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芒走后, 汤环玳不由自主走到窗子跟前,只是绍芒一出去就又用上隐身决,她没有看见人影。
站了很久, 她怕引来守卫,悄然关窗, 回到榻上躺着。
看着渐变色的帐幔,她突然想, 上面有个蚂蚁窝就好了, 数着数着就能睡过去。
不对, 她可以想想花缇绮,每次想到花缇绮,她这个死人也会血脉奔涌-
绍芒猜想,方才绘澜说的议事厅有事, 应该与要寿之术有关系。
那个传闻中的仙姑会否现身?
她须得瞧瞧那位仙姑是什么来历。
一路往议事厅走。
小贼已经打定主意要拉拢她, 穿桥而过时, 她见四周静谧, 无人来往,适合说话:“抽神香对你无用?”
绍芒面色坦诚:“说实话, 我没嗅觉,闻不见。”
小贼不信:“骗我做什么,咱们能在今夜相遇, 也是天大的缘分, 你与我说实话,指不定咱们干完这一票还能拜个姐妹。”
绍芒步子慢了些许:“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心有灵犀, 那你把口袋里的隐气珠给我, 我们的感情就算建立起来了。”
小贼瞪直了眼, 捂着腰间的褡裢:“有没有搞错,咱们才认识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这么索要我的财物,有点冒犯到我了。”
绍芒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贼道:“好啊,你连我的名字都不问,竟然就问我要去哪儿偷东西,太越界了。”
绍芒想从她这儿问点东西出来,此时情况特殊,小贼防备心再重,也会对另一个盗贼特殊对待,更别提绍芒刚才还帮了她。
“那你叫什么?”
小贼拱手,行了个盗贼圈里的礼,“柳苏苏,安康人士。”
当贼的也挺讲究。绍芒有样学样,作礼道:“绍芒。从镜姝城来。”
柳苏苏道:“镜姝城好像听过,你们那边没什么有名的贼吧?”
绍芒语气落寞:“技不如人。”
柳苏苏安慰:“那你得努力了。”
绍芒面带惭愧,“我以后尽量多偷点。不过,苏苏前辈还没告诉我,你要去何处?若我们不同路,便在此地散去。”
对于她那句‘苏苏前辈’,柳苏苏挺受用,“我要的东西不知道在哪里,到处乱找罢了。你呢?”
绍芒道:“我一次带不走太多金银财宝,寻一件最值钱的带走,却不知最值钱的在何处。”
柳苏苏灵机乍现:“芒芒后辈,你遇对人了,我就是能给你指明路的人。”
绍芒被这句‘芒芒后辈’雷得不轻,比虞绾的师徒恋邀请还可怕,但她对柳苏苏后面的两句话很感兴趣,硬着头皮问:“是何明路?”
柳苏苏道:“花府里有一样绝佳的宝物,花缇绮看得比命还重。”
绍芒问:“是何宝物?”
柳苏苏道:“不知。”
绍芒又问:“在何处?”
柳苏苏摇头:“也不知。”
绍芒:“……”
柳苏苏知道她对此失望,劝道:“只要我们知道有这个宝物不就好了?用心找找,总会找到的。”
绍芒道:“可我怎么没听说小花大人有什么比命珍贵的宝物?”
柳苏苏叹她世面见得少:“看来你还没混进盗贼的核心圈子,这件事圈里都传开了。”
绍芒故意道:“假的吧?”
柳苏苏语气微重:“要是假的,我白日潜入府中,花缇绮怎么那么快赶回来了?”
绍芒被她说服:“有道理。可我若是陪苏苏前辈去找这件宝物,宝物找到了我们怎么分呢?”
柳苏苏面上闪过一丝恨色:追锦江连载文,加企鹅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芒芒后辈,你小看前辈了,我偷此物,一来为报灭门之仇,让花缇绮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二来也是敛点财,找到宝物,我们平分!”
绍芒直觉,那所谓的宝物也是要寿之术中的一环。
“也好。那我们好好找找吧。”
两人结束谈话,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议事厅的位置。
这里守卫更多,一步一个。
两人如履薄冰,终于上了房顶。
柳苏苏拿出家传本领,窃听术。
她听完后,转述给绍芒。
绍芒将这段对话揉碎了反复咀嚼,仍然听不出什么信息。
“寑殿那边布置好,别惊扰她。”
“一切准备就绪。”
“仙姑说的都照做,一定不会出错。”
所以现在仙姑不在。
两人原路下了房顶。
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柳苏苏道:“看来宝物被花缇绮藏得很深,我来了两回都没找见。”
绍芒心道,既然说了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让她们找到。
可是,花缇绮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汤环玳吗?
她这么在意汤环玳,愿意为她逆天而行,那究竟有什么东西比汤环玳还重要?
两人暂时失去方向,盘腿而坐,又聊起来,“芒芒后辈,你身手不错,有没有什么引灵寻踪的法术?”
绍芒道:“我是贼,不是仙。苏苏前辈,你说花缇绮与你有灭门之仇,是怎么一回事?”
柳苏苏神情黯然,“既然我们是一条船上的,那告诉你也无妨。”
她一五一十道出。
绍芒认真倾听。
原来柳苏苏出身于盗贼世家。
一年前,她爷爷听说花府有至宝一件,便想偷来养老。
老爷子确实厉害,竟然真找到了宝物。
只是没能偷出去,就被花缇绮发现。
花缇绮杀了他。
不但杀了他,还亲自去安康屠了柳家满门。
柳苏苏被她娘藏进密室,千辛万苦才逃了出去。
娘亲被乱刀砍死,连个全尸都没留。
得亏她是女儿身,没资格入族谱,否则得被花缇绮追到天涯海角。
此后,她用心修习盗业,势要让花缇绮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只是这一刻,她发现此事甚难。
绍芒不知说什么。
柳苏苏道:“我知道,这件事起因在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爷爷,可我娘亲何辜,她出身清白,只因家道中落,又遇上天下失政,民穷盗起,才被卖到柳家……”
她说起这一段,绍芒神色也变得伤情,战乱之下,受苦的总是黎民百姓。
阿母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柳苏苏道:“不行,进府不易,我们还得再找找看。”
绍芒跟着她继续溜达了一会儿。
藏宝地没找着,倒是遇上了绘澜与茹澜。
两人看样子聊得很投入。
也许是在聊机密。
绍芒与柳苏苏都停下脚步。
万一她们说出宝物所在之地?
万一她们说出要寿之术的时间地点?
绘澜大概是跟花缇绮在一起久了,那种阴柔时时刻刻团成一团印在她眼睛里,把她当面团搓一搓,拢共有柔情两分,一分给了又一春,另一分给了茹澜。
茹澜请教:“你跟小春在一起,什么感觉?”
绘澜大约跟暗处偷听的两个人一样傻眼,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不好形容,大概就是……被大人打了也不觉得疼。”
绘澜又纠正道:“不要叫小春,她生气了我又得帮她打你。”
茹澜点头,仍然有疑:“很有意思。那我怎么才能遇到我的小春?”
绘澜回想了一下自己与又一春的相识,“多留意偷你东西或者冒犯到你跟前的,假装心软放过她,给她一点好处,她就肯要你了。”
茹澜深觉有理:“好,多谢赐教。”
绘澜大方:“不用客气。”
“……”
绍芒与柳苏苏都听傻了。
今夜能了解到的就这么多,绍芒怕司翎萝担心,准备离开。
柳苏苏见她要走,拉住不让:“你走了我怎么办?”
绍芒道:“你之前藏在何处,现在也去藏着即可,比起这样盲目在花府消耗,不如出去多打听打听,也许会有收获。”
出府很顺利。
柳苏苏让绍芒解了隐身术,往脸上弄了点粉,顿时化出一张生面孔。
她再次作礼:“下次去花府约我,我就在百福楼对街那家描妆店里。”
绍芒还礼,“是我记岔了吗,竟不记得对街有描妆店。”
柳苏苏道:“明天才开张。”
绍芒:“……”
道别后,绍芒悄然无声回了百福楼。
司翎萝已经等待多时,见她平安回来,眼中的忧色褪去大半。
关好房门,绍芒道:“汤环玳与花缇绮有旧,我想,她们过去的纠葛极深。”
司翎萝道:“我在纷纭镜中找了很多有关厌次城的事,有件事比较奇怪。”
她将纷纭镜拿给绍芒看。
【嫡子继位究竟合不合理?】
「只要能造福百姓,皇女登基与皇子登基不是一样吗?贞合元年起,几国和平,战火熄灭,这样不好吗?先皇的嫡子是大草包,庶子是小草包,捆在一块儿,放把火能直接烧到幽冥府,皇女在朝堂之上镇得住群臣,在战场上杀得过敌国大将,要我说,她继位没什么不好,说不好的都是酸鸡(不会真有人觉得没了他们,天下会毁灭吧)」贞合三年于肤施
「皇女继位这件事吵到现在了还没完吗?要我说,纷纭镜就应该禁止某些东西使用,皇女登基你是下民,皇子登基你还是下民,难道皇子称帝还能把你当男妃纳了?」贞合七年于皇都
「我好像翻到老坟了。这些年女皇治理天下可谓英明,那些皇子在皇都分了府邸,整日酒池肉林,活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女皇对他们太仁慈了。厌次城也是,新城主是庶女,外室所生,本没有继任资格,可人家厉害啊,现在城主之位不是坐的很稳吗。」贞合二十七年于厌次
「小花大人太励志了,外室之女,竟然也能登上城主之位,还是葑家有眼光,可惜那家人死的早,没命享福。」贞合三十年于厌次
「我好像也挖到老坟了,这么旧的东西也翻到了。葑家灭门那不是活该吗,我游历到此,了解过来龙去脉,葑家可不像上面说的那样支持花缇绮继位,他们家只有一个人看得起花缇绮,就是葑家家主的幺女,就算不灭门,他们家也落不了好下场。
三年前,厌次城还是崇尚仙道的,很多人都想修仙,很多人出去拜仙门,但根基太差,都被一一退回。葑家仗着有点钱财,祖上也有名望,到处请仙炼药,把萍雨山上的灵芝草快挖没了,最后死全家。
都说是无辜受死,其实不是。
葑家当时与花家已经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花家上一任城主生活糜烂,服他的人越来越少,城中有些才能的也转投葑家,那时候葑家客卿的数量快要赶上花家。但花家毕竟出过好几任城主,很多百姓还是信花家。慢慢的,这两家斗起来了。花家是想继续做厌次城的主,葑家则想取而代之,倾全城之力寻找入仙道之法。
百姓又不傻,不久后也发现了端倪,葑家和花家一比,花家到底还是值得信任的。有一次两家的小辈打起来,葑家的次子对花缇绮出言侮辱,被花缇绮打伤,葑家看到家仆抬回来的次子伤痕累累,非要向花府讨回公道。
为此,他们又打断次子的一条腿,让他看起来更惨。
葑家已经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推翻花家,葑家主糊涂人一个,求仙几年把脑子求坏了,竟然求到什么仙姑跟前,他向仙姑许愿‘花家信誉不再,残暴不仁深入人心’,仙姑应允了。
后来,仙姑现身,灭了葑家满门。不知情的百姓都以为时花家所为,再不敢对花家有什么怨言,生怕惹祸上身。
传闻中说是葑家请来的一位女仙引来的仇敌,葑家是无辜受难,其实不然,那女仙也是倒霉,想必是在修真界弄不到灵石,落魄到只能用金银去换灵石,这才来了葑家炼药,岂知仙姑一来,认得她是自己的仇人,连她与葑家一并杀的片甲不留。」贞合三十年于厌次
这些信息被掩藏在纷纭镜亿万信息之中,司翎萝找了很久才找到。
她道:“花缇绮请的仙姑,可能就是葑家请的那位。”
绍芒惊道:“葑家主许愿让花家信誉不再,残暴不仁深入人心,她就灭了葑家满门。那时葑家与花家几乎水火不容,葑家的事,恐怕许多人都以为是花家所为。”
确实令花家残暴的形象深入人心了。
她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仙姑如此行事,花缇绮怎么还敢求助于她?真不怕步上葑家后尘吗?”
司翎萝神情黯然:“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她走投无路了吧。”
绍芒发现她的异样,语气轻了又轻,说道:“师姐,这么说的话,汤环玳成功复生的可能性并不大,我们该怎么办?”
司翎萝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你见到汤环玳了吗?”
绍芒点头,将花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又道:“汤环玳对花缇绮……就算我们现在去找她,她也不会跟我们回来的。”
司翎萝试图代入花缇绮,猜测她的目的,很久才出声:“至今都没有动静,应该是在等月圆之夜,那也就是后日晚上,我们还有两天时间。”
绍芒道:“走尸在月圆之夜时力量最强大。”
好在两人都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司翎萝最终道:“事已至此,先睡觉。”
绍芒很是赞同-
次日,几人去前堂吃早饭时,绍芒又向又一春提起找骗子师父的事,戏演的很真。
她还给了又一春几个金铢,央求她帮帮忙。
又一春看在金铢的份上,道:“看你们几人可怜,我就忙里抽闲给你打听打听,有画像吗?”
绍芒道:“在包里,我吃完去取,多谢您,若能要回那八百金铢,一定有重谢。”
又一春听到还有重谢,腮边生笑:“哎呀这么客气作甚,我又一春可是远近闻名的好人,这点小忙不在话下。”
她默默算着自己的积蓄。好像过几天就能开家车行了。
她喜滋滋走到门口,盯着阿荼修狗窝。
林雁声和陆灼别的不会,编瞎话演戏那可是一绝,已经在旁边哭成泪人。
绍芒适时提醒道:“戏过了。先用饭。”
两人的眼泪说停就停,听话地动筷。
绍芒与司翎萝回了房。
绍芒动笔,却不知画个什么人出来。
司翎萝出了个主意:“就画个离厌次城十万八千里的人。师尊如何?”
绍芒被她说笑了,“那位仙姑是仙门中人,兴许认得师尊。距离厌次城十万八千里……”
她想到什么,立即下笔。
很快,一个五官俊秀的女娘面容出现在纸上。连眼角一些岁月的纹路都十分传神。
绍芒道:“就她了。”
司翎萝猜想应该是她家乡的熟人,也认同此举。
施法将墨烤干,又将画像揉皱一些,看起来仿佛被人卷住拆开好多次一样旧。
两人又回到前堂,将画像交给又一春,道:“辛苦老板了。”
又一春笑开了花:“说这些做什么。”
她将画像拆开一瞧,面上的笑意顷刻褪去,眼珠都呆滞了。
不过很快,她又笑着道:“帮忙打听倒是没问题,但我可不能保证找得到。”
绍芒道:“您能施以援手已经让我们感恩戴德。”
当阿荼修好一个狗窝时,几人也都用完早饭,准备外出逛逛街市。
阿荼擦了擦汗,道:“对接开了家描妆店,几位可要去瞧瞧?”
她不揽客时还挺温柔。
绍芒谢过:“正好我们去试试厌次人的妆。”
林雁声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货郎,“二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实在不行我也摆个摊做生意吧,好歹也算是干了点什么。”
她只是随口一说,家里躺不知多舒服,她并没有糟蹋自己的想法。
但是绍芒却道:“有道理。”
林雁声急忙道:“我说着玩的。”
绍芒道:“当然不是让你一个人摆摊,我们可以一起摆,大街上这么热闹,人这么多,万一就把骗子师父找出来了呢。”
林雁声觉得她入戏太深了。
绍芒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无法从花缇绮和汤环玳这边下手,那直接找到仙姑也是个办法。
到了描妆店后,几人先去首饰区看了一会儿。
很快,店主过来。
人未至,先闻其声:“几位需要什么?”
绍芒回身,正想说‘我们随便看看’,可看到店主的真容,她登时愣住了。
店主提前练习好的完美笑容也僵在脸上。
二人相视,都不说话。
陆灼看中一支珠钗,正欲问价,扭头看向店家,手里的珠钗差点掉到地上,她结结巴巴道:“柏、柏、柏嫣?”
柏嫣一只手搭在额角,试图遮住自己的脸。
陆灼在云霄仙府时向她买过一些口脂,两人也算有些交情。
未曾想在这里遇见,陆灼欢欢喜喜过去打招呼,“柏嫣,你们也来这里了?”
柏嫣很想装傻糊弄过去,比如说她是柏嫣的双胞胎妹妹柏红。
但温了恰好过来,看到绍芒后,过来叙话,“真巧。”
绍芒微微一笑:“确实巧。”
她转向司翎萝,道:“阿姐,这是温了。”
又转向温了:“我阿姐司翎萝。”
温了朝司翎萝颔首。
司翎萝也还礼。
两人都闷葫芦性子,话少,碰在一起谁也不会先开口。
柏嫣知道躲不过了,主动开了口:“你们在何处落脚?”
陆灼道:“我们在百福楼。”
柏嫣闻言,同情万分:“听说那家的老板很厉害,挺……”坑的。
说实话,陆灼没什么感觉,因为钱是绍芒出的,而且这件事还让她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二师姐一定很有钱。
在云霄仙府时,她们是贫贱师门,但一下山,二师姐富的不是一点点。
她道:“你们怎么来这里开店了?”
柏嫣道:“了了说我们会在这里待很长时间,我寻思着做点生意也好。”
她在仙府里就喜欢琢磨描妆,自己做了一堆口脂和染甲花汁,正好趁这个机会拿下山卖了。
两人聊了很久,陆灼才知,原来温了与柏嫣也在城门口遇上了阿荼,只是她们没去百福楼,沿路走过来,正好看到这里有间铺子要转卖,两人一合计,直接买了。
柏嫣的意思是等她们离开前寻几个伙计管店,将铺子长开下去。
陆灼不禁感叹,“还是你会过日子。”
温了道:“去里间一叙?”
绍芒看了看司翎萝。
司翎萝道:“好。”
三人便进了里间,外面只有柏嫣在照看生意。
今日新开张,一些小物件都不要钱,柏嫣也只需提防一些明抢的即可,一个人也顾得过来。
陆灼更想与她多徐徐话,林雁声则是想描个妆面,便都留在外间。
摩芸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不想跟进去。
刚才绍芒只给温了介绍司翎萝,却将她忘在脑后,太过分了。
她不想理绍芒了。
里间茶香袅袅。
温了道:“夜里的走尸你们看到了吗?”
绍芒点了点头。
温了道:“我用纷纭镜与掌门师尊传讯,掌门师尊说这是《璇衡密卷》第三卷中的‘要寿之术’。”
她说完,发现绍芒与司翎萝并无惊讶之色,便知她们早就知道。
虞绾宗师买不起纷纭镜,绍芒虽有但能联络的只有虞绾,所以……她们本就知道这门禁术。
到底还是有差距。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道:“我昨日收留了一个人,她好像对花缇绮很是了解。”
她施了法术,茶柜旁边一道隐门消失,柳苏苏现身。
温了准备引她们认识,但柳苏苏看到绍芒后,大惊道:“是你?你们认识?”
绍芒对司翎萝道:“她就是我昨晚在花府遇到的苏苏前辈。”
司翎萝轻轻颔首。
柳苏苏大步走过去落座,看了看司翎萝:“怎么,你这个修仙的看不上我这个偷盗的?”
司翎萝摇头否认:“安康柳氏,早有耳闻。”
柳苏苏挑眉,“可是咱们这几个人,也不见得能把花缇绮怎么样。”
温了道:“我们最好是弄清原委,知彼知己。”
绍芒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了解到的不多,但师姐说她在等月圆之夜,所以我们还有今明两天时间。”
温了不由看了看司翎萝。
在仙府时,谁都说虞绾门下全是废物。
现在看来,司翎萝与绍芒都是万里挑一的。
“时间有点紧,不过无碍,我们兵分两路。”柳苏苏道。
绍芒道:“苏苏前辈的意思是?”
柳苏苏笑道:“你们住在百福楼,应该知道又一春和花府的关系,她知道的很多很多。”
又叙了一盏茶,绍芒与司翎萝便准备回百福楼。
两人刚出门,正好遇上一街之外的胭脂铺老板来此寻衅。
他抓着一个满脸小包的小厮,道:“你们这儿的敷面粉是假的,看给人家的脸弄成什么样子了?”
柏嫣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她有口难辩,道:“我都没见他来买,怎么可能?”
那男人不依不饶:“难怪价钱低,都是害人的东西,是不是准备销货跑路啊?当我们厌次城的人好欺负是不是?”
他刻意躲过柏嫣的问题,所言煽动性极强,店里还在挑选的客人已经少了很多,有跑了的,还有加入对面来骂柏嫣的。
门口混乱起来,要是有人拿菜叶子和烂鸡蛋丢她,就更应景了。
柏嫣不知怎么办才好。
绍芒想出面帮柏嫣解围,抬眼时看到了巡街的茹澜。
茹澜下马,听胭脂铺老板诉苦,听完后,她什么话也没说,拿那个敷面粉闻了闻,又问柏嫣要了一盒,也凑近闻了闻。
末了,她招来府兵,对胭脂铺老板道:“你不好好做敷面粉,粉都磨不细,别人不买很正常,现下来了外地人开店,你更应该好好改进,而不是带人来闹事!”
她对店门口犹疑不定的女娘们道:“这家的敷面粉没问题,是同行捣鬼,不必害怕。”
很快,府兵将胭脂铺老板带了下去。
按规矩,他得挨个三十大板。
柏嫣对她感激不尽,郑重道谢。
茹澜只道:“分内之事。”
绍芒和司翎萝见事情解决,便向柏嫣告辞,往百福楼的方向走去。
百福楼今日已经空了大半,门口萧瑟。
两人正要进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出声:“留步。”
绍芒听出茹澜的声音,回过身来看。
茹澜下马,面无表情地作礼,“我为昨日之事来道歉。”
她说的应该是将她们关在那间房的事,但那与她本就没什么关系。
绍芒道:“大人不必如此。”
茹澜看了看她,问道:“你与那家新店的掌柜认识?”
绍芒想了想,道:“老乡。”
茹澜记起绘澜告诉她的话,燕羽一样的眼睫轻动,“我方才为她解围。”
绍芒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多谢大人。”
茹澜语出惊人:“那你跟我好。”
绍芒愣了愣:“……什么?”
茹澜确定她没这个想法,又将目光转向冷淡不语的司翎萝:“那你跟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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