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更深夜静, 卷卷阿文酣睡。
猫窝旁,贺北屿转过身,揽人入怀。
亲吻落于发顶, 尔后,温柔一问:“你想我留下来?”
胸膛前的小脑袋用力点了点。
贺北屿轻笑:“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理解?”
不擅长此类主动戏份的阮云闷在他怀里,娇着声:“就是, 就是留下来嘛, 干嘛问那么多…”
得偿所愿留住梦中人的阮云掀被钻入。
第一次有男人躺进自己洁白柔软的床铺, 阮云有些许不适。但是沐浴完毕的贺北屿又暗暗散发洁净好闻的气息, 她忍不住那侧贴近。
那人今晚似乎格外镇定, 手枕脑后,浅浅投来目光:“其实我更喜欢待在你这里。”
阮云问:“为什么?”
贺北屿道:“有你,有两个熊孩子,像完整的家。”
心底忽地就一沉。
她差点忘了, 贺北屿与她的成长环境不同,普通意义上的家庭温暖他自小便不能体会。
“这里没帝澜那么大,你也喜欢吗?”她柔声问。
“空间不大反而挨得更近, 想见的人触手可及,怎么会不喜欢。”贺北屿反问。
并未要真正得到她的答案,转回脸后,他仰躺着,一脸正经地道晚安:“好梦。”
阮云一怔。
他现在已经不按常理出牌了。
这么久了,还在守他的君子条约呢。
真是难为这个流氓了。
看着摄人心魄的侧颜,忽地, 脑海中冒出一个崭新念头。
被他戏弄欺负了那么多回,她还一次都没反扑过。
眼下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错过现在,下次再被这男人掌控于股掌之时就再没她发挥的余地了。
想着,一只脚便虚虚抬了起,往他腰际探去。
两手也软绵绵地搭上那道肩。
被子里的男人明显地一愣。
他转过脸,直直看她。
无视疑虑的目光,也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倏一下,她单腿盘住窄腰,两臂收紧,上上下下将之圈牢。
脸埋去侧颈,然后故作娇媚在他耳垂呵气:“晚安。”
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任他在床笫之间再怎么游刃有余,如今也僵在了床铺。
记忆中,她从未如此主动,只那一次,离开他的前夜。
感受到紧贴臂膀的起伏,男人喉结滚动,无声吞咽。
分离的那段日子,这张纯透欲滴的面孔,这副玲珑有致的身姿,不知被多少个相亲男人觊觎。
突如其来地,他心里打翻五味瓶。
“阮云。”他压抑嗓音,唤道。
软腻腻蹭人的人儿抬头,疑惑:“嗯?”
“说实话,究竟相过多少次亲?”
阮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她按照之前的说法,道:“十五个,怎么啦,你受不了吗?”
“早受不了了,现在还能联系到他们吗?”
阮云笑:“干嘛?”
贺北屿:“我一个个找过去,把他们眼珠子挖下来。”
阮云抿紧唇,憋住笑意。
“嫉妒心好重哦贺北屿,我都不介意你身边全都是网红美女耶。”
贺北屿看着她:“那不一样。”
阮云努努嘴:“哪不一样嘛。”
“我比较在乎你。”贺北屿道。
心脏猛被他的直白一戳。
继而她软下来:“好嘛,其实就五个,都是家里安排的,不得不去见面。”
“真的?”
“不然咧?”
贺北屿不太相信。
大掌移过,覆盖细嫩腰肢,他问:“阮云,我们分开的中途,你有没有一次,想过我?”
阮云手绕他脖颈,狡黠地笑:“你猜?”
贺北屿:“我猜没有。”
“哈。”
倏然,她感到腰间一紧。
她轻呼,不自觉告饶:“有啦有啦,你松开…松开我就说。”
贺北屿收回几成力:“什么时候?”
分外娇媚的人儿双目盈盈,贴了上去,附他耳,以轻微声音诉道:“在顾昱晟家实现泡面自由的时候,那天…”顿了一顿,她道,“我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彻底离开你了。”
男人低低地嗯声:“就这?没了?”
阮云睫羽轻扇,望他。
忽而,她凑近。
轻轻在他脸侧一啄。
“还有这个。”
男人的唇角抬了起来。
但紧接下一秒,动作又顿滞——
腰腹那处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盘上了另一条腿。
那双纤腿以细微的幅度轻磨,试探意味十足。
见他愣住不发一语,阮云瞬间尝到得逞的滋味。
原来贺北屿视角之下的世界这么有趣。
情不自禁地,她变换了一种声调:“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折她腰的手掌忍不住收紧,贺北屿的回答似是再无法克制:“阮云…”
阮云继续扮她的弱小,无辜应道:“嗯。”
看似在撩拨,望过来的眼神却又布满单纯。
贺北屿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都受不了她这套。
呼吸在不觉间变得急促。
阮云亦是。
她唤道:“贺北屿…”
男人未有回答,双目却灼热,撕不开似的黏附她脸。
她又试着叫了声:“北屿?”
这一下,贺北屿没绷住。
掌间倏然发力,一个扭转,将她带起…
丝被从阮云肩头滑落,她攀附着那股力,顺势往他腹上坐去。
换作以往定会对他的蛮横作出抵抗,或娇斥或控诉。
今天不同,她的嘴边挂着笑。
是抹得意,夹杂一缕亲密。
原来不止他可以轻易夺走她的呼吸,取她魂魄。
她也可以。
仰躺的男人胸膛不断起伏,双瞳深邃无底:“想好了,后果自负吗?”
上方那人未语,细白玉指却来到他胸前,勾人般地画圈。
克制了一晚上的男人腹中阵阵难忍。
终于,他翻身将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白兔精压下……
*
颤抖和泪水来得毫无意外。
贺北屿暂停了行进。
看眼床头闹钟,他对身下喘息不止的白兔道:“这么久了,你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小白兔忙着平息,不答他话。
他捏捏粉透的脸蛋,半抚慰半捉弄她:“没关系,三分钟也很厉害了。”
身下一只手伸过,挠了挠他,尔后脸埋入他脖颈。
这样柔软的臣服姿态,惹得戏弄人的那一方又心疼了起来。
抬手去拭她眼角的余泪,温声道歉:“好了宝贝,是我不对,别哭。”
被安慰,她眼周更加湿润了。
贺北屿一诧,即刻想到,长时间未有亲热,她方才花了很久才适应他。
而他早已思念成疾,又抑制了这样许久,难免会在再度碰撞的时刻失掉分寸。
他欲全身而退。
“不哭了,乖,我们下次…”
身下人却在这时一把拥紧:“别,别走,贺北屿…”
“可你一直哭…是不是我没控制好?”他因担忧而显迫切。
脖颈间传来回应:“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仍是愧疚,贺北屿去吻她额:“以前你也每次都哭,我以为是我过分。”
阮云抬起头,摇了摇,清目迷蒙,却也脉脉含情。
“那是因为…”
“哭是因为……贺北屿,你是不是傻瓜。”
表达如此含糊,贺北屿不明看她,极力在那双眸底寻找答案。
与人表明心迹这种事对于阮云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她伸手,轻轻去推他肩:“那是因为你,太…太厉害了,才会那样…”
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在床上扛得住这种夸奖,贺北屿深色明显地一顿。
明明她只是柔柔的语气,带有怯生,却能让听者觉出不动声色的引诱。
贺北屿一阵饱胀,目中云涌:“有多厉害?”
阮云羞赧。
那些骚话他信手拈来,但于她而言却极不熟练。
“就是……好棒。”她生涩地回应。
猝不及防的攻势便在这一句落下之后来袭,惹得阮云一声轻呼。
随之,耐心告罄的一吻急躁降下,封缄她唇……
*
次月。
云端之上系列奢雅,戴在阮云白腻纤细的脖颈间更显精致。耳饰坠在两旁,与之相得益彰,衬得她整个人光彩奕奕。
低调贴身的小礼服巧妙掩去了钻石的锋芒,让她丝毫没有喧宾夺主,越过今晚主角,钟悦。
鲜花簇拥中央,周一驰半跪着,钟悦掩唇而泣。
她指间钻戒大放异彩,宣誓戒指主人当下的幸福。
阮云在沙发中央,被贺北屿牵着手,甜甜地替姐妹开心。
手掌心忽而被塞进来一个物体,小而坚硬。她不禁低头,摊开手看。
这一看,吓一跳。
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看身旁勾唇浅笑的贺北屿。
“你……”
“贺北屿,我们不能干这种事。”
贺北屿目光闲散地扫她:“怎么不能?”
阮云握起手,将掌心那枚硕大无比的鸽子蛋藏起。
她压低声音:“这是人家一生的回忆,你不能在这里…不能破坏他们的仪式。”
贺北屿好笑问她:“我怎么了我,我跪了吗?”
阮云火速摇头:“不能在这里跪,绝对不能。”
贺北屿伸手捏她脸:“小傻瓜,只是送个戒指,把你紧张成这样。”
戒指这东西能随便送吗,阮云将手伸过,递还给他:“你送人戒指这么随意吗?”
贺北屿泰然:“只是认为别人有的东西,我的宝宝也要拥有更大的。”他将那只手推回去,“还从来没送过你戒指,拿着,平时戴着玩。”
耳旁传来欢呼,阮云转头看见钟悦含泪在点头。
边上人拍照的拍照,摇沙锤的摇沙锤,气氛火爆。
阮云也拿起手机,记录珍贵画面。
刚拍完,贺北屿便一把攥过她手,替她将那枚戒指套了上去。
戴完坏笑着看那细指:“这样好像也不错,我们两对一起。”
阮云倏地抽回手:“你休想贺北屿。哪有这么省事的,我不答应。”
贺北屿揉她脑袋:“跟你开玩笑呢。”
忽然,麦克风响,是周一驰的声音。
“诶诶诶,那边那对,你们怎么回事。”
阮云赶忙将戴戒指的手背去身后。
周一驰一手揽钟悦,另一手朝沙发这侧指:“别藏啊,刚才被我瞄见了,有人想学我戴戒指。贺北屿你小子,是不是想娶老婆了!”
“没有!”阮云大声否认。
一旁钟悦眉眼弯弯,也道:“要不要一起啊姐妹?”
阮云窘,扯旁边贺北屿:“你快说话呀。”
贺北屿眼底浮起笑澜,对台上道:“老婆今天不让我跪。”
喜提新昵称,阮云瞠目,她轻推他:“什么老婆,谁让你这么叫的…”
贺北屿没脸没皮地凑近,以指点她鼻尖,着意放慢语调,又叫了声:“老婆。”
*
回程车中,贺北屿仍回味新昵称。一来二去的,阮云被他叫得害羞,两手捧住脸,埋怨:“能不能闭嘴了。”
“能,怎么不能。你叫声老公我就闭。”
阮云:“……”
她无可奈何,垂手望向前方路面。
夜晚的都市褪去了白昼的躁动,在此刻显得尤为宁静。
柏油路面宽敞,开阔呈于她眼前,通往可预知的前方。
忽一下,嘴角漏出一缕轻笑。
贺北屿转脸看她一眼,又迅速撇回,直视前侧。他问:“怎么了?”
阮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以前,你也是这样载我回帝澜。”
贺北屿笑意浮动:“不是不喜欢失去自由的那段时光么。”
阮云转头:“不。”
轻轻地,她侧靠过去,落在他肩。
“自由是相对而不是绝对,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后来我才发现,你的管束是关心,自律更是良品。”
贺北屿听得有丝动容:“你真这样想?”
阮云道:“当然。”
红灯,刹停。
贺北屿单手执方向盘,侧过脸:“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回家吧,贺北屿。”肩上人目视前方回答。
城市中央的环岛路口复杂,通往四面八方的道路宛若横列眼前的选项。
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
停驻的车辆内,有一人却心中明朗。
从未有一次,她像现在这样坚定。
似乎明白她意欲何指,但他不甚确定,只因与他同住的多日间,她从不称那处为家。
贺北屿不由再次向她确认:“家?”
阮云依偎在肩,仰起脸庞。
眼中有柔和的尘埃落定,也有前路的灿烂光明:“我们先去接卷卷和阿文,然后,一起回帝澜。”
“回家。”她对他讲。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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