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赢了, 但丰田球场的主角却不是你们。
乙夜一手撑着腰，汗水沿着他的下颚滴落，进球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足又空虚,兴奋又疲惫。
他微微仰起头, 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又体会到了那种令人脊柱发麻的快感。
一道单薄的声音被风送来：“乙夜——”
看台上, 雾院的学生有的在吸鼻子, 有的在抹眼泪, 一个人的抽噎或许只是细小的动静, 可如果是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呢？
自己的学校好不容易闯进全国，比赛主场又恰巧设在当地，在读的学生、毕业的学子，都在这一天走进了丰田球场。
雾院众人被压制的时候，整个看台鸦雀无声。
无能为力的痛苦，他们或许不比场上的球员少,随着比赛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少人用手捂住了嘴，泪水在眼眶打转。
直到——
乙夜奋力跃起的身影深深地印在视网膜上。
瞬间爆发出的不是欢呼, 而是终于忍不住的哭泣。
乙夜影汰, 他们的英雄，他为雾院的惨败挽回了最后的颜面。
第一声呼喊响起,随后便是第二声、第三声，悲号的声涛在场馆内回荡。
仍然站在球门前的乙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乙夜,错愕的回头，良好的视力足以让他看清那些哭的乱七八糟、红着脖子大声喊着他名字的球迷。
乙夜面色怔然, 瞳孔微颤，不知过了多久，他极轻地笑了一下。
他路过本间的时候，对方正捞起球衣下摆捂住脸，他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背上：“去列队吧，还要绕场感谢球迷。”
本间声音哽咽：“……哦。”
手放下时，露出一张眼角通红的脸，他跟在乙夜身后，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有些话自然而然地从嘴里蹦出：“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要是我……”能踢进那一球就好了。
“菜就多练。”
这个混蛋，还是这副死样子，本间恨恨地想，可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乙夜……还好有你在。”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吧，是我们拖累了你，如果你在对面的话……”
本间低着头，心情低落，却撞上了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的乙夜，他微侧着脸，声音一如既往散漫平淡：“你的骨头只有在场上才是硬的吗？”
“有功夫说这种话，不如回去加练。”
乙夜叹了口气，眺望看台上随风飘荡的雾院旗帜：“我们的校徽……还挺顺眼的不是吗？”
带着哭唧唧的队友们绕场感谢完球迷，面对同样哭唧唧的主教练，乙夜开始感到头疼，他一个闪避躲开了想要抱他的教练：“够了啊，谁要被中年大叔抱啊！”
“呜呜，乙夜……”
乙夜退了两步：“停，停！算了，我去那边一趟。”
乙夜来的时候，糸师凛正对着凪阴风阵阵地输出：“呵，你是突发性肌无力吗？”
“白送对手一分，同情他们？”
“看你平时吃饭都要玲王哄，居然意外地有一副热心肠？”
凪一言不发地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玲王上前插在中间把两人隔开：“好了，凪也不是故意的，下回多注意吧。”
玲王一拍手，对众人笑道：“不管怎么说，胜利了呢，走走走，去吃大餐，我请客！”
蜂乐第一个举手响应：“好耶！饿死了！吃饭吃饭！”
因为凛发火而不敢吭声的众人松了口气，忙不叠顺着玲王的话往下：“那我们要吃贵的！贵的！好吃的！”
“哈哈！没问题！”玲王表示这些都是小事。
凛气还没消，见玲王出来打圆场，他嗤了一声，但到底没再继续，而是臭着张脸走回你身边。
竹取春拿着凛的毛巾，却因为对方太过吓人的气场不敢上前，被你顺手接过递给他：“辛苦了，今天多亏了你呢，大功臣。”
如果不是凛看穿了乙夜的跑位，成功拦下对方的进攻，只怕乙夜还得给你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凛虽然还在生气，但还是乖乖接过毛巾，小猫洗脸般随便糊了一把，你看笑了：“稍微对自己美丽的脸温柔一点啊。”
凛的动作顿了一下，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你，耳朵悄悄红了。
“朝雾。”
乙夜的到来，引起了帝光众人的戒备，又是一个赛后跑来找他们教练的，他们真的很想说：你们自己没教练吗？ ！
你拨开了有意无意将你挡在身后的球员，走上前去：“乙夜，很棒的一场比赛。”
你很是感叹：“我本想沉寂这座球场，但它最终还是因你而沸腾。”
你向他伸出手：“期待与你的下次比赛。”
乙夜视线下移，片刻后，他重重地握了上去：“上次失败时，我始终认为自己是输给了你，是你的战术限制了我。”
“但今天，虽然不想承认，你确实拥有着一群不错的球员。”
“好的教练，好的球员，看来帝光是真的要彻底崛起了。”乙夜深吸了口气，胸中的火焰尚未熄灭，高远的天空倒映在他眼中，“不过，我们雾院不会止步于此的，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球员乙夜的话说完了，接下来只是他作为个人想说的：“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好啊。”你欣然同意，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乙夜不光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毫不客气地用你的各大社交账号关注了他，埋头捣腾了好一阵才把手机还给你。
“那我先回去了，回头联系！”乙夜笑着冲你挥挥手，结果刚要离开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等等。”
乙夜疑惑地回头。
不光他疑惑，帝光其他人也一脸见鬼，他们纷纷看向最后方的凪诚士郎。 ？ ？ ？
大哥，你现在是在主动社交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觉得说话很麻烦吗？
凪每往前走一步，旁边的人就退开一步，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从下场后，凪的心情就不算好，他本可以拦下那一球。
本可以，多么可笑啊。
他一向不理解，如果做一件事很费力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呢？直接放弃不好吗？
在他看来，当门将是很轻松的一件事，而乙夜的头球是不拼尽全力就无法做到的事。
可现在，毫不费力的他输给了狼狈挣扎的乙夜。
心脏像破了一个口子，被人往里强行倒入名为愤怒和不甘的硫酸，由内而外的腐蚀着他。
况且……
从下场后，你就没有和他说过话，训斥或宽慰，统统没有。
在糸师凛指责他的时候，你没有阻止，你只是贴心地为糸师凛递上了毛巾，夸赞他场上的表现。
甚至连莫名其妙跑过来的对手，你也笑着为对方送上称赞，还和他握手。
嗯，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不理他。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疏忽，不小心成了衬托乙夜进球的背景板。
凪走到乙夜面前，两个身量相仿的少年四目相对。
凪脱下自己的球衣，递了过去：“你的球衣。”
乙夜打量了下对方，虽然他不觉得对方的表现值得他交换球衣，但是……他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你。
算了，给个面子吧。
乙夜很快脱下球衣，在接过凪的球衣时，把自己的球衣递给了对方。
凪还是那副对什么都兴趣不大的表情，却在乙夜的球衣落入掌中时猛的收拢五指，球衣瞬间皱成一团。
不会再有下次。
不会。
凪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
*
乙夜的消息第二天就发来了，要你履行之前答应的事。
你一拍脑袋，拨通他的电话：“抱歉，我忘记了，我现在已经离开了爱知县，我在琦玉。”
“诶？那真是可惜了，我还特地做了一份超级详细的游玩攻略，准备为你送上最赞的游玩体验。”
你本身很讨厌食言而肥的人，却无意中违背了与他人的约定。
实在是比赛结束当天查看赛程安排时，发现一难和松风对上，惊讶之下不小心忘记了这件事，你很是懊恼：“真的很抱歉，算我欠你一次。”
乙夜衣柜大开，床上也散了一堆衣服，不过现在不需要他挑挑拣拣了，他大字型倒在自己的床上，刚想说没关系，不用介意，就听到你的话。
“欠我一次？”
“嗯，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哇，乙夜感叹了下，你的能力范围内，感觉自己得到了一个超级珍贵的承诺啊：“好哦，好像是我赚了。”
你在听筒那边笑了一声，你们简单地聊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在很久之后，和队友一起去夜店玩的乙夜，被问到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后悔的事，那时他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大体内容是拒绝了一直在追的女明星的结婚暗示，结果被甩。
队友们明显是想挤兑他，他看出来了，大家都在笑，他也在笑。
“有哦。”
“利兹联的主席欠我一个人情，就像阿拉丁神灯，只要我许愿，她就能帮我实现。”
“上个合同年的时候，我打通了她的电话。”
有人在闹：“你不会是想让她买下你吧？然后要一个超级高薪？”
“哇哇哇，乙夜，你居然是这种小人吗？”
乙夜故作遗憾：“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干的话，但最后，我却只是问了她——”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教练，你觉得我现在的技术还有哪里可以补足吗？能够为我的职业生涯提出一点宝贵的意见吗？看在你曾经欠我一次的份上。”
队友们哈哈大笑：“你好像亏了，痛失高薪。”
“亏大了，看不出来，你对足球的爱居然这么深沉。”
“所以嘛，至今想起仍是后悔。”
乙夜懒洋洋地笑着，而杯中琥珀般的酒液映出的却是一张嘴角向下的面容。
五光十色的夜色霓虹将一切埋藏。
第102章
你坐在看台上,来这里的球迷并不多，除了两校的学生外，更多的反而是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他们看到你纷纷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比起另一方的局促, 你面色如常地在座位上坐下。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难道说是提前来看对手的吗？”
“根据赛程的安排,帝光下一场是,呃,是谁来着？”
“后光吧？就是那个巨人。”
“哦哦哦,那她跑来干什么？”
“谁知道啊！”
耳边传来的叽叽喳喳声有些吵,但还能忍受。至于你为什么来这里……你的目光落在场中的两队少年身上。
白色球服的洁世一和黑绿球服的吉良凉介对位,两双有力的手握在一起，脸上各自带着信心满满的笑容，在他们身后悬挂着巨大的计分器，黑色的显示板上是鲜红的0:0 。
你心中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吉良知道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是能够称得上改变了他一生的宿敌吗？
你一直以为他们的交集是蓝色监狱，没想到这么早就遇上了。
哨声响起, 一难立即发动快攻, 呈现出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迅猛风格。
不……
你仔细观察了下这支队伍，他们的阵型其实没怎么变,变得人是洁世一。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融入海洋的一滴水，现在的他则是掀起惊涛骇浪的飓风眼。
你能够看见场边手舞足蹈,不断比划指挥的一难教练，洁世一从他身边奔过,白色球衣离他是那么近,可洁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球场上, 洁世一的意志逐渐压倒了主教练，队友们不自觉就按照他的想法行动。
“现在的中学生是不是太过可怕了点……”
“这个11号，去年根本没听说过，还有帝光那几个。”
“……真残酷啊。”有记者这么感叹。
残酷吗？可这就是足球的世界，每年都有令人惊艳的小妖涌现，在日本首屈一指的天才，也不过将将拿到登陆欧洲的门票。
就连夺取过金童的超级新星，都会在激烈的竞争中陨落，只有站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被世人记住名字。
好巧不巧，在场的两位，不仅有着卓越的才能，还有着非凡的心智和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
也因此，这场比赛格外胶着，每当一方快要破门时，总能被洁世一和吉良力挽狂澜，以至于上半场都快结束了，比分还停留在0:0 。
返回球员通道时，洁和吉良的表情显然无法维持最开始的平和。
他们挂满汗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吉良在左，洁世一在右，如同楚河汉界般将球员通道一分为二，其他球员走在他们身后，噤若寒蝉。
“朝雾……小姐。”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你微微侧目，迎着你平静的目光，那名记者更紧张了，但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他咽了咽口水：“请问，您觉得哪边能赢下比赛？”
“从纸面实力看的话，大概是松风。”
那人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愿意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在他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被你轻笑着打断：“不过，一难有洁世一。”
“所以，我也不清楚呢。”！ ！ ！
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吧？帝光主教练对不知名小将的高度赞赏，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他？
头条啊！
记者被惊喜砸中，晕晕乎乎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比赛开始。
短暂的休息过后，下半场由松风吹响进攻号角。
你几乎是赞叹地看着吉良的变化，从那次谈话之后，他真的很努力地按照你说的去做。
他要代替闪堂秋人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那就——
必须成为比闪堂更加耀眼的光源！
他的脚法不再犹豫软弱，对于进球的渴望引爆了他的潜能。
尤其是，他看见了，看台上坐着的你。
“如果在这里输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你。
当*比赛0:0僵持不下，拖入所有人不愿意见到的加时赛时，吉良对单防他的洁世一笑着说：“洁，你很厉害。”
“但你赢不了。”
洁世一聚精会神地盯着吉良脚下，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使他大脑针扎般的刺痛，会往哪边突破？吉良是右利脚，此时他想射门必须内切，那么……
等等——
洁上半身明明已经微微向□□斜，他预判对了方向，紫色的电流却从体内炸开，那一刻世界变成黑白，血红的线条勾勒出了他的身形。
他的眼睛不甘地睁大，压榨到极点的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支配，小腿不住地痉挛，他晃动两下，最后倒在了草地上。
倒下的那一刻，他听见了电子记分器冰冷的滴声，他难以置信地回望，刺目的红色比分跳到了0:1。
尖利的哨声划破长空，洁猛地攥拳砸向地面，草茬割破了表皮，细细密密的血珠冒出。
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按住了他的腿，他抬眼，和吉良对上。
对方没有耀武扬威，而是低着头帮他拉筋：“凭借一己之力拉起整个队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把自己耗干了，洁。”
在所有的体育运动中，最常见的天赋不是什么球场嗅觉，超越视界之类的技能，而是最朴素的身体素质。
这也是运动社团中为什么前辈的地位往往很难撼动，因为大一岁就意味着身高更高，体重更大，骨架更结实。
吉良获胜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加时赛，所有人的体力都已告罄，而他还能坚持。
“好点了吗？”得到洁确切的回答，吉良把对方从草地上拉了起来，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
洁望着他的背影始终没有说话。
队友围上来，架起他去谢场，他们都在哭泣，按理说他应该流泪的，但此刻他完全融入不了这种煽情的氛围。
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吉良进步了，对方并不是那个集训里最强的人，可他都踢得如此费力，如果是糸师凛……
洁闭了闭眼，所有人都在向前，他还不够强，还不够！
来到看台前向应援的学生谢场时，洁世一鞠完躬后直起腰望了一眼，本意是想看看一难的旗帜，却对上了你的视线。
你坐在高处，向下俯视。
他站在低处，抬头仰望。
明明其他人都在大声地喊着他和队友的名字，可在看清你的那瞬间，周遭的人声响动便如同默剧一般。
将他裹在最中心的自尊被一片片残忍剥落，带着斑斑的血迹。
他不明白，在吉良赢下比赛，弯腰帮助抽筋的他时，他没有觉得难以忍受，只是心中的饥饿不断叫嚣着吞噬吉良。
可沐浴在你姑且称得上的温和的目光下，却堪比凌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疑问在队伍解散后，他挎着包从球场里出来时得到了答案。
此时的球迷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毕竟他们回到更衣室后，教练还要做总结。
可你直到现在都还站在场馆前，一看就是在等什么人。
金乌西沉，晚风扬起了你的长发，裙摆也跟着飘荡，夕照下看不清你的脸，只能感到那远远望过来的目光应该是温柔的。
洁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心跳也如同变调的鼓点，夹杂着苦涩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那是从B口出来的吉良凉介，他朝你的方向跑去，借着冲力重重抱住了你。
“我赢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看到了吗，我……”
就像在黑暗里走迷宫，吉良虽然有着坚定的目标，心却仍旧高悬不下。
他做得算好吗？他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类似的想法，每每想到你都会迅速蒸发，心重新安定下来。
因为你的存在，他无比肯定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种堪称畸形的依恋，哪怕他本身十分唾弃，却无法压抑。
上次巴黎一别，你们很久没有见过，中途你也没再联系过他，他也不确定你是否看到了那越来越多有关他的报道。
可在看台上看到你的时候，吉良几乎可以称得上雨过天晴。
啊，看来他还是很有价值的不是吗？不然你现在应该在东京备战下一场比赛，而不是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埼玉。
你被他的突袭弄得有点懵，但考虑到他刚刚获胜，心情激荡也属正常。
况且，吉良现在有点像粘人的小狗，怪可爱的。
你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一直有在关注你，做得很棒，凉介。”
眼睛却始终看向前方的洁世一。
洁世一早在吉良抱住你时，便停住了脚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垂在身侧的冲洗过的手掌再次握成拳，伤口受到挤压，汇成一条细小的血线，滴落在地上。
他从来不知道，夕阳也可以如此刺目。
他决定讨厌黄昏。
你心里想着过去打个招呼，但远处那个身影不知为何，默默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第103章
洁世一在玄关处蹬掉鞋子, 拖长声音：“我回来啦——”
和父母打过招呼后，他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自己的房间，头上的小草看上去都有些蔫哒哒的。
他放松心神，任由自己陷入软绵绵的大床。
使用过度的大脑拒绝他此刻试图复盘的行为, 反而总是蹦出一些无意义的画面。
洁在床上蛄蛹蛄蛹, 捞过弹性十足的枕头, 蒙住脑袋。
绘心说过的话突兀地响起：“把你多余的情绪收敛好。”
洁叹了口气,抛开枕头,转而捞过手机,打算看看最新的足球资讯,什么都好，只要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
谁知指尖刚刚碰到手机，就传来一阵震动，屏幕亮起，是他关注的《中学生足球月刊》的推送。
【独家：蒙尘的遗珠，埼玉的洁世一选手！ 】
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名字,洁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后脸变成了红苹果：“什么，什么啊……”
洁盯着那行标题,内心有些羞耻,又有点窃喜，他上新闻了诶,是他诶！看上去好像还是夸他的！
洁从床上翻起身，盘腿坐好,手机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膝盖上,以一种认真的态度点进了那条报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被遮掩住的副标题【——帝光天才少帅的无名新欢】 ？
帝光少帅，那不就是……你吗？
洁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发布者，确实是《中学生足球月刊》，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娱乐杂志。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报道，略去对他的大段介绍和夸赞，终于在末尾看到了他寻找的内容。
【洁选手的风采甚至吸引了远在东京的帝光主教练，对方直言：尽管松风的实力更强，但拥有洁选手的一难充满了不确定性。 】
【他是左右赛局的关键，是她比赛在即也要亲自前来观赛的原因。 】
【这是将帅间的惺惺相惜，还是天才间的超强引力，我们不得而知】
真假……
你似乎是为了他来的，但洁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首先，他输球了，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而来，那他的表现足以称得上糟糕。
其次，如果像报道说的那样，你的眼中只能看到名为洁世一的存在，那么，为什么要允许别的球员抱你？
两种声音在他体内打架。
头上顶着光环的小天使洁说：洁世一，父母是这么教你的吗？面对欣赏自己的人，应该心怀感激才对啊。
而那个野蛮的魔鬼洁则毫不留情：蠢货，你到底要被她耍到什么时候
暧昧不清的话语，若即若离的态度，洁世一不是傻子，一笔不错的投资，肆无忌惮的勾搭自己心仪的球员。
花心主帅的把戏。
你只是不缺前锋，不然你对他应该会更加热情。
如果让你知道他的想法，你大概会一笑了之。
哪家主帅看到好苗子不想勾搭一把？你只是犯了全天下主帅都会犯的错而已。
不过，明知道你其实没那么在意他，洁也完全没有想要怪罪你的意思，刘海坠下，遮住了眼睛，体内的声音逐渐合二为一：
既然想要报·答·的主帅眼里只能看到最强，那就去成为世界第一前锋吧。
“啧，总感觉好像成为了奇怪的人啊。”
洁退出网页，从相册中调出保存的你的图片：“但你应该为此负责吧，你对吉良又做了什么呢？”
在PXG的时候，吉良并没有和你走得很近，虽然他看出来了，你们应该认识，但昨天比赛结束后，对方对你的热切远胜以往。
“真可怜啊。”
不知道是在说吉良，还是他自己。
而被他提起的吉良，刚和你吃完饭回来，就听见客厅里妈妈的声音：“真是奇怪呢，明明是我们儿子赢了比赛，为什么报道的却是一难的球员？”
“这个标题也莫名其妙的，什么帝光少帅的新宠。”
吉良爸爸也不太懂：“应该是说这个球员真的很厉害吧。”
吉良妈妈握着的手机忽然被人抽走，是不知何时走到沙发后的吉良：“呀，凉介！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爸爸站起来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今天的比赛我们有看转播，踢得漂亮凉介！”
吉良没有回应，而是快速浏览着网页内容，看到最后时他猛地按灭了屏幕，一抬头是不明所以的父母，他把手机还给妈妈，尽可能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不过是些夺人眼球的不实报道罢了，不用在意。”
然而一转身，他表情立即沉了下来，关上房门后，他再次点开了那篇报道，翻到底下的评论，一条条划过。
他随手给夸赞洁世一的评论点了个赞，洁确实不错，但只因为这点就把他和你扯上关系，别太离谱。
你难道是什么流量密码吗？
果然，评论区的重点逐渐跑偏：
[朝雾是不是看上了洁世一？难道说洁世一要转学帝光了？ ]
[可是赢的是松风吧？不觉得吉良超酷的吗？要看上也是看上他吧？ ]
围绕洁世一和他谁更好，最该被你收入麾下吵了十几条。
[好好好，新的CP已经出现，怎么能够止步不前]
前面踩他捧洁的他都可以当作没看到，但是这条评论着实刺眼，他没忍住回复道
[这里是体育频道，过度娱乐化会打扰到其他只关注足球的人]
混蹴鞠圈的人各个战力非凡，当即怼了回去
[谁问你了？管那么宽，这么爱足球怎么不见你上场去踢，在这里敲键盘的起劲]
吉良回复完便没再关注，转而打开电脑，插入下一场对手的赛事刻录光碟，自然不知道那个人后来又回复了他一条，在看完他的主页后：
[不是哥们，你吉良凉介啊？ ]
裸/奔上网第一人，那天关于洁的讨论热度彻底被他夺走，也算是侧面达成了目的。
另一边的帝光众人也看到了这条新闻，他们当然不会相信那种添油加醋的报道，只是总有人，对，就是蜂乐！特别喜欢在你面前，睁着那双大眼睛说：“哦～无↗名↘新↗欢↘呢，我和凛才是正儿八经的帝光新援吧？”
“为什么不说我们是瞳的新欢？”
疾驰的足球的直冲蜂乐后脑而来，被他灵活躲过：“略略略，偷袭失败，小凛！”
“笨蛋，你到底在那边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糸师凛不想被蜂乐代表，争论谁才是你的新欢，这种事，这种事……！
你停住滚动的足球，被他们吵的头疼：“好了，很高兴看到你们这么有活力的样子，但还是好好训练OK ？”
“下一场的对手可不好对付。”
蚁生十兵卫，集训时就相当难缠。
过于优越的身高，比队内最高大的凪还要高出一线。这也就算了，要命的是他的六维能力盘几乎没有明显短板。
你暂时没有改动阵形的打算，好不容易上次的两位边翼卫踢出了些许感觉，这时候换掉有点可惜。
已经出场过的阵容肯定会被对手仔细研究，想要额外添加一些获胜的筹码，那就只能狠抓队员们的训练了。
你久违地出现在了球场上，作为陪练。
凛的射门比较依赖直觉，目前开发了一下眼睛的用法，但实战演练时，总容易造成细微的动作卡顿。
“因为你摄入的信息太多了，当你有意识去「看」的时候，脚下就会放慢。 ”你闪身拨球避开后方上前抢断的玲王，同时右脚出球，足球以一个大弧度的轨迹绕开左前方的冰织入网。
“所有人的站位浮现在我脑海里时，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我的思维告诉我他们会以何种方式动作，而我的直觉，能在所有可能的路线的中，辨别出最具威胁的那条路线。”
“凛，超越视界和你的门前嗅觉从来都不是冲突的，你需要让自己尽快习惯它。”
糸师凛若有所悟，你解决完这一个就转向一旁的蜂乐：“来吧，尝试过掉我。”
蜂乐眼睛大亮：“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你其实并没有完全站好，蜂乐在说话时就已经贴了上来，他的动作很快，在即将和你面贴面的时候， 360度转身，左脚轻击足球，然后被你朴实无华地撞了下右肩，踉跄的瞬间，球已然被你夺走。
“马赛回旋？不错，但对于能够看穿你动作的人来说，在你换脚持球、重心变化的那个时刻，只需要像刚刚那么一撞，单脚站立且体重基数小的你很容易被破坏掉平衡。”
你原地复制了一遍他的招式，蜂乐知道你要用的过人招式是什么，可他都已经到你面前了，你还没有要转身的倾向，你骗了他？其实你是打算用其他方式过人吧，他忍不住伸脚去够你脚下的球。
就在此时，你轻轻向后一勾，蜂乐伸出去的脚离足球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失去了受力支点，整个人不可控地向下滑倒。
他只来得及看见你犹带笑意的双眼，然后一个潇洒的转身拉开和他的距离，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掉了他。
你把球踢回给蜂乐：“任何招式骗不到人就没有意义，继续去练吧。”
每个人都有的无比详细的保姆式演练教学，全方位查漏补缺，至于他们能够在比赛到来那一天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了。
毕竟，总不能让主教练上场代踢吧。
于是……当篮球部正准备绕校晨跑，却看见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水的足球部众人时，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是，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到校的啊？ ？
就连放课后，其他社团都陆陆续续结束训练回家了，也依然能够听到足球场那边的动静。
无话可说。
深感自己有被卷到。
*
晚上9点，你们刚刚结束掉今天的训练。
更衣室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撕掉了墙上悬挂着的日历，纸张裂开的声音引得众人回头望去。
11.31
一个鲜红的圈圈住了这个数字。
比赛日，倒计时第0天。
第104章
比赛场馆内, 走廊上，各校队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谈。
“好久不见！”
“哈哈，你们是哪一场比赛？要加油啊！”
这是升入不同学校的故友重逢。
“啧，怎么又是你们,阴魂不散。”
“嘁,说什么呢,这次输了你们可别又抹眼泪啊。”
这是蜜汁缘分总被分在一组的冤家碰头。
一阵脚步声自走廊尽头传来,其中夹杂着闲适的谈话声。
“瞳,今天赢了的话,我想吃上次那个超好吃的料理。”活泼元气的少年音光是听着就能脑补出他手舞足蹈的样子。
“嗯？那你要问玲王哦,那是他们家的厨师。”轻柔悦耳的女声，入如同三月天拂过柳梢的风，明明音量不高，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背对着他们蹦蹦跳跳的男生身影，白色的队服外套上清晰地印着「帝光」，那一头标志性的黄色挂耳挑染,彰显了来人的身份。
横空出世的盘带天才——蜂乐回。
然后是笑着扳过蜂乐肩膀让他好好走路的紫发少年：“没问题,上次在我家感觉大家有些拘束，是因为我母亲提前回来了吗？那这次换一栋没有人的房子吧。”
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招架的球场贵公子——御影玲王, 和走在他身边的、当之无愧的、能传会射的中场核心——冰织羊。
他们身后是打着哈欠的漏球白发男和一脸冷淡却在上一场封死乙夜的糸师凛。
以及,被队员众星拱月般环绕在最中间的你。
垂下的手漫不经心地拿着记录板，统一制式的队服穿在你的身上,原本平平无奇的服装立即显出了昂贵感。
没有人不认识你这张脸。
目前足坛爆炸性的话题中心，甚至强势破圈,在其他领域也引起热烈讨论的「不败的鸢尾」
你执教球队以来, 至今尚无败绩。
在帝光篮球部传出「奇迹的世代」的名号，威望即将登顶的时候,也能分毫不让地抢走大众的视线。
凭借一己之力在篮球豪门将弱部足球发扬光大，要知道在你之前，帝光足球部可是查无此部的状态。
了解足球的，或是不了解足球的，都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到你身上，所有人都在好奇：
你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喜欢造星的国度，谁又知道现在那些狂热追捧你的人中，有多少人正暗戳戳期盼着你登高跌重的那天。
“是……帝光。”有人将声音压低了几度。
你们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每个人都不自觉干咳一声，撇过头，避开视线，只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余光牵在你们身上。
而就在这样奇异的氛围中，居然有人直接喊出了你的名字，还不是一个人！
“朝雾。”
“小瞳～”
一前一后，自两个方向传来。
马狼照英和士道龙圣停顿了一下，隔着长长的走廊和中间的帝光众人遥遥相望。
士道从后方上前，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手臂准备搭上你的肩膀，被糸师凛一巴掌拍开。
“这么凶？”士道随口感叹一句，他的注意力都在马狼身上，“呀，这不是待会儿的对手吗？”
“不去热身，是已经做好了被我踢爆的准备吗？”
马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闭嘴，球渣。”
然后转向你：“但愿还能在决赛看见你们。”
头发全部用发胶抹了上去，鬓角剃了一个小小的十字，一脸厌倦的表情，说着讨人厌的话：“如果倒在这里的话，未免也太没用了。”
还不等你说什么，士道在一旁捧腹大笑：“哈哈哈，你不会以为你能晋级吧。”
他假模假样地揩了揩并不存在的眼泪，直起身体，和马狼不相上下的强壮体格在灯照下投下一片阴影：“叫这么欢，人家可是会很期待……撕碎你的。”
“你觉得呢？小瞳。”在你打算出声让他们俩让让，要吵去男厕所吵时，士道忽然又把话题转回你身上，“你觉得我们谁能晋级呢？”
本来被士道恶心到了的马狼正准备让那个粉红变态去死，闻言却和他一起侧眸看向了你。
你撩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们俩一会儿，而后微微一笑：“重要吗？反正不管你们谁胜出，最后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笑容沉下：“闪开，挡路了。”
士道摊开手举在身侧，笑嘻嘻地让开路：“火气这么大，超辣哒。”
你已经迈开的步子停住，没有理会故意找事的士道，而是看向马狼：“但果然还是你晋级比较好，努力点吧，马狼。”
“啧，真无情啊。”士道倚在墙上，看着你的背影感叹。
你翻了个白眼，加快步伐，而其他队员路过士道时，都非常不友善地瞟了他一眼。
在你们离开后，马狼率先离开，士道也慢悠悠地朝反方向而去。
吃了好大一场瓜的众人眉来眼去。
“哇哦……”
“他们三个，看上去好像有故事的样子。”
“精彩，真是精彩，你拍了吗？我刚刚看到你袖子里的手机了。”
“拍了拍了，这种场面，怎么可能错过！”
暂且不提360P全损画质外加抖动的视频流到网络上迅速盖起高楼，你这边刚一推开更衣室的门，就见里面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身高逼近一米九的高大男性，一脚踩在长椅上，凹了一个杂志上常见的男模造型，右手捋起及腰的长发用力一扬，柔顺的发丝呈扇形散在空中。
他周身仿佛环绕着什么亮晶晶的特效，嗓音低沉华丽：
“潮久不见，诸位。”
你默默退后两步，关上了门。
目睹刚刚了那一幕的帝光众人，陷在无名的震撼中。
“一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你自言自语，确定了一下门口悬挂的确实是帝光牌子，再次推开了门。
里面的人仍然存在，甚至还换了个姿势：“怎么，再次被老子的「潮」折服了吗？ ”
和走廊上那两个不一样，虽然蚁生的行为总是这么特别，但勉强称得上可爱，集训期间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你和队员们走进更衣室，向不认识他的部员介绍道：“蚁生，我们待会儿的对手。”
瞥到蚁生不甚满意的表情，你补充道：“很潮的一名前锋，很厉害。”
蚁生肉眼可见的爽了。
“你怎么过来了？”你问道，“我刚刚还以为我走错了。”
其他人把挎包放进衣柜，换球服的换球服，换钉鞋的换钉鞋，蚁生自如地坐下，还顺手拉了你一把：“不是得先等士道马狼的比赛结束吗，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你上次推荐我的护发素，用了以后，头发的柔顺度、光泽度都提升了。”他捞起发尾向你展示，说到这里，他用手轻轻捧起一缕你的头发，低下头闻了闻，“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用的是同款，气味却感觉不太一样。”
他认真比对了自己和你发丝残留的香味，得出结论：“果然还是你的香味更潮。”
“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哪里知道，你微微倾身靠近他，闻了一下：“我感觉都差不多呢？”
“也许是因为你经常需要训练？所以……”
蚁生难以置信地看向你，仿佛你侮辱了他的人格：“说什么呢！我可是认真洗澡护理过的啊！失礼！”
“老子，是香的！”
你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就说，虽然他的行为比较独特，但人真的很有意思：“好吧，抱歉。”
一边的玲王无语凝噎，他还是不懂蚁生，太前卫了。
等待开赛期间，你和蚁生、竹取春热火朝天地分享着《护肤的一百种技巧》《服饰穿搭秘笈》《吸睛十足的精巧编发》。
你和蚁生谁都没有主动谈到即将进行的比赛。
直到播报响起，恶童学院2-1明秀学院晋级，马狼获胜。
第二场比赛帝光VS后光。
蚁生款款起身，五官表情变化不大，却能感到隐隐的锐气从他身上迸发：“我回去了，赛场见。”
你同样站直了身体，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弯：“赛场见。”
你们既是能够分享琐事的朋友，也是球场上刀剑相向的敌人。
你率领整装待发的球员走向球员通道，半拱型的通道尽头是灿灿的亮光，球员从你身边鱼贯而出。
打头的是队长玲王，最后则是门将凪。
在凪即将从你身边走过时，你抓住了他的胳膊。
凪回过头，目光落在你拉着他的那只手上。
自从上次因为他的疏忽漏球后，你虽然没说什么，也单独陪他训练过，看上去好像一切如常，但他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你还是会说：“累了吗？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但不会再顺手帮他递水杯，提醒他补水，也不会再嘱咐他训练完要去理疗室报道。
更重要的是，你不再允许他抱你，明明之前训练结束，他都可以犯懒趴在你身上，被你撑着带到场边。
你收回了对他的纵容。
凪没有急着去做些什么，他知道，现在的他，撒娇是没用的。
他以为，在他球场表现好起来之前，你都不会理他。
可你却拉住了他，仰起脸，眼睛漫着温和的笑意，就这么看着他，轻声说：
“凪，要加油哦。”
凪定定地看了你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他受够了被你冷暴力的日子了。
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第105章
帝光开球, 哨响后，凛和蜂乐同时奔了出去，并驾齐驱的两道身影疾驰在左右两路。
一切是那么迅速，打了后光一个措手不及,边后卫慢了半拍追上前去。
后光研究过你们的赛事录像, 蜂乐和糸师凛, 无论是谁持球, 都能够对球门造成巨大威胁。
而面对两位高速插上的前锋,且中圈的冰织即将出球,难题给到了门前驻扎的后卫：
主防蜂乐还是糸师凛？
后光的队长也是后防的核心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决断, 手向前一挥：“防蜂乐。”
很简单的道理，蜂乐的盘带太过难缠，如果他持球，一名后卫绝对无法拦住他。
至少糸师凛目前展现在大众面前的，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技巧，既然边后卫已经跟上,他们全力拦住蜂乐即可！
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决定，事后让人追悔莫及！
冰织见大半火力被蜂乐吸引走,当然是传球给防守单薄的凛,到这里都还在众人的预料中。
而在凛接球后准备起脚射门时，一阵危机感涌上心头, 原本清晰的进球路线明灭闪烁，他的空间感知中忽然出现了让人难以忽略的大块阴影。
蚁生！
凛目光沉下,在对方彻底贴上前当机立断一脚直塞将球送出。
“哦呀, 很潮的反应速度，凛。”由于凛的提前出球, 蚁生只来得及用足尖蹭过皮球，破坏了原本精准传向蜂乐的球。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那只中途变向，还在草地上弹了一弹，骨碌碌滚远的足球上。
凛脸色难看，蚁生这该死的身长优势，没想到还是被他碰到了球！
竹取春紧张地抓住了你的胳膊，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比赛才刚刚开始，没事的。”
足球比赛中，双方缠缠绵绵难以进球司空见惯，尤其是遇上一生唯爱摆大巴的防守型队伍，更是有的熬。
你并不是很意外。
直到——
蜂乐仗着自己娇小的身型从两名中后卫包抄的空档中钻了出去，勉勉强强停下了球：“呼，传的真烂啊，凛。”
因为需要调整姿势去接歪掉的球，穷追不舍的中后卫连同边后卫已经重新围了上来，他们呈三角形将蜂乐困在中间，其中一人伸出脚试图断球。
足球比赛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射门进球的那一刻。
但除此之外，紧张刺激的盘带突破过人也不遑多让！
如果换作其他人被三面夹击，不说愁云密布，至少也是面色凝重，蜂乐却截然相反。
刘海垂下遮蔽住他的眼睛，在他面前的两人只能看到蜂乐以极小的弧度偏了下头，卷曲的发尾轻盈地弹动，咧开的笑容和洁白的牙齿，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疯意。
就在后卫即将和他对脚撞上的那一刻，谁也没看清他怎么做到的，左脚轻松拉起球，浮空磁吸一般，完美避开对方，他盯着眼前的后卫： “嘛，我的主教练可是说了，骗不到对方的技巧没有意义。”
球下落将要被身后的边后卫抢下时，他微笑着脚后跟向上轻轻一敲，柔韧的足球向空中弹去。
一个漂亮的彩虹过人！
而在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上空的足球时，他飞速从右前方突破。
“不好！拦住他！”后光的队长大喊。
另一名中后卫眼疾手快，拽住了蜂乐的球服，只有短短的一瞬，但足以牵扯住蜂乐的脚步。
面对强势逼抢的后卫，蜂乐丝毫不慌，快速左右倒脚，一个干净利落的油炸丸子过掉对方！
“BOOM！”
连过三人！
蜂乐远角推射破门！
不管是现场的球迷，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全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天呐，他……”
“我眼花了吗？”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比赛还未结束，就有动作快的球迷将这一段剪了下来，配上燃爆的BGM上传至网络。
【疯狂盘带者！新生代过人王——蜂乐回！ ！ 】
无数人蜂拥而至，点击量和转发量以百为单位每秒不断上跳。
[我靠，这是十几岁的初中生能够做到的？ ？连过三人，还是这么风骚的方式？ ？ ]
[@FC巴查， @RE·AL ， @马德里竞技， @瓦伦西亚，这么鲜嫩的幼苗你*萌西甲不考虑把人收入青训吗？ ]
[教练！我想学这个！ ]
而于此同时，被蜂乐连过三人中的那三人，荣登永久背景板！以后但凡是盘点蜂乐的过人，他们仨都将在视频里一遍遍被过。
惨无人道，简直惨无人道！
中圈重新开球，蚁生一手指向蜂乐，从手指到手腕的弯曲弧度全都精心设计过：“很潮嘛，矮子。”
蜂乐不满地嚷嚷：“嘿！我还能长！！”
蚁生才不理会他的抗议，手收回插在腰上，矜持地昂起头：“但接下来，是我的轮次。”
果然，再次开球后，蚁生没有选择让中场帮他传球，而是选择带球单刀！
在蜂乐惊艳全场的前提下，该如何让球迷们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呢？
当然是，将个人英雄主义发挥到极致的单刀驰骋！
后光众人看着自家前锋抢了球头也不回的背影，头上飞过一排省略号。
“他好像上头了。”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一个重重的巴掌拍在两人后背，回头是笑得很可怕的队长：“还不快上去补位接应？”
说完队长带着后卫往自家禁区走，深深叹息，仿佛老了十岁：“任性的前锋，可怕的对手……”
虽然后光所有人都认为教练给蚁生的自由过了火，但后光教练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当不世出的天才扎堆冒出，远超常人的能力足以让所有普通孩子望而却步。
想要拦住超常规的前锋，只有同等级的后卫才能做到，可好的后卫比好的前锋还难求。
除非让这些妖孽般的前锋承担起队伍内的大部分职责，比如刚刚都退到自家禁区回防的蚁生。
同样的，帝光面临的局面和他们相同，除了一个玲王能承担起清道夫的角色，后防无比空虚。
赛前他特地嘱咐过蚁生，放心上，大胆干，想怎么踢就怎么踢。
反正对面也拦不住，换了其他人持球，十有八九被断。
蚁生很好地领会了教练的意思，大步流星，脚下生风，眨眼间便冲到了禁区，玲王上前封堵。
蚁生甚至没有停顿，眼睛不眨地直接撞了过去，说实在的，这个速度下，一个身高近一米九，体重85KG的运动员拔足狂奔携带的势能，玲王不躲都算他心性坚强。
被撞飞的破布娃娃Again ，上一次是黄濑。
玲王尚且如此，其他后卫更别提了，虽然稍微拖延了一下蚁生的脚步，但……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竹取春惊呼一声：“玲王大人……”
你皱起眉，不是因为倒在地上的玲王，而是正在回撤的蜂乐和凛。
蜂乐你是叫不住了，离得太远，但离你较近的凛还可以抢救，你难得在比赛时进行干预，冲着场内高声喊道：“凛。”
奔跑中的凛回头看了你一眼，见你摇摇头，指向对方禁区。
他有些犹豫，如果不回防的话，以蚁生的护球能力，你们很危险。
但他选择相信你，深深看了你一眼后，他调转了方向。
没有回防任务的他，此时较为轻松，沉下心神思考你为什么不让他参与防守。
代表场上个人的各色光点亮起，交叉的轨迹纷繁亮丽，而此时属于蚁生的黑色光点光芒大盛，强势地盖过了其他人。
凛眉心竖起了深深的纹路，他没有看见变数在哪里？这样下去，蚁生迟早破门。
等等，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凛抬起头，没有管身边神色忌惮的后卫，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越过大半个球场，理应是看不清的，他却觉得自己和凪诚士郎对上了视线。
漆黑的版图上，一道属于凪的灰白光点缓缓亮起。
凛看到了，不只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进球嗅觉！
一条绝无仅有的、独一无二的进球路线，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立马甩下身边的后卫，往中圈跑去。
后光的人满头雾水：“他又改变主意了？但现在回防是不是太晚了？蚁生都要射门了啊。”
蚁生是要射门了，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玲王败退，冰织无计可施，其他人难以抵挡。
这是属于他的时刻，长发张牙舞爪地散在空中，浑身上下气势凌厉。
往往身高很高的人常常给人一种不协调感，但这种不协调并没有出现在蚁生身上。
他对自己的肌肉控制得是如此恰到好处，肩背、腰腹、大腿、脚腕，构成了一台锋芒冰冷的血肉武器，足球就是那残忍收割胜利的炮弹！
有人情不自禁感叹：“……美丽的巨人。”
倾尽全力的一击，双脚踩实地面，飞扬的头发渐渐落了下来，披散在他背上。
蚁生轻轻笑了：“老子，为「潮」而生。 ”
然而，他没有等到进球的哨响，蚁生的笑僵住，瞳孔缩成一点，死死盯着球门前那个起跳的身影。
“球归我了。”凪声线平淡。
他周身缭绕着丝丝黑色的雾气，它们不断盘旋而上，凝成了一个又一个骇人的骷髅头，凌乱又紧密的凑在一起，看一眼san值猛掉。
疯狂旋转的足球几乎要和鞋面擦出火花，凪微微勾脚，足球便无可奈何地乖乖停下了转动。
与此同时他交叉颠球，将球换到自己更加擅长的右脚，一记重踢，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足球已经直飞前场。
超远距离长传！
足球的影子在视网膜上越扩越大，等候多时的凛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沸腾的进球欲望。
他等了太久了。
明明可以接球后带球闯入对方禁区，后卫拦不住他，可他已经没有那个耐心。
在蜂乐技惊四座的时候，谁还知道帝光新援其实还有一人呢？
去吧，糸师凛。
球还未落下前，他已经起脚做出了踢球的姿势，而当球下落到合适的位置时
砰——
禁区外爆射！
“GOOOOOOAL！世界波！世界波！！！”转播的解说激情呐喊。
最后的镜头定格在糸师凛一手指向天空的背影。
全场，掌声雷动。
比赛还在继续，你露出了本场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虽然你们的后防烂，但是凪筑起了最后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
后光无比被动，射门吧，凪诚士郎跟门神雅辛附体似的，那种诡异的停球能力，真是看得人想爆粗。
而一旦被他停下球，他后场出球的能力简直是快攻利器！ ！
凪·凛连线，已经令在场诸人闻风丧胆。
而且守死糸师凛也没用，说得好像帝光只有他能射门样的，蜂乐、冰织、玲王，随便挑一个都是心腹大患。
蚁生在尝试头球破门失败后，就在教练的示意下不甘地转换了战术。
此时的战术已经和赢下比赛无关了，而是为了挽回颜面。
他们缩紧防线，放弃了进攻，蚁生的防守范围堪比BUG，至少后30分钟，帝光始终没能再进一球。
帝光3:0后光晋级，其中糸师凛梅开二度，占了两球。
比赛结束后，蚁生颓然地一手前撑，跪坐在草地上，碾碎的草汁染满了他的指间，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
后半场他踢的难受极了，他是前锋，为什么要让他去防守？
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尝试破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
蚁生想要这么质问教练，可是却败退在教练哀求的双眼下。
“蚁生，如果最终踢出4-0，5-0，就算你进球，6-1，这样的比分足够把我们所有人钉在耻辱柱上。”
“我相信你最终能够找到破门的办法，可是那样难看的战绩，会影响你的前程的你知不知道！”
“我可以回头找帝光组织练习赛，你想怎么找感觉都行，但不能是现在，不能是全国观众都在收看的现在。”
“按我说的去做，外界只会责怪我这个教练有眼无珠，非要把你放在防守位。你还是那个前途无量的新秀前锋。”
“求你，为了你自己，为了后光的名声，我们不能再拉大比分差距了。”
可是，这样的踢法，一点都不潮。
如果连进球都不敢尝试，这样的他真的还算是前锋吗？
他不畏惧惨烈的失败，可他的球队害怕。
为了集体的利益，他退步了。
眼泪一颗一颗打在手背。
有人停在他的面前，他没有抬头。
你轻叹一声，把蚁生逶迤在草地上的长发拾起，拍干净草屑，拨到他肩后：“这么美丽的头发，弄脏了就太可惜了。”
随着你的动作，他藏在头发后的脸暴露在你的视线下，你同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对视。
“不是你的错，你也不会在这里停下的对吗？”
“下次再交手吧，蚁生。”
“让我非常头疼的潮男前锋。”
你向他伸出了手，片刻后，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他搭上你的手：“……一言为定。”
你将他拉起来，笑了笑，然后走向自己的队伍。
刚一走近，凪就无气力地趴在你身上，你没有推开他，而是反手揉了揉他靠在你肩上的脑袋：“辛苦了。”
凛的无语都快要溢出来了，虽然他们刚刚完成了一场绝赞的配合，但他果然还是看不惯这个白毛。
“还有凛和回，超级棒哦！球场上特别帅气！”
“大家都辛苦了，让玲王请客吧！”
众人欢呼。
而凛始终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场上射门的那一刻，其他的，他不在乎。
你自然察觉到了这个不太合群的小朋友，聚餐时，你偷偷凑到他身边说：“凛，普通的奖励好像无法打动你呢。”
“赢了比赛，稍微开心一点？”
他刚想说他没有不开心，就听见你说：“这样吧，如果直到决赛你都能保持这种超高水准，我就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你试图诱惑他。
从他房间内桌上摆放的照片，和平时关注的新闻热点，以及交谈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态，你很快发现。
凛，是兄控呢。
“赢了冠军，我就带你去伯纳乌，好不好？”
“小凛想哥哥了，对吗？”
第106章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糸师凛被你戳中心思, 却不肯承认：“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他想说，他才不是那种离不开哥哥的粘人精，但你听见他的话后虚焦的双眼, 明显在走神, 于是他也沉默了下来。
说话的人注意力已经不在这儿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本雀跃的心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凛食不知味地吃着据说精心烹制的牛臀肉。
就很一般,也不知道玲王为什么喜欢。
“我不想去。”凛硬邦邦地说, 反正哥哥也没有邀请他去西班牙, 可能是觉得他这个弟弟的水平还不够吧，也许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凛闷闷不乐地握紧刀叉。
你回过神来时恰好听见他这句话，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别扭的自尊心，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嗯，你不想。”
“是我想去, 到时候你陪我去, 好吗？”
凛眼睛盯着自己的餐盘，耳朵却在你开口时竖了起来,闻言他不禁看向了你。
人总是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 毫不吝惜地用各种优美的语言去描述它。
大多数时间，糸师凛都一心扑在足球上, 少部分，比如他去不了训练场必须坐在教室里的时候, 身边同学的谈话总会不经意地钻入他的耳朵。
“新出的女子偶像组合听说了吗？小早纱那具备统治力的美貌瞬间击中了我的心, 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我推！”
“哦哦哦, 我知道，甜美系少女偶像！不过我的理想型是……”
“是什么？别卖关子。”
“那种一见就不由自主让人想要流泪跪倒在她脚下的，Queen。”
“虽然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你这个描述稍微有点变态了。”
……
凛摊着的本子画满了各类战术，他一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飞鸟。
就是这样，普通又无聊的校园日常，他收回目光，却发现自己的本子角落里，不知何时写下了「Hitomi」，瞳。
他不关注人类的外貌，反正队友的特征都很好记，蓝毛，紫毛，白毛……
但如果提到美丽，在他有限的接触的人中，他只能想到你。
就像现在这样，温柔又带着些许纵容的浅笑，很漂亮。
“……好吧。”
一定是因为你使用了杀伤性武器，所以他才答应了下来。
再说了，他也没办法拒绝自己的主教练提出的要求吧。
凛的心情阴转多云，在看到你肩膀上忽然多出来的白毛脑袋时，又瞬间转成雷雨。
毛茸茸的触感贴在颈侧，不用看就知道是凪：“怎么了吗？”
那颗脑袋摇了摇，因为懒得规规矩矩咬字，造成了说话软乎乎的效果：“困了。”
你看了眼他的餐盘，压根没怎么动过：“玲王呢？”
兔子饲养员怎么掉线了。
你端过他的餐盘，打算帮他把牛排切成小块，旁边伸出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你。
“凛？”
凪本来好好地趴在你身上，此时慢慢坐直了身体，和你一同望向凛。
“他没长手？”虽说是回应你的话语，松石绿的眸子却紧盯着凪。
凪没什么表情，手却撑在你的身后，从凛的角度看去，几乎像是把你揽在怀里。
听见凛夹枪带棒的话，你回头看了一眼凪，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见鬼的你居然看出了一丝委屈和不解。
你扭头认真地对凛说：“他虽然有手，但没人帮忙，会饿死的。”
凛从未听过如此荒谬之事，人怎么可能把自己饿死！他凪诚士郎只是懒，又不是不想活了。
他越想越气：“你和玲王，还有冰织，太纵容他了！才让他养成的这种习惯。”
冰织正在和玲王还有竹取春说话，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有些纳闷，谁在喊他？
眼见凛越说越激愤，你眼疾手快地从桌上的果盘里抓了颗小番茄塞进他嘴里。
“乖，吃水果。回头我们一定好好培养凪的独立性，不生气，嗯？”
凛瞬间偃旗息鼓。
你的手指，弧度圆润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指腹柔软，就这样碰到了他的嘴唇。
清透的绿色眸子微微晃动，纤长的下睫毛让因为受惊睁大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这回轮到凪不开心了，还好有你的投喂，才没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你一边喂兔子，一边视线搜寻玲王。
凪忽然感到你的投喂频率降了下来，他有些疑惑，顺着你的视线看去。
啊，是竹取春和玲王。
他回头观察你的表情，眉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凪慢慢躺回你的肩上，在心里平平无奇地WOW了一声。
真没想到，本以为没用的招式居然在放弃后发挥出了作用。
你一直认为自己不算迟钝，直到你看见小春望向玲王的眼神，仰慕的，闪着光的，欢喜的。
很多之前没有在意过的细节浮上水面。
你问她为什么来足球部当经理时，她的沉默。
玲王和她开玩笑时，她慌乱的举止。
以及赛场上她忍不住低呼出来的“玲王君”。
你的心沉了下去。
你的视线落到玲王身上，他大多数时候都在侧身和冰织说话，偶尔在话题带到小春的时候，眼带笑意地冲她微微颔首。
只是这么一个寻常的动作，偏偏他做来贵气天成，轻易拨动少女的心弦。
身边的凪问你：“怎么了吗？”
你垂下眼睛：“……没什么。”
只是看见有人往火坑里跳，心情有点复杂，尤其是小春这个性格。
你有些发愁，但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暗恋谁。
少女情怀总是诗，在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之前，你选择观望。
往好处想，或许就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迟早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
之后的日子里，你都当没有发现过这件事。
在紧促的赛程安排下，你也确实淡忘了这个小插曲，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你们成功进入了决赛。
竹取春雀跃地把收集到的对手资料递给你，难得的活泼：“部长大人，在您的英明带领下，我们进入决赛了！”
你正在翻看资料，听到这话不禁失笑：“还有大家的努力。”
你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比如你的情报，也是我们成功闯进决赛的一环。”
竹取春用脚尖划了划地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做得这些……比起您还差远了。”
你翻纸张的手停住，目光从文件移到她身上，她满脸憧憬地看着你：“我想要，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你抬手缓缓将资料放到桌上，佯装不经意地问：“哦？为什么呢？”
“因为……”竹取春没有继续说下去，脸有些红，“您好像什么都会，很厉害。”
即使站在玲王君身边也不会被掠夺属于自己的光芒，玲王君喜欢的是这样强大而又耀眼的女生。
“我听说，将要举办的帝光祭，你有在非常努力地参与。”
提起这件事，竹取春忍不住皱眉，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嗯，想要锻炼一下自己。”
你看着她，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加油，帮我，算了，你回去吧。”
在竹取春离开后，你给玲王发了一条信息，让他过来一趟。
你们简单地聊了一下决赛的对手，恶童学院的马狼照英，然后你又询问了他最近大家的状态。
接连不断的比赛，你担心有人不适应这种高强度的节奏。
反正你问，他们只会说自己特别棒，什么身体的劳累，心理的疲惫统统没有。
等一切结束，玲王准备起身离开时，你叫住了他。
“你知道小春喜欢你，对吗？”
那双华丽璀璨的紫色眼眸没有任何阴霾，玲王十指交叉，搭在自己交叠的双腿上，背靠着座椅，一派坦然地问你：“所以？你准备让她退部吗？ ”
“怎么可能。”你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
玲王笑了笑，摊手打断你：“为了配合你啊。”
看出你的疑惑，他好心解释：“她一开始工作干成那样，你都没想过让她退部不是吗？”
“合适的人在合适的位置上，但你想要给她机会，难道我会违背你的意愿吗？为了这种小事。”
“且不说她根本没有表白过，我直接拒绝她，你第二天就得失去一个经理。”
“而如果我故意冷落她，她心思那么敏感细腻，只怕你还是会失去一个经理。”
玲王振振有词，仿佛他的不作为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心头火起：“可她现在为了迎合你，正在强迫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哦。”玲王轻飘飘地应了一声，“那这是我的错吗？”
“她喜欢我，她自己想要变成我可能喜欢的样子，这并非我要求的。”
“瞳瞳，你的好心，为什么不可以放在我身上呢？”玲王有些受伤，他不理解你居然为了一件根本不是他的错的事情怪罪他。
你哑口无言。
你想，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恨玲王。
他只需要冷眼看着那些为了讨他欢心的女孩，费劲心思地把自己修剪成他喜欢的样子，而这甚至无法触动他分毫。
或许你也是个虚伪的人。
你只是在竹取春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所以才会如此愤懑。
“……你说得对，这不是你的错，抱歉。”
“叫他们去战术室吧，晚点开会。”
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竹取春可能也并不需要你的插手。
“但，对待喜欢你的女生，稍微温柔一点吧，玲王。”
“可能只需要你的一句:你现在很好，但之前那样也不错。”
“只是这样一句话而已。”
你无力地撑着自己的额头，手略微下移，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玲王不懂爱人。
多可悲啊。
更可悲的，大概就是你在许久之后才逐渐明白这件事。
第107章
最初的你, 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生。
……
你信心满满的闯进游戏，然后你蚌埠住了。
怎么……又是高三啊？ ！
攻略就攻略，让你重来一遍高考是什么意思？ ？
你两眼一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好在这个时候系统及时地把背景资料传送过来。
【你有一双非常爱你的父母, 家里虽然和大富大贵挨不上边, 但也算小富即安】
【因为你非常向往时尚之都米兰, 作为你父母的掌上明珠, 他们决定送你去意大利留学】
【你当前的身份是白宝高中的在读学生】
【攻略对象：御影玲王】
【以上是本轮游戏的背景设置, 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说,你去意大利留学是背景设定,不管你这一年成绩烂到什么地步，你最终都能有学上。
你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不用重复魔鬼高三。
但这个攻略对象，只有一个名字吗？敢不敢再多给点信息？ ？
不过……既然是攻略对象，那应该也在那个什么白宝？
“宝贝, 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温柔的女声响起,你抬头，是一个气质超绝的大美女,正目露担忧地看向你。
啊？什么,这不会是你母亲吧？
你以为系统说的父母是那种背景板的赛博父母，结果是真人啊？
你张了张嘴,有点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你有亲妈啊！怎么开口叫别人妈啊！
你目光躲闪, 掩饰般吃了两口菜：“唔……没有, 很好吃。”
“那就好，你爸爸今天又加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美人轻叹了一口气，不断往你碗里夹菜。
你看着碗里摞成小山的菜尴尬无比，又不好意思说你吃不下，只能选择埋头撑死自己。
饭后你抄起空碗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闯入厨房。
吃了别人家的饭，那就洗个碗吧！
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虽然和不熟的人相处很窒息，但你没有回房，顽强地站在厨房，拿着擦碗布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对方洗完的每一个碗。
你的教养不允许你在别人家白吃白喝，尤其是你可能会在这个家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你陪着……朝雾夫人，姑且这么叫吧，你陪她做完了家务，然后在她欣慰又慈爱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当晚，在陌生的床上，你没有睡好。
不行，攻略，赶紧的，你要回家！你要回家！
第二天，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照镜子被眼下淡淡的青色吓了一跳，好憔悴！
你要顶着这么一副尊容去攻略御影玲王吗？
你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玲琅满目的化妆品。
该说国情不同吗？这就是日系JK的生活吗？ ！
你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尝试着用粉底液给自己上妆。
你的评价是，不如不化。
折腾半天的你，最后把脸洗干净，素面朝天地去了学校。
你以为这已经称得上出师未捷身先死，结果到了学校，在你试探地向同桌提起御影玲王的时候。
“哦哦！我们传奇的校友！御影集团的继承人，现在在阿森纳踢球，听说他好像要退役了。”
“哎哎！朝雾你怎么掉色了？？哇，嘴角还吐血了！”
你僵硬地抹了抹自己嘴角不存在的血丝，虚弱无比地说：“我没逝。”
阿森纳，那不是在英国吗？
还有大集团继承人，干嘛？你拿的是金丝草，还是楚雨寻剧本？
命运给了踌躇满志的你一个大逼兜。
导致你在上课时趴在课桌上趴了整整一节课！完全提不起劲。
但，中国女人永不服输。
半天不到，你就重振旗鼓。你掏出手机，检索御影玲王，认真地记下所有信息。
然后，你制定了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努力学习！
ORZ，面对巨大的阶级差异，如何接触一个以你的身份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你只能想到“知识改变命运”。
御影玲王喜欢足球，但他快要退役了，无论后续他准备以什么方式继续他的爱好，足球经理人，俱乐部管理层，广告商务洽谈等等可能和他产生交集的职业，甚至是进入御影集团，都需要学历这块敲门砖。
你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闻鸡起舞，三更而眠。
不只是学习和准备留学事宜，一切有可能为你的履历添砖加瓦的各类竞赛你都报名参加，你还专门跑到了女足部。
虽然对方很不理解，都三年级了，这个时候申请入部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但一切的质疑在你展现出来的实力面前，都化为乌有。
而你也愣住了。
你知道自己水平不差，但你从来不知道，当你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对足球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知识类竞赛、足球比赛、学业，几乎占满了你全部的时间。
你的睡眠时间一再挤压。
你压根不觉得疲惫，自然也不知道你游戏里的父母看着你极速消瘦下的身体，心惊肉跳。
女足不比男足激烈，加之你的技术可以弥补身体素质方面的缺陷，你夺得了那一年的全国冠军。
到目前为止，你拿到的竞赛牌子已经不少，可只有这座奖杯，能够让你感到真正的喜悦。
然后你倒下了，倒在了领奖台上。
你醒来时，听到病房外，你那个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新妈妈，难得情绪如此激烈：“什么俱乐部？我女儿绝对不会再去踢什么足球。”
你那个虽然出现时间较少，但每次出现必定给你带各种礼物的新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请回吧，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再看见她在奖台上昏倒，再多的荣誉都比不上她的健康。”
你精神不济，很快又陷入昏睡，没人发现你濡湿的睫毛。
你再次睁开眼睛是在深夜，压抑的哭泣声，沉重地叹息，挤在这个小小的病房。
你费尽力气偏了下头，看见很注重个人形象，此时却双眼红肿、发丝凌乱的妈妈，和工作繁忙常常加班、西装皱起的爸爸。
你没有忘记自己的父母，可你也做不到把爱你的游戏父母只当作一串数据。
他们看见你很惊喜，一叠声问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给你削个水果。
没有人和你提起俱乐部的事，你也没有。
在你出院后，你的父母甚至想要阻拦你去学校。
“宝贝，你不是已经拿到了米兰大学的offer吗？”
“离开学还有几个月，这段时间就在家里休息吧？”
你换上白宝的校服，精致的妆容足以掩盖大病初愈的憔悴。
是哦，你学会了化妆，早就说了，中国女人永不服输。
“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你抱了抱神情忧虑的妈妈，“而且，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作为光速崛起的校园风云人物，你的优秀自然引起了校方的注意，在年级主任和班主任来探病时，他们告诉了你一个好消息。
你被学校选中，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结业典礼上发言，并且这一届结业典礼非常特殊，学校专程请来了优秀校友御影玲王致辞观礼。
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能够站在他的面前。
你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老祖宗诚不欺你，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推开家门，阳光洒在你的身上，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是一定是上天在预示我，前路光明灿烂，胜利即将到来！”
*
庄严宏伟的大礼堂，你第一次见到了本周目的攻略对象。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昂贵的布料包裹着精壮的体魄，面容英俊，神色泰然的坐在第一排的座席上。
在你上台演讲时，他嘴角含笑，略微侧耳倾听着旁边校领导的说话，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瞟了你一眼，和你发言结束时他微微的鼓掌，他的注意力就没再回到你身上。
你喜欢这个男人吗？未必。这不重要。
你从来没有恋爱过，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追求一个一看就高不可攀的男人。
过了今天，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你必须做点什么。
你试图从看过的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寻找范本。
爱情，应该就是……轰轰烈烈的吧？
下台后，等待领取毕业证书的环节时，你的心纠结成了麻花。
白宝，是一所偏差值极高的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未来的社会精英预备役，换句话说，哪怕其他学校的结业典礼很多人整活，但这种事在白宝是不存在的，没有人去当显眼包。
老天爷，你发誓你人生中从未有一刻如此紧张。
你是学生代表，理所应当的，你是第一个登台领取证书的。
御影玲王已经在台上站定，大礼堂瀑布般的光柱洒下，他一派从容，如此……夺目而又尊贵。
你深吸了口气，踏上台阶。
*
玲王拗不过母校的再三邀请，还是抽空来了毕业典礼，勉励学弟学妹们。
说真的，有点无聊* ，身边的老头子不知道巴拉巴拉说些什么，好像是他去年捐赠教学楼的事。
讲台上的女学生，发言稿也毫无新意，优美的措辞也改不掉陈旧的内容。
嘛，秘书帮他写的致辞也一样无趣。也是，这种场合的发言稿也弄不出花来。
他脑海中已经在想接下来的行程，晚点好像要和家里的老头子去见一个政界显贵，他的事业重心已经从足球渐渐转回了家族企业。
学生登台，玲王收回飘忽的思绪，他从一边接过毕业证书，递给对方，握手，然后下一个。
说真的，这种机械的工作到底是为什么非要他来干？
嗯？
玲王没能抽回自己的手，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握住了他。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对方脸上。
是刚刚那个女学生。
青涩稚嫩的面庞，紧张却难掩野心的眼神，明明抓着他的手在抖，声音却意外的很稳：
“玲王君，我喜欢你，请允许我追求你。”
玲王微哂，他像一个看见小孩胡闹的大人，波澜不惊地收回手，轻轻拍了拍你的肩：“我知道了，勇气可嘉的小朋友。”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接过下一本毕业证书，等待后面上台的人。
你的告白，没能在他眼中留下任何痕迹。
但却能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这句告白很快在校园内流传，你像动物园里的猴一样走到哪都被人围观。
“哇，这就是那个和玲王大人告白的女生？”
“学霸不愧是学霸，真牛，那可是御影玲王。”
“嗯，够勇的，但怎么说呢，太异想天开了吧。”
如果说学校里的言论还比较温和，那么毕业典礼的录像上传到网上的时候，网友们的话就要刻薄许多了。
[现在的学生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尽想些有的没的，那可是身家7058亿的御曹司贵公子，还是粉丝众多的阿森纳在役球员，自己私下梦一梦就算了（白眼） ]
[怀疑是来蹭REO流量的，他不是快退役了吗？最近讨论度很高，这女的是不是下一步准备出道了？ ]
[说什么呢？人家是打算少走几十年弯路，万一就嫁入豪门了捏（捂嘴笑） ]
……
兴高采烈准备看你在结业典礼上的模样的父母，先是接受了你当众告白的冲击，然后又看到了网友乱七八糟的评论，又气又怒，还有沉甸甸的忧虑。
妈妈小心翼翼地问你：“瞳瞳，你说的必须要去学校的理由，就是御影家的公子吗？”
你坦率地点头：“嗯，我，呃，喜欢他。”
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瞳瞳，悬殊过大的人在一起会受伤的，你们不合适。”
你指了指自己，惊讶道：“悬殊过大？难道我很差劲吗？”
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并没有影响到你，比起这个你更苦恼怎么接近玲王。
你笑着抱住妈妈的手臂，倒在她身上撒娇：“但我会很努力的啊，我以后也会非常非常优秀，这样就可以了吧？要相信我啊。”
“不行，你还是不要努力了，别又……等等，你之前难道是因为那个御影才那么拼命的吗？”
“嗯……不全是吧。”你见她还想继续劝说你，连忙带过了话题，“哎呀，不用担心啦，虽然我喜欢玲王，但是他不喜欢我啊。”
“今天吃什么，好饿哦。”
你考虑到他们的感受，没有再提起过足球，但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弃攻略御影玲王。
那是你唯一的希望。
你专程买了玲王退役赛的票，飞去英国看他，但晚了一步，只等到了凪诚士郎。
谁能说曲线救国，不是一个好方法呢？
你成为新一代打工皇帝（你实在不忍心用父母的钱追男人），每周飞英国在球场蹲守凪诚士郎。
别说，还真给你蹲到过玲王，但人家走VIP通道，坐专属包厢，你根本没办法靠近他。
你只能一门心思的在凪身上钻研，还好在你入学后不久，他转会国米，省了一大笔你的额外开支。
凪诚士郎，完全没比玲王好接进到哪里去。
你一边忙学业，一边逮到空子就去国米做志愿者，在你的不懈努力下，你成功在凪面前刷了个眼熟。
“啊，又是你。”凪在赛后帮你签名的时候，看着你的脸沉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随后无比真诚地问你：“总是来做志愿者，不累吗？”
你把他的签名妥帖的收好，闻言粲然一笑：“不会哦，能够见到凪选手这么精彩的比赛，我觉得很值。”
“可我之前有看到你在咖啡店打工，你还是学生吧？”又上学，又打工，又做志愿者，你一天是有48个小时吗？凪很不解。
按理说，你父母给你打的钱是足够开销的，但你不是在追求玲王吗？
虽然所有人都在说不可能，但你是认真的啊，你有定期给玲王买礼物，连同信件要一起寄到御影集团总部。
虽然这些东西从来没有送到过玲王手中，在前台询问主管时，一句：“你是不想干了吗？这种白痴问题也问。”所有的信件和礼物全部归于垃圾桶。
此时，面对凪的疑问，你只是简单地解释：“勤工俭学嘛。”
凪沉吟片刻，忽然问你：“我家缺一个家政，勤工俭学的话，你要来吗？”
或许是见到你太多次了，志愿者的工作并不轻松，他曾经听到你和其他志愿者聊天，你们没有注意到台阶后的他。
“累啊，怎么可能不累，但是凪诚士郎在这里啊。”你仰天长叹。
可你每次来找他签名的时候，都很有活力，那种极具感染力的笑容让人看了心情不自觉轻快起来。
想要帮助一下自己的球迷，他能给的薪水肯定比咖啡店多吧？
你大喜过望，一口答应下来。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有必要这么开心吗？凪没忍住揉了一把你的头发。
有一点可爱。
你开始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给凪诚士郎做保姆的日子。
不管他去哪里比赛，飞回家时，家里永远是一尘不染，你还会根据他的时间表帮他准备好饭菜，他只需要微波炉热一下就行。
你甚至去学了日式料理，就像你其实只吃得惯中餐一样，是人都会想念家乡的饭菜吧？
大概是被你的敬业精神感动到了，你们日益熟悉，甚至你们已经是能够一起在米兰闲逛的搭子了，在他问你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时，你反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信件和礼物，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能帮我把这些转交玲王吗？他最后一场退役赛我没能赶上，想要给他的礼物……”
你苦笑了一下，高中的同学忽然联系你，说他本来不想管的，可公司里很多人在暗地里看你笑话，都在打赌你的礼物能够送到什么时候。
他让你别送了，那些东西从来没有到过玲王面前。
“只有一届的人，才知道你曾经多么耀眼，朝雾，你是我们那一届的传奇。”
“这样的你，不该成为倒贴男人的狗血戏码里的主角，尤其是那个男人掌握着我们几辈子都积攒不到的财富。”
“你知道他们说的多难听吗？放弃吧，朝雾。”
不是你不想放弃，是你根本没有回头路。
凪看你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你硬着头皮没有收回手：“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太麻烦你了，但是，能够帮帮我吗？”
“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凪没有说话，但他接过了你的礼物，在沉闷的氛围中，你们吃完了晚餐，中途你一度尝试活跃气氛，无果。
你以为那天的晚饭吃成那样，凪诚士郎会解雇你，但意外的是，没有。
你没想到，你们薄如纸片的友谊其实比你想得要深厚，令人感动。
甚至在你重返他家的第一天，他扔给你一个盒子：“生日礼物。”
一块精致非凡的女士腕表，蓝汪汪的表盘，看上去就很贵。
在你想要拒绝前，他提前预判了你的预判：“赞助商那边拿的，你不要吗？可是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送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回了房间：“好困，午饭好了叫我，我去睡觉了。”
你拿起那块表，真的很漂亮啊，而且，生日礼物耶！开心！
你叫住了他：“谢谢你，凪，眼光一流，我超喜欢！”
凪的心情莫名雀跃了一下。
就在凪帮你中转礼物没多久，御影玲王亲自来找你了。
彼时你正在凪家里帮他收纳物品，大门忽然打开，你有些奇怪，凪飞去巴黎比赛了，怎么会有人？
你从卧室出来，正好碰上换鞋的玲王。
他看见从好友卧室走出来的你，没有丝毫惊讶，换好鞋后径直走到你面前。
你的身高不算矮，也习惯了凪这个巨人，可玲王不一样。
他站在你的身前，没有表情时，迫人的气势让你感到一阵压力。
“玲王……”
他单手卡住你的下颚，手腕轻转，像在打量什么物品一般，向下睨着你的脸：“就是你拜托凪转送礼物？”
你试图扳开他的手，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轻蔑的姿势侮辱你：“……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甩开你的脸，从口袋里掏出方巾擦了擦手：“同时钓两个男人？你们玩的是越来越花了。”
原来的掘金女郎都是看准了一个目标下手，你倒好，向他示爱的同时，还勾着凪，怎么算你都不亏是吗？
一想到凪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提起你，玲王就火冒三丈。
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轻轻松松就被你骗得晕头转向。
你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你，你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而且，什么钓着两个男人？你是说凪吗？他是我的主雇，我们只是朋友。”
“我追求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啊，高中结业会的时候，我不是就和你说过了吗？”
“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
玲王听到前面还嗤之以鼻，听到最后，他皱起眉头：
“什么结业会？听上去，你似乎见过我？”
你一时无言，你眼睛浮上些许热意，片刻后，你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他伸出手：
“你忘记了，那就算了。”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朝雾瞳。”
第108章
记忆中模糊的青涩的脸, 逐渐和面前眼中带泪的女生重合。
“是……你？”
玲王有些诧异，那场玩闹般的告白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是小女生的虚荣心作祟，或许是想要博得眼球。
这种凭借美貌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能够获得特权的女人如过江之鲫,玲王懒得报以目光。
可你居然是认真的。
他脱下风衣搭在臂弯,松了松领带,绕过你坐在沙发上,自如地仿佛是房屋的主人,他随手一指：“坐。”
值得一提的是,凪家中的沙发整体呈弧形,地上铺了厚厚的毛茸茸的地毯，散落着凪打游戏时喜欢抱在怀里的兔子抱枕，比起沙发，他更喜欢盖着小被子窝在地毯上。
也就是说，玲王现在占据了沙发正中央，你天然地不想靠近他所在的地方。
可如果你坐在地毯上,那和坐在他脚边有什么区别？看上去像什么宠物狗。
而如果你站着,又像是做错了事的学生一边罚站一边听年长者的训斥。
你犹豫片刻，转身跑去书房搬了把椅子出来, 摆在茶几旁边, 和玲王面对面。
玲王看着你忙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实际上,从你的行为模式他大概也明白过来，他可能误会你了。
自尊心比天高的小朋友, 一点下风都不肯落, 一点身段都不愿意弯，这样的人干不了掘金女郎的行当。
玲王略微倾身, 捞过桌上的凉水壶，翻过杯子倒了一杯水推向你：“抱歉，是我言辞不当。”
你在他倒水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想，喝吧他就，这水你今天还没换过，包准一喝一个不吱声，在他推给你的时候，你傻眼了。
但是他道歉了诶……
你的气消了点，想想看，你刚刚是从凪的卧室这种私密空间出来，他不知道具体缘由，会误会勉强也说得通？
你慢吞吞地接过水，把杯子捧在手里，古有赔酒道歉，今有赔水道歉，行叭，你喝。
你小小抿了一口，就听见沙发上的男人悠悠问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接近凪的，对吗？”
凉水呛进气管，你连忙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侧过身剧烈咳嗽起来。
玲王好整以暇地看着你想要辩解，最后又垂头丧气地憋出一句：“对不起，但我……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再见到你。”
这话说得很动听。
玲王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不解风情，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生当众示爱，两年过去还坚持不懈，他就算不接受，也不会过分苛责。
但他得弄清楚，凪在这之中牵扯得有多深：“说说看吧，这些年你都做了哪些努力？”
你有些迷茫，这是在干什么？有钱人连恋爱，都要先考核追求者吗？看看对方有没有认真完成追求KPI ？
不理解，但尊重的你老老实实向他汇报了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玲王不时插话问些细节。
你话里的真假，玲王事后自然会从私家侦探的调查报告里验证，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说得基本都是真话。
你的心思就像小水洼，一眼就能望到底。
听听你说的吧，拼命提升自我却把自己干进医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见他的入场券；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省吃俭用打工给男人买礼物送情书，这种不靠谱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对凪无微不至的关照，因为那是他的朋友，想让凪帮你说好话。
你试图挣扎地举起手：“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你就没有一咪咪感动吗？”
玲王似笑非笑地瞟了你一眼，你屈辱地把手缩了回去，哼，油盐不进的狗男人。
“你啊。”玲王叹为观止，“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追求者。”
“那我应该怎么做？”抿着嘴唇，浑身都散发着不服气信号的你忽然抬头，清凌凌的眸子直直望向他，“你教教我？”
玲王翘着的腿放下，落在地毯上明明没有声音，你却莫名感到一阵慌乱。
他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步走向你，宛如一只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的雄狮终于从卧着的地方站起，他还什么都没做，已经足够让人惴惴不安。
随着他的逼近，你浑身汗毛炸起，手指不自觉扣紧凳子边缘，在他的手快要摸上你的脸的时候，你没忍住别过了头。
玲王扶着椅背哈哈大笑，你被他笑得恼羞成怒，转过头瞪他：“你……”
“你说你喜欢我？”玲王打断了你的话。
这种事到底还要你重复多少遍，他是鱼吗？记忆只有七秒？
你棒读：“是，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玲王得承认，蠢货常见，但蠢得像你这么可怜又可爱的很少见，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好奇的是，怎么会有人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眼里却看不到一点爱意。
都说这世上只有三件事藏不住，贫穷，咳嗽和喜欢。
那可是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冒出来，捂住了眼睛，也会从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喜欢。
真当他没有见过真正的爱慕者面对他时，是什么反应吗？
你拒绝他碰你，与其说是羞涩，倒不如说是不适。
因为他入侵了你的安全空间。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你的付出不是假的，可你面对他时的警惕和戒备更不是假的。
你到底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目前可以排除财富，那就更让人好奇了。
“勤工俭学是吗？”玲王话题一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待在欧洲，拓展海外业务。”
他笑眯眯地手掌向上摊开做出邀请的姿势：“要来我的公司当实习生吗？”
你犹豫不决地看着那只手，你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你在犹豫什么？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说没有途径接近我吗？”他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难道你之前说得都是谎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被玲王一激，你搭上那只手，立马被握住，你立即想抽出来，可他握得很紧，你根本挣不动。
与此同时，玲王一手搭在椅背上，俯下身来，他温热的吐息洒在你的耳根和脖颈，你整个人陷在他的包围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苦橙气息。
如同把猎物按在爪下，玲王侧头将你细微的表情变化全部收入眼底：“不是说让我教你吗？”
“第一点，把你那些不甘愿的小表情藏干净。”
“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得骗过自己。”
你心头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玲王被你逗笑：“嗯，就是像你现在这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可不好。”
你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苍白的辩解：“我，没有……”
玲王松开你，坐回沙发：“电话号码。”
你呆呆地报出一串数字，玲王单手在手机操作了几下，对你发号施令：“地址已经发过去了，记得按时报道。”
“时间不早了，慢走不送。”玲王指了指大门，示意你可以离开。
直到你的身影完全消失，玲王才起身准备洗澡，飞了一天累坏他了。
至于你，一男一女玩爱情游戏，输得难道会是他吗？
*
那天之后，你和玲王保持着一种……奇奇怪怪的关系。
你去了御影家的公司给玲王当极品廉价劳动力，他的压榨毫不愧对他的身份，从出生起骨子里就流淌着资本家的血液。
你的专业是传播设计，以至于你面对玲王扔给你需要处理的报表材料时，满脑子问号，如翻天书。
全新的领域，你的脑子光滑如新。
你开始了不耻下问的日常，当然不是玲王，他很忙，是公司其他人。
大概顾虑你是大老板直接领进来的，面对你的询问，每个人都好声好气，你一度感叹公司氛围真好。
然后你就在茶水间、卫生间惊喜发现背地里蛐蛐你的人。
你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但没有推门，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你才从隔间出来。
清凉的水花打在手上，你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勾起嘴角，眼神变得柔和。
玲王说得对，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可不好，尤其是在你没有实力的时候。
你又开始了卷生卷死的日子，在你大二这年，你辅修了第二学位国际经济学。
渐渐的，你能够从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盘口数据中抽丝剥茧出有用的信息，你还搜集了历年来御影公司公示的各类指数模拟演变。
你的进步堪称一日千里，玲王啧啧称奇，他坏心眼地总是把略微超出你能力范围的工作交给你。
看你愁眉苦脸，打起精神，挑灯夜战，费劲功夫，最后踩线完美递交。
像什么放置类休闲小游戏。
偶尔看着看着，他也会忍不住亲自下场为你指点迷津，看你恍然大悟，小眼神亮晶晶的，玲王又无师自通了养成类游戏的快乐。
他越来越频繁带你出入各类场合，教你如何待人接物，教你品酒品茗，先敬罗衫后敬人，什么样的服饰能够体现主人的什么特点，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什么攀岩、海钓、直升机等等。
“你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的爱好吗？”
玲王坐在长椅上，你站在他身前，被他圈在怀里，他正低头帮你调整雪鞋的扣子：“所有的爱好，都可以为社交服务。”
“富人只会和富人玩在一起，财富在圈子内流通。”
“一次组织好的出行，不一定是为了敲定某笔合作，每个人闲谈时流露出的信息，汇聚在一起，你就能从中筛选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一条，从而调整自己的行动。”
“比如上次我们和布莱恩出海时，他是不是用一种说笑话的态度提到，纽交所由于技术失误，伯克希尔股票暴跌99% ？”
“很明显的幸灾乐祸，显然这种技术失误在他背后势力的控制范围内，一场服从性测试，他看那些人焦头烂额看得开心，就忍不住拿出来和我们炫耀。”
你接过话：“同时也是示好，邀请我们入场赚一笔。那之后，大家就是一起分蛋糕的朋友，和他站在一边的利益集团进一步扩大。”
玲王站起身，把头盔递给你，笑着亲了亲你的眼睛：“没错，我们瞳瞳真聪明。”
你没有躲，你已经习惯了玲王的靠近和时不时的亲昵。
诚然，这确实是一个富有魅力的男人，还是一个博学的不吝赐教的好老师。
你觉得玲王有一点点喜欢上你，你从来不知道有人能细心到这种地步，几乎包办了你衣食住行的一切。
你的生理期他记得比你还清楚，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摸清楚的你的喜好，回过神来，你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让你感到过不顺心。
玲王做了很多，很多，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事。
比如你生日时米兰城上空绽放的烟花，比如午夜十二点的摩天轮，比如认识周年纪念日时遇到的每一个陌生人递给你的玫瑰，和那一句“周年快乐。”
你心动吗？应该是心动的吧？
玲王帮你检查好装备，牵着你走向雪场，他耐心地教你滑雪的技巧，并且带着你体验了一番寻找感觉，然后站在不远处，让你自己尝试。
隔着头盔，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你知道他一定在注视着你，如果你不小心摔跤，就像现在这样，狼狈地倒在雪地里，他会第一时间上来扶起你，确定你没事后，又退开几步。
你想，你也有一点点喜欢玲王。
只要有他在，你就不用害怕失败。
这是玲王长期以来释放给你的信号，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他都会在你身后。
练习了一会儿，玲王扶你到一边休息，你摘下头盔，头发被薅得乱糟糟的，他忍俊不禁，想帮你理好，但刚抬手，就发现自己还带着手套。
你抓住了他的那只手，白茫茫的雪地里，那双光华流转的紫色眼眸，世间任何珍宝都难以媲美。
“玲王，我们交往吧。”
玲王愣了一下，他静静地看着你的脸，你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过了片刻，他低低笑道：“好啊。”
所有情侣间浪漫的事都做尽的两年后，你和玲王正式确定了交往关系。
当晚，壁炉燃烧着的旅馆内，窗外是旋转着飘落的雪花。
你们第一次接吻。
你的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玲王轻轻用鼻尖蹭了蹭你，在他的安抚下，你的手稍微松开一些，没有那么忐忑了。
玲王，应该是不会伤害你的。
落在唇瓣上的吻也很温柔，你暗暗松了口气，一切都在你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随着他的逐渐深入，不属于你的气息侵占了你，这个本该温柔的吻也渐渐变了味道，强势的、粗暴的、不允许你有任何退缩。
这是接吻吗？
你只觉得玲王在咬你，嘴唇、舌尖，哪哪都很痛。
你预感到危险的降临，生物求生的天性让你开始挣扎，你想要推开他。
你的反抗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说激怒了他，他的亲吻更加凶狠，你感觉到泛着咸腥的液体在口腔内扩散。
是他主动放开了你，他觉察到了你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他一手扣着你的后脑，让你靠在他的肩上，下巴抵着你的头顶，另一只手一下一下顺着你的后背。
“对不起。”
“没事了，别怕，别怕。”
玲王的眼底一片阴翳。
他抓住了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雀。
他为这只小雀提供了最优渥的环境，用最上等的养料供养她。
他看她一天天长出鲜亮的羽毛，很是自鸣得意。
可某一天，他忽然回过神来，他对他一手养成的小雀已经倾注了过多的感情。
而那只小雀，丝毫不认为他是她的主人，始终不肯对他卸下防备。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他一直死死把你扣在怀里，你早就推开他逃出去了。
他啄着你的耳尖，一声又一声轻轻哄你：“乖，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怕。”
“不要怕。”
至今为止，他依然不知道你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难道这世上有什么是御影玲王不曾拥有的吗？
他摸着你的头发，柔顺的发丝手感很好，他忽然问你：“瞳瞳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你已经镇定下来，在思索御影玲王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施虐癖好。
不然很难解释他刚刚突然发疯是为了什么。
你要配合他吗……？
很痛的话，你其实不太行。
就在你暗自纠结如果X生活不和谐，这段感情还能有指望吗的时候，你听到他的问话，你想也不想顺嘴说道：“我喜欢玲王。”
想到他刚刚的表现，你默默打了个补丁：“当然，温柔系男人经典永不过时。”
你疯狂暗示，但玲王根本不接你的话茬，反而跳跃性的提起了凪：“最近太忙了，有段时间没见到凪了，不知道他怎么样。”
你想了想：“挺好的应该？我看他冰箱放的食物有在以正常的速度消耗。”
自从去玲王那边当超绝打工人，分身无术的你自然不能再胜任凪的保姆，但用完就扔有点太过分了，而且你认为你们是朋友，在你有空的时候，你偶尔会去凪那边看看他还活着吗。
你没有过多停留，每次放下大包小包的吃食，告诉他什么是什么后，就离开了。
玲王垂下眼帘：“这样啊……他那样确实很让人不放心，我再给他雇个人吧。”
财大气粗。
犹记当年，你的梦想就是闺蜜暴富养你，如今看来，凪简直是过上了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过，要是你闺蜜也在这个世界，就是你暴富养她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你出息了！
顶级富豪手把手教你如何赚钱，这福气谁能有。
你自娱自乐地发散思维。
玲王见你开心一阵，低落一阵的，糟糕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
你比他小了六岁呢，虽然在外面已经能装得像模像样，但这个时候还是很像小朋友。
玲王觉得自己应该再有耐心一点。
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就是想要的东西全部得到，不会有例外。
*
从瑞士雪场回来，临近毕业季的你，忙得昏天暗地。
总是见不到人的玲王在图书馆门口堵住了你，你看见他退了一步：“玲，玲王。”
玲王从你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背包，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你，和你十指紧扣：“去吃饭吧，车停在路边。”
你挣了下，不想去：“我在食堂吃就好了，我的论文还没赶完，还有你之前交给我的……”
玲王语气很淡：“忙得连和男朋友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他单手打开车门把你塞了进去，自己从另一边上车。
你不明白，你都快熬成人干了，他为什么非要捉你去陪他吃饭，什么饭啊，非吃不可。
你按住他拉手刹的手，尝试和他讲道理，但对方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
你气得直接去推门，车门锁上了，你怒而扭头。
“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忙，还是不想见我。”玲王看着心虚地在座位上坐好的你，平静地发动了车子，“这下可以去吃饭了？”
你没有吭声，但拨过安全带系好。
因为被男朋友发现暗戳戳实施冷暴力，心虚之下，你忘记问他怎么知道你在图书馆。
窗外的景色很眼熟，是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的路上。
你有点点心软，轻咳了一声：“其实我是真忙。”
玲王笑了笑，没有接话。
“好吧，可能是有那么点躲着你的成分在。”你吞吞吐吐地坦诚，“你那天有点吓到我了。”
恰逢红灯，玲王转过头看你，你避开他的目光。
你听见玲王长叹一声：“是我错了。”
他勾过你的手指，轻轻晃了晃：“我不好，我坏，可以原谅我吗？”
你看着你们缠在一起的手指，眨了眨眼睛。
哇，玲王这是在和你撒娇吗？
你终于正眼看向玲王，这才发现，他眉宇间透着疲倦，身上的西装有些皱，下巴上也有点新冒出的胡茬。
你脑中回想起他的行程，他昨天应该是在东京开会，今天却出现在米兰，算算时间，应该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你，你不会赶着回来见我吧？”
玲王点头：“谁让有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你冤枉啊：“我回了？？”*
“单句不超过两个字符，嗯，那你确实是回了。”玲王轻描淡写地控诉你的罪行。
绿灯亮起，车辆平稳行驶，你这会儿完全心软了：“玲王……”
玲王一听你的语气就知道自己卖惨成功了，他眼中闪过笑意：“上次是我做错了，但以后再遇到类似让你不开心的事，直接告诉我好吗？ ”
“我是第一次恋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请多给我一点耐心？我会慢慢变好。”
这就是成熟的人处理矛盾的方式吗？你学到了。
以及：“你是，初恋啊？”
“你不知道吗？媒体报道的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有一张图片吗？”玲王不动声色澄清自己的花边新闻。
不得不说，在知道玲王是初恋后，你面对他放松了许多。
之前你一直有一种被情场老手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就这样，一场足以导致你们爆发争吵的矛盾消弭于无形之间。
你和玲王重归于好，又是一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甜甜蜜蜜到了举世皆知。
大量有关你和玲王恋情的新闻如井喷一般，标题各式各样的都有，但都没有很过分。
曾经玲王为你做过的那些浪漫之举全被挖了出来。
舆论一天比一天沸腾，有说玲王被你迷得晕头转向，让你出书的；还有酸溜溜地计算做这些需要多少钱的，以玲王在你身上花的金钱的数量，衡量他对你的爱意。
与此同时，早已沉寂的结业典礼录像再次被翻了出来，连带着你曾经日复一日往御影集团总部送礼物的事，一同暴露在人前。
[好家伙，这是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啊？ ]
[这追男人的毅力怎么不叫人佩服，她上位是应该的]
[一步登天啊]
之前说过，玲王宠一个人，能够把人宠到天上，衣食住行什么都要插上一手。
在他试图给你喂饭，并且说他原来就是这么对待凪的时候，你大为震撼，并且拒绝当个巨婴。
相比大少爷跃跃欲试亲自伺候你的起居，他让你居住的房子，给你购买的衣服首饰，还有那些山珍海味，都算不上什么。
“可是凪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也在我名下啊，他自己的不动产在日本。”
“一件衣服而已，你要和我较真吗？它穿在你身上能够衬托你的美丽，就是它存在最大的意义。”
“但这些我也要吃的啦，没关系哦。”
你还能说什么，再拒绝下去好像显得你很矫情。
大不了，你以后挣钱了玲王想要什么你都给他买。
可这些东西被网友翻出来后，拿放大镜一帧帧评判你们双方的付出，于是他们得出结论：
【大少爷包养的金丝雀】
而你毕业后即将入职的御影集团，也成了裙带关系走的后门。
这倒没什么，你办成的项目不是假的，你当了两年极品牛马，因为没有正式入职，你的薪水实实在在的就是实习生水平。
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OO的心，说的就是你。
这一切，共事的同事都有目共睹。
就算他们非要在背后蛐蛐你靠玲王上位，无所谓好吧，走到今天你还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
网友的刻薄言论更是无关痛痒。
在玲王找人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压下去，并抱着你安慰你的时候，你根本不难过。
“咸吃萝卜淡操心，这群人真是有够无聊的。”你翻了个白眼。
玲王哈哈大笑。
而真正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困住你的，是来自身边人的关心。
曾经女足部的伙伴，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瞳瞳，你真的和御影在一起了吗？”
“他不适合你，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和他走到了一起，大礼堂的告白，你竟然从来没有放弃过。”
大学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嘿，西尔维娅，你是个聪明姑娘。”
“他不适合你，那样的人，就算你和他玩玩，你玩得过他吗？”
“老师很生气，你知道的，老太太最喜欢你了，但你最近的新闻……”
你的恩师把你单独叫到了家里，语重心长地劝你：
“孩子，你还如此年轻，你有着大好的前程，可你一旦成为富豪消遣的玩伴，你就很难洗掉身上这层有色眼镜。”
“女性想要在这个男/权社会拥有自己的事业已经千难万难。”
“只要你和御影的名字纠缠在一起，人们就再也看不到你做出的成绩，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你张开双腿获得的。”
“你要费尽功夫才能获得你本应该获得的尊重。”
“为了你的事业，为了你的名声，和他分手，我手上有个项目，你回来，我让你接手。”
你的恩师和蔼地摸着你的头发，一把年纪的老人开了个玩笑：“老师在业内还算有点名气。”
“在我这里，你只是昆娜教授的弟子，是西尔维娅女士，未来或许你会成为西尔维娅教授。”
“而不是御影玲王的女友。”
你的眼泪流了出来，你握住教授枯瘦的手：“老师，我会成就我的事业，但是，我，我……”
你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能和他分开。”
你被赶出了门，曾经最喜爱你的教授大发雷霆，并且禁止你再登门，除非你回心转意。
你脚步飘忽地回了家，家门口是你假期才见过的双亲。
他们满身风尘，焦急地张望着你的身影。看见你流着眼泪从电梯里出来时，他们又惊又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御影那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妈妈抓住了你的手：“走，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她爸爸，你现在就买机票。”
爸爸握着妈妈的肩膀：“冷静，让孩子进去把东西收拾好。”
“还收什么，那些东西还有什么好收的。”
你僵硬地输入密码，打开门，把父母迎了进去，关上门的那一刻，你有一瞬间的崩溃。
你深吸了口气，超负荷的情绪已经躯体化，你蜷曲的手指，发麻的脸，让你没有办法操纵自己的身体给远道而来的父母倒上一杯水。
你紧紧靠着门，仿佛这样能够给你一些力量：“爸爸，妈妈。”
“你们，我……我不想回去。”
你盯着脚尖，艰难地说道：“我，我不想和玲王分手。”
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然后是妈妈爆发的哭声，一个原本温柔的女性，被你逼得发出了这样歇斯底里的哭声。
你的爸爸，从来不在你们面前抽烟，此时忍不住点了一根烟，走到阳台上，强忍着情绪，试图好言好语让你回头：“为什么呢？你到底有什么非要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因为……我喜欢他。”
“可是你们不合适。”爸爸终究忍不住呵斥道。
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你和玲王不合适：“到底哪里不合适呢？难道是我配不上玲王吗？”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除了家世！”
你苦苦乞求：“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不比他差！”
大概是被太多人或明或暗的劝说过，而最大的理由，摊开来，不过就是以你目前的财富、社会地位，配不上玲王。
逆反心理上来，说到最后你透出一股平静的疯狂：“没有什么不合适，我和玲王，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妈妈含着泪摇头，爸爸掐灭了烟走到你面前，你才发现，这个其实很传统的日本男人已经泪流满面，他握着你的肩膀，仿佛老了十岁：“你不懂，你太年轻了。”
“不是你配不上御影，是爸爸无能，没能让你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所以不能让你自由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如果御影最后伤害了你，爸爸没有能力为你出头，没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他有试错的余地，可你的人生经不起折腾。”
“算爸爸求你了，分手吧。”
在他那套是他的错的言论出来后，你的表情已经陷入空白，只能动动嘴唇机械地重复：“我不会和他分开的，我会和他步入婚姻殿堂。”
爸爸无奈地闭上了眼，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就算爸爸妈妈强烈反对？”
你没有吭声。
他松开了你：“你一定要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才会知道痛的话，那就去尝试吧。”
“在你想清楚之前，我和你妈妈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就算这样，你也要和他在一起是吗？”
你沉默不言。
你的父母离开了，你跌坐在玄关处，想要哭，但已经哭不出来了。
攻略而已啊，你还需要管赛博爸妈，赛博亲友的感受吗？
手机铃声响起，你提不起劲去接，反正又是来劝你分手的。
你不想听，你不想听！
那个铃声一直在响，直到大门被重新打开，熟悉的苦橙气息包裹了你，他半跪在你面前，轻轻抱住了你，同时拿起你扔在地上的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直接关机。
他亲吻你的头发：“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无力地摇摇头。
你没有想过怪罪玲王，就像他的家庭应该也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他却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一样，转嫁压力这种事，你还不屑去做。
你听见他问你：“和我在一起很辛苦吧？你要和我分手吗？”
玲王垂眼看着怀中的人，遍体鳞伤，众叛亲离，他的心脏在颤。
他做这么个局，如今，到了验收的时候。
“……才不。”
不仔细听都无法听清的一句，他把你从怀里挖出来，抬起你的脸，紧紧盯着你的眼睛：“为什么？其实你换一个普通人恋爱，完全不会遭遇些这些吧？”
“这样也要留在我身边，是因为爱我吗？我又该如何回报你的深情厚谊呢？”
他看见那双美丽的眼睛从雾蒙蒙的一片，到渐渐映出他的身影：“当然，是因为爱你啊……”
这句话仿佛某个开关，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你爱他已经爱到所有人都觉得你有病的程度了。
哀鸣的鸟蜷缩在他身边，除了他，你身边空无一人。
无论如何，他的目的都达到了，他张开双臂，准备安抚他独一无二的家养小雀。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你已经从地上跪起身，用力地抓着他的衣领，你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的眼睛还带着泪水，却亮得惊人，玲王仰头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你，感觉到有什么正在失去控制。
你像是在看仇人，又像是在看爱人。
你咬牙切齿，又柔情蜜意的一字一句地说：“御影玲王……”
“我要你的爱，全心全意的爱。”
“我们会结婚的，对吧？”
玲王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就这？只是这样？
他想，他真是把你教得太好了，以至于，他如今都分不清你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但他求之不得。
玲王揽住你的腰，强忍欣喜：“只要你想，明天就我们就可以举办婚礼。”
“不。”你拒绝了，玲王皱眉，下一刻就听见你说，“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就行。”
“玲王，要是到了那一天，你又反悔的话……”你的手缓缓移到了他的脖子上，象征着生命的大动脉在你手下有力地搏动。
玲王唇角忍不住上翘，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你：“我反悔的话，你要怎么样？”
玲王没有错过你眼中因为他的话闪过的一丝阴霾，你学着你们之间唯一仅有的那个吻，对准他的嘴唇凶狠地亲下去。
“不知道……也许是杀了你。”
玲王用力地抱住了你，心情大快地仰头主动加深了这个带着发泄意味的吻。
你们的衣服散落一地，窗外夕阳红得像血。
朦胧中，你好像听见远方大教堂的钟声。
带着慈悲的哀怜。
但转瞬被你抛到脑后，你把玲王推了下去，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你按住他赤/裸的胸膛：“我要在上面。”
玲王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让你有了一种你想把他怎么样都可以的错觉，他笑得很好看：“都随你，但是你这样可能会弄伤自己。”
“乖，让我为你服务吧。”
……
两具濡湿的身体紧紧相拥，那天最后，你趴在他的肩头，从断断续续的抽泣到号啕大哭。
你的牙齿深深刺进他的皮肉，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你在玲王身上留下永不褪去的疤痕。
切肤之痛，你要他和你感同身受。
*
那天之后，你拒绝了前往御影集团任职，哪怕他们给出了高额的薪水和发展前景一看就很好的职位。
你利用一切能攫取财富的路径，赌球、炒股、投资、四处交游。
他们戴有色眼镜看你，那又怎样？
你掌握着信息渠道，他们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是你那个不忍心的恩师，还是御影？不重要，只要他们愿意相信你有能力得到准确的消息，你就可以空手套白狼。
甚至在对方找上门质问时，你能够反咬一口：“所以呢？你没赚吗？”
“可……”
“你吃鸡蛋还要操心它是哪只鸡下的？”
“但……”
你盯准桌上那颗小球，一杆入洞，你直起身，扶着球杆，笑容张扬得像个疯子：“因为局部地区冲突，石油的价格不是涨了吗？”
“我哪句话说错了？各大石油公司不是已经出手了。”
“你是嫌赚少了？才在我这儿嚷嚷没能喂饱你的胃口吗？”
金发碧眼的布莱恩，期期艾艾半天：“讨厌，你之前的猜测能用来支撑的数据太少，我胆子小提前抽身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今天来是？”
他手一摆，做作地冲你行礼：“我亲爱的女士，请再给我一个入场的机会。”
你乐不可支，配合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布莱恩亲吻了你的手背，他自下而上抬眼看向你，暗绿色的眸子如同狼一般残忍：“你真的要抽空去日本狙击御影集团？”
你略微挑眉：“日本池子虽小，但也是肉呢，你看不上？”
“怎么会？”布莱恩起身，他摸了摸你精心呵护的卷发，“但你和玲王不是情人吗？”
你从他手中抽开自己的发丝，笑容未变：“你和玲王还是朋友呢。”
你们相视一笑，走出会所的时候，他为你拉开车门，手撑在你的头顶：“你真的不考虑踹了他吗？我觉得我也很不错啊。”
你眼也不眨地拉上车门，如果不是对方闪得快，已经被车门夹到了手：“说什么呢，我可是非常喜欢玲王的啊。”
“改天见。”
时隔几年，你已然成为了国际期货市场臭名昭著的猎手。
有人形容你是闻着血腥味前来的残暴巨鳄，也有人说你是外表艳丽的黑寡妇。
唯独没人再提起，你和玲王般不般配这件事。
比起这种微不足道的感情花边，你们联合在一起在市场上搅风搅雨才更可怕。
在你的示意下，你的团队从美股市场缓缓游弋至日股市场，浑浊的水域下逐渐渗透出血色。
玲王忙得焦头烂额，你倚在他怀里，发送信息的时候顺手喂了颗樱桃给他，挺甜的，你很喜欢。
玲王双手在电脑键盘上飞起，叼走樱桃后用犬齿磨了磨你的手指泄愤：“如果你不给我找麻烦，我们现在已经开始甜蜜的二人世界了。”
你咯咯笑道：“那可是聘礼。”
在你摇身一变成为御影集团大股东的那一天，你刚做完指甲，慢悠悠地来到御影集团总部，公司的人看见你表情很精彩，你友好地和他们打招呼，在你进电梯后，里面的人帮你按下玲王所在的楼层，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电梯门开，你走到玲王办公室前，他正在忙，你倚着门看了一会儿，在他终于发现你之后，你慢慢走到他面前，然后把婚姻届拍在办公桌上：“填吧。”
玲王看了看那张纸：“不用做婚前公证？你走到今天可不容易。”
你故作不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记得有人说过他很爱我？”
玲王已经开始填写姓名，闻言轻声笑道：“嗯，是我，我爱你。”
你在他桌前坐下，撑着下巴看他，神色有些怅然，还有着些许眷恋：“我也爱你。”
“所以，这是我给你的聘礼。”
“我们俩的股份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你父亲，玲王，让他下台吧。”
“不会再有人压在你头上，也不会再有人对我们的爱情说三道四。”
玲王神色很柔和，认真填写着表格：“好，你想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没有等到你回应的玲王，抬起头才发现，他的准新娘没有丝毫结婚的喜悦。
反而哀伤难言，玲王的心如坠冰窟：“你不高兴吗？”
你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好像为了走到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玲王握住你放在桌上的手：“都过去了。”
你低下头敛去神色：“嗯，都过去了。”
……
“瞳瞳？”是玲王在叫你。
你叹了口气，放下手，从座椅上起来，和玲王一起往外走，走廊上你们相对无言。
直到分叉口，他要去通知大家开会，必须和你分开时，他才拉住了你的手腕：“你还在怪我？”
你看着眼前如此稚嫩的玲王，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没有，去叫他们开会吧。”
而你则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自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自嘲地笑笑，转身前往战术室。
第109章
健身室的门重重地打在墙上,把离得近的人吓了一跳。
“玲王？”部员心里发毛，他不知道玲王这是怎么了，失了一贯的风度，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烦躁。
习惯了笑容爽朗的玲王,陡然见他沉下面孔,还怪吓人的。
玲王瞥了出声的人一眼,没有接话,只是对着室内看过来的众人说：“开会。”
然后他就率先离开, 步子又快又急。
蜂乐左看看, 又看看, 没明白玲王这是闹哪一出：“谁招惹他了吗？”
冰织拿起毛巾简单擦了把汗，回头叫上带着耳机的凛，推着蜂乐往外走：“不知道，但还是先去开会吧，别让瞳等太久。”
凪一派悠闲地落在最后。
而今日耐心降至最低的玲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像这股郁郁不平的心情，并不能简单地概括为和你产生了矛盾。
对于竹取春的处理,他和你并没有分歧,这些都是小事，你想让他怎么样他照做就好。
但他就是觉得很烦,心脏像一块被挖空了的大石,这种没着落的无力感触发了他的警戒。
刚刚在岔路口时，他其实完全不想和你分开, 如果不是脑子里还算清醒地知道正事要紧，他绝对不会放开抓住你的手。
不能……松开……会不见……
心中冒出一个隐隐约约的不甚明晰的念头。
像蚂蚁在爬, 像烈火在烧, 全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在向他发出无声的指示——去找你。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大脑还在尝试理清楚逻辑, 身体却已经急匆匆地先所有人一步来到战术室外。
他推开门，目光慌乱地搜寻到你时，那一刻，焦灼的心重归宁静。
你背对着他，手里握着马克笔，认真地复原战术图，时不时停下来对着白板抱臂思考。
你的长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低马尾，严冬已至，尽管帝光的冬季校服还算厚实，但上半身穿得再暖和，也敌不过校服裙摆下光溜溜的双腿，所以平日在训练场，你都是裹着一身从头围到脚的蓬松羽绒服。
以玲王的眼光来看，超级可爱，一团棉花中裹着一个鼻尖被冻得红红的你，尤其是站在场边时，你偶尔还需要挥手示意因跑位不当的队员回到该去的位置。
像一个大号的圆滚滚的娃娃。
好在没人敢因为这个过分没有威严的形象笑话你，虽然大家都觉得软乎乎的冬季限定版教练连用脸骂人都比平时……好吧，一样吓人。
但室内通常都有暖气，所以你并不会穿着臃肿的外套。
玲王后知后觉地发现，你们从温暖的办公室出来时，你并没有带上外套，两个心不在焉的人都没想起这回事。
战术室内的空调刚运行不久，室温偏低，玲王想要回去帮你拿衣服，但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你循声回头。
玲王有一瞬间的紧张，你看见后他目光微动，抿了抿唇，空间内流淌着你们浅浅的呼吸声。
直到蜂乐推开门，如同拔掉塞子的瓶子，啵的一声，你和玲王间微妙的气氛被打破。
你用马克笔敲了敲桌子：“找位置坐吧，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哦。”
玲王默默地在最靠近你的位置坐下，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继续把阵型图补充完整。
等大家都坐定，闲不住的蜂乐就已经指着战术板问你：“这是恶童学院的阵容？对吧对吧？我昨天刚看过他们的比赛录像！”
破天荒的，面对活力四射的小蜜蜂你没有笑，只是微微颔首，淡淡地说：“以往都是我说，大家听。”
“但也是时候检验你们战术课的学习成果了，说说看吧，大家对接下来的比赛有什么想法？谁先来？”
蜂乐高高举起手，戳在你眼前，想看不见都难：“好吧，就你了。”
谁知道他起来就是一句：“瞳瞳，你今天不开心吗？”
你有些无奈，但被小白菜关心又有些欣慰，你掠过蜂乐：“会议期间禁止谈论无关话题，下一个。”
蜂乐撅着嘴坐下，他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在场众人哪里还有不清楚的，你今天心情不佳。
有的人若有所思，如冰织；有的人努力缩小存在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主教练霉头。
而就在人人心思浮动时，座位上的糸师凛忽然起身，轻易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很难说，寒冷的冬日和糸师凛谁更胜一筹。
随着相处的时间渐长，大家也基本了解了他的性格，如同苦行僧一般专注于足球。
此时他一站起来，部员们的心就不由自主的静了下来，他从你手上接过笔，在战术板上勾勒出行进的路线。
“恶童学院以马狼为中心，打造出了一套全攻全守的战术体系。”
“虽然马狼是个……的独裁者，但这支队伍却没有展现出一边倒的失衡。”糸师凛悄悄把不中听的话咽回去，他觉得自己和马狼相性不合，但他是个有礼貌有素质的人，不会无故蛐蛐别人。
“相反，他们球员的整体能力都非常不错，几乎没有明显短板，也因此，他们之间的配合非常流畅。”
“保持阵型紧密的同时，又能够充分利用球场上的空间自由跑动创造机会。”
“我很惊讶，马狼所在的队伍居然是这样的踢法……”独逼最了解独逼，因此凛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马狼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讲究团队配合之美的队伍，简直像是一群优雅的白鹤中间钻进去了一头茹毛饮血的肉食动物，怪异得凛浑身难受。
他不由得望向你，等待你如往常那般为他解答。
可你却只是浅浅地勾起嘴角，示意他可以回位置上，然后看向台下：“还有人想发表看法吗？”
冰织皱眉看着战术图，在心中不断推演，缓缓道：“马狼……并不是一个喜欢传球的选手，在集训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传过球给同伴。”
冰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因此他的话有些断断续续：“可在这支队伍里，他是会传球的。他是故意的？不……”
“那是绘心先生为了世少赛考察球员举办的集训，他没必要藏头藏尾。”
“如果说两个马狼只有一个是真实的他，我更倾向于集训那个暴/君才是他的本性。”
冰织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合理，那样唯我独尊的马狼，是怎么同意这套战术的？
冰织暗自纳闷，没了声，接过话茬的是玲王。
“因为他被骗了。”
你和玲王四目相对，又有志一同地移开目光。
他起身，从桌上拿起马克笔，在10号的位置上着重标记。
太熟悉了，似是而非、难以摸清的局势，不和谐的阵容下那些或明或暗的心思在玲王眼里简直无所遁形。
他或许足球上的理解暂且追不上凛那样得天独厚的天才，但玩弄人心可就是他的舒适区了。
“全攻全守的433阵型，机动性极强，改变了球员们固有的职责分工，自英格兰名帅吉米·霍根提出，经由荷兰教练米歇尔斯完善推广，被誉为足球战术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变革。”
玲王的笑容有些讽刺：“但这套伟大的战术，并不是以前锋为核心啊。”
在玲王圈出象征着中场的10号位后，冰织和凛豁然开朗，怪不得他们会觉得奇怪，明明恶童进球的都是马狼，另外俩前锋没啥存在感，可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马狼根本不就是恶童战术体系的核心啊！ ！
他不过是战术体系下的一个进球工兵。
玲王从你身侧下台，他的衣服蹭过你的手臂，你们的目光再次交缠在一起，直到他彻底走过你。
不管如何，某些时候，你和玲王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默契，你笑叹一声，转身在白板空白处写下一串数字。
控球率60%
抢断17次
绝佳机会6次
射门9次
你在射门的数据中拖出一条箭头，单独标了个有效进球数6次。
“这6次进球，全部由马狼踢进。”
“玲王说得不错，马狼被骗了，猜也猜得出来，大概就是被射门数给糊弄了过去。”
“他还年轻，没有足够的经验，反正都是在进球，团队的配合也是为了把球传给他，让他更好的射门，何乐而不为呢？”
“换句话说，他只是在需要射门的时刻，恰好接到了来自中场的传球。”
“他以为那是臣民的上供，殊不知他才是中场的提线木偶。”
你在10号旁边写下一个名字——
「二子一挥」
“一个被球权蒙骗的可怜前锋，不需要在意他，我们下场比赛真正需要注意的是这个隐藏在马狼光环下的中场。”
“一个不起眼，却左右着赛场的球员。”
你将马克笔往桌上随意一抛，话语漫不经心又掷地有声：
“剿杀中场，我们下场的战术。”
“还有什么疑问吗？”
第110章
结束会议的你让众人自行离去,今日训练没完成的回去乖乖补完，不要等你拿着不合格的报告亲自找上门去。
轻柔的话语达成了堪比恐怖片的效果。
而你则习惯性把战术板擦干净，恢复原样。
不喜欢留下任何能够被人觉察到你的想法的东西。
明明与你的隐私无关，但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肩头微沉,你扭头看了一眼,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无声地落在你身上。
再抬头,是不知道望着哪里反正没在看你的糸师凛。
“走廊风大。”他这么解释,试图以客观的事实消解他主观上的关心。
你没有拆穿他别扭的心思:“嗯, 穿堂风确实威力十足, 帮大忙了, 凛。”
他脚步有些凌乱地匆匆离开。
而凪则回头问驻足原地，将一切收入眼底的玲王:“不走吗？”
他当然也看到了你身上那件不属于你的队服外套，可谁让他从器械室出来，懒得拿衣服呢，结果就错过了一个机会oxo。
玲王自然也是。
身上只穿了一件运动长袖外套球衣的他，给不了你此刻需要的东西。
“别看啦,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哦。”
似乎意有所指, 又似乎没有。
凪打着哈欠往前走，一直以来总是让他莫名感到紧迫的玲王,好像不用再那么戒备了。
他不知道你和玲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事情在朝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nice day。
玲王默默咬紧了后槽牙。
＊
你以为白天的事情就算过去。
直到蜂乐敲开你书房的门，满脸苦恼地问你:“我该怎么办呢？”
彼时你还没反应过来,示意他随便找地方坐:“出什么事了？训练遇到瓶颈了？”
你返回书桌前，拉开抽屉翻了翻, 找出一颗不二家棒棒糖递给他:“不急, 吃点甜的，慢慢说。”
你没有在家里到处塞小零食的习惯, 唯二的嫌疑人只有凛和蜂乐。
凛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所以在你第三次想要找资料，却看见一堆公文中色彩鲜艳的卡通包装时，你就知道这是蜂乐干的。
但你没有制止过他，类似开盲盒般的各类零食，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点小惊喜。
就像蜂乐，总是让人想起他时不由会心一笑。
“什么事让你这么苦恼？或许我能帮到你？”
蜂乐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拆着棒棒糖的塑料纸:“我认识一个*女生。”
这种出乎意料的经典开头，让你坐正了身体，你以为蜂乐只会为足球烦恼呢。
结果是……少男心事？
你音调七拐八弯的哦了一声，实则脑里在检索《讨女孩欢心的100种奇思妙想》。
对待蜂乐这种又乖又水灵的小白菜，你心中总是充满包容。
说不定是初恋呢，你才不是那种会干涉麾下球员恋爱的主教练。
除非涉及道德问题，会给球队带来不良风评。
……
或许你该注意下爱空。
你突然想起这位著名的花花公子。
而蜂乐的声音拉回了思绪跑偏的你:“她总是很……优秀，很耀眼，仿佛无所不能。”
你附和地点点头。
“但她最近可能遇到了点麻烦？这个我不是很确定。”蜂乐眉头拧起，一张小脸写满了惆怅。
“你想帮助她？”你很轻易地猜中了他的想法，蜂乐眼睛唰地亮起，连连点头。
你，身经百战，对付蜂乐的小烦恼简直小菜一碟，你循循善诱，诲人不倦:“那你得先弄清楚对方的麻烦事究竟是什么。”
“其次，如果她不愿意告诉你的话，就说明你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和你分享烦恼的地步。”
“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尊重对方的想法，有时候你认为的伸以援手、为对方好，可能只是你以为的。”
“而如果她愿意让你帮她解决，那你就可以扮演一回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了。”
年少时的感情往往没有掺杂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心中感叹，真好啊。
然后你就听见蜂乐说: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在你惊讶的目光中，蜂乐把剥掉糖纸的棒棒糖递到你面前，明丽朝气的笑脸足以驱散心头一切阴霾。
“我想让你开心，瞳。”
蜂乐手指抵在下巴想了一会儿:“我听部里的人说，曾经的……黄濑，是叫这个吧。”
“你说他是你的宝物，可后来你找了凛替代他。”
“同理可得，凛也可以被称作你的宝物，他的球技也确实很厉害。”
蜂乐自如地和你撒娇:“我也想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啦。”
他兴高采烈:“给人带来快乐的小精灵，怎么样？”
胸中鼓胀而又酸涩的情感让你短暂失言，再次发出的声音柔软得不像话，你轻轻揉了把蜂乐的头发。
“那你已经做到了，我的……彼得潘。”
蜂乐眨眨眼:“彼得潘？”
你没有解释，你希望蜂乐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过着他简单的只有足球的生活。
可你却忘记了，象征着童真自由的可爱小男孩彼得潘，也有着挥之不去的永恒的哀伤。
命运借你之口，写下无形的批注。
你从他手中接过棒棒糖，丝丝的甜味通过味蕾传遍全身。
你眼神柔和，唇边带笑，整个人的气场如一朵软绵绵的云。
蜂乐感知到你心情变好，也没再追问，露出可爱的笑容。
他拉着你走出书房，嘴里嚷嚷着:“工作是处理不完的，这种时候就放松一下吧。”
顺便还把凛从房间里薅了出来。
“芜湖！家庭电影院，就是要大家在一起啊！”
你从凛翻上天的白眼，和暗戳戳观察你的小表情得知，和蜂乐一样，他也在关心你。
静谧无声的。
你深吸了口气挂起笑容，一手揽住凛的腰，一手推着蜂乐的后背:“没错！今晚家庭聚会！”
“一起来看凛最爱的恐怖片吧！”
“什么啊……”凛小声嘟囔，但嘴角上扬了三个像素点。
一个吵吵闹闹，又轻松愉悦的夜晚，足以使人从身到心充满能量。
＊
时间缓慢推进，今年全国大赛的旅程抵达最后一站。
帝光vs恶童
你想，你并不需要再做过多的动员，帝光这支弱旅经历了两个赛季的冲刷，已经脱胎换骨。
自信、奋进、昂扬。
重获新生的帝光对胜利志在必得。
恶童这边也相差无几，他们本就是夺冠的热门。
加之马狼与你的“个人恩怨”，从上到下也都铆足了劲。
而这之中，有一个人和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太一样。
蓬松刘海盖住眼睛的矮个少年默不作声地跟在众人背后。
从和同学产生争执到通过从未接触过的足球决定胜负。
只花了100天。
而到比试结束，被足球部教练邀请入部成为正选，只花了一天。
“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能够控制住……”
刚下球场用手背擦着下巴上汗珠的二子忽然被奇怪大叔一把抓住手。
“你叫什么名字？！”
二子卡了一瞬:“呃……二子一挥？”
“来踢球吧！荣誉、掌声、女孩子的倾慕……应有尽有。”
“……哦。”二子扭了扭自己被握得死紧的手，没能成功抽出来，至于对方说的那些，不好意思，兴趣不大。
活在二次元的私斋，怎么可能在乎三次元人类的吹捧，那是困扰啊困扰。
“你刚刚踢球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吧？”教练越说越激动，“那种……难以言喻的热血冲动。”
二子神色迟疑，如果对方要这么聊，那他……
“有的，足球很有意思。”
教练握住他的手上下挥了挥:“你就是被足球选中的天才，天选之子，你懂吗？”
密码成功对接，二子反握住了教练的手:“我懂的！”
如果说，他足球之旅的开端是被中二教练忽悠来的，那么在他加入后，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甚至刚踢足球不久的他，跟着以他为核心的队伍竟然一路走到了决赛。
难以置信。
在这个人生模拟器中，他莫非刷出了史无前例的初始数值？
普普通通的国中瘦弱少年的热血足球漫。
他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特殊主角。
二子的心火热起来。
他最喜欢的球星是卢卡·莫德里奇，从战火中的放羊娃，凭借不那么强壮的身体，在梅罗垄断的时代，夺得了金球奖。
多么传奇而又灿烂的人生。
他，二子一挥，也想要书写下自己的伟大故事。
从全国大赛的冠军开始！
二子在心中握拳。
就在这时，二子敏锐地感受到了一道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抬起头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气质一看就不是路人甲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光晕的女生。
诶？
你怎么比他看上去还像漫画主人公？ ？
难道是……额……女主角？
二子晃晃脑袋，刘海轻轻摇动，这么想太失礼了。
不，等等。
明明眼睛被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可他却有一种被你锁定了目光的错觉。
二子呼吸放轻。
不是他的幻觉，这种在强光下身体一点点被摊开来，丝毫隐私都不留的暴露感，让他如芒在背。
什么人会在明知道自己的注视已经被发现后，非但不慌乱，反而还能游刃有余地冲他遥遥微笑？
是，反派，超级大反派啊。
而就在这时，平时很少交流的马狼走到了他身边，主动向他搭话。
但……语气似乎有点点不对劲？
“你认识朝雾？”
“不，不认识。”
二子诚实地回答。
马狼没有回应，反倒一直盯着帝光那边看。
二子: ……
“你似乎很在意她。”
有吗？马狼只是觉得，那个在pxg被猫挠伤的夏天就算已经远去，他的手背也早已愈合，可他仍旧时不时产生一股被火舌燎过的疼痛感。
“总之，这场比赛好好传球，我要赢。”
马狼没有上前打招呼，两军交战，斩落敌首，便是最酣畅淋漓的问好。
可二子却从他收缩的眼轮匝肌，专注凝实的瞳孔，细微滚动的喉结，感受到了对方澎湃的战意和难掩的兴奋。
啊这……
傲娇这种萌点在二次元有一大批拥趸，但放在立体人身上就，嗯，对方开心就好。
有时候现充的队友比他这个私斋还让人难蚌。
二子一挥锐评。
就像队伍的核心其实是他，但马狼不曾察觉到自己的权柄被篡夺一样。
或许就是这样的“天真”，才让教练找到他说:“……所以，不是我放弃了马狼，而是他需要一个外置大脑。”
“反正好好说他也不会听的，如果结果是好的，不说也没关系吧？”
以二子阅尽千番的经历，这种笃定的轻视，迟早迎来最沉重的打击。
也是这一刻，二子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冷漠的利己主义者。
他知道这样对马狼不好，也知道教练迟早阴沟里翻船，可那又如何？
他因为身形的劣势难以在正面对抗中占取优势，但他聪明的头脑却能够让一切为他所用。
恶童足球部，只是二子一挥用来实现自己构想的工具。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细心描画出他所期待的结局。
裁判哨响。
与此同时，两名解说员也已就位。
“今天这场比赛算得上别开生面，双方队伍中都有着新鲜面孔。”其中一名解说翻看拿到手的名单资料，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一一介绍球员。
“两支话题度相当高的队伍，就是不知道今天鹿死谁手。”
恶童率先开球，大部分球员集体前插，甫一开局就吹响了高位逼抢的号角。
“非常激进的策略，但帝光应对得还不错，看来早有准备。”
“玲王拖后，牵制着恶童压上的步调。”解说颇为感慨，“足球不仅是球员间的厮杀，主帅们的战术博弈也是足球比赛不可或缺的一环。”
另一名解说笑着附和:“第一回合交锋的胜者已然非常明显，她又赢了，全日本乃至全世界最年幼的主帅。”
“在玲王的诱导下，场上竟然出现了局部过载！”
由于恶童的大举前插，中后场衔接不畅，玲王和冰织默契配合，指挥队员抢占空间，以至于在中圈形成了数字优势——
二子一挥完全落入了帝光暗中编织好的陷阱。
“嘶，中圈绞杀，危险！但目前来看，恶童的中场还算沉得住气。”
“等等！”解说惊呼，“发生了什么？！二子选手失控了！”
只见原本呈对峙局势的球场中部，陡然乱成了一锅粥。
究其原因，不过是玲王在二子试图将球传出时，在他身边笑着插了一句话。
所有人都在一连声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唯独站在教练席的你八风不动，静静欣赏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局面。
时间倒流回比赛开始前的几分钟。
帝光更衣室内。
玲王已经换好球衣，准备带领队伍进场，而衣摆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拉力。
回头是你平静的面容。
上次办公室一别，你还是第一次主动叫住玲王。
玲王心里像浇了混杂着蜂蜜的特浓柠檬汁，五味杂陈。
你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交代了几句。
玲王越听眼睛越亮，嘴上却说着:“这样不太好吧？”
你:“有什么关系？规则范围内允许的都可以利用，所以足球才如此精彩。”
玲王答应得飞快:“你说得对，我觉得还可以……”
你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将细节补充完整。
注意到他神情变化的你满意地笑了，你之所以选定他来做这件事，大抵就是因为只有他能成为你最好的帮凶。
一点一点彻底击溃二子一挥心理防线的，
完美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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