没有想到姜诗意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抬起眼看着她:“一开始确实是见到了会多看几眼,但看多后就不是了。”
姜诗意对此越发的好奇了:“为什么呢?”
易羡舟望向她:“就是因为见多了,知道你本质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见不得你吃苦。”
一说到这个,姜诗意就觉得易羡舟是老天爷赐给她的宝贝。
本来,姜诗意真的都已经不怎么奢求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了解自己了,决定情感断舍离,将孤寡之路履行一辈子了。直到遇见易羡舟,她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会不被她在外的流言蜚语所影响,无论何时都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每到这种时候,姜诗意都会觉得自己上辈子多半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姜诗意抽筋扒皮般地分析着易羡舟话里头的所有细节,又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手里头的筷子:“为什么会见不得我吃苦?”
“我也不知道……”易羡舟蹙了下眉心,回忆着当年的种种事迹,“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地去做了。可能就是有眼缘吧。”
姜诗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有点子自恋傍身的。
尽管易羡舟都已经说了可能就是有眼缘而已。她却忍不住在那儿发散起了思维:易羡舟那会儿该不会是对自己有过好感但不自知吧?
要知道,易羡舟的情感系统并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线上的。搞不好那会儿正好是个失灵的呢?
不然,假如只是普普通通的眼缘而已,又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呢?
一想到对方有可能在读书的时候对自己心动过,一想到易羡舟私底下为自己做过那么多暖心的小事,姜诗意满脑子的神经就变得跟嗑过药一样兴奋。
姜诗意总觉得,今天的自己比起昨天的自己来,好像变得又更喜欢易羡舟了。
“好吧。真奇怪,那你,都没想过要来和我认识一下的吗?”姜诗意总觉得自己和她错过了好多东西。
易羡舟笑了下:“你那时候看到我都不想搭理的好么?”
“好吧。”姜诗意忍不住为年轻时候的自己默了个哀。
易羡舟浅淡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打开手机,翻出一个她收藏好的帖子,递到了姜诗意面前,说:“这是我今天看到的一个小众旅游景点,我觉得还挺不错的,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姜诗意连忙放下筷子,从易羡舟手中将手机给捧了过来。
在看到手机里头第一张图的时候,姜诗意就被里头的景致给美到了。
那是一片黄昏下的海滩,热烈的晚霞把海水都染成了一片绚烂至极的橙黄。这热情似火的霞光就那么无边无际地铺展在画面里头,像烈焰般熊熊燃烧着,展现出了一派旺盛且又完整的生命力。
此外,画面中的一对情侣此时正站在柔软的沙滩上,任浑身衣物被风拉扯得猎猎作响。看起来很有油画的那种感觉。
这样的照片,一辈子哪怕只能拍到一次,应该都会让人分外心满意足的吧?
继续往后面翻了翻,里头还有着当地许多其他的景致,看得人目不接暇。姜诗意的心都快要朝着那边飞过去了。
“我好喜欢这里,”姜诗意欣赏着手机里头的照片,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都快比那照片里头的晚霞还要绚烂了:“易羡舟,我们就去这里吧!”
“好,”易羡舟轻轻点头,琢磨着自己的行程计划表,说,“那我们下个礼拜五晚上就去,怎么样?这样一来,周六周日正好可以玩两天。”
她最近好像就这两天比较有时间了。其余时候都不太行。如果这段时间不能去的话,估计就能来年开春再从长计议了。
但她没办法就着一个事情来等那么久。
“好啊。”姜诗意答完,又将照片左右划拉着看了好几遍。
“有啊,”姜诗意点头,看了眼那帖子后面教小情侣怎么玩的浪漫线路,又忍不住地叹了一声,说,“哎,我好期待啊。”
“确实。”易羡舟浅淡一笑:“我也,很期待。”
“听说那边儿的很多项目特别适合情侣去玩,”姜诗意看着那张帖子上说的情侣必到打卡地几个大字,又嘟了下嘴:“虽然他们都是真情侣,但我们法律上也是一对呢,这些也是我们的必到打卡地,对吧……”
她刚刚一不留神就扫到了一对在那里挑战了许多极限运动,还拍了许多亲密合照的情侣。看起来好像真的挺好玩,尤其适合二人世界。
易羡舟听着姜诗意的碎碎念,撩起眼皮看了下她的脸颊,唇角上头笑意清浅:“当然。”
与此同时,她的手指也在腿上浅浅敲了一下,又一下。结合着她本就清冷立体的脸来看,他这副模样似乎就是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什么。
姜诗意瞥见她的神情,禁不住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一个在计划着什么的大Boss。”
“哈,”易羡舟收起手,笑了起来,“是吗?”
姜诗意连忙点头:“是啊。”
易羡舟:“好吧,那我确实是在做一个天大的计划。”
“真的假的?”姜诗意作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动作,“你不会是要把我拐卖出去吧?”
“怎么可能?”易羡舟看着她笑。
“那,是什么计划啊?”姜诗意抬手在耳朵旁边比划了一下:“悄悄告诉我。”
“不了。”易羡舟看了她半晌,忽然莞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58章
由于两天时间还是太少, 易羡舟觉得可能不太够。为了能够多腾两天来陪姜诗意,她认真地将自己的工作日程表给重新规划了一遍,准备将后面的内容提到前面来完成。
为了尽可能提高效率, 易羡舟最近在工作中的状态显得比以前更为严肃了。本就不苟言笑的她, 这会儿又多了几分骇人的气息, 办公室的门上头似乎都贴了“生人勿近”几个大字。
午休时间。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公司员工路过易羡舟办公室门口时,往那门看了看, 转头跟同性的两个女孩子一块儿离开公司, 坐进一家拉面店下完单后,捧着脸颊发出了一个感叹:
“易总办公室的气场, 仿佛都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里头。”
“是啊是啊,易总的办公室可以通南极,路过都觉得飕飕的。”高马尾抽出一张纸巾, 强迫症一样擦了下眼前本就已经十分干净的桌面, 神情方面看起来非常赞同。
就很奇怪,其实易羡舟也没有凶到哪里去,甚至就连发脾气,也只是神情较冷而已。不像隔壁李总,跟吃炸药包长大的一样,一个不留神就能戳中他肺管子,被他一顿骂。
偏偏在说到全公司最可怕的人时,大家却还是会心照不宣地给易羡舟投一票。
在妹妹头和高马尾发出那样的感慨后,坐在对面那位梳着打波浪卷穿着浅紫色衬衣的高挑女郎轻哼了一声:“可不是么,作为一个南极动物,竟然要在人类社会打工, 可真是为难她了。”
语气里头灌满了阴阳怪气和尖酸刻薄,就差把“我恨易羡舟”几个大字给拍到脑门儿上了。
高挑女郎叫做小C, 曾经追过易羡舟的。而且还是在所有人都告诉她易羡舟是块顽石,劝她别惹的情况下去追的。为了追易羡舟,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无所不用其极。
谁想,易羡舟根本就是块千年的寒冰,怎么都捂不热,还在拒绝的过程中金豆子频出,成为了公司上上下下的一个笑谈。
妹妹头咳了一声:“你们说,易总这个样子,该不会真的会成为万年寡王吧?”
小C扯唇:“那可不是,她要是都不寡,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寡的了。”
听得出来,小C的语气里头还是藏着许多的不甘。假如她对这个事儿真的已经不介意了,就也不会再对易羡舟作什么点评了。
妹妹头乐了:“也是。”
高马尾想了下,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个自己最近得来的小道消息:“但我听说,易总好像已经有对象了呢。”
妹妹头和小C立马唰地一下转过头望向了她。
“真的假的?这消息靠谱吗,她不是情感淡漠谈不了恋爱吗?”妹妹头不由自主地八卦了起来。
主要是,结合着易羡舟平日里头的种种行为来看,大家都觉得,易羡舟说的话倒也不一定只是用来婉拒别人的借口,搞不好那十有八九还真是真的。
高马尾一怔,连忙笑道:“我好像是听人说过的,当然,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小C抿着唇抱着腰腹,沉默好一阵儿忽然扯着唇角冷冷一笑,说:“要是真有对象的话,那她对象应该也挺不容易的吧?”
妹妹头和高马尾不约而同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觉得也是,”妹妹头点头,“通常来讲,和事业有成的人在一起,除了经济上比较能够得到满足以外,其他方面大概率都是无解的。”
小C啧啧了两声:“那可不是?不是我说啊,和易总这样的人在一块儿,日子十有八九肯定是会无聊透顶的吧?”
高马尾啧了一声,看着服务员将一大碗面条放到面前的桌上后,发出了一声感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生才忍得下来。”
小C耸肩:“十有八九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低眉顺眼不会有任何需求和主见的家庭主妇吧。这样就不会向易总索取情绪价值了。毕竟,但凡只要是个正常人,肯定都是需要另一半关怀的吧?易羡舟怎么可能给得出来?”
说到兴起时,小C就对易羡舟直呼其名了。反正这会儿不在公司,她又憋着一肚子的陈年火气,就很不想叫什么易总。
“有道理。”
妹妹头和高马尾一直点头。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头的易羡舟,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真是奇怪,感冒了?明明也不觉得冷。
摇摇头,易羡舟继续做起了自己手里头的事儿。
另一头。
姜诗意吃完午餐以后,洗了个头。随便做了个简单的造型,化了个日常妆,她便出发去往附近一个新开的购物商城和叶槿汐赴约了。
一方面是想要和人走一走聊一聊,另一方面是想要买点新衣服。
尽管她柜子里头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什么类别的都有。可人的本质似乎就是贪婪和喜新厌旧。
每逢旅游之类的事情时,总是会觉得那些个旧衣服都欠缺了点儿东西,看着老不顺眼。
姜诗意把车子停到停车场时,叶槿汐恰好也到了那儿。
更巧的是,两人刚一下车,就发现了彼此。
和往常一样,叶槿汐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淡。如同一方被裹在拉云雾里头的远山,气质清雅脱俗,看着还有点儿缥缈,任谁也没法子抓住她一样。
“槿汐!”姜诗意冲她挥了挥手,笑着一路小跑过去,挽住了她手臂。
“好巧啊,”叶槿汐眉眼间传递出来一丝讶异,“我刚刚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来着,结果就在这儿遇到了。”
“说明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姜诗意微微一笑,挽着她手臂进了一家售卖春装的店子中:“让我看看最近都出了些什么新的款式。”
那声音显得十分轻快,叶槿汐闻声转过头来看她一会儿后,忽然笑了起来:“你最近看起来真挺容光焕发的。”
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哈哈,是吗?”姜诗意拉出一件外套看了下:“看来算命的没骗我,结婚的确可以让我时来运转。”
叶槿汐瞧着她精神头十足的侧脸,说:“那是因为你遇到了一个好的人。看来易羡舟确实是不错的。假如她是个不靠谱的,你的小日子,绝对不会过得这么滋润。”
这话,姜诗意真的很爱听。
“是的吧~”姜诗意甜滋滋地笑着,同时偏着脑子瞧着眼前的衣物,“我真的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人。”
叶槿汐很快便从她的行为举止里头发现了一些端倪:“看你这个样子,是陷进去了?”
“哎呀……”姜诗意以前还会嘴硬一下,现在已经不会了,甚至已经学会找寻合理的理由来为自己的打脸行为做辩护,“反正都结婚了,陷不陷都无所谓的吧?”
她好像已经把自我攻略进度条给完成百分之九十了。
叶槿汐心里头也有了数:“挺好的,人能遇到一个不错的婚姻,真的挺好的。”
她忽然觉得人各有命这个说法,是真挺有意思的。
有的人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当公主的,从小到大都被宠着,即使偶有不顺,也很快就能解决了。
哪怕因为不想结婚而整了个协议婚姻,那个被她随便找来“应付”和“凑合”的对象,也还是比谁都更靠谱。
甚至比别人正儿八经谈恋的对象还靠谱。
姜诗意的出现,真的让叶槿汐相信了有些人打出生开始,就是被老天爷保护着的。
不像她。从小到大就好像什么都只能够靠自己。是真的只能够靠自己,一旦产生想要依靠别人的想法,就必定会坏事。
“怎样,你也想试试恋爱结婚了吗?”姜诗意问,“啊,你之前不是说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顾客吗?讲真,我觉得她可能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
“她对我确实有意思。”叶槿汐打断了姜诗意的话。
“哎?”姜诗意还真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给猜准了。
叶槿汐继续说:“先前冬至的时候送了一盒包多了的饺子给她,后来,她给我还了礼,顺便还告了白。”
“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姜诗意还有点消化不大过来:“那,然后呢?”
叶槿汐:“我拒绝了。”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只是,姜诗意没想到叶槿汐会那么干脆:“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们会有戏呢。我记得你夸过她人不错,还说过她看起来有点可爱。”
“是啊,她人不错。”叶槿汐笑:“只可惜,她对我添加了太多的滤镜,把我看得太完美了。在她心里,我好像是一个性格温顺情绪稳定的迷人仙女,事实上,我并不是。她对我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她喜欢的也只是她对我施加的滤镜而已。我并不是她理想中的那种人。但同时我也知道,以她的条件,她完全可以找到她理想中的那种人。”
她的眼睫半掩着眸子,叫人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神情。
明明非常平和地笑着,偏偏眉眼间却始终笼着一层浅浅的伤感。
而叶槿汐脸上这样子的神情,姜诗意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不算陌生。
姜诗意一动不动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槿汐,你到底都遇到了些什么啊,我感觉你本质上好像很悲观。”
姜诗意承认,叶槿汐大多数时候看起来确实好像挺豁达的。可她总觉得那种豁达就像一座建立在悲伤中的空中楼阁,虚幻且脆弱。
叶槿汐还是没有说话。每每一聊到这种问题,她就会开始选择回避。这个剧情,姜诗意也并不陌生。反而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说实话,”姜诗意还是把自己真实的想法给和盘托出了,“我是拿你当成了好朋友的,但感觉你好像没怎么把我当自己人。”
她会有这样子的想法也很正常。主要是平日里,她有什么心理话,都是会告诉叶槿汐的。但叶槿汐几乎没怎么跟她吐露过自己的事情。
认识这么久了,姜诗意对于叶槿汐的了解还仅限于叶槿汐老家在齐市,曾经在国外打过一段时间的工,后来又混成了个视频博主,现在又卖起了衣服,平日闲着没事儿干会喜欢花花草草,看看书。
然后,就没了。
作为叶槿汐的朋友,姜诗意多少还是觉得这边界感有点儿太强了。太强了就会让人觉得不够亲近。时间久了也会怀疑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是不是并没有那么重要。
还会思考彼此间所谓的“朋友”称呼,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冠上去的。
叶槿汐终于停下步子,静悄悄地侧过头看着她。
“不好意思,给了你这样的感受。”叶槿汐笑了下,“只是,我不只是不想和你说,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已。”
姜诗意虽然真的很想知道叶槿汐的过去,很想知道她究竟是遭遇了些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如今的这个模样,但她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不好抓着不放。
“好吧,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姜诗意抿着唇,望向附近的一家店子,说,“走吧,我们去那儿。”
“好。”叶槿汐点头。
云城的冬天好像冻住了许多东西,人们的动作也都变得慢了下来,却唯独没有冻住时间。
一闭眼一睁眼,两人相约出行的日子降临。由于两个人一个要去外面上班,一个不用,就直接定在机场里头碰面了。
票是夜间八点钟的,对于要上班的易羡舟来说,时间比较仓促。下班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从公司到机场还要花不少的时间,她便索性放弃了吃晚餐的这个环节。
两人登上飞机系好安全带,姜诗意看了眼周遭,忍不住说了一句:“希望那边看起来是真真正正的很漂亮,而不是所谓的网红照。”
社会变得越来越现代化固然是一件在进步的事情,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给人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弊端。很多事情在经过网络的加工以后,都变得叫人真假难辨了。
易羡舟倒是对此没什么想法:“应该是真的。子月过去看了,说比照片还好看。”
“子月也过去了?”姜诗意有点吃惊。这也真是太巧了。
易羡舟点头:“是啊,她最近突然说想要逃离云城,找个地方静一静,就先去了,发现景色还不错,就加入了我的计划列表中。”
“原来是这样。”姜诗意又问,“那我们到时候要和她在这边见一面么?”
易羡舟手搭在膝盖上:“到时候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时间究竟够不够。”
“现在不是有四五天了么?”姜诗意蹙了下眉,摸着下巴咬着下唇在那儿歪着脑袋算着。
易羡舟却笑了。
“你这是在笑什么?”姜诗意不解地看着她。
“那我换一个说法。”易羡舟说。
姜诗意好奇地眨了下眼:“嗯?”
易羡舟莞尔,撩起眼来看着她,说:“我不知道四五天时间,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够不够。”
姜诗意听着她的话,望着她的眼睛,唇角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一个弧度。
所以说,易羡舟是担心她们相处的时间不够啊?
换句话说,易羡舟就是享受跟她的二人世界咯?
“好吧。”姜诗意抿唇:“那我们,到时候再说。”
晚上十点半,飞机终于抵达目的地。
由于这个点儿实在是太晚,加上今天实在是不怎么巧,刚一落地,外面就下起了一阵小雨,两人便决定今天直接点个外卖了事,不出去折腾了。
吃完外卖洗完澡,差不多已经十一点半。
易羡舟从浴室里头出来后,便拿起手机给这边联系的一个人回了一条消息。
谁想,她刚发完,姜诗意就在她身后出了声:“你在做什么?!”
易羡舟一怔,急忙收起手机,摇头:“没做什么。”
“真的没做什么?”姜诗意狐疑地盯着她看。
“真的。”易羡舟点头。
“好吧。”姜诗意耸耸肩,转身去到一边,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热水。
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咖啡喝得太多了,还是因为旅行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姜诗意现在一点儿都不困。
洋洋洒洒的雨雾如同一匹匹薄纱,接连不断地从空中抛洒下来,又在路灯的作用下,为庭院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罩,美得让人感到了有些不真实。
“好奇怪,”姜诗意捧着一杯热水站那儿望着外头,喃喃,“我以前本来是不太喜欢下雨天的,就算我不用出门,只需要宅在家里头,也还是不喜欢。现在却突然觉得,雨天也挺有意思的。”
“我倒还挺喜欢雨天的。节假日如果遇到了雨天,我就会自己在家泡一壶茶,看一会儿书,或写一会儿字,又或者下一盘棋。雨天做这些,真的很应景,很有意思。”易羡舟承认,她的诸多习惯,确实都是带了点儿老年人感觉的。
按理说,姜诗意对于这些爱好也是不会特别感兴趣的,然而此时的她却听得津津有味的:“说起来,我还不会下棋呢,好玩吗?”
“你想学吗?”易羡舟问:“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我刚刚看了一下,这套房里头布置了一间小小的棋室,正好可以使用。”
“好啊,想学。”姜诗意马上应了下来。
学不学得会,是没什么关系的,她这会儿横竖就只想要粘着易羡舟。恨不能变成一个八爪鱼,让每一个吸盘都黏在易羡舟的身上。
说下就下。
从窗户处转身离开,易羡舟带着姜诗意进了自己所在的棋室。
假如是在夏天的夜里,去亭子里头下也是不错的,会很有意境。但这会儿是冬季,外头也凉如冰,绝不会有什么好的体验,就还是呆在这室内比较好。
打开棋盘,易羡舟在左边位置上坐下以后,姜诗意顺其自然地坐到了她对面。
围棋是一件说难不难,说不难呢,它又真挺难的事儿。即便易羡舟下得还不错,讲得也算是很有条理的类型,姜诗意却还是花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悟到了个大致的下法。
正式开始对弈后,易羡舟开局就先让了姜诗意七子。
即便如此,姜诗意却还是显得有点儿寸步难行,不知所措地捏着棋子,脸上神情简直都快要皱到一起了。
老实说,这玩意儿对她这样的初学者+菜鸡来说,是真的太难了。
由于耗时太长,姜诗意一开始本来还是盘腿坐着的,挺在乎自己的形象,以及各种仪式感。结果到了后面,她慢慢就懈怠下来,直接瘫着睡在地上了。
下着下着,由于易羡舟中途去接了个电话,姜诗意就趁她不在,悄悄地挪了一下她的棋。
等易羡舟回来后,一眼就发现棋局有了变化。
姜诗意估计是觉得,棋子密密麻麻的那么多,只动一点也不会有人看得出,就那么做了吧?
易羡舟手里头捏着一枚棋子搁在鼻下浅笑,连带着肩头都在颤:“姜诗意同学,你在江湖中是不是有一个绰号?”
“啊?”姜诗意刚将手伸出去,正准备翻动棋子,又停了下来,端坐在那里,满脸都写着乖巧:“什么绰号啊?”
易羡舟盯着棋盘思索了会儿,食指夹着棋落下,吃掉了她几子后,笑:“千王中王。”
这话一听就知道,对于姜诗意先前的所有行为,易羡舟都是瞧在眼里头的。只是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去计较罢了。
姜诗意被她逮了个现行,立马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啊,被你发现了啊……”
“太明显了,”易羡舟玩弄着一枚棋子,“都这样了,还想不发现,很难的吧?”
“哦……”姜诗意咬了咬丰润的下嘴唇,脸上浮出了一丝挫败:“那你,不会生气吧?”
易羡舟摇了下头,笑:“我能生什么气?不仅不生气,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真的?”姜诗意好奇地拿手撑住了脸:“为什么呀?”
易羡舟想了下,微微蹙眉:“很难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有你在,乐子多了不少。所以,不会生气。”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生命中的一道彩虹咯?少了我可能不会少一块肉,但多了我的话,就能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姜诗意在吹自己的时候,向来都是这么“没脸没皮”的。
易羡舟情不自禁地又笑了一下,轻轻点着头:“你说得很对。”
姜诗意一脸娇俏地看着她,眨了眨那双满是波光的眼睛:“那,我为你的生活做了这么大贡献,你不意思意思一下,感谢感谢一下我吗?”
“你想要怎么感谢?”易羡舟对上她的眼睛。
“不知道啊……”姜诗意眼睛瞄瞄这里,瞄瞄那儿,食指玩着一缕发丝,表情格外娇憨可人,“这不是得由你来想么?”
温润昏黄的夜灯之下,姜诗意整个人瘫在棋盘旁边,身段蜿蜒如蛇,容貌昳丽,眼睛里头泛满了波光,用绝美两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易羡舟站了起来。
姜诗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松开撑着下颌的手,随她的动作望了去。
下一秒,易羡舟已经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哎?”姜诗意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易羡舟轻轻抬起了她下巴。
温润的指尖触在细腻的肌肤上,姜诗意对上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易羡舟没说话,只是将柔弱无骨的姜诗意一把拽入了怀中。
“那,”易羡舟垂着睫,望着她的唇,“这样行不行?”
“哎?”姜诗意还没回过神,一个温热微湿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唇角上。
随着气息的蔓延,一种又酥有麻的感觉从她头皮处扩散了开来。
跟被电到了似的,姜诗意的身子禁不住地发着软,就要往下坠。
她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喜欢易羡舟了。她的心也跟身体一样发着软。
这时,易羡舟腕上一使劲,便将她忽然一下又给牢牢地箍在了怀中。若隐若现的暗香萦绕之下,姜诗意脑中腾起一阵捉不住的晕眩,心跳的节奏也变得越来越快。
过了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同对方的唇分开。
即便是分开了,彼此的眸子里头,却似乎还是暗藏着无数难以压抑的欲念。
鼻尖相触,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平稳。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奇怪。明明自己平日里是个可以独立行走的人,结果一碰到一起,就变得分不开了似的。
易羡舟是真觉得,姜诗意可能在自己体内打了一管蛊毒,意识迷离间,她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第59章
窗外雨还在下, 婉转缠绵得如同春日里的晨雾,细细密密地敲打在庭院绿植上头,每一张叶片上头的纹理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十分清晰。
漂亮精致的云朵灯从屋顶上头垂下来, 悬在空中散发出一团团蓬松的暖色光晕, 使得那种隐隐约约的颓废感在不经意间就遍布在屋子里头的每个角落之中,将本就暧昧的氛围多添了几分咸湿的感觉。
姜诗意也不知晓此时应当如何是好。
她早已经在对方的气息之中迷失到找不着北了, 只得一边环住易羡舟的脖颈, 一边抬起下巴,急促地回应着易羡舟落下的吻。
姜诗意的回应, 也使得易羡舟整个人变得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唇齿厮磨之时,彼此的体温都在控制不住地往上攀升着,两人就好像乘坐在一辆满是温存的小舟里头, 在暖阳之下, 波光潋滟的水面上向着梦境最深处驶去。
片晌过去,姜诗意的呼吸已经变得越发急促,身上的肌肤也烫到似乎马上就要将睡衣的布料给焚成灰烬。
掌心贴合在对方笔直的背脊上头,她注视着眼前易羡舟的唇,喉间咽了咽说:
“这就是你表达谢谢的方法?”
她垂着眼睫,房间里头的光晕在她眼睑处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将她五官轮廓描摹出一派深邃立体的模样。
无论怎么看,都美好得宛如仙境落日余晖之中的一抹幻影。
易羡舟揽着她,将一只手心贴合在她的下颌处,与她鼻尖抵着鼻尖,低声问:“难道, 这不够有诚意?”
姜诗意唇角微咧,浅浅一笑, 在她怀中浅浅地笑出了声来:“不够。”
“那,”易羡舟拖延着尾音,手指指腹顺着她的背脊一节节地往上攀爬着,最后忽然一下子边将她摁得离自己更紧了些,“怎样才算是够?”
说话间,她的鼻息散落在了姜诗意的耳垂上,惹得姜诗意肩膀再次轻轻地耸动了一下。
“不知道。”舔舔下唇,姜诗意仰起头打量了她片刻,又忍不住地一下子拉下了她的脖颈,焦灼且又主动地吻上了她的唇。
易羡舟只同她亲了一会儿,又捏着她的下巴往前推了下。这样一来,她们都唇齿便被迫分离开来,彼此间的距离也被拉远了一些。
姜诗意一时间不知道她为何那样,只好眨了眨眼睛。她那双圆得像小狗似的眼睛特别亮,亮到里头就好像弥漫着一层水雾,莹润至极。这样的她看起来格外纯真,却也格外的招人。
易羡舟手指轻轻抬着她的下巴尖,眸光格外深邃,语调也显磁沉:“不知道什么才算够?那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姜诗意舔了舔下唇,刻意往前倾了倾身,让她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不知道的意思。”
易羡舟也不知道她的这些举动究竟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只觉得又被她给撩到了。
这个女人,永远都能够轻轻松松就将她的喜好给尽数拿捏住,令她完全没有办法挣扎开去。
“哦?”易羡舟偏着头,微微咧唇,直直地望入了她的眼睛。
尽管她的喉间只是发出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里头却蕴含着数不尽的暧昧。
“那,就这样?”易羡舟咧了下唇角,恶作剧那般,作势要离去,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姜诗意见状,终于扛不住,身子往前一倾,摇着头拉住了易羡舟的手臂不让她走:“不要嘛。”
“嗯?”易羡舟重新望向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研究着她脸上的小表情。
姜诗意跪在蒲团上,将散落在胸前的发丝撩到背后,又朝着易羡舟挪了挪膝盖。
重新坐直腰肢,她捏着易羡舟身上一副的布料,朝着她尽可能地贴了贴,同时张开了嫣红如初绽玫瑰那般的唇,对着她半磨半撒娇地说:“我给你个提示,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好不好?”
她的唇向来很好看,丰润饱满,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触感好像很不错。
“秘密?”易羡舟不太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只得侧过头朝她望去。
“是啊,秘密。”姜诗意浅浅地笑着,冲着她轻轻点头,眼眸转动:“你,想不想知道?”
姜诗意的这个模样,活像一只挂画里头激灵的小狐狸逃了出来,眼神灵动逼人惹人喜欢也就算了,还摇着尾巴要人摸,根本没什么人能够扛得住那样的诱惑。
“当然想知道,”易羡舟莞尔:“你说。”
于是,姜诗意柔若无骨地趴在了她肩上。
她生得娇俏轻盈,趴在易羡舟肩上也不会让人觉得重,感觉就和上头呆了只猫没什么区别。
随后,姜诗意将易羡舟耳边的发丝扒拉开去,凑近了她的耳朵,用近乎耳语那样的气声对她说:“我底下真空。”
她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轻盈,从易羡舟耳畔拂过时,轻而易举地便为她的皮肤带起了一丝细密的颗粒。
短短时间内,易羡舟就好像被她给彻彻底底地拿捏住了一样,渐渐失去了自主意识。她的呼吸也由此变得困难了起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
即将双手扶在对方线条姣好,温热柔软的腰肢上,易羡舟对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说:“我看看?”
语毕,她向下伸出了手。
那一刹,姜诗意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约约地浮了起来。
易羡舟看着她咬紧的下唇,喉间就跟许久没有喝过水一样,都干得快要隐隐作痛了。脑子里头的思维更是在指尖被那一点温热的柔软环绕住时,变得既活跃又紧绷起来,一切都在这个时候乱了套。
“还真是。”易羡舟微微侧头,在她耳畔问:“一开始就故意没穿的?”
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做什么,姜诗意浑身便迎来了一阵子的无力。由于靠自己一个人已经坐不住,导致她整个人都快靠到了易羡舟的身上。
抬起下巴,她用暗含波光且迷离的眼睛看着易羡舟,声音里头发着颤,同时又带着一些隐忍:“你就说好不好玩嘛。”
她看起来好像永远都是那么都迷人,随随便便就能把人的欲望给拿捏住。在她的引导下,再正经严肃的人,都会难以招架,最终只能够彻彻底底缴械投降。
易羡舟看了她半晌,没有再多说任何,只是再度吻上了她。
那种想要将对方彻彻底底占据的感觉,又攀爬到了心间。
“易羡舟。”过程中,姜诗意咬着唇唤着她。
“嗯?”易羡舟又亲了亲她雪白的脖颈。
姜诗意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她闯入自己的世界时,摸索着找到她空余的一只手,与之十指相扣着。
直到一切结束,在那一刻,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有种周围的时间都全面停滞下来了的感觉。
易羡舟让姜诗意靠在自己怀里,拉过边上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轻轻吻了下她的眉梢,又闭上眼睛把她抱得比先前更紧了些。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姜诗意的占有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扩散开来了,变得越来越大了。她好像已经不太清楚知足两个字应该怎么写了。
“易羡舟。”这时,姜诗意唤了这名字一声,同时抬起下巴,望向了她。
“嗯?”易羡舟垂下眼睫,迎上了她的视线。
灯光下,姜诗意锁骨生得纤细清瘦,就好像盛了一汪浅洼,在灯下泛着点点光泽,美得简直像极了一个瓷器娃娃。
“没什么,”姜诗意摇头,“就是想夸夸你。”
“夸我?”易羡舟偏着脑袋瞧着她:“夸我什么?”
“就很厉害啊。”姜诗意每次都觉得自己就快要去了。
易羡舟好像总有办法让她感受到那种快乐到几乎快要起飞的感觉。
当初和易羡舟决定结婚的时候,她是真没想到还能这样。
“喜欢?”易羡舟食指撩开她散落在眉宇的一缕发丝,轻声问。
“嗯,喜欢。”姜诗意轻轻点头。
易羡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忽然又想要亲她一下。
她发现,最近这种时刻发生得是真的太频繁了。她总是没来由地就想要抱着姜诗意,腻着姜诗意。很多时候甚至觉得,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腻在一起天荒地老,也是好的。
与此同时,姜诗意也伸出纤细的胳膊,环住易羡舟的腰,将脸颊埋在了她的怀中。
真是有种越来越离不开的感觉了。原来,所谓的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沦陷,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挺恋爱脑的,却还是会看着自己深陷里头,无法自拔。
两人相拥在一起,心跳贴着心跳,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翌日。
易羡舟起床时,外头的雨果然早就停了,这会儿天色已经放晴。
窗外的小院子在经过昨夜风雨的洗礼后,色彩饱和度都被拉高了,一眼望去青翠欲滴,在微风底下散发着满是活力的生命力。
易羡舟穿好黑灰色的呢子大衣,刚转过身,便发现姜诗意也醒了过来。
她这会儿正穿着一条杏色的睡裙枕在柔软的床上醒着神,发丝散乱,睡眼惺忪的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几分慵懒的意味。
“醒了?”易羡舟问。
“嗯……我们今天要去什么地方啊?爬山吗?”姜诗意在被子里头调换了个姿势。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都还没有问过易羡舟此行的具体计划。
只是大概的知道要去些什么地方,以及去做些什么,但对于什么时候在哪里做什么,却是一头雾水。
姜诗意发现了一件有点可怕的事情。她好像真的已经习惯于在旅游的时候,什么事情都直接依赖易羡舟了。
易羡舟将刚刚打开的窗户重新关上,随即转过身来对她说:“我们等会儿先去吃个饭,再去提车,去这边的那个清修生态园走一走。据说那边修整得挺漂亮,还种植着大片的果园,我们可以去过一把采摘瘾。”
“好!”姜诗意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眼睛都亮了起来。
本来还在床上磨蹭着不想要那么早就起来的她,一听可以去采摘果子,马上就兴奋得像个准备去野餐的小朋友,所有的困意都被她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易羡舟看着她那欢呼雀跃的模样,禁不住又笑了下。
二十多分钟后,姜诗意终于换好衣服并且化好了妆。
由于今天是要去果园,为了应景,姜诗意穿了件米色的长款针织打底连衣裙和一件橘黄色系的长款羊绒外套。此外,她还将头发编成一条蓬松的辫子给搭到了左胸面前。
然后,姜诗意从包包里头翻了下,找出易羡舟先前送她的用彩色毛线织成的花朵发饰来,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给系到了上头。
这个造型看着还不错,既鲜活有朝气,又软糯且俏皮,复古里头携带着一些灵气,说她是一个从森林里头跑出来的小精灵也不为过。
捯饬完一切,姜诗意在镜子面前左右照了一下,忽然伸出手勾住了易羡舟的手臂,带着她一块儿拗起来Pose照着镜子。
“这时干什么呢?”易羡舟见她挽着自己在镜子面前折腾来折腾去,情不自禁地笑得仰起了头。
姜诗意瞧着她,脸上梨涡荡漾:“就照一照咯。”
她就是觉得,她俩看起来还挺配的。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什么看起来比她们还般配的人了吧?
这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不多看一看。
“哈?”易羡舟抬手蹭了下鼻尖。
“没什么,好啦,我们走吧!”姜诗意往身上挎好一个包,转身往外头小跑了出去。
易羡舟侧着身子,紧随其后从房门里头走了出去。瞧着前方一身精致打扮,满脸笑容,元气满满的姜诗意,她便情不自禁地笑。
她发现自己对于姜诗意,好像并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她只需要看到姜诗意快乐,自己就也能感受到快乐了。
两个人直接在民宿里头简单地吃了个早餐后,出门准备去提车。
抬头一看才发现,太阳这会儿已经升了起来。轻薄的阳光洒落在树冠上,沉沉叠叠的叶片折射出了迷人的暖黄模样。
和云城很不一样的是,云城的冬天即便是出了太阳,绝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几乎没什么温度。这里却是只要天一放晴,就会变得很暖和。
但凡是触到了阳光的身体部位,都会感觉到一种毛绒绒的热度,让人身心舒适。
姜诗意也分不太清究竟是这里景致太美,还是因为旁边同行的人是易羡舟,她今天的心情特别舒畅,就好像漂浮在云端。
易羡舟领着姜诗意去租车公司提完一辆车后,姜诗意率先坐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易羡舟也跟着坐到了她旁边。
这车打理得还算是干净,里头基本上没什么异味儿,座椅设计得也挺舒适。途中音乐一放,姜诗意没过多久便又脑子昏沉地打起了浅浅的哈欠。一方面是她昨晚没睡够,另一方面是她刚刚好像摄入量太多的碳水,这会儿有点晕碳,两相一结合,自然而然就有点儿不行了。
易羡舟倒也没有去打搅她,只是默不作声将车内温度调控到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度。
约摸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下完车,易羡舟跟姜诗意一块儿检完票入园,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人拿了个大筐子走到果林里头,就被眼前景致给看得瞠目结舌了。
橙色的橘子生得饱满圆润,挤挤挨挨地挂在树上,看起来沉甸甸的,几乎就快要将枝桠给压弯,壮观得不行。同时,也让姜诗意兴奋得不行。
“这也太爽了吧~”姜诗意捂住嘴,“我已经能够想象出来自己等会儿满载而归的样子了!”
易羡舟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
“哎?”姜诗意倏地一下就将注意力从橘子树上转移到了易羡舟身上:“你怎么知道的?”
易羡舟慢悠悠说道:“先前看你发的视频时,你在底下的文案里头说过。”
姜诗意的文案除了会概括当期的视频内容以外,通常情况下还会碎碎念一下。
“哎?”姜诗意马上敏锐地从她的话语之中调出来一个重点,不可思议地问:“视频?你是说我拍摄的视频吗?”
“是啊。”易羡舟站在那儿看着她,微笑:“不然还能是什么视频?”
姜诗意瞬间惊讶了起来,睁圆双眼看着她,轻声问道:“原来,你私底下还会看我拍的视频呀?”
她还以为易羡舟应该是不太会去看的呢。主要是她都没听易羡舟有提过关于她拍摄的那些视频的话题。
“我会去看你视频,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么?”易羡舟笑问道。
“当然不是,”姜诗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个事情,“就是,就是没有想到而已。就是,我还以为你日常生活中不会冲浪呢。”
她还以为易羡舟会给自己点一点朋友圈,就已经是极限了。
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就是总觉得易羡舟应该会很少去做这些像她这种凡人才爱做的事情。
但是说实话,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是真的有点儿太棒了。类似于一只老鼠本以为自己掉进了个米缸,结果发现自己掉进的是蛋糕,可不就是一种意外的收获么?
易羡舟却是听得有些发懵。
有时候她是真不知道姜诗意这人脑子里头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怎么会不冲浪呢?现代社会还不冲浪的人,估计以后都是要成为圣人的吧?”
可姜诗意这人关注的事情的点儿,就是这么奇特。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就是会很开心。
“那。哎,你平台账号是什么呢?”姜诗意忽然好奇起来。
易羡舟一时没想起来,因此没说话。
姜诗意以为她是不想给,连忙说:“这样吧,我告诉你我的小号,你告诉我你的账号!”
“哈,”易羡舟笑着:“好啊,我的就我名字的拼音。”
“好,”姜诗意立马将手机给拿了起来,说,“我搜一下!”
她现在是真的很好奇易羡舟的小号长什么样。准确说,她现在是对易羡舟的一些都很好奇。
“我提前说明一下吧,我号子没什么好看的,”易羡舟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都没发什么东西。”
姜诗意瞄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
终于输完那串拼音以后,一个传了张星空图片的头像便闪现在了眼前。
点进去一看,果然。就像易羡舟说的那样,她的主页干净得简直像刚刚遭过贼。这人好像真的不需要发任何东西似的。
但姜诗意并没有直接退出,还是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见她收藏夹没锁,姜诗意悄悄看她一眼,便戳进了易羡舟的收藏夹里头。
里边儿总共建了五个文件夹。
名字起得都很质朴且通俗易懂,分别是:好吃的、好玩的、有用的、工作必须的,以及……老婆的。
看着“老婆的”那三个字,姜诗意情不自禁怔了一瞬。
挪动手指,姜诗意点开一看,发现易羡舟竟然把自己所有的视频都收藏进去了!
这人可真是……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干这种事的?
姜诗意越看越忍不住,笑意满到简直都快要从唇角处溢出来了。
易羡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于是问:“你在看什么,那么好笑?”
她主页上分明什么都没有,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跟中邪了似的。
“你不懂。”姜诗意悄悄咪咪从她的收藏夹里头退出来后,脸上的笑比起先前来变得更加浓郁了。
“好吧。”易羡舟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确实不太懂:“对了,你的小号呢?”
“啊,”姜诗意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告诉她,笑道,“我的叫做吃小狗的冰淇淋。”
“吃小狗的冰淇淋?”易羡舟是真觉得,不愧是姜诗意,这种奇形怪状的名字也确实是她的风格。
低头掏出手机,易羡舟打开平台输入那几个字,再一点,就一秒跳进了姜诗意的主页里头。
和易羡舟不一样,姜诗意的主页什么都有,花花绿绿又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看起来好像非常广泛的样子,一会儿研究塔罗,一会儿研究咕卡,一会儿研究橡皮章的,永远都在变来变去变个不停歇。
假如说易羡舟的世界是极致极简的黑白灰,那姜诗意的世界就是极其繁琐的五彩斑斓。她们是那样不同,却又那样合拍。
易羡舟扫了一圈儿,目光锁在了姜诗意的签名上 。
姜诗意的那条签名是:“忽然好想要睡到末日。”
文字是简单枯燥的,很多时候都不能非常直接地传达出它的情感。
“为什么会想要睡到末日?”易羡舟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姜诗意。
姜诗意踱了两步,停下脚来:“也没什么,可能就是当时有点儿丧吧。遇到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每天都在想要毁灭地球。”
易羡舟大概明白了。
她刚和姜诗意重逢的时候,姜诗意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浓重的,生人勿近的气息,随时随地做着要和人大干一架的准备。刺猬身上的刺都没有她身上的竖得那么频繁。
现在的姜诗意比起那个时候来,变化还是挺大的。总体给人感觉已经轻松自由了许多。
“哎……”姜诗意咬住下唇抬起手机:“被你这么一提醒,我觉得好像应该改个签名了。那种丧里丧气的签名已经不适合我了。可是……该改什么呢?什么样的签名才会比较有意思呢?”
在这自言自语的过程中,她挠了下头,苦恼地皱起了眉。
她这会儿脑袋空空,着实想不太出来什么有意思的签名。
“要不,”易羡舟朝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把手机交给自己,“我帮你改一个?”
姜诗意上下扫着她,终于还是把手机递到了易羡舟手中:“你要改什么?”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易羡舟点开了编辑资料。
由于太好奇,姜诗意一直伸长了脖子站在边上,想要偷窥一二。
谁料易羡舟灵敏度竟拉了个满,姜诗意根本就捡不着任何的漏子,只得任由易羡舟在哪儿站着删删打打了。
“好了。”易羡舟修改完毕,终于把手机给递回到了姜诗意面前:“请过目。”
姜诗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开始解锁。
“忽然好想要……”姜诗意读字的过程中,眼睛越睁越圆,哭笑不得地拍了下易羡舟的肩:“忽然好想要易羡舟陪着睡到末日是什么鬼!”
她真的是服了易羡舟了。这个思维也太过于活跃了吧?!不夸张地说,她真的是要笑死掉了。
易羡舟跟着笑了会儿,说:“可是这样看起来就不丧了啊,难道不是么?”
“说得好像是有道理,但是,”姜诗意嘴巴一撇,朝着她瞪去:“可我为什么非要和你睡到末日?我自己睡不也是睡?真是。”
“因为……”易羡舟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认真思索完,重新抬起眼来望向了姜诗意:“都末日了,肯定又刮狂风又下暴雨还电闪雷鸣。”
“你胆子那么小,边上绝对不能够没有人陪。”
姜诗意心间一个晃动,倏地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深邃至极的眼睛。那眼睛里头,好像散落着漫天的星辰,格外的迷人。
第60章
姜诗意本来是想要矜持一些的。然而任凭她再怎么去控制自己的表情, 终究也还是没办法将自己的情绪给掩饰过去。
那种由心而发的喜悦如同刚刚破芽而出的植被,在她的心脏里头缓慢地生长着,蔓延着, 没过多久, 便彻彻底底地占据了她整个胸腔。她唇角的弧度也在笑容的拉扯下变得越来越好看。
“说得真好听, ”姜诗意瞧着易羡舟,小鹿似的眼睛里头满是娇俏, “你最好真的做到, 我可不是那种会信人画大饼的。”
语毕,姜诗意拎着筐子从易羡舟身旁走过, 一路小跑进了枝桠茂密的果园里头。
山里头的风很轻,与阳光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后,将姜诗意蓬松柔软的发丝映照成了明媚至极的模样。有点儿像大师手底下的水彩画, 每一个细节都是灵动的, 让人印象深刻的,怕是蝴蝶振翅飞来了,都要忍不住为她停留下来。
易羡舟一手拎着筐子,一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头,转过身望着前方行走在绿林中的靓丽身影,唇角处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明明现在不是春光明媚的时候,也不是热情似火的夏日,与四季里最被人觉得独特的那些时候相比较来看,好像并没什么特别独特的地方,但她总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好,空气里头酿满了香醇的甜, 叫人沉迷。
笑着踱了几步后,易羡舟也跟着朝姜诗意那边走了过去。
这林子是真挺大的。在外看到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想法, 直到人切切实实地朝着里头走进去以后,就更是有种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树,密密麻麻看不到头的感觉了。
但对于姜诗意来说,这样子倒正合她意。就跟有些总是会高估自己战斗力,一上桌就爱点很多菜的人一样,能不能消灭完是其次,反正就是希望桌上全部都是自己喜欢的菜。
看到东西多,自然而然就满足了。
她也不例外,即便是只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她肯定是连一棵树上的摘不完的——园子里头给的筐子也就那么大点儿,就算她有那个体力,也没那个动力不是?
一棵树的都装不完,就更别说一整片林子的了。饶是如此,她还是有种林子越大就越开心的感觉。
由于最近是橘子上市的季节,这里又是一个有采摘项目的地方,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旅游的热门地点之一。
现场除了易羡舟和姜诗意以外,还有一些其他小情侣,算是有点儿小热闹在的。
“这橘子好漂亮啊。”走到一棵特别有生命力的橘子树下,姜诗意仰起头看着一簇橙红色的果实,忍不住踮起脚尖,伸手将那枝被压弯了的枝桠够住,朝着底下拉。
阳光在叶片的摇晃中被切割得细碎,明晃晃的很好看。
姜诗意握住一个圆润的橘子从枝桠上头轻轻拧下来,捧在手心里头瞧了瞧,又搁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完美捕获了从里边儿散发出来的,柑橘类所具备着的独特清香。
她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电视剧,内容就是说,某个生活在乡间的小孩子在橘子熟了的时候,因为嘴巴实在是太馋了,就去别人的橘子地里头摘起了橘子。
在整个过程中,他摘了很多,特别开心。结果却在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被一条狗给盯上了,被追到连滚带爬地跑着,连鞋子都掉在了路边。
可能是爬树摘橘子的那一段拍摄得太生动有趣了,也可能是剧情太有代入感了,这段影像就这么牢牢地占据在了姜诗意的大脑中,让她从此变得非常迷恋这一类的活动。
当然了,其中不包括被狗追。
看着手里头的橘子,姜诗意情不自禁冲易羡舟笑道:“这个真的好漂亮啊,感觉比外头水果店里卖的还好看。”
所有的橘子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足够新鲜,自然也就足够漂亮。
“是啊,”易羡舟看着周围,“这个价格上应该卖得还挺贵的。”
“这个是这边的特产,听说其实是一种新品种,介于橙子和橘子之间的,味道特别特别好。”旁边一对小情侣中的男生听到易羡舟个姜诗意的聊天以后,插了一句话进来。
他身边的女生便跟着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真的是期待住了。”姜诗意越发好奇地看着那橘子。
那对小情侣看了下她们俩,其中女方想了想,又问:“对了,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两位是朋友吗还是……”
姜诗意还没有说话,易羡舟已经摇了头,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女生笑了起来,“这边有个叫做‘鹊湖’的地方,是一个游乐园。然后最近它五周年庆祝,就弄了一个绝美灯光秀+烟花秀的联合活动,据说只要彼此是情侣,就可以去尝试预约。只要预约上了,晚上七点以后,就可以进去观看他们刻意布置出来的灯光秀和烟花秀,在各种叠满了浪漫Buff的场景里头感受绝妙的约会体验。因为那里据说搞得特别美好,还有不少人伪装情侣混进去的呢。你们有关注这个吗?”
“什么?还有这种东西?”姜诗意吃惊,“现在已经开展了吗?有没有活动图流露出来?”
挺新奇的。
云城很少见有类似的活动。反正姜诗意在那边的时候,是闻所未闻的。
“你等一下啊。”为了自身方便,女生马上放下自己手中的筐子,掏出手机解了锁。
一会儿过去,她打开相册划动了下,随即便点开一张照片放大,递给姜诗意,说:“我存了几张图,你看,就是这个样子,感觉还挺不错的。”
姜诗意好奇地接过来一看,就被照片里头的景致给惊艳住了。
就如那女生说的一样,那是一个游乐场。晚上的游乐场每一样设备上的灯都被点亮了,本身就非常好看,更别说还有刻意安排的灯光秀和烟花秀了。几项Buff一叠加,那美丽程度倘若说是人用电脑添加的特效,姜诗意都信。
姜诗意向来就很喜欢既浪漫又梦幻的东西,毕竟是个从小就很爱做梦的人么,一看到这样子的地方,她就跟机关被人不小心给触动了一样,瞬间心动到几乎走不动道,今天更是不例外。
“天啊好好看啊……”姜诗意的心魂似乎都已经朝着那边飘过去了,禁不住地将女生藏在手里头的那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与此同时,易羡舟也站到了姜诗意旁边,和她一块儿静静地欣赏着那些照片。
姜诗意抿着唇细品好一阵儿后,将手机给递还到了那个妹妹的手里头,问:“怎么预约啊?”
妹妹立马热心地对她说:“你直接在微信里头搜索那个叫做‘鹊湖’的公众号就可以,搜索出来后里面就会有相关提示和引导的。你们照着里头说的去做,就能到达预约界面了。”
“好,那我看看!”姜诗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了。
打开微信,OK。搜索公众号,OK。点入预约链接,OK。可是当她正式点进去以后,事情就一下子变得不OK了。
因为里头显示,预约已经满了。而且是从今天一直持续到这个活动结束,都已经满人了。
姜诗意不死心地进进出出好几次,都是满员状态,惹得她情不自禁直叹气。
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那对情侣见姜诗意的神情看着有点疲惫和无奈,不禁双双开口问:“约不到了吗?”
“是啊,”姜诗意叹气,“估计是我知道得太迟了,现在已经不行了。你们已经约到了吗?”
“对的,”女生用力点了下头,“我和我男朋友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本来还在想会不会太赶了,都没对这抱有太大的希望的,结果没想到我们竟然一约就给约上了,真的不要太开心了!”
“好吧。”姜诗意撇了下嘴巴,点点头:“那就算了吧。”
易羡舟想了下,问:“很失落?”
“一点点啦,”姜诗意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但其实,想想又觉得也还好,也不是说非去不可。这边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没必要在一个地方吊死不是?”
易羡舟没说话,只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也是,”女生露出赞同的模样来,“那边错过了就错过了吧,算了。我们这边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嗯。”姜诗意想了下,又问:“唉,你说‘我们这边’,难道你们是本地人么?”
男生终于吭了一声:“对,本地人。”
易羡舟顺势说了一句:“那么,在吃这方面,你们有什么比较好的店子可以推荐一下么?”
现在是网络社会不假,只要一打开点评软件,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店子,而且它们还已经被整合成了排行榜,评分高低一目了然,看起来好像是不用自己去动脑筋就能够筛选出最优质的物品似的,实际却是不然。
在这样的网络社会中,大家造假的技能也是日复一日的精益求精了。网上被人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的店子,可能都敌不过当地人的一次良心推荐。
女生脸上露出了一点自豪的表情:“网上口碑特别好的那种我就不说了。我给你们说几个比较小众的,基本上只有当地人会清楚的店子好了。”
语毕,女生果然认认真真给易羡舟和姜诗意推荐了好几个小店子。甚至,由于其中一个小店所处的位置比较奇特,而且那个店子在地图上还不带任何显示的,女生还特意给了个那餐馆旁边的一个干洗店地址给她们,说是只要定位到那个干洗店处,就能够找到了。毕竟那个店子就在干洗店的斜对面。
“好的,”易羡舟的眉梢都被她的热情给染上了笑,“谢谢了。”
“不客气,”女生又接着说,“啊对了,还有就是我们的这个橘子,你们一定要尝尝!因为真的很好吃!”
她激动得就好像她身担这边的橘子推销职责。主要是看着还怪称职的。
姜诗意被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点头:“好!正好我也渴了。”
易羡舟从树上新摘一个下来后,在手中转动一圈儿,递到了她面前,问:“所以,你要不要试试?”
“好呀。”姜诗意接过去后打算剥。
但由于她已经往筐子里头放了太多的橘子,这会儿有点儿沉,将胳膊都往下拽得有些生疼,她就只好经筐子先给放到了地上。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正准备剥橘子,就发现了一件囧事。
为了美美旅行,她这次特意在出门前做了个美甲。美则美矣,却导致她在剥橘子的时候,因为生怕指甲被里头的汁液给弄脏,变得格外小心翼翼。此外,又由于这橘子和普通的橘子不一样,皮要更加结实有韧性一点,她就自然而然变得更谨慎了。
“怎么感觉这个今天不是特别好剥了。”旁边那女生嘀咕了一声。
姜诗意连忙点了下头:“我也觉得确实不好剥。也可能是因为我指甲做得太长了。”
女生听了姜诗意的话,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对哦,我也,做得好像有点儿太长了。”
又因为是新做的,舍不得给随便糟蹋了,就导致她们两个人都在剥橘子皮的过程中,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
没想到的是,女生话音方才落下,站她边上的那男朋友就接了话茬:“所以说,你昨天就不应该去做指甲。做这么长的指甲真的是怪不方便的。”
有一说一,这话是真有一点煞风景的。
女生有点儿不开心了,将眉心一蹙,说:“我做不做指甲,好像是我的事情吧?”
男生好像没有瞧出女友不开心了似的,还是继续嬉皮笑脸着:“但不方便不是事实么?你看,我没长指甲就剥得老快了,这会儿已经剥完了。看,干干净净的对不对?”
说完以后,那个男生就把剥好的橘子给一下子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女生的神情已经变得非常不好看,就像一只即将炸掉的河豚。
要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应该随便插手别人的因果,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姜诗意这会儿简直都想要直接开怼了。
易羡舟却只是继续剥着手中的水果。当鲜艳的皮蜕落之后,里头就露出了饱满的果肉,看起来十分诱人。
就在姜诗意为那个男人不爽的时候,易羡舟已经将橘瓣上头的白色筋膜给层层扒拉了下来。
变得干净后的橘瓣比起先前来,柔润通透,诱人值更是一下子就给往上提升了许多。
易羡舟把橘子给递到了姜诗意嘴边,说:“张嘴。”
“你给我剥的啊?”姜诗意微微一怔,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
“是啊。”易羡舟笑了下,又说:“快,张口。”
姜诗意心里十分开心,随后便听易羡舟的话,张开唇,将那瓣橘子给吃进了嘴里头。
橘子肉很厚实,里头汁水也十分充沛,甜到没有半点酸意,可以说是姜诗意这种既喜欢橘子橙子,又不能吃半点酸的人的最佳选择了。
“好吃吗?”易羡舟问。
“好吃。”姜诗意说不清楚话,只好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易羡舟笑了下,将手里头其他已经处理完全的果肉放到姜诗意手中,同时接过了那个她没有剥好的,继续剥着。
姜诗意看了会儿旁边那对已经从还算比较普通的斗嘴晋升为了互相挖苦的情侣,又望向站在身侧的易羡舟,不动声色地抿紧了唇。
虽然在这种时候这样子想可能会显得有些不太厚道,但她还是想说,她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有易羡舟陪伴的世界,真的太好了。
将易羡舟剥好的一瓣橘子喂进口中,姜诗意品尝着那一丝丝甜美的味道,脸颊两侧的梨涡变得越发旖旎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
摘摘聊聊,停停走走的两个人,终于满载而归。
从果园里头出来后,易羡舟和姜诗意又在这个园子的其他地方逛了一阵,就一块儿将橘子放入后备箱里头,不约而同地走起了神。
“这么多橘子,想要在短时间内吃完的话,是不是有点儿太难了?”姜诗意问。
“何止难,”易羡舟摩挲着嘴唇,“短时间内吃太多的话,医院重症监护室可能会来打招呼的吧?”
“那……”姜诗意眨了眨眼睛,“怎么办?”
这可真是,摘时一时爽,摘完火葬场。
易羡舟又静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响指,说:“这样吧,我把它们做成果酱好了。反正我们住的是套房,里头有配套的厨房,是可以做那些的。”
“这个想法不错呢!”姜诗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到时候我要尝尝会是什么味道!”
“哈,好啊。”易羡舟笑。
关上后备箱以后,易羡舟看了眼时间,发现这会儿已经中午了,便载着姜诗意按照先前那个女生提供的其中一家好店去了。
店子确实不是特别好找。主要是因为它处于一个七拐八弯的巷子里头。但也正如那个女生所说的一样,里头的味道是真的非常妙。易羡舟和姜诗意都已经吃撑了,却还是老有一种没满足,想要再多吃一点的感觉。
好在易羡舟是个挺有原则的人。在她的阻拦之下,姜诗意总算是放弃了大开杀戒的想法,规规矩矩地在吃完自己那份食物以后,就乖乖地放下了筷子。
饭后,易羡舟载着橘子去了一趟超市,买上一些冰糖以及密封罐,就和姜诗意一块儿回到了民宿里头。
由于早上的活动量稍微有些大,姜诗意有点儿疲乏,易羡舟就让她去睡午觉了。
也是由于早上的活动量稍微有点大,即便下午休息了一阵子,易羡舟也还是没有在晚上出来的时候,给彼此安排太多的活动。
两个人一块儿吃完晚餐后,易羡舟就只是带姜诗意去这边颇负盛名的一个娃娃机城里头玩了一圈。加上姜诗意还想要买一些东西,于是易羡舟又陪她去逛了一阵子这边的商场。
抓抓娃娃逛逛商场再吃吃夜宵,一不留神,时间的脚步就行走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太晚了,四周的店子都陆陆续续地打烊了,好像没什么好逛的了。
“我们现在,回去吗?”姜诗意问。
这个点儿还挺冷的,没什么可以逛的东西的话,还不如早点儿回去洗洗躺着呢,那样总比在外头吹冷风强。
“好啊。”易羡舟望向了停车位。
两个人都没再多说,转过身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谁想,两人刚走到那边,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姜诗意就听到了迎面走来的一对情侣在那儿说:
“鹊湖真的有几把刷子呢。”
“是啊,太漂亮了。幸亏去了。”
姜诗意情不自禁地朝着他们望了过去,在心里头想:到底是有多好看啊?好看到出来了这么都还这么念念不忘的吗?
记得不错的话,那边已经只开放到晚上十点吧?这会儿都十一点多了,他们去看过的人们,还在回味呀?
不得不说,姜诗意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儿遗憾在的。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易羡舟在旁看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姜诗意怔了一瞬,转过头来笑:“走吧走吧,我们回民宿去~”
易羡舟瞧着她,仍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她一块儿坐到了车上。
“今天还是蛮开心的呢。”姜诗意系上安全带后,拢了下头发,拉过自己购买的一些东西,一一将袋子拉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像极了买到新玩具后,过于爱不释手的小朋友。
易羡舟笑了下,没有说话,只是打转车子方向盘,将它开了出去。
夜色如墨,车内的音乐舒缓轻松,窗外景致起起伏伏地朝着后面退去,开着开着,两个人忽然都有了一种自己行驶在一片海洋里头的感觉。
真是舒服。
姜诗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然而,就在姜诗意正在思考等会儿回到民宿到底要不要泡个澡时,易羡舟却突然一下子几在面对一个岔路口时,将车子开到了另一条路上。
“咦?”姜诗意看了眼上头的招牌,听着导航上疯狂的错误提示,懵了:“这条路,不是回民宿的吧?”
“是啊,不是回那边的。”易羡舟笑。
“那是?”姜诗意已经有点儿不太清楚易羡舟这是要干什么了。
但是,竟然,有点儿刺激的感觉。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易羡舟还是没有多说。
十分钟后。
车子一甩屁股,在一个漂亮的建筑门口停了下来。
姜诗意透过窗户往外一望,瞬间愣了神。这,这不是那什么……这不是那个游乐园么?
可是,因为这会儿已经不在营业时间内,里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只有大门上的招牌还亮着光。这种白日里人山人海热热闹闹的地方,到了深夜时分后,一眼望去竟然有种孤寂的感觉。
姜诗意还来不及回过神,车门就已经被易羡舟给拉开。下一秒,易羡舟抓着她便下了车,说:“跟我来。”
姜诗意脑子还是懵着的,里头乱七八糟一大片,压根儿没办法正儿八经地思考,只能机械地跟着易羡舟跑。
没过多久,两个人便一道儿跑进了那个游乐园里头。
姜诗意正迷惑着她们为什么能够进来,那黑漆漆的园子一下子就亮起了灯。
与此同时,易羡舟也停下了步子。
短短时间内,那灯便一串连着一串地,讲游乐场内所有的设备都点亮了。夜里的游乐场在灯光的包围下,像极了一个装着微观世界的巨型玻璃球,夺目又梦幻。
最大的看点,还是游乐园里头那片漂亮的湖泊。
尽管是在夜里,湖面上头却还是有着无数迷离的灯光色彩倒影在其中,将水面给描摹出了一种玻璃镜面般的旖旎模样。
那本该浓黑如墨的天空之中,也瞬间冲上去了一团团华美至极的烟火。天与湖的画面连接在一处,融合为一体,好看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人类语言来形容了。
此时,她们俩就站在那湖边。
但是,里头只有她们两个人!
姜诗意原地僵住,眉梢一扬,突然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你是为了我,包下了他们晚上零点以后的时间吗?”姜诗意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易羡舟。
“嗯。”易羡舟长睫微微撩起,朝着姜诗意轻轻地点了头:“零点以前,童话是属于他们一群人的。零点以后,童话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姜诗意倏地伸出双手捧住脸,大脑已经宕机到所有运作系统都跟失灵了似的,变成了空空荡荡一大片。
“你,你怎么会,你,竟然会为我做这个……我,我都没想到……”姜诗意这会儿已经惊讶到整个人都快要傻掉了,“怎么会……”
与此同时,又一束烟花升腾起来,划破黑夜,在湖面之上的高空里头炸了开来。刹那间,绚丽的色彩四散开来,落入湖中,将一切照耀成了梦幻又绚烂的模样。
易羡舟侧着头静静地望着那边,眼里的湖泊也被点点光晕染成了星河的模样。
“还能有什么原因?”易羡舟转过头来望向姜诗意,笑:“如果非要一个原因的话,那该就是因为你是姜诗意吧。”
“因为你是姜诗意,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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