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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1 章

    ◎【第一更】莺莺以身相许可好?◎

    裴烬愣了下, 没有想到云莺会是这个反应,他还当是吓着她了,方才的手段虽也算不得什么, 可落在她这样身娇体弱的小女子身上, 就有些凶残了。

    反应过来,他抬手揽住她的腰肢,戏谑道:“莺莺这样是感动了?今日本王算了算为莺莺出了气?”

    云莺埋在他怀里, “嗯, 谢谢殿下。”

    她本不在意之事, 殿下却如此大费周章, 只是为了维护秦王府的脸面吗?有没有一点点是为了她呢?

    “哈哈,那你要如何谢本王?”裴烬还真没想到对潘旭小惩大诫能引得莺莺投怀送抱, 他日送上潘旭项上人头, 是不是会更加感动。

    云莺哭笑不得, 殿下又来了, “殿下总是这样, 莺莺谢都谢不过来了,我哪晓得殿下想要什么谢礼。”

    回回莺莺要感动的不行的时候, 殿下总是向她要谢礼,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如此“图报”。

    “本王想要的很简单, ”裴烬推着她的肩起来,让她看着他,眼神深邃沉着, “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莺莺以身相许可好?”

    云莺眨了眨卷翘的羽睫, “殿下糊涂了, 莺莺本就是殿下的了, 如何还能以身相许。”

    她本就是秦王的庶妃了,这还不算以身相许吗?

    裴烬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眸,她眼中有许多情愫,可唯独没有裴烬想要的那一种,他叹了口气,“莺莺,这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他要莺莺眼里只有他,不是感激,是倾慕。

    云莺微微蹙眉,有些不懂秦王所说,她都已经入了王府,从上到下都是殿下的了,哪也去不了,这还不算吗?

    “殿下……”

    “莺莺,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本王不逼你。”裴烬将人揽到怀里靠着,只要人永远待在他身旁,终有一日莺莺会明白他的意思,他可以慢慢等。

    云莺抿了抿唇瓣,不懂殿下在打什么哑谜,罢了,殿下的心思总是这样难猜。

    “殿下,太子和长兴侯会不会去圣上跟前告状?”潘旭在众人面前被殿下如此折磨,长兴侯府日后怕是不能在上京抬起头了。

    “自然是会的,太子不会放过本王这样好的一个把柄。”想必两人此刻已在进宫的路上了。

    “那殿下可有应对之法?”云莺攥紧了指尖,她能感受得到,殿下与太子应当并无外界传言那么和睦,起码在她眼里,两人甚至算得上是水火不相容。

    “并无。”事发突然,裴烬哪能什么都想得到。

    云莺诧异的望着他,“既然殿下并无应对之策,方才为何还如此莽撞,万一圣上怪罪下来……”

    裴烬垂眸凝视着她,嗓音不急不缓,“莺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你入了王府,本该由本王庇佑。”

    他今日自然可以忍下这件事,反正莺莺不在意,也劝他忍下,莫要声张,这样便不会被太子拿捏把柄,可是这样缩头乌龟的儿郎,哪里配当储君?用莺莺的委屈换来的宁静,他宁愿不要。

    夺嫡之位最不该牵扯的,便是女子,这是男人之间的争斗。

    他不怕太子用此事做文章,因为他占着理,问心无愧,若非是太后健在,今日他便会要了潘旭的命,免得玷污了大豫的爵位。

    云莺点了点头,“谢殿下。”

    殿下这样说,让云莺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酸酸的,殿下为何要对她这样好呢,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

    方才为了她拂了敏安县主的面子,怕是会惹得贵妃娘娘怨言,现下又得罪了太子,许是会被圣上责罚,只这几个时辰,她就将贵妃娘娘与圣上都得罪了……

    云莺打了个寒颤,她分明想要低调行事,为何却反而将事情闹大了呢?

    “冷吗?”裴烬抱紧了她,“还是怕了?你莫要忧心,父皇不会将本王如何,一会本王入宫一趟,与父皇说清楚便是。”如今的潘家已不足为惧了。

    云莺点了点头,“殿下,永康侯府不会怪罪潋月姐吧?”

    她是从潋月姐的屋子里出来后遇到的潘旭,若是永康侯府怪罪潋月姐,那她真是该自责死了,潋月姐的日子本就难过。

    “一会回府本王吩咐杨福送些礼去永康侯府,你再备一份送给她,指明是给她的,想来永康侯府也不会对她如何。”

    “是,莺莺明白了。”云莺的心算是定了定,只是想起潘旭这事,仍旧愁绪难解。

    回到王府,裴烬叮嘱了几句便入宫去了,云莺回到芳菲苑有些累的慌,也有些饿,先吃了几块点心,一边吃一边吩咐凝珠从库房取了一柄鎏金刻福字玉如意送给潋月姐,她也不好送太多太贵重的物什,免得旁人察觉。

    *

    永康侯府里宴席还未散,不过方才闹了这一出,不少人先离开了,永康侯一家子坐在厅堂,将方才之事说了,要找出那婢女。

    今日府里大摆宴席,人手不够,从外头雇了一些短工,那个婢女怕是混迹在那些短工之中,可是却并无一人消失,让云潋月瞧了,全都不是。

    “云氏,你今日也太大意,那是秦王庶妃,你将她交予一个你不认识的婢女,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来,你也难逃罪责。”贺氏冷着脸训斥,往日难抓住云潋月的把柄,她这人十分谨慎,如今好不容易逮住她的把柄了,怎会这样轻易放过。

    云潋月连忙跪了下来,“是妾身的错,还请侯爷责罚。”

    她也不曾想到云莺竟会发生那样的事,好在云莺并未出事,若是出事她怕是此生难安,也是她大意了,不曾多问那个婢女几句。

    云潋月与云莺说贺氏待她还算好,无非是不想云莺担忧,正室与妾室自古便是水火不容,她又是世子唯一一对子嗣的生母,只有她死了,那对孩子才能真正的属于贺氏,平日她已是谨小慎微,唯独这次,却被贺氏抓住了这个把柄,她无从狡辩,不如尽快认错。

    贺氏还想开口,却被梁云川扫了一眼,只得闭嘴,梁云川道:“爹,这次虽说云氏是大意了,但府里婢女那样多,她一个居于内宅的妇道人家,怎能将侯府里的婢女都认全,说到底还是幕后指使之人的错。”

    贺氏攥紧手中的帕子,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白了些,世子爷一直偏袒云氏,这也是她为何一直不曾找到下手的机会,两个孩子都一岁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迟早会知道她不是他们的生母,会偏向云氏那个贱人,她这是为了旁人做嫁衣。

    永康侯看了一眼低眉顺眼跪在地上的云氏,他对云氏还是有几分看重的,盼着她能再为云川生几个孩子,这么多年,云川也有过不少妾室,可唯独云氏诞育过子嗣,他如何能不看重,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若不惩处云氏,就怕秦王会对永康侯府生出嫌隙。

    永康侯在将梁云川送去给秦王做伴读时,永康侯府就站队了秦王,如今秦王回京,这段日子的动作,瞧着像是要夺嫡,永康侯在朝堂上沉浮几十年,这点脉还是把得准的,可万万不能在此时失了秦王的心。

    思忖片刻,永康侯清了清嗓子,“这次云氏的确大意,秦王殿下未问罪侯府是他宽容大量,咱们却得做出表示……”

    贺氏心里痛快,有侯爷发话,世子爷也只能认了,最好是将云氏贬为姨娘,侧室到底是威胁到了她的地位,本是一个贱籍的风月女子,凭什么能成为侯府侧室,被阖府上下尊称一句云小夫人。

    可永康侯还未开口,便有小厮来传话,“侯爷,秦王府杨总管到了。”

    “快请进来。”永康侯起身,秦王莫不是又要算回头账了吧?

    “老奴见过侯爷,世子爷,世子夫人。”杨福走了进来行礼。

    “不必多礼,杨总管,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杨福抬起头,“殿下吩咐老奴来给侯府送压惊礼,殿下说方才叨扰侯府了,过意不去,等不及明日,今日便要老奴送来,还请侯爷莫怪。”

    永康侯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殿下客气了,是侯府怠慢了殿下与云庶妃,不怪罪侯府便感恩戴德。”

    杨福特意从抬来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紫檀木花卉纹木盒,“这是云庶妃命老奴送来给贵府云小夫人的,云庶妃说与云小夫人一见如故,今日感谢她款待,他日得空再叙,略备薄礼,还望勿要嫌弃。”

    永康侯大惊,这一份礼是何意,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要告诉侯府,秦王并不怪罪云潋月,“云氏,还不快谢过云庶妃的赏赐。”

    “妾身谢云庶妃赏。”梁云川弯腰扶了云潋月一把,让她起身接过木盒,贺氏看着险些将帕子扯烂,又让她逃过了。

    作者有话说:

    裴烬:他日送上潘旭项上人头,莺莺是不是会更加感动?

    潘旭:这说的是人话吗?

    下一更在四点之前。

    哈哈突然发现这本书好多云和月,梁云川其实叫梁寄,云川是字,江浸月的浸月也是字,云潋月也不叫这个名字,她也有点小小的隐情,后面说,这本应该挺长的,我打算拿2月的九千全勤,大概会写个六七十万往上,所以我现在的进度不算慢,我也知道大家想看莺莺逃跑,所以一直在日九,希望能早点写到,等隔壁现言上了夹子更新稳定下来,我看看能不能再多写点,宝贝们稍安勿躁,爱你们~

    ◎最新评论:

    【大大手速真是爱了】

    【撒花】

    【希望云潋月可以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过年了,快放假了,大大要保证一直这进度更下去,再不济不要断更嗷,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贺氏这病恹恹的,又善妒……本就不好的身体,心情又这么大波动,贺氏怕是会把自己直接送走?】

    【大大,上一世云氏母子三人被太子掳走,有没有贺氏的手笔?如果有的话,她也算间接害死了莺莺!】

    【咳咳大大,天凉了,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头发(猫猫头)】

    【大大,过年会断更嘛??】

    【撒花花】

    【这个什么潋月不会是江浸月的妹妹吧?】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加油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病恹恹的贺氏心机还挺重】-

    完-

    ◇ 第 82 章

    ◎【第二更】剥夺世子之位(告御状)◎

    送走杨福, 永康侯看了一眼云氏,“既然殿下已不追究,那我也不再多问, 日后你当再谨慎些, 莫要再出这样的差池。”

    云潋月屈膝应下,“是,妾身一定吸取教训, 定不再犯。”

    她抱着怀中的盒子, 晓得是莺莺帮了她一把, 若不然今日必定没有这样简单收场。

    “回去吧, 云川随我去招待客人。”永康侯又看了贺氏一眼,见她脸色不太好, “贺氏身子不好也先回去歇息吧。”

    “是。”贺氏晓得公爹不大喜欢她, 原先身子还好, 可嫁给世子爷病了几场, 身子愈发不好了, 成亲这么些年,也没能给世子诞育一儿半女, 自然不得喜欢,若非是贺家门楣还在, 怕是已被休弃。

    云氏生的美貌又争气,一举生下龙凤胎,哪个长辈不喜, 偏生还得了世子喜爱, 如今又莫名其妙得了秦王最宠爱的云庶妃看重, 贺氏在衣袖下的指甲掐进了皮肉, 难道日后永康侯府后院, 要让云氏做主不成?

    永康侯和世子离开,云潋月站在原地,等着贺氏先离开她才能走。

    贺氏被婢女扶着走到云潋月身旁,压低声音道:“云氏,你的手段倒是高。”

    竟也能勾得秦王对她另眼相看,不就是生了一对龙凤胎,有何好得意的。

    云潋月垂首低眉,语气轻柔,“妾身不知夫人何意。”

    今日她逃过一遭,贺氏自然恼怒,这样的挑刺,她已经受过太多,并不害怕。

    她初到侯府时,就险些被贺氏算计的不能生育,也是她彻底明白贺氏那张看似和善无害的面庞下的虚伪嘴脸,有孕之后一直防备着她。

    可贺氏一句孩子嫡出更有利于侯府,就将孩子从她身旁抢走,一个也不给她留下,云潋月便恨极了她。

    如今处处忍让,无非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若不然凭借云潋月在云楼多年的手段,让贺氏失宠并不难,可惜她身世太低,即便贺氏被休弃,孩子也轮不到她照顾,又怕继夫人能生育,会苛待孩子,故而她才暂时顺从。

    “哼,你惯会装腔作势,求得世子爷的怜惜,你最好安分一些。”贺氏看着云氏恭恭敬敬的神色,最是厌恶,面上做的百般好,可心里却恨不得取而代之,她才不会让云氏得逞。

    不等云潋月开口,贺氏便扶着婢女的手走远了。

    云潋月站直了身子,垂眸望了一眼盒子,也抱着回了后院。

    *

    裴烬到时紫宸宫正热闹,长兴侯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控诉着他的凶残暴戾,太子则在一旁添油加醋,父皇已是眉头紧拧。

    “秦王殿下到!”随着内侍唱和,裴烬踏入殿内。

    “儿臣拜见父皇。”

    泰和帝眼神不善的扫了他一眼,“起来吧。”尽给他惹事。

    “谢父皇。”裴烬站了起来,好像才看见长兴侯一眼,装模作样的关怀道:“侯爷怎的在这哭上了,可是要让父皇赏个太医去你府上,好说好说,父皇快些赏了他太医,也免得扰了父皇清净。”

    长兴侯本不在哭了,听得秦王这话又开始嚎了,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太爷,哭的那叫一个惨烈啊。

    泰和帝深吸一口气,看着裴烬,头疼的很。

    “秦王,长兴侯状告你无故打断了长兴侯世子的手脚,此事可是真的?”泰和帝是晓得自家儿子的性子,绝对干得出这样的事,可却不明白是为了何事,长兴侯一直哭,也没说个明白。

    裴烬挑了挑眉,“这事儿臣不想辩解,父皇不如找明乐来说,更为妥当。”他到底没有亲眼所见,还是明乐来说为好。

    泰和帝叹了口气,“明乐也掺和到这件事去了?常前,去将公主请来。”

    太子和长兴侯对视一眼,其实两人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这件事牵扯到了明乐公主,还只当是潘旭与云莺之事。

    想着即便潘旭轻薄了云莺,那只是一个妾室,秦王也不能如此嚣张,更何况听说潘旭并未轻薄到,只是口头调戏几句,这才急匆匆来了紫宸宫。

    可如今牵扯进了明乐公主,此事便有些棘手了,谁都晓得明乐公主是泰和帝的掌上明珠,她说一句话,顶得过旁人百句。

    明乐本不想这样快回宫,可江浸月却说长兴侯与太子兴许会去告哥哥的状,要她去帮帮哥哥,还给她支了招,她就不得不先回宫了。

    一回宫她就回屋捣鼓了下,等父皇派人来请时,已变了一副妆容,把内侍都吓着了,苏贵妃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也是惊了惊,忙派人去打听。

    明乐进入紫宸宫行了礼,便低着头站在原地,一点也不像是她的性子,让泰和帝颇为好奇,“明乐,你这是怎了,过来父皇这。”

    明乐挪到了泰和帝身旁,泰和帝一眼就看见了她红彤彤的眼眶,大惊失色,“可是谁欺负你了,眼睛怎么肿了?”

    “哇啊父皇——”明乐忽然大哭起来,扑到泰和帝的膝头,哭的要多惨有多惨,把长兴侯和太子给吓着了,长兴侯都不会哭了。

    “明乐别哭,谁给你委屈受了?和父皇说,父皇重重的惩处。”

    长兴侯的心跳了跳,有些不安,太子扫了一眼裴烬,总觉得他又中了裴烬的套。

    裴烬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不用想都晓得是谁出的损招,也就只有江浸月才能使唤得动明乐了。

    “今日儿臣去永康侯府赴宴,被人调戏了,他还说我、说我凶残,不够端庄温婉呜呜呜……”

    泰和帝不敢相信,大豫还有人敢调戏明乐?他就差把明乐供起来了,谁不晓得,哪个不长眼的会去调戏明乐?

    “明乐和父皇说,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敢欺负父皇的公主,父皇给你出气,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父皇看着心疼。”泰和帝给她擦了眼泪,明乐性子活泼,很少哭,上一次哭都不记得是几年前了,如今哭的这样惨,自然是心疼的。

    太子隐约觉得不安,正想开口,却见明乐抬手指着长兴侯道:“就是他,是长兴侯府世子潘旭,今日儿臣在永康侯府中闲逛,瞧见潘旭想要轻薄哥哥府里的云庶妃,便上前阻拦,潘旭却说不就是个妾室,即便他强占了哥哥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我用银鞭打了他,他还说我没有一国公主的仪态,如此凶残,日后没有人愿意娶我,呜呜呜父皇,儿臣好委屈啊。”

    明乐哭是真的哭,泪眼汪汪的,很是可怜,不过这段话说的却十分流畅,仿佛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半真半假,这些话的确是从潘旭嘴里说出来的,只不过有些改了改对象而已。

    明乐公主这话一出,泰和帝还未开口,长兴侯便颤抖着求饶,“圣上明鉴,犬子虽顽劣,却绝对不会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潘旭虽是好色,长兴侯相信他吃醉了酒,兴许是会冲撞了云庶妃几句,可却绝对不信潘旭敢对明乐公主出言不讳,谁不晓得哪怕惹了圣上,也别惹明乐公主,潘旭岂敢如此。

    “那长兴侯是何意,难不成本公主用云庶妃的清誉和自个的名声来诬陷你儿子吗?父皇,哥哥是为了护云庶妃还有儿臣才打断了潘旭的手,可是潘旭却出言不逊,说哥哥不配做大豫的秦王,这是质疑父皇,是大不敬之罪,哥哥是为了维护天家颜面,这才打断了潘旭的腿,小惩大诫。”

    明乐坐在泰和帝身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反驳长兴侯,字字清晰在理,在场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来明乐在做样子,就是泰和帝见此,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无人欺负明乐便好。

    但泰和帝还是黑着一张脸,厉声道:“长兴侯,你儿子轻薄秦王庶妃可是真的?朕听说潘旭荒/淫好色,从前还调戏过旁人家的姑娘,使得人家自缢而亡,你是如何教导儿子的,连秦王府的姬妾都敢调戏,如此大逆不道,怎配为长兴侯世子?”

    裴烬不是个冲动的性子,能闹出这番事必有缘由,而潘旭不敢动明乐,八成是潘旭调戏了秦王的那个庶妃云氏。

    对云氏他还有印象,苏贵妃常在他耳边念叨,晓得自从云氏入京,烬儿日日歇在后院,对云氏还算是有些好印象。

    长兴侯磕了几个头,额头红了一片,“老臣有罪,不曾管教好犬子,子不教父之过,求圣上降罪。”

    长兴侯也没想明白,潘旭是那个险些丧命的人,如今来告秦王的状,可秦王连话也未说一句,潘旭却变成了被问罪的那个。

    潘旭和明乐公主,莫说是泰和帝,怕是人人都信明乐公主,毕竟潘旭犯有前科,早知如此,他便不听太子的话来告御状了。

    “你晓得有罪便好,既然秦王已小惩大诫,朕便不再降罪,只收回潘旭的世子之位,何时改过自新,再行定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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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83 章

    ◎【第三更】殿下给不给莺莺占便宜呢◎

    泰和帝一句话, 让长兴侯颓丧的倒在地上,他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长兴侯本就只有潘旭这一个子嗣, 如今潘旭被打断手脚, 大夫诊断怕是无法恢复原样,终身都要落下残疾,若是世子之位被夺, 等长兴侯归西, 长兴侯府便得成为历史了。

    长兴侯府原本是国公府, 可因先前太后和圣上的矛盾, 被贬为侯府,还是太后答应圣上离京修行才得以保住爵位, 可如今这个爵位也要被夺走了吗?

    “父皇, 长兴侯府效忠大豫多年, 又是太后娘娘的娘家, 潘旭虽有错在先, 却也罪不至此,若是太后娘娘晓得, 怕是会让太后娘娘伤心。”

    潘旭很早之前就跟随了太子,虽说在朝堂上没多少助益, 可潘旭做其他的事倒也不错,若是少了世子之位,许多事便不方便了, 裴澄不得不站出来说句话, 这样传到太后娘娘耳中也好听许多, 若能得太后娘娘看重, 他也更有把握些。

    但显然泰和帝并不吃这一套, 他已受够了太后被压在头上的滋味,他初登帝位,太后事事都要插一脚,伙同李家、潘家,妄图架空他,成为摄政太后,现在已不是他初登大宝时,也并不畏惧太后。

    “太子之意是秦王庶妃被轻薄,明乐被冲撞,只因潘旭是太后的侄子,便可免去刑罚对吗?看来潘旭比秦王府的人,比明乐这个公主还要贵重啊,太子可知你姓裴,不姓潘?”

    泰和帝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惊得裴澄马上跪了下来,“父皇明鉴,儿臣不敢背祖。”他若是不姓裴,又何来资格成为大豫的储君呢?

    “太子,你是大豫的储君,居众皇子公主之首,理当和睦弟妹,可你如今却向着旁人说话,你是何居心?且不论潘旭是否对明乐不敬,他轻薄秦王的妾室,对秦王口出狂言,已犯下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长兴侯,朕怜惜你只此一子,这才饶恕他,难不成你有怨言?”

    云莺即便是妾室,也是圣上谕旨赐下的,是秦王的妾室,是有品级在身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王是君,潘旭是臣,哪有臣子轻薄君主姬妾之理?这与臣子轻薄后妃有何区别?

    长兴侯一听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撅过去,只想求太子殿下别说了,连连告饶,“微臣绝无怨言,犬子无状,实在该罚,圣上英明,微臣一定好生管束犬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潘旭的命还在,他日太后回京,兴许世子之位还能要回来,可若是人没了,潘家可就绝后了。

    “既如此,那便退下吧,常前,派个太医去侯府瞧瞧,免得太后娘娘以为朕针对侯府呢。”这句话是说给裴澄听的,帝王薄情,对于太后,泰和帝已是极度忍让了。

    裴澄垂着眉眼,今日算是狠狠地跌了一跤,他才损失了一个户部尚书,如今长兴侯府又摇摇欲坠,裴烬才回来半月,他就被折了两个得力的帮手,若是裴澄还不明白裴烬的意思,那便白活这些年了。

    走出紫宸宫,明乐挽着裴烬的胳膊,眼睛还是红的,却翘着嘴角求褒奖,“哥哥,我刚才表现如何?”

    裴烬拍了拍她的脑袋,赞扬道:“很厉害,学会演戏了,又是江浸月教你的?”

    明乐歪着脑袋,“才不告诉你,你欠我一个人情了,改日记得还。”

    “这可不是我欠的,是云莺欠的,改日我让她还你。”裴烬还是想明乐和云莺和睦相处些。

    谁知明乐哼了哼,“我才不是为了帮她,谁要她还啊,她那么没用,连一个潘旭也搞不定。”

    裴烬喟叹一声,“她与你不同。”明乐是有父皇宠着,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她自然与我不同,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了,母妃还找我呢。”明乐不想和哥哥说云莺的事,她心里还是有点膈应的,毕竟敏安和她说过太多了。

    不等裴烬再说什么,明乐便跑了,裴烬摇了摇头,罢了,只能下次再说,大理寺还有公务,他还得忙。

    *

    “主子,杨总管说圣上下旨训斥了长兴侯世子,收回了他的世子之位。”

    云莺一直在等着秦王的消息,生怕他被圣上训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她总算是放心了。

    “殿下无碍便好,你去瞧瞧小厨房炖的乳鸽汤如何了,若是好了便盛一碗给裴瑜吃,让他注意歇息。”方才她去看裴瑜练功,一张脸红彤彤,被汗水湿透了衣裳,看见她还笑,颇为努力。

    “是。”

    凝玉下去之后,云莺坐在美人榻上,身后圆月窗大开,一眼便能瞧见后院的莲花池,莲叶葳蕤,再过半个月,怕是就有花苞了。

    现下一颗心放下来,她在想潋月姐对她说的话,该不该避子,瞧见潋月姐母子分离,她颇为难受,生怕日后也与孩子分开。

    可是秦王如今待她又不错,且秦王一直希望她能有孕,这让她有些纠结。

    若是被秦王晓得她避子,怕是会十分恼怒,这样的后果,她能承受得起吗?

    可是想到潋月姐的孩子,她又不忍,才出了月子便被抱走了孩子,即便自个过尚可,但提心吊胆孩子,哪能睡得好。

    云莺尚未做母亲,不能切身感受到母子分离之痛,可只消想想,云莺便不能忍受。

    既生下孩子,那势必要留在自个身旁照顾,若不能留住孩子在身旁,还不如不生,免得让孩子受苦。

    想清楚这点,云莺便下了决心,暂时避孕,待局势稳定些再行考虑孩子的事,至少,等殿下娶了正妃,晓得正妃脾气,或者她能再往上走一走,成为侧妃,届时便能有更大的能力留住孩子在身旁。

    不过她不敢喝避孕药这样容易被人察觉之物,只需在平日饮食里多加注意些便可,轻易不会被人发觉,不过避孕的效用没有避子汤好。

    若是这样她还怀上了,兴许是上天注定,那她也就不再多想了。

    裴烬夜幕四垂时才回到芳菲苑,瞧见云莺坐在廊下点着盏灯做针线活,裴瑜在一旁背《三字经》,看见这一幕,裴烬的心倏然柔软了,在外忙忙碌碌,回到家能瞧见娇妻幼子,满身疲惫尽数消除。

    不过裴瑜并非是他的儿子,日后他与莺莺有了自个的孩子,这一幕会更加和谐。

    云莺瞧见裴烬回来,忙放下针线盒,笑着起身,“殿下回来了。”

    “这是给本王做的衣裳?”裴烬走过去拿起那件初见雏形的衣裳细看。

    “是,还未做好呢,殿下换了衣裳用晚膳吧,今日炖了乳鸽汤。”

    裴烬放下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寝屋。

    云莺摸了摸裴瑜的脑袋,“你去和白鹤玩会吧,等用了晚膳,我再继续考校你的功课。”裴瑜已经用过晚膳了。

    裴瑜连忙放下《三字经》,撒丫子跑了,生怕跑迟了云莺便不让他去了。

    云莺摇了摇头,心想日后若是再有个这样跳脱的,怕是得操碎了心。

    她转身回屋去给秦王更衣,两人一起去了膳厅,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晚风更为舒适。

    “殿下,今日入宫圣上可曾责罚您?”云莺为他盛了一碗乳鸽汤。

    “有明乐相助,父皇收回了潘旭的世子之位,日后他怕是不好意思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裴烬接过玉碗,乳鸽汤清甜润嗓,味道不错。

    “明乐公主如何相助?”云莺还挺好奇。

    裴烬放下玉碗,与她大致说了说,笑道:“这次明乐可是帮你大忙,你不谢本王倒无事,但得想个法子谢一谢她,明乐性子娇纵,但不难哄。”

    裴烬也想趁机让两人的关系和缓些。

    “莺莺本就想感谢公主的,可不知公主喜欢何物,殿下可否帮帮忙?”云莺对明乐公主可谓是知之甚少,想要送到公主心尖上,总得提前探听一下,殿下是公主的哥哥,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裴烬挑了挑眉,“莺莺今日本就欠本王人情,如今又想再欠一个?”

    云莺撇了撇唇,幽幽道,“莺莺欠殿下的多了,也就不在乎多一两件。”

    反正也还不完,债多了不愁,说不定欠着欠着,殿下就忘记了。

    “你这是想法子占本王便宜啊。”裴烬抬手弹了弹云莺的脑门。

    “唔,”云莺捂住额头,桃花眸含着水雾,撒着娇道:“那殿下给不给莺莺占便宜呢?”

    “自然是给的,明乐是个馋嘴的,和母妃一样,爱吃甜食,你明日做份点心,本王入宫给你捎带进去,她吃过必定想着吃。”

    云莺的手艺好,明乐吃过一次,怕是要念念不忘。

    “好,那莺莺做两份,殿下再给贵妃娘娘送一份。”她正发愁不知该如何感谢明乐公主,毕竟她有的,公主一点也不缺,做点心虽然不能以价值衡量,但也是心意,她得想想做什么点心好。

    *

    “世子爷。”瞧见梁云川进来,云潋月忙起身屈了屈膝。

    梁云川伸手扶住了她,“在屋子里不必多礼,又不是初见,坐吧,这是做什么呢?”

    云潋月笑了笑,将针线盒拿过来,“在绣帕子,今日云庶妃赏了一柄玉如意,妾身也不知该回些什么,便想绣几条帕子,左右是个心意。”

    “嗯,你的女红好,今日让你受委屈了。”梁云川望着云潋月,眼里有些歉意。

    梁云川是武将,出仕后在五城兵马司任职,现下坐到了指挥使的职位,向来对后院女眷不感兴趣,贺氏是父母挑选安排的,他顺从着双亲,与贺氏相敬如宾。

    直到他迟迟没有子嗣,同龄人孩子都好几个了,双亲着急,又给他纳了妾室,他也颇为听话的去过她们的院子,梁云川倒不着急子嗣之事,只是不想双亲担忧。

    可仍旧没有所出,一次他奉命离京巡视,回来后母亲又给他塞了一个姿色上乘的丫鬟,本有些不耐烦,可听母亲说此女一定能为他诞育子嗣,才知母亲去找道士算了生辰八字,这些子虚乌有之事,他并不相信。

    可母亲执意,他想着不过是个丫鬟罢了,留在身旁便是,可渐渐地,梁云川心软了,他晓得云潋月是双亲买回来只为他传宗接代之用,连姨娘也没抬,只是个通房丫鬟,也晓得她自幼命途多舛,便多了些怜惜,谁知她还真在短短几月内有孕了。

    他便要母亲抬了她为姨娘,生下龙凤胎后原本是想让她亲自抚养孩子,可母亲说这个孩子日后会承担梁家门楣,需要嫡出的身份,贺氏也说会对孩子视如己出,梁家的确需要嫡子,最终梁云川答应了,只是要母亲将她抬为了侧室,母亲也应下了。

    一晃两年多,两个孩子也一岁了,云潋月却丝毫未变,一直都是温顺谦和,全心全意伺候他,连孩子被抱走也无怨言。

    梁云川心里是有些亏欠的,歉疚便心疼,心疼造就了偏袒,因而哪怕他现下已有子嗣,还是常来她的院子,总觉得在这心里能宁静许多。

    云潋月抿着唇瓣摇了摇头,“爷多虑了,是妾身大意,侯爷也未罚妾身,妾身不曾受委屈。”

    “膝盖跪的疼吗?”记忆里,似乎是她头一次跪。

    云潋月柔和的笑着,“这才多久,不疼的,爷无需记挂,今日是妾身给爷添麻烦了。”

    她初得世子爷宠幸时,贺氏常寻世子爷不在家时罚她跪在院子里,跪的不多不少,算计着世子爷何时会归,膝上的淤青何时会散,今日才多久,不值一提。

    梁云川见她温婉笑颜,有些动容,垂眸从怀中取出一份信封,放到桌上,“今日是两个孩子周岁,你的功劳最大,这是你的身契,今日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看见宝贝问过年会不会断更的事,肯定不会的,顶多家里忙,会把加更推后点,但固定的15点和21点是一定更新的,如果有一两天特别忙的话,适当调整更新时间,但每天最少九千,放心吧,我不断更的,除非发生特别大的事(希望不会发生)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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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这是篇好长好长的长篇文文啊!可是隔壁现言也好喜欢看?怎么取舍呢?巴不得两本每天都更这么多啊!】

    【潋月快跑,渣男滚远些】-

    完-

    ◇ 第 84 章

    ◎【第一更】身体发肤受之殿下◎

    云潋月看着那份身契, 有些难以置信,又抬头望着梁云川,“爷, 这……”

    她不敢相信世子爷竟会将她的身契还给她, 从四岁起,她被云夫人买了回去,她这条命就不归自己了。

    后边又被永康侯府买了回来, 即便她如今已是侯府世子侧室, 可仍旧是贱籍, 身契还在侯府手中, 只能算是侯府的婢女。

    她也从未想过侯府会将身契还给她,到底有贺氏阻拦着, 若是没了身契, 她便是自由身, 有机会成为良籍。

    梁云川弯了弯唇, 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我已为你脱了贱籍,入了良籍, 今日方办妥,这身契你毁了, 日后你便是良籍,正式成为我的侧室,是良妾, 不必再步步谨小慎微。”

    梁云川又怎会不明白云潋月最担忧的是什么, 只是母亲一直不同意将身契还给她, 直到最近, 看着孩子满周岁了, 母亲才答应了,成为良籍,作为良妾,即便是贺氏也不能随意打杀,她也能更安心些。

    她为了他生了两个孩子,又如此温顺的伺候了他两年,梁云川觉得他该给云潋月一份安心。

    云潋月的眼眶中晕满了眼泪,世子爷竟给她办理了良籍,日后她便是良妾了,不是贺氏口中的贱妾,是可以挺直脊背的侧室了。

    这份礼太重了,她还当要等上许多年,毕竟贺氏一直阻挠着,只要她是贱籍,两个孩子便不可能交给她抚养,这也是贺氏最得意之事。

    云潋月起身屈膝给梁云川行了礼,“多谢爷,爷的大恩,妾身没齿难忘。”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方才还说着莫要多礼。”梁云川将人扶起,拉着坐到他腿上,拿过桌上的帕子为她拭泪,“哭什么,这不是高兴事。”

    “妾身是太喜悦了,谢谢爷。”云潋月揉了揉眼,入侯府非她所愿,伺候世子爷是她别无选择,诞育子嗣是她的命,这个永康侯府,像是吃人的牢笼,困住了她一辈子。

    可有时想想,世子爷待她还算不错,也正是有世子爷的庇佑,她才没被贺氏磋磨死,若是世子爷能一辈子这样待她,她也该知足了。

    本就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哪里还敢奢求成为世子爷的夫人,能成为她的侧室,这样安生过一辈子,也是知足。

    “莫哭,去将身契烧了。”梁云川抬了抬下巴看着桌上的身契。

    “好。”云潋月含着泪抽出身契,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扔进了香炉中,看着火苗一点点侵蚀身契,似破茧成蝶的蝉蛹,她终于打破了困了她半辈子的贱籍,日后也是普通妇人了。

    梁云川站了起来,“那两个孩子今日你也瞧见了,被贺氏教导的还不错。”

    云潋月心中酸涩,却不能言说,只是点了点头,“妾身很感激世子夫人。”

    “照母亲的吩咐,那两个孩子日后就在正院教养,但若是你还能有孕,我答应你,可以留在你身旁照顾,成为你的依傍。”

    云潋月诧异的望着梁云川,“爷说的可是真的?”

    她生下两个孩子也有一年了,世子爷常常歇在她院子里,她却没能再次有孕,便是因着她在刻意的避孕,她不想生下的孩子全给了贺氏,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若是她能留孩子在身旁,自然想再生一个孩子傍身,谁能晓得日后世子爷还会不会来她院子里,男人靠不住,孩子才是大宅院里的依靠。

    “自然是真的,那月儿何时再给爷生个孩子?”梁云川一把将人揽过,健壮的臂膀桎梏住她的腰肢。

    云潋月的手搁在他肩上,羞嗒嗒道:“爷说何时便何时。”

    “那便今晚。”梁云川一把将人抱起往拔步床走去,云潋月在他怀里显得娇小依人……

    *

    云莺一早起来发觉下起了雨,雨还不小,她瞧了一眼便钻进了小厨房,准备点心,给贵妃娘娘备下的是运司糕与合欢饼,给明乐公主备下的是荷花酥与杏酪。

    也不知她们是否喜欢,不过云莺勉力去做了,忙了一整个上午,没有假手于人,全是自个做的。

    裴烬看她鼻尖弄了一些白色的面粉,笑着给她擦掉,“哪来的狸奴。”

    云莺皱了皱鼻尖,拉开他的手,“殿下莫笑话莺莺,点心已做好了,劳烦殿下替莺莺转达对明乐公主的谢意。”

    “母妃和明乐都有,本王的呢?”裴烬发觉她忙了一个上午,倒是将他忽略个干净。

    云莺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等殿下回来,莺莺再给殿下准备嘛,莺莺好累了,您瞧,手都红了。”

    她伸出右手,被滚烫的水汽熏了一下,手背一片通红。

    裴烬握住她的手皱了皱眉,轻轻地给她吹着,“本王说了让你少下厨,现下受罪了,疼不疼?”

    云莺鼓了鼓香腮,软软道:“疼呀,殿下再吹吹。”

    瞧着秦王给她吹着手背,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手背,受到抚慰的好似不仅仅是手背,心里也软软的。

    裴烬睇了她一眼,“来人,宣府医。”

    “哎,殿下,用不着的,一会便好了,哪需要劳烦府医,今日下雨,免得府医跑一趟。”她只是想装的可怜些,好让殿下心疼,哪就用得着府医了。

    “莺莺身体发肤皆是本王所有,日后再有损伤,必得重重惩处。”裴烬冷着脸,依旧让人去请府医。

    云莺抿了抿唇角,殿下好不讲理,旁人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轮到她,便是身体发肤受之殿下了。

    她也不想和殿下争执,免得又被“重重惩处”。

    府医冒雨前来,给她留下膏药,裴烬才让人提上食盒,入宫去了。

    云莺站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雨,“这雨可真大啊。”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怪吓人的,若非点心已做好,真不该让殿下冒雨入宫。

    凝玉在一旁应道:“是啊,奴婢许久不曾见这样大的雨了。”

    “还有几日便是端午了,雨多倒也正常。”云莺伸出手去够雨滴,淅淅沥沥,有些痒,上京的雨比扬州的雨急躁的多。

    “正是呢,端午在大豫是大日子,今年殿下又在京,想来宫里会办宫宴。”

    “宫宴?”云莺有些疑惑。

    “就是在宫里举办宴席,一般是朝廷三品大臣及其家眷能入宫参宴,这是一种殊荣,能与圣上一道过节,官员们求之不得。”

    云莺点了点头,那就是十分盛大的宴席了,她一个庶妃,想来也与她无关,殿下未曾与她说过,她倒无需准备,不过端午也得应个景,将院子里布置一番。

    *

    裴烬到长乐宫时才晓得苏贵妃去了紫宸宫,他便先提着食盒去了找明乐。

    明乐正看着窗外大雨发呆,听见哥哥的声音眼睛都亮了,忙跑了出去,“哥哥,你怎的下雨还入宫了?”

    裴烬抬了抬手中的食盒,“来给你送点心。”

    “哇,哥哥快进来,你今日这样好?是素香斋的点心吗?”她最喜欢吃素香斋的栗子糕。

    “不是,比素香斋的还要好吃,你尝尝看。”裴烬将食盒放在嵌大理石桌面上。

    裴烬这话说的明乐更是好奇不已,她还没吃过比素香斋的栗子糕更好吃的点心,连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食盒打开,明乐的眼睛便直了,“是荷花酥,好美啊,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精致,色彩搭的仿佛是一副丹青。”

    明乐从小就爱吃,幼时是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后边被苏贵妃盯着才瘦下来。

    “这是杏酪,尝尝看,可合你的胃口。”裴烬坐了下来。

    明乐由婢女服侍着净了手回来,直接用手拿着吃,咬了一口荷花酥,香甜酥脆,明乐笑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坐到裴烬身旁。

    “哥哥,好吃哎,这是哪家铺子啊?改日我出宫也要去买。”

    裴烬勾了勾嘴角,“这是云莺做的。”

    明乐:“……”

    放到唇边的荷花酥忽然想放下来,却被裴烬塞到了嘴里,“吃都吃了,你还想反悔?”

    明乐气鼓鼓的吃了这个荷花酥,登时不高兴的坐到窗边榻上去,哥哥戏弄她,明知道她和云莺不睦,还骗她吃云莺做的点心,而且还……那么好吃。

    “怎么了这是?不合胃口吗?”裴烬笑着起身坐到她身旁。

    “哥哥坏。”明乐看哥哥的神色便晓得他是故意的。

    “哪坏了?这可是她特意做给你的,向你道谢,忙活了整个上午,还将手给烫伤了,连我也没得吃,”

    明乐听他这样说,鼓了鼓腮帮子,还是有点不高兴。

    “明乐,你和哥哥说说,你为何讨厌云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门啦,下一更在九点,加更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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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85 章

    ◎【第二更】解开明乐心结◎

    “我哪有讨厌她?”明乐有些变扭, 不想与哥哥说,这样弄得她好像是个坏人一样。

    “没有吗?我知你虽自幼顽劣,却不是不懂规矩的, 上次她入宫, 你那样针对她,你当哥哥是傻的吗?”说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有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 她的跋扈和潘旭的跋扈可不是一回事, 父皇宠着, 却并不是溺爱。

    明乐咬了咬唇瓣, 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裙, 外头的雨越发大了, 从窗户上吹进来一阵风, 有些凉意涌上后背。

    “哥哥, 你心仪她吗?”明乐语气有些失落, 以前哥哥最疼她的,她不希望哥哥疼别人。

    裴烬点了点头, “她是我最想要的女子。”

    明乐回头望着裴烬,“可她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那么卑微的一个女子,不能成为你的王妃,你这样心仪她, 那日后你的王妃如何是好?”

    裴烬眼眸微动, 语气严肃道:“明乐, 母妃也是父皇的妾室, 你是觉得李皇后该压在母妃头上, 还是觉得父皇不能心仪母妃?”

    “我没有,可是皇后她害我们,不是好人。”

    “那明乐又如何得知我未来的王妃便是好人呢?”

    明乐语塞,她鼓了鼓唇瓣,“可是她家世好低。”她觉得哥哥英勇无敌,是大豫的战神,合该心仪一个门当户对,家世好的大家闺秀,才能匹配得上哥哥。

    裴烬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明乐,你可晓得母妃初入东宫时是何位份?”

    明乐摇了摇头,她是宫里最小的公主,生活的无忧无虑,她出生后泰和帝便专宠苏贵妃,哪里晓得苏贵妃过去受过的苦难。

    “是奉仪。”

    明乐惊讶的睁大了眼,她自然晓得奉仪是何位份,正九品,东宫姬妾末流,下头只有通房宫女了,算得上是东宫最卑微的姬妾,若是不得宠,连宫女也敢甩脸子。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自然也见多了拜高踩低之事,正九品的奉仪,可以说是十分卑贱,连云莺如今都是正七品的庶妃,母妃当年竟比她还低。

    “为何,外祖家不是……”母妃的家世也不低啊。

    “母妃入东宫时,外祖家方获罪,如今的靖国公府,那是母妃一点点挣回来的荣耀,因而舅舅对母妃言听计从,若是没有母妃,便没有如今的靖国公府,她一个罪臣之女,能入东宫还是因着父皇早先便瞧上了她的姿色,才能破格得了位份,若不然只能是个通房。”

    苏贵妃是从最末流的奉仪,一点点爬到如今宠冠六宫的位置上,还获得了父皇全部的宠爱,能有那个本事让父皇动心,登基后让父皇空置六宫,稳坐贵妃之位十几年,外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又佩服苏贵妃。

    “母妃曾是罪臣之女,曾是最卑微的奉仪,明乐你也瞧不上母妃吗?你可晓得,若非母妃从众多妃嫔中拼杀出一条血路,你当你能成为比嫡公主更嚣张的公主吗?能成为父皇的掌上明珠吗?”

    裴烬本不想和明乐说这些事,可如今看着,明乐太不晓得世事艰难,总觉得谁都和她一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能挺直脊背,能成为正室,长此以往,日后她若是受了挫折,怕是会一蹶不振,她也该长大了。

    “我没有,”明乐摇着头,“我没有瞧不上母妃。”

    她扁着小嘴,语气失落,“你们从未和我说过这些事。”

    她还当母妃从前便与父皇两相恩爱,虽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如今父皇对母妃也十分好。

    原来母妃也是受过那么多的苦,历经风霜。

    “那是因为我们都希望你能成为天真无邪的小公主,成为我们的掌上明珠,无需为那些事烦忧。”

    明乐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别别扭扭的说,“其实我也并非讨厌云庶妃,我只是怕你有了她,便不疼我了,你上次还为了她凶我。”

    裴烬讶然,着实不曾想到明乐竟是这样想的,“小丫头是不是傻的?我是你哥哥,怎能不疼你?我们是兄妹,云莺是我的内眷,我对她与对你是不同的,即便我疼爱她,可疼爱你的心,谁也抢不走,你明白吗?”

    明乐这个小丫头对他竟有如此强的占有欲,裴烬从前从不晓得。

    明乐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那我以后不这样做了嘛。”

    裴烬沉思片刻,问她,“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明乐向来天真乐观的性子,从来不会多想有的没的,这样带着“怨念”的想法,很难是出自明乐的脑中。

    明乐皱着眉头,心想若是将敏安表姐供出来是不是不好,敏安表姐似乎也是为了她着想,心中挣扎一会,到底还是否认了。

    “没有,哥哥我以后不会了嘛,你代我向云庶妃说句抱歉。”

    上次好像是蛮失礼的。

    裴烬锐利的眼神看着她,见她神色,不像是无人唆使,不过她大抵不愿说出背后之人,但裴烬也能想到,和明乐常来常往,又不喜云莺的,能有几人。

    既然心结已解开,听闻苏贵妃回来了,裴烬便没多待,转头去了找苏贵妃。

    等裴烬走后,明乐望着不远处的点心咽了口口水,指尖绞着,有点想吃,唇齿间好似还有甜味,她左看右看,见无人看她,忙端过碟子坐到窗前背对着婢女吃了起来,真好吃。

    *

    “下着雨怎么也入宫了,往常也不见你如此勤快。”苏贵妃从内室换了身衣裳出来,瞧见桌上的食盒更是诧异,“你这是转性子了?还晓得给你母妃带份点心。”

    “这是云氏做的点心,特意让儿子带来给母妃尝尝。”裴烬打开食盒。

    苏贵妃剜了他一眼,颇为嫌弃道:“你瞧瞧你这个没良心的,连云氏都晓得惦记我,偏你,一天到晚只晓得给我惹事。”

    裴烬哭笑不得,“母妃,儿子哪给您惹事了?”

    “昨日潘旭之事闹的还不大吗?整个上京都传遍的,今日早朝,还有人参你不修私德,暴虐成性,枉顾律法,凶残伤人。”苏贵妃在桌前坐下,她方才去紫宸宫,可听泰和帝念叨了不少裴烬的闲话。

    不过那些人大多都是太子的人,太子好不容易逮住裴烬的把柄,怎会轻易放过。

    “哦。”裴烬点了点头,“母妃尝尝看云氏的手艺。”

    “你听到这些话就一个哦?没点表示?”苏贵妃看着这个儿子,头疼的不行。

    “母妃,儿子有件事想和您商量。”裴烬对谁参了他并不感兴趣,无非就是太子那些人,至于其余的,怕是巴不得潘旭咽气才好,日后闺秀们出行也不必再畏惧潘旭了。

    “何事?”苏贵妃夹起一块运司糕吃了口,赞扬道:“云氏手艺倒不错。”

    “母妃,我对敏安并无男女之情,你日后还是少将敏安接进宫来,和舅母商量,给她选个合适的人家。”

    裴烬也是看着敏安长大的,不希望日后和舅舅家撕破脸皮,稳妥起见,还是断了敏安的念想。

    苏贵妃嘴唇微动,咀嚼着点心,“你当真不喜敏安?可敏安那丫头心里是有你的,敏安的性子也不差,在上京里头,也是排的上号的闺秀,给你做王妃并不委屈。”

    她与泰和帝早便为裴烬挑选过王妃,敏安也在其中,两人都觉得亲上加亲也不错。

    “我知敏安够格成为秦王妃,即便是太子妃也可,但我并无此意,只当她是妹妹,母妃还是莫要为我操心了,免得蹉跎了敏安。”若不说清楚,日后他再反悔,便不好与舅舅交代了。

    “行吧,晓得了。”

    上次贤妃与她说时,她便找了个借口让敏安出宫去了,但还是属意敏安为儿媳的,敏安无非是看着云氏得宠,心里嫉妒,哪个女子看着心爱的男子宠爱旁人不嫉妒啊,只要不出格,这样的嫉妒无伤大雅。

    如今烬儿与她说开,看来是真的得给敏安另择亲事了。

    若是强行让敏安嫁给烬儿,日后闹的不和睦,她与哥哥不好交代。

    “对了,端午宫宴,你是一人进宫还是带上哪个庶妃?”年年端午都要举办宫宴,但今年烬儿在京,比往年更为隆重些。

    裴烬倒把这事给忘了,想也不想,“带云氏,她初入京,让她露个面。”免得再有潘旭那般不长眼的。

    “也好,你决定便是。”

    两件事皆已办成,裴烬便没在宫里久留,离开时,苏贵妃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让裴烬带出去,除去今日额外给云莺的赏赐,对于几个庶妃的端午赏赐倒是一碗水端平,免得为这事让裴烬后宅不宁。

    难得的是他走时,明乐给了他一个小盒子,让他转交给云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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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86 章

    ◎【第三更】被凌虐的女子◎

    裴烬一回到芳菲苑, 云莺便急匆匆的上前,“殿下,雨这样大, 可湿了衣裳, 是否要更衣?”

    今日这雨也是奇了,下了一整日,没个停的迹象, 真有些像扬州的四月, 清明时期雨纷纷, 但今日这雨, 可比清明的雨大多了  。

    “换一件吧,今日不出去了, 换件舒适些的。”裴烬的锦靴与衣摆淋了雨, 的确是该换一件。

    “那殿下快些进屋, 免得吹了风着凉。”云莺拉着裴烬进屋, 过几日便是端午宫宴, 殿下这时生病可不妥。

    裴烬立在屏风后,由着云莺伺候更衣, 调侃道:“本王还当你会先问母妃与明乐是否喜欢你的手艺。”

    云莺笑了笑,“这个莺莺自然也想知道, 可哪有殿下的身子重要,我为殿下更衣,殿下说给我听嘛, 娘娘与公主可嫌弃我的手艺?”

    “莺莺的手艺连本王都夸赞不已, 母妃与明乐自然是喜欢。”裴烬抬起手, 穿上衣袖。

    云莺抬眼扫过裴烬, 颇有些埋怨道:“殿下撒谎。”

    “嗯?本王哪说的不对?”

    “殿下从前还嫌弃过莺莺的手艺, 嫌莺莺做的不如御厨好,莺莺好生难受了一阵。”云莺为他系上系带。

    裴烬面色微窘,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的还拿出来说。”

    “殿下贵人多忘事,莺莺是个闲人,自然就得多记着些,难不成殿下想赖账?”云莺弯腰抬手环住他的腰身,为他佩戴好腰封。

    裴烬垂眸,看着她整理好玉带,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本王对你无意中说过的埋汰话你倒是记的牢牢的,你可记得本王对你的好?”

    那时不是为着不想让她下厨,如今倒还怪起他来了。

    云莺被他抱起,双腿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腰肢,胳膊抱着他的脖颈,居高临下的望着裴烬,弯着唇角,嗓音软糯,“殿下对莺莺的好,莺莺都记在这啦。”

    云莺指了指自个心口的位置,“永志不忘。”

    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要十倍奉还,因为那些好,都不是生来便该给她的,既给了她,便要晓得感恩。

    “是吗?让本王瞧瞧,”裴烬将头埋在她怀中,额头蹭了蹭她的玉桃,软绵绵的,是莺莺身上最软的地儿了,“在哪呢?”

    “呀,殿下……别闹了,别摔了。”云莺被他弄的脸羞的通红,又生怕殿下抱不住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这样一来,便把自个更往殿下面前送了,弄的她又羞又臊,耳朵尖都红了。

    “你才几两骨头,本王抱着你还能摔了?”裴烬甚至没出全力,云莺太纤瘦了些,哪怕总让她多吃些,也不见她长肉,还是如同在扬州时那样,弱柳扶风。

    “殿下,天还未黑呢,如今下着雨,雷公电母在天上瞧着,可不许胡闹。”云莺言语娇嗔。

    “是嘛?本王想如何,天王老子也管不着,雷公电母也只能躲起来。”

    云莺莞尔,“殿下惯会说笑,仔细牛皮吹太大。”

    “你听,”裴烬抱着她走到窗前,“雨声是不是小了?”

    云莺眨了眨眼,竖起耳朵听了,似乎还真是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秦王,“殿下莫不是唬我吧?”

    这还能被殿下说中?

    “推开窗瞧瞧。”裴烬唇角含着笑意。

    云莺空出一只手,推开了窗户,雨滴打在荷叶上,下了一整日的大雨,还真是停了,惊奇道:“竟被殿下钻了空子。”

    裴烬睇了她一眼,“怎说话呢?为何叫本王钻了空子,那是雷公电母给本王让路呢,看来本王不干些什么怕是不太好。”

    “殿下,一会得用晚膳了,对了,听凝玉说殿下得去参加端午宫宴,特给殿下准备了一身衣裳,殿下可要试穿一番?”云莺试图用其他的事引开殿下的注意力。

    听她这话,裴烬才倒是想起了,伸手去关窗,“本王已和母妃说了,那日带你一道去宫宴,你也得做些准备。”

    “啊?莺莺也要去吗?”云莺着实惊讶,凝玉说一般是重臣及其女眷,能出席这样场合的,势必得是正室,她没想过自个能去。

    “自然,若不然你让本王孤身一人前往?”裴烬抱着云莺往拔步床去。

    “好吧,那莺莺得好生准备一番,殿下快放莺莺下来,我这就去准备。”宫宴可比进宫拜见贵妃娘娘还要隆重,随着秦王殿下出席,那便代表了秦王殿下的脸面,可万万不能失仪,惹人笑话。

    “明日再准备。”到手的羔羊,哪能让她跑了。

    “殿下……”莺莺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嗯,今日下雨,最适宜繁衍子嗣,莺莺莫要辜负良辰。”裴烬将人放在拔步床内。

    云莺正想着,怕是躲不了,便也没想躲,谁知拔步床上的幔帐才放下来,外边就传来了方定的声音,“主子,荣宣伯来访,说有急事求见。”

    裴烬的脸色一冷,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江浸月这时来说有急事,也未必是简单之事。

    云莺心中一喜,荣宣伯来的可真及时,忙哄着裴烬,“殿下快些去吧,莫要让伯爷久等。”

    裴烬狭长的眼眸微眯,语气危险道:“莺莺可是在心里偷着乐?”

    云莺忙把翘起的嘴角往下方,连连摇头,“莺莺岂敢,可殿下的正事耽误不得,莺莺等殿下回来。”

    裴烬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狠狠地道:“一会洗干净等着本王。”

    说完他从拔步床内抽身而起,转身出去了。

    云莺从床榻上起身,揉了揉唇瓣,有些疼,哼哼道:“殿下是属狗的吧,总是咬人。”

    *

    从芳菲苑出来时裴烬的脸色极冷,现下是小雨,连方定撑伞都推开了,方定默了默,这还没天黑,难不成主子竟这般急不可耐?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得为荣宣伯捏把汗,要是没有重要之事,怕是得承受主子的怒火了。

    回到扶风堂,裴烬脸色阴鸷的进来,“江浸月,你最好是有“急事”。”

    江浸月正要起身行礼,听到这话一愣,忽然明白过来,往外边看了一眼,“殿下,这天还没黑,您就用过晚膳,预备行周公之礼了?”

    若不然他何故如此大的火气。

    裴烬眼神冷冷地扫过他,虽未开口,可江浸月看出了他的“眼外之意”,忙躬身道:“殿下,下官确有极其重要之事。”

    裴烬靠在太师椅上,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口,冷了,正好,又喝了一口,勉强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殿下,京中发生命案了,今日下了一整日的大雨,城西沟渠水道堵塞,府衙派人去清理,却在沟渠中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首,看着已死去多时,泡发的面目全非,顺天府派人连忙询问,可并未找到女子双亲,看着也不似京城人士。”

    听到这话,裴烬的脸色逐渐从阴鸷转为凝重,“死因为何?”

    江浸月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凌虐,女子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肉,下/体血肉翻飞,已看不出原本模样,双眼也被挖去,当是发现这具尸首的衙役已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在场围观的不少百姓有些当场吐了。”

    那个场面,即便是江浸月这个常年生活在刑部暗牢,手上沾满鲜血之人,说出来也觉着触目惊心,他对付的,都是些作恶多端的男子,可这个女子,显然是无辜的,怕是被活活虐待而死。

    裴烬紧蹙眉心,“可是秦楼楚馆的姑娘?”

    有些秦楼楚馆调/教姑娘起来便下手极狠,还有些客人,只要有银子,老鸨才不会顾及姑娘们的性命。

    “已派人第一时间清查记录在册的秦楼楚馆的姑娘们,无一失踪,都在。”顺天府第一时间也是往这上头想,即便秦楼楚馆的姑娘,也不能要了姑娘的性命,更何况是虐杀。

    “最近京中可有失踪的女子?”

    “并无,这正是顺天府觉得苦恼的问题,才上报到刑部,下官也查了,近来京中还算平静,并未发生失踪之事,我方才去瞧了尸首,已看不出原本面目,仵作剖验后发现,女子死前曾喝过大量的助兴之药。”

    一个女子好端端的怎会去喝这东西,怕是这女子原本不愿,对方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才让她喝下这药,这便罢了,可女子身上无一丝好皮肉,新伤旧痕,足见被凌虐多时。

    一想到上京里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江浸月也是难耐,便来了找秦王。

    虽说见惯了心狠手辣之人,可是如此对待一个女子,还是让他十分唾弃。

    “尸首被发觉时已有不少百姓瞧见,难以封口,现下这事已在城西传开了,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紧闭门窗,生怕出事,想来很快便会传至全城。”

    裴烬紧抿着唇,转动着手中扳指,“还有几日便端午了,现下发生这样的事,的确是难以令人心安。”

    若只是简单的死一个人倒罢了,这是虐杀,惨无人道,谁能不怕。

    “本王去瞧瞧尸首,”裴烬起身,“方定,派人传话,本王出去一趟,让云庶妃不必等着。”

    “是。”方定也满脸严肃,看来这上京要出大事了,天子脚下,竟还有人敢如此放肆,这是挑衅天家颜面呢。

    裴烬和江浸月边走边说,才走出府,又有顺天府的衙役找来,“秦王殿下,荣宣伯,江大人派属下来请荣宣伯,京郊外又发现一具无名女尸,与前一名女子死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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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87 章

    ◎【第一更】两具尸首(主案情)◎

    “知道了, 你去吧。”云莺得知秦王出府,抬头望了望天,方才停了一会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这个时辰了, 秦王还出府,想来是发生了重要之事。

    “主子,可要让人传膳?”凝玉走上前来。

    “过一会吧, 凝玉, 为我备一身衣裳, 殿下说要带我入宫参加端午宫宴。”她已把上京里错综复杂的那些个贵胄了解的差不多, 可大部分还未见过,这回, 怕是要见上一见了。

    凝玉听闻喜上眉梢, “殿下可真疼惜主子。”

    她还当秦王会独自前往宫宴, 这些年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宴, 殿下都是独自前往, 前两年是府中无女眷,可府中有女眷之后, 也并未带上女眷。

    云莺有些好奇,“殿下从前可带陈庶妃出席过这样的宫宴。”大豫重大节日这样多, 每年的宫宴应当也不少吧。

    凝玉摇了摇头,“殿下从前都是独自入宫,除夕宴也是一个人, 府里姬妾各自过年, 并不和殿下一处。”

    秦王对后院的冷遇是真的, 哪怕是泰和帝, 逢年过节, 也得和众妃嫔们齐聚一堂,可殿下却从未如此,除夕宫宴出来便在扶风堂过夜,连姬妾们的面也不见。

    云莺略微蹙眉,如此说来,她这次入宫怕是又要掀起不少波澜,尤其是敏安县主,看她会更不顺眼。

    要是敏安县主没法子成为殿下的王妃便好了,现下云莺觉着,谁成为殿下的王妃都好,就不要是敏安县主,两人积怨已深,同处一个屋檐下还不得将王府的屋顶给掀了。

    *

    裴烬和江浸月来到顺天府衙,曹府尹本让人去请的荣宣伯,却不曾想秦王殿下也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免了,带本王去看看尸首。”

    “是,殿下、伯爷这边请。”曹府尹面色战战兢兢,他也是难受的很,临近端午,却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这还是他上任以来,头一回出这样的事,生怕被圣上问责。

    “曹府尹,可找到京郊女子的身世?”江浸月看曹府尹这般,生怕他惹了裴烬的老虎须子,现在裴烬的脸色可不太好。

    “回伯爷,并无,也是才将人抬回来,是在京郊下河道的草丛中被一个渔夫发觉,通报上来,下官看过一眼,与之前那位死者的死因相似,不过这个死者双眼还在,并未被挖掉。”

    “如此看来,这两具尸首可能出自不同人之手,可剖验了?”

    “仵作正在剖验,暂时还不知情形。”

    一行人去了停尸房,这儿已许久没有停放这样面目全非的两具尸首了,顺天府是天子脚下,并无多少人敢放肆,寻常处理的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些都轮不着他来处置,今日出现这样大的事,曹府尹极怕会连累自个的仕途。

    外头守着的几个衙役脸色都不大好,眼看着就是用晚饭的时候了,却得守着这样两具尸首,哪还能有好心情。

    两人到时仵作正好剖验完毕,“见过秦王殿下,荣宣伯,府尹大人。”

    “结果如何?”裴烬皱了皱眉,站在门口都有极其重的尸首腐烂的味道传来,可见死了不短的时日。

    “死者是一名年纪在15至17的女子,与前一女子身上是相同的凌虐痕迹,生前也服用过大量助兴之物,在水中泡了太久,已无法确定死亡时日,大致估算,死了半月有余。”

    裴烬点了点头,“可看得出来是哪个地方的女子?”

    仵作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属下愚钝,只能大致看出是江南女子,身姿纤细许多,不是京城自幼长大的。”

    一处风水养一处人,京城女子和江南女子颇为不同。

    “那前一名女子呢?”裴烬想到了云莺,江南出美人,若想买几个女子可太简单了。

    “也是江南女子。”

    裴烬和江浸月对视一眼,“本王进去瞧瞧。”

    “殿下,死者死状凄惨,恐污了殿下的眼。”曹府尹看过一眼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你在门外等着,本王和荣宣伯进去。”裴烬本就是尸山血海闯出来的战神名声,多凄惨的场面没见过,哪会怕这个。

    裴烬率先走了进去,眉峰越皱越紧,进入屋子,尸体腐烂的恶臭气息特别浓重。

    “殿下,带上面巾吧。”江浸月是常年接触这行的,身上常备有面巾。

    裴烬接过,系在脑后,走到一具尸首前,掀开白色的布帛,死者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裴烬瞳孔紧缩,顿时心中翻涌着不适感。

    他倒不是怕,只是反胃,女子生前便被折磨的看不出人样了,又被挖去双眼,面上还有虫蚁啃噬过的痕迹,任谁瞧了,都会觉得不适。

    “曾有传言,人若死不瞑目,死前眼里会留下最后一个人的模样,怕是因此才挖去双眼,但实际上并无这样的效用。”

    若是如此,那许多案子便好破了,行凶者大抵是以防万一。

    裴烬视线往下,女子身上鞭痕纵横,胸口尤甚,“这个鞭子的痕迹,像不像马鞭?”

    江浸月仔细瞧了瞧,“还真是,不过马鞭种类太多,使用马鞭之人更多,下官并未在死者身上找出任何行凶者的迹象。”

    “指甲查验过了?”裴烬放下布帛,已不想再往下看了。

    “自然,女子的指甲被拔了,行凶者显然十分谨慎,对于能留下证据的地方,全都清除了一遍。”

    裴烬舌尖扫了扫后槽牙,这个鞭痕让他想到了太子,前世据裴澄的随从所说,裴澄就曾用马鞭折磨过云莺,但他并未见到云莺。

    前世裴澄兵败时,东宫也被一阵大火付之一炬,全部姬妾丫鬟,包括太子妃,都被烧死了,尸骨无存,他所知晓莺莺的那点事,还是逼问的裴澄一个随从,但这个随从算不得是裴澄最重要的心腹,他也只晓得莺莺被折磨过,然后死在裴澄的剑下。

    前世他这时在西疆,也并不晓得上京可有发生这样的事。

    说起来,前世这两年裴烬对上京之事知之甚少,毕竟在西疆待着,回京之后,坐上帝位,忙着朝政,哪里有心思去探听这些大大小小的事,过都过去了,他只打听了云莺之事。

    他也不晓得能有重来一回的机遇,若不然必定将裴澄查清楚。

    “你去查查东宫姬妾可有少,”说完,裴烬又自我否决,“罢了,裴澄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若是记录在册的姬妾,自然不可能少,若是没有记录在册,你也查不到。”

    裴澄到底现在还没有登基,不可能这样肆无忌惮,即便是他,这些也不可能是东宫姬妾,莫说东宫姬妾,即便是宫女都是在宫里有记档的,少了一个都能被人察觉,裴澄没这么蠢。

    “你怀疑太子?为何?”江浸月都没往东宫想,毕竟如此虐杀女子的,岂会是正常人,太子看着也不太像这样的人。

    “不知,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太子也不例外,况且敢在上京犯下这样之事的人,绝非寻常人,怕是个权贵。”

    裴烬自然不能说到莺莺之事,他走到另一具尸首前,掀开布帛,这个女子面上有刀痕,已看不出原本模样,不比方才那个女子死的轻松,指甲也被拔除了。

    “这两人身上原本便没有衣裳吗?”

    “是,这个女子打捞出来便是如此。”

    若是有衣裳,倒也有好查了,起码能缩小范围,可是现下,两个死者都赤身裸/体,长发松散,没有任何珠钗、耳珰等能查证之物。

    裴烬放下布帛,这两具尸首都被水泡发过了,肿胀了不少,这样一是不便于认人,二是也能将行凶者留在死者身上的痕迹被水清除,再看眼睛、指甲等处,行凶者绝非是头次做这样的事。

    “看来只能先从助兴之药开始查起,这东西少见,应当好查。”除去这个,裴烬暂时还真没头绪。

    “好,殿下,若查出来是个权贵,你当如何?”江浸月隔着两具尸首望着裴烬,这两具散发着恶臭的尸首,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行凶者的罪恶。

    两人都心知肚明,自古以来,律法是用来规制百姓的,对于权贵而言,触犯的还少吗?像潘旭那样的人,调戏了多少良家女子,却从未有人敢对他如何,还是这次撞到裴烬手里才得以受到惩治。

    官官相护,无论在前朝还是大豫,都是如此,即便是泰和帝,也有许多无奈,谁又能掰扯的清这些权贵们之间的关系呢?谁没有些亲朋好友。

    若是查出是个权贵,就怕会为着背后的牵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烬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无论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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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在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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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88 章

    ◎【第二更】本王身子也弱◎

    说完裴烬转身离开停尸房, 江浸月有了他这句话,忽然心里就定了下来,裴烬向来说话算话, 必能做到。

    走出停尸房, 裴烬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曹府尹,“一会去查查上京近半年出现的命案,看看可有这样的无名女尸。”

    这次是因着在京城城内出现, 才引起了这样大的轰动, 若是在京郊附近, 破不了案子, 怕是会不了了之,只要无人询问, 也不会引起重视。

    “是, 下官这便去。”曹府尹虽心中不安, 可见秦王和荣宣伯都愿意插手此事, 他倒也不再怕了, 好赖有这两位撑着,出不了大事。

    走出府衙, 雨下的越发大了,乌云压城, 往日没这么快擦黑。

    “江浸月,这一路怕是会很难。”裴烬忽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早知大豫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着汹涌的波涛, 看着四海升平, 河清海晏, 可到底如何, 只有经历过才会晓得。

    在天子脚下尚且能发生这样的事, 在远离上京之地,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但凡有一个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大豫的河清海晏就只是假象。

    江浸月负手而立,站在裴烬身旁,“殿下,我这半生,便不晓得何为简单。”

    荣宣伯府那档子事,整个上京无人不知,江浸月能成为大豫最年轻的伯爷,不是他的能耐,而是江家互相攻讦,早已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是踩着亲人的鲜血走出来的。

    “我一个孤家寡人,有何所惧?”即便不夺嫡,江浸月的日子也难过,可若是夺嫡成功,日后便好过了,到底裴烬与他的情分不同。

    裴烬垂首笑了笑,“也是,回吧,本王去趟大理寺。”

    他从出生起,便注定了这一生会负重前行。

    “恭送殿下。”

    案子之事随着天色擦黑并未寂静下来,而是愈演愈烈,传的大半个上京都晓得了,顺天府灯火通明,曹府尹夜不能寐,挑灯夜战,在查找卷宗。

    而在裴烬回来之前,云莺也从凝玉口中得知了此事。

    “在上京,也会有这样的事吗?”这不禁让云莺想起了扬州那年之事,可她不曾想到,原来在上京也会有,这毕竟是天子脚下,守卫森严,谁人不畏惧三分。

    “从前倒未听过,这也是头一回,着实骇人听闻,因而传的极快。”一人传一人的,不知转了多少口,等凝玉听到,这件事已不知添油加醋了多少。

    “怪不得殿下方才离开的那样急。”大理寺是大豫刑狱司之一,荣宣伯的刑部也是,怕就是去处理此事了。

    两人正说着呢,外边便传来问安的声音,云莺连忙起身出去,瞧见裴烬面色沉沉的进来。

    云莺屈膝行礼,“殿下。”

    “嗯,本王先行沐浴。”去过停尸房,身上有些气味。

    “是。”云莺忙吩咐凝玉去办,又陪着裴烬去了净室,找出干净衣裳,“殿下可用了晚膳?”

    “尚未,一会随便吃点。”裴烬忙起来便给忘了,也吃不大下。

    “好,莺莺已让人将膳食热着了。”

    热水很快倒进了浴桶,裴烬踏入浴桶,云莺解开他的头上的玉冠,墨色长发散落。

    “莺莺,近日上京不太平,你若是出府,需得将月落月影一道带上。”裴烬原想让她别出府,但即将到端午,上京街市热闹的很,她也未曾见过,便不想拘束她。

    云莺想起和潋月姐姐约定好明日在佳膳楼相见,点了点头,“莺莺出府顶多也就是去佳膳楼和殿下的几个铺子,不会乱走,方才听凝玉说上京发现一具女子尸首,殿下可是累了。”

    她将指腹放在裴烬太阳穴上轻轻地揉着,试图缓解些他的疲惫。

    “这事的确得忙,这几日怕是不得闲,原本想带你上街走走,即将到端午了。”临时出了这样的事,得越快破案越好,这事拖的越久,上京百姓便越发不安。

    虽说这两个女子都不是上京人氏,八成是被人从江南买回的,可上京有这样的人存在,难免焦虑,谁又晓得行凶者会不会是身旁之人呢?

    “莺莺无碍,这几日也下雨,再者端午年年有,明年殿下再陪莺莺过端午也是一样的,殿下处理正事要紧。”

    云莺本不想多话,毕竟这是秦王的公务,女子不得干政,不过想着那个苦命的女子,她还是多了句嘴,“几年前扬州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府衙可破了案子?”裴烬眉心微蹙。

    “听旁人说是采花大盗所为,那恶徒已被斩首。”那时扬州闹的人心惶惶,她也十分害怕,夜里都让银筝陪着睡觉。

    裴烬点了点头,到底是不是采花大盗,也是难说啊,若是破不了案,随便找人栽赃,这样的事可不少,大豫地域辽阔,官员众多,也不能保证个个都是好官。

    但上京这起案子,势必不会是什么采花大盗,采花大盗哪不能去,非得将江南女子掠来上京,再行虐杀,求的是什么?

    沐浴之后,云莺陪着秦王用膳,她坐在灯下绣着香包。

    “你不是在给本王做衣裳,怎又做起了香囊?”

    云莺抬了抬手,“殿下是说这个吗?这不是快到端午了,莺莺想给殿下还有小瑜做个香包,祈福辟邪的,这是扬州的风俗,不知上京可有。”

    她也闲着,总不能一整日都看账簿,怕把眼睛看瞎了,佳膳楼那边杨平帮她盯着,这几日的进项还不错,她正想多添几道药膳,过节便得有过节的样子,她便想起了旧日的风俗。

    裴烬摇了摇头,“之前并未听过,为何裴瑜也有?”

    给他做便是了,裴瑜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云莺哭笑不得,“殿下,这东西本就是给小孩子的,小瑜年纪小,身子弱,才需要祈福辟邪,殿下身子强健,勇猛无敌,邪祟不敢近身。”

    她是怕殿下晓得给裴瑜做了,却不给他做,又要闹腾,不得不多做一个。

    “本王身子也弱。”裴烬吃了一个八宝肉圆,面不改色的瞎说。

    云莺莞尔,“这不是在给殿下做。”

    “先给本王做,做工不精致本王可不要,用边角料随便给裴瑜做一个就成。”

    裴烬心想日后多几个孩子,莺莺是不是要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他得往后退了?这样一想,又觉得还不如不要这么快有孩子。

    “是,现下做的就是给殿下的,一定精致。”云莺无从反驳,殿下真似个孩子,连这样的小事也要争个头名。

    裴烬这下满意了。

    用过晚膳没多久,两人安置,裴烬今日瞧见那两具尸首,已没其他心思了,只搂着云莺便睡下了。

    *

    次日一早裴烬便离府了,云莺也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要去佳膳楼,今日的雨虽没昨日的大,可也不便出行,不知潋月姐可会去佳膳楼,她先去等着。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到时云潋月已经到了。

    两人进了雅间,让婢女们在外头等候,云莺拉着云潋月的手,“我还当你不能出府,今日下着雨,昨日上京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既是答应了你,便是下刀子也要来。”两人坐到窗边,离门口远远的,这是三楼,窗外绝无人听得着二人交谈。

    “你出门贺氏不曾刁难你吧?”云莺离开之后越想越觉得潋月姐是报喜不报忧,说着贺氏待她不错,可又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妻妾之间,少有和睦的,正室向来看不惯妾室,这也是人之常情,可她们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想做人妾室,碍正室的眼,若她们也有正室的家世地位,哪还愿成为妾室。

    云潋月摇了摇头,“她病了,昨晚请了大夫,哪有心思管我。”

    “病了?前日看她气色还好。”贺氏的身子竟有这样差吗。

    云潋月握住她的手,“她是被气病的,因着世子爷将身契还给我了,还为我抬了良籍,日后我便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侧室,是良妾,不再是贱妾了。”

    贺氏一直压着她的身契,就是想以此来要挟她,她若是贱妾,是侯府买回去的,即便日后她死了,只要侯府不追究,官府也不会追究,可如今她是良妾了,日后她若出事,官府是可以追究的,贺氏哪能不气病啊。

    “真的吗?”云莺诧异万分,笑逐颜开,“潋月姐你的身契拿回来了?”

    前日她才说身契还在侯府手中,今日便拿回来了。

    云潋月含笑点了点头,“嗯,是世子爷为我办妥的,我先前也不晓得,世子爷还说,若是我能再度有孕,便可以留在我身旁教养。”

    云莺喜不自胜,“可算是见着些希望了。”

    在后院苦熬两三年,如今才算是踏出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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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97号的那种】

    【撒个花花】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什么时候才能跑呀,感觉莺莺开始喜欢上秦王了】

    【京城命案,莺莺不会有危险吧】

    【王爷您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

    【加油加油】

    【潋月姐姐是不是和江浸月有关系啊?

    莺莺什么时候跑啊??】

    【大大,求求了,给潋月一个好结局吧,莺莺有人护着,只有潋月,可怜兮兮,,还有那俩孩子,让那个贺啥玩意直接死吧  作者大大的脑洞棒,快来一瓶营养液继续头脑风暴吧~】-

    完-

    ◇ 第 89 章

    ◎【第三更】童养媳◎

    “是啊, 咱们的命不好,若想活着,便得比旁人艰辛些, 我不怕苦, 我等着,总有那么一日会好过。”

    大不了熬着,日后她的孩子成为了世子, 还能亏待了她, 再不济, 她再生个孩子, 日后总会分家,跟着孩子出去住。

    世子虽待她不错, 可云潋月心里从未将世子爷安排进她未来的计划中, 她晓得世子爷终究不会属于她, 即便贺氏去了, 侯府也会给他续娶, 无论如何都论不到她来染指世子爷,既心里晓得, 那便不该去奢望那些不属于自个的东西。

    她只盼着这几年能稳住世子爷,再得一两个孩子, 攒些体己钱,无论日后世子爷对她是否宠爱,都不重要。

    世子爷待她好, 她便受着, 世子爷待她不好, 她也不会失落。

    她们这样的人, 若是沉溺于情爱,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莺叹了口气,心中颇为苦涩,“你心里所想与我一样,可我却不敢这样快要孩子,我打算等王妃进门之后再说,你如今得了世子的承诺,便再要个孩子吧,也好给你傍身。”

    大宅院里的女子,没个孩子是真不行,谁也不希望将自个的孩子作为筹码,可是没有孩子,她们的命太过轻贱了。

    “我明白,我会见机行事的,你莫要担忧,你也是,王府可比侯府艰难的多。”

    云莺还得与宫里打交道,而云潋月只要伺候好梁云川便是。

    云莺笑了笑,“也还好,殿下说这次会带我入宫参加宫宴,短时日内,殿下对我应当还有新鲜感。”

    “那便好,莺莺,无论如何,咱们都得活下去,日后总会有好日子等着我们。”云潋月无论多艰难,都没想过去死,若是不想活着,那当初连云楼也不用进,在云楼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学了一身本领,是决计不能寻死的。

    “潋月姐又不是不晓得,我最怕死了,只要有一丝生机,我都不会放弃,你方才也瞧见了,那边有个单独辟出的小厨房,专做药膳,这是我的铺子,如今每日也有不少进项,你可要投些银子,我与你分利,咱们一起攒银子。”

    “那是你的?我原先听说佳膳楼近日做起了药膳,生意还不错,想不到竟是你的手笔,是你买下的吗?”云潋月如何也想不到,云莺才入京不久,竟开起了铺子。

    云莺摇了摇头,“是秦王的铺子,他助我开起的食肆,但进项都归我,我只是想攒些银子,也怕往后日子难过。”

    “你这样想是对的,谁知日后会如何,身上有银子便不必发愁了,我其实也有两个铺子,是我生下一双孩子,又被贺氏抱走时,世子爷给我的,一个开了布庄,我自个盯着,一个租给了旁人,每月也有些进项。”

    要不然她也没法子攒银子。

    云潋月心知肚明,世子爷对她是有些亏欠的,觉得孩子不在她跟前养着,云潋月也不多解释,越发柔和谦顺,有时主君的怜惜,便能护得她一世安稳。

    只是有些可惜,这是用孩子换来的。

    “这样说来,世子对你倒也还不差。”比云莺想的好多了,可见梁云川这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尚可,我也不求他对我多好,就这样过吧。”

    两人聊了许久,又约定了下次再见之时,云潋月先行离开,云莺教了两个厨娘两道新的药膳才准备离开。

    戴上面纱,正要下楼,却在转身时与一故人不期而遇。

    薛承煦穿着一件灰蓝色交领直裾袍,立在楼梯旁,远远的望着她,一眼也不敢眨。

    他低声和同伴耳语几句,其余几人先去雅间,而薛承煦走了过来,压低声音,不敢置信,“桃桃,你没死?”

    薛承煦一高中便被圣上派遣代天子巡视春耕,近日方回,今日是几个同窗为他庆贺,谁知他一上楼便瞧见了与薛桃极其相似的身段,那双桃花眸,除去薛桃,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他高中后便派人带着银票去往扬州,想将薛桃买下,接到上京来,他说过,待他高中,必定会接她离开云楼,可是等他的人到扬州时,才晓得云楼一场大火,葬送了薛桃的命。

    但他心中仍然存疑,薛桃是极其聪慧的,为何云楼哪个姑娘都没被烧死,唯独她死了,他原本打算等圣上的谕旨下来,回扬州一趟,顺便将母亲接到上京来。

    如今瞧着薛桃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他倒是不必再回扬州了,她没死,还来了上京,他们又遇到了,这便是天赐的缘分吗?

    云莺看见薛承煦并不诧异,也很快调整好情绪,他是探花郎,只要她在上京,迟早有一日会遇上的,原本以为会在宫宴上,却不曾想是在今日。

    但即便见到,也只能装作不认识,因而她垂了垂眸,“不知公子何意?可是认错人了?”

    瞧见薛承煦过来,月落和月影也紧紧地盯着他,守在云莺身旁,生怕薛承煦会对云莺不利。

    “是你,你别装了,你的声音我不会听错。”若说那双独一无二的桃花眸还不能确认,可是这把莺嗓,却唯独薛桃有的,他不会认错。

    “公子认错了,妾身还有事,便不多留。”云莺越过薛承煦便要离开,薛承煦抬手欲拦,却被月落挡开,防备的看着薛承煦,“放肆,离夫人远些。”

    “夫人?”薛承煦猛然从遇到薛桃的惊喜中回过神,瞧见她的装扮,三千青丝挽起,已是妇人装扮,“你嫁人了?”

    不可能的,不会的,薛承煦的眼神满是震惊,“我不是答应了你,会娶你,你为何不等我?”

    早在他六岁初见薛桃时,薛承煦便晓得她是自己的童养媳,是他未来的娘子,即便其中有诸多波折,可他从未忘记过薛桃,寒窗苦读十余载,也是想要撑起薛家门楣,他日将薛桃从水深火热中救出。

    如今他已成为人上人,得了圣上重视,即将入六部任职,迟早会入阁拜相,仕途一片大好,可他的娘子却嫁与了旁人,这是何种笑话?老天非要如此作弄人吗?

    月落月影也是震惊不已,听这话,主子难不成曾与旁人私定终身?这若是被殿下晓得,怕是会让殿下大怒。

    但云莺却仍旧面无波澜,摇了摇头,“你认错人了。”

    “薛桃,你摘下面纱,我不信不是你。”薛承煦说着便要去摘她的面纱。

    云莺往后退,月落一掌劈开他的胳膊,紧紧地护着云莺,“再若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你既然不是,为何不敢见我?”薛承煦紧紧地攥着拳头。

    “公子若再纠缠,咱们便去顺天府说个明白,妾身从未得罪过你,公子为何要如此玷污妾身清白?”

    薛承煦张了张嘴,哑然了。

    “咱们走吧。”云莺不能久留,若是闹大,必定会传到殿下耳中。

    在月落月影的护送下,云莺成功离开佳膳楼,回到马车上,云莺面色疲惫,她不曾想到,不过是一段有缘无分的岁月,他竟能记这样久,可他们终究是不合适的。

    “月落,月影,方才之事,请你们三缄其口,莫要告诉殿下。”若是殿下晓得她曾经和薛承煦的那段纠葛,怕是薛承煦才开头的仕途便断送了。

    她对薛承煦没有男女之情,却仍旧记得他幼时,牵着她的手,给她糕饼吃,为她喝退那条大黑狗。

    薛家于她有恩,她不想恩将仇报,反正他们早已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薛承煦的前途,不该断送在她手中,她不想亏欠薛家。

    “是,主子放心,奴婢们效忠的是主子,不会多嘴的。”月落月影虽心有疑虑,却也不敢多言,她们虽从前效忠的是王爷,可日后效忠的是云莺,况且云莺分明不想与那人有纠葛,自然不会多嘴。

    云莺走后,薛承煦扶着栏杆呆呆的站着,有些不信,薛桃怎会嫁人了呢?瞧她的穿着,还有身旁的两个婢女看着也非常人,她到底嫁给了怎样的人家,为何又会被说葬身火海?

    半年不到,他如今功成名就,可却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娘子吗?薛承煦面有痛苦,甚至想追下去,质问薛桃为何不等他。

    “探花郎,怎的还不来,快些,上菜了。”有同窗喊他。

    薛承煦只得暂时收敛了神色,只要她还活着便好,只要她活着,终有一日,还能成为他的娘子,薛桃是他薛承煦的童养媳,谁也抢不走。

    薛承煦转身进了雅间,桌上摆满了菜,同窗拍了拍他的肩,“你可有好口福了,近日佳膳楼新推出了药膳,味道奇绝不说,还能强身健体,你离京一趟辛苦了,快多吃些。”

    薛承煦笑了笑,入了官场,喜怒哀乐便容不得自己了,“好,我敬各位一杯。”

    他仰起头,酒入愁肠,心想今日是该开心的,原本以为她命丧火海,如今薛桃还活着,这是极大的喜事。

    “来,喝碗汤。”同窗为他盛汤,虽说他们都是同窗,可到底如今薛承煦已是不同了,甫一高中,便被圣上派遣去了巡视春耕,可见十分受圣上重视,日后前途无量啊。

    薛承煦道谢后端起瓷碗抿了一口,只一口,他的笑容便僵住了,这个味道,是薛桃的手艺,他曾吃过薛桃做的膳食,在云楼时,那也是唯一一次,可只一次,他便记住了她的手艺,终身难忘。

    难不成薛桃是这儿的厨娘?不可能,若只是厨娘,她哪用得起两个会些身手的丫鬟,还是说,佳膳楼与她有关?

    “这药膳是佳膳楼何时推出的?味道很是不错。”他记得高中后也来佳膳楼吃过几次,并无药膳。

    “哈哈,薛兄也喜欢?也就是前些日子吧,不过一旬,我也是尝过一次才晓得,的确是佳肴。”

    薛承煦在心里盘算,前几日,若是按照时日来算,那便是云楼大火之后,薛桃便来了上京,她到底是如何来的上京……

    “薛兄受命巡视,离开上京这段日子,可发生了不少的事,秦王回京了,还带回来一个美人,折腾起了好大的架势,整个上京传的沸沸扬扬,人人都晓得秦王不近女色,这次得了个佳人,美的如同九天仙子,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薛承煦放下瓷碗,若有所思,似随意道:“哪里的佳人?”

    “听说是蓟州来的,小官之女,被圣上封为庶妃,叫什么来着?”

    听到蓟州,薛承煦放下了心,看来是他多想了,拿起竹著夹了一片笋干。

    有人接话,“好像叫云莺,名字极好听的。”

    “嗒——”笋干掉在了桌上。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终于把薛承煦放出来了,算是重要配角,明天见~

    谢谢宝贝人之初爱之深扔了2个地雷,么么哒~

    感谢宝贝“素雪”,灌溉营养液+5,比心~

    ◎最新评论:

    【他不会是坏的吧!!!!别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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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

    【

    【秦王又要掉进醋缸啦】

    【等莺莺带球跑的我就像曾经等素素跳诛仙台一样急】

    【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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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家伙估计要推波助澜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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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撒花】-

    完-

    ◇ 第 90 章

    ◎【第一更】有本王在,谁敢动你◎

    “你是说秦王庶妃叫云莺?你确定不曾听错?”薛承煦放下竹著, 怎可能呢,薛桃不过是孤女,又沦落风尘, 秦王怎能看得上她, 还带回京,给她换了个身份,成为了秦王庶妃。

    同窗有些不解的看着薛承煦, “对, 就是这个名, 你是不晓得, 秦王为了她,把长兴侯世子潘旭的手脚都给打断了, 听说是因着潘旭妄图轻薄云庶妃, 这你们可不能往外说, 我也是听旁人说起的。”

    薛承煦咬紧后槽牙, 眼神忽然凌厉, 她竟能得到秦王看重,成为秦王的姬妾, 那他又能如何争呢?那可是秦王,是圣上最喜爱的皇子, 他怎么争得过,

    若是只听得云莺这个名字,他尚能安慰自个说是巧合罢了, 可他方才已瞧见了人, 自然不会再被傻傻的糊弄。

    是啊, 薛桃是云楼姑娘, 是风尘女子, 若想进秦王府,自然得有个得体的身份,这对于秦王来说,何其简单。

    可薛桃,分明是他童养媳,秦王即便位高权重,也不能抢夺旁人的娘子。

    薛承煦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

    “主子,陈庶妃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宫里送来的端午赏赐。”凝玉瞧见云莺回来,连忙去扶了她一把,“主子脸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

    “无碍,你把东西收好便是,端午若是各个院子要走动,就交由你去办,我也不晓得该送什么。”云莺只是觉得有些疲惫,虽晓得她迟早会遇到薛承煦,薛承煦也会认出她,但想起还是觉得烦躁。

    她如今的日子本就不算多好过,多亏秦王殿下还有些怜惜,若是薛承煦成为她的变数,让殿下晓得她曾经是薛承煦的童养媳,会厌弃她吗?

    光是想想,云莺便难受的很,她才和潋月姐团聚,两人的日子都在一点点变好,偏偏又出了一个变数,有薛承煦在,她的身份便不算稳妥了,若是被人发觉,这便是欺君之罪。

    圣上自然不会将秦王如何,可她人微言轻,圣上一心想让她替秦王顶罪也非全然不可能。

    云莺回了屋子,喝了口热茶,还是没有压下心中的焦虑。

    “凝玉,宫宴上今年的科举前三甲也会出席吗?”她最怕的,是薛承煦不顾她的安危,在众人面前挑破此事,若是如此,云莺真觉着无力回天。

    “那是自然,端午是殿选之后头一个大节日,为示皇家威严,施恩于众学子,不仅仅前三甲会出席,还有不少进士也会出席。”

    这也是告诉学子们,寒窗苦读十余载,若是有才,有能力,便能一跃飞升,与众位大臣,皇亲国戚等平起平坐,从前想也不敢想之事,如今倒成真了,如何能不激奋人心。

    云莺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她若是此时与殿下提出不去宫宴,殿下还会应允吗?

    可殿下已然和贵妃娘娘说过了,她现下反悔,在贵妃娘娘那也不好交代。

    罢了,事情还未发生,何必自个吓自个,薛承煦能成为探花郎,也不是榆木脑袋,不会做那样没有分寸之事,除非他想自己苦读十余载的努力成为一场梦,得罪了秦王,哪还能在官场上待得住。

    想清楚这点,云莺便不再多虑,让凝玉把针线盒子拿来,她继续做香包。

    今日裴烬又是很晚才回来,云莺困的泪眼朦胧,正想着不等他了,才上了拔步床,便听见了他的动静。

    “殿下,今日这样忙吗?莺莺险些睡着了。”云莺又从拔步床上下来,披起一件衣裳。

    说起来,秦王有自个的院子,云莺怎就晓得秦王一定会来芳菲苑呢,还在这苦等,许是这些日子秦王总是宿在芳菲苑,便让她多了些念想,可她自个却未察觉。

    “你先睡吧,本王去洗漱。”裴烬身上有说不出的疲惫感,觉得破案比打仗还要累人。

    “莺莺服侍殿下洗漱。”想到薛承煦之事,云莺越发忐忑,对秦王也便只能越发的温柔小意,盼着来日殿下知晓此事,能念在她昔日的好处上,莫要恼怒。

    云莺也想过是否主动与殿下说,可她还是不敢,兴许薛承煦不敢暴露此事,她却主动与殿下说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以殿下那小肚鸡肠的性子,怕是会连累了薛承煦的仕途,她到底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

    “不必了,你先歇了,本王一会便来。”裴烬将她推到拔步床上坐下,平日里他本也不怎么要人伺候,这个时辰了,瞧她眼眶红红的,便晓得她有多困顿,还是不折腾她了。

    云莺抬起足尖,缩进了衾被内,靠在拔步床上,又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

    最终还是没撑住,云莺靠着便睡着了。

    裴烬回来,掀开幔帐便瞧见云莺歪着脑袋,浓密卷翘的羽睫垂下,遮住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双颊微绯,呼吸清浅,这是睡着了。

    他勾了勾唇,将一旁的烛火熄灭,坐到床榻上,伸手揽着她躺下。

    “殿下……”云莺嗓音有些哑,正睡的迷迷糊糊。

    “日后不必等我,想睡便睡,不知道的还当秦王府连觉也不让你睡。”裴烬将人塞到衾被内,“睡吧。”

    “嗯,殿下也早些歇息。”云莺将脸埋在秦王胸膛前,从前觉得这样睡十分不舒适,哪哪都硌得慌,如今再看,似乎也能睡的安稳,偶尔夜间醒来,瞧见秦王揽着自己,忽然便安心了。

    殿下似乎能给她安全感了,尤其是抱着她的时候,让云莺觉着有殿下在,万事无忧。

    裴烬摸了摸她的脑袋,想起了一件事,“今日得了消息,太后已启程回京,怕是会赶在端午那日回来,宫宴上,太后也会出席。”

    这一句话,成功让云莺的瞌睡虫消失无踪,甚至后背发凉,“殿、殿下,太后娘娘不会是来找莺莺兴师问罪的吧?”

    说来说去,潘旭被秦王打断手脚,被圣上剥夺世子之位,都是因为妄图轻薄她,所以在太后看来,罪魁祸首怕就是她了。

    裴烬听出了她的不安,反倒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应当是的,太后离京有些年了,如今好端端的要回来,怕是为着长兴侯府之事。”

    太后想要回京,即便是泰和帝也不能拦着,毕竟太后已清修数年,足够有诚意了。

    云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伸手抱紧了秦王的胳膊,“殿下,您别吓唬莺莺,我胆小。”

    这件事里头,就如今日她所想的薛承煦之事,她是身份最低微的那个,届时问罪起来,她是最好下手的,似乎整个上京,谁都能轻易要了她的命。

    自然,这一切得建立在秦王不想护着她的前提之上,若是秦王愿意护着她,就如潘旭那事,她也未受多少委屈,但潘旭却受到了极重的惩处。

    这样一想,云莺又抱紧了秦王,“殿下,您会护着莺莺吧?”

    裴烬在夜色里舔了舔唇角,眼里满是兴味,可惜云莺却瞧不见,只听到他说,“这得看莺莺的表现。”

    云莺的心登时凉了一半,咬住唇瓣,委委屈屈道:“殿下,莺莺已经很乖了。”

    她的表现还不够好吗?

    “是吗?莺莺可有何事瞒着本王?”裴烬的手搭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软肉。

    云莺的心头跳了跳,刹那间,她还当今日薛承煦之事被殿下晓得了。

    “没有,莺莺岂敢瞒着殿下。”云莺强自镇定着,可不能被殿下一句话诈出来了,她也算了解殿下的性子,若是真晓得了薛承煦之事,此刻殿下绝没这样好说话。

    “没有便好,睡吧。”

    云莺眨了眨眼,殿下果然在诈她……

    “那殿下,太后之事……”云莺还没得到殿下的保证呢。

    裴烬收紧了胳膊,随意道:“有本王在,谁敢动你。”

    别说是一个娘家已落魄,和父皇关系不睦的太后,即便是父皇想要动莺莺,他也不会允许,已失去过一次,裴烬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听到秦王这样说,云莺心里头那口气终于放下了,“谢殿下。”

    她的脸颊在裴烬胸膛里蹭了蹭,只要殿下愿意庇佑她,她就不怕。

    裴烬拍了拍她的肩,“睡吧,再不睡本王可不介意与莺莺做点其他事。”

    “睡啦。”云莺乖乖的闭上眼,临睡前还在想,若是日后殿下不想庇佑她了,会不会被太后等人吞掉啊?

    她入京前分明想低调为人,争取不惹旁人的眼,可如今似乎被殿下推着,一点点走到人前,得罪更多的人,让愈来愈多的人红了眼,敏安县主、长兴侯、太后……

    也让她越发离不开殿下,因为她得罪了那样多的人,没了殿下庇佑,一定会死的很惨。

    总觉得殿下似乎在给她下套,可她又没证据。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应该在九点,隔壁现言日三,这本日九,如果有余力我就挑一本加更,所以除去15点和21点的更新固定,加更的时间很随机,

    ◎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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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恨哪来的爱…没有讨厌鬼哪来的小甜甜】

    【感觉离莺莺跑路还有一段距离呀】

    【这个薛啥的。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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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我还有营养液,嘤嘤嘤,昨天你告诉我潋月结局好的,那么咋个好法啊,潋月的孩子呢,还有,能不能让潋月独自美丽,那个渣男种马配不上我可可爱爱的潋月啊】

    【什么时候完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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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91 章

    ◎【第二更】端午宫宴◎

    端午那日云莺起的很早, 裴烬还在睡着,他又是深夜才回。

    云莺听凝玉说那桩案子还未抓到凶手,京郊又出现了几具尸首, 都是年轻女子, 个个被凌虐而亡,都死了有些时日,只不过这事秦王上了心, 下边的人也不敢瞒报, 这样一来, 这桩案子也越发变得棘手。

    上京的流言也传的越来越凶, 甚至有传什么杀人魔头、采花大盗、采阴补阳的妖怪……等等流言,连端午的氛围也淡了不少, 人心惶惶。

    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在水中被发现, 有人传上京水里头有水怪, 原本端午是要赛龙舟, 可听凝玉说, 不少人都歇了心思,谁能不怕啊。

    她在王府, 倒不如在扬州时怕了,王府里守卫森严, 那人怕是想进也进不来。

    早起她便给裴瑜佩戴好了装有雄黄、朱砂、菖蒲、艾叶等物的香包,“诸邪避退,小瑜一年都要健康、平安。”

    裴瑜还是头一次在端午收到这样的香包, 手指摆弄着, 特别好奇, “娘亲, 这个是什么呀?”

    “给小瑜祈福的, 不能弄丢了,乖乖戴着,日后练功时要注意身子,过犹不及,你还小,慢慢来。”云莺看得出他对练功到了痴迷的地步,日后一定会是个武痴。

    裴瑜点了点头,“好,那娘亲怎么不戴,我也想给娘亲祈福。”

    这些日子,裴瑜觉得自己宛如新生,有了娘亲,可以练武,父王对他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和从前不一样了。

    “娘亲是大人了,不需要,快把手伸出来。”云莺摸了摸他的脑袋,相处久了,就容易产生感情,裴瑜在她跟前还挺乖巧,什么都想着她,这也让她心里暖暖的。

    “做什么?”裴瑜伸出右手,睁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云莺,娘亲对他好好,他以后也要对娘亲好。

    云莺拉过他的手,将衣袖往上推了一点,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根五色丝线结成的络子系在了裴瑜的手腕上。

    “这是五色长命缕,不能解开,直到下次下雨时才能解开。”这是扬州端午的习俗,每年过节时她的心情才会有些波动,觉得自己又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一个节日。

    “那我给娘亲系。”裴瑜瞧见盒子里还有几根。

    云莺笑了笑,从盒子里取出一根递给了裴瑜,“好,小瑜真乖,给我系上吧。”

    她伸出手,裴瑜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将络子系在了云莺的手腕,“好了,保佑娘亲长命百岁。

    “小瑜知道什么是长命百岁吗?”云莺低声笑着,往年都是义母给她系,也只有她是由义母系的,还真有些想念义母了。

    虽说这些只是一些风俗,可云莺却十分喜欢,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平安终老。

    “我知道,”裴瑜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胳膊展开比划了一下,“就是可以活很久很久。”

    裴烬从屋子里出来,瞧见母子俩又在说悄悄话,他眼尖的注意到了裴瑜身上的香包,清了清嗓子,“咳咳。”

    “父王!”裴瑜跳了起来,看见裴烬特别兴奋。

    云莺惊喜的回头,“殿下,您醒了,我让人传早膳。”云莺扶着裴瑜的肩起身。

    “嗯,今日是端午?”裴烬意有所指。

    “对呀,殿下端午安康。”云莺笑弯了眉眼,今日要入宫参加宫宴,云莺异常乖巧。

    “裴瑜,今日念书练功了吗?”裴烬看向那个依偎在云莺身旁的小萝卜头,有些碍眼。

    “母妃说今日端午,可以歇息一日。”裴瑜握着云莺的指尖,仿佛有娘亲给他当靠山,连父王也不怕了。

    裴烬冷眼睇着他,“念书练功哪能歇息?你歇息一日,一月便白练了,是你自个吵着练的,如今却如此惫懒,不如别练了。”

    “不要,我现在就去。”裴瑜鼓了鼓腮帮子,有些失落的走了。

    云莺面上的笑容也散了,望了裴瑜一眼,走到秦王跟前,“殿下,小瑜还小,偷懒一日不碍事的。”

    哪有一日也不能歇息的。

    “本王从前无论寒暑,除去生病,从未歇息过,你不许惯着他,他自个要学的,就得拿出点样子来。”若不然就别学,学了就得学到最好,这才没有丢他父亲的脸面。

    云莺被他板起脸的模样吓着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是,莺莺晓得了。”

    看殿下这样,十足十的严父,以后的孩子怕是有苦头吃了。

    “本王的东西呢?”裴烬垂眸望着她,他都站出来半天了,也不见云莺表示表示,像个木桩子一样,还说乖巧。

    云莺微微蹙眉,忽然想起来了,连忙从屋内取出香包,“莺莺给殿下系上,愿殿下福寿安康,永避邪祟。”

    云莺蹲身给他系好后起来,“好了,殿下快去用早膳吧。”

    “还有呢?”裴烬伸出手,语气不善的质问,“为何你与裴瑜都有,就本王没有。”

    云莺侧头看了一眼那个木盒,“殿下想要系五色长命缕吗?”

    在手腕上系一根长命缕的确是祈福,可是也有点幼稚,似乎和殿下身份不太匹配,她便没打算给殿下系。

    “怎的,本王不配?”裴烬挑了挑眉,眼神凌厉。

    “自然不是,莺莺只是觉得有些幼稚,怕殿下嫌弃。”云莺忙从盒子里取出一根长命缕,系在裴烬的手腕上。

    裴烬穿着玄色的衣裳,手腕上的五色长命缕便格外显眼,她以为殿下不喜欢。

    裴烬抬起手看了看,嫌弃道:“是有点丑。”

    云莺撇了撇唇,正想说要不然殿下解下来。

    裴烬却又顺手摸了摸云莺的耳垂,“看在莺莺乖巧的份上,本王勉强戴着吧。”

    说完出了屋子,转头去了膳厅。

    云莺站在原地,总觉得殿下的勉强似乎也不是很勉强。

    晌午后云莺便梳妆打扮,入宫参加宫宴可一丝也不得马虎,折腾了一下午,在妆奁前坐的腿都麻了才终于弄好。

    她不求自个多出色,只希望不给殿下丢脸,太出色也不好,免得被太后一眼盯上,她如今只是一个庶妃,倒也不用多招眼。

    黄昏时分云莺被裴烬扶着上了马车,在马车的隆隆之声中,距离皇宫越来越近。

    裴烬看着云莺,抬手为她扶了下珠钗,“本王还当你今日要满头珠翠,可看着也挺素净。”

    “是妆容弄了许久,莺莺本也不喜戴太多珠翠,脖颈疼。”云莺以往都只是戴一枚玉簪,如今在王府,每日也是废了心思去装扮的,人靠衣装,她也不敢大意。

    “也是,一会入了宫,跟在本王身旁,莫要乱跑,免得被人掳走。”裴烬极其喜爱她的三千青丝,满头珠翠便瞧不见了。

    “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宫里怎会有人掳我?”云莺不可思议的望着裴烬,难不成宫里也有采花大盗?

    “太后回宫,皇后与太后关系密切,怕是会合起伙来对付母妃,你是本王的庶妃,前不久又与潘旭起了冲突,若是太后真想动点手脚,也未可知。”

    宫里哪个水井里没死过几个人,若是太后一心想要云莺的命,掳走她扔到井里,届时说一句云莺失足落井,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云莺心里凉飕飕的,她以为太后顶多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责难她,令她下不来台,却从未想过太后会背后动手脚。

    也对啊,能在深宫里拼杀出来,又坐上太后的位置,怎会是等闲人,自然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殿下,潘旭他的手脚能好吗?”云莺有些后悔,这事闹的太大,她连反悔的机会也无了。

    “好不了,即便是华佗在世,也得变成个瘸子。”裴烬似乎晓得她在心里想什么,笑了笑,“莺莺难不成是在后悔?”

    裴烬故意吓唬她:“可惜已无退路,自从你入了秦王府,就已经站在太后等人对立面,太后不喜母妃,也不喜本王,莺莺得有些准备,一会怕是会被太后刁难。”

    云莺本就紧张,被裴烬这样一说,便越发忐忑,鼓了鼓香腮,眼神幽怨,“是殿下打的潘旭,殿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可本王是因为你才打的潘旭,父皇宠爱本王,太后不敢对本王如何,不过对莺莺嘛……”裴烬薄唇微勾,话说一半,越发令人浮想联翩。

    云莺心里头不安,忙伸手握住裴烬的大掌,可怜兮兮道:“殿下您别吓唬莺莺了,仔细一会在众人面前出丑,让殿下也丢了面子。”

    云莺的胆子本就不大,裴烬这话说的她好像即将要上断头台了,越发引得她不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哈哈哈,老鼠胆子,”裴烬反手握住她的柔荑,不再逗弄她,“罢了,不说了,一会跟着本王便是。”

    云莺紧抿着唇,微微垂眸,殿下该说的都说了,现下不说也无用了,已将她吓成惊弓之鸟,因而入宫之后跟在裴烬身旁,亦步亦趋,半步也不肯落下,生怕离开了殿下的视线。

    这正是裴烬想要的,莺莺的容貌太过出色,出席这样的场合,必定会勾起不少人的歹念,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位高权重者,自然想要征服美人,而他却不愿云莺被旁人觊觎,唯独跟在他身旁,那些人才不敢乱瞟。

    由宫人引着在大殿内坐下,云莺坐在裴烬身旁,这是整个大殿十分靠前的位置,大殿外还有不少桌椅,品级从高到低。

    这里个个都是从前云莺要仰望之人,一个月前还对五品知州畏惧不已,如今靠着秦王殿下,她也坐在那些朝廷大臣及其女眷的前面,成为所谓的“人上人”,世事真是难料。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这章是九点的更新,下一更大概在十点半左右,如果我能坚持日九成功的话,这本就会在三月份完结,然后开《死去的夫君兵临城下了》,我知道宝贝们很想看莺莺跑路,但确实还有一段剧情,现在完全不具备跑路的条件,我只能努力写了orz

    ◎最新评论:

    【每次描写太子“哈哈哈”,多少觉得有点油腻】

    【云莺每回出门都要被先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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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完-

    ◇ 第 92 章

    ◎【第三更】殿下相护◎

    云莺果然瞧见了薛承煦, 他作为探花郎,被特别恩赐坐在内殿,连不少大臣都坐在了他的下边, 足见圣上还挺看重他。

    听凝玉说圣上对薛承煦很是赞赏, 尤其是他出自寒门,比起状元和榜眼的家境都差上许多,却能有这样的才识, 很是难得。

    大抵是因为前些年的外戚之祸, 泰和帝更为重视寒门子弟, 因为这样人没有牵连那么多的权势, 用起来不会畏首畏尾。

    云莺只瞧了一眼,便不敢乱看了, 她怕被殿下晓得。

    可她还是低估了秦王。

    裴烬给她剥了一颗枇杷递到她唇边, 云莺莞尔, “谢殿下。”

    她正想张嘴咬, 结果裴烬的手却将那颗黄澄澄的枇杷往后退了退, “莺莺,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殿下请问。”云莺不解的望着他。

    裴烬却抬眼与不远处的薛承煦对上, “你可认识薛承煦?”

    云莺闻言面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声音颤抖, “殿下……”

    秦王怎会晓得薛承煦之事?云莺整个人都不敢动,生怕殿下说出更多。

    薛承煦只是与秦王对视一眼,便连忙移开了视线, 微微垂眸, 看着秦王与薛桃那样亲近, 他心如刀割。

    “莺莺, 说话。”裴烬的语气有些冷, 他还是回京之后第一次见薛承煦,险些就忘记了这号人物。

    薛承煦对莺莺,在前世就有了非分之想,他却迟迟不知,云莺走后,薛承煦助他攻城,他登基后本想许薛承煦高官厚禄,可仕途一片大好的薛承煦却要辞官归隐。

    据说还因此和他的母亲大闹了一场,薛母不同意他辞官,毕竟一个寒门想出一个探花郎有多难,想出一个能得圣上看重的权臣更难,谁能拒绝得了荣华富贵。

    那时他才晓得薛承煦对云莺有意,只是佳人已逝,裴烬也只是感慨了下,并未多追究,应下了他的辞官,之后便再未听到薛承煦的消息。

    前世裴烬对薛承煦有几分惜才之心,他的确能力出众,可如今晓得薛承煦觊觎云莺,他的心情可就不怎么样了。

    云莺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解释,这时外边传来内侍的唱和声,太后等人到了,众人起身行礼,云莺只能闭上了嘴。

    裴烬将剥好的枇杷扔在桌上,云莺望着那颗孤零零的枇杷,抿了抿唇瓣,有些失落,殿下晓得了,那一会太后刁难她时,她是不是也会和这颗枇杷一样被殿下丢弃。

    行礼过后再坐下,圣上说了些场面话,云莺却完全不在听,脑海里乱的很,她怕殿下生气,这里是宫宴,若是殿下气恼,丢下她,她肯定会被太后等人磋磨死。

    云莺双眸盛满忐忑,在桌下小心翼翼的去勾裴烬的放在膝上的小指,有些讨好的蹭了蹭。

    裴烬注意到了,低眸看了一眼,并未搭理她。

    很快皇室宗亲前去敬酒,轮到裴烬时,他握住云莺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又很快松开,云莺晓得他的意思,低头跟着殿下去敬酒,她只是做个样子,本也轮不着她开口,一个小小庶妃罢了,这里的内眷都是正室,只有她是妾室。

    旁的皇子公主敬酒之后便下去了,云莺也打算跟着殿下离开,这时,高位上一个双鬓斑白,穿着秋色织金马面裙的老夫人开了口,“有段时日不曾见到秦王了,这是你的王妃?”

    云莺下意识攥紧了酒杯,不用想都晓得这位便是太后。

    “回皇祖母,这是孙儿的庶妃云氏。”

    裴烬回了话,云莺忙蹲身行礼,“妾身云氏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

    太后笑了笑,语气平易近人却暗含深意,“免礼,哀家还当你娶了王妃,还想着似乎从未见过这个姑娘,你父皇怕是也舍不得将小门户家的姑娘许给你做王妃。”

    “云氏乃是蓟州人氏,皇祖母眼生也是常理。”

    “哈哈,蓟州风水好,出了这样标致的美人,云庶妃容貌出众,难怪能让秦王也这样喜爱,连宫宴上也带着,哀家也着实喜欢标致的姑娘,不如坐到哀家身旁来。”

    潘氏的面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看起来极好相处,可这些话,却让云莺如临大敌,“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妾身位份卑微,不敢污了娘娘慧眼。”

    她一个庶妃,哪有坐到太后身边去的道理,若是坐了过去,一会太后娘娘有个头疼脑热,她瓜田李下,岂不是最先遭罪。

    她屏住呼吸,不知殿下可会为她开口,正如殿下所说,这次太后是为着潘旭回宫的,也是冲着她来的。

    “皇祖母,云氏初入上京,不大懂宫里的规矩,怕冲撞了皇祖母,不如孙儿为皇祖母侍膳。”

    裴烬说完,太后却有些不高兴了,“不懂规矩带入宫来做什么?”

    不过是一个庶妃,也敢驳了她的脸面,这让潘氏如何高兴,这还是宫宴呢,当着众位大臣的面。

    “太后娘娘,您也晓得烬儿常年为大豫征战西疆,甚少回京,无暇娶王妃,耽误至今,臣妾也是怕宫女们不晓得烬儿的喜好,伺候不好烬儿,这才让烬儿带着云氏,太后若是想要人伺候,臣妾来吧。”苏贵妃起身行了个礼,笑盈盈的,说的倒是十分贴心。

    但把裴烬为大豫征战多年的功劳搬出来,太后倒不好多说什么,裴烬是为着大豫才没娶王妃,身边想要个人伺候,就是多个位置的事,太后若是斤斤计较,便会寒了那些护卫大豫边疆将士的心。

    “不必了,哀家可不敢劳烦苏贵妃,”太后对苏贵妃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自从苏贵妃初入东宫便是如此,“既然秦王如今回来了,圣上也得将他大婚之事操办起来,免得在宫宴上还带着一个庶妃,有失体面。”

    太后字字句句都在贬低云莺,众人瞧见这阵仗,都晓得太后回京八成是为着长兴侯府之事,而长兴侯之事原本就起于云莺,针对云莺便见怪不怪了。

    而薛承煦看着这一幕,放在桌下的手却攥成了拳头,薛桃入了秦王府根本无法开怀,秦王护不住她,反而给她招惹灾祸,让太后娘娘当众羞辱她,这要她日后如何立足?她不该留在王府,王府不会是她的归宿。

    云莺听到这话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她本就是在云楼长大的,顶着最卑贱的身份多年,这样的话可没少听,太后说的还算是友善了,若是只要被她说几句这件事便能揭过,那还挺划算,云莺最怕太后要罚她板子。

    可裴烬的脸色却冷了下去,语气也不如方才平和,“太后娘娘年纪大了,臣的婚事便不劳烦太后娘娘操心,听说太后娘娘的侄媳闹着要和离,您正好回京,可以给潘旭物色继室了,一定要好生挑选,才不失体面。”裴烬咬重了“体面”二字。

    云莺一惊,殿下说话可真是毫不顾忌,直往太后娘娘心口上戳啊,她也是听凝珠说的,潘旭失了世子之位,而他的夫人严氏自然也没了诰命,潘旭本就荒淫好色,后院姬妾一堆,严氏受了多年委屈,本就想和离,却又顾忌着世子夫人的诰命,盼着日后做侯府夫人。

    如今潘旭手脚都落下了残疾,又没了世子之位,得罪了秦王,眼看着潘家摇摇欲坠,而潘旭醒后得知自个残了,性情越发暴虐,动手打了严氏,严氏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便哭着回了娘家,说要和离。

    大豫对女子的桎梏比前朝松泛,不少女子和离再嫁,或是和离后不嫁,自个过日子,倒也没多少流言,康隆帝有一位妃嫔便是和离后被出巡的康隆帝看中,带回了后宫,从此对和离女子的闲话便少了,若是家境好些,和离后提亲的人还不少呢。

    这对于严氏来说自然是好的,摆脱了潘旭,可这时说出来,却让太后面上无光。

    长兴侯府是太后的娘家,潘旭的夫人便是太后的侄媳妇,严氏作为太后的侄媳妇却想和离?连太后的面子都不顾忌着,还是她先提出和离的,这不是狠狠地打了潘家脸面?

    打了潘家的脸面便是打了太后的脸面,太后哪能高兴啊。

    太后的笑容褪去,板起了脸,“哀家还想问秦王,长兴侯世子是犯了何等大错,值得你下如此狠手,算起来,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也太不知轻重了。”

    潘旭是太后的侄子,与泰和帝一个辈分,算起来潘旭是裴烬的表叔。

    可算说到正题了,云莺缩了缩脖子,她承认自个害怕了,太后也真是沉不住性子,这样快便兴师问罪了。

    “回太后娘娘,此事倒不好在这说,免得丢了娘娘您的脸面,毕竟潘家出了那样一个好色之徒,对娘娘来说,也有失体面,臣晓得太后娘娘是最在意规矩的,要不然方才也不会对云氏如此苛责,潘旭品行不堪,臣代太后娘娘略为教训一番,免得污了您的名声。”

    裴烬从前是话最少的那一个,可如今为了云莺,却一次比一次话多,这让泰和帝惊讶不已,苏贵妃也是颇为好奇的看着云莺,云氏只是因为长的美才得到了烬儿的垂青吗?她可不信,看来烬儿是走了他爹的老路了。

    太后被裴烬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才多久不见,裴烬的嘴皮子变得如此利索,被他说来说去,太后反倒还要感谢裴烬了,气的太后脸色青白交加。

    大殿内一片寂静,云莺能听见自个的心跳声,她既感动于殿下挺身相护,也怕太后娘娘降罪殿下。

    这一刻,殿下真的做到了,有他在,无人能欺辱得了她,云莺心中满满的动容,忽然就决定要将薛承煦之事告知殿下,才能不负殿下相护。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更,但会很晚,可能要一两点,宝贝们明天早上来看,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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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93 章

    ◎【第四更】莺莺,喂我◎

    太后被噎住了, 众人好像也被噎住了,都低着脑袋,想把自己埋起来, 最后还是泰和帝出来打圆场, 才让这场闹剧结束。

    苏贵妃看了裴烬一眼,心情有些好,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能把潘氏那个老虔婆气成那样, 苏贵妃当初可没少受她的磋磨, 原本没想放过她。

    奈何泰和帝与她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 到底太后生了泰和帝,泰和帝希望她能看在他的面子上, 留潘氏一命。

    潘氏是泰和帝的生母, 幼时也曾庇佑过他, 自然也用泰和帝来邀宠, 有次将泰和帝的病情拖延着, 想要先帝怜惜,险些让泰和帝病死了, 这些泰和帝都记得,但生养之恩大过天, 因此泰和帝不得不护着潘氏的性命。

    苏贵妃也是不想泰和帝难做,毕竟要他亲眼看着生母被她害死也是蛮难受的,这才懒得和潘氏计较。

    但只要无关潘氏性命之事, 苏贵妃做的再多, 泰和帝也不会管, 当初外戚之乱, 有一大半都是潘氏挑起的, 她妄图架空泰和帝,成为摄政太后,泰和帝依旧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已是仁至义尽。

    云莺再度坐了下来,后背被冷汗打湿了,大殿内放了冰鉴,有些凉意涌过脊背,本还未到用冰鉴之时,只是大殿内人多,放了冰鉴舒适些。

    裴烬倒是面不改色,不急不缓的放下酒杯,他晓得母妃受过太后的磋磨,因此他对太后本就没什么感情,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还想动莺莺,想也别想。

    云莺给殿下倒了酒,低声道:“谢殿下。”

    今日多亏了殿下庇佑,瞧太后那个模样,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裴烬的喉结上下滚动,哼了哼,却未开口,只是远远的往薛承煦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薛承煦此刻并未看向薛桃的方向,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裴烬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庇佑云莺,除了他,谁也别想觊觎莺莺。

    闹了这一场,之后太后便没再挑他们的刺,但整晚太后都在亲近皇后与太子妃,将苏贵妃撇在一旁,好似没她这个人一样。

    不过苏贵妃并不在意,潘氏大概不晓得,苏贵妃如今可是半点委屈也不能受,受了多少就得泰和帝补偿回来,那个老太婆蹦跶不了多久,苏贵妃懒得和她置气,拉着娘家嫂嫂,就是敏安县主的母亲到跟前来叙话。

    云莺无人叙话,便给裴烬剥着粽子,宫里的粽子倒巧,只有鹌鹑蛋的大小,殿下一口一个,口味各异。

    薛承煦的视线不自觉的又往薛桃身上飘,见她那样乖巧的伺候着秦王,心里阵阵紧缩,眼神难耐,那本该是属于他的女子。

    裴烬对于放在云莺身上的视线极其敏感,眼神锐利的扫过薛承煦,带着警告。

    “莺莺,喂我。”裴烬的指尖点了点她的胳膊。

    云莺愣了下,这里可是宫宴,不少人盯着秦王的动静,但看着殿下的表情,便晓得她不能拒绝,只得拿起一个递到他唇边。

    裴烬咬入腹中,舌尖扫过云莺的指尖,挑衅的看了一眼薛承煦。

    薛承煦余光扫过,心里气的发颤,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秦王的视线对他带着敌意,可是薛承煦不明白,他和薛桃之事,难道秦王也晓得吗?

    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再看,他初入官场,不敢和秦王对着干。

    薛承煦老实了,裴烬便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坐着,直到宫宴散场。

    云莺看着太后离开,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回头望着裴烬,“殿下。”

    “回府再说。”裴烬可没忘刚才问她之事。

    在回府的马车上,裴烬闭眼假寐,而云莺则心中惴惴,想着一会该怎样和殿下解释。

    回到芳菲苑,两人如平常一般沐浴更衣,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留了一盏烛火在幔帐外,若隐若现,云莺坐在拔步床上,身上穿着绯色的中衣,三千青丝散乱在衾被上,无端生出几分惹人怜惜之感。

    裴烬侧躺着,手背撑着下颌,好整以暇的等着云莺交代往事。

    “殿下,您得先答应莺莺,莫要生气。”云莺的手指绞着发丝,这个时辰了,若是闹起来,她就难堪了。

    “你心仪薛承煦吗?”裴烬直接抛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云莺忽地瞪大了眸子,连忙摇头,“自然不是,殿下说什么呢。”

    她怎会心仪薛承煦,从未想过。

    “那本王便不会生气。”裴烬挑了挑薄唇,只要云莺不是心仪薛承煦,裴烬便也没理由生气了。

    云莺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了那段被她回忆过数次的纤薄记忆,“……三岁之前的事忘了,在薛家的事也记不大多了,之后有近十年不曾再见过他,也是这两年才重新见过,前两日在佳膳楼见过一次,他应当认出了我。”

    云莺略去了不少不能说的,她是答应殿下坦白,但有些事说的多了,殿下必定恼怒,例如薛承煦说要娶她,要带她离开云楼这样的话,薛承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云莺不想他毁在她的手上。

    她的前半生漂泊无依,薛家,云家,她知晓他们对她好都是有所求的,可云莺决计做不到毫无触动,冷心冷情。

    她过的太苦,对于旁人一点点的好,她能记得一辈子。

    裴烬是答应了云莺不生气,可听到云莺曾是薛承煦的童养媳,还是忍不住坐了起来,黑黢黢的瞳仁凉的惊人。

    怪不得薛承煦前世会助他攻城,怪不得连高官厚禄都不要,怪不得与母亲决裂也要亲手毁掉前途,原来莺莺曾是他的童养媳。

    甚至,不仅仅是童养媳那样简单,怕是薛承煦对莺莺有着非同一般的想法。

    童养媳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也是娘子,莺莺曾是薛承煦的娘子。

    一想到这里,裴烬如何还忍得住?

    云莺瞧他如此,连忙凑了过去,将自个的身子软软的依偎在他怀中,“殿下,您可是答应了莺莺不能生气。”

    温香软玉在怀,裴烬升起的怒火又被生生压了下去,他扶着云莺的腰肢,“你就不怨薛家吗?是她将你卖进了云楼。”

    这个身姿纤细单薄的姑娘,自幼便比旁人艰辛百倍,可身上的能耐却比旁人强上百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即便是大家闺秀也未必能学到她这样好。

    “可也是薛家将我从拐子手中买回,殿下兴许不晓得,拐子卖不出去的孩子会卖给一些专做乞讨生意的人,打断孩子们的手脚,让他们出去乞讨,若是讨不来银子,便会挨打,打的更惨,这样便能引起旁人的怜惜了。”

    这并非云莺胡编乱造,而是亲眼所见,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改变这个局面,这些事连官府也不管,她能做的,只是多给那个孩子一点银子,让他少挨一顿打。

    裴瑜闻言沉默了一会,面上覆了一层阴鸷,咬了咬后槽牙,“这是皇室的罪过,是我们没做好。”

    这便是为何他说大豫只是看着四海升平,实则可怜人太多了,如莺莺这般之人,听着倒还算幸运了。

    云莺摇了摇头,手覆上他的脖颈,温声细语,“殿下已经很厉害了,殿下护卫西疆,让蜀中百姓免于战火,百姓们都感谢殿下,可是大豫太大了,无人能面面俱到,这并非是殿下一人的责任。”

    泰和帝也算是个明君,颁布了诸多惠民的仁政,但是层层施行下去,有诸多无奈,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可作恶之人却太多太多了。

    “终有一日可以,”裴烬垂眸望着云莺,瞳仁中泛着坚定的光芒,“莺莺可信?”

    云莺莞尔,点了点头,“莺莺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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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94 章

    ◎【第一更】本王疼你◎

    “殿下, 莺莺与薛公子就是如此,莺莺从未心仪过他,却也感激当初薛家救我一命, 殿下莫要恼怒。”

    “本王何时恼怒了?”得知来龙去脉, 裴烬倒是抵赖起来。

    云莺从善如流的改口,“是,殿下没有, 殿下最是大度了, 那殿下能不能将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 不与薛公子计较。”

    “本王在莺莺心里便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本王何时要与他计较, 只要日后他离你远些,我自然不计较。”

    若是旁人, 裴烬怕是要有些动作, 将人弄的远远的, 但薛承煦前世助了他, 却又归隐了, 原本该属于他的荣华富贵成了空,要是这一世薛承煦能老老实实的, 裴烬自然不会出手动他,让他享受荣华富贵。

    云莺环住裴烬的胳膊, 仰起头在他下颌亲了亲,“多谢殿下。”

    那便好,云莺也希望如此, 日后两人不再来往, 她也没有毁了薛承煦的仕途, 这是最好的了。

    裴烬低头含住她的唇厮磨, 让云莺一张小脸又红了一片, 心口上下起伏,裴烬才松开她的唇,嗓音略微沙哑,“你可想找到你的生身父母?”

    “人海茫茫,哪有这样简单,”云莺垂了垂眸,“莺莺也怕爹娘不要我,我再回去,怕是惹人嫌弃。”

    她不去找,还能安慰自个是被拐走的,并非爹娘不要她,若是找了回去,真是爹娘不要她的,她怕是会难以忍住悲伤。

    即便当初是被拐走的,她曾沦落风尘,家世清白的家族,怕是会嫌她玷污门楣。

    “你身上可有何印记,在你出生时便有的?”

    云莺从他怀中坐起,纤手撩起中衣,腰间露出一朵绽开的粉嫩桃花,裴烬早就瞧见了,因此最爱抚弄她的腰间,“这是你生来就有的?”看着不太像。

    “不是,这儿原本是一个疤痕,云姑说像是被烫伤的,莺莺也不晓得为何会烫伤在腰间,云姑说云楼姑娘身上留了疤痕不好,便找人为我在疤痕之上描了一朵桃花,遮掩住了,若说印记,那便只有这个疤痕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云莺一身肌肤极其细腻莹润,连一颗小痣都没有,若真要寻亲,那便只有这一处了。

    裴烬伸手用指腹摩挲着那朵桃花,云莺情动之时,身上布满热气,肌肤粉嫩时这朵桃花才是最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他原先以为这是云楼姑娘的标记。

    “姑娘家在腰间的疤痕,有些难打听。”姑娘家的清誉极其重要,即便是失了女儿,也不会大肆宣扬女儿腰间有一个疤痕,再者若非云莺自个,旁人也很难晓得她腰间有个疤痕,找起来也就难了,总不能见到姑娘便问人家是否有疤痕。

    云莺眨了眨眼羽睫,娇俏的笑了笑,“无碍,莺莺都长大了,有没有爹娘并无大碍,反正有殿下疼莺莺。”

    从前那十几年才是她最想要父母之时,如今不要也罢。

    她入了王府,若是她的家人品行不好,怕是还会拖累她,既然找不到,云莺便只能这样想了,也免得日思夜想的惦记。

    裴烬扬了扬唇,抬手将她拥入怀中,“好,本王疼你,本王便是你的家人,找不着便不找了。”

    这样也好,莺莺便只能依赖她,若是找着了她的亲人,她便有了底气,不会只依赖他了,这是裴烬最不愿看见的,裴烬能疼着、宠着莺莺,却决计不允许她有振翅高飞的助力。

    莺莺永远也只能待在他的身旁。

    *

    靖国公府,敏安县主在吩咐婢女收拾东西,端午已过,她想回宫住了,前些日,姑母怜惜她常年与父母分离,便让她出宫与家人团聚过端午,虽说她并不想出宫,可姑母开了口,她却不能不应,只好暂时出宫。

    如今她出宫也有些时日了,该回去了,免得明乐将她的事忘了个干净,她不在宫里,到底不够安心,距离大选不到两个月,半点差池也不能出。

    这时国公夫人康氏从外边走了进来,瞧见这阵仗皱了皱眉。

    “娘,您怎的还没睡?”敏安走了过来扶着她。

    “让她们先下去吧,我有话与你说。”康氏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敏安心中不安,挥退婢女,扶着康氏坐到榻上,“娘,您有何事要说?”

    “坐下来说吧,你可是在收拾东西想入宫住?”康氏拉着敏安坐到她身旁。

    “对啊,我出宫也有一段时日了,离宫前明乐公主还让我早些回去呢。”敏安笑着,“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大选,大选后我便可以不入宫了往后能多陪陪娘。”

    康氏看着她的笑容,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好幻想,却又不得不说,她叹了口气,“你怕是不能参加大选了。”

    “为何?”敏安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方才苏贵妃与我说,想给你赐婚,问你可有心仪之人。”

    康氏拉着敏安的手,她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人人都觉得敏安会成为秦王妃,如今苏贵妃却问敏安可有心仪之人,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苏贵妃这是不打算让敏安成为秦王妃了。

    “可我心仪之人就是烬哥哥,姑母不是晓得吗?”敏安大惊失色,“不可能的,姑母前些时日还说会让我如愿,这才多久。”

    在得知秦王即将回京时,苏贵妃便与她说过,会让她如愿以偿,她的心愿整个上京名流,只要长了耳朵都晓得,她心仪裴烬,想要做裴烬的王妃。

    “我自然晓得你心仪秦王,可这话是娘娘亲口告诉我的,她说让你莫要去参加大选,让我与你爹爹为你挑选个好人家,由圣上赐婚,还说你正是议亲的好时候,便不留你在宫里住着,免得耽误你的好前程,你自个听听,娘娘是何意,难不成你听不出来吗?”

    康氏听到这话也是一脸臊得慌,面子都不知该往哪儿搁,整个上京,谁人不晓得敏安备受苏贵妃喜爱,日后是要成为苏贵妃儿媳之人,个个对敏安恭敬有加,不敢得罪。

    苏家也是开国功臣,可已过了上百年,那些功啊过的,早就随着先人成为了一抔黄土,一代不如一代,更是触怒了先帝,险些全族被灭,若非苏贵妃得宠,此时的苏家,怕是早已不复存在。

    因而若不是看在苏贵妃的面子上,晓得敏安会成为秦王妃,秦王又是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上京的闺秀,哪会对敏安如此恭敬呢?

    敏安听到这话甩开康氏的手站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姑母会说这样的话,既然姑母不要我做秦王妃,那她属意谁做秦王妃?信国公府的元成郡主吗?她一个长在北漠,毫无规矩礼仪的粗鲁女子,她也配吗?”

    整个上京闺秀就那么些,秦王的王妃自然是要从有爵之家出的,这才能彰显圣上的荣宠,可是有爵之家的姑娘也就那些,除了信国公府的那个郡主,还有谁比她更配秦王殿下吗?

    “我看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想再缓缓,不打算这么快给秦王册立王妃,倒没提到程家,她只说怕耽误了你,我瞧这意思,这次大选,大概不会给秦王定下王妃。”

    “秦王已二十有二,姑母和圣上一直着急,为何会不想给他择选王妃?”敏安不信,“我要入宫找姑母问个明白。”

    她特意等到秦王回京,拒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家,就是想要嫁给秦王,如今却说她不能嫁给秦王了?这要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敏安,贵妃娘娘已说的十分清楚了,我自然也盼着你能嫁给秦王殿下,方才我与你爹爹说了此事,可你也晓得,你爹爹最是看重娘娘,最听娘娘的话,我即便说想要再争取一下,也是无济于事。”

    “为什么要这样,爹爹要拿我的幸福去讨好姑母吗?”敏安听到这话眼泪到底没忍住,哭了起来。

    康氏起身揽过敏安,“好孩子,你莫哭,谁能想到贵妃娘娘临到这时又反悔,我知你多心仪秦王,可能这就是命吧,咱们高攀不上秦王。”

    “我不要,我就要嫁给烬哥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做秦王妃。”敏安咬紧牙关,想嫁给秦王已是她的执念,无论是谁阻挡,她都要嫁给秦王。

    “可是如今贵妃开了口,咱们也没个法子,此次秦王回京,这才短短的时日便与太子针锋相对,我瞧着秦王是有意于储君之位,你若是能嫁给秦王,日后便是太子妃,甚至皇后,你便能母仪天下,成为苏家的骄傲。”

    “贵妃怕是觉得咱们不能给秦王助益,想要更为得力的王妃,这些年你处处讨好她,她竟也不顾忌半分,唉,我苦命的敏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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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说一,苏贵妃这娘家一点用都没有】

    【我以为贵妃那么厉害娘家应该拎得清,,,结果只有贵妃厉害而已】-

    完-

    ◇ 第 95 章

    ◎【第二更】苏家那些事(无男女主)◎

    “我要去找爹爹, 我要和爹爹说清楚。”敏安推开康氏跑了出去,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妥协。

    “哎, 敏安、敏安, 你这孩子……”康氏也连忙追了出去,生怕敏安说漏了嘴。

    靖国公正在和儿子苏听时议事,说的也正是敏安之事。

    “原先我还当娘娘是支持的, 谁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靖国公叹了口气, 其实若是能和秦王结亲, 也有利于苏家的日后。

    “父亲, 看秦王如今的阵仗,势必是要与太子一争高下, 您觉得谁的胜算大?”苏听时穿着鸦青色道袍立在靖国公身旁, 面色倒是淡然。

    “太子成为储君已有十余年, 算起来太子应当胜算大些, 可是秦王回京半月, 便将太子麾下的范家拽下了马,范家如今犹如秋后的叶子, 眼看着便要落下帷幕,日后上京怕是再无范家。”

    “长兴侯府也是太子的助力之一, 原先若没有潘家,太子便不能坐上储君之位,如今潘旭作为潘家唯一的子嗣, 却被打断手脚, 世子之位也被夺了, 潘家也成不了气候了。”

    苏听时闻言点了点头, “可是秦王身旁的荣宣伯却日渐得了圣上重视, 秦王还有西疆三十万军权在握,永康侯世子也终于得了一双儿女,后继有人,可潘旭虽荒淫好色,却至今没有子嗣,怕是天要亡潘家。”

    “立璋长公主与圣上兄妹亲近,其子席瀚清得圣上厚爱,也是秦王好友,从秦王出生时,圣上便给秦王铺好了路,身旁的伴读家世一个比一个强劲,这样看来,秦王的胜算已比太子大了。”

    这些都是朝廷内外公认的,圣上对秦王,太过偏爱,当初若不是秦王想走武将这条路,哪还有裴澄的机会。

    靖国公颇为赞同,“你说的对,秦王还有咱们,为父虽说无多少建树,可圣上看重你,对你委以重任,怕也是想你辅佐秦王。”

    苏家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可苏听时却给了靖国公希望,他年纪轻轻,已得了圣上赏识,任职工部侍郎,前途似锦,足以撑起苏家门楣。

    “既然如此,那父亲想,秦王还差哪些助力呢?”如今的秦王已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争过太子,若是苏贵妃想更稳妥些,那秦王的婚事便是最大的利器。

    靖国公抬头看向苏听时,若有所思,“你是说北漠的程家?”

    苏听时微微颔首,沉声道:“父亲您想,咱们家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秦王,那敏敏嫁不嫁给秦王并不重要,可程家远离上京,和秦王有甚关联,若是能结亲,程家就那一个女儿,您觉着程家会支持谁?”

    靖国公微微叹气,“你说的对,程家世代戍守北漠,犹如藩王,圣上对程家又十分放心,能得到程家的支持,莫说储君之位,即便是……也不会出现差池。”

    “所以娘娘也是为着秦王考虑,父亲清楚,只有秦王成了,苏家的荣耀才能延续,至于敏敏,她已享受过太多来自娘娘的恩惠,娘娘也说会许她公主仪仗出嫁,这已是特别优待,咱们不该再奢求太多,免得耽误了秦王的大计。”

    敏安养在康氏跟前,再长大些又常住在宫里,而苏听时自幼长在祖母苏老夫人膝下,对于敏安不算多亲近,这时自然是以苏家的前途为重,苏家已倒塌过一回,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言之有理,若是太子登基,苏家不会落到半点好处,为了苏家的前途,咱们也得无条件支持娘娘的决定。”靖国公欣慰的拍了拍苏听时的胳膊,“苏家有吾儿,我也放心了。”

    “那父亲与母亲多费心,为敏敏挑选合适的夫婿,也不能牺牲了敏敏,我瞧着,秦王对敏敏没有男女之情,若不然早就赐婚了,秦王不想娶的人,怕是圣上也不能强逼。”要不然秦王这些年也不会不入后院,没有个一儿半女。

    靖国公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只怕敏敏不肯答应啊,那个丫头是心仪秦王的。”

    “可如今娘娘的意思,秦王妃也不会从咱们家出,还是莫要强求了,届时多给敏敏添些嫁妆便是。”

    “我不要,谁要你们的嫁妆!”敏安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气的跑进来推了苏听时一把,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还是不是我哥哥?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苏听时一时不防,被她推的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了桌上。

    靖国公见此喝住她,“敏敏,你这是做什么?”

    “爹爹,我就要嫁给秦王,我不要嫁给别人!”敏安红着眼,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儿女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你来插手?”若是敏安好好说,靖国公也打算好好劝劝她,可是敏安进来便如泼妇一般,靖国公自然也没了好心情。

    “我不管,我除了秦王谁也不嫁!”敏安气急,走到靖国公面前,将他放在茶几上的茶盏一把扫到了地上,“若是不能嫁给秦王,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茶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靖国公一惊,站了起来,语气严肃:“你这是翅膀硬了,敢到我跟前来放肆了!”

    这个女儿,因着苏贵妃喜爱,他也甚少管着她,要什么有什么,比苏听时过的还要滋润,如今这副模样,是靖国公从未见过的。

    “敏敏,快向父亲道歉。”苏听时看出靖国公恼了,上前拉了敏安一把,生怕靖国公打她。

    谁知敏安却甩开苏听时的手,“你别当我不晓得,你们为了自个的前程,便想舍弃我的亲事,我不答应。”

    敏安气急,手扫到了苏听时的侧脸,啪的一声,把才追进来的康氏吓了一跳,连忙拉开了她,“敏敏,你怎么能打你哥哥呢?”

    敏安也吓了一跳,她没想打苏听时的。

    苏听时抬手抚了抚脸颊,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才几句话不到,敏敏便如此狂躁,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仪态,怪不得苏贵妃不想要敏敏做秦王妃,连他都觉得敏敏这个性子,的确不该成为秦王妃,若是秦王真有造化,敏敏根本无法承担得起国母重任。

    “快向你哥哥道歉。”康氏对于这个自幼长在婆母膝下的儿子不怎么疼爱,却也晓得苏听时是世子,是未来她和敏安的倚靠,绝对不能得罪了。

    “我不,他是我哥哥吗?都不向着我说话。”敏安呜咽的哭了起来。

    “闭嘴,大晚上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靖国公一掌拍在桌上,吓得敏安的哭声戛然而止。

    苏听时沉了沉眸,“敏敏,并非是我要牺牲你的亲事,这是贵妃娘娘意思,若是娘娘愿意让你嫁给秦王,我与父亲又怎会阻拦?”

    敏敏成为秦王妃也能拉高苏家的门楣,现在所说的这一切前提都是,贵妃没瞧上敏敏,秦王不愿意娶,而非他们牺牲敏敏。

    难不成苏家还能逼秦王娶他们家的女儿?岂不是想要造反。

    “可你们连试都没试过,为何就断定不能争取?你们明晓得我心仪秦王,却不为我打算。”

    “还要如何为你打算?天家的意思,岂是我们能违拗的?你日后便不要再入宫了,就在家里待着,我们给你挑选个合适的人家,年底你便嫁了吧。”

    瞧敏安这个样子,靖国公的脾气也上来了,他都不晓得,原来自己的女儿被娇惯成了这个模样。

    “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明日便让你祖母给你选两个嬷嬷教教你的规矩,你这般的规矩,莫说嫁给秦王,即便是嫁给寻常人家,人家也得挑剔。”

    “是啊,如今我碍了你们的眼,我便哪哪都不好了。”作为上京第一闺秀,敏安何时被人挑剔过规矩错漏。

    靖国公懒得和她吵,“来人,送县主回房。”

    “用不着,我自己会走。”敏安甩开康氏的手,哭着往外跑。

    康氏瞧这场面,也有些心惊,国公爷已许久未发脾气了,她看着敏安也觉得心疼,到底是她的女儿。

    “国公爷,敏敏她是真心仪秦王殿下,就不能再求求贵妃娘娘?”康氏自然是盼着能做皇后的母亲。

    “妇人之仁,娘娘的意思便是圣上的意思,你如此纵着敏敏,是想苏家和圣上作对吗?你别忘了,苏家能有今日,全靠圣上看重,你若是嫌苏家倒的不够快,你便继续纵着她。”

    这事本就没有板上钉钉,如今低调些处理就便是,若是敏安闹大,别说苏家脸上不好看,对于娘娘与秦王来说也是丢脸之事。

    康氏被靖国公一凶,也不敢再多话,灰溜溜的走了,靖国公板起脸时,吓人的很。

    “父亲,您别和母亲置气,母亲也只是心疼敏敏。”苏听时对于康氏没多少母子之情,但到底是他的生母。

    “罢了,我哪会和她计较,当初苏家遭难时她嫁给我,我自然敬着她,可你瞧瞧,敏安被她惯成了何等模样,早知当初就该让敏敏也养在你祖母膝下。”

    苏老夫人乃是范阳卢氏之后,知书达理,才德兼备,是当时最负盛名的几个望族闺秀,嫁到苏家后,哪怕遭了祸,一直守着苏家。

    苏听时是靖国公的嫡长子,自然希望他有所作为,可康氏出生于小门户,见识浅陋,靖国公便让苏听时养在苏老夫人膝下,老夫人悉心教养,如今果然得圣上看重。

    本也想让敏安养于苏老夫人膝下,可康氏却怎么也不肯,和靖国公闹了一场,老夫人从中调和了几句,这事便也不了了之,可如今瞧着,靖国公十分后悔啊,康氏品行倒还行,只是不会教导孩子。

    “父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办法化解敏敏心中郁结,免得闹出事来。”

    靖国公点了点头,“明日你与你祖母说说此事,让她挑挑,可有好的人家。”

    “好。”

    *

    云莺一早出了屋子便瞧见枝头有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凝玉笑了笑,“主子这是有喜事要降临呢。”

    云莺弯了弯唇,并没放在心上,“哪有什么喜事,倒是盼着殿下能早些破了案子。”

    如今的日子便不错了,她不求多好的日子,无惊无喜的过着就行。

    用过早膳后云莺继续做给秦王的衣裳,还要些时日才能做好,也没绣几针,便听见凝玉来禀,“主子,方定大人说给主子送了个婢女来,就在院子里等着。”

    云莺心头微颤,绣花针扎进了指腹,冒出了一粒血珠子,她却顾不得擦拭,急急忙忙往外走,是银筝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十点半左右,因为隔壁现言八点更新,所以以后的加更都会放在晚上,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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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少……哇哇哇哇哇哇】-

    完-

    ◇ 第 96 章

    ◎【第三更】发现端倪◎

    云莺走出屋子, 就瞧见银筝怯生生的站在院子里,穿着一件豆绿色的马甲,低眉顺眼, 一如当初她来到京城的样子。

    她走了过去, 银筝听到动静抬起头,瞧见云莺,眼眶刹那便红了,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婢拜见云庶妃。”

    “你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云莺也是红着眼去扶她,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银筝了,不曾想两人还能有再见面之时。

    云莺将银筝扶起, 才向方定道谢, “劳烦你了。”

    “云庶妃客气, 既然人送到了, 属下先行告退。”方定行了礼便离开。

    云莺拉着银筝进了屋, 让凝玉在外边守着,云莺想让银筝坐到榻上, 银筝却颇为忐忑,“奴婢不敢。”

    她晓得这是王府, 不是云楼了,不该再尊卑不分。

    云莺哭笑不得,“你怕什么, 这儿只有我们两个, 你坐, 我给你倒茶。”

    “不用不用, 奴婢不渴。”

    云莺拉着她的手, 扁着嘴,有些不高兴了:“你从前从未自称奴婢,怎的如今还这样生份,难不成你怨我将你带回上京吗?”

    “没有,只是这是王府,奴……我不敢放肆,怕连累姑娘。”银筝虽一心想跟着云莺,却也很怕连累她,来了之后,才晓得上京是何等规矩森严之地,她从方大人那得知姑娘做了秦王庶妃,不晓得有多高兴,姑娘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无碍的,这里只有我们,你快坐,我们叙叙旧,虽说才分别不久,我却像是隔了几年未见到你了。”云莺抬手擦了下眼角,瞧见银筝心里便安心了许多,日后上京也有好几个她认识之人了。

    “姑娘走后,我总是想着姑娘,怕你吃不好,过不好,如今看着,真为姑娘高兴。”方大人已叮嘱过了,姑娘如今不是云楼的姑娘,而是蓟州宝灵县县丞之女,是官家女子了,又被圣上赐为秦王庶妃,和往日不同了,银筝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倒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好,我这次让你来上京,是因着原先你说想跟着我,我也不忍扔下你,如今我这里有桩差事要交给你去办。”云莺用帕子给银筝擦了擦泪珠。

    “姑娘请说,要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云莺将食肆之事说了,“我已在外边给你购置了一处宅院,也雇了个丫鬟照顾你,我不便日日出府,劳你为我看顾着。”

    “姑娘,我不能和你一起住在王府吗?”银筝还当她来上京也是伺候云莺的。

    云莺笑了笑,“你伺候了我许多年,如今我日子好过了,也让你过过被伺候的日子,况且王府内宅我不便常常出去,你在外边,才更为方便。”

    食肆交给谁打理她都不放心,唯独交给银筝,她可以安心,那些银钱她也可以都交由银筝帮她攒着。

    “可是我从未做过生意,我怕做不好让姑娘赔钱。”不是让她来伺候云莺,竟是让她来做掌柜的,银筝想都不敢想。

    “我不是也没做过,一回生二回熟,你习惯些日子便好了,你只需对对账目,收收银钱,也用不着做其他的,我可是将我的身家交给你了,你得好好守着,来日攒到银子,我求殿下为你选个好夫婿。”

    银筝既然来了,云莺便想让她留在上京,挑个不高不低的人家,做个正头娘子,莫要像她一样成为妾室。

    银筝羞红了脸,“我不想嫁人,就想跟着姑娘。”

    “好,”云莺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我让你跟着,一会我送你去给你购置的宅院。”

    两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个多时辰,连凝玉等人都十分好奇那是何人,看着是主子的旧人,难不成是自幼跟在主子身旁的婢女?

    不禁担忧起来,有了她,主子还能信任她们吗?

    不过让她们没想到的是,主子却没让人打扫干净的屋子,瞧着是不打算留那个姑娘在王府里住下。

    用过午膳,云莺要送银筝去她的宅子,带上了月落月影,顺便去那一片巡查铺子,如今云莺出门必带月落月影,凌虐女子的案子还未破,这不,秦王一大早便出去了,怕是忙的脚不沾地。

    给银筝购置的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三四个房间,两个人住足够了。

    “从这去佳膳楼不远,一刻钟便到了,你今日好生歇息,明日我再带你去佳膳楼。”银筝赶路也累了,方才她说为了早些到上京,紧赶慢赶,连夜间也不歇息。

    “好,东家慢走。”银筝改了口,日后云莺便是她的东家了,而秦王也给银筝安排了个身份,荆州来的孤女,名唤尹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遮掩些更好。

    可他们不曾想到,即便如此遮掩了,也还是露出了破绽,被人逮住了把柄。

    *

    云莺从宅子出来,带着两个婢女去了巡视铺子,有个铺子有些偏僻,是个酿酒的槽坊,专供佳膳楼,酒这东西需要发酵,并不需要在临街的好地段,偏僻人少更为方便。

    她带着帷帽,旁人看不清她的面容,月落月影也带着面纱,手里拿着对牌,只要有对牌便晓得她是东家之人。

    在院子外便闻到了酒香四溢,散在空气里,也不醉人,比起吃酒的呛人,闻起来便香多了。

    云莺去库房瞧了一眼,里边的酒香味更浓重,“可有上等的竹叶青。”既然来了一趟,不如带两坛子回去,殿下也爱喝酒。

    “自然是有的,前几日刚出一批货,还留着些,一会便给东家带上。”管着这个槽坊的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做事很利索。

    “有劳了。”云莺取出账簿核对了下,原先看时有疑惑之地,要管事的给她解释一番,也算是学习了。

    不一会核对完毕,云莺收起账簿,“既然无误,那我便先离开了。”

    “东家慢走,这边请。”管事的松了口气,忙弯腰引路。

    云莺正要转身,迎面吹来一阵风,空气中的酒香裹挟着一丝丝腥气,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云莺会调香,因而对各种气味也十分敏感,这样的腥味,她在扬州时闻过,她杀那两人时,血腥气便格外浓重,这儿闻的倒没多浓重,混杂在酒香里,还真不怎么能闻得出来。

    “东家,可是有不妥?”管事的见云莺站定,还颇为忐忑,莫不是哪没做好?虽说这位夫人听嗓音应是年纪尚轻,他也不敢怠慢。

    “你们可闻到什么气味?”云莺皱了皱鼻尖,她又闻了闻,没风了,方才那气息很快便被酒香给遮掩了。

    管事的和月落月影连忙嗅了起来,都是摇头,“似乎都是酒香,难不成是有什么酒坏了,东家放心,我一会便让人再仔细检查一番。”

    云莺看向月落月落,那两个丫头也是摇头,她咬了咬唇,难不成是她闻错了。

    “管事,这库房的窗户后边有人家住吗?”这个库房的窗户极高,云莺即便是踮起脚尖也是瞧不见外边的。

    “原先是有,近两年没了,空置下来,可是有何不妥?”

    “那你们可曾听见过什么动静?”因着最近上京出现的那起凌虐案子,云莺对这事便也多了个心眼,若是无人,怎会有血腥气,云莺现下想起扬州时的血腥场面还心有余悸。

    “这倒没有,安静的很,不过也有个怪事,后边那个院子自从那户人家搬走,便时常聚集一大片的老鸹,叫的人心寒,是而众人都不敢往那个院子去。”

    云莺下意识攥紧了手中帕子,老鸹便是乌鸦,典籍中曾记载,乌鸦食腐肉,因而乌鸦出现,视为不详,与喜鹊备受人们欢心不同,人们瞧见乌鸦便觉得晦气。

    这时又是一阵风吹来,云莺下意识的去闻,越发浓重的血腥气。

    “主子。”月落也察觉不对劲了。

    “月落,既然查过,那就先走了。”云莺打断月落的话,此事可不能乱说。

    月落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管事的送云莺出去,云莺回到马车上,放下帷帽,才看向月落,“你可是闻到了什么?”

    月落点了点头,“空气中有血腥味,很淡,起初奴婢并未留意,主子特别提到,奴婢才留心,方才一阵风吹来,是从库房后边传来的血腥气,虽淡,但确实是。”

    月落是习武之人,想闻出血腥气倒也不难。

    “主子,奴婢也闻到了,现下如何是好,可要去报官?”月影也警惕起来,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云莺咬了咬唇,“去大理寺一趟。”

    她去报官毫无证据,顺天府怕是不会信她,还会闹大此事,不如去找殿下,让殿下派人去瞧瞧。

    作者有话说:

    晚安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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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晚上的,有一丢丢渗人】-

    完-

    ◇ 第 97 章

    ◎【第一更】确有异样◎

    马车在大理寺前停下, 云莺吩咐道:“月落,你去找方定或是玄凌,直言找殿下怕是见不着。”

    秦王又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即便不是秦王, 只是大理寺卿,也不可能想见就能见。

    “是,奴婢明白。”月落忙下车去了。

    云莺的手攥着袖口, 她挺怕的, 既怕真发生了何事, 也怕没事, 会让殿下白忙一趟。

    都说女子不得干政,她不晓得自个这样算不算干政。

    “母后, 您这是干政。”泰和帝言简意赅的提醒道。

    太后板起了脸, “这是家事, 何时成了政事?潘旭也是你的表弟, 秦王将他打成那样哀家都没说什么, 可怜潘旭才二十出头,连个子嗣都没, 就被打断了手脚,变成了残废, 如今连世子之位也剥夺了,圣上若是想要废除潘家的侯爵之位倒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太后回京本就是为了潘家之事,宫宴上没讨着便宜, 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已见过潘旭, 他现下手脚都动不了, 戴着夹板, 在她跟前哭的涕泗横流,潘旭何尝受过如此屈辱,连手脚都打断了,这可不是小事。

    泰和帝端起茶盏抿了口,不急不缓道:“母妃何必要这样说,这件事本就是潘旭不对在先,妄图轻薄秦王庶妃,又对明乐不敬,还敢挑衅皇权,并非朕要废除潘家的爵位,而是潘旭着实不配继承爵位,这样的人若继承了爵位,大豫还有王法可言吗?”

    太后坐在榻上,偏头看着泰和帝,“圣上可见过潘旭?你连潘旭都不曾见过,只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潘旭只不过是吃醉了酒,初次见秦王庶妃,想与她行个礼罢了,更从未对明乐有过不敬之词,对秦王,那也是秦王先折断了他的手,情急之下才说了几句,秦王如此凶残,圣上的确该管管了,身为王爷却如此残暴,这让百姓如何看待皇家?”

    潘旭虽不着调,可到底是太后兄弟的独子,也是潘家的独苗,是潘家唯一的希望,再不好也不能被秦王如此折磨,况且不过是一个庶妃罢了,在太后眼里,比宫婢还要低贱的人物,凭什么能换潘旭的手脚与世子之位。

    至于对明乐不敬,更是没有的事,潘旭岂敢对明乐不敬,明乐是连她都敢顶撞的丫头片子,潘旭哪敢对她不敬,反倒被明乐抽了几鞭子。

    “母后,潘旭身为侯府世子,调戏了多少姑娘家,不务正业,只知流连秦楼楚馆,不成大器,他是撑不起潘家门楣的。”泰和帝皱着眉头,放下了茶盏,并不耐烦在这与太后计较口舌之争,但太后到底还占着一个“孝”字。

    太后讥笑一声,“是吗?所以圣上便如此为潘家考虑,直接让潘家没了爵位,这样潘家还有何门楣可言?圣上,你别忘记了,当初如果没有潘家,你能登上帝位吗?”

    当初先帝爷可是有不少子嗣,也并未立泰和帝为储君,泰和帝是靠着众人支持才坐上帝位的,不得不说,潘家当初也的确是出了不少力,但出力最多的还是程家。

    可是泰和帝登基之后,外戚之乱也是潘家挑起的,当初潘家扶持他上位,从一开始打的就是架空他,让他成为傀儡皇帝,从而达到潘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比起程家一心守着北漠,自从他登基之后,北漠就没出过一点乱子,这让泰和帝如何不恼怒潘家?

    说到这,泰和帝的脸色也极其难看,语气冷了下去,“太后,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便不能收回,您别忘了当初外戚之乱,若非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潘家合该诛九族。”

    妄图把控朝堂,挟天子以令诸侯,等同谋反,若非是太后苦苦相求,潘家的下场就是皇后李家的下场,李家全族被流放岭南,只剩下皇后一个孤零零的坐着中宫之位。

    “你……”太后被这话噎住了,心里悔恨不已,早知泰和帝如此难以把控,当初就该挑个好把控的扶上帝位,也不至于毁了潘家,即便如今长兴侯府还在,可等她一走,怕是潘家会被连锅端了,能教养出那么凶残的秦王,泰和帝又岂是仁善之人?

    太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忽然气势散了,眼眶发红,“是,当初潘家是偏激了些,还不是为着你初登大宝,生怕你不会处理朝政,再者你也罚过了,国公贬为侯爵,哀家也出宫修行多年,潘家也子嗣凋零,那好歹是你的外祖家,长兴侯是你的舅舅啊,当初哀家辛辛苦苦拉扯大你,你即便不看在哀家功劳的份上,也该体谅哀家的苦劳,难不成你要哀家这把年纪还失去娘家吗?”

    见命令不动泰和帝,太后打起了感情牌,当年外戚之乱时太后已打过一次了,这一次,泰和帝决计不会退让一步,“朕不会动潘家,但潘旭的爵位,也不会还给他。”

    潘旭没了世子之位,长兴侯去世之日,便是潘家爵位被收回之时。

    “你是想逼死哀家是吗?”太后站了起来,见他软硬不吃,十分恼怒,气势汹汹道:“行,你若是想逼死哀家,哀家成全了你,你日后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可别怪哀家。”

    说着太后便气冲冲的扶着嬷嬷的手走了,很快便离开了紫宸宫。

    泰和帝揉了揉眉心,这还只是第一场,太后在宫里,怕是日日都会来磨他,直到他撑不住,将世子之位还给潘旭。

    现下真希望有件什么事,给潘旭定了死罪,让太后也不能再说什么。

    *

    “殿下。”云莺由方定引了进来,还是她头一次来大理寺,颇为好奇。

    “嗯,”裴烬扶了她一把,瞧见她满身疲惫尽数消除,勾了勾嘴角,“你怎找到这来了,可是有何事?”

    “是,莺莺发觉了一个怪异之事,不知该不该说。”

    “先坐吧,你人都到了,还有什么不该说,说来听听。”裴烬给她倒了杯茶水。

    “谢殿下,方才莺莺去了民清坊那边的槽坊,在库房里闻到了血腥味,是从库房后边空置的院子传来的……”云莺将事仔细说来,“莺莺是怕那儿出了何事,特来寻殿下,不知殿下觉得可需派人去查探一番。”

    裴烬思忖了下,“民清坊那一块都是些各类作坊,竟有空置的院子?”那地方虽偏僻,却是极其适合做作坊的,槽坊,布庄等。

    “玄凌。”裴烬往外走了几步。

    “属下在。”

    “你现下跟着月落去那个院子探探虚实,有消息速速来报。”

    玄凌忙领命带着月落离开。

    裴烬回到屋子,在圆凳上坐下来,“从昨日起,顺天府、大理寺和刑部都在摸查京城各处可疑的宅院,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这些女子先前都被关在京城,死了之后才被抛尸到京郊,而那个沟渠里的女子,怕是扔到了井里,从与井水相连的地下沟渠漂出来了。”

    上京水道、沟渠众多,偶尔有几处水井年久失修,与沟渠相连也并不惊奇,不过那样的水井都是废弃了的,不能用了,若是无人的院子,倒是可以说得通。

    “殿下,这样查起来会不会打草惊蛇?”云莺想着,这样大规模的摸查,势必会被那些人晓得啊。

    “自然是会的,”裴烬点了点头,“可也是无奈之举,一是凶手手段着实干净,无法查到,与其让蛇蛰伏着,不如打草,让蛇自个出来,二是,也顺便查查上京可有包藏其他祸心,不久便是万寿节了,但要查到民清坊还得几日,若是一会找到了,莺莺便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裴烬与江浸月等人查了许久也没有头绪,继续等下去,也怕会有更多的姑娘受难,不如一点点摸索着,但凡凶手着急了,必定会露出马脚,有时不能打草惊蛇,有时又需要打草惊蛇。

    云莺摇了摇头,不敢收下功劳,“殿下思虑周全,也是殿下将账簿交给莺莺,莺莺才会去巡查铺子,去到槽坊也是阴差阳错,最大的功劳还是殿下的。”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政务,殿下竟都与她说了。

    裴烬拉过她的手腕,“功劳该给谁便给谁,若真在那,兴许等到两日后,已被人转移了。”

    “莺莺还未谢过殿下,银筝到了,莺莺已将她安排在原先买的院子里。”护送银筝入京,又给银筝改了户籍,她该向殿下道谢的。

    “怪不得莺莺今日瞧着心情不错。”裴烬将她揽到腿上坐着,“一会若是有异样,你可要随本王去瞧瞧?”

    云莺心中忐忑,这可是大理寺,不是王府,坐在他腿上有些不安,生怕有人进来,连语气也有些颤,“这算不算干政,莺莺去不大方便吧?”

    裴烬把玩着她的指腹,“无碍,只要你不怕,若真是那凶手的老巢,怕是会很血腥。”

    听到血腥,莺莺觉着她不去为好,但心里又痒得很,也想去瞧瞧,好歹是她先发觉的异样,心中有些许的骄傲在。

    “罢了,你还是不去为好。”

    “莺莺不怕。”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对视一眼,都笑了。

    云莺鼓了鼓唇,“殿下既然不让莺莺去,何必要提出来,这不是吊人胃口。”

    “哈哈,谁晓得你胆子这样大,既然想去便去吧,若是害怕,便躲到本王怀里。”罢了,让她去也好,瞧瞧外边多危险,让她不敢离开他身旁最好。

    不一会,玄凌回来了,“主子,确有异样,血腥味极其浓重,但院子里无人,怕是有地下密室。”

    裴烬扶着云莺起身,吩咐道:“速派人将那座院子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走,方圆百米都给围起来,不许人进出。”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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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莺真棒,潘旭肯定跑不掉了!!!!】

    【莺莺小福星哈哈哈】

    【我一早就在守候了】

    【这下要扯出潘家和太子吧】-

    完-

    ◇ 第 98 章

    ◎【第二更】讨一个公道◎

    裴烬和云莺等在院子外的马车里, 地方都围起来了,也用不着裴烬亲自出手,随后江浸月等人赶来, 两人才下了马车。

    云莺跟在秦王身旁, 屈膝见了个礼。

    “殿下,好端端怎的查起了这里?”梁云川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这次搜查他自然参与其中。

    云莺悄悄地抬眼打量永康侯世子, 上次初见, 匆匆一瞥, 也未多注意他, 如今看他穿着一袭银色铠甲,倒有些飒爽之意, 长相也俊逸不凡, 从外表上看, 与潋月姐倒也相配。

    只是可惜潋月姐只能为侧室, 唉, 她自个也是妾室呢。

    “这个院子可疑,让你的人守好附近的各个路口, 莫要让人跑了,怕是有密道可逃脱。”

    但密道挖不了太长, 会被人发觉,顶多也就是从这个院子到附近的院子,只要守好了就跑不了。

    “是, 下官这便去安排。”梁云川晓得裴烬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 必定是抓到了把柄。

    “殿下, 不进去瞧瞧?”江浸月倒挺想进去看看, 到底这桩案子牵扯出了多少人。

    裴烬扫了云莺一眼, “走吧,进去瞧瞧。”

    他们也进去许久了,总该找出些端倪。

    一行人进入院子,院子里有一颗老枯树,方才衙役进去时,已惊起了一阵乌鸦扑棱着翅膀的声音,现下枯树上什么都没有。

    没一会,玄凌来报,“殿下,找到了,有地下密室,里边大致瞧着,关了十几个女子,只是那些女子都、都赤/身裸/体,属下们未曾进入屋子,已惊得她们哭声涟涟。”

    他只大致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瞧,那些女子都正当妙龄,却被铁链子锁着,蹲在角落,瞧见他们,还当是那些人,被吓得不轻。

    “除了女子,还有其他人吗?”裴烬想找的,是幕后之人。

    正说着,方定拽着一个男子扔到地上,“殿下,在这儿,属下记得这是潘旭身边的小厮黄庚。”

    “秦王饶命,秦王饶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黄庚瞧见秦王被吓得面色惨白,连连磕头,不一会就把额头磕破了,流了满脸的血。

    “潘旭呢?他在哪?”裴烬沉着眉眼,他想过可能是太子,也想过可能是潘旭,潘旭本就是荒淫好色之徒,还真是他。

    “世子爷他逃了,他从密道跑了,小人知道在哪,小人带殿下去。”现下黄庚自身难保,世子爷逃了,却将他留下,他也顾不了世子爷了,只盼着能将功折罪,可以留他一命。

    “不用了,殿下,微臣捉到只地耗子了。”这时梁云川进来,手上像是提溜只鸡仔一样把潘旭提了过来,扔在了黄庚身旁,惊起一地的尘土。

    “啊!”摔下去时潘旭叫嚷起来,他的双手和双腿都没好,被这样扔下去,不免撞到伤处,自然就疼了起来。

    裴烬阴沉沉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嗓音冷似冰块,“闭嘴,潘旭,你胆子倒挺大,敢在天子脚下办这样的好事。”

    “不是我,你们空口无凭,这是冤枉,我要见太后娘娘。”潘旭捂着手脚颤抖,因为伤口在疼,脸色白的像死人一样。

    “江浸月,人交给你了。”裴烬懒得和他废话,人赃并获,还说冤枉,他要是冤枉,那全天下的人都冤枉了。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好好招待他。”江浸月微微一笑,眼里有丝邪气,潘旭让他忙了这么久,现下也该是收回利息的时候了,不知道潘旭够他玩多久。

    “我不去,我要见太后娘娘,我要见太后娘娘,你们放肆,被太后娘娘知道,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潘旭自然不肯被人带走,江浸月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落在江浸月手里,他还有囫囵个吗?

    “堵住嘴,拖回暗牢。”江浸月挥了挥手,立即有人上前制住潘旭,拖着他下去,潘旭挣扎着,他的手脚只会更疼,他额头都冒冷汗了。

    潘旭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了,伤了手脚之后一直待在侯府,今日好不容易来一次,却被秦王逮个正着,若是他不在,还可以抵赖,如今人赃并获,他又该如何是好?

    潘旭连带着他的小厮黄庚都被带了下去,还有几个潘旭的护卫,全带回刑部,这件事闹的太大,又涉及潘旭,顺天府已是无法处理,只能移交刑部。

    裴烬抬了抬下巴,“江浸月,你有的忙了,先去吧。”

    “殿下,怕是一会就会有人来刑部要人了,若是太后娘娘前来。”他怕是顶不住啊。

    “一会本王便会入宫,你且安心去审吧。”

    “是,下官告退。”江浸月面上带着一丝阴鸷的笑容,转身离开。

    “殿下,那些女子如何是好?”玄凌等人都是男子,倒不太方便进去。

    “殿下,让妾身去吧,妾身去为她们穿上衣裳,您再待会再询问。”都是些苦命的姑娘家,云莺不忍心再被那些衙役吓坏。

    裴烬想了想,略微颔首,“你带着两个丫鬟进去,本王在外边等你。”

    一行人进入密室,在院子里丝毫听不见女子的哭声,可一进入密室,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十分凄厉,云莺眉心紧紧地蹙起。

    月落月影先在隔壁的房间找出了一堆衣裳,外边有人守着,并无男子靠近。

    云莺推开门,一阵血腥味冲鼻而来,她屏住呼吸,抬眼望去,只这一眼,她便终生难忘。

    十几个赤/身裸/体的姑娘被锁链子锁着脚踝与手腕,全部挤在角落里,宛如被锁链锁住的猫儿狗儿,身上的肌肤没一处完好的,大多是旧伤,也有几个姑娘是新伤,鞭痕上还在冒着血珠。

    有个姑娘后背血肉翻飞,鲜血淋漓,从后背看,已无法认出是个女子了,潘旭简直是丧尽天良,竟如此对这些姑娘们,云莺连瞧也不忍心瞧,心中愤怒,潘旭那样的人,死了地府都不愿意收。

    姑娘们瞧见她们进来,哭声渐渐地停了,大概是从未见过女子来这里,但依旧十分害怕,个个都想往后挤,可是已经挤不过去了,都在角落里了。

    还有两个姑娘的锁链不够长,想往后挤,锁链磨的脚踝都在渗血,能看出来她们眼中十分惊惧。

    云莺连忙放柔了嗓音安抚她们,“你们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害你们的人已经被官府抓了,往后无人再害你们了。”

    她们似乎不敢相信,全都看着云莺,她们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许久,原以为等待她们的只有被折磨至死,不曾想到还有人救她们。

    “你、说的是真的吗?”有个胆子大些的姑娘颤着声问。

    “自然是真的,折磨你们的是不是那个断了手脚,戴着夹板的男子?”

    “是,就是他。”那个后背鲜血淋漓的女子有气无力道,她们这已安静了好些时日,今日那个人突然又来了,还带着夹板,脾气更大了,不能逞凶,便将她打的痛不欲生,她险些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她们不知潘旭是谁,潘旭也从未和她们多言,每回来这都是为了凌虐她们,她们的日子过的比畜生还不如。

    “他已被秦王殿下抓了,现下关了起来,你们自由了,再无人会□□你们,你们莫怕。”云莺这时也不忘为秦王说话,既然做了好事,那就得被人晓得,尤其是这样大的事。

    “秦王……是战神秦王吗?”有姑娘发问。

    云莺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你们尽可放心了,他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看来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名声还不错,连她们也晓得殿下。

    听到这话,那些姑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喜极而泣,“谢谢,谢谢秦王,谢谢恩人。”

    “莫哭了,我为你们穿上衣裳,请了大夫来给你们看伤,秦王殿下还有许多话要问你们,你们都是罪魁祸首处以刑罚的证据,要好好活着,才能看见他绳之以法。”

    这一次,怕是潘旭很难活着了,只是有太后护着,也不晓得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众位姑娘连忙起身散开,但仍旧羞的脸色通红,双手护着胸前,即便云莺她们是女子,也觉得难堪。

    月影在屋子里翻出了锁链的钥匙,给她们解开,只简单穿上了衣裳,毕竟她们身上都有伤,先遮蔽身体,出去再说。

    给那个后背鲜血淋漓的姑娘穿衣裳时,云莺的手都在颤抖,眼眶泛红,她生怕弄疼了她。

    那个姑娘反倒宽慰起了云莺,“恩人,我不怕疼。”

    她咬紧牙关,衣裳碰到了皮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唇间已被她咬出了鲜血,不用想也晓得会多疼。

    “你忍忍,一会出去便让大夫给你上药。”云莺已让殿下去请大夫了,特意要请女大夫,云莺会些医理,只瞧一眼那些伤口,便晓得有多难耐。

    “我不疼,多谢恩人。”姑娘张了张嘴,声音极其细微了,云莺让月落月影先扶着她出去。

    她们身上有伤,不好再舟车劳顿送往别处,干脆送去了槽坊,那有几间干净的房间。

    裴烬派人进宫请了医女,女大夫较少,但后宫妃嫔众多,有些太医不方便之处,都是医女代劳,因而养着一批医女,全被裴烬请了过来,医女们急匆匆赶到,瞧了她们一眼,个个都不忍直视。

    云莺挽起衣袖,配合着医女为姑娘们上药,动作极轻,却还是怕弄疼了她们,但姑娘们都很坚强,咬牙忍住疼,无人哭喊。

    弄到最后,云莺看着那些血痂,腹中翻涌,忍不住反胃,快步离开房间在廊下干呕了起来。

    裴烬过去扶着她,眉峰紧蹙,“这是怎的了?让医女给你瞧瞧。”

    云莺只是不适,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紧紧地握住裴烬的手,“殿下,一定要给这些姑娘们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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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99 章

    ◎【第三更】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云莺看着那些姑娘, 就会想到自个,身上便一阵恶寒,若她不是被秦王殿下看中, 带回了京, 她是不是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那些姑娘都是容貌极其出色的,只是被摧残的,已看不出原本身姿, 她不知这些女子是良家女子还是风尘女子, 但无论是怎样的女子, 本不该遭受如此困境。

    云莺从前便晓得, 女子生而便处在弱势,无论何时, 总是多有不公, 大宅院里头, 也是斗的死去活来, 一不小心便送了命, 可到底在宅院里头,也还有一线生机, 即便是死,那也是技不如人, 但她们却是被迫选择了死路,毫无生机。

    若没有那场大雨,沟渠没有被堵, 那个女子没有被发现, 那些姑娘的下场也会和那几个女子一般,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

    这还是在上京, 天子脚下, 是大豫最安宁之地,却仍旧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在大豫其他地方,这样的事真的会少吗?

    这便是为何云莺告诉殿下,她不怨薛母,也不怨义母,即便她们买下她,利用她,可到底保了她一命,让她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生不如死的地步。

    云莺这一生的愿望很小,只希望能活着,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像她们那样,被囚禁起来,锁住手脚,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被糟蹋、凌虐。

    越是回想,云莺越是难受,又忍不住呕起了酸水。

    “别想了,莺莺,想些旁的事。”裴烬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不禁担忧,抽出帕子擦拭着她的唇角,“莺莺,从方才瞧见的那些走出来。”

    看她的模样便知是被吓着了,裴烬第一次看见那个死去的女子时也是两日食欲都不佳,这是正常的,毕竟太过血腥了。

    他们连看也不忍心看,潘旭却能做下这样的恶事,这让裴烬如何能容得下他?

    “你且宽心,这件事本王会追究到底。”

    云莺抬眼望着殿下,点了点头,靠在了他的怀中,强压下去那种反胃的感觉。

    *

    潘旭失踪之事,终是在傍晚传到了太后耳中,她惊诧万分,“秦王岂敢如此放肆?哀家在上京,他还敢明目张胆的抓人?”

    不就是一个庶妃,也值得秦王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如此,那个庶妃便不能留了,为了一个庶妃折了潘家的颜面,太后岂能留她。

    “人已被抓进了刑部,老臣也是才得知此事,前去刑部要人,荣宣伯却连见也不让我见一面,还请太后娘娘去圣上跟前求情,他的手脚还未好,若是出了事,潘家便绝后了。”

    长兴侯一把老骨头了,最近却被儿子的事忙的晕头转向,还小病了一场,不得不拖着病体来求太后,生怕晚了一步,潘旭便死在江浸月的手中。

    “岂有此理,哀家这就去找圣上。”太后气势汹汹的前往紫宸宫,不过是个庶妃,秦王到底还要闹到何时?

    到紫宸宫时正好苏贵妃也在,礼还未行呢,太后便阴阳怪气的指责,“苏贵妃,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苏贵妃诧异的看着她,索性站直了身子,连礼也不行了,“太后娘娘这话妾身便不明白了,烬儿好端端的,怎又惹到您了?”

    泰和帝也是不明白,“母后,可是有何误会?”

    “哼,”太后坐到紫檀木雕九龙纹宝座上,看着泰和帝,“误会?秦王好端端的将旭儿抓进了刑部大牢,这是误会吗?”

    “为着一个庶妃,他竟如此公私不分,置大豫的律法为何物?要哀家说,那个庶妃留不得,从前秦王也不曾如此,必定是被云氏那个妖妃迷惑了心智,真是有样学样,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太后这后半句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意有所指,不仅仅说云氏是妖妃,更是说苏贵妃是妖妃,把泰和帝迷惑了,才会如此宠爱苏贵妃,如今秦王也闹出个庶妃的事,才是有样学样。

    苏贵妃闻言脸色冷了下来,从前太后便说过她是妖妃,也有不少朝臣被太后及皇后煽动,觉得该处死她这个妖妃,也是随着裴烬在西南立下军功,声望越来越高,才逐渐无人提起妖妃之名。

    毕竟她生了个好儿子,能保家卫国,上场杀敌,后宫本就是母凭子贵的地儿。

    泰和帝垂了垂眸,他又怎会听不出来,是而语气重了些,“母后,此事必定有误会,烬儿不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云庶妃之事已过,他没理由现在将潘旭抓进刑部。”

    他也有点不明白,裴烬甚至没派人来说一声是何故,直接将人抓进了刑部,自然是交给了江浸月,怪不得太后如此着急。

    “圣上,前不久烬儿派人入宫将宫里的医女都请了出去,怕是有急事,妾身相信烬儿为人,必定不是如此公私不分之人。”这也不算是大事,苏贵妃便没和泰和帝讲。

    “你教的好儿子,你自然是向着他,旭儿手脚都还伤着,秦王却又将人送进刑部,这是要他的命吗?他好歹是侯府之人,犯了多大的错,有圣上的口谕吗?便能拿人了,岂不是这个天下都归了他?”

    太后在寺里清修多年,却没修身养性,语气急躁傲慢,对着泰和帝完全是一副命令的语气,还当是当年泰和帝才登基时的情形呢。

    “母后,这事还是等水落石出之后再说,常前,去请秦王入宫。”泰和帝晓得他最近在忙被凌虐女子的案子,怕是他心里头最想办的事,裴烬要为他办成了。

    常前忙领命去了,才出了紫宸宫,秦王便到了,常前忙和他透了点消息,“殿下可得小心些,太后娘娘正恼呢。”

    “多谢,我自会小心。”

    裴烬早知太后会来,还是他给长兴侯透露的消息,要不然潘旭去了哪他才不晓得,就是要都在一处,他才好说这件事。

    “秦王殿下到。”

    裴烬进了紫宸宫,依次见礼,轮到太后时,她哼了一声,“哀家可受不起秦王殿下的礼,免得也将哀家送到刑部去了。”

    裴烬无所谓的起身,“太后娘娘若是想去,微臣自然不拦着。”

    太后听到这话气的不轻,“你……”

    “烬儿,听说你将潘旭抓去刑部了,这是为何?”泰和帝打断了太后的话。

    “父皇请看,这是潘旭的招供,相信父皇看完,一定会赞同儿臣。”裴烬双手呈上供词,江浸月的速度倒快,这才多久,潘旭便吐了个干净。

    泰和帝接过奏本,足有十几页,越看越心惊,最后面色乌黑,“母后,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太后正觉奇怪,又发生了何事,接过供词一看,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完全没了影子,“不可能,旭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太后娘娘,上头有潘旭的亲笔画押,前两年,潘旭为满足私欲,从江南各处,私运不少女子入京,囚于密室,施行暴虐,对那些女子进行凌虐,上京这些日子出现的女子尸首,皆是死于潘旭手中。”

    “而这些女子中,有些是潘旭从秦楼楚馆买的,也有些是强行抢来的良家女子,最先发现的那个女子,便是潘旭的爪牙从淮州抢来的农户家的姑娘,还打死了该女子的父亲,收买了该地县令,让其状告无门。”

    “他更是承认,在多年前便开始调/教女子,送往各个府上,用于收买官员,甚至连东宫,他也在去年送过两个女子,就是不知太子殿下可晓得他如此暴行。”

    “父皇,上京乃是天子脚下,潘旭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欺压大豫百姓,枉费父皇看重,枉为人臣,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裴烬说了这一大段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而长兴侯听到这些,彻底没有撑住,跪到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潘家要绝后了,他还当潘旭就是好些女色,不曾想到竟是如此恶劣之事。

    太后虽也震惊,却仍旧赶在泰和帝开口之前反驳,“不行,旭儿是潘家独子,他已被秦王打断了手脚,又没了世子之位,教训也够了,留他一命罢了。”

    “太后娘娘,那您要如何对天下百姓交代呢?做出如此行径之人,您还要袒护吗?”

    太后不敢看裴烬的眼睛,低了低头,声势也弱了些,“从死囚里随便拉个人出来替罪便是,总之这件事也未传开,这次算是潘家欠了秦王一个人情,日后哀家回报给你便是,潘旭是潘家独子,绝不能死。”

    裴烬冷笑一声,“臣不要潘家的人情,况且这事已传开,整个上京都晓得是潘旭所为,太后娘娘要与天下百姓作对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突然有点事,本来还有一更加更的,但今天好困,我先睡了,明天再加更吧,爱你们~

    ◎最新评论:

    【太后一家快完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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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莺是不是有孕了?】

    【比心】

    【撒花花】

    【撒花撒花】

    【这太后真让人yue,难怪娘家人、皇后和太子都是这样的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个花花】

    【这种人渣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这算是凉凉了,我怀疑太子也参与了,并且还玩了,潘旭只是替死鬼】

    【潘家算是彻底完了】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作者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按爪】-

    完-

    ◇ 第 100 章

    ◎【第一更】三司会审(无女主)◎

    “都处理干净了吗?”

    “殿下放心, 一切都已办妥,新找的那两个姑娘与原先的那两个十分相像。”

    “那便好,相信潘旭也不敢吐露更多。”自从上京陆陆续续有女子尸首出现, 裴澄便猜到了这是潘旭露了马脚, 蠢货一个,怎能放任尸首在外边。

    这样下去,裴烬迟早会查到潘旭的老巢, 他不得不先做些准备, 不曾想他才找到与原先那两个极其相似的女子, 潘旭就落到了裴烬的手中, 废物。

    “殿下,秦王已入宫。”才办完这事, 便有属下来禀。

    裴澄咬了咬后槽牙, 冷着声道:“潘家算是废了。”

    “殿下, 可要属下做掉潘旭,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免得将殿下泄露出去。”暗卫单膝跪地,语气冷冰冰的, 毫无起伏,仿佛杀人只是吃饭一样简单。

    “不必, 潘旭要死在裴烬手中才好,这样太后才能恨极了裴烬,才会助孤一臂之力。”

    如今裴澄只等五月天花出现, 他便可以离京, 届时借助清君侧之名, 带兵北上, 掌控大豫, 易如反掌。

    且先让裴烬蹦跶几日,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只要有太后与他里应外合,大豫便是他的了。

    况且潘旭也不晓得多少他的事,原先倒也挺看重潘旭,但这人只会吃喝玩乐,难成大器,便甚少将极其重要之事交予他。

    若非因着太后,裴澄根本不会和潘旭来往。

    “走吧,咱们也该去掺和一脚了。”裴澄双手负于身后,不紧不慢的走出东宫。

    *

    “你、你,是不是你做的?这才多久,怎会传遍上京?”太后猛然站了起来,她才晓得这件事,裴烬却说已传遍了上京,上京说小也不小,一两个时辰,无论如何也传不遍上京。

    “太后娘娘谬赞,臣只是前去解救那些姑娘,可不曾想要置谁与死地,谁让潘旭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那,围观百姓众多,臣即便是想封口也来不及。”更何况他本不想封口,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

    裴烬笑了笑,又友好的提醒道:“对了,长兴侯暂时还是莫要回府 ,毕竟咱们上京百姓都是极正义之士,见到这样的事,情绪难免激动些,侯爷年纪大了,若是被他们瞧见,怕是不好交代啊。”

    “你……”太后身子摇摇欲坠,被身旁的嬷嬷扶着坐下,而跪在地上的长兴侯连头都不敢抬了。

    凌虐女子案本就闹的十分大,整个上京无人不晓得,如今又将潘旭人赃并获,哪还有他辩解的余地。

    裴烬转头看向泰和帝,撩起衣摆,双膝跪地,郑重道:“父皇,儿臣请求三司会审潘旭,必定要将他这些年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吐露出来,还要将收过那些女子的官员都找出来,加以处罚,若非是他们纵容,也不至于死去这样多的女子,只有重重处罚他们,才能杀鸡儆猴。”

    “更要张贴皇榜,昭告天下,让百姓明白皇室对百姓的爱护,也是警告那些正在做,或试图做此事的官员,让全大豫杜绝此种风气,无论是良家女子还是风尘女子,都是大豫的百姓,都不该遭受如此对待,即便是婢女妾室,也不该随意打杀凌虐,还请父皇为这些姑娘们做主!”

    裴烬的额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但他的心是热的,他在此刻终于明白,天下还是要握在他自己手里,才能让大豫成为他想成为的模样。

    泰和帝看着他最骄傲的儿子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别提多激动了,这是他一手培养的儿子,终是成为了他想要裴烬成为的模样,为国为民,这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品行。

    连苏贵妃也十分诧异,她的儿子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这么多,能上马杀敌护国,亦能下马理政为民,苏贵妃的眼眶热了,是高兴,高兴自己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儿子。

    “烬儿,快起来,”泰和帝弯腰扶起了他,“父皇准了,父皇的烬儿长大了,能为朕分担政务了。”

    “不行,皇帝,你这是将潘家置于死路。”太后仍想挣扎,若是三司会审,张贴皇榜,这件事便会被传至大江南北,不仅仅大豫,甚至连别国也会知晓,潘家便彻底没了脸面。

    届时潘旭不死也得死了,那才是真正的,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皇帝,你知这样做会牵扯到多少人吗?你想让整个朝堂无人可用吗?你想让秦王得罪文武百官吗?”

    这样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那些身份低贱的女子,那些卖身为奴的婢女,有多少人会放在眼里,还不是想打便打,杀了一个两个,谁又会在意,秦王这样一来,虽说会得到天下百姓的欢呼崇敬,可势必会动到某些大臣官员的利益。

    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后在赌泰和帝不舍得让他这个最心爱的儿子成为众位大臣的攻讦对象。

    别看那些官员华服加身,可那身华服之下,才藏着最见不得光的东西。

    泰和帝面色挣扎,他自然晓得太后是何意,裴烬这样做,传出去,势必会得罪不少大臣。

    “儿臣不怕,儿臣也不信大豫官员皆是这样的人,若真是,再不动手,还要等到何时,难道父皇愿意这些蛀虫拿着朝廷的俸禄,受着百姓的供奉,却欺压百姓吗?”

    前世裴烬便对大豫朝堂大换血过一次,有不服者,刑部暗牢见,总能吐出点东西,因而不少人觉得他是暴君,可那又如何,那些心里没有百姓的官员,比无能之人更可怕。

    泰和帝欣慰不已,他活来活去,倒不如烬儿通透了,泰和帝拍了拍裴烬的肩,“朕即刻下旨,由秦王主理,三司会审潘旭。”

    泰和帝一直都对潘家心有余悸,却顾忌着太后,如今是潘旭做出这样天理难容之事,正是除去潘家最好的时机。

    太后张了张嘴想说话,泰和帝却冷眼扫过她,“母后,难道您想被天下人耻笑吗?”

    太后说不出话了,这时有内侍传裴澄来了,“正想找他,让他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皇祖母。”

    “太子,一年多前潘旭给你送的女子,还在吗?”泰和帝连拐弯抹角都懒得,单刀直入。

    “父皇,您怎晓得潘旭给儿臣送过两个女子?”裴澄开始装傻充愣。

    泰和帝将潘旭的供词给他看了,言辞犀利,“太子,你可有参与此事?”

    裴澄看的十分震惊,听得泰和帝这样问,连忙跪地,“父皇明鉴,儿臣属实不知此事,潘旭送给儿臣的两名女子也还在东宫,儿臣瞧她们乖顺,放在了太子妃的院子,做个婢女使唤,绝无打骂二人,儿臣也不晓得原来该女子来历不明。”

    “当真?”

    “千真万确,父皇可传那两名女子来看。”

    “罢了,起来吧,”泰和帝松了口气,到底是他的儿子,虽说才干不如裴烬,若是品行也差,那他真要失望透顶了,“这次秦王主持三司会审,你作为太子,该给他多多便利。”

    裴澄起身,看了一眼太后,道:“父皇,虽说潘旭犯下大错,可皇祖母年事已高,父皇可否看在皇祖母的份上,饶他一命。”

    太后见此忽然又来了精神,她不曾想到太子竟会为潘家说话,果然当初没有扶错人,太子看着可比秦王有孝心多了,若是能……那潘旭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太子,你是储君,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滚出去跪两个时辰。”泰和帝才和缓的脸色又被裴澄一句话气的七窍冒烟,这个太子比起烬儿,也差太多了。

    “儿臣知错,父皇恕罪。”裴澄也没有辩解,直接出去跪下了,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也只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

    太后见此,心中更为气愤,泰和帝就是偏心裴烬,若是日后裴烬登上大位,怕是会将潘家灭个干净,她心中若有所思。

    裴烬得了谕旨,出去时扫了一眼裴澄,心中生疑,“皇兄今日瞧着话倒是少。”

    看似是来给潘旭求情的,可是却并未出多少力,连上次他打断潘旭的手脚,裴澄还更为情真意切,今日太假了,似乎只是做戏。

    可他做戏给谁看呢?必定不是父皇,那只能是太后了。

    裴烬想到什么,眼神凌厉了几分。

    “孤可不如三弟巧舌如簧。”

    “皇兄谬赞了,皇兄才是那个能把死人说活的人。”

    裴烬才不信那两个女子还活着,更不信什么放在太子妃身旁做婢女,那两个女子是潘旭调/教好的,若是只做婢女,岂不可惜。

    但东宫被裴护卫的极严,他暂时还无法将手伸入东宫。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加更,昨天太困了,好久没有一点之前睡了

    一百章啦,本章掉落红包,才入V二十天出头,感觉写的也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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