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市。
车还未完全停下, 韵春一眼便看见了路边的秦星。
或许今天没什么工作,秦星穿得很随意,上身是短款的黑色紧身背心, 散在肩前的发梢遮住了一半锁骨。一条略肥的黑色工装裤, 左手插兜, 白皙的左臂处纹着一轮弯月,水墨线条从月亮间萦绕, 向上向下延申。
化着妆, 口红和眼影依旧偏暗。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
回来的路上, 秦星给韵春发消息,说让来这个饭店找她。
车停下,前排两人还有事,没有下车。喊了声星姐, 秦星跟他们打过招呼, 等到韵春下车后他们便走了。
而下了车的韵春,还未站定, 就见秦星右手拿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叶子朝她走来。
韵春指了一下问:“这什么?”
秦星挥动着叶子, 答:“柚子叶。驱邪去晦的。”
眼见叶子就要扫到身体, 韵春一个躲避, “用不着。”
她躲到一旁,冲秦星说:“星姐, 你还信这个?我记得你不迷信啊。”
见韵春躲闪,秦星扬到半空的手一停。以为韵春是想自己来, 就把柚子叶递给了她, 同时说道:“为你好。”
韵春接过柚子叶, 本来想一把搂上秦星肩膀,可莫名其妙的, 韵春想到了路青雪问她‘以身相许’的那件事。她猛地想,如果搂了秦星肩膀,路青雪会不会还会问她为什么要搂秦星肩膀?
不过这个困惑只进行了短暂的两秒,韵春的手还是搂上了秦星肩膀,好姐妹似地笑着说:“好感动噢!”
搂肩膀而已,她也没说类似之前的话。而且秦星也是她朋友,搂一下没什么的。
秦星不说话,将吸了一半的烟摁灭在垃圾桶。她记得韵春闻不得烟味。
同时也看到她特意找来的柚子叶,被韵春扔进了垃圾桶。
秦星半撩眼皮望向韵春,只见韵春笑嘻嘻地说:“但这种就不用了,我身上没什么邪气。”
心里却道要是让路青雪知道了,那她可就倒霉了。
虽说路青雪不一定会介意,但拿柚子叶扫身体这种事,尽量还是少做。
她怕…不是怕…而是她不想看见那双蕴藏细雨的眸毫无水汽的样子。
秦星瞥了眼韵春,无言。
她是不迷信,但想到韵春会和这种事扯上关系,心里多少有点膈应。总觉得摊上这样子的事,韵春会时乖运拙。
秦星也不知道韵春怎么还能嘻嘻哈哈笑得出来。没心没肺,跟她刷视频时无意看到的棕榈鬼鸮似的,呆头呆脑。
进了饭店,秦星提前点了几道菜,两人落座后秦星问韵春还有没要要点的,韵春说了没有后,两人边吃边聊。
秦星问:“事情就算解决了?”
韵春夹着菜:“还没。我俩关系还在,要等去找徐大师才行。”
秦星:“那我是不是误你事了?吃完饭我开车送你去。”
“没,不着急。”
“不着急?”
秦星眉向上扬了扬,“怎么了?回去一趟改变主意了?”
目光探寻地停在韵春脸上,暗暗猜测:“你不会是看到了人家照片,觉得漂亮合眼缘,就不打算计较这事了吧?”
韵春呛了一下。
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下,她不解地笑问秦星:“我是这种好色的人吗?”
虽然路青雪真的很漂亮……
也很合她眼缘……
但这跟秦星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吧?
秦星眼皮上抬,眼珠向下一转,意思很明确:你是。
韵春无语,喝了口饮料压着喉咙因咳嗽带来的撕裂感,冲秦星解释:“是不差这两天。”
秦星抬眸看了看她。
韵春从秦星的眼里看到了不信两个字。
她暗自思索,自己怎么会给秦星留下好色的印象?
那她跟路青雪还真是……一个色鬼,一个好色……
不,不对。
路青雪不是色鬼!
她也不好色!
她只是贪财而已。
韵春从口袋里将那张婚书掏了出来,展开放到秦星面前,“喏,你看。”
她道:“这么一张纸就把我和她绑在一起了,你说神奇不?”
“没举办什么仪式吗?”
“好像没有。”
秦星刚才在吃东西,现在视线才落在纸上,她看着另一方的名字,眼中闪过了困惑。
“路…青雪?”
韵春:“嗯啊。”
韵春:“怎么了,你认识啊?”
不应该啊,看路青雪的反应,她好像不认识秦星。
“有点耳熟。”秦星说。
韵春哦了声。
秦星问:“她多久去世的?”
韵春:“两年前。”
“车祸?”秦星问。
韵春呆了,她都不知道路青雪是车祸去世,秦星居然知道。咽下嘴里的食物,韵春讶然:“真认识啊?”
秦星点点头:“听到过几次她的名字。”
韵春本来想问在什么情况下听到的,或许她能打听些路青雪的过往。但是见秦星说完话后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不太好,韵春感觉秦星应该不怎么想聊,怕问到禁忌话题,就没开口。
察言观色,是韵春步入社会学会的第一课,也是她现在的生存之道。
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一般情况下韵春都会克制心里的求知欲。
除非有的时候真的忍不住……
例如她问路青雪是不是暗恋她的时候。
那时她被那一箱子杂志震惊到,外加路婉怡暗示那箱杂志就是冥婚对象是她的原因,和…她也很想知道路青雪为什么会收集这么多杂志。
虽然路青雪给出的答案被她反驳了,但听到路青雪说‘被发现了’时,韵春承认,她的心跳在那时骤停了下。
太蛊了。
尤其是路青雪喊着笑的绵绸的嗓音,稍稍勾起的尾音说那句话……
就算是哄她的,也充满真实的魅惑。
她忍不住想,如果路青雪真的对一个人认真告白会是什么感觉。
那个人,肯定很幸福。
面前出现了一张纸,唤回了韵春的思绪。秦星把婚书还给了她,并说:“保管好吧。”
韵春收起:“嗯。”
过了会儿,秦星问她:“合约还有几天?”
所指的是和模特公司的合约。
韵春低着头吃饭,不在意般闷声回:“两三个月吧,我记不太清。”
秦星嗯了声,语气平淡地问:“那到时候要不要签我公司?”
韵春兀然抬头。
玻璃球般剔透的眼珠晃啊晃,欣喜震惊道:“你开公司了?!什么时候开的?怎么剪彩不喊我去?”
秦星语气平泛:“还没开。”
韵春:“……”
逗她玩呢?
秦星又道:“但马上了。”
韵春盯着秦星看了几秒,然后问:“这个公司不会就你和我两个人吧?”
秦星垂眸沉吟:“还有薇薇。她前几天说和团队闹矛盾,托我给她找工作。”
韵春夹了口菜,吃进嘴里时笑着说:“就咱三?”
秦星面色自若:“目前是,后面当然会再招人。如果招不到,就我负责接商务,你负责出商务,薇薇负责化妆。”
“剩下的呢?”
“也是我负责。”
韵春被逗笑,她冲着秦星抬了抬下巴,“行,你先着手成立公司,等我合约一解,立刻投奔你。”
成立公司哪有说的这么简单?不过看秦星的样子,应该早就开始筹备了。秦星这个人就这样,事情必须做得差不多要完成了,才会把决定了的事情告诉别人。而不是升起一个念头就到处说,到最后成不成功都算做了。
秦星翘起腿,暗红的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么痛快就答应?不再想想?主要是…你不怕我把你带沟里?”
“我人都在沟里了,你还能把我带去哪?”韵春轻哼哼了声,“早说你有开公司的想法,我就不用愁自己给时装秀投简历的事了。”
而且当下她的这个处境,有人敢用她就已经是救命稻草了。
她还哪敢嫌弃秦星?
韵春顿了顿,望着对面沉默不语的人:“缺钱不?”
开公司应该很需要钱吧?印象中秦星好像不是很有钱,开的车是十万多块的,秦星说是买二手的。反正之前去过秦星家一次,秦星和她的一个阿姨住在一起,她随口问了句秦星爸妈呢,秦星说她从懂事起就住在孤儿院,吓得韵春不敢再多问什么,怕挑起秦星心里的刺。
这就导致秦星很喜欢跟韵春聊天,因为跟韵春交流很舒服,韵春懂得‘度’这个字。
说话有分寸,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
秦星挑眉:“你给我?”
韵春:“对啊,当投资了。”
秦星笑:“别了,你个穷鬼。”
韵春撇嘴:“我只是现在穷。之前工作那一年挣了不少,都存着呢。”
秦星向后靠着椅子背,右手搭在了叠起的膝盖上,眼皮自然耷下,默然了十几秒,说:“我有钱,不然也不会有开公司的心思。你的钱……留着自己花吧。”
韵春狭长的眼尾上扬,“你停顿的那一秒是什么意思?”
不信她有钱是吧?
秦星是心下感动。能让韵春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说出这么慷慨的话,看来是真把她当朋友了。秦星笑着想摸根烟点上,却看到韵春后放下,坐起身夹了口菜,端起饮料喝了一口。
“没什么,吃你的。”——
吃过饭,将近五点。
韵春在回家休息、去找徐蓝椋和去老板办公室销假三者中,选择了后者。
像跟秦星说的一样,找徐蓝椋不差这两天,等白天得空再去也行。
赶了一上午的路,韵春并不觉得累。
当初拍杂志参加秀的时候,要比今天累得多,这两天发生的事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多请一天假,少一天的工钱呢。
不过在韵春到了办公室销了假,老板跟她说:“莫总让你回来后去找她一趟。”咸注富
闻言,韵春疑惑:“大老板找我做什么?”
老板转着笔,“不知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开玩笑,“万一是给你升职加薪呢?”
韵春的职位还能怎么升职?再升不就到他这个位置了?故意这么说来阴阳呢。
韵春装作听不懂,开玩笑道:“升成大堂经理吗?那我可不干,白天还得上班。”
老板本来也对莫月私下找韵春心存困惑,此刻见韵春表情不像装的,心里对韵春找莫月告他私状之类的猜疑淡了些,说话也客套了起来:“就算你干我还不乐意呢,少了你怎么行。”
少了韵春,他的提成少了大半。
所以他一边心存忌惮,一边又不得不讨好韵春。
韵春颔眸不语,笑着说先去找莫月了。
等从办公室出来,韵春脸上的笑慢慢褪下。
去找莫月的路上碰见了温文。
温文看到她一脸惊喜,“韵姐,你回来了!”
“嗯,这两天怎么样?”
“好几个顾客都问你去哪了,还以为你不干了呢。我就跟他们说你请假了,过俩天回来。”温文说着,“哦对了韵姐,昨天有一位眼生的姓李的客人,一直说要见你。”
韵春:“李?”
温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卡片,“他留了名片给您。”
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的字韵春眉眼间闪过了厌恶,这不就是那个软饭男老板吗?
找她做什么?
提醒她合约要到期了?
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工作?
收起心思,韵春冲温文微笑道:“谢谢小文,我知道了。”
温文抿唇含羞:“那韵姐,我先去忙啦。”
“好。”
等到温文离开,韵春向前走了两步,默默将卡片扔进了垃圾桶,还转去了卫生间洗了洗手——
莫月的办公室不在KTV这边,而是在鼎尚的酒店高层。
站在办公室前,韵春敲了三下门,等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一声进后,她才敢推门而入。
晖市莫家,四个字足够韵春恭敬。
是她惹不起的豪门家族。
莫月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到韵春,粉润的唇扬起了标准微笑,看了眼另一边的沙发:“坐。”
韵春走过去,喊了声“大老板”后,才敢落座。
她刚坐下,就有秘书端着咖啡杯进来,放到她面前。
这么效率?
看到韵春眼中的疑惑,莫月说:“老陈刚跟我说你要过来,我就让秘书事先准备了。手磨咖啡,你尝一下怎么样。”
韵春端起来,喝前说:“咖啡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味道,我更擅长的是品酒。”这么说是担心莫月会问她喝后感,关于咖啡,她真说不出一二三。以前熬夜工作也喝过,当时一心想着提神,根本没细细品味过味道。相比咖啡,后来她更喜欢喝茶。
莫月听后笑了笑,“酒是个好东西,咖啡也是。”
莫月视线落在韵春脸上,看见她开始喝咖啡,慢慢说:“这个咖啡是我一个朋友生前最爱喝的。起初我也不怎么爱喝,还笑她为喝咖啡,专门去考了咖啡师资格证。但她去世后,我居然也开始喜欢这股味道……就好像能看到她一颗一颗挑着咖啡豆,然后把它们放进咖啡机一样。”
那个场景,多么温馨。
就是再也看不到了。
韵春在听到莫月说的第一句话就放缓了呼吸。
入口的咖啡虽然醇厚,但太苦了。
韵春却不敢皱一下眉头,还在心里疑惑:莫月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朋友我认识吗?
不过朋友去世…
韵春尊重逝者,也理解失去朋友的伤,她放下咖啡杯,开口:“说明您很爱她。”
她只能这么安慰。
这个回答出乎莫月意料,眉尾上挑,含笑:“嗯?我是很爱她,但请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韵春又疑惑了。
她误会什么?
她的意思也是朋友之间的爱呀。
莫月穿着米白色的套装,知性优雅到真的像是弯月亮,她不动声色转了话题,温声道:“本来以为一周时间不够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上韵春的双眼,莫月问:“看来事情很顺利?”
韵春嗯了一声,不想和莫月讨论自己的事情,便问:“大老板叫我来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莫月问她:“会打羽毛球吗?”
话题跳得有点快,但韵春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会。”
莫月听后起身,“那走吧,陪我去打球。”
韵春跟着站了起来,不过她轻声说:“大老板,我还要工作…”
莫月侧眸看她:“陪我也算工作。”
韵春立刻闭嘴。
行。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
坐车前往羽毛球馆的路上,莫月跟韵春说之前都是她朋友陪她打球,后来朋友去世后,她就很少打了。
韵春听后搭了几句话。
心里想莫月应该就是怀念她的朋友了,在找人宣泄感情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挑到了她。
对此打球的时候,韵春态度很认真地对待,想让莫月的注意力能分散些。
不过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韵春终于知道莫月为什么要找她了。
打球前两人都换了运动服,韵春的运动服是莫月准备的。此刻打完球,韵春不止脸上是汗,连身体都汗涔涔的,在场馆吊灯的照射下,汗珠一闪一闪如天空中的辰星。
莫月虽说很久没打过球,但一直有运动,这点运动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是站在休息区的。
韵春就不一样了,她每天忙到后半夜,一觉睡到下午,根本腾不出时间锻炼,就算腾得出来时间,韵春也不会高强度锻炼,只会适当的运动维持身材。只不过她又是吃不胖体质,运动不是经常的。
休息时间一到,韵春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嘴喘了两口气。
接过莫月递给她的毛巾,韵春擦着汗。
莫月垂眸睨着地上的人,自然地夸了几句韵春球打得好之类的话后,转入了另一个话题:“听说你一直有做兼职?”
都这么问了,肯定调查过她,不好隐瞒,韵春点头承认:“是。”
“本职工作干的不舒服?”
哦吼。
死亡问题。
问题从头顶传下,韵春一个激灵撑着地站了起来。
韵春心里警惕,面上却笑吟吟的,“哪能呀,就是手头紧,偶尔挣点外快。”
莫月看着她沉默了会儿,递给了韵春一瓶水。然后问:“我这有个活儿,你要不要做?”?
什么情况?
大老板给她介绍私活?
韵春不说话,莫月继续往下说:“最近我要出差几天,家里的狗没人照顾,你帮我照顾几天。”
听到这话,韵春的第一反应:得,想多了。
第二反应:这活儿肯定没钱拿,都是人情。
第三反应:莫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连只看狗的都没有?
韵春轻咳一声:“小型犬大型犬?”
莫月眸光暗了暗,温和笑:“金毛。”
韵春听后摇头,面露遗憾:“那可能不太行,我怕这种大狗。”
莫月笑意不减:“它很温顺,还有嘴套可以给它戴着。”
“那也不——”
韵春刚说出三个字,莫月低眸将擦汗巾折起握在手中,漫不经心道:“五千。”
韵春嘴立刻闭住了。
她噎了一下问:“大老板您出差几天?”
莫月:“三天。”
韵春笑嘻嘻,略显谄媚:“好的,大老板请放心。您的宠物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的。”
韵春这个人吧,主打人穷志也穷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三天挣五千块,这活儿给谁谁不接?
虽然她是真的怕这种大型犬……
但为了钱,她可以!
面对钱,她不能说不行!
可是事实证明,直面恐惧这种事情不是说能做就能做的,也不是冲着钱,徒有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
当莫月派人将狗送到韵春的住处,等到送狗来的人将狗粮、狗窝放下离开,韵春坐在客厅沙发,与蹲坐在茶几边儿上的狗大眼瞪小眼。
金毛被养得很好,毛很亮丽。
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
韵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手举在胸前,“嗨?”
她想友好地打个招呼。
金毛听到她的声音,站了起来。
冲着她:
“汪!”
听着狗叫了声,又看到它动了下,韵春心肝立刻颤了两下,她:“啊呜。”
金毛听到以为韵春在回应它,上前了一步的同时昂起了下巴:“汪汪!”
韵春甩掉拖鞋,抱起靠枕身体向后缩着,轻声:“啊哈,你别过来。”
她指着金毛蹲着的地方,放轻声音:“你就坐在哪别动。”
金毛歪头冲着她,好似在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吧……狗这种生物,你表现的越怕它,它就越想靠近你。
金毛抬脚,还没上前呢,就看见沙发上的人手抖着,张嘴说着什么。
韵春说:“大哥…不对…大姐…也不对。”
她忘记问莫月是公狗还是母狗了,现在这样也看不出来。
但不管什么狗,它怎么又上前了一步?
韵春清了清嗓子,对着金毛说:“你饿不?渴不?困不?我去给你准备吃的喝的怎么样?条件是你跟我保持两米的安全距离。”
韵春知道狗听不懂,她是说出来安慰自己的。
盯着狗看了会儿,见它不动了。
韵春放下心,盘起的腿稍稍伸直,绷着脚尖去勾拖鞋。
韵春腿长,很容易就碰到了。可也在她碰到鞋子的瞬间,金毛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韵春立刻收脚,在沙发上站了起来,扶着墙,居高临下看着已经靠在了沙发边的大金毛。
大狗仰着头,紫色提子般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看。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了沙发边,舌头咧在侧边,哈…哈…哈地喘着气。
这么看其实挺可爱的。
有点想摸。
“汪!汪汪!”
狗的叫声又让韵春收起了心思。
还是不摸了。
有些东西只能远看。
“汪!”
“你别叫了,要是被投诉我就惨了。”
“汪汪!”
“你是不是想吃东西了?还是喝水?”
“汪汪汪!”
“那我下地去给你弄,你别碰我好不?”
“汪!”
韵春默了默,光脚走到了另一边沙发。拖鞋在金毛蹲的地方,穿是穿不了了,她决定就这样赤脚去给它弄狗粮。
别再饿着这个小东西。
可是与她所想不同的是,她刚有动作,金毛爪子就落在地上,跟着她走了一步。
韵春又转过身,想从沙发另一端下地,可是金毛跟着转身,陪着她来到了另一端。
韵春:“……”
停了几秒,韵春又转身往另一边走。
看着金毛跟着她一同转身时,韵春忽然笑了。
好可爱。
一人一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路青雪出现,就看见一个人在长排沙发上走,一只狗在地上跟着动。
韵春虽然被可爱到了,但当她感受到路青雪的存在后停下,大金毛跟着停下,站起身把爪子搭在她脚上时,韵春还是下意识喊了一声:“啊!”
狗被吓得立刻收回了爪子。
下一秒,韵春耳边响起路青雪含笑的嗓音,“它只是想让你摸它的头。”
听到路青雪的声音,韵春顾不上别的,连忙搂住路青雪脖子,将自己缩进了对方怀里,小声求安慰:“你先摸摸我的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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