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城独家发表
文/飞耳
黎源要找的两味药正是柴胡和蓝芩。
都是疏散退热,清热解毒的良药,后世大面积种植已经不再名贵,当然在这个世界也不算珍稀,只是大多靠摘采所得,比较麻烦而已。
黎源这趟还算收获颇丰,除去采到老郎中要的草药,在一面背阴的山坳里发现人参。
不是一枝,而是好几枝。
他担心挖坏人参,只取了一株最小的,根系连着土壤一起包好小心翼翼放进背篓。
剩下的就用裤腰带抽出的棉线绑好做标记。
他记得老人们说过采野人参要用红线标记,可惜他没有红棉线,只希望下次过来还能找到。
他断不会为了担心采摘不到就全挖走,黎源可是活在信息大爆炸时代,一边看着村网红直播,一边务农上学的踏实人。
摘采完人参,黎源一路又挖到不少药材,跟开挂似的,直到看见一片天麻他才恍然想起一件事,现在还没有工业,所以只要有手,风调雨顺的年代都饿不死人。
于是他再一次陷入沉思,原主到底是怎么把自己过成那样!
装了大半背篓药材黎源开始找食物,他不清楚背篓里的东西能换取多少银两,但家徒四壁的人哪里嫌多,至少先把近段时间运转起来。
黎源又找到些野生菌和野菜,笋子太老只能放弃,如果原主勤快些,家里应该有晾干的笋子,下雨的时候煮一窝酸笋猪脚汤,别提多美味!
黎源叹口气往回走,山里阴得早,他担心迷路,期间也看见野兔獾子等野物,不怕人,慢腾腾走着,黎源离得近才躲,他没有追,一来没有趁手工具,他到底对这片山不熟悉,担心走得太深遇见猛兽。
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
一想起那个男老婆,黎源在山间走得英姿飒爽的心慢慢萎靡。
怎么就是男老婆呢?
能吃吗?
到底要怎么吃?
不不不,他是个保守的老实人,不搞同性恋的。
啪嗒!
黎源以为落雨了,抬头看见一株遮天蔽日的野樱桃树,红得发黑的酱果几乎压弯枝条。
黎源放下背篓爬上树,卷起衣摆采摘樱桃。
晒干了可以当零嘴,有余钱称些白糖做果酱,还可以泡樱桃酒……
小夫郎应该也是爱吃的。
黎源小时候并不爱吃这种东西,虽是留守儿童,但爷爷很疼爱他,村上小卖铺的第一批零食都落入他的口里,后来喝过父母从大都市带回来的什么樱桃味可乐,他觉得也就那样。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被卖的孩子没零嘴。
小夫郎虽然是男的,但也是老婆。
老婆这种生物多少是喜欢零嘴的。
黎源摘的野樱桃都是最大最好的,黑里泛红,宝石般铺陈在背篓最上面,临近村子摘了荷叶,小心翼翼将宝石般的酱果包裹起来。
老郎中惊讶地看着满背篓的药材。
原想着懒骨头走不远,最多山脚下摘一堆艾叶回来,他肯定不收,非将人逼到镇上做活路不可。
看着药材品质,老郎中便知懒骨头不仅进了山,还进得有些深,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奖他还是埋怨他。
老郎中更爱惜药材,也不废话,唤来小儿子一起处理药材,一边处理一边教训黎源,这种不能压着,那个折了根须,这个不能留根,你看叶子都蔫儿了,它的药性在叶子上。
黎源蹲在旁边认真聆听,都是增加收入的法门,可不得认真点。
看见天麻时,老郎中露出久违的微笑。
“这个品质不错,你打算怎么卖?”
黎源摇头,“陈伯您看着给,我不懂。”
他懂,隔壁老中医收购药材时,他就骑在墙头看热闹,但两个世界不一样,他不能拿那个世界的知识在这个世界炫耀。
老郎中很满意黎源的态度,懒骨头成日跑到镇上鬼混,学得浑身偷奸耍滑的坏习惯,天麻的价格不便宜,他还以为懒骨头会漫天要价。
老郎中端详着手中天麻,心里掂量着价格,“你家小夫郎的病是心病,一时半会好不了,这个疗程吃完后继续来我这里看,一直到他康复,钱就不收你的,你可满意?”
说完,回头对上一双挂着乌青的眼睛。
原主的父母祖辈都是猎户,家境还算殷实,小时候不仅没吃过苦,还被养得结实强壮,许多人都说这小子长大后肯定也是猎户好手。
但是原主十来岁跟着父母搬到镇上后开始不学好,等到败光镇上的宅子搬回乡里,人倒是不算矮,但常年吃喝赌亏空了身体,整个人看着有些虚,特别那双眼睛,小时候水灵灵,现在常年挂着黑眼圈到让人忘记这人原本有双好看的菱形眼。
原主倒是不嫖,父母担心染脏病管得严。
这也是他一看见小夫郎倾家荡产也要买回来的缘故。
老郎中顿时拉下脸,“怎么?觉得我唬你?”
黎源摇头,他是听到心病那两字瞪大眼睛。
陈伯还是心理医生?
他收敛表情,“怎么看出来是心病?”
老郎中冷哼,“那你喜欢人家什么?”
他不喜欢。
谁没事喜欢男的?
至于原主嘛!
黎源回忆两人初见时情形,那日原主正在街上游手好闲,小镇靠着码头,虽没有太繁华,也总能见到南来北往的人。
一艘牙船停泊在岸边,牙船不大,跟乌篷船差不多,因为里面装的都是要卖掉的人,所以被称为牙船,人牙子拉着两三个孩子正在船头跟人讨价还价。
原主看了两眼兴趣不大正要离开,忽然刮起一阵风,落着小雨的河风吹起布帘,小夫郎一脸病容憔悴而呆滞地看着外面。
可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即便饱经磨难也无法遮挡那张脸的华彩。
原主一眼沦陷。
“漂亮。”黎源公允的评价。
老郎中牙酸地看着黎源,“呆小子,你家小郎君何止漂亮,你带他过来瞧病,虽然手腕上布满陈旧伤痕,没有伤痕的地方可细腻着,一般人家怎会落到这个田地,我怀疑他出身官家,最差也是富户,可能家里遭难流落到这般田地,这种人呀……想不开的,你可看紧点,要是想不开投河自尽,我看你往哪里哭?”
黎源沉默地打量老郎中,号脉就号脉,居然偷偷观察一个男的的皮肤细腻不细腻,好不正经!
黎源不了解小夫郎,不好多说,沉默应了两声算作回应,见天麻收拾得差不多,才打开荷叶包裹的野人参,“陈伯,您再看看这个。”
老郎中的小眯眼顿时睁得老大,“我的乖乖,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话没说完,一脸严肃地接过野人参,大有弄坏一根参须就让黎源好看的意思。
直到发现整根野人参被包裹得完整,甚至根须的土壤还湿润着,才展开笑容,连赞三个“不错”。
见老郎中真的满意,黎源彻底松开一口气。
老郎中也不藏着掖着,“看品相至少五十年,这样吧,我拿到镇上药店去卖,只抽一成。”
黎源对药行不熟,但知道这是良心价。
他摇头,眼见老郎中脸色沉下去。
“小夫郎的病还劳烦陈伯,收什么钱,不过顺路挖回来,哪里拿的到那么多,就是……”黎源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家断粮了。”
夕阳落至屋脊时,黎源推着一辆板车往回赶,上面堆满生活物资,一袋陈米,一袋玉米籽,麦子两袋,黄豆一袋,菜油一罐,猪油一小碗,蔬菜些许,腊肉几条,还有两只活鸡。
要不是老郎中踢他屁股,他还能装。
老郎中笑骂道,“这人参换的银钱能盖一幢新房子,值得你将我这里搬空?”
黎源又将两床装填好的被褥搬到板车上,再拿走一套碗筷才笑着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富户的生活我提供不了,至少干净的日子能保证。”
老郎中带着儿子目送黎源远去。
儿子有些傻兮兮地问老郎中,“爹,什么是心药,您什么时候开的药方,又是什么时候抓的药?”
老郎中心想老黎家在天有灵应该能瞑目。
娶了小夫郎,传说中的懒骨头要变种了。
希望如此!
老郎中收起和蔼的目光瞪着傻儿子,“问问问,就知道问,你搬心药时可积极了。”
儿子不满的抱怨,“您说的卖了人参给我讨媳妇。”
这事能不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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