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拆弹

    月野凌看着工藤新一脸上五分懵圈三分无措还有两分不甘,宛如扇形图一样五彩缤纷的表情,得意地扬起下巴,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既可以把工藤新一与他们隔离开来,又没有阻止工藤新一参与进命运给他安排的案件,防止再出现什么变故。在短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完美的决定,不愧是他,计划通!

    让工藤新一负责最接近酒店大门的一楼这个提议,可以令剩下几位靠谱的成年人勉强接受,但这却不是工藤新一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期盼的是与月野凌一起行动,而不是单独负责最不容易出错又最是安全的一楼。

    可是最终,少年吐出一口气,选择接受了月野凌的安排。

    虽然对结果有些不满,但是……月野先生叫他“大侦探”欸~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对方在逐渐开始认同自己了呢?

    “放心吧月野先生,我绝对会完美完成任务的!”

    工藤新一仿佛突然打了鸡血一般,立即恢复了斗志,信誓旦旦地向月野凌保证道。

    万事开头难,这次不能一同行动算什么?只要自己借着这个机会,让月野先生看到自己的能力,并且增加月野先生对自己的好感度,那么未来将有的是时间可以攻略月野先生。到时候,自己想要探索非科学一侧的信息,不就是手到擒来?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嘴角疯狂上扬,又因为下意识要给月野凌留下一个靠谱矜持的形象,不由得将上扬起的嘴角强压下去。如此反复几次,导致在众人看来,工藤新一的面部表情逐渐扭曲。

    靠谱的成年人们:不爽的话,倒也不必如此压抑自己……

    “嗯嗯,知道了,时间紧迫,你快下去吧。”

    月野凌不明白工藤新一到底脑补了什么,此时少年的反应,让他心里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寒。

    不应该啊……明明自己表明了对这家伙的嫌弃,怎么这家伙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

    别以为你对我示好,我就会向主角光环屈服!他绝对绝对不会成为工藤新一的磨刀石!

    “好的月野先生!我这就下楼!宫村警官,现在人差不多疏散完了,我们一起去二楼杂物间,把那个炸弹犯带走,然后你在外面维持秩序,我留在一楼处理炸弹。”

    酒店负责人在找到工具送到萩原研二的手中后,便跟着警员们离开了。就连松田阵平的专用工具箱,也被渡边行人拿着车钥匙从车里取出送了上来。

    此时餐厅内,一改之前的嘈杂,仅剩下了他们七人。

    工藤新一毫不迟疑,快步向电梯间走去。结果走了两步,发现宫村年没有跟上,回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对方,不解道:“还有什么问题吗?宫村警官?”

    宫村年神色复杂,心想这个孩子不会真想一个人去拆弹吧?

    “没问题,我们走吧。”

    在一楼的话,自己多盯着点,别到时候这孩子剪错了线,绞进爆炸里。

    走之前,宫村年转过身,郑重地对松田阵平等人敬了个礼:“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不要勉强,时间来不及就赶紧撤出来,优先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

    四十枚炸弹,就算爆处班的人成功赶到,也很难可以保证在半小时内,把炸弹全部拆除,更别提此刻只有这几个人。

    没完成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不是一件丢脸的事,虽说酒店面临的财产损失会很严重,但总比有人牺牲要好很多。

    “好啰嗦啊,宫村警官。”

    松田阵平趁月野凌的注意都放在了工藤新一身上,一把把青年从绿川光的身后揪了出来,将青年的脖子夹在自己的手臂与腰间,另一只手大力地揉搓着青年的头发。

    别以为躲在景老爷身后,自己就对他没办法了!

    墨镜下的蓝色双眸,闪过几缕恶劣的笑意。

    这不是被他抓到了么?凌。

    萩原研二对眼前的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侧过身挡住宫村年和工藤新一投过来的视线,为松田阵平刚刚过于直白的话打圆场道:“多谢宫村警官,我们会注意的。”

    月野凌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因为心虚,没敢直接挣脱幼驯染的魔爪。

    委屈地略微抬起头,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发现了但没有选择阻止的男朋友,见对方下意识往下拉了拉帽檐,在放下手之前摸了下鼻尖,青年的眼神愈加地哀怨起来。

    景光竟然拒绝接受自己的眼神攻击!

    等宫村年和工藤新一离开后,绿川光避开月野凌的目光,强装镇定转移话题:“那我们也开始?”

    就像是网上流行多年的,“如果男朋友与父亲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去救谁?”这样让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同期好友兼男朋友的幼驯染,得罪哪边自己都不讨好。再加上他和凌交往的事,阵平和研二还没有发表最终看法,这时候插入他们用来“增进感情”的打闹中,并不是明智之举。

    安室透配合着幼驯染,顶着青年的求助眼神,严肃地说:“开始行动吧,早处理完早收工。”

    有着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在,确实不适合继续再玩闹下去了……

    虽然松田阵平并不认为,自己是在玩闹。他只是在让不安定的幼驯染接受点教训。

    松开钳制着青年的手,见月野凌蔫了吧唧地直起腰,卷毛警官无语地揭露了对方的伪装:“别装了,我根本就没有用力。”

    “但是你伤害到了我的心灵。”青年顶嘴道。

    松田阵平额角一跳,捏紧了拳头:“那我再加把劲,连你的躯壳一起揍一顿好了,凌。”

    月野凌毫不犹豫,再一次跳到了绿川光的身后,扒住绿川光的手臂歪着头,张扬道:“哼,要不是我让着你,你是打不过我的,阵平。”

    松田阵平:“我看你……”

    “嘛嘛~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萩原研二立马拉住挥着拳头冲向月野凌的松田阵平,双手穿过幼驯染的腋下,板住对方的双肩,控制着松田阵平向后退,防止他抬腿真地踹到青年。

    有着两位爱炸毛的幼驯染,他已经习惯了作为劝架兼调解的人。不过幸好,这次还有同期们的帮忙。

    绿川光长臂一伸,捞过身后的青年,环住月野凌的脖颈,捂住对方想要继续点火的双唇。

    安室透收到幼驯染的眼神,说:“正事要紧,其它的结束再说。”

    等事情结束后,说不定这两人早就把这点小问题忘得一干二净了。

    松田阵平瞬间安静下来,微眯着双眼盯了月野凌几秒,“啧”了一声,熟练地挣来萩原研二的手臂,提起工具箱道:“那还在这里等什么,走啊。”

    月野凌拍拍绿川光的手背,等男人会意放下手臂后,扒拉扒拉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感受着小纸人传递回来的信息,正色道:“酒店内无关人员已经全部撤离,我在酒店外层设了防窥结界,内部监控也都切断了信号……”

    小纸人从青年的口袋里蜂拥而出,分别拿着剪刀、螺丝刀等工具,组好队排成整齐的一列,踏着凌乱的步伐,“哒哒哒”向安全通道前进。

    “现在是我们的主场,大家放轻松,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小纸人们会找到所有的炸弹,到时只要阵平你们在‘眼’的注视下,拆掉其中一个炸弹,那么其它同种型号的炸弹,也会同步被小纸人拆除。”

    青年掏出一张小纸人,放在了自己的肩头。这张与其它纸人不同的是,它的脑袋上面,画了一只占据整张脸的眼睛。

    “要是炸弹型号不同呢?”安室透问。

    “它们会选择直接吃掉炸弹。”

    月野凌摊开手,无辜地说:“它们的胃部连接着另一个空间,所以就算吃下后爆炸了,也不会波及到酒店大楼。”

    “至于炸弹的数量……要不我复制几个?你们警方应该不会把拆掉的炸弹拿给犯人认领吧?”

    安室透回忆着审讯的流程:“会是会,但不会全部都拿给犯人过一眼。”

    “不过需要跟犯人确认炸弹的型号和对应的数量。”萩原研二接道:“但这些基本不用凌你操心,一切有我们呢,是吧?大家~”

    松田阵平:“把炸弹都拆掉就完事了,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

    报告有他们负责,到时候怎么写不是他们说的算?

    安室透和绿川光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凌说酒店大楼内已经没有了无关之人,那被小纸人打晕的,躲在二楼杂物间的人,有九成的几率就是金菲士,那么这位安装炸弹的家伙,在审讯之前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被公安带走,进入专门的禁闭室,要么在转移过程中,被组织的人灭口。不管是两项中的哪一项,都不会有人去在意炸弹的数量。

    “那……”

    就在这时,留在九楼的小纸人跑了回来,拉着松田阵平的裤脚指了指门外,示意几人跟着它走。

    离餐厅最近炸弹,被安装在员工休息区内的一个更衣柜里。松田阵平按着小纸人的指示,打开已经暴力破坏掉锁头的柜门,闪烁着红光的炸弹就粘在柜子的底部。

    月野凌取出怀表查看时间,“倒计时三十三分钟二十八秒,现在是二十四秒了,唔……比预计的午餐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阵平,研二,你们有把握嘛?实在不行我让小纸人把炸弹都吃掉吧。”

    松田阵平辨认出炸弹的类型,挑出十字螺丝刀卸下外壳,露出里面杂乱的线路。

    “这种炸弹,我三分钟就能解决掉。”

    第82章 越界

    [这种炸弹,我三分钟就能解决掉。]

    这句话毫无夸张的成分,拆掉炸弹实际花费的时间,甚至比预计的还要短。

    在松田阵平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说出“完工”几个音节的时候,月野凌看向自己的怀表表盘,证明自己的卷毛幼驯染,仅用了两分五十四秒便拆掉了这枚炸弹。

    他不知道正常拆掉一枚炸弹需要多长时间,不过旁观着萩原研二不用提醒,熟练地给松田阵平递各种工具,而松田阵平用那灵活的手指,从一堆杂乱的线团里依次剪断在他眼里没有半点区别的红蓝线,月野凌由衷地感到自豪。

    不愧是自己的幼驯染,真是厉害!拆弹的速度,都要比小纸人吞掉炸弹的速度还要快了。

    月野凌愉悦地想,这样看来,午餐时间可能会提前二十多分钟,真棒!

    降谷零每次看松田阵平拆弹,都会冒出一种“只要无人干扰玩阴的,松田这家伙什么炸弹都能拆掉”的念头。

    在拆弹这片领域,他从未遇过哪个人能够超过松田阵平。不说只懂得爆破的组织,就算是他进入组织前,在美利坚当情报贩子的时候,那些讨厌的FBI也没人有松田阵平这样的能力。

    “我们去下一个。”

    卷毛警官随手把剪刀丢在工具箱里,站起身招呼着几人,略带嫌弃地说:“太简单了,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降谷零嘴角一抽:组织的量产型炸弹没有满足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那阵平你可能要失望了……”

    诸伏景光背靠在休息室房门旁的墙边,把琴酒交代的任务毫无压力地抛在脑后。听到松田阵平的话,淡笑着转动门把手拉开门,将门外的情况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共三十七枚,凌的小纸人已经把二楼到二十楼的炸弹,都拆好堆在这里了。”

    感谢酒店没有把员工休息间,也装修成隔音的效果。他靠在挨着走廊的墙壁,正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在松田阵平拆完炸弹的一刹那,门外就陆陆续续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诸伏景光默数了一下,一共三十七声,加上休息室的一枚和一楼的两枚,跟宫村年口中犯人交代的炸弹数量丝毫不差。

    所以隔着一扇门,诸伏景光也大致猜到了走廊内发生了什么。

    门被打开后,露出了正要敲门的小纸人,和小纸人身后多到令人心梗的,摞成小山的炸弹堆。

    这么多炸弹,但凡其中一个不小心爆炸了,连带着引爆的其它炸弹足以把距离不到十米的他们全部炸飞。

    “小凌……这样太不安全了吧……”

    萩原研二微蹙着眉,捏了捏自己鼻梁,叹息着说:“至少要做个防护措施啊……”

    拆除掉的炸弹,爆处班都会装进防爆罐里,拉到无人区做引爆处理。就是因为成功拆掉后也有爆炸的可能,所以在彻底销毁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像月野凌这样把炸弹胡乱堆成山的行为,除了犯罪分子和恐怖主义会干出这事外,在正常人群体中可谓是闻所未闻。

    松田阵平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向内收缩,强压住内心想要把门外的炸弹尸体,再拆一遍的冲动。

    万一有某个炸弹被小纸人漏掉没拆呢?是吧?

    他只是秉着严谨的心态,重新检查一遍罢了。

    月野凌眨眨眼,歪头思考了数秒,认为幼驯染担心的不无道理,便抬起手,指挥着小纸人们围成一个圈,将炸弹山包围在中间。

    “这样呢?”

    青年寻求着幼驯染的建议:“要不专门设个结界?还是直接让小纸人吞掉?我第一次处理这个小玩意,没什么经验,研二你教我这一次,下次我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你还想有下次?

    并且,你真得能保证,在下一次还能记得流程么?

    萩原研二太了解自家幼驯染了,了解到就算是自己这一回跟月野凌讲明白,也敢肯定对方会转头就忘。

    前科太多,数不胜数。这种非常用的专业知识,花费时间想办法讲清楚,还不如……

    “凌,下次在公共场合遇到炸弹,直接报警。”降谷零板着脸说。

    萩原研二点点头,表示赞同。

    没错,炸弹这种东西,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凌碰到事故,第一反应是用小纸人或者符纸处理,可在公共场合里这样做,很难做到绝对的隐蔽。往更糟糕的方向想,要是被人录下视频发到网上,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至少在官方那里,凌的特殊是彻底瞒不住了。

    可如果是在无人的角落发现炸弹……都决定要犯罪了,炸弹犯怎么可能会选择无人区?难道是要帮忙爆破栋废弃大楼听个响?

    别开玩笑了!这种地狱笑话就连hagi都感觉好冷。

    “直接给我或hagi打电话也行。”

    松田阵平将摘掉的墨镜重新戴上,又顺便抓了下因为流汗而稍微有些痒的脸颊。手指在拆弹时沾染的灰尘没来得及清理,在白净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黑灰色污痕。

    “反正凌你不要自作主张处理掉就好,本来写报告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被人发现莫名少了几个炸弹,那事后的报告简直就是噩梦!”

    月野凌目不转睛地盯着松田阵平脸上宛如猫咪胡须的污迹,状似乖巧实则敷衍地回了一声“哦”。

    他到底听没听进去,谁也无法判断。

    松田阵平并不打算跟青年继续较真下去,如果他事事都要跟月野凌讲清楚,早就已经不知在何时被对方当场气死了。

    不过凌直勾勾地盯着他干什么?

    还有那半抬起的,蠢蠢欲动的右手……他又不是逗猫棒,眼珠子没必要跟着他乱晃吧?

    萩原研二抿紧嘴角,憋住喉间即将要泄出笑意,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帮毫不自知的幼驯染擦拭脸上的污迹。

    “!!!”

    松田阵平下意识往后一缩,让萩原研二伸出的手刮到了他鼻梁上的墨镜,把墨镜带偏滑到鼻尖下,镜腿挂在耳朵上摇摇欲坠。

    “搞什么……”

    “至于这些拆过的炸弹……这边的爆处班应该快到了,就留给他们处理吧。”

    萩原研二的脸憋得通红,为了缓解幼驯染的窘迫,强忍着笑意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炸弹上面。

    把松田阵平的墨镜扶正,然后把手帕上的黑色印迹展示给对方看,证明自己不是闲得无聊搞突袭。

    “小阵平根本不珍惜你这张池面脸,hagi好伤心啊……好心给小阵平擦掉脸上的污迹,结果却被小阵平凶……”

    半长发的警官嘴上说着委屈的话,表情却看不出有半点伤心的痕迹。在月野凌失去了注视目标,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时,还开心地对青年比了个“wink”。

    “还是小凌最贴心,这个眼神一定是在关心hagi吧?小凌放心,hagi如此乐观,是不会为了这点小问题而伤心难过的~”

    “不,我只是觉得研二你不帮阵平擦脸的话,阵平的样子会更可爱一些。”月野凌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阵平的眼尾不像景光那样是上挑的,但眼型整体偏圆,加上那一头蓬松的卷毛……啧,研二为什么要把猫猫的胡子擦掉!

    青年一句话,算是惹到了两个人。萩原研二倒是习以为常,可松田阵平却成功被点炸了。

    “你在说谁可爱?!”

    这是造谣!这是污蔑!这是对一位可靠成年男性的极大侮辱!

    降谷零丝毫不给自己同期面子,直接笑出声来。惹得松田阵平冒着怒火的目光,瞬间投向在他的身上。

    “很好笑么?金毛混蛋?”

    松田阵平翘起一边嘴角,墨镜后的双眸闪过一缕凶光,阴森森地说:“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揍得很可爱?”

    他对凌下不去重手,但对金毛混蛋……

    跟这家伙打架,他从未手软过。

    降谷零对接下来的发展深感怀念,习惯性开口挑衅道:“那要看看是谁会被揍了,可爱的阵平酱~”

    诸伏景光无奈地拉住想要凑热闹的月野凌,温声提醒着休息室内的几人:“爆处班的人就在楼下,我们该下楼了与他们汇合了。”

    萩原研二同样劝道:“对呀对呀,不是说好的去吃午饭嘛?hagi再吃不上饭,就要饿死啦~”

    两人尽力想要避免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真打起来,但却有一个人持相反的态度。

    月野凌不嫌事大地说:“不然把上楼的通道封上,你俩打完再下去。”

    他早就听说在警校时期,阵平和零大晚上在外面打架,被零打掉一颗牙了。虽然那颗牙在小时候掉过,还是自己帮幼驯染回溯时间补好的,但这足以证明两人有着势均力敌的格斗能力。

    幼驯染和好友打架能叫打架吗?那叫切磋!受伤了自己也能够立即帮忙回溯时间,四舍五入他们就是在玩耍!

    诸伏景光:“……”

    不生气,不生气……自家男朋友,不生气……

    松田阵平被青年兴奋的目光注视着,瞬间便失去了与降谷零较量一番的欲/望。

    他又不是独角仙,打个架还要被人围观。

    “算了,早点把事情处理完,早点去吃饭。”

    警官卷毛拎起工具箱,不耐烦地说:“你们在磨叽什么,下楼了。”

    降谷零与松田阵平抱有同样的想法,不过他不是能老实吃下暗亏的人。

    意味深长地看了月野凌一眼,正直的金发公安先生笑道:“如果某人不想吃饭的话,那看来他对饭后甜点巧克力泡芙,也没什么兴趣。”

    “要不今天的甜点,就取消了吧?你说是么,hiro?”

    月野凌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咔嚓”一声裂开,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降谷零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像安室透!

    在某种程度上,月野凌算是成功劝住了两人。只是付出的代价,委实让他肉痛了好一阵。

    此时酒店一楼,刚拆掉一枚炸弹的工藤新一,终于迎来了姗姗来迟的爆处班。

    正义感爆棚的少年,简单向爆处班的警员们说了下定时炸弹的型号,并着重点明了他发现的两处线路上的陷进。

    看着炸弹上停止的时间,工藤新一内心担忧着楼上几人的行动是否顺利。

    他拆掉一枚炸弹就用了七分钟,上面那么多的炸弹,月野先生他们该有多危险啊……

    要不他偷偷上楼,把最近几层楼的炸弹找出来,让爆处班的警官们帮忙处理吧?

    只要月野先生看不到,那他就是没有越界!

    第83章 天赋异禀

    怀揣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真实想法,工藤新一暗戳戳地摸向了安全通道,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放缓呼吸,缓缓压下隔离门的门把。

    楼梯间内清凉的空气泄出稍许,被挡在浅灰色金属门后的景色,随着逐渐增大的缝隙,在他的眼前徐徐展露出了全貌……

    他看到一只小纸人,单手撑着头无聊地坐在正对着出口的台阶上,听到动静后,双腿一蹬跳起,一边蹦着证明存在感,一边朝他欢快地挥了挥手。

    就算脑袋上没有画五官,少年也感受到了小纸人浑身洋溢着的愉悦心情。

    空寂阴凉的安全通道内,小纸人身后漂浮着的粉色樱花,是这里最鲜明的色彩。但在少年的眼中,却成了深海里用歌声引诱路过之人,妄图将其拖入深渊溺毙的海妖。

    在他收集到的怪谈里,许多鬼怪都是用美丽的皮囊,来隐藏咬破人类喉咙吞吃血肉的利齿。他面前这只“可爱”的小纸人,此时在他心中与那些鬼怪别无二致。

    工藤新一:“……”

    哦豁,完蛋。

    被发现了!

    少年艰难地扯动着自己的嘴角,尽力对小纸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勉强说了声“辛苦了”,装作无事发生般,想要将门重新关上。

    只要月野凌想,每一只小纸人都可以作为他的眼睛,而工藤新一在看到楼梯上的小纸人时,便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月野凌留下来监督他的。

    哦,也许还顺便帮月野凌放哨,以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赶来的爆处班队员们撞个正着。

    不过还好他发现的及时,自己仅仅只是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并没有踏进安全通道的区域,算不上是越界。就算后续月野凌问起来,也可以用“检查安全通道内是否有炸弹”这个理由解释。

    工藤新一强装镇定,眼见金属门就快彻底合上,提起的心终于要落到实处时,耳边徒然响起青年询问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工藤君?”

    工藤新一被吓得一激灵,后背脊椎瞬间窜出一阵寒气,直达天灵盖。恍神间,手下的动作没控制住力度,直接把门把往前一推,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即将要落下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少年紧张到忘记了呼吸,耳朵鼓膜回荡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突然觉得门后的小纸人,也挺可爱的。

    月野凌被骤然响起的巨响惊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盯着背对自己不肯回头的少年,不解地对绿川光说:“我长得很吓人吗?”

    他好像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怎么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不等绿川光开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工藤新一用尽最大努力调动僵硬的身体,快速转过身对月野凌展开笑容。

    “没,是我太紧张了。”

    少年深吸两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拿出了期末考试前给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辅导功课的觉悟,说:“毕竟大楼内有那么多炸弹,对我来说很难让自己真正放轻松。”

    抛开仍有些发麻的四肢和冒着凉风的后背,此时的他,已然恢复到了破解案件时意气风发的状态……

    这只是工藤新一自己认为的。

    在绿川光几人的眼里,比月野凌矮小半头的少年表情僵硬,眼神飘忽,嘴角上扬但眸中毫无笑意,身体不自然地绷直,手指指腹摩擦着身侧的裤线,格外的局促不安。

    连对某些方面向来任性幼稚的松田阵平,都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

    可是月野凌并不这样觉得,反而因为工藤新一的话,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哦,原来你是在心虚啊。”

    月野凌恍然大悟道:“竟然是个想要越界的坏孩子呢,工藤君~”

    “不是这样的,月野先生!”

    工藤新一心下一慌,焦急地向前一步,要把准备好的解释说出来:“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检查一下安全通道里有没有炸弹?”

    月野凌帮他补全了接下来的解释,说完还嫌弃地撇撇嘴,吐槽道:“你当我傻啊?在你下到一楼的时候,就已经路过安全通道了,难道那时候你没有留心搜查一遍?”

    工藤新一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确实,这个理由太敷衍了,稍微思考一下……不,连思考都不需要,就能被人直接点破。

    说谎本身就是不对,是他没忍住好奇心,又过于急功近利,才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

    盛夏时期下午一点多的阳光,透过正门一侧足有八米多高的落地窗,照进酒店大厅内,给整个大厅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这但凡瞧上一眼就能令人感到暖洋洋的画面,却无法温暖少年逐渐蔓延至全身的冰冷。

    大厅另一头的爆处班队员已经处理好了最后一枚炸弹,正小心将拆掉的炸弹部件装进带来的防爆罐里。不出几分钟,他们便会过来向松田警官了解楼上的情况。

    工藤新一意识到,如果不马上挽回局面,那他在月野凌心中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直接跌入谷底。

    双唇抿紧,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张开,又不知说什么,少年讪讪地合上双唇,随后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简单就打退堂鼓,再次张开,片刻后又闭上,如此数次,看得安室透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们四人,不了解情况的与工藤新一不熟悉,连名字都没有交换,了解情况的,更是没想好该怎样调节少年与月野凌的关系,顾虑太多,无法插入他和月野凌之间的对话。

    所以他们一开始,只是抱着旁观的心态,任其发展。

    两位拆弹警察与两位公安卧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用眼神交流,最后社交小王子萩原研二被推了出来,担起了打破此时尴尬氛围的重任。

    主要是工藤新一看起来太可怜了,把凌完全托衬成了个喜欢欺负小孩的无聊大人。

    结果出人意料的,没等萩原研二开口,少年嗫嚅着双唇,先吐出了酝酿许久的声音。

    “对……对不起……月野先生……”

    工藤新一的脸憋得通红,微垂着头盯着青年的鞋尖,不敢直视月野凌的双眼。吐出一口气,真正发出声音后,剩下的话便不再难以出口。

    “是我打算破坏规则,偷偷上楼旁观你们怎么处理那么多的炸弹……如果可以让我提供帮助,我会很乐意效劳的,但现在看来其实并不需要我……真得十分抱歉,月野先生,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的,我只是想……想你能更喜欢我一点,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你注意到我……”

    “啊,你说这个啊……”

    月野凌被少年骤然低落的情绪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一改之前无所谓的模样,抬起手,有些不自然地用食指搔了搔脸颊,目光习惯性寻找绿川光的身影,给自己的心里增加底气。

    “其实不听话也挺好,幼崽嘛,有任性的资本。”

    如果给命运惹点麻烦,那就再好不过了。

    月野凌不负责任地想。

    “至于让我喜欢你这件事,就不要想了,我们俩命格犯冲。”

    萩原研二凑到松田阵平耳边,小声调侃道:“这小子可以啊~”

    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当然知道像工藤新一刚刚毫无意识打出的直球加示弱,恰好是小凌最不擅长应对的局面。

    如果不是事先做好了调查,那么这少年在攻略小凌这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

    松田阵平看热闹看得正起劲,他好久没有看到月野凌这一副害羞的模样了,现在有机会正好多看两眼。

    插在口袋里的手滑过手机的棱角,遵从内心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对着月野凌光明正大地偷拍了一张。满意地看着屏幕里定格的,脸颊泛着红晕的青年的脸,暗道自己的拍照技术又精进了。

    萩原研二眼前一亮,手肘压在松田阵平肩上,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小阵平,记得转给hagi一份。”

    手机拍照的“咔嚓”声特别明显,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想掩饰都难。

    安室透好奇地向同期那边瞥去一眼,不明白自己这俩同期好友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绿川光同样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可在察觉到自己的手机振动,打开看到了自家男朋友的照片时,不动声色地将照片存进了保密箱,然后无视掉了后面的两人,尽职地做一位旁观者。

    月野凌此时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身侧的几人,他的全部心神,都用来应付面前的少年了。

    工藤新一在听到青年的第一句时,湛蓝色的眸中迸发出激动的光芒,不出几秒就被后一句话残酷打灭,再次黯淡下去。

    所以说,月野先生到底怎么确认自己跟他犯冲的啊?他明明很喜欢听老爸讲月野先生的事情的……

    “不过简单的来往,比如说委托什么的,是没有问题……”

    月野凌受不了工藤新一委屈的表情,难得地开始找补,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严肃地说:“还有,不要随便说什么喜欢的话,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要让别人误会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沉默着的绿川光推了出来,扒住男人的双肩,向右一歪露出半个脑袋,炫耀道:“锵锵!我男朋友!我俩可是天生一对!”

    工藤新一眨眨眼:“……啊?”

    萩原研二双颊一鼓,紧闭着嘴用手捂住,将笑声硬是咽了回去。

    松田阵平嫌丢脸一般偏过头,往上一推墨镜,确认自己半张脸完美地隐藏在墨镜之后,才放下心来。

    安室透丢给幼驯染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单手虚掩着双眼,不忍直视。

    绿川光:“……”

    他知道工藤新一所说的“喜欢”,并不是代表着爱情那一方面,而是一个孩子期望着能得到年长者的认可。

    所以他没有误会,不需要凌把他拉出来宣示主权,自己的占有欲还没有强到连一个孩子的醋都要吃……

    绿川光内心越是复杂,面上表露出来的神情便越是冷凝,帽檐下没有半分情感的海蓝色猫眼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在判断着对方是否有让自己开口说话的价值。

    工藤新一本就在第一次见面,就把绿川光和安室透列为了危险人物,现在被这么打量,心中更是疯狂响起了红色警报。

    “我觉得你们不……”

    工藤新一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让自己干涩的喉咙能够正常工作。

    他觉得月野凌跟这位叫绿川光的家伙,根本就不适合!

    月野先生虽然性格恶劣了点,攻略起来难了点,但好歹也是位为普通人解决鬼怪骚扰难题的,优秀的阴阳师。

    绿川光呢?他在对方的口中听到的话,总共都不超过三句,与安室透的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不熟,所以交流不深,可他还是认为绿川光的危险程度,绝对不低。

    居心不良的人跟在身边,月野先生却不知被对方用什么手段,蒙蔽了双眼……

    月野凌发觉工藤新一的语气不太对劲,凭着直觉瞪了对方一眼,顿时让少年即将出口的委婉劝说顶了回去。

    “我也觉得你们天生一对。”工藤新一板着脸认真地说。

    只要月野先生肯松口,不管用什么理由,至少能让自己有机会接近他,那自己未来有的是时间去抓到绿川光的破绽,保护月野先生的感情与心灵。

    月野凌满意了,留下一句“算你有眼光”,便拉着绿川光的手,招呼着其他人向门外走去。

    工藤新一不敢确定,这句话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过关了,可炸弹已经拆完,月野凌一走,他也没了留在这里的理由。

    小兰和园子还在外面等着他,而且他记得……一会好像要跟月野先生他们一起吃饭!

    少年面露喜色,连忙迈开步子,朝着几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结界早就在楼上的炸弹处理完毕后,便被他撤掉了。现在外面除了疏散出来的酒店客人,还围满了手持长枪短炮的摄影师、记者,和宫村年率领的搜查一课警员。

    看到有人从酒店里出来,有几名记者突破警方的隔离带,把麦怼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青年脸上,迫不及待地开始提问:“请问这位先生,酒店内有炸弹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如果真有炸弹,那么警方是否已经处理完毕?”

    绿川光下意识别开脸避过摄像头的拍摄,顺便把月野凌挡在身后,以防哪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冲撞到他。

    松田阵平眉头一皱,外面这架势让他想起了早上被迫加班的怒火,严格来说刚刚也算是加班,但是有着同期和幼驯染在,过程倒是轻松很多。

    骄阳下,不知名的香水气与难闻的汗臭味交杂在一起,充斥在人群当中,在燥热的气温下越发的令人作呕。

    月野凌屏住呼吸,嫌恶地环视了一圈周围,微微倾身,将额头抵住绿川光的后背,靠着汲取绿川光身上干净的气息,才减轻了心中的不适。

    对面记者身上攀爬的污秽,着实恶心到他了。

    萩原研二习惯地露出标准的礼节性笑容,应付现场采访一般都是他在负责。但这一次,却安室透抢先一步接过了话筒。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具体的情报我们也不知晓。采访的话,还是交给不惧危险来解救我们的拆弹警察们,才更加合适吧?”

    安室透真诚地对着记者笑笑,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带着身后的几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包围圈。

    混在松田阵平身后一起离开的工藤新一:我就说这个金毛口蜜腹剑,没几句实话,一看就不是好人。

    中途赶到现场,只处理了一枚炸弹的爆处班队员:“???”

    第84章 搬家

    由于接收了来自琴酒的邮件,绿川光不能装作毫不知情任由金菲士被警方带走,把琴酒得罪个彻底,甚至还有着被组织怀疑的风险。

    所以在众人抵达餐厅之前,绿川光找个借口离开,拿着那把他身上唯一的枪——柯尔特,躲在警方必经之路旁的停业商铺二楼,跟伪装成搜查一课警员的公安同事,演了一场仅有五分钟时长的追逐戏。

    没办法,这次出的委托并不是与组织相关任务,没有带那把他用得顺手的狙击枪。加上时间紧迫,又要照顾月野凌的情绪,准备的不充分是很正常的事。

    况且,对方的车技也很“精湛”,成功躲掉了在柯尔特射程内的两发子弹,他们的车被莱伊开走了,自己用两条腿怎么能追得上四个轮子的车呢?

    他见势不妙撤退的及时,没被条子抓到进局子已经很不错了好么。

    发布一个根本就无法完成的任务,怎么想都是琴酒自己的问题。

    绿川光清洗完双手,在附近的商场随便买了件卫衣换上,以防袖口沾染到的硝烟味,引起那位敏锐的少年的注意。

    那孩子太过关注他和zero了,就算对方掩饰的很好,但时不时投来的探究目光,对他们这种经过系统训练和多年与死亡打交道的人来说,明显的犹如白板上的红色线条。

    幸亏他和zero不是组织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如果控制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那位少年早晚会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

    绿川光隔着包厢门,听到里面传来少女生龙活虎的说话声,将刚刚冒出的思绪压在心底。

    也许是他多虑了,按凌所解释的,有命运在保驾护航,工藤新一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人了。

    “你好慢啊~光~”

    月野凌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指了指身旁的松田阵平,抱怨道:“阵平都消灭掉一盘炸虾了,你再不回来,他就要看着我们吃饭了。”

    松田阵平淡定地用纸巾差点嘴角的油渣,理直气壮地说:“为了等你,我特意没有动咖喱饭。”

    他只是先用小食垫垫肚子而已。

    毛利兰与铃木园子有些局促地对绿川光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随后又立即被萩原研二转移了注意力。

    有萩原研二在,冷场的情况几乎不会出现。

    安室透正轻松地应对着工藤新一稍显稚嫩的套话,顺便反套出了少年与月野凌的第一次见面,和对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见幼驯染进来时的神态,便知道金菲士已经被公安成功带走,稍稍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了下来。

    “抱歉。”

    绿川光神情自然地拉开月野凌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温声说道:“中途出了点意外,耽误了些时间。”

    月野凌其实没有真的生气,他只是借机想给自己讨一些福利:“哼哼,看在你有理由的份上,晚上再加两个巧克力泡芙的话,我就原谅你。”

    “那凌大人还是明天再原谅在下吧。”

    绿川光挽起袖口,给青年空掉的杯子里倒上乌龙茶,调侃道:“不然,被近侍先生和光忠先生发现了我偷偷给你吃过量的甜点,以后我再想进厨房,可就难了。”

    这幅模样的绿川光,是工藤新一一行人没有见过的。他们一直以为对方是冷酷型,还在困惑月野凌到底喜欢男人哪一点,没想到这家伙面对月野凌时,竟与之前判若两人。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有点理解,月野凌为什么会选择与绿川光在一起了。这份独属于自己的特殊,很难不让人感到心动。

    工藤新一却反而更加坚定了,绿川光对月野凌图谋不轨的判断。

    危险人物故意对一个人示好,不是居心不良还能是什么?

    “绿川先生遇到的事情,一定很棘手吧?”

    工藤新一决定点破这个男人的谎言,让月野凌对绿川光产生警惕,防止对方被骗。

    “看绿川先生这件衣服的崭新程度,袖子仍带着包装时用硬纸盒定型的折痕,上面还留着商场里的香水味,应该是刚刚新买的。”

    “只是去了趟卫生间而已,公园离这里是不远,可距最近的商场也要两公里左右,与餐厅还是相反的方向。绿川先生是遇到什么事,能让你特意跑去商场换了件衣服?”

    他提到的是绿川光离开时用的借口。

    当时大家正好路过公园,绿川光说想去趟卫生间,并且拒绝了月野凌的陪同,让他们先行到餐厅点菜。有着安室透的配合,对方很容易便与他们分开了。

    这么一想,男人应该是趁着这段空白时间,去处理不方便告知他们的事情。比如说……犯罪,或者销毁痕迹。

    少年恨不得将“他有问题”这四个大字举到月野凌眼前,可工藤新一与月野凌接触的时间太短,终究还是不了解月野凌神奇的脑回路。

    月野凌完全没有产生怀疑,而是不解地问:“你想买衣服,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也对……我们确实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明天我把米花商场包下来,叫上大家一起去买吧!”

    绿川光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凌,只是一件衣服,不需要你大费周章。”

    月野凌:“去吧,又花不了多少钱。”

    绿川光:“那也是凌辛辛苦苦赚出来的,不能随便浪费掉。”

    青年脸上骤然涌上一层热意,目光微移,算是打消了包下商场的事。

    除了毛利兰,所有人都没有觉得包下商场购物有什么问题。松田阵平四人是了解青年的财力,工藤新一大概能推测出月野凌的资产情况,铃木园子压根就是能干出同样事情的人。

    不过,工藤新一的问题,倒是引起了可靠成年人的注意。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绿川光一进门,便发现同期换了衣服这件事。但他们知道对方此时的卧底身份,就装作没看见无视掉了。

    但他们可不会认为,工藤新一是单纯的好奇,才提出的这个问题。

    被当做可疑分子了呢,景老爷。

    “衣服应该是被公园里的流浪猫抓坏了。”

    安室透指了指绿川光的裤脚,笑着替幼驯染解释道:“工藤你看,黑色和白色的猫毛,是只可爱的奶牛猫吧,绿川?”

    绿川光冷淡地扫了眼怔愣住的少年,说:“嗯,没想到本来粘人的猫,会突然伸出爪子挠人。”

    “有些流浪猫是这样的……”

    安室透意有所指地说:“当被人抚摸得太舒服时,是会打断人的动作来让自己提高警惕,避免遇到危险。”

    就像生活在安逸环境里的人,有时候也会去莫名担心与自己无关的危险。

    不接近水源,又怎会溺水呢?

    工藤新一尴尬道:“嗯……啊……衣服坏掉了,确实需要重新买一件。”

    可恶,这俩人果然是一伙的!

    “公园有猫?”

    月野凌听到关键词,立即提起了兴致,说:“我要去看!”

    绿川光一把按住站起身的青年:“先吃饭,凌。那只猫不一定还在原来的位置,去了很可能会扑个空。”

    猫毛是他在商铺后面的小巷里蹭到的,因为要给换衣服找个理由,所以特意没有处理掉。

    天知道公园里的流浪猫里,有没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

    吃过饭后,众人一起回了酒店,然后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

    萩原研二取车送月野凌三人回常立山,工藤新一几人则留在秋田县,准备参加晚上的夏日祭。

    临走的时候,工藤新一仍然在为没有从安室透口中套出情报,向月野凌揭露这两人的假面而郁郁寡欢。

    没有在公园摸到毛绒绒猫猫的月野凌,同样也很失落,正抱着绿川光的右臂独自思考人生。

    绿川光无法,只能承诺青年晚上再加一块蛋挞,才让对方的心情缓和了些。

    等车子启动后,坐在副驾驶的松田阵平看着少男少女的背影,吐槽了一句:“欺负小孩的金毛混蛋。”

    “不要污蔑人呐,松田。”

    安室透将左腿搭在右腿上,让坐在中间的月野凌能更加轻松一些。

    “我跟工藤相处的明明很愉快呢。”

    松田阵平被伪装状态下同期惹得心下恶寒,他宁可降谷零直接挥着拳头跟他打一架,也受不了安室透笑得阴阳怪气的语调。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性格啊?与警校时期那个古板的降谷零,差别太大了吧!

    ——

    车子在常立山脚下停稳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三个半小时。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大致能猜到,绿川光回去后会遭遇什么,所以很有同期爱地将三人丢下车,拒绝了月野凌的留宿邀请,挥手告别迅速离开现场。

    笑话,自家阿路基突然交了个男朋友这么大的事,今晚他们能安稳歇下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

    在走进传送门的一刹那,绿川光心中难免产生了一些紧张感,在站到神社鸟居前时,紧张感达到了顶峰。

    走之前还只是好友的家人,等再次回来就变成了见家长……

    “也不知道光忠今晚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月野凌欢快地走在前面。

    绿川光神色复杂:“可能准备了鸿门宴吧……”

    月野凌:“???”

    “放心,凌的家人很明事理的。”安室透安慰般地拍了拍绿川光的肩膀。

    要是不明事理,他们也没办法,不是么?

    穿过鸟居,身形挺拔的灰发男人现在正对着入口方向神社主殿门前,见阶梯传来动静,朝着最先走上来的月野凌,恭敬地行了90度大礼。

    没等压切长谷部起身,余光中便看到一个蓝色身影,冲向鸟居。

    “阿路基,小……”心。

    话没说完,压切长谷部便抬起头,看清了身影的主人,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殿下!一日不见,我超级无敌地想你!”

    “你看我都搬家来这里了,那件事您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的爱人?”

    第85章 宣示主权

    夕阳的余晖透过薄云倾泻而出,耸立在阶梯最顶端的红色鸟居在火烧云的渲染下,宛如流淌着新鲜粘稠的血液。

    月野凌敛起挂在脸上的笑容,身形不动,神情中毫不掩饰对河神的嫌弃之意。

    离青年最近的绿川光反应极快,迅速将青年一把拉过挡在自己身后,眼见着飞扑过来的神明越来越近。

    正当绿川光绷紧全身肌肉,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时,一张大网骤然从天而降,没有半分留情地把半空中的河神拍在了地上。

    “呼……幸亏有三日月殿下的提醒,我们才能赶上。”

    乱藤四郎单手叉腰踩着巨网的一角,对被网罩住的河神“和善”地说:“可不要乱来呦~不然就把你片成刺身去喂小虎。”

    五虎退一听有些着急:“那……那个……请不要给小虎喂奇怪的东西……”

    厚藤四郎抹掉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朝三人扬起手,爽朗地道:“呦!大将,欢迎回家!”

    今剑落地后脚步不停,直接略过绿川光扑进了月野凌的怀里:“阿路基,欢迎回家!我有好好盯着三日月没让他走丢哦~”

    “区区几个付丧神……”

    河神脸着地卧倒在月野凌脚下不远处,双手抵着石砖地面想要撑起身体,但由于三位藤四郎固定着罩住他的巨网,令他无法做出大幅度动作,只能恼羞成怒握紧双拳,狠声说道:

    “竟敢冒犯尊贵的河神大人,信不信我把你们都……”

    “都怎样?”

    月野凌接住扑过来的小天狗,轻揉了几下对方的脑袋。今剑心满意足后,对最后面的安室透友好地笑笑,没有选择继续撒娇,而是主动退出月野凌的怀抱,乖巧地站在青年的身边,把绿川光无视个彻底。

    侧过身从绿川光的身后走出来,月野凌站在距网的边缘大概一步远的位置,俯视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温润的琥珀色双眸被额发下的阴影掩住,神色不明,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喜怒。

    “说说看,你要把我家的孩子都怎样?”

    不知何时起,空旷的神社前庭陆续被围上来的付丧神占满,刀剑本身自带的肃杀之气充斥着整个空间,在血色的夕阳下,鼻间仿佛嗅到了铁锈与血腥交杂在一起的气味,让绿川光和安室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宛如瞬间置身于尸山火海的古战场当中。

    压切长谷部来到月野凌身侧,恭敬地将自己的本体双手奉上,在见到青年毫不犹豫握住刀柄,拔出刀鞘内的刀剑后,双眸顿时迸发出了压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被主公需要的感觉,不管经历多少次都能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雀跃。

    绿川光和安室透这三年里,也曾与刀剑们一起合作处理过委托,对月野凌家里人的武力值没有半分怀疑。

    不过他们大部分是在日常之中接触,相处得还算愉快。性格各异的刀剑们本质上都是温柔的存在,特别是有月野凌在场的时候,显露出的全是无害的一面。所以就算深知刀剑付丧神的能力,他们也无法将这个群体与冰冷无情的武器画上等号。

    而现在,虽然是与往日无异的模样,但刀剑们的气质却截然相反。拔出的刀就像是一个信号,主公定义为敌人的存在,就是他们要拔除的对象。

    那是经过无数次的生死厮杀,才能凝练出的宛如实质的杀意。

    安室透有一种突然间被无数个琴酒包围,用□□顶着脑门的错觉。

    太糟糕了,跟几年前得知有那么一群讨厌的FBI,在日本境内无视公安进行大规模调查相比……好像还是FBI更气人一点。

    趴在地上的河神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是有着属于神明的傲慢,也有着不是所有神明都会有的恋爱脑,可他并不是真傻。一个月野凌他都打不过,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刀剑付丧神了……

    付丧神确实是八百万神明中最末端的存在,但人家那可是刀剑,妥妥的武力派啊!他只是一条可怜弱小无助的鱼而已,神位高一点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要被按着打?

    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河神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努力去瞧上方月野凌的脸,结果被指着自己的刀尖反射出的寒光惊得脖子一缩。

    “都……都抱起来举高高……”

    河神把睡醒后新学到的词汇,试探性地说了出来。

    既然是凌殿下的家人,那未来也就是他的家人。他把家里的孩子抱起来举高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呀。

    才不是伟大的河神大人怕了他们!

    绿川光双唇紧抿,若有所思。他心中虽认为河神罪不至死,但之前脱口而出的话,明显已经触碰到了月野凌的底线。

    青年有多么重视家人,这几年来他都看在眼里。凌他是绝对容不下,妄图危害到自己家人的隐患。

    看周围刀剑们的表情,应该都是抱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既然河神开始示弱了,那凌他……

    月野凌双眼微眯,紧盯河神努力瞪大显得无辜的眸子,陷入思索,判断着对方话中的真实性。须臾,在压切长谷部遗憾的目光中,将打刀收回进近侍先生手中的刀鞘里。

    “嗯?”

    青年眸中的冷冽眨眼间荡然无存,招招手让乱藤四郎、厚藤四郎和五虎放开巨网,退到自己这边来,笑道:“原来如此,你看你都是几百岁的神明了,怎么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河神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束缚减轻了些许,试着挣了挣,发现真没了刀剑控制后,直接掀开网站起身来。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一股细流从正殿前的池水里升起,顺着神力的牵引一圈圈缠绕上河神的身体,带走身上沾染的尘土后,又重新流淌回池子中,悄无声息,连一滴水也没有溅出。

    刚刚被折腾得有些狼狈的河神,再次恢复成了清新俊逸人模狗样的状态。

    “凌殿下对我真是太粗鲁了……啊不对,是太温柔了。”

    河神没等抱怨完,突然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立即话锋一转及时改变措辞。

    刀剑们缓缓放下握住刀柄的手,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兢兢战战的河神,以各自的习惯评判着这位神明的危害等级。

    胆大妄为觊觎他们阿路基/大将的家伙,可惜阿路基/大将不打算处理掉对方,不然自己一定比其他刃,先一步斩断这位河神的脖子。

    与之相比,那个把阿路基拐到手的人类,反而稍稍有点顺眼了呢。

    ——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野凌身体前倾,左手手肘随意地搭在支起的左腿膝盖上,紧挨着绿川光坐在大广间的主位里。接过压切长谷部递来用作润喉的茶水,没有喝下,而是转手推到了身边绿川光的面前。

    绿川光头皮一麻,瞬间接收到了下面一众刀剑的目光洗礼。特别是送来茶水的近侍先生,要不是有月野凌在,他可能就要直接拔刀招呼他的脑袋了。

    “抱歉,我不知道他会混进伴手礼里,跟着一起回来。”诸星大微垂着眼帘,略带歉意地说。

    当时他正与加州清光他们一起分发伴手礼,徒然发现一枚平躺在无锈钢锅中的海螺,委实是惊到他了。

    重点是,在旁观了海螺里钻出一位脑回路清奇的河神后,他直接开始怀疑,是不是波本在故意陷害他。

    安室透看着正在“装可怜”的虚伪男人,浑身不适,忍不住想刺对方两句。可一想到此刻算是月野凌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本丸所有刀剑都在这里,不适合像平日里那样与莱伊斗嘴,便闭紧嘴巴,偏过头不去看那个让他犯恶心的家伙。

    狡猾的FBI,违规跨国办案面对公安时,也没见他这么干脆地承认错误。

    月野凌并不是在质问,所以在听到诸星大的致歉后,语气稍缓,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他要是隐藏起来,你就算是特意去找,也发现不了。”

    河神再弱,也是神明,想骗过一个人类的眼睛,轻而易举。

    目光落回到河神的身上,月野凌心里仍对这位脑子不好使的神明有几分嫌弃,可既然出现了问题,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掉的。

    真烦,本来回来的时间就比预计的要晚,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找存在感的傻子,令晚餐时间再次延后。

    晚餐延后了,等于说饭后甜点也要延后了。可恶!他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景光做的爱心巧克力泡芙啊……

    “说吧,你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

    月野凌越想,身上散发出的怨气便越多,看河神也就越加地碍眼。

    一谈到这个话题,河神顿时精神了,用神力给自己周身增添金光闪闪的特效,容光焕发,犹如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清了清嗓子,河神露出他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扬声道:“我当然是来追求您的啊,凌殿下。”

    “昨天我对您一见钟情后,就连夜晚高悬于河上的明月,都无法再令我心动。看不见您的时间如此让我煎熬难耐,没有您的世界,灰暗至极。”

    “我知道您是不会选择留在村子里的,所以我来了,搬着蓝杉河一半的河水来追求您了。如果得不到您的爱,信仰再多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无用之物,毫无意义!”

    刀剑们盯着绿川光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了大广间正中央的河神,恨不得立即把这位说话不正常的神明扔下常立山,丢的越远越好。

    河神之前解释说他是来找阿路基的,所以才被他们留在了神社偏殿,谁能想到这家伙是来找阿路基口花花的。

    龟甲贞宗和千子村正都不敢这么跟阿路基说话!

    绿川光感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却没办法打心底里去感谢帮他转移火力的神明。

    毕竟,被河神惦记的人,可是自己的男朋友!

    “这就是你倒挂一个晚上总结出来的感悟?”

    月野凌深吸一口气,在河神期待地注视下,核善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看来脑子里的水,还没有空干净啊。”

    他把河神倒挂在河边是让对方清醒点,而不是让浸了水的恋爱脑成功占领高地。

    “我真得爱上您了嘛~”

    河神学着短刀们向月野凌撒娇的语气,妄图自己也能得到青年的温柔以待。可惜,他的期盼注定是要落空了。

    “可别,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月野凌说:“你这样纠缠下去,会让我很难办的……哦对了,好心提醒你一下,上一个让我觉得难办的家伙,已经在三途河里泡几百年的澡了。”

    河神完全没有听清青年后面的威胁,他只听到了前一句话:“我不介意你有爱人!我可以加入你们!”

    月野凌:“……”

    绿川光攥紧拳头,按捺着要弑神的欲/望。

    安室透的假面逐渐裂开。

    诸星大忍不住“哇哦”一声。

    刀剑们肆无忌惮地狂飙着杀气。

    河神的重磅发言,几乎惹毛了在场的所有人和神明。可谓是其它技能点的稀碎,但拉仇恨技能无限接近满值的神奇存在。

    髭切:“呀咧呀咧,神明也是可以斩断的吧?”

    膝丸:“阿尼甲,只要我们试过一次就知道答案了。”

    鹤丸国永:“这个惊吓,可一点也不好笑。”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是个喜欢幻想的神明大人呢。”

    今剑:“三日月,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哦~”

    加州清光:“太冒昧了,这家伙。”

    大和守安定:“这只小猫咪看起来很不安定啊……”

    太鼓钟贞宗:“一点都不华丽的家伙。”

    左文字一家:(▼へ▼)

    ……

    骄傲地挺直腰板,河神暗自把自己当作一位为爱冲锋的战士,任凭四周的刀剑对他释放着敌意,用真挚的眼神牢牢锁住主位上的青年,妄想着对方能感知到自己对他热烈的爱意。

    月野凌:你一条只会看脸的蠢鱼讲什么爱情?

    被如此嚣张的宣战,再忍耐下去,就不是男人。

    诸伏景光一直以来,性子都是内敛的,在幼驯染和别人发生争吵时,通常是作为一边劝解一边拉偏架的存在。

    但再温和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河神的话让男人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握住月野凌的手,十指交扣,直视着下面河神的双眼,说出了他回到本丸后的第一句话:

    “真是不好意思呢,河神大人,我和凌之间,可容不得有人插足。”

    诸伏景光弯起嘴角,那双海蓝色的猫眼中笑意全无:“哪怕你是神明,也是一样。”

    第86章 谈话

    月野凌微敛着眉眼,沉默地注视着与自己十指交扣的那只手,纤长浓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眸中流转的暗潮,使下面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他的一众刀剑付丧神,也很难探知到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指腹间长期使用枪械磨出来的枪茧,在两人肌肤紧贴的位置宣誓着强烈的存在感。微硬,有些粗糙,摩擦起来却不令人反感。

    他们使用刀剑时,都会习惯性在手上覆一层灵力,保证攻击力度的同时,也能避免握着刀剑的手受伤,而在战斗中让刀剑脱手。所以哪怕是跟历史修正主义者斗争最激烈的那一年,身上偶尔会出现伤痕,但手依然是光洁如玉,没有生出一块薄茧。

    诸伏景光手上经年累月留下来的茧子,让青年感到很是新奇,仔细感受着手指间传来的触感,忍不住让交握的手连接得更加紧密。

    躯壳里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胀胀的,仿佛突然间被无数红豆大福填满。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可月野凌却如上瘾一般沉浸其间,就像那块把他引入世的和菓子,想永远攥在自己的手中,铭刻于心。

    抛开天生力量上的优势,神明与人类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贪恋温情,一样的害怕孤独。

    如果景光能陪伴他走到最后的话……

    那样的未来,真令人充满期待。

    坐于主座下的首位,离月野凌最近的三日月宗近,是第一刃发现青年嘴角扬起的浅淡笑意的刀剑。

    心下了然,垂眸轻笑了几声,端起矮桌上的茶水,缓缓送去口中。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看来是有好事发生了呢,三日月殿。”

    小狐丸捋顺着自己蓬松的长发,目光有意无意地划过主位上的青年,后落在身边三日月宗近的侧脸上。

    “哈哈哈,或许吧。今天恰好是十六夜,晚餐后很适合赏月呐。”

    三日月宗近平端着茶杯,映着弯月的双眸含笑着看向自己的兄长,“小狐殿要来一起品茶闲谈吗?”

    小狐丸婉拒道:“与赏月相比,还是护理毛发更吸引我一点。既然三日月殿已经有了想要邀请的对象,小狐就不去作那不识趣之人了。”

    三日月宗近再次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淡笑不语。

    安室透没想到自己一向好脾气的幼驯染,有一天会公然与神明叫板。但河神那违背伦理道德的发言,着实让人很难压下火气。

    这家伙把感情当成什么了?易耗品吗?

    全场内,只有从小生活在自由美利坚的诸星大,认为河神的提议没有什么问题。可他心里认同,不代表他会选择站在河神那一方。

    不管到了哪里,站好队才是在一个团体里能够立足的根本。常立山上,他可是坚定不移地在跟随月野凌的意志行动。

    河神对诸伏景光的印象很深,毕竟在他每次看到月野凌时,这个男人一直都跟在月野凌的身边,谁想,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可就算再怎么恼怒,他也知道不能直接对这个胆敢挑衅他的男人动手。

    人家是有靠山的,他打不过,惹不起,只能委屈得捂住脸哭唧唧。

    连续两天惨遭失恋的打击,河神现在特别想随便跳进一条河里,自闭个几十年。万一一觉起来,又碰到个称心的美人呢?

    总之,在河神的再三保证下,终于以交付真名为代价,换来了神社水池和本丸后山河流的暂时居住权,并签订诸多不平等条约,充当神社的免费劳动力,不供饭的那种。

    河神澜影在经历了数次头脑风暴后认为,美人是可以吸引美人的。就算他已经无法再去追求月野凌,但只要一直呆在神社,总会有那么一天能够等到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而月野凌留下河神的理由,也只是神社缺个看门的。至于住进本丸,澜影想都不要想。

    “神明的领地意识可是很强的。”

    月野凌对诸伏景光解释道:“神社和后山,我还能忍受,但他要住进本丸,绝对不行!”

    把澜影无情地丢出本丸后,压切长谷部指挥着刀剑们开始重新布置大广间,烛台切光忠带着几刃,将在厨房里温着的餐食一一端了上来。

    整个晚餐的过程,氛围与往常无异,但诸伏景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的头顶一直悬着把刀,就是不知道具体何时,才能迎来自己最终的审判。

    直到被今剑拦住去路,说三日月宗近邀请他一起赏月时,诸伏景光不由得松了口气,有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

    “三日月他没有邀请我么?”

    月野凌彻底喜欢上了与诸伏景光十指相扣的姿势,回天守阁的路上也没有选择主动松开。

    今剑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闻言缓过神来,欢快地说:“没有哦~三日月只说他很期待与诸伏先生的单独约见。”

    “这样啊……”

    青年侧过头问诸伏景光:“景光的决定呢?”

    连真名都说出来了,看来三日月对这一次的邀约很是认真。

    诸伏景光温声道:“三日月先生的邀请,我当然不会拒绝。”

    目送着今剑与诸伏景光的背影,月野凌抬起仍残留着男人温度的右手,慢慢攥紧,想要把这缕仅存的温度困在掌心,永远不放开。

    心中有道声音在叫嚣着把男人彻底神隐,只有神隐,才会是真正属于他的人类,同时永远也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抛弃他。

    也许是月光太过明亮,将青年瞳孔染上一丝金色,而后又瞬间被琥珀色波光吞噬。

    景光说过不会抛下他,他也愿意为之交付给对方绝对的信任。在那个可能来临之前,他不想把事情搞砸。

    反正自己已经被抛弃过两次了,再来一次又能怎样,不是么?

    将握紧的手轻抵住唇,忍不住泄出一声叹息。

    青年在原地静立了数秒,随着一阵轻风拂过,眨眼间便恢复成了往日的状态。双手交叉前伸抻了个懒腰,随后抬起头看向房檐边缘,开口道:

    “鹤丸,我听到你的呼吸声了。”

    庭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青年的声音融进静谧的夜色中,无人应答,仿佛刚刚只是青年在自言自语。

    月野凌神色不动,继续说:“加两次内……”

    “呦!阿路基,好巧啊~”

    一颗白色脑袋突然从房檐上倒挂下来,兜帽与斗篷上还夹杂着房顶没来得及清理的落叶,背对着月光的付丧神,面容被阴影笼罩,只有那双金色的双眸闪烁着熠熠生辉的星光。

    “有被吓到吗?阿路基~”

    “没有。”月野凌平静地说。

    “但阿路基今早属实吓了鹤一跳呢。”

    白袍翻飞,鹤丸国永双手抓住房檐边缘翻身跳下,顶着一头凌乱的白毛凑到月野凌身边,语气浮夸地道:“真是超级超级震惊啊~”

    月野凌挑了挑眉,扬起下巴开始炫耀:“哼哼哼,惊喜吧?”

    鹤丸国永非常配合:“如果阿路基觉得开心的话,那就是惊喜没错了。”

    他与持反对意见的刀剑不同,青年能在这平淡到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找到独属于他的那份惊喜,自己为对方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月野凌眸光一动,随即双眼弯起,道:“我很开心,不光是因为景光,还有你们。”

    他何尝不知,在与家人们相处的过程中,自己才是被包容的那一方。有这样一群温柔的家人,是他之幸。

    鹤丸国永怔愣片刻,视线微移面露赧然,摸了摸鼻尖小声嘟囔了一句:“太犯规了吧,阿路基。”

    好好说话呢,突然挨了一发直球攻击……

    月野凌无辜地说:“我是在实话实说,鹤丸。”

    鹤丸国永的耳垂烧得更红,并有向脸颊蔓延的趋势。

    “抱歉,打扰一下。”

    就在白色付丧神不知说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青年身后的门倏地被拉来,一期一振散发着黑气的目光直直对上了鹤丸国永的双眼。

    “弟弟们已经歇下了,鹤丸殿有什么事,可否明日再谈?”

    “我没记错的话,明天的马当番好像是鹤丸殿与伽罗殿负责。要是休息的太晚,明天会打不起精神的。”

    来自粟田口家大家长的威胁,让鹤丸国永不由得心虚地后退半步,暗道反正自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那么……

    “阿路基,我们明天见!”

    对保持着核善微笑的一期一振讪笑一声,然后飞速逃离了现场。

    等大白团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月野凌回过头,直接点破了一期一振的谎言:“明明大家都没有睡下,一期。”

    “被发现了……”

    一期一振颔首道:“果然,什么都骗不过你,阿路基。”

    月野凌耸了耸肩,对一期一振的话不置可否。打开怀表瞧了眼时间,说:“不过确实快到休息时间了……一期,你把鹤丸吓唬走,是想对我说什么?”

    一期一振闻言,下意识站直了身体,表情严肃,郑重地说:“是对于阿路基找到伴侣一事,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声‘恭喜’……”

    “阿路基,恭喜你。”

    这句话宛如一个开关,房间内顿时如沸水般躁动起来。

    药研藤四郎从兄长的身后走出,淡笑着说:“恭喜啊,大将。”

    “恭喜呦~阿路基!”

    藤四郎们扑到门口,扒住拉门探出头,齐声道:“订婚的时候,一定要让我们AWT48上台表演呀!”

    ——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

    近侍先生事先贴心地在天守阁留了夜灯,不够明亮,却足以看清前方的路。

    所以月野凌隔着十多米远,很轻易便发现了等候在自己房间门口,身影稍显寂寥的灰发付丧神。

    “长谷部……”

    “晚餐吃那么少,可不行呐~光忠在厨房给你留了宵夜,饿了记得去吃。”

    第87章 月夜

    “阿路基。”

    压切长谷部面容紧绷,微垂着头,静立在灯光交错旁的一小片三角阴影里。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在出声的瞬间,紫眸蓦然抬起,坚定地看向两步之外的青年,道:“如果这是您的选择……”

    “长谷部按着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来就好。”

    月野凌上前两步拉进与压切长谷部的距离,直视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付丧神的双眼,在对方有些不知所措之时,毫无预兆的伸出头,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将这位内心有些不安的付丧神,不容拒绝地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与刀剑的冷硬相反的柔软发丝从指缝间滑落,青年一手半搂着压切长谷部的背部,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叹息着说:

    “我只是在跟景光交往,又不是要把你们送人,也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抱歉,我一定会摒除他念,不让阿路基感到困扰。”

    压切长谷部保持着半弯着腰的姿势,努力放松身体,让月野凌抚顺着他发丝的动作,能够更轻松一些。

    “长谷部是我重要的家人。”

    想要下蹲降低身位的动作一顿,压切长谷部慢慢睁大双眼,瞳孔微颤。

    “所以偶尔跟我撒撒娇,我其实是很开心的。”

    因为整张脸埋在青年的怀里,所以压切长谷部此时无法抬起头去观察月野凌的神情,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肩被轻拍了下,透着笑意的话语,伴随着窗外吹进来柔风,清晰地在他的耳畔响起。

    “安心啦~长谷部这么优秀贴心,我怎么会因为有了爱人,而忽略掉你呢?”

    “我的近侍先生。”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了付丧神最柔软的心脏,使他神情恍惚,有种飘然于云端的错觉。

    压切长谷部带着身后不断飘起的樱花瓣,与月野凌告别后,充满干劲地向天守阁外走去。

    在付丧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的下一秒,月野凌隐约听到了近侍先生熟悉的呵斥声。

    “你们几个家伙,还不快回去睡觉!”

    “什么嘛~长谷部这么快就沦陷了……”

    “好过分,竟然独享阿路基的摸摸头。”

    “我就说嘛,就不能派长谷部当代表。长谷部在阿路基面前,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

    打闹声渐行渐远,月野凌在原地静默了几分钟,随意拾起一片脚边的花瓣,抚过在夜灯下若隐若现的脉络,手伸出窗外,任凭轻风拂过,将手中之物卷起,送向夜色的尽头。

    他不愿让自己,成为束缚住家人的枷锁。大家为了自己的感受而委曲求全,把什么问题都积压在心底,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出现问题便解决问题,这是他一贯的行为准则。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青年回过身,拉开自己房间拉门……

    与走廊相反,房间内没有使用任何灯光照明。从敞开的窗户倾泻进来的月色,是昏暗的空间里唯一的光亮。

    两位身负异闻怪谈,流传了千年的付丧神,一坐一立,在门被拉开的刹那,两双茶金色的眸子一齐投向门外的青年,咧开嘴角,露出同款的虎牙。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有种突然被两只凶猛野兽盯住的战栗感。但月野凌却早已习惯了与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并在他对家人八百米滤镜的渲染下,只觉得两刃如乖巧的猫咪一般可爱。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髭切,膝丸。”

    ——

    一路无话。

    诸伏景光跟着今剑,沉默地穿过长廊。呼吸间是夏夜的青草混合着泥土的潮气,两人赤脚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哒哒”声,与草丛中时断时续的虫鸣相互交错,此起彼伏。

    小天狗从脱离月野凌的视线后,便没再回头过一次。

    可就算对方目不斜视,诸伏景光仍推测出对方依旧在观察着他。因为不管他走得是快是慢,今剑总能与他保持不变的距离。

    男人想主动和前方的今剑聊上几句,缓解这有些压抑的气氛,可今剑不曾回头的举动,就是摆明了在拒绝与他沟通。

    诸伏景光无奈地打消了交谈的打算,转而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

    明明是生活了三年的环境,走过了无数次的长廊,今天在这条路上,却觉得比往日要漫长许多。

    他能感受到角落的阴影里,有数个目光在悄悄注视着自己,没有恶意,却让他忍不住挺直了腰板,暗自审视着自己走姿是否有不妥之处。

    果然,好友和恋人在凌的家人眼里,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在第一次住进本丸的时候,他也没经历过这般隆重的对待。

    在成功抵达目的地后,带路的小天狗一言不发,直接一跃而起,单手搭在房檐边缘借力翻上房顶,转眼间消失在诸伏景光的面前。

    不管看过多少次,男人都会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一声短刀的机动。

    如果自己的狙击镜瞄准的是这样的存在,想必就算扣动了扳机,也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那是完全可以避开子弹的速度。

    “哈哈哈,兄长他还是那么活泼呢。”

    坐在缘侧边的三日月宗近蓦然出声,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微微侧过头,可以与空中圆月相媲美的双眸,没有丝毫遮掩地映入诸伏景光的眼中。

    月光下,被誉为最美之刃的付丧神,头戴黄色头巾,穿着一身老土的老年毛衣,可就是如此随意的打扮,也难掩他面容的华贵与瑰丽。

    “诸伏先生,很高兴你能接受我这个老人家的邀请。”

    三日月宗近无声浅笑,示意男人坐在托盘的另一边。精致的点心和茶杯横在两人之间,却没有让诸伏景光感到任何的疏离感。

    因为他在这些点心里,恰好看到了月野凌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泡芙。

    以诸伏景光的了解,三日月宗近选择搭配茶水的点心,通常是些老式的和菓子。像这种西式甜品,一般都是为月野凌准备的。

    对方是在默许自己晚上去寻凌,也是在暗示着自己,他的立场。

    可是三日月先生,你这样做,光忠先生知道吗?

    难道本丸内,只有光忠先生在坚持凌的甜品摄入量?

    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谈话,但诸伏景光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下来了一点,找回了自己往日与长辈相处时的状态。

    “三日月先生说笑了。”

    诸伏景光将倒好的茶水轻推至三日月宗近身边,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中。

    “您是凌最重要的家人,是我敬仰着的神明。能得到您的邀约,是我之幸。”

    ——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月野凌坐在膝丸搬来的软椅上,注视着绿发的付丧神又站回到了兄长的身后,忍不住说:

    “膝丸,要不你也坐下来吧,我仰着头看你有点累。”

    “阿路基,麻烦您严肃一点。”

    膝丸正色道:“我和阿尼甲正在跟您谈很重要的事。”

    月野凌歪头:“我很严肃啊~”

    膝丸:“不,您……”

    “呐,阿路基。”

    髭切打断了弟弟未出口的反驳,以防话题被青年故意带歪。上身前倾,右手撑着下颌看着身边的青年,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有人、妖或是神明,可以用感情来让青年在面对表白时松口,这一点,在几百年前那两只滑头鬼的身上,相继得到了认证。想要改变现有关系更进一步,只能由月野凌自己来主导。

    可是在这几年里,他没有发现青年有任何开窍的征兆,就连在出委托的前一天,他在两人之间也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暧昧之意。

    所以,阿路基在这次委托里,到底遇到了什么?那只河神的能力,好像是幻术……

    “不愧是第一个认识我的家人,还是哥哥切你最了解我。”

    月野凌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陷入了回忆:“我的话,应该是第一次跟景光出委托的时候吧?那次你们也在,我就不细说了。不过当时我不太理解那种感觉,所以没有往深了想……”

    “就算是在此刻,我也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时景光为了让我更轻松一点,果断把外套脱下来套在了我身上时的神情。”

    “明明没有毛绒绒的皮毛,可残留在衣服上的温度和气味,却能一直坚持到我们离开神隐空间。而且奇怪的是,在整个过程中,我竟然没有升起丝毫对包裹住自己的,别人气息的排斥。”

    神明是领地意识非常强的存在,除非力量的本源相近,如果身上随便沾染到了别人的气息,完全会让一位神明直接发疯。

    自己把脸埋进好友的怀里,是为了用熟悉的气息喘口气,像景光把外套直接套在他的身上,用自身气息笼罩住他的做法,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对于一位神明来说,简直是灾难。

    滑瓢和鲤伴是相处了几百年的同伴,阵平和研二是这一世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自己的家人就更别说了,他们的气息自己早已熟记于心。而景光不同,那时他与景光接触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一年。

    可是他却对此没有任何的抵触,就连当时的他,也很是不解。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和景光天生一对!

    “看来阿路基很喜欢诸伏先生。”

    髭切的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暗光。

    “既然是阿路基喜欢的,那他就是阿路基的所有物,我们兄弟自然不会反对。可如果他有一天胆敢背叛你的话,就算是阿路基你亲自阻拦,我也能将他的头颅直接斩断。”

    膝丸沉声道:“源氏重宝,不会放过您的每一个敌人。”

    “你们要相信我的眼光啊……哥哥切,弟弟丸。”

    月野凌忍不住抱怨了一声,随即又在源氏兄弟无声的凝视下,难得端正了自己的姿态,温声说道:“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

    终于将最后两位找自己谈心的刀剑送了出去,面对空旷的房间,月野凌放松身体任凭自己向后倒去,仰躺在压切长谷部铺好的床铺之上,侧过头看向窗外的明月。

    确实是个很值得赏月的日子,如此美妙的夜色,独自一人呆在天守阁里,岂不是可惜?

    况且,景光说好要带给自己的甜点,还没有吃到。

    青年双脚向上一蹬坐起身,简单整理了下衣服便冲向门外,朝诸伏景光的房间走去。

    不过数秒,卧室的房门再次被大力拉开。

    月野凌几步回到床铺边,毫不迟疑地抱起上面的软枕,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房间内重新归于平静,只余月光,与随风飘落在桌案上的粉色樱花瓣。

    第88章 宵夜

    诸伏景光提着装有甜品的食盒,先去了一趟天守阁,在月野凌的卧室前敲了几次门,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拉开门确定房间内确实没有人在后,诸伏景光略微一想,心中大概有了些猜测,转身下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因为刚经历了一场信息量极大的谈话,诸伏景光此时的思绪有些混乱,不过想到一会自己要面对的青年,诸伏景光强制性让自己放松下来,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在路过幼驯染的房间时,拉门蓦地被拉来,降谷零依旧穿着早上的那一套衣服,整洁平整到可以直接出门的程度。

    应该是担心着自己,所以一直没有歇下。

    嘴角绷成条直线,一脸严肃地上下仔细打量了幼驯染一番,降谷零见对方神情自然,身上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这才吐出一口气,握紧拳头轻锤了一下诸伏景光的肩膀。

    “可以啊,hiro。”

    竟然从那帮难搞的付丧神手里,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诸伏景光笑着解释道:“凌的家人,都是很温柔的神明大人呢。”

    降谷零不置可否,暗道温不温柔,也得看面对的是什么问题。

    隔壁的赤井秀一听到动静,拉开门查看情况。

    “我是不是需要说声‘恭喜’?”

    长发男人斜倚着门框,充满兴味地瞧着诸伏景光:“苏格兰,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他一直以为,在他们三名威士忌中,如果有人要对月野凌使用Honey Trap,不用猜一定是波本那家伙,没想到最后的得手竟然会是苏格兰。

    种花家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苏格兰这个长得一本正经,平时也端得是一本正经姿态的男人,不但真得把人拐到手了,连带着还把人家亲属团也给搞定了。

    真是低估了他们日本公安的手段。

    诸伏景光神色不动,欣然接下了赤井秀一的“祝福”:“多谢。”

    直接无视掉了对方语气中包含的些微恶意。

    赤井秀一心中一哽,有种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的错觉。

    苏格兰他不按套路出牌!

    降谷零在赤井秀一出现的同时,挂在脸上的笑容便飞快敛去,下意识调整了站姿,衣袖下小臂的肌肉绷起,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暴起给对方讨厌的脸一拳。

    “一个靠女人进入组织的家伙,怎么开始关心起别人的感情了?”

    嗤笑一声,降谷零阴阳怪气道:“执行任务三年,也没见你跟女朋友联系过一次。啧,真是冷酷啊,莱伊。”

    自己的感情问题都处理不清,有什么资格在hiro的面前耀武扬威。

    “哦,说起这事,我还得感谢苏格兰,你下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赤井秀一已经习惯了波本对他的针锋相对,因为在本丸里波本会有所收敛,所以在他看来这几句话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故作一副恍然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赤井秀一站直了身体,抚平衣袖上依靠门框压出来的折痕,意味深长地说道:

    “明美前几天说要来神社看我,我问过月野了,下周末可以让明美过来玩。也不知道到时该去哪里约会……啊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刺激你,波本,其实单身也挺好的,自由。”

    三人里,只有你没有男/女朋友啊,波本。

    降谷零沉默,降谷零深呼吸,降谷零眼中闪过杀意。

    混蛋FBI竟然敢挑衅他!

    “既然明美小姐要来,那莱伊更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诸伏景光侧过身挡在幼驯染面前,礼貌微笑道:“如果像今天这样一直熬夜的话,到时让明美小姐看到了你那浓重的黑眼圈,说不定会以为你快要猝死了呢。”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咒你,莱伊,其实有黑眼圈也挺好,证明了你工作很认真努力。”

    赤井秀一:“……”

    降谷零嘲讽道:“操心的事太多,也很容易猝死呢,莱伊。”

    赤井秀一忍不住回顶:“多谢两位关心,不过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

    诸伏景光眼含怜悯:“我懂的,喝醉酒的人,通常也会说自己没醉。”

    降谷零:“讳疾忌医可不行呐。”

    赤井秀一眼皮一跳,手指微微向内蜷缩,忍不住想掏出怀里的香烟叼在嘴中点燃,用尼古丁带来的镇定效用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确实是他自己主动出来刺探情报,因为他需要知晓刀剑付丧神对苏格兰的态度,从而为以后的行动计划做打算。

    月野凌会无条件向着苏格兰的话,只能寄希望于让刀剑付丧神给苏格兰添点堵,牵制住对方,防止对方精力过剩,更加肆无忌惮地与自己挣抢与月野凌一起出委托的名额。

    现在看来,刀剑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需要再想想其它的办法。

    赤井秀一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也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悦。他知道,自己越是不爽,波本那家伙便越是开心。

    不想再继续与这对一唱一和的日本公安浪费时间,长发男人退回进房间里,面无表情地拉上房门。

    在房门快要合上之前,赤井秀一的动作一顿,看向依旧保持着微笑的诸伏景光,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对方手中拎着的食盒,好心提醒道:“苏格兰,别太沉迷于谈恋爱,忽视了工作。最近公司里,可不是很太平。”

    这是他刚收到的情报,组织中以朗姆为首的一部分人,最近围绕在常立山附近,小动作越来越频繁,就连琴酒的任务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还有昨晚波本突然收到的邮件,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朗姆在针对常立山计划着什么大行动。

    为了最终的共同利益,赤井秀一认为提醒一下苏格兰和波本比较好。

    比起这两位与他不对盘的公安,还是组织更碍眼一点。

    随着一声关门时的轻响,走廊上剑拔弩张的凝重氛围骤然消散。

    “我明晚与贝尔摩德有约。”

    情报网更加广泛的降谷零,近期同样察觉到了一些风声,不过他仍要跟贝尔摩德确认一下。

    金菲士那边,风见已经将人安全送进了位于宫城县仙台市的地下秘密基地里,等过一阵子,在组织眼前演一出金菲士越狱被击毙的戏,他们就能把人再从仙台运送回东京警察厅的审讯室。

    “等我明晚回来再聊。”

    诸伏景光深知现在并不是互通情报的好时机,本丸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可他们也不能这样大咧咧地在走廊上讨论。

    况且,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等降谷零关上门后,诸伏景光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走向自己房间……

    没有想象中瘪着嘴坐在椅子上无聊到前后晃脚的青年,只有一团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睡得迷糊的爱人。

    “好慢啊……景光……”

    听到门口传来的细微动静,月野凌打了个哈欠,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去看来人。结果刚睁到一半,男人温热的掌心便覆在了他的眼皮上。

    “凌,困了就睡吧。”

    诸伏景光温声劝道:“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六分,往日里这个时候,月野凌确实早已睡下了。

    “不行……哈……我还没有吃到巧克力泡芙……”

    月野凌又打了个哈欠,顺着诸伏景光蒙着自己眼睛的手,摸索着去够对方的脖子,然后一把抱住:“三日月肯定把泡芙偷偷给你了,晚饭的时候他有问过我饭后甜点想吃什么。”

    诸伏景光:破案了,原来是组队作案。

    他就说三日月先生怎么能精准地拿出了巧克力泡芙,看来是早有准备……光忠先生一直以来,真是辛苦呢。

    掌心下感觉到了几分湿意,是青年打哈欠而溢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诸伏景光将食盒轻放在身边,配合月野凌的动作俯下身,覆在对方眼睛上的手却不曾放下。

    万一凌下一秒就睡过去了呢?是吧?

    “泡芙留到明天早上吃,也不迟。”

    空着的手从被子与床铺间穿过,将青年连人带被一起揣进自己怀里,诸伏景光站起身调转方向,变成背对着窗户席地而坐。

    覆在眼睛上的手改扣住月野凌的后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窗外的月光。而另一只手,则轻拍着青年的后背,诱哄道:“明天早上吃掉的话,不就等于说明天多吃了两块点心?”

    “你在忽悠小孩子吗?景光?”

    月野凌脸埋进诸伏景光的胸膛,嗡声说道:“我今晚把泡芙吃掉,也不会影响到明早甜点。”

    “还有,我早就已经过了需要让人哄睡的年龄。”青年忍不住开始抱怨。

    后背有节奏拍打的手停顿了一瞬,随后又再次落在。

    诸伏景光不由得笑了几声,因为忧心之前从三日月宗近口中获得的信息,和听到组织可能在搞事而烦闷的心情,顿时清朗了很多。

    “不是凌需要让人哄睡,而是我想哄凌入睡。”

    将下巴搭在青年的头顶,男人看着投射在拉门上的两道相叠的人影,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可是我现在不想睡。”

    月野凌抱紧了诸伏景光的脖子,从对方的怀里抬起头,用带有几分迷蒙的双眸向上瞧,只看到了男人线条清晰,留有胡子的下巴。

    他早晚有一天,要把景光的胡子全部给剃了!

    诸伏景光耐心地问:“那吃完泡芙再睡?不过吃完后,凌又要重新刷一遍牙了……”

    “其实不吃泡芙也行……”

    月野凌宛如被男人劝住了一般,乖巧地回了一句。在对方因出乎意料的回答而怔愣住的瞬间,扬起下巴,一口咬住了诸伏景光上下滚动的喉结。

    “换成吃掉你就好了,景光。”

    第89章 学习

    致命部位突然被人咬住,就算清楚本丸是绝对的安全之所,但还是令诸伏景光下意识绷起身体,差点没有把怀中之人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这是在组织中被迫养成的本能反应。

    青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一瞬间的紧绷,鼻腔中发出几声不满的轻哼,略带威胁意味地稍稍加重了咬合力道。

    只是稍稍,如果诸伏景光不仔细感知,是根本觉察不到的程度。

    可抑制住自身条件反射的回击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从喉结处传递出的,来自青年双唇的清晰触感。

    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男人的颈间,如羽毛轻拂而过,酥麻一片。青年有特意控制咬合的力度,诸伏景光能够感知到对方牙齿的形状,但没有丝毫痛感,甚至不如一条衣领间的领带,带来的束缚感强烈。

    像幼猫撒娇一样,松口后可能连个牙印都不会留下。

    静谧的房间、独处的两人、亲昵的举动、交错的呼吸……

    在如此暧昧的氛围里,诸伏景光还没有从喉间的湿润中回过神来,隐藏在心里细细品味,便被月野凌紧接着的一句话震得脑袋嗡鸣,眼前一黑。

    换成吃掉你就好了……

    吃掉你就好了……

    就好了……

    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这种油腻到只有看多了霸总小说自觉天下第一帅炸天喜欢拿着美式咖啡吊儿郎当走在街上装*外人看起来却超级傻*脑子问题很多的家伙才能自信说出来的话,一定不是凌他自己想出来的!

    难道是在他回来之前,莱伊偷偷给凌传输了什么奇怪的理论?

    可能性很大,怎么说这个本丸内,能够说出这种话并且有胆量在凌面前说的人,只有那个被自由思想腌入味的混蛋FBI了吧?

    诸伏景光眸光一暗,默默给赤井秀一记上了一笔。

    自己思想肮脏就算了,还想带坏别人的男朋友!

    月野凌没有坚持多久,没等诸伏景光开口说什么,自己先松开了嘴与男人拉开些距离,捂着额头皱着眉,看着诸伏景光的目光中充满了谴责。

    “真得不准备把胡子刮掉吗?景光?”

    明明头发很软,为什么胡子会那么硬?

    月野凌无法理解。

    青年撤开后,喉间湿润的肌肤触及到空气,又带起一丝凉意。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既庆幸让自己思绪混乱的源头消失了,又有些不舍,想要挽留这份来自爱人的亲昵。

    “抱歉,近几年是没有这个打算。”

    就算心里再软,某些事情也是不能让步的……至少现在不行。

    月野凌精准地在男人的话中,找到了对方故意留下的余地:“那过几年是不是就打算刮掉了?”

    “或许……可是我觉得留着胡子也挺好……”

    诸伏景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惑月野凌为什么对胡子这么反感。他觉得有胡子会让自己显得特别成熟稳重,就像高明哥那样。

    “不好!”

    月野凌义正言辞道:“手感一点也不好,摸起来完全不舒服,跟刺猬没什么两样!”

    对自己额头也一点也不友好!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景光的胡子便已经对自己的额头造成了惨无人道的被动攻击。

    诸伏景光一时有些语塞,但他在脱离组织之前,是不会把胡子剃掉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长相本就是偏向柔和那一挂的。如果不用胡子来做伪装,一点法制咖的气质都没有。

    他还不想因为长相的原因,被琴酒这位热爱抓老鼠的Top Killer怀疑成分。

    昏暗的房间角落里,突然传出细微的窸窣声。男人蓦地发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拍了两下,低头一看,是个小纸人。

    一个双手举着剃须刀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的小纸人。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了小纸人的小心思。

    也许是三年来习惯了小纸人的存在,也许是这些出自月野凌之手的小纸人,在某些方面神似青年,也许是其它什么缘由……每次他总能精准地领悟到小纸人所要表达的意思。

    比如说现在,这只小纸人就是在让他当着它的面,用剃须刀把胡子刮了,将它主人的意图体现到了极致。

    男人收回视线,沉默地看向月野凌。

    青年歪头眨眼,一脸无辜,好像小纸人并不是他放出来的一样。

    “它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啊?”

    甚至还掩耳盗铃地强调了一下,小纸人的行为与他无关。

    诸伏景光心里跟明镜似的,可他仍决定配合青年,故作不知,微笑道:“是啊,它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既然是自己跑出来的,那么它会自己跑回去么?”

    月野凌试探地说:“可能,景光满足了它的要求,它自己就会回去……”

    见男人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让他感到心里发毛的微笑,月野凌停顿了数秒,飞速衡量着此事的利益与风险,最后认为目前局面很清晰了,选错选项的一定是没有读过“诸伏学”的人。

    想好后,青年正色道:“不过它是很乖的,肯定不会做出强迫别人的事,景光你不需要理会它。”

    小纸人举着剃须刀的双手一僵,头顶上方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月野凌强行解释:“你看,它在疑惑你为什么不接剃须刀,只要再等一会,它就自己回去了。”

    小纸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月野凌。

    月野凌目不斜视,真诚地看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诸伏景光忍不住笑了出来,惹得青年的神色一恍,逐渐从惊诧转向迷茫。

    “先不说这事了,我们聊点重要的话题。凌,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

    凌的思维过于跳跃,总是会关注些奇怪的地方。不想在有关自己胡子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诸伏景光决定转移话题,把聊天的节奏把握在自己手里。

    月野凌的思绪,还停留在男朋友刚刚笑出声的原因上。他不理解为什么前一刻,诸伏景光还散发着要扣掉自己所有甜品的恐怖气压,后一秒便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他被这个反转搞得晕头转向,听到对方的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对,就是刚才那句……吃掉什么的……是谁教你的?”

    诸伏景光有点难以启齿,他无法像青年那样理直气壮地把那种话说出来。

    太考验人的羞耻心了!

    “啊……你说那句……”

    月野凌恍然大悟:“网上有好多,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情话有那么多种类!”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够自己的枕头。

    宛如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般毫无薄茧的手指,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指尖用力向前绷直,身体倾斜到快与地面平贴在了一起,全靠男人拖着背部的手,才没让月野凌直接摔在地上。

    可就算再勉强,月野凌自始至终也没打算从诸伏景光的怀里离开,选择更加轻松的方法去拿自己的手机。

    直到最后,还是诸伏景光看不下去,直接把青年放回床铺上,终止了青年的抻拉运动。

    月野凌不爽地微蹙着眉,倒也没说什么,掀开枕头,取起平躺在怀表旁的手机,解锁屏幕亮给男人看。

    他睡觉前没有退出页面,所以打开屏锁后,之前浏览的网页直接跳转了出来。

    “就是这个网页,可以教初次恋爱的人如何与爱人相处。我记得有几句话还挺有意思的,什么‘宝贝,你是逃不掉的’、‘用五百万怎么能换我们的爱情’、‘亲爱的你好香’……我一直在查这个‘香’是指哪种特定的香味,想着哪天用来试试。”

    “……凌,其实网上那些话,只是用来在网上说的。”

    诸伏景光垂着头帮青年整理凌乱了被子,以此来掩盖一难言尽的神情,并竭尽全力调动着所有脑细胞,来思考怎么用最委婉的话,来打消对方在网上学习谈恋爱的念头。

    是自己误会莱伊了……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近几年快速发展的网络!

    男人组织了下语言,在心里循环几遍反复检查,确保既能够表达出网络的不靠谱之处,又不会扫了青年的兴后,开口道:“凌,其实网上……”

    “对了!还是诸星特意提醒我要学一学的,他说如果不说些情话增加亲密度,两个人时间久了关系很容易会变得寡淡无趣。”

    月野凌对此深表赞同。

    诸伏景光:好的,这个账还得记在莱伊头上。

    ——

    月光下,青年的睡颜分外安静乖巧,完全看不出前几分钟有多么的让人头疼。

    诸伏景光小心地把青年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拂到对方耳后。在月野凌睡梦中伸出手向身边摸索的时候,捞起自己的枕头放在了青年的手下。

    月野凌梦呓般地发出一声气音,嘴角微扬,满意地搂紧枕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选了个离床铺最近的角落,诸伏景光背靠着墙壁席地而坐,曲起一条腿,调整了个相对舒适点的角度,闭上双眼。

    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床睡?因为凌他只带来了一个枕头,被子床褥什么的,完全没有一起带来。

    为了安全起见,诸伏景光婉拒了青年的邀约,选择在墙角对付一宿。

    他并不是不习惯与人同睡,少年时他也会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和幼驯染挤在一个被窝里聊到深夜。

    但幼驯染和男朋友总归是不同的,怎么说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该有的生理反应还是有的。

    深吸一口气,诸伏景光放缓呼吸,清除掉多余的杂念,陷入浅眠之中。

    他需要整理一下,与三日月宗近夜谈时获得的信息。

    [只要凌想,他能轻易看破任何谎言,特别是有关他在意的人或事。可凌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主动说出口,只会自己憋在心里。]

    [就像他自身上存在的问题,永远在别人问出口后,才避重就轻,挑些不严重的搪塞过去。这种别扭的性格让人非常苦恼,不是么?]

    凌知道自己在瞒着他一些事情,同样,昨晚凌的坦白,也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他没有资格去责怪对方的隐瞒,因为自己也在犯着相同的错误。

    不过没关系,等到一切都结束后,自己会任凭凌处置。可凌隐瞒的内容,极有可能更加的棘手。

    组织Boss既然知道凌的能力,并且为之调查了十余年,那么在组织中,是否会有更多关于凌的情报?

    第90章 白狐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或许是与月野凌公共处一室,对方睡梦中无意识泄露出的神力,影响到了自己。

    诸伏景光本来只是打算凑合小憩一宿,没想到在静谧的夜色中,竟不知不觉进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

    等再次恢复神智时,自己已置身于一片青绿之中。

    阳光很是毒辣,仅是抬起眼观察了一圈,视线里便出现了数块虚浮的黑斑,就算闭眼,也能透过眼皮,看到橙红色的强光,和眼皮上纤细的毛细血管。

    眼前的景色中带着翻滚的热浪,扭曲的气流就像是湖面倒影的涟漪,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被炙烤的感觉并不会令人愉快,随意呼吸滑入鼻腔的滚烫空气,让诸伏景光有种把一块烙铁塞进鼻子里的错觉。

    在燥热的环境里,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肥硕虫子附在某片草叶上鸣叫,随后又被突然出现飞鸟啄起,吞吃入腹。

    与此同时,一道黄色身影如闪电般从草丛中扑了出来,精准地按住了欲要再次飞起的鸟儿,一口下去,鲜血四溅。

    有着三条尾巴的黄喉貂抖了抖耳朵尖,叼住鸟儿,警惕地立起身子四处张望片刻,飞速向另外的方向离去。

    诸伏景光的目光随着那存在感极强的三条尾巴移动,最后落在了黄喉貂路过的青年身上。

    那是他永远也不会认错的人,他最珍贵的爱人——月野凌。

    只见青年微垂着眼眸,背对两颗相互缠绕生长的古榕树干,静坐在树荫之下。鸦黑色的长发没有束起,顺着绣有金色暗纹的银白华服蜿蜒而下,平铺在身后,却不显丝毫凌乱。

    当黄喉貂从身边疾驰而过时,青年面上的神情没有产生一点波动,甚至连衣袍下的身体,也不成动过分毫。

    不正常……

    如果是凌的话,在发现有着柔软皮毛的大小动物的一刹那,便已经揽进怀里上下其手了,哪会像这样无视个彻底?

    这种状态下的凌,气质反而更像是在幻境中他说所看到的,与晴明公对话的青年,神情淡漠,不喜不悲。

    诸伏景光停下了靠近的脚步,在距青年两米左右的另一颗树下驻足,暗自在心里判断着此时的状况。

    这里大概是像河神构造的幻境那样,与之差不多的空间。可是河神已经被下了禁令,禁止踏入本丸,而自己在凌的身边,也不至于遇到什么偷袭。

    所以,有极大的几率,造成眼前这一切的,应该就是睡在自己不远处的凌。

    难道这就是他在古籍中找到的,只有彼此信任,才能做到的……入梦?

    他这是在,凌的梦里?

    “殿下,那件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巨大的身体拨开树木,从树林中探出身子,矮下身与青年交谈的丑陋妖怪,双眼中透露着小心恭敬,还有想要奔涌而出的贪婪。

    诸伏景光认识这个妖怪,它正式三年前在海岛上被凌解决掉的大妖怪,土蜘蛛。

    月野凌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土蜘蛛又重复着试探了两句,结果显而易见,仍是没有问出结果,最后只能无奈作罢,带着隐藏在阴影中的小妖怪们,重新隐没在了森林深处。

    就在诸伏景光以为,月野凌会这样一直静坐到地老天荒,完美扮成石头的时候,草丛再次“哗哗”响起,一只白狐倏地探出头来,确定土蜘蛛它们早已走远,才欢快地跳出草丛,向青年快速跑去。

    “殿下!”

    娇俏明亮的少女声音,蓦地传入诸伏景光的耳中。

    又是一只妖怪。

    口吐人言的白狐,一点也不见外的把脑袋搭在了月野凌的腿上,歪歪头,抖抖耳,犹如撒娇一般对着月野凌道:

    “今天的您,也不打算帮帮葛叶打理一下毛发吗?”

    青年毫无反应,仿佛是完全把自身从这个世界里抛离开,拒绝着外界的一切事物。

    诸伏景光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要一想到现实中的月野凌,有一天会在他面前露出此类神情,心脏就一阵抽痛。

    当时的凌是经历了什么,才导致变成了这副模样?

    “真是的,殿下不帮便不帮,葛叶自己一只妖,也能独自完成!”

    白狐哼唧两声,赌气似的扭过头,一头埋进自己胸前蓬松的皮毛里。但就算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葛叶依旧将自己的背部轻靠在青年的身边,把小动物最害怕暴露在捕食者眼中的要害,全部大敞在青年的眼底。

    可她身边的神明,仍然没有反应。

    诸伏景光在白狐第一次自称的时候,没有听清,此时白狐又一次说出了它的名字,让他很是惊诧。

    相传,晴明公的生母,就是一位名叫“葛叶”的白狐女子。所以自己面前这只自称“葛叶”的白狐,与书中讲得那位,是否便是同一只妖?

    凌与晴明公,既然还有这样一层渊源?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凌提起过?

    诸伏景光见回忆中的所有生命,皆看不见他,于是就背靠着树木席地而坐,打算通过这场时机赶得正巧的梦境,去完整青年在他心里形象。

    要是能够借着这个梦境,知道凌在隐瞒什么,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妖怪的寿命,不都是长到堪称永恒的么?比如奴良滑瓢这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光看模样,是每一位不知真相的人类,都会以为滑头鬼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的程度。

    如果不出意外,葛叶应该还生活在现世的某一处,或是潇洒地进行着环球旅行?

    看白狐的表现,对方对凌是没有敌意的,甚至还颇具好感。那么,晴明公的生母,为何三年来从未出现在神社?哪怕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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