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断尾小狗的确对这周围非常熟悉, 带的路都是比较偏僻，远离人群，被发现的概率性很低, 洛九训导员跟在后面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看到这只小狗忽然停了下来, 摇晃着自己只剩下一半的尾巴, 说道：“就是这里了。”
奇乐和洛九上前，能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木屋，旁边还蹲坐着一个人, 这人正头也不抬地在玩手机。
“不能再往前面了，再往前面就会被发现了。”断尾狗狗扭头看着洛九和奇乐, 说道：“你们要找的就在里面，但是这里有人看着, 我先走了,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它将人带到了这里之后, 就悄悄顺着来时的路溜走了。
洛九训导员看着眼前的小木屋，他有些发愁，虽然只有一个人看守，但是如果无法引开这个人，就没法去看看木屋里是不是那个女孩，更没法解救对方。
这是交易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如果今晚救不出来, 那么明天救出这个姑娘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最后训导员半蹲下身子，摸了摸洛九的脑袋, 低声道：“引开他，洛九, 能做到吗？”
洛九点了点头，它不是第一次和训导员配合去做这样的事情，这个对于它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走之前它扭过头轻轻舔了一下奇乐，而后立刻钻进了草丛里，跑到了另外一边，而后一声不吭，却将草丛弄得发出了声响，这声响果然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对方抬起头谨慎地看着草丛那边，喊道：“谁？！谁在那里！”
洛九没有吭声，它悄悄往后退，用声响吸引着对方，这人立刻起身，将手电筒打向了洛九的方向，洛九立刻趴下，正好这草又密又高，遮挡住了洛九的身形，这人偏着头朝这边看，也看不出什么动静，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着这一处靠近，洛九立刻朝着身后跑，像是鱼饵钓鱼一样，诱导这人走的更远。
趁着这个间隙，洛九训导员立刻上前，凑到了这个小木屋前面，这个木屋上了锁，根本推不开，钥匙肯定在那个人身上，就在洛九训导员想着砸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忽然出声了，道：“是……是来救我的人吗？”
“我是警察。”洛九训导员说道。
一旁的奇乐忽然凑过来嗅了嗅，它仰起头看着这个门，再次嗅闻了一下，而后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狗？你是警察？”里面的人也愣了一下，而后飞快地意识到外面是谁，连忙问道：“这是不是你的警犬，你是不是之前在飞机上的警察啊？”
“你认识我？”洛九训导员被这话弄得一愣。
“我认识，我认识！你还记得飞机上，有个抱着孩子的人吗，就是我啊，我孩子第一次坐飞机，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弄……”这姑娘哽咽起来：“你记得我吗？”
洛九训导员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里面是谁，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低声道：“时间紧急，你里面能开门吗？我带你走。”
“没法开门……”里面的姑娘连忙道：“你等等，我现在不走。”
“你的孩子也在这里？被他们带走了？”洛九训导员一边紧张地看着洛九那边，一边想着怎么把这个锁弄开，里面的姑娘却说道：“不是的，我小孩在我老公那里，他们装成外卖员送外卖，我一开门就把我迷晕带到了这里……我，我有事情报案，我知道他们这里拐卖了很多女生，我想……我想我妹妹应该也被拐卖进去了……”
训导员想起来这个姑娘应该就是之前警局说过那个来找妹妹的姐姐。
但是她的妹妹……
“我想救人，这么大这么多的山，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再也找不到她们了。”女生的声音里透着恐惧，她低声说：“我想我可以被他们带进去，然后你们找到我，就找到窝点了，就能救到很多人了。”
这里绵绵不绝的山脉，即便是明天晚上抓到了那个人，可只要那个人不开口，不吭声，就还是找不到那群被拐卖到了深山老林里面的女生。
他们阻碍寻找的方法太多了，而且一旦被发觉到，可能会用非常残酷的手法对待那些女生，好让警方投鼠忌器。
“你的妹妹已经救出来了。”洛九训导员不忍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只能说：“我现在救你出来，你……”
不等他说完，远处已经传来了那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正朝着这边走来。
可洛九训导员正准备砸门救人的时候，里面的姑娘却说道：“我妹妹出来了，可是其他人还没有，我想都救，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能救呢？我可以的，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我想救她们，如果错过这次机会，那些姐妹可能就要死在这深山里了，我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姑娘恐惧得声音已经在发抖了，但还是咬牙道：“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奇乐也嗅到了洛九的气味，果然没一会儿，洛九就从角落里钻出来，说道：“快走，他回来了。”
最后，洛九训导员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定位器，交给了这姑娘，而后让奇乐继续嗅闻这姑娘的气味，确定住对方的味道，最后立刻带着奇乐和洛九离开了这里。
他不能暴露身份，就像是这姑娘说的，能救那些已经被拐到深山老林女生的机会很少，可能只有这一次了。
这是个非常非常勇敢的姑娘。
*
第二天一整天，洛九训导员和阿凯训导员都在讨论怎么部署这件事情，局里那边也有了安排，洛三训导员也正在待命，万事俱备，只等着晚上了。
“这里的公安局不止一次想要打掉这个窝点，但是这里的人太狡猾，就算是抓了一个，他死活不会说出去的，因为他的长辈，老婆孩子都还在村子里，如果他说出来了，难保家人会遭到报复，所以一般被抓住的人，都不会说的。”阿凯训导员看着地形图，说道：“上面的意思是，首要任务就是保护这个孩子和这个姑娘的生命安全，其他任何行动，都是在此基础上进行的。”
“我会安排奇乐和洛九跟在后面，在无法使用搜查犬的情况下，奇乐的嗅觉是最灵敏的，洛九的攻击性是最强的。”洛九训导员说道：“它们进行追踪会更加隐蔽一些，而且我也给了那姑娘定位装置。”
虽然万事俱备了，但是这样的大型行动只有他们两人配合，说到底还是有些没底，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他们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天渐渐暗了下来，洛九训导员带着洛九和奇乐先去，阿凯训导员在后面，拦截会有可能阻拦行动的人，在路上的时候，洛九训导员说道：“我还没告诉那姑娘关于她妹妹已经被害的事情，这件事情……等救出她再说吧。”
“她到现在都认为她妹妹还活着？”阿凯训导员问道。
“对，但是她不愿意就这么走了，想要把其他的人也解救出来。”洛九训导员说道：“人家这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了咱们的手上，可一定要接住了。”
交易时间是晚上十点，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一般来说，来这里的人都不躲，洛九训导员牵着奇乐和洛九，蹲守在旁边的小土坡里，这是昨天那只断尾狗狗带他们来的地方，的确是个很好隐蔽的地点。
距离交易时间越近，洛九训导员越是紧张，他低压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交易，他是没有办法直接上去救人的，这个其实很考验奇乐，需要它进行追击，不能跟丢车辆，而且需要找到回来的路。
这个很冒险，但是没有办法。
“如果你感觉自己没法跟上了，一定要说。”训导员给奇乐身上绑了个定位装置，又给它加了阿凯训导员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老式信号弹，经过改装的，奇乐可以直接用犬齿将这个信号弹打开。
旁边的洛九也蓄势待发，它的目光沉着冷静地盯着前方，眼看着这群人将那个女孩从小屋子里放出来，然后带到了一辆小车上后，洛九训导员低声道“去吧！”
阿凯训导员说过，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只是上次追踪的时候，由于阿凯的嗅觉一般，这才没能追上，不过好在对方没有察觉到。
奇乐和洛九穿行在了黑夜的草丛里，下面是车子在开着，上面两只警犬跟着奔跑，还得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这些犯罪分子发现。
这山路有些绕弯，但是开车的人显然很熟悉这里的路，开的速度很快，洛九低声道：“压点速度，往草丛里来一点。”
奇乐立刻会意，跑到了洛九的侧方。
这车连续开了好几个岔路口，每次经过岔路的时候，奇乐和洛九都会看一眼，记一下，这辆车最后十分鸡贼地将车停在了一个路口，而后又将后座的女生拉下来，连拖带拽地朝着来时的一个路口走去，顺着这个路口朝着身后的山里走。
“如果是警方追击，一般是追到最后一个路口开始搜寻，谁能想到其实是被拽到了前面的路口？”洛九的声音微沉，它道：“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抓不住他们，他们这么熟悉这里的地形，用来迷惑和躲避警方的方法肯定不止一个。”
奇乐它们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跟着，正如洛九所说的那样，这个人对这里太熟悉了，而且每次行走，都会尽量消除地上的痕迹，以防止会被发现。
一路上奇乐它们都在跟着，夜里本就难行，视野角度也不好，女生在地上摔了好几次，被十分粗暴地拽起来了，洛九和奇乐正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女生看向这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这一路拖拽到小村子的时候，女生几乎没了力气，村子不小，几个村子都联合在一起的，中间一般只相隔几百米，难怪进了这里的人就出不去了，因为只要往外逃，被人发现了，就必定会几个村子一起追捕，这样的情况下，谁能逃得了？
就算成功逃出了村子，还有这绵绵山脉，还有这乱七八糟的地形，有的地方特别险峻，一不小心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了。
“哟，带回来了啊。”一个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生，拧起眉头：“生养过的啊？”
“管她呢，现在外面管得严，能搞到一个就不错了。”拽着女生回来的壮汉说道：“丢那个废屋子里去，先饿几顿再说……对了，阿弟呢？”
“啊——”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叫，壮汉立刻站起身，认出了这是自己弟弟的声音，他快速往外走去，老太太在后面跟着，只见一个瘦弱的男人捂着手，蜷缩着蹲在地上哭泣，手上鲜血直流。
而在这人的面前，一只犬正对着阿弟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嘴里发出着低吼声。
“该死！”壮汉的眼睛顿时赤红起来，猛地就要扑过去，只见洛九低压着上半身，浑身满是攻击性地看着这个壮汉，旁边的女生立刻抱住了洛九，喊道：“别打我的狗，这是我的狗……你要是打，我就死给你看，你的钱也打水漂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老太太连忙道：“哎，别别别，这可不能让钱打水漂。”
老太太的小儿子是个痴呆，所以只能从外面买媳妇回来，老太太瞧着这个女生，细皮嫩肉的，她有些不太满意，但这年头不好买媳妇，也只能将就着，低声对仍旧生气的大儿子说道：“你等着，等她和小弟在一起了之后，咱们再把她那条狗炖了，她生米煮成熟饭，还能咋地？现在要是弄死了她那只狗，指不定还真脑子不好使地去撞墙呢。”
女生抱着洛九，一边喘着气，一边死死盯着他们看，浑身都在发颤。
“之前隔壁那老王家买回来的媳妇，不就是因为老王家把她那个什么猫，直接剥了皮，她一时想不开，带着孩子一起跳井死了吗？”老太太低声道：“等她生了孩子，还怕搞不了她吗？”
“我的犬就是我的命，你们要是弄它，我就立刻死！”这姑娘立刻喊道。
壮汉上前将这姑娘拖到了屋子里，这姑娘一直抱着洛九，以至于洛九都没法咬人，一起给拖了进去，将人扔进去之后，壮汉往这姑娘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厉声道：“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识趣点，别想着谁能来救你，进了我们这里，就没谁能出去的。”
姑娘一声不吭，死死搂着洛九。
等到壮汉出去之后，这姑娘才低声道：“好狗狗，乖狗狗，不能咬他，他……他手里有□□，我们不能硬碰硬，知道吗？忍一忍，会有希望的。”
她一边摸着洛九身上的毛，一边低声说着。
这样一直到了晚上，也没人给她吃的，女生本就是精神紧绷的状态，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顿时惊得站了起来，洛九也立刻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找到他们关人的地方了。”奇乐的声音从缝隙里传来，说道：“而且我来的时候，找到了这个东西。”
奇乐从缝隙里将一个东西塞了进去，洛九上前，抬起爪子扒拉了一下，这是个钥匙，奇乐小声道：“是从那个老太太身上找到的。”
“你去屋里了？”洛九的脸色微变。
“他们睡着的时候，我进去的。”奇乐低声道：“在他们的枕头底下，我就叼出来了。”
它没想到有一天学的匍匐训练能用在这个上面，叼出这个钥匙的过程算不上多顺利，所以也就没跟洛九具体说，但是洛九何等敏感，它虽然失去了嗅觉，但也能感觉到这钥匙上的黏腻，心中微微一沉，隔着门问道：“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奇乐知道洛九想要询问什么，它顿了顿之后，低声道：“他们家养了狗，我咬死了它。”
一旦被狗发现，狗肯定会叫起来，看家护院是狗狗的职责，所以奇乐没有的选择，它只能咬死对方，才能避免暴露，那只狗狗的鲜血溅到了奇乐的脸上，它舔了舔自己沾着血的爪子，低声道：“我没事，你放心。”
洛九不放心，它立刻将钥匙叼给了旁边的这个女生，女生拿起钥匙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洛九，然后又看了眼门，低声道：“好厉害，警犬好厉害。”
说着，她便试着推耸这个门，这是个很破旧的门了，老式的木门，全部往后拽，中间就会露出了一条缝，女生的手腕本来就细长，她艰难地扒拉到了这个锁，而后将钥匙对准了锁芯，将锁打开了。
打开门后，她才发现外面还有一只狗狗，也是在飞机上看到的警犬之一。
“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洛九立刻凑过去就是一通看，将奇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奇乐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定了，它没有耽误，立刻问道：“你找到他们关着人的地方了？”
“找到了。”奇乐说道：“最近他们关着的一批人都在村子后面的一个猪圈里。”
这批人都是跟之前在山洞里发现的死者差不多时间失踪的，因为来自于全国各地，所以就算是有去当地的警察局报案，也不会有人将这些人的失踪联想到一起去。
也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些失踪的人，竟然都被带到了这里，像是商品一样直接被卖到了这里。
这女生看到奇乐和洛九朝着村子后面跑去，立刻意识到村子后面可能还有人，她一声不吭地跟在了后面，既然说了来这里救人，她就不会后悔的。
山村后面的猪圈里，一群被拐卖来的人和这些猪放在了一起，她们饿了很久，几乎都快没有力气了，但是她们不敢就这么认命，因为她们知道，在这个地方，一旦认命了，这一辈子真的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醒着吗？”忽然一道声音闯入了这个充满了死寂的地方，她们迟钝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人两犬看向这边，站在后面的女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会救你们走的，别怕。”
门已经被打开了，村子还是一片安静，没有人会想到这种延续了许多年的驯化拐卖人口的方式会被人破除，更不会有人觉得这群人能逃出这里，逃出这绵延不绝的山脉，或者前面无数的村落。
远处的一束灯光打过来，有人在黑夜中喊道：“有人逃跑了！”
一瞬间，灯光亮了起来，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瞬间亮了灯，奇乐和洛九立刻叫了起来，吼道：“跑！”
这女生也立刻将大门拉开了，大声喊道：“跑！全部往山上跑！”
前面都是村落，往前跑就是自投罗网，给她们的只有一条路，但这条路到底是通往生门还是死穴，还是未知数，原本已经被饿到没有力气的人都瞬间肾上腺素飙升，对生的渴望战胜了身体上的疲惫，跟随着洛九和奇乐的步伐，朝着山上奔跑。
“后面有人放狗追！”有人惊恐道：“怎么办？”
原本在前面开道的洛九停下了脚步，它看向奇乐，道：“奇乐，你带她们上去，我记得上面有个小山沟，她们躲着，你去找训导员过来，带他们过来。”
“那你呢？”奇乐问道。
“我来断后，拦住它们。”无论是人还是这群看家护院的狗，都需要被拦住，不然这些姑娘根本跑不掉，只要争取出一段时间，那么她们活下去的可能性机会大大增加。
“我断后，你走。”奇乐说道：“我知道怎么跟它们打架，这些都是用来看家护院的狗，在这个环境下养出来的，也许和斗狗场的都差不多了……我有经验……”
“奇乐。”洛九打断了奇乐的话，它直接道：“我闻不到东西了，没有嗅觉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只有你可以，只有你能回去，并且将他们带过来。”
洛九的模样在树影下有些看不清，奇乐嗅着自己熟悉的气味，心却瞬间跌到了谷底。
“这只有一条路走，听我的。”洛九说道：“你快一点走，别犹豫，早一秒到，我们的生机就多一些。”
奇乐站在原地停顿了两秒，而后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山上奔跑，而洛九则是立刻朝着反方向，奔向了山下，独自拦截这些恶犬和恶人，没有半秒犹豫。
大获全胜
黑压压的林子里偶尔会有野兽的叫声, 奇乐在前面开路，带着一群人朝着山坳的方向跑去，这是之前它和洛九在周围探测地形的时候找到的地方, 位置隐蔽，遮挡物多, 且易守难攻。
犬吠声已经越来越远, 但奇乐听力非常灵敏, 能从一堆杂乱的犬吠声中辨别出洛九的声音，正如训导员说的那样，洛九是一头非常勇猛的防暴犬, 天生就是当警犬的料。
但就算是再厉害的警犬也是无法抵挡这么多人的攻击，还有这么多犬的围击, 奇乐能感觉到洛九似乎在那边闹出了一些动静，将人往另一个错误的方向引开。
奇乐不敢耽搁, 它怕时间拖的越久, 洛九越是危险。
将人带到了隐蔽处之后, 轻轻呜咽了一声，女生看了眼这里，猜测着这条狗狗大概是想让大家在这里藏着，奇乐轻轻晃了晃尾巴，蹲坐在山坳里，低低叫了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草丛里。
其他人有些慌张道：“这里是哪里？这只狗要去哪里？跟着它靠谱吗？”
“它应该是让我们在这里等, 这里的确很好躲藏，大家分开, 不要聚集在一起，会容易被找到。”女生自己也很慌张, 但是她强行冷静下来道：“它是警犬，它的判断一定没错，反正大家都走到这一步了，往后退就是等死。”
几句话之后，本来有些杂乱的人声也没有了，大家都听话地四散开来，缩瑟在这里，一声不敢吭。
奇乐想过要回去帮洛九，但是它更加清楚，即便是自己回去，也无法抵挡那么多人，这群女孩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正如洛九说的，它得回去找到帮手，它得回去带援兵来，这是唯一的一条生路。
荒郊野岭，深山老林，一只犬正在草丛里快速地狂奔着，它的爪子被碎石的边缘划破，身上被延伸出来的断枝刮伤，甚至会因为跑得太快而被树枝绊倒在地，但它没有半秒的停歇，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快点。
再快点。
必须更快点！
凛冽的风灌入了口鼻，甚至感觉不到寒冷，只有刺鼻的感觉和喉咙里不断涌出的腥甜的味道，奇乐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它的皮毛被带的飞起，尾巴几乎绷紧僵直，浑身的肌肉线条都显露了出来。
它的每一步，每一个爪子甚至堪堪接触地面，就继续朝着前面奔跑，直到被石头绊摔了，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直直地撞到了前面的树干，疼的腹腔里像是被什么搅碎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但对于它也只是缓了两秒就爬起来了，嗅闻着方向，快速辨别，继续朝着山下狂奔。
而此刻，洛九也正沿着山路往上跑，它的后腿已经出血了，这是刚刚被一只跑得快的狗追上后撕咬出来的，它对这里的地形不如本地狗熟悉，对方抄了近路。
但是洛九直接了结了它。
后腿的伤会影响到洛九往上爬的速度，后面的犬和人已经在拉进和它的距离了，它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而后朝着另一边跑去。
洛九的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稳，它不能被绊倒一次，这种时候，只要倒地一次，就是死局。
*
“定位到了吗？”警车已经驶入了这个路口，来的时候分为了两拨，一拨去镇子那边进行拦截，一拨来了这边，由于人手不够，甚至调来了其他地方的警力进行协助，这一次必定要将整个窝点全部端了。
洛九训导员查看着定位仪器，这边身处大山，虽然能定位到大概位置，但是多多少少会受点影响，他额头的汗已经冒出来了，竭力将缩短误差。
“如果警犬引路就更好了。”旁边的阿凯训导员盯着眼前的仪器，道：“这样会更加精准。”
在受到一些外力的干扰下，当设备使用出现问题时，警犬的定位其实才是最精准的，这话一出，洛九训导员低声道：“奇乐会回来的。”
这样高难度的任务，警犬能不能跟随到任务目标，能不能准确辨别出任务目标的位置，甚至能不能回来，这都是个问题。
“如果五分钟之后，还没有得到消息，就立刻展开搜索。”领头人说道：“不能耽误时间，一旦被他们发现进行转移，或者是直接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的掌心也都捏着一把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显示器上的数字正在跳跃，洛九训导员的呼吸都变得略微滞重起来，就在还有半分钟的时候，这边领头人已经放弃了奇乐会带消息回来的可能性，他直接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道：“大家准备——”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到有人高喊着：“有警犬回来了！”
洛九训导员猛地起身，他看到奇乐从草丛里奔跑过来，训导员立刻上前，便看到了奇乐身上一堆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奇乐根本来不及跟他说什么，只是咬着他的裤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训导员立刻扭头喊道：“奇乐找到线索了！跟着奇乐走！”
本来警方这边就已经准备好，等待着一声令下，现在时机一到，立刻收拾了装备，跟着奇乐在黑夜之中前行，人的速度相比起犬类奔跑速度本来就慢一点，奇乐已经带着他们走了最快的路。
但即便这样，它也十分着急，无论是洛九被追上会面临怎样的下场，以及那些姑娘被找到又会怎么样……这一切都在催促着它快点奔跑，快些跑起来。
而就在此刻，沿着田埂这边，一群狗狗跟了过来，这些都是之前在养狗场的狗狗，领头的则是阿凯，后面跟着的就是那只断尾的狗狗，阿凯训导员在后面喊道：“追上去！”
万物生灵，皆是有情，一碗饭一粒米的恩情也是恩情，断尾狗狗后面跟着的一群流浪狗都在奔跑着，相比起人类，它们在这种山林之间奔跑行走显然更有优势，阿凯追着奇乐道：“带它们先去，我在后面追着你的气息。”
奇乐没有吭声，它呼吸之间都是血气。
“走！”阿凯猜到了洛九绝对是有危险，因为如果不是洛九遇到了麻烦，它是绝不可能放任奇乐自己跑回来的，那只警犬有多缠着自己的伴侣，这点阿凯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警队的警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高高的山野之上，一群野狗跟着一只狗沿着小路奔跑，一直朝着山上的方向狂奔，它们的速度很快，寒风吹得皮毛都有些扬起，往日里不起眼的小身影在月光之下，影子都无限拉长，高大又威猛。
“跟上去！加快速度！”警队的队长猛地一扬手，喊道：“快！”
长时间的加速奔跑让奇乐只觉得鼻子里都灌着辛辣的血气，像是当初被那些虐狗的人灌入了辣椒水的感觉，但它不能停歇下来，爪子磨皮了，身上划伤了，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它原路返回，带着一群犬从草丛里奔跑过去，山路崎岖，但对于它们而言，不过是个小挑战，不足为惧。
*
“竟然是一只狼！”
地上七七八八，不少家里养的看家护院的犬都被干翻在地，洛九下口狠准快，根本不给它们第二次爬起来的机会，它的尾巴下垂，眼神凶戾地盯着眼前的人，他们举着手电筒，用来晃洛九的眼睛。
洛九浑身沾满了鲜血，有它自己的，但更多的是那些犬的。
狼青本来就身形有些像狼，此刻身形低压，面目凶狠的样子，就显得它更像是一头野狼了，洛九的喉咙里发出了威胁般的低吼声，前爪勾地，浑身肌肉紧绷，显然是要攻击的前兆。
没有谁会主动上前，毕竟这要是被咬了一口，地上躺着的犬就是例子。
犬跟随主人，只论忠心与否，不论主人的好坏。
“能救人的绝对不是狼。”另一个人上前道：“肯定是在别的地方，咱们找错了，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这狼怎么办？”有人问道。
“杀了呗。”领头的壮汉从后背拿出了□□，对准备了洛九，黑洞洞的枪口让洛九感觉到了危险，它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壮汉说道：“真特么的晦气。”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忽然人群里有人喊道：“等等，不对，这不是狼！”
众人将目光看向他，壮汉十分不耐烦道：“老六，你叫嚷什么玩意，这不是狼是什么？你可别说这是狗，咱们家里养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都一干六了，而且全部干翻了，你还说这个不是狼？我可没见过谁家狗能这么干架，这可招招都是下死口，这几条好犬全都废了。”
“真不是。”被称为老六的上前道：“我之前在网上赌博，就是赌狗的时候，见过这条，太特么的特殊的，我记得是052号，当时就亮了个相，后来那个斗狗场就被端了，后来我从小道消息知道这个玩意就是警犬，你知道不，警犬！你看它那个脸上的疤痕，就是它，错不了。”
洛九的耳朵竖起，它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它没记错，自己脸上疤痕就是在那场行动结束时受的伤，如果这人只是赌徒，那看到的照片应该是它脸上没疤痕之前拍的。
然而没等洛九细想，这人就立刻道：“最近网上不是传出消息了吗，悬赏，二十万，就是这条狗，你看看这个照片，是它不？”
这些人的话让洛九有些无法理解，但它依旧警惕地盯着这群人，小心翼翼查看身后的情况，寻找机会逃走。
没有谁比它更加清楚眼前这杆枪的杀伤力。
“警犬啊……二十万……”领头的大汉显然是有些心动了，他想了想，收起了手里的枪，旁边的两人也一左一右悄悄从后面准备包围过去。
他们这里非常贫穷，二十万对于他们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谁能不心动。
洛九的眼角余光瞥视到了朝着自己包围过来的人，它的尾巴低垂，目光极为谨慎，找准时机就要逃走，它假意要往前扑，其他人立刻做好了防备，却不想洛九直接从他们之间的间隙窜入了后面的山林里，速度极快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继续追！这可比那群东西值钱多了！”领头大汉说道：“女人我要，这个钱我也得要！反正她们也跑不掉！”
“把那只狗往后山赶，后山有许多捕兽夹，够它受的，就算是警犬也逃不过去的。”有人语气阴沉地说道。
这么长时间没被警方抓住，他们早就得意洋洋，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了。
在他们这群人看来，法不责众，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把他们都杀了？
以洛九的速度想要甩掉这群人，逃离出去，其实并不算一件难事，但是它现在受了伤，而且这群人正在有意无意地缩小着包围圈，将它往一处赶，它很清楚这个绝对是有阴谋的，往后退可能有什么危险，但是它不得不继续后退。
前面是一群人，是枪，它没有得选择。
就在它窜入山林之后不久，忽然就感觉爪下一疼，一个捕兽夹险些卡到了它的爪子，幸好这个夹子估计是老化了，所以并不快。
后面忽然扔出了绳索，其中一个直接套到了洛九的脖颈，对方狠狠一拉，洛九直接被拽翻在地上，拖拽着起来。
“嘿，你当这里是那么好走的呢。”这群人常年生活在大山里，对于怎么狩猎，怎么捕获大型或者小型猎物最为得心应手，更何况洛九还受了伤，它后面就是捕兽夹，前面是追过来的人，脖子上套着的绳索将它往前拉扯。
洛九被拽的摔在了地上，十分狼狈，身上的毛血迹斑驳，它挣扎着起来，却无法挣开这个绳索，就在它准备拼命一搏的时候，耳朵微微动了动，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响动声。
这种细微的声响显然只是被它捕捉到了，这群还在欢呼的人没有察觉到，然而他们身边仅剩的两条猎犬却是察觉到了，立刻叫了起来，喊道：“有东西过来了！”
但是它们的主人并不能听懂它们的话，甚至觉得它们叫嚷声烦得很，直接踹了一脚。
“啊！有狗！”
人群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而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叫声，有人喊着：“哪来的这么多狗！”
本来拉扯着洛九绳索的人顿时慌乱了，他手中的绳索一松，一条熟悉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将这人扑倒在地，狠狠路口贯穿了这人的肩胛骨，顿时鲜血飚了出来，溅了奇乐一身。
洛九也一瘸一拐走过去，它抬起爪子，扒拉着自己脖子上的绳索，趁着对方想要爬起来的间隙，直接冲过去，和奇乐一左一右咬住了他的手臂，其他人几乎能听到骨头咬碎了的声音。
被狗疯狂攻击过的人就会知道，在面临一只狗的时候，也许跑有点用处，但是面对几十只狗的围攻时，手边的任何工具都没了用处。
被犬类的犬牙洞穿撕咬，被拖着行走，剩下的则是被这些犬围着赶到了满是捕兽夹的区域，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警方这边来的及时，瞬间包围了这个村子，村口一些老弱妇幼站出来试图拦截，但是都被直接压了下去，铐上手铐，一视同仁。
“先救人！”洛九训导员喊道。
洛九和奇乐立刻带着他们往山上跑去，那些姑娘也很聪明，都是分散开来，以防止被找到就会一窝端了，她们看到是警察来了，这才放心地走了出来，谨慎小心又有些可怜，不少姑娘浑身都是伤口，看到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人之后，她们才敢哭出来。
任凭谁遭遇了这些，都得哭了。
奇乐凑到了洛九的身边，它极为心疼地看着洛九，伸出舌头舔舐着洛九脖颈和身侧的伤口，洛九的目光落在了奇乐的爪子和身上，沉声道：“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谁弄得？”
奇乐虽然没有参加这场战斗，但是浑身的伤不比洛九少，看上去十分狼狈。
它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着，蹭了蹭对方，道：“自己摔的。”
洛九没有再问它为什么摔成了这样，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心疼地呼吸都觉得微颤，粗粝的舌头裹着血腥味轻轻蹭着奇乐，低声道：“疼不疼？肯定很疼。”
“跟你一样疼。”奇乐回舔了一下洛九，它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道：“知道我跑回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洛九问道。
“幸好我四条腿，跑得快。”奇乐放松下来之后，就感觉到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疼，它蹲坐在地上，轻轻嗅着洛九的味道，它道：“但是这事儿还没结束，现在有空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下，嗅觉失灵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洛九本来机警竖起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呈现了飞机耳的状态，眼神左顾右盼，显然是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洛九，你耳朵呢？”奇乐盯着洛九看了一会儿，歪了歪脑袋问道：“耳朵去哪里了？”
洛九偏开脸，低下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耳朵是不竖起来了，反正就装作没听到。
而另一边，被解救出来的姑娘们也都跟着警察走了，这次是个大行动，这边解救被拐卖来的姑娘，那边的小镇子也在进行着行动，两边一起端，不过好在进展顺利，一切都圆满成功。
洛九训导员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两只犬，叹了口气道：“我保证，等回去肯定带你们去上香，你们这……”
相比起其他警犬，这两只的警犬生涯也太刺激了。
旁边的阿凯正蹲坐在自家训导员的身边，瞧见了洛九和奇乐两个，一瘸一拐地沿着小路走，轻轻啧了一声，阿凯训导员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自家犬的脖颈，道：“去前面引路。”
阿凯这才抬起了爪子，脚步轻快地跑到了前面。
路过洛九身边的时候，它本来还想着大家都是警犬，严格来说也算是同事了，关心一下它俩吧，学学自家训导员，做一个狗缘好的狗狗。
然后它一靠近，就听到了洛九跟奇乐在低声耳语，奇乐小声说道：“你说要是我跑的不够快怎么办？你的命要是砸我爪里了，我怎么办？”
“没想过。”洛九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我就觉得你肯定行。”
好的，阿凯瞬间没了说话的欲望，它拉开了和这两只的距离，甚至加快了步伐，走到了最前面。
有的时候，受伤都堵不住那两只的嘴，只能说它俩也太能扛了。
沿着小路回去，山下都是警车，这一场算是大获全胜，洛九和奇乐绝对是立功了，一边将罪犯送到了警局，一边送这些姑娘去医院检查，而奇乐和洛九也得去检查一下。
镇子上是没有宠物医生的，只能赶回了市里，阿凯训导员牵着阿凯一起过去，顺便带着洛九去寻找那个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兽医。
“他能治好洛九的嗅觉吗？”一路上洛九训导员都有些忐忑不安。
“不知道，试试吧。”阿凯训导员也没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只是说道：“反正说他挺厉害的，先去试试吧。”
车子开往B市，洛九训导员交接了一些手续之后，就跟着阿凯训导员一起，带着洛九和奇乐去传说中的那个诊所了，当车子开进了一家医院之后，洛九训导员还有些诧异。
“你是不是以为这个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小巷子里？”阿凯训导员笑着说道。
“有点刻板印象了，以为这种厉害人物是藏在闹市里，或者山林里来着。”洛九训导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那你还说很难找，要你带我来才行？”
“的确难找。”阿凯训导员牵着阿凯下了车，走到了医院这边，而后顺着电梯上了楼，越往上人越少，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道：“请进。”
阿凯训导员推开门进去，对着里面的人笑了声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同事。”
而后他转过头，对着站在门口的洛九训导员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这家医院的院长，前段时间这边有医闹，我带着阿凯过来维持秩序，这才知道她家宠物诊所在当地很厉害，也很出名。”
“我家从事宠物医疗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你们找的，应该不是我，应该是我的父亲。网上出名是我爸爸，但是很抱歉，你来晚了，我爸爸他不在家。”这名院长站起来，她走到了奇乐和洛九的面前，看着这两只犬道：“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是什么情况，就我目前的能力，只能治疗狗狗的伤口，但是对于嗅觉这种，我也没办法，只能找我的父亲。”
“那您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洛九训导员问道。
“不知道，他走丢了，走丢了很多年了。”院长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但是一直没找到，他老年痴呆，不认识路了。”
奇乐和洛九一左一右蹲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这名院长。
“而且就算找到了，我也不确定，他现在还能不能给这只犬做治疗……”院长顿了顿，说道：“当然，这一切都得在找到他之后，才能下定论。”
洛九训导员的脸色一瞬间灰败了下来，他垂眸，勉强笑道：“好的，谢谢……”
“我看您两只犬伤的挺重，我先给它们治疗外伤吧……”院长起身带着他们往外走，说道：“跟我过来。”
四十万
这个宠物医院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 里面的设备其实还挺完善的，奇乐和洛九被带去做了个全身检查，洛九训导员便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着。盐衫停
“别担心, 总会有解决办法的。”阿凯训导员牵着阿凯坐在了洛九训导员的身边，阿凯的嘴上戴着嘴套, 它听到自家训导员说话的时候微微仰起头, 训导员便抬起手摸了摸阿凯的脑袋。
检查的时间比较长, 毕竟是做全身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院长摇着头, 看得洛九训导员的心都提起来了，然后就听到对方说道：“外伤不少, 需要回去好好养着，否则容易留下后遗症, 至于其他的, 倒是没什么情况了……哦对, 你说的那个犬嗅觉的问题，我检查了一下，不是病理性，这个我真的没办法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听到医生这么说，洛九训导员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他微微抿唇, 道：“谢谢。”
“如果我爸在这边的话，说不定还有点办法, 我记得他曾经治疗过一个因为伴侣死亡而失去了听觉的猫咪，因为听说当时那只猫咪出去找吃的, 它的伴侣被人虐杀，死前的惨叫声被它听到，但是等它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成了一个心理阴影，所以后来就听不到声音了。”院长摸了摸奇乐的脑袋，而后道：“但是我没学会这个，所以我也没办法。”
“嗅觉有问题的是另一只……”洛九训导员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你看那只……像是能给人摸的样子吗？”这院长说道。
这话一出，洛九训导员还真的是无法反驳了，毕竟洛九那副模样，像是摸一下就会少一只手的感觉。
两只犬出来的时候，浑身都裹着绷带，看上去有些滑稽，院长笑了一声而后道：“没剃毛，放心吧，这个药带回去，每天都得换药，一个星期后，改为三天换一次，大概半个多月，身上的伤口就痊愈了。”
“好的，谢谢。”洛九训导员接过了药。
“很厉害啊，两只英雄犬。”院长笑了一声道：“我在电视里看到新闻报道了，听说不是第一次了吧。”
“对。”洛九训导员真的很为自己养的犬而感到骄傲，无论是以前的洛七，还是现在的洛九和奇乐，都是他的骄傲，他半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家两只犬的脑袋。
“看这到饭点儿了，就在我这里吃吧，下午的时候顺便给嗅觉有问题的这只做一下深度检查，最后尝试一下吧，如果实在没办法……”后面的话院长没有说了。
院长将办公室的门打开，邀请了洛九训导员和阿凯训导员去办公室，说道：“我爸在老年痴呆之前，经常会把自己经过的一些病例全部整理起来，都在这里了，你们可以自己随便看一下。”
这个办公室和院长自己的那个办公室相比，的确是显得破旧了一点，院长站在门口说道：“老头儿不让别人碰他的办公室，可爱干净了这老头。”
虽然老院长走丢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他的女儿提起他的时候，就像是还在身边一样，这办公室虽然有些旧了，但是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就连桌子上的手稿都摆在了原有位置，就好像老人家随时就能回来。
“你们随便看。”院长说道：“走丢了很长时间了，找到的概率不大了……他的这些我基本上都看过的，你们自己也能再看看，只要别带出去就行了。”
“能拍照吗？”阿凯训导员问道。
“可以，随便拍。”院长说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奇乐正探着头看里面，这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摆着老院长的照片，一开始奇乐并没有注意到，直到院长进去将窗户打开，说道：“好久没透气了，透透气。”
风从外面吹进来，将里面的手稿吹散了，院长过来捡的时候，奇乐叼起了其中一张递过去，院长笑着道：“好乖，真乖啊。”
“它叫奇乐。”洛九训导员说道。
“奇乐好乖。”院长摸了摸奇乐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怎么这么懂事呢。”
听到别人夸自己，奇乐的尾巴摇晃起来，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蹲坐在了原处，任由院长摸着自己的脑袋，院长就在门口看着，洛九训导员和阿凯训导员看了一下关于这个感官失灵的相关记录，但是里面并没有记载太详细的过程，他们也一知半解，只能将这个拍下来，希望别的医生能通过这个寻找到恢复洛九嗅觉的办法。
“谢谢您提供的这些资料。”走的时候，洛九训导员说道：“非常感谢。”
“没事，如果能帮洛九找回嗅觉，才是留下这些资料的意义。”院长说道：“可惜我父亲不在这边，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洛九训导员牵着洛九和奇乐出去的时候，风将桌子上的相框吹倒在地，发出了砰的一声，院长微微一顿，转身进了屋子，准备将相框拿起来，奇乐在门缝里叫瞧见了那个相框上的照片，它立刻叫了起来：“我认识这个，我认识！”
它不会看错的，它认得这个相框上的人，就是在B市救过它的老爷爷。
“怎么了奇乐？”训导员还以为是这声音吓着奇乐了，立刻摸了摸奇乐，道：“没事没事，就是东西掉地上了。”
奇乐叼着训导员的衣服，将他往里面拉扯，训导员有些不明白奇乐到底要做什么，一脸茫然地被奇乐拉得一个踉跄，院长也有些诧异地看着洛九训导员，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不等洛九训导员解释，奇乐就已经抬起爪子走到了这个相框前面，它蹲坐下来，叫了一声。
“啊？”洛九训导员看不懂。
旁边的洛九也跟着过去，和奇乐保持一样的动作，也仰起头叫了一声，两只警犬都是这样，不得不引起了训导员的注意力，院长下意识抬起手道：“我这里可什么都没有啊，你可以随便搜查。”
众所周知，警犬在人的面前蹲坐下来，那可是摊上大事了。
但是奇乐却又起身，抬起爪子扒拉着这个相框，然后朝着训导员叫着，训导员颇为迟疑道：“奇乐？怎么回事？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想跟你说，我认识这个人，我知道他在哪里。”奇乐急的团团转，它嗷嗷叫着，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这个相框，前爪不停地抓地，最后训导员才迟疑道：“你见过这个人？”
奇乐的眼睛里立刻冒光，忙不迭地点头，叫了几声。
洛九训导员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色，他道：“你真的见过这个人吗？奇乐，如果是的话，你就坐下来，叫两声。”
奇乐立刻蹲坐下来，仰起头叫了两声。
旁边的院长也露出了惊色，她看着奇乐，道：“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这只警犬见过我的父亲，是这个意思吗？”
“应该是这个意思，但是目前还不明确。”洛九训导员十分严谨地说道：“一般来说，奇乐是不会开玩笑的，它只有在嗅到某个气息，或者是认出了什么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那这意思就是，它是见过我父亲的。”院长立刻激动了起来，她连忙道：“在哪里，能问问它在哪里见过吗？”
“这……怎么问……”训导员既喜悦又头疼，高兴的是能找到这个老院长，说不定就能找到治疗洛九的方式了，头疼的是，他和奇乐之间有物种不同的代沟，如果只是询问简单问题，只需要奇乐应几声的，这个还没什么压力，但是如果是询问具体位置……
就算奇乐知道，而且说出来了，他也听不懂。
“方法总比困难多。”阿凯训导员站在旁边，也思考了一下，不如使用一下排除法，我看奇乐和洛九都叫了，但是阿凯没叫，说明这个人是见过奇乐和洛九，但是没见过阿凯……有没有可能是洛九和奇乐去省城那边参加警犬大赛的时候遇到的。”
这话一出，奇乐立刻兴奋地叫了一声。
“哟，看来我说对了，看奇乐这激动的。”阿凯训导员半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了零食，但是奇乐并没有吃，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家训导员，在洛九训导员点头示意下，才用舌头卷过阿凯训导员手中的食物，并且吞咽下去。
“看来我说的应该没错。”阿凯训导员摸了摸奇乐的脑袋，说道：“走吧，看来咱们还是得要去一趟B市了。”
“你能去吗？要不我自己去吧。”洛九训导员说道。
“没事，这边打个申请就行了，洛九和奇乐这次可算是帮了B市的大忙了，铲除了两个重大窝点。”阿凯训导员笑着说道：“回去得加餐。”
就在这个时候，洛九训导员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看了眼，是自己所属的公安局来电，他以为是有什么任务指示或者是夸赞奇乐和洛九这次行动的，他立刻接通了电话，然而听到里面的话之后，脸色骤然变了，眼神也阴沉了下来。
旁边的阿凯训导员抬头看了眼，没有吭声。
“嗯，对，我知道了。”洛九训导员的声音都沉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里面说道：“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奇乐和洛九，我准备带洛九去一趟省城那边，那边有医生，可能对它的嗅觉有帮助。”
旁边蹲坐着的奇乐和洛九都竖着耳朵，听着训导员接听电话，它们平时就是这样，任凭什么悄悄话都别想瞒过它们的耳朵。
跟好学好，跟坏学坏，以前阿凯可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现在跟奇乐和洛九在一起待久了，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去偷偷听着，三只犬保持了一模一样的动作，都是竖起靠近洛九训导员那边的耳朵，身子微微往那边前倾，听着里面的动静，旁边的阿凯训导员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等洛九训导员接完电话，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这几只犬，而后又和院长说了几句，最后才带着奇乐和洛九回去的，上车之后，洛九训导员的脸色才变了，骤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刚刚看你接起电话脸色就不对劲了，发生什么了？”阿凯训导员问道。
“局里跟我说，之前洛九和奇乐捣毁贩毒窝点后，那个毒贩不是被抓了吗，在被抓之前，他曾经将钱打到了一个账户上去了，要求如果他被抓了，那就悬赏奇乐和洛九，为他报仇。”洛九训导员的语气里带着难以压制的怒气，道：“现在悬赏金额，已经到二十万了，就在网上，已经通知网警删帖封号，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会有多少人动心，这个我们都无法预料。”
阿凯训导员一直没有吭声，听洛九训导员说完之后，他才忽然开口道：“财帛动人心，虽然这种话有些难听，但是的确是实话，这个方法真阴险，如果说之前咱们面对的时候能看得到的威胁，那现在洛九和奇乐面对的，就是身后数不清的人心，全在一念之间。”
二十万，两条犬，加在一起就是四十万。
这还是目前的金额，后面会不会加大悬赏力度，谁都不知道。
“现在怎么说？打算怎么安排？”阿凯训导员开口问道。
“我向局里请假了，先带奇乐和洛九去省城，你也一起去吗？我觉得你最好别去，说不定会有危险。”洛九训导员说道：“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安全的地方……”
“说什么呢？这个幕后的人，今天能悬赏洛九和奇乐，未免明日不会悬赏我。”阿凯训导员说道：“我能躲一时，不一定能隐姓埋名一辈子，假如有一天被找到了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总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的活着。”
“你先去省城，我随后到，我不会去找你，但我会在你的周边看着。”阿凯训导员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车牌号上，他说道：“我和阿凯，都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跟着你，跟着奇乐和洛九，放心吧。”
洛九训导员将手机屏幕朝下，上面亮起来的图片是警局同事发给他的，正是关于洛九和奇乐的悬赏令，上面两只警犬的照片都清晰可见，就连各种细节都被扒拉出来了。
四十万，能动摇多少人的心，洛九训导员自己心里也没数了。
从警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从心底里升起的恐惧，一种你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而身边人人都可能成为敌人的恐惧感。
栏杆卡狗头
在去省城之前, 洛九训导员还是带着奇乐和洛九回去了一趟，回去的还有洛三训导员和其他几位训导员，而关于奇乐和洛九在网上被人悬赏的事情, 大家已经知晓了，车子上的时候, 气氛都比往常更加沉闷了一点。
“兰嫂那边我问清楚了。”为了活络气氛, 洛三训导员说道：“兰嫂也是被拐去的, 很小就被拐去了，找不到家人，也没法离开他们。”
“为什么不能直接跑呢？据我所知, 兰嫂是在外面工作的，如果她不想回去, 那些人也找不到她的。”其中一名训导员开口问道。
“兰嫂的人是在外面了，可是她的心还被那些人攥在手里, 就像是马戏团狮子老虎, 明明有着可以将人类直接吃掉的实力, 可是当人走过去的时候，它还是会觉得恐惧。”洛九训导员说道：“兰嫂对于他们而言，不算是人，只能算是家畜，工具，甚至连这些可能都算不上了……所以他们不是跟兰嫂在做家人，而是潜移默化地驯化她, 反过来说，如果不是驯化的成攻了, 他们怎么放心让兰嫂独自出来打工呢？”
这话一出，车子上的人都不吭声了。
奇乐和洛九身上还有纱布, 这次的行动中，又是它俩受伤了，训导员每次看到它俩一身的伤口，都忍不住直叹气，心疼得直抽抽。
“听说兰嫂以前有个孩子。”忽然小白的训导员说道：“说是送到了外面，丢在福利院门口了，后来那孩子似乎是被人收养了，不过兰嫂自己也不知道那孩子去哪里了。”
“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养？”洛三训导员不解地问道。
“我是听说……她不想孩子以后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小白训导员从口袋里掏出零食，喂给了身边的拉布拉多，一边摸着拉布拉多的脑袋说道：“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一个再如何正直的孩子放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不是被同化了，要不是被排异在外，孤苦伶仃，被人笑话……在那样的环境下，正直就是一种错误了。
B市的车子将他们送到了机场，登机的时候，洛九训导员看到了还在车里的阿凯训导员，他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低头看了眼，上面写着：省城见。
不用猜，他都知道这个信息是谁发出来的。
来的时候坐飞机时，奇乐有些紧张不安，现在一回生二回熟，再次坐飞机的时候，奇乐明显好多了，它摇晃着尾巴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想到这次飞机上的空姐还是之前来的那位，空姐显然也认出了他们，十分热情地过来，目光一直落在几只警犬身上，她很喜欢这些警犬们。
这次奇乐和洛九被安排着坐在了一起，两个病号相互依偎，时不时互舔一下对方，洛九训导员眼角余光瞥视了一眼，也就当做没看到了。
“从窗户上看，特别好看。”以前洛九坐飞机的时候，就被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它知道这个位置看外面非常好看，便对奇乐说道：“你可以试试。”
奇乐的两只爪子搭在了边缘处，伸出脑袋贴着飞机窗户看着外面，即便眼中只有黑白两色，外面壮丽的景观也让奇乐惊叹不已。
“你上次坐飞机是干什么去的？也是执行任务吗？”奇乐问道。
“对，上次是追击一个犯人，对方跨省逃走了，所以就需要警犬这边进行追击，本来只需要拿那个人的物品去当地的警局，使用当地警犬进行追踪就行了，但是由于我跟他接触的最多，所以我也就去了。”洛九这些年，不仅要在自家警局干活，还得去别的警局帮忙，比如这次去西城区警局，它就纯属算是外援支持了，因为它攻击性强，嗅觉灵敏，几乎堪称全能型警犬，所以大家都喜欢借用一下它，一整天忙的不得了，几乎没有休假的时候。
“当时就是坐飞机去的，对方逃到了深山老林里，正好是冬天，雪把痕迹给掩埋了，想要追击起来难度很大。”洛九轻轻舔了一下奇乐的耳朵，它说道：“我们在里面找了很久，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快要冻僵了。”
奇乐舔着爪子，它其实不太喜欢冬天，冬天是最容易死掉的季节，因为太冷了，可能一晚上就死了。
有的流浪狗流浪猫想要寻求一点温度，就会躲在了汽车下面，但是这样很容易就压到，特别是流浪猫。
虽然奇乐不想让洛九看出这些，但是它的耳朵和尾巴总是控制不住的，洛九的目光落在了奇乐的尾巴上，它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凑了过去，鼻头轻轻顶了顶奇乐，低声道：“不喜欢下雪吗？”
“下雪很好玩，就是太冷了。”奇乐是有些怕冷的，下雪天很难熬。
“下雪后，可以在雪地里玩，今年咱们下雪估计得回东城区了，可以和洛三打雪仗，我帮你把洛三压住。”洛九低声说道：“今年不冷的。”
洛三其实就坐在它俩后面，两只耳朵一直竖起着，它是想要装作没听到的，但是它这个耳朵真是太灵敏了，装都没法装，只能咬牙切齿道：“你俩说话能避着点狗吗？我还在这里呢，就想算计我了。”
现在入秋，按照A市往年，到了十一月份就会开始下雪了。
“不用避着你。”洛九扭过头看着洛三，舔着爪子道：“来干架啊。”
打雪仗是肯定的，每年都会打雪仗，训导员和训导员打雪仗，它们警犬也有自己的雪仗，互相撕咬，将对方拖到雪堆里，基本都能在雪堆里挖出一个坑来。
奇乐的尾巴也逐渐摇晃了起来，显然对这个不一样的冬天有些期待起来。
到了A市的时候，公安局这边已经安排人接了，昆天训导员牵着昆天站在门口，老远就瞅见了奇乐和洛九，主要是这两只的造型实在是太显眼了，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哎哟，怎么弄成这样了？”昆天训导员凑过来，本来想要摸离他近的洛九，但是考虑到洛九下飞机后没戴嘴套了，便转手摸到了奇乐的脑袋上，眯着眼睛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昆天也嗷嗷地跟在旁边，不断的嗅着它们，尾巴一直在摇晃着，显然这几天只有它和史宾格在犬舍里，可把它给憋坏了。
“你们两个怎么身上这么重的血气和药味。”昆天凑近嗅了嗅，道：“就你两受伤了？你两捆一起的？”
“……”奇乐沉默了一下后，道：“我两往前冲的比较快。”
这样说倒也没错，的确是它俩冲的比较快，所以受伤的总是它俩，奇乐的尾巴轻轻摇晃着，它因为在山野间奔跑，爪子磨损的厉害，裹着一些绷带，走起路来十分不适应，姿势都有些怪异，像是有点外八字的感觉。
训导员看到奇乐走路这么辛苦，便上前将它抱了起来，后面洛九小跑着跟在了身后。
“说说你们这次去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说，快说说。”昆天是真的好奇，它一直摇晃着尾巴凑在了洛九的身边，还得防备着洛九被弄烦了之后会不会咬它一口，不过为了听点八卦，昆天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冒了一点风险的。
但它也非常谨慎地跟洛九隔开了小小的距离。
一路上洛九都懒得搭理它，上车之后就闭眼小歇，等回了警局，更是和奇乐一起趴在了犬舍的床上，不得不说，还是自家犬舍舒服，不用担心床会塌了的事情。
它轻轻晃动着尾巴，尾巴尖拍在了奇乐的腰部，让奇乐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往旁边挪开了一点。
洛九察觉到了之后，转头看了眼，凑过去轻轻嗅了嗅，问道：“怎么了？”
它嗅不到味道，但是犬类本能的动作还是没法改的，奇乐摇了摇头，又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腰，道：“有点痒。”
洛九闻言便立刻爬了起来，凑到了奇乐的身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奇乐的腰部，而后又舔舐着奇乐的脖颈，直到脸侧，两只犬互相蹭了蹭，尾巴也缠绕在了一起。
昆天趴在了自己的犬舍里，它倒是想要找奇乐和洛九一起玩，但是它们显然都累的厉害，于是它只能将目标转向了同样喜欢听八卦的拉布拉多身上，摇晃着尾巴凑到了拉布拉多的跟前，好奇道：“小白，你们在那边干什么？”
“我们在那边……遇到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和狗。”小白想起这件事情，还觉得有些惊诧。
“啊？”昆天训导员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有些不理解。
小白摇晃着自己的尾巴，它舔着毛，叹着气，看着昆天说道：“你不会知道这次我看到了谁的。”
“……捡重点说。”昆天立刻道：“重点啊！”
“哦，我看到了阿凯。”小白说道。
昆天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它嗷嗷叫了两声：“阿凯？它居然去了那里！你们居然看到它了！”
“对吧，惊讶吧！”小白也跟着兴奋了起来，站起来尾巴直摇。
“对！惊讶！”昆天立刻应和道，它活像个气氛组。
“还有更惊讶的事情！”小白立刻激动道。
“什么事情！”昆天嗷嗷叫唤着，将脑袋往小白这边杵，喊道：“说说，快说说！”
“我看到阿凯训导员了！”小白扒拉着栏杆喊道。
昆天的神情几乎是一秒直接僵硬，它嗷嗷叫嚷着让后直退，但是因为角度问题，竟然把自己脑袋卡缝隙了，记得它爪子直扒拉，这激动的模样看得小白一头雾水，问道：“你怎么了？”
“卧槽！我怎么了！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昆天嗷嗷叫着，喊道：“阿凯训导员不是牺牲了吗！你见鬼了！！！”
昆天可怕这些了，试图将自己脑袋从栏杆缝隙这边扒拉出来，但是越弄越紧，直到它自己的训导员来了，它连忙嗷嗷叫着，寻求帮助。
训导员老远就听到了昆天的惨叫声，还以为是昆天又惹了洛九被揍了，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犬把脑袋卡在了栏杆缝隙处，正卡的严严实实的。
昆天训导员：……
不得不承认，他家犬真的很会给他带来各种惊喜和刺激。
“我就不明白了。”昆天训导员查看了一下，没啥大问题，他干脆直接坐在了栏杆旁边，揪着昆天脖颈处的毛，说道：“这犬舍多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卡狗头的，你怎么卡进去的呢？”
犬生重要时刻
昆天的脑袋卡在了栏杆里被解救出来之后, 它就缩瑟了一下脖子，老老实实待在了自家训导员的身边，听着训导员的斥责, 耳朵立刻耷拉下来，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这样子看着十分可怜, 十分老实, 只是那心虚乱飘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昆天训导员养了昆天这么久，自家犬是什么德行，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上前去拧着昆天的耳朵，咬牙道：“我说的听到没, 不准把脑袋再往里面伸，你说这犬舍里, 有谁卡过？”
昆天嗷嗷了两声, 便趴在了地上, 讨好般地舔了一下训导员的掌心，它惯会用这一招，以至于训导员一看它把脑袋伸过来了，就知道它想要干什么。
但是知道也没用，因为他根本无法抵抗昆天的撒娇攻势，在这点上，昆天也算是把训导员给拿捏住了。
相比起这些, 洛九训导员端着两盆吃食过来的时候，旁边的昆天训导员见了, 忍不住笑着道：“我听洛三训导员说，奇乐和洛九把人家警局犬舍的床给睡塌了？”
洛九训导员倒是没什么, 只是这两只浑身缠着绷带的警犬竖起了耳朵，奇乐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脑袋，尴尬地舔着自己的爪子，而洛九则是昂首挺胸，它的尾巴轻轻晃动着，眼神始终落在自己身边的奇乐身上。
奇乐的爪子包裹的严实，爪垫都伤的严重，走起路来就会有血渗出，看得洛九心疼极了，把盆子直接拖到了奇乐的身边给它吃，训导员本来准备放下盆子去抱奇乐过来，就看到了洛九这么勤快的举动，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旋即笑了起来：“干嘛呢洛九。”
“它爪子受伤了，不能动的。”洛九轻轻晃动着尾巴，道：“我来照顾奇乐就行了。”
奇乐抬起了自己的爪子，示意自己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可惜这爪子一抬起来，就能看到绷带渗出的血迹，它伤的最严重的就是左前爪，爪垫中间一道划口，鲜血一直往外冒，当时到医院的时候，一路都在往外冒血，现在这块儿也没恢复好。
“等会吃完饭，再给你们换换药。”从B市那个宠物医院的院长那里拿到的药的确很好用，不过它俩有的伤口的确很深，恢复起来，多多少少会有些慢。
洛九一如既往将自己喜欢吃的都弄到奇乐那里，然后盯着奇乐吃，尾巴根部略微低垂，尾尖一直在不断的摇晃着。
旁边的昆天扒拉着栏杆，被自家训导员往后拉扯了一下，昆天训导员都快操碎了心，咬牙切齿道：“还把脑袋往里面伸呢，知道这里面是谁不？我跟你说，你昨天是往那边伸，外面啥也没有，所以你杵进去还能等到我来救你，你要是现在把脑袋往奇乐和洛九的犬舍里伸，一旦杵进去了，你就等着吧，等着洛九把你脑袋打的邦邦响吧。”
昆天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来，虽然还没被揍，但是已经觉得脑袋疼了。
洛九和奇乐吃东西的时候，两个训导员便在外面聊天着，昆天训导员看着洛九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样，找到了那个医生了吗？”
“找到了，但是能治疗洛九的是她的父亲。”洛九训导员顿了顿，补充道：“她的父亲已经老年痴呆走丢了，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一直没能找回来。”
听到这话，昆天训导员顿了顿，而后才道：“那怎么办？”
这个对于洛九而言，几乎可以算是唯一的机会了，就连昆天训导员都不想放弃，更别提将洛九养大的洛九训导员了，面对昆天训导员的问话，洛九训导员沉默了一下后才道：“我在回来之前，把老院长的照片发到了省城那边的公安局，那边的公安局认出了这个老人，说能协助我们找到这个老人家的。”
“……那就好。”昆天训导员长吁了一口气，他道：“能找到就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是只带洛九过去，还是奇乐和洛九都把带过去？”
“原本我是想把奇乐放在局里，只带着洛九过去，但是看它俩的样子，我估摸着也分不开，而且奇乐爪子的伤还挺严重的，现在也没法直接参与执勤，所以我想……就一起带着吧，明天就准备出发了。”洛九训导员是真的打算将奇乐放在局里，可是现在看起了，它俩是分不开的，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将两个一起带去省城，反正带一只警犬也是带，带两只警犬也是带，都无所谓了。
洛九和奇乐正靠在一起吃东西，这对受难小情侣，算是命途多舛了。
*
第二天一早，洛九训导员就带着洛九和奇乐一起去省城，这是一路开车去的，洛九和奇乐两个坐在后座，洛九训导员独自开车前往省城方向，路上途径服务站的时候，他给车加了油，顺便带着奇乐和洛九在旁边溜了一下，奇乐勾着自己的左爪，蹲坐在地上，他们三个排排坐吹着风，倒是也舒服得很。
“吃吗？”洛九训导员从口袋里拿出了零食，丢给了奇乐和洛九一犬一个，而后自己也往嘴里塞了块从便利店买的面包，一边嚼着一边说道：“等会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呢。”
“三小时？”奇乐扬起了头，它看向了洛九训导员，轻轻歪了歪脑袋：“我怎么记得上次没这么远？”
“上次去的时候你在车上睡着了，一觉睡醒就到了。”洛九轻轻甩动了一下尾巴，说道：“等会上车你就睡觉，等睡醒就到了，然后精神也好，咱们可以玩一下。”
不过它们口中的“玩”无非就是被训导员牵着牵引绳在旁边随意溜达一下，这也就是它们放松的方式了。
就在奇乐和洛九说话的时候，忽然洛九的耳朵竖起，它扭过头看向了其中一辆车，轻轻歪了歪脑袋，刚刚它感觉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声音，很细微的，但是就是从那辆车上传来的。
等洛九起身准备过去的时候，那辆车忽然启动，直接开走了，旁边一辆大货车驶来，洛九不得不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驶离了自己的视线。
“好帅的犬啊，虽然受伤了，但是好帅。”坐在后座的人摆弄着相机上的照片，说道：“刚刚它突然站起来了，你看我抓拍到了，好帅吧。”
“别提了，它忽然起来，我以为要冲过来了。”开车的人说道：“看上去就很凶，得亏咱们在车里，不然我可不敢靠近。”
副驾驶的人也说道：“两只，你把照片发给我，我要发到朋友圈和微博去，给大家看看咱们路遇的两只帅狗狗。”
洛九训导员看到洛九忽然起来，他也立刻警惕起来，皱眉道：“怎么了？”
洛九嗅不到味道，它的耳朵微微动弹了一下，而后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蹲坐着，训导员摸了摸洛九的脑袋道：“没事，那是大货车，没事儿。”
他以为洛九看到大货车所以这样，摸了摸洛九的脑袋，确定洛九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不光是洛九训导员一个带着两只犬出来，他在这里坐了一下，就有好几个人从旁边走过都看着这边，其中一个姑娘牵着罗威纳从车上下来，她显然是准备给犬买点水喝，看到了奇乐和洛九之后，夸赞道：“好帅啊。”
罗威纳立刻扭头看着自家主人，有些吃醋地顶了顶自家主人的膝盖，这姑娘笑着拍了一下她的罗威纳。
“谢谢，你的犬也很帅。”洛九训导员说道。
他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给奇乐的爪子换了块纱布之后，就继续带着它们上了车，朝着省城的方向去了，路上洛九和奇乐都在后座趴着，到了下午就是容易犯困，本来上午还闹腾的它们现在倒是一个比一个安静，这辆车是大型的SUV，但是由于这两只犬体型太大，直接将整个后座占满了。
训导员从后视镜看了眼自家两只犬，忍不住笑了声，而后继续开车。
等以后退休了，如果能领养到奇乐和洛九的话，带着它们两个出去旅游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直到了傍晚五六点的时候，才到了省城这边，刚好赶上了晚高峰，车子堵在了高架上，前前后后都有鸣笛声，奇乐和洛九扒拉着车窗，奇乐趴在车窗上，而洛九则是在它身后看着，训导员将车窗是拉上去的，只留下一点点缝隙用来透风。
省城是靠着江边，这座桥刚好跨江了，扒拉着车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火烧云，几乎像是点燃了半边的天空，即便犬的眼中只有灰色，但奇乐也能感觉到这个景色很美。
“嘿，大狗。”
从高架桥下去之后还在堵车，旁边经过的电瓶车车主瞧见了车里的狗狗，忍不住笑道：“好有意思。”
奇乐的尾巴轻轻晃动了起来，因为洛九刚好在它的身后，尾巴尖就从洛九柔软且敏感的腹部划过，它下意识浑身微微一僵，而后破天荒地朝后面退了一步，拉开点和奇乐的距离。
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奇乐有些好奇地歪了歪脑袋，转过头就看到了洛九后退一步的动作，问道：“怎么了？是我尾巴砸到你了吗？”
“没有……”洛九的耳朵已经往后压，呈现了飞机耳，但是语调依旧十分平稳道：“我没事。”
奇乐觉得洛九这看上去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洛九换了个姿势，它干脆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奇乐，说道：“你看那边，我看这边。”
奇乐注意到洛九往日摇晃着的尾巴，现在正紧紧贴着，尾巴尖甚至稍稍有些勾起了，看上去有些局促，洛九倒是鲜少这样，看得奇乐有些惊奇，它准备凑过去的时候，前面的车忽然变道，洛九训导员猛地一个急刹，洛九和奇乐被关心带的直接飞到了旁边，奇乐的爪子准确无误踩到了洛九的尾巴上。
洛九：……
那一瞬间，它觉得自己疼的不会说话了，
但是一秒之后，为了面子，它也继续保持着一声不吭。
奇乐凑过去轻轻嗅了嗅，抬起了爪子，就看到洛九的尾巴尖稍稍压平了一点，而洛九浑身的毛都是炸开的，奇乐凑过去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踩疼你了？你伤到哪里了？”
“没有。”洛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定，它扭过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奇乐。
“你……都炸毛了。”奇乐对洛九爱面子的程度有了新的认知，它盯着洛九炸开的尾巴毛，艰难道：“你的尾巴毛炸的还挺厉害的。”
洛九头也不回，只是干脆直接凑过去舔着奇乐，制止它继续往下说。
“洛九，奇乐，等会咱们就……”训导员正准备跟它们说拐过弯就到了，却不想从后视镜看到了这两只犬正在后座互相亲亲舔舔，他叹着气道：“等会就到了啊……”
警局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洛九训导员在离开B市回A市的时候，就已经将老院长的照片发给了省城这边的公安局，并且说明了来意和安排，省城这边自然是欢迎奇乐和洛九的，毕竟之前它们两个可是在这边立刻大功的。
车窗一拉下来，这里的同事就立刻凑过去喊道：“洛九，奇乐，好久不见啊！还记不记得我？”
奇乐轻轻歪了歪脑袋，嗅了嗅递过来的手掌，立刻认出了这人，叫了一声。
“我就说奇乐肯定认识我的。”这人显然高兴极了，他搂着自己身边的同事说道：“奇乐比洛九乖，洛九千万别碰啊，除非给它戴上嘴套。”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奇乐似乎还是陪玩犬吧，现在是警犬了？”另一人说道。
“对啊！你不知道，奇乐当时特别勇猛，好家伙，直接叼着炸药就跑，然后跳到了湖里。”这人说道：“我就在现场，我都看呆了！”
奇乐从一只流浪狗，到获得了陪玩犬资格，再到正式成为警犬，每一步走的都十分艰辛，危险万分，所幸这一切都得到了回报，它终于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有了相伴一生的伴侣。
“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们就立刻去寻找了这个老人家，幸好他还在原地。”这边警局的同事和洛九训导员也算是认识的，看到奇乐和洛九也十分高兴，摸了摸奇乐的脑袋之后，还把准备好的吃的递给了洛九训导员，说道：“它俩戴着嘴套我才敢靠近，喂食我就不敢了，你来吧。”
洛九训导员道谢之后接过了这个零食包，沉甸甸的，看得出来是真的用心准备，里面都是奇乐和洛九爱吃的东西。
因为已经到了晚上，大家就带着奇乐和洛九去了犬舍这边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帮洛九进行治疗，顺便这边联系了B市的那位院长，告知了她关于她父亲的情况，她也立刻赶了过来。
“老人家经过这么长时间在外流浪，肯定不比以前了。”警察同事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宠物医生，真没想到，难怪当时奇乐重伤落水还能没事，原来是遇到贵人了。”
奇乐的尾巴也在摇晃着，显然它也很喜欢这个老人家。
洛九训导员摸了摸奇乐，说道：“希望这次能治好洛九的嗅觉。'
找到老人只是第一步，这老人毕竟已经得了老年痴呆，而且流浪了这么长时间，能不能继续治疗犬，能不能治好洛九，这都是未知的，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去赌一把运气了。
“洛九的运气一向不错的。”洛九训导员低头看了眼正在玩闹的洛九和奇乐，而后道：“希望这次运气也能不错。”
“肯定的。”旁边的同事说道。
*
第二天一早，奇乐和洛九便被训导员带出来了，这边的老爷爷看到奇乐之后，还疑惑了一下，似乎是没有认出奇乐，但是奇乐的尾巴快速地摇晃着，就要往老爷爷这边扑着，训导员怕它会吓着老爷爷，连忙拉扯住了奇乐的牵引绳，而老爷爷也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奇乐。
他颤颤巍巍地要从口袋里拿出的给奇乐，奇乐凑过去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老爷爷。
旁边还跟着宠物医院的那位院长，院长显然是哭过了，眼眶都是红的，老爷爷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到身边的院长哭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糖果给院长吃。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父亲，不过我也不知道现在的父亲能不能治疗这只犬了……”院长说道：“他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我们家以前养的狗狗了。”
老爷爷只是低头看着奇乐，摸了摸奇乐的脑袋，看到奇乐的爪子有伤之后，皱着眉头，再次在身上摸索着，但是并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然后又起身去翻找自己的包，将里面翻得乱七八糟，最后找到了要找的纱布和消毒水还有药膏，然后将奇乐的爪子上纱布解开，重新包扎。
旁边的人都不敢吱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老人家处理奇乐伤口的手法非常熟练，而且很快，如果不是旁边人说他有老年痴呆，恐怕谁也不相信这点的，很快他就把奇乐的爪子包扎好了，然后摸了摸奇乐的脑袋，小声地安抚道：“不疼了，不疼了。”
这手法包扎的的确好，训导员瞧了眼，心中顿时有了信心。
院长在旁边看着，说道：“我跟我爸爸说一下这个事情，你们放心。”
奇乐轻轻晃动着尾巴，蹲坐在旁边，它正准备舔自己刚刚包扎好的爪子时，就被老爷爷拉着牵引绳道：“不能动啊，这个不能舔，不然就给你戴大白圈了。”
奇乐：……
奇乐盯着自己的爪子看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放下了爪子，轻轻摇晃着尾巴。
就在老人家和院长说话的时候，奇乐轻轻扯了扯老人家的衣服，它仰着头，摇着尾巴，蹲坐在老人家的面前，而后冲着老人家叫了几声，再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洛九。
老人家盯着奇乐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着道：“你们是伴侣啊，这是你的配偶吗？好像也受伤了，你是想要我帮帮它吗？”
奇乐叫了一声，尾巴摇晃得更欢快了。
这一切几乎都没有洛九训导员插嘴的地方，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看着，然后就看到老人家过来从他的手中将牵引绳接了过去，带着洛九去了角落里。
训导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来担心洛九会咬到他，但却不想洛九仿佛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好，是想要帮助自己，尾巴轻轻晃动之后，异常乖顺地跟着老人一起走。
“我爸的那些东西都在这个包里了，不用担心。”院长站在旁边说道：“心理因素的病，有时候通过药物是没有用的，也许需要别的东西进行刺激。”
“比如？”洛九训导员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早就治疗好这只犬了。”院长笑着说道：“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十有八九，应该是可以成功的。”
洛九训导员的心算是放下了。
老人只是给洛九检查了一下鼻子，然后又看了看奇乐，最后在包裹里倒腾着，然后给洛九和奇乐吃了点东西，就把它们两个交给训导员了，说道：“睡一觉去，让它们睡一觉去。”
“啊？”洛九训导员愣了一下，而后问道：“是指它们太累了，先让它们休息好的意思吗？”
“应该是吧？”旁边的同事回应道。
这种事情，谁也没经历过，只能胡乱猜测，但是既然老院长这么说了，他们自然要按照老院长的意思将奇乐和洛九带到了犬舍里，摸了摸两只犬的脑袋，说道：“先去休息一下啊，乖。”
奇乐和洛九其实不累，两只犬昨晚睡得可舒服了，现在浑身的劲儿，只想出去玩，但是训导员将它们给带回了，只能老老实实趴在了犬舍里，目光落在了训导员的身上，似乎是等着训导员下一句话。
“明天再带你们出去溜达，好不好？”洛九训导员说道。
将奇乐和洛九放到了犬舍里之后，洛九训导员还是有点不放心，时不时看一下，看两只犬的精神状态很好的样子，这才稍稍安定了一点，他转身对身边人说道：“现在洛九还是没有恢复嗅觉，你说……会不会治疗失败？”
“走一步看一步，这才刚刚治疗呢，哪里就这么快了。”旁边的人拍了拍洛九训导员的肩膀说道：“你刚好，正好咱们晚上去吃烧烤，走，一起去。”
虽然他们是不同警局的，但是一起共患难过，这感情也算是不错了。
洛九训导员点了点头，出去之前还给两只犬又加了一点吃食，确定它们没事儿之后，这才转身离开了。
本来洛九没什么感觉的，它和往常一样趴在原地，跟奇乐轻轻蹭了蹭，摇晃着自己的尾巴，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奇乐总是在它的身边来回转悠，似乎是有点热，但又不像是热。
洛九轻轻歪了歪脑袋，它盯着奇乐看了一下，正准备上前舔舐奇乐的时候，却不防奇乐先动作了起来，粗粝的舌头触碰到了洛九敏感的鼻头，洛九下意识浑身微微一抖。
“洛九。”奇乐舔着爪子，摊开了肚皮，尾巴局促地摇晃着：“有点难受。”
洛九凑到了奇乐的面前嗅了嗅，它轻轻蹭着奇乐，问道：“哪里难受？”
“不知道，就是难受。”奇乐扒拉着自己，而后蹭着洛九，努力凑到了洛九的身边，几乎都快把洛九抵到了墙上，它摇晃着尾巴道：“想要……”
“嗯？”洛九愣怔一下。
“想要……”奇乐的耳朵耷拉下来了，尾巴夹着，小幅度地晃动着，小声道：“你……”
发情期的刺激让洛九浑身的感官敏感度都提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它其实也感觉到了浑身的燥热，但是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可是当奇乐靠过来之后，它所有的冷静自持似乎是瞬间失效了。
它的尾巴毛在接触到了奇乐之后直接炸开，毛茸茸的一大条。
“奇乐……”洛九凑到了奇乐的脖颈处轻轻嗅闻，两只犬的感官敏感程度都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只是轻轻嗅闻都会让它们觉得浑身的毛都在抖了一下。
奇乐的尾巴直接勾了起来，它的理智告诉它往后退，但是身体却是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的。
在这样的时刻，洛九嗅着奇乐，舌头用力舔舐着对方，它隐隐嗅到了一丝自己无法抗拒的气息。
……
烧烤摊上，洛九训导员看着店家的两只小狗，这两只狗都是店家的，正在玩闹着，察觉到训导员看着自己，便一前一后摇晃着尾巴过来讨食了。
洛九训导员忍不住笑了声，看了眼自己的口袋，还剩下一点点肉干，都喂给了它们。
“放心吧，你家犬的嗅觉肯定能好。”旁边的同事说道：“你放宽心，说不定等你明天回去了，它的嗅觉就好了呢？”
“对啊，而且治疗是有过程的，这才第一天呢。”另一个同事说道：“来吧，相信咱们的警犬，绝对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洛九训导员心事重重，被这么一劝慰，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而此刻，犬舍里两只警犬缠在了一起，奇乐的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只有尾巴尖勉强轻轻晃动了一下。
正在吃烧烤的洛九训导员并不知道，他再次错过了自家警犬的犬生重要时刻。
完全恢复
第二天一早, 训导员拿着吃的来喂洛九和奇乐吃饭的时候，就感觉洛九神清气爽，反观奇乐趴在床上, 似乎是有些睡不醒的感觉，训导员连忙过去查看了一下奇乐的伤口, 伤口恢复的不错, 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但是奇乐看上去异常疲惫，尾巴耷拉着，只有在训导员靠近的时候, 才微微摇晃了两下。
“这是怎么了？”洛九训导员摸了摸奇乐的脖颈，又摸了一下它的鼻头, 看看是不是感冒了，但是一切都很正常, 旁边的洛九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耷拉着耳朵, 时不时凑到了奇乐的身边轻轻嗅闻了一下。
“奇乐, 哪里不舒服吗？”训导员也摸不清奇乐是什么情况，既没有发热，也没其他情况，就是精神状态不好，奇乐扭过头轻轻舔舐了一下训导员的掌心，然后尾巴轻轻摆动一下，它甚至都不敢大幅度地摆动自己的尾巴。
训导员瞧了半天, 实在是瞧不出问题，只好带着奇乐去医生那里检查了一下。
洛九一路都非常老实地跟在训导员的身后, 本来训导员还担心它会暴冲，却不想洛九贴腿行走, 放缓着脚步，尾巴也跟着耷拉在后面，时不时地抬起头去看一下被训导员抱在手臂上的奇乐。
奇乐不是小型犬了，这样的大型犬被抱着一路，它倒是可以，但是训导员的肱二头肌都快练出来了，好不容易抱着奇乐上了车，洛九正准备也跳上去的时候，训导员说道：“洛九，你小心点！”
洛九伸出去的爪子停顿了一下，险些没站稳，扒拉住车的边缘，而后艰难地跃了上去，竭力将自己蜷缩在小小的范围内，就连尾巴也勾了起来，它这副做错了事情的心虚模样实在是太明显了，一开始洛九训导员还没注意到，现在看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迟疑道：“洛九，你不会是跟奇乐打架了吧？是你弄的吗？”
洛九本来竖起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了。
“你真跟奇乐打架了？”训导员拍了一下洛九，斥责道：“怎么回事？奇乐为你受伤，你跟它打架？干嘛呢洛九？你就这么对你配偶的？今晚别一起睡了，分开睡吧。”
这话音刚落，训导员就感觉自己衣服被一左一右地咬住了，他低头看了眼，奇乐咬住他右边，洛九咬着他左边，训导员啧啧两声：“你两这是干什么？奇乐，你怎么也帮它啊？它都跟你打架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不是打架。”奇乐摇晃着尾巴，咬着训导员的衣服：“我没事。”
它摇晃着尾巴，试图向训导员表明自己真的没事，可惜一站起来，尾巴根部的疼痛就骤然袭来，忍不住直接趴在了后座，轻轻嗷了一声，洛九也不管训导员了，连忙去查看奇乐的情况，粗粝的舌头温柔细心地舔舐着奇乐的脊背。
“现在知道心疼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训导员啪的一下将车门关上，上了驾驶座，准备带着它俩直接去看医生了，在路上的时候，训导员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奇乐啊，我跟你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那个网上说的恋爱脑，你说你为洛九出生入死，爪子都这样了，它还跟你打架，你放心，等回来我揍它！”
这物种不同语言不通真是急死狗了。
“你好一点了吗？”洛九倒是无所谓自己会不会挨揍，但是昨晚的确是有些折腾奇乐，以至于奇乐爬都爬不起来，它轻轻凑到了奇乐的身边，鼻头轻轻推了一下奇乐，奇乐立刻伸出舌头舔着它的侧脸以做回应。
训导员正在等红灯呢，从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等车到了宾馆这边，院长和她的父亲刚好散步回来，洛九训导员老远便招手示意，院长笑着招手回应了一下，而后扶着老人家往这边走。
老人家显然还记得昨天的事情，他先检查了一下奇乐，又检查了一下洛九，而后拿出了一个香料盒子，里面是味道稍微有点刺鼻，奇乐耸动了一下鼻子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而洛九也是这样，在闻到气味的第一时刻就往后退了。
“好了，应该是好了。”老人家十分欣慰地收起了盒子，道：“你们说它是心理原因，受到了重大刺激，所以才会嗅觉失灵，那就需要用同样刺激的东西，才能恢复它的嗅觉，这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要心药医，这个不光是用在人的身上，用在犬的身上也是很合适的。”
老人家说话条理清晰，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的确是有几分像照片上那个儒雅的老人，丝毫看不出之前拾荒的模样，旁边的院长说道：“我父亲的老年痴呆症好像好了一点，他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清醒，虽然清醒的时间很短，但的的确确有向好的趋势了。”
虽然老年痴呆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有这么一点向好的趋势，也足以让院长觉得十分高兴。
“好了？这是什么意思？”训导员尚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你不知道？”院长也愣怔了一下：“你家犬现在应该能嗅闻到味道了。”
“啊？现在能嗅闻到了？？？”洛九训导员是真的不知道，他昨晚还想着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如果没法治疗，那他应该怎么办，没想到现在院长竟然跟他说洛九的嗅觉已经好了。
不过他一大早就着急忙慌地带着两只犬来这里，的确没时间去检查洛九的嗅觉是否好了。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测试一下，不过这刚刚好，可能需要慢慢痊愈，一时间可能还没法直接恢复到原有的水平。”院长说道。
洛九训导员闻言，他半蹲下来，手在口袋里放了一下，然后伸出来，握紧拳头放在了洛九的面前，说道：“来洛九，找找看，找一下肉干是藏在了哪个手里。”
洛九闻言，轻轻侧了侧脑袋，它盯着训导员看了一下，而后立刻凑了过去，贴着训导员的拳头嗅闻了一下，两个拳头都嗅闻了，但是却没有选择，而是绕行到了训导员的身边，扒拉着训导员的口袋。
就在院长还有些担心洛九的嗅觉尚未恢复时，训导员却一脸喜色，他张开了双手，两只手上都没有零食，他十分惊喜地搂住了洛九，道：“你真的恢复嗅觉了！你终于恢复嗅觉了！”
洛九感觉到了训导员的喜悦，尾巴也跟着一直摇晃。
“你找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吗？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洛九嗅觉恢复了，才过来找我们的。”院长笑着说道。
“不是……这次我来找是因为早上就感觉奇乐的状态不对，它俩好像打架了，奇乐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洛九训导员问道。
院长闻言，略微诧异，而后说道：“我去检查一下。”
奇乐的爪子包扎的很好，每次都认真涂药，所以恢复的也好，它之前身侧受伤的地方稍稍被剃了一点毛，但是并不影响美观，院长将奇乐查看了一圈，准备将奇乐尾巴抬起来继续查看的时候，奇乐却忽然挣扎了一下，蹲坐在地上，将尾巴勾起，耳朵立刻成了飞机耳的状态。
“对，就是这样，一大早起来就是这样了，而且尾巴那块儿根本不能动弹，不知道是不是尾巴或者后腿受伤了？”洛九训导员问道。
“尾巴和后腿应该没事儿，如果尾巴受伤了，它是不会摇尾巴摇得这么顺溜，至于后腿……那就更不会了，后腿受伤的话，它走路起来，可没这么快活，看上去倒是更像……”院长微微一顿，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想法，她看向了洛九训导员，问道：“你知道洛九的嗅觉是怎么恢复的吗？”
“老爷子治好的。”洛九训导员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洛九的嗅觉是用什么方法治好的吗？”院长笑着问道。
这话倒是把训导员给问住了，他高兴地忘了这回事，现在被院长提起，他便问道：“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呢，就是刺激到了它的感官，具体的话……如果你没看到，那就算了吧，咱们也不提了。”院长看了眼洛九和奇乐，又看了眼训导员，估摸着这训导员还不知道他家两只警犬都干了些什么。
洛九训导员：……
这话怎么说到一半儿就不提了？
“就是你让它们在一起多待待就好了，有助于洛九的恢复。”院长说道。
“那奇乐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洛九训导员问道。
“应该也没有受伤，这个吧……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它们不是打架了。”院长看了眼正黏在一起的奇乐和洛九，说道：“它们两个感情挺好的，不会打架的，放心吧。”
有了医生的话，洛九训导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定了。
带着奇乐和洛九回去之后，他就将奇乐送到了犬舍里，让奇乐好好休息，然后带着洛九去做了一下嗅闻的训练，确定一下洛九是不是真的嗅觉恢复了，又恢复到了几成。
这边正好在进行着警犬的训练，训导员牵着洛九过去的时候，其他训导员立刻上来凑热闹，有训导员特别热情地过来当陪训员，于是洛九训导员就拿着一块布，让洛九嗅闻一下，然后让它在几个物体之中寻找目标物，连续试验了七八次，每一次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相比起它曾经的成绩稍微差一点，但是相比起一般警犬的嗅闻成绩，又绝对是优等。
正如那个院长说的，洛九才刚刚恢复嗅觉，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和恢复。
晚上奇乐和洛九回去之后，洛九训导员还特地给它们准备了好吃的，看着自家两只犬凑在一块大快朵颐的样子，他坐在旁边，摸了摸两只犬的脑袋，心里觉得无比安定。
*
—这两只犬好帅啊。
——好眼熟，这两只是不是之前在网上被悬赏的两只，一只二十万呢。
——听说是警犬，谁敢悬赏警犬啊，这不是犯法吗，而且悬赏了有什么用，难道还有人敢去抓警犬吗？
——这可说不定，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知道呢……
微博上的一个博主晒出了几张旅行中的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两只警犬的合照，照片拍的十分清晰，包括洛九脸上的那条疤痕以及察觉到被拍了之后，它看向博主这边凌厉的眼神。
洛九训导员也刷到了这条微博，他看了眼手机信息，然后转过头去给警局打了个电话。
洛九的嗅觉恢复之后，训导员便准备带它回去的，毕竟局里还有一堆事儿，现在也轮不到它们度假，在回去之前他本想联系一下阿凯训导员，毕竟按道理，阿凯训导员应该也是在省城这边的，可是当他发消息过去的时候，阿凯训导员却回复了一句：恢复了就成，我正好准备去你那里呢，既然洛九恢复了，那我就不去了。眼删艇
洛九训导员看着手里的这条信息，啧了一声，摇了摇头，不过按照现在阿凯训导员的处境，他不在人前露脸对于他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然而此刻，在省城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青年追着一条断尾的狗狗跑进了小巷子里，青年手中还拿着一个木棍，眼看就要追上了，断尾狗狗忽然停下了脚步，它转过身看着这青年，就在青年愣怔的瞬间，这断尾狗狗身后拐弯处走来了一只体型较大，模样凶悍的犬。
这人顿时站在了原地，握着手里的木棍，在和这两只狗打一架和逃跑之间，他果断选择逃走，转过身就要跑的时候，来时的路却被一人堵上了。
阿凯训导员叹了口气，站在了路口，伸出手道：“跑什么？手机给我，让我看看是谁下的悬赏。”
青年的脸色顿时变得死灰一片。
“阿凯。”阿凯训导员从不废话，他收回手，声线平稳道：“抢过来。”
他假装接了洛九和奇乐的悬赏，过来就遇到了这个青年，可惜对方太狡猾，直接跑了，费了点功夫才找到了他。
但阿凯训导员知道，这人绝不是幕后给钱的那个人，充其量只能算了小喽啰。
一阵惊恐的叫声后，这人将手机交了出来，阿凯叼着手机递给了训导员，训导员翻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竟然全部都被清空了，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将其扔给了这人，而后转身离开。
“阿凯，阿杰，跟我走。”阿凯训导员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外面走去，两只犬跟在了他的身后。
有的人做错过一件事情，他这一生都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这一生都在为这一件事情在还债。
报复
“洛九！”
自从洛九的嗅觉恢复了之后, 它到哪里都喜欢嗅嗅，似乎是要把前段时间没有嗅闻到的全部都补起来，训导员拉扯着它的项圈, 将它往后拽了一下，叹着气道：“别往别人那里去, 等会吓着人了, 知道吗？”
虽然戴了嘴套, 但洛九看上去就是烈性犬，如果就这么扑过去，肯定会吓着人的。嬿陕挺
旁边的奇乐还在勾着爪子, 它倒是一直跟在训导员身边，叫了一声后, 洛九就立刻折身回来，凑到了奇乐的身边, 凑过去嗅闻了一下, 而后便跟在了奇乐身边转悠, 这绳子差点绕了一圈，将训导员缠在了里面。
洛九训导员踉跄了一下，险险站稳之后，不得不扯着自家两只警犬道：“好好走路。”
不过洛九恢复了嗅觉，它这么高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来做训练了，洛九和奇乐要一起来吗？”旁边的警局训导员向洛九训导员发出了邀请，他说道：“上次洛九因为受伤没能参加警犬大赛, 这一次来试试吧，也让咱们警犬看看洛九的实力。”
洛九训导员笑了一声, 看了眼洛九和奇乐，说道：“奇乐没法上, 它的伤口还没痊愈呢，至于洛九……你去跟它商量吧，它要是同意，那就去吧。”
洛九训导员说完，这同事就凑到了洛九的面前，洛九正戴着嘴套，一脸茫然地盯着眼前这人，轻轻歪了歪脑袋，似乎是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眼神疑惑又警惕。
“洛九，我听说你特别厉害，要不跟我的警犬比一比？”这训导员说道。
洛九再次歪了歪脑袋，思索了一下后看向了自家训导员，洛九训导员溜了它俩一早上，正累着呢，坐在草坪上说道：“你想比就比，看你自己。”
洛九闻言，仰起头叫了一声道：“来。”
它有段时间没有和其他犬比拼了，现在正处于兴奋状态，后爪撑地，前爪轻轻扒拉着自家训导员，训导员笑着道：“去吧去吧，我和奇乐在这里等你。”
奇乐听话地蹲坐在自家训导员的身边，尾巴摇晃着，看上去的确十分乖顺。
洛九和奇乐互相蹭了蹭之后，立刻转头跟在了那位训导员的身后，前往了训练场。
原本训练场上的几只警犬正在玩闹着，洛九一来，它们立刻察觉到了，纷纷往后退，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了洛九这边，它们对强者的气息总是十分敏感，能察觉到洛九绝对不好招惹。
“来吧，就在这里。”带着洛九来的训导员喊了声自己的犬，说道：“小天！过来！”
一只马犬从群体中小跑着到了自家训导员的身边，小天训导员说道：“小天可是成绩第一的马犬，洛九，来试试吗？”
既然来了这里了，洛九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
比赛开始的时候，马犬小天率先冲了出去，它的训导员立刻在旁边跟着跑，记录着时间，一边喊着：“小天！加速！冲！哎，真乖小天！”
小天的兴奋度一向很高，它跑得速度很快，完成整个项目的时间甚至都打破了它之前的记录。
跑完了一圈的小天立刻摇晃着尾巴凑到了自己的训导员身边，后爪撑地，前爪扑腾，在训导员面前扒拉着训导员的衣服，训导员笑着摸了摸小天的脑袋，道：“好乖！好厉害的小天！”
马犬被夸了之后，立刻绕着训导员跳了起来，而旁边的洛九也上场了。
洛九轻轻甩动了一下尾巴，它的目光从奇乐的身上收回，身形稍稍前倾，等待着一声令下，就可以疾冲出去了。
旁边的人拽着洛九的项圈，而后道：“冲！”
洛九猛地疾冲出去，这人也在后面跟着跑了两步，而后道：“这个冲劲可真大，幸好我放手及时，不然给带的飞起来了。”
“大型犬一般都比较喜欢暴冲。”洛九训导员牵着奇乐过来，他笑着看向洛九在场上奔跑的身影，洛九身形矫健，速度很快，在飞跃断桥的时候，后腿肌肉发力，浑身的肌肉线条都极为明显，十分好看，旁边的训导员也忍不住夸赞道：“好帅！”
奇乐的尾巴也跟着摇晃了起来，洛九训导员忍不住笑了，说道：“等我家奇乐的爪子好了，一定让它俩合作一把，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默契。”
这边说话的时候，那边洛九已经越过了断桥，快速下了楼梯，跑向了下一个障碍物，全程没有一次失手，更没有停歇过一秒，它一直在急速奔跑，分秒必争。
等一圈下来之后，重点的训导员摁下了秒表，报出来的成绩显然比小天高，小天训导员无奈叹了口气道：“早就听说洛九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
洛九跑了一圈并没有累，它立刻摇晃着尾巴，凑到了奇乐的身边，先蹭了蹭奇乐，然后就靠近了训导员，伸出舌头舔舐着训导员的掌心。
“现在洛九的嗅觉也恢复了，你们怎么打算？”一场比赛之后，训导员们之间的距离也拉进了，他们说道：“反正你们正在休假，不如多待几天吧。”
“还得回去，咱局里人手不够用了，再不回去，就得夺命连环催了。”洛九训导员笑着说道：“下次再聚。”
训导员们在那边唠嗑，洛九对这个倒是没有兴趣，它晃着尾巴和奇乐蹲坐在一起的，凑到了奇乐的身边，轻轻蹭了蹭奇乐，道：“爪子好点了吗？”
“好多了。”奇乐已经能勉强用这只爪子挨着地面了，它舔了舔旁边的毛。
“等回去我们去吃很多好吃的。”洛九看着奇乐的爪子就觉得心疼，它的耳朵略微下压，轻轻蹭着奇乐的脖颈，道：“慢慢养着吧……不着急。”
洛九训导员第二天就带着奇乐和洛九准备回去了，上车后，才发现路口处站着一个人，开近了才发现是阿凯训导员，他有些诧异地将车停在了路边，就看到阿凯训导员杵着拐杖说道：“不邀请我一起上车吗？”
“你还需要我邀请吗？自己上车去吧。”洛九训导员笑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开门下来帮阿凯训导员牵着阿凯和断尾狗狗一起上了车，为了防止另外两只犬会有攻击性，洛九训导员将奇乐，洛九和阿凯放在了后排，断尾狗狗和阿凯训导员坐在了副驾驶上，断尾狗狗倒是乖巧地蹲坐在了副驾驶前面的空挡处。
这个SUV不小，但是后面坐了洛九它们三只大型犬之后，就已经满满当当，再也插不进来一只犬了。
“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还是来了？”开车的时候，洛九训导员说道：“跟我回西城区吗？”
“不了，你把我等会放在机场那边就行，主要是给你一个东西。”阿凯训导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扔给了洛九训导员，说道：“这个东西能找到悬赏洛九和奇乐的人，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其他就靠你们了。”
他休假时间有限，而且不能长时间暴露于人前。
“定位追踪器？”洛九训导员看了眼，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你能通过这个找到幕后的人？你怎么弄到的？他们看到你的脸了吗？”
阿凯训导员笑了一声，他装成接了悬赏的人，找到了那个青年，将手机扔回给那个青年的时候，顺便在对方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追踪的小东西。
不放鱼饵，怎么才能钓到大鱼呢。
阿凯训导员没有回答洛九训导员的话，洛九训导员心中就明了了，他看着阿凯训导员，沉声道：“谢了，兄弟。”
这件事情，当然不可能一句道谢就能抵消的，但是此刻除了这四个字，他说不出什么了。
从省城到A市，洛九训导员带着它们两个开车来的，自然也得开车回去，将阿凯训导员送到了机场之后，便直接带着奇乐和洛九踏上了归程。
在路上的时候，洛九训导员想起阿凯训导员说的那几句话。
“根据定位，这个人现在去往了A市，我觉得你最好跟着这个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不仅仅适用于洛九和奇乐，也适用于这个犯罪分子。”
“一天不找到他，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
……
看着训导员认真的模样，在后排趴着的两只犬都打了个哈欠，每次要坐这种长途车的时候，它俩都有些犯困，想要睡一觉。
路上洛九训导员本来想要放一下歌曲的，但是注意到后面两只已经睡着了，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奇乐和洛九两个脑袋抵着脑袋，都闭着眼睛，它们靠的这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在这样密闭的环境之下，显得格外的安心。
等车到了A市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下午了，准备下高速的时候，正好高速这边在排队，有些堵车。
后面的洛九和奇乐也被喇叭声给弄醒了，扒拉着车窗看着外面，它们的尾巴一直摇晃着，高兴极了，训导员趁着堵车，从口袋里掏出了肉干，扔到了后面，说道：“再等会就到家了啊。”
对面的车子里，一只哈士奇正探出头，看得出来它闷了很久了，稍微露出了一点缝隙便高兴地吐舌头，对着奇乐这边叫着，显然是看到了同伴高兴得不得了。
“兄弟，你们两个也是出来旅游的吗？”哈士奇竖着耳朵，炯炯有神地看着奇乐和洛九，嗷嗷直叫道：“我也是啊，我来A市旅游啊，你们两个住哪，平时去哪个宠物乐园玩？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吗？你们——”
不等哈士奇说完，它的主人就一脚油门跟上了前面的车，惯性让它往后一倒，直接摔到了车座下面，但是这种高速公路堵车最多只能往前开一点，就又得一个急刹，哈士奇被撞到了脑袋，嗷嗷直叫，骂了一会儿发现旁边那辆车也跟过来了，立刻爬起来了，冲着再次并排的奇乐和洛九看了眼。
这一次，它有点不好意思了，舔着自己的爪子，站在了后座上，脑袋朝着后面看，没话找话道：“你瞅后面那辆车，跟你们一路了呢！”
听到这话，出于警犬的习惯，洛九几乎是立刻竖起了耳朵，它朝着后面那辆警车看去，透过玻璃能看到后面也是一辆SUV，的确离它们很近，中间有车似乎是想要插队，被它直接逼了回去，寸步不让。
“这辆车你刚刚看到了吗？”洛九问道。
奇乐也扒拉着后面，摇了摇头，道：“刚刚一直在睡觉，没注意到。”
隔着车玻璃，它们的嗅觉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训导员一脚油门跟着前面的车，两只警犬没站稳，齐齐摔在了后座和前座的缝隙之间，不过它们倒是不会像哈士奇一样激动地爬起来嚷嚷。
“哎，没注意到你俩，坐稳了啊。”训导员说道：“这里估计还得堵车十几分钟。”
洛九率先爬起来，它看到奇乐勾着爪子，先去看了眼奇乐的爪子，确定没有再次受伤之后，便用身体拱着奇乐，将它给推了上去，而后自己才轻轻跃上了后座的。
后面的那辆车和其他所有车一样，都是正常排队，奇乐和洛九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倒是旁边载着哈士奇的那辆车车队有些堵得厉害，行驶缓慢，哈士奇被渐渐落在了后面，急的嗷嗷直叫。
看它这急切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上去开车。
正如洛九训导员猜测的那样，堵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开始通行了，后面的那辆车跟着洛九训导员一起走的，不过洛九训导员没有装ETC，所以走的人工通道，通过收费杆之后，前面依旧堵着车，奇乐听到了收费的人说道：“也是和省城那边过来的。”
本来那辆车也要过人工收费口的，却不想这抬杆出了问题，耽搁了一下，后面那辆车明显急了，一直摁喇叭和催促着工作人员，洛九和奇乐竖起而他，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车子。
洛九训导员开车回了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大家都听说了洛九嗅觉恢复的事情，都兴奋地拿着东西要试探一下洛九的恢复情况。
“我可是准备了一大把零食。”昆天训导员笑着说道：“洛九要是通过了，可就都是洛九的。”
奇乐则是因为爪子问题，被心疼的抱到了一边，完全不需要任何训练，直接给它喂吃的，小白训导员还心疼地说道：“你看这几天给奇乐饿的，都饿瘦了。”
“夸张了啊。”洛九训导员闻言转过头看向了奇乐，而后忍不住乐了，道：“这才多久，你从哪就看出它瘦了？”
奇乐这可没瘦，准确来说还吃的更多了，它的尾巴轻轻晃悠着，舌头舔着小白训导员的掌心，十分乖顺地蹲坐在原地，任由各个训导员来抱着它。
昆天的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一直在不远处喘气，眼神盯着奇乐瞧，然后学着奇乐的样子勾起了自己的前爪，一副受了伤的模样。
之前昆天训导员已经被骗过一次了，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上当，半蹲下身子揉了揉自家犬，而后拧起了昆天的耳朵，咬牙道：“怎么了，又想做拒食训练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昆天立马利索地爬了起来，尾巴欢快地摇晃着，讨好般舔了舔自家训导员的手。
而那边洛九已经快速地通过了嗅觉训练，旁边的训导员握着秒表，看着上面的成绩兴奋道：“好好好，终于恢复了！”
洛九嗅觉消失的这几天，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是实际上都很担心，现在洛九嗅觉恢复了，顿时高兴起来，就连后厨都做了一堆好吃的，晚上给奇乐和洛九好好补补身体。
因为这次立功表现，洛九和奇乐都得到了嘉奖，两只犬的尾巴摇晃的十分开心。
晚上训导员走之前，把奇乐的爪子换了药，摸了摸奇乐之后，便道：“明天就得正常上班了，你现在呢，还不能去上班，但是……洛九执勤，你在旁边看着它，好不好？”
奇乐舔着训导员的掌心。
等训导员走了之后，洛九凑到奇乐身边轻轻嗅闻，能闻到浓重的药水味，不过好在血气基本是没有了，伤口在药物的帮助下愈合的很快。
洛九跟着奇乐上了床，而后叼着它们的那一对狗骨头玩具，将它整整齐齐放在了自己和奇乐中间，后来发现这玩意挡住了它和奇乐，又起身把狗骨头玩具叼到了旁边，自己蹭了蹭奇乐，嗅着奇乐的味道，将奇乐搂在了怀里。
奇乐的尾巴下意识略微勾紧，低声道：“今晚睡觉，我还没好呢。”
本来洛九是没那个心思的，被奇乐一提，它下意识有了点反应，浑身脊背弓着，而后立刻跳下了床，摇晃着尾巴道：“你先睡，我等会就回来。”
它需要去前面多溜达一下，不过犬舍只有这么大，它只能来回转悠。
*
第二天早上奇乐睡醒的时候，就看到已经趴坐在旁边的洛九，它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道：“洛九，今天你要去执勤了吗？”
洛九轻轻晃动着尾巴，应道：“嗅觉恢复了，就得去执勤了。”
“那我在旁边看着你，等晚上一起回来。”奇乐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这倒是跟以前它还是陪玩犬的时候一样了，洛九闻言忍不住笑了声，它轻轻嗅了嗅奇乐，凑过去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对方。
洛九去执勤，昆天训导员正好今天休假，干脆就过来牵着奇乐一起去看着洛九执勤。
“那我和洛九先去，你们等会过来。”眼看着天要下小雨了，洛九训导员带着洛九上了车，道：“北广场那边，你们慢点来，没事儿。”
上车前洛九还凑到了奇乐身边轻轻蹭了蹭。
秋天的雨水有些微凉，落在皮毛上不会把皮毛打湿，但是也不会有多么舒服，奇乐轻轻抖了抖皮毛后，跟着昆天训导员一起上了车。
昆天训导员休假，昆天也跟着一起休假的，它倒是高兴，和奇乐排排坐的时候忍不住去嗅了一下奇乐，道：“今天总算是咱两了，得亏洛九不在这里，不然又得跟我过不去。”
洛九的占有欲很强，它总是喜欢跟奇乐蹭在一起，让奇乐身上沾染它的气息，也要让自己身上满是奇乐的味道。
“你们两个不要抢吃的啊，后面有肉干，一犬一个。”昆天训导员都会在车上备好小零食，往常是喂给昆天吃的，今天奇乐也在车上，当然也要喂给奇乐吃。
训导员开车是跟在了洛九训导员后面的，雨天路滑，且道路施工，经过施工路段的时候，他放缓了车速，但依旧有些坑坑洼洼的，十分颠簸，昆天刚刚到嘴的肉干差点掉了，它连忙咬紧了肉干。
它能摔，但是肉干不能摔。
“这雨还挺大。”本来只是小雨，结果越来越大，竟然成了罕见的大暴雨，一般秋天倒是少见大暴雨，路面很快就有了积水，训导员想着还要不要带奇乐和昆天去看洛九执勤，毕竟奇乐的爪子上还有伤，可是不能碰水的。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点击了一下车子连接蓝牙的屏幕，里面传出了洛九训导员的声音，说道：“雨太大了，你带着奇乐和昆天回去吧。”
“行。”昆天训导员本来就有这个想法了，他应道：“那我先带它俩回去，奇乐的爪子现在还不能碰水。”
“好，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们带——”洛九训导员话音刚落，里面便传出了一阵剧烈的撞击声，而后座的奇乐和昆天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昆天训导员的脸色顿时一边，他立刻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电话里只有忙音，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昆天训导员顿时心中一沉，他迅速踩着油门，朝着洛九训导员的车辆行驶方向开去。
暴雨裹挟着一种不安，在小巷子里蔓延开来。
一辆警车被撞得翻倒过去，旁边的一辆卡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手中拿着刀，朝着警车方向走了过去，而此刻，正在宿舍翻看着一些资料的阿凯训导员目光稍稍停顿在了这场拐卖人口案上。
他看着里面涉及人员资料，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脸色顿时变了。
那一瞬间，阿凯训导员忽然意识到了这个所谓的警犬悬赏令其实不只是警犬悬赏，他们转移了视线，他们真正想要做掉的不止是警犬，还有警察。
以他们报复的手段，怎么会只报复警犬呢。
桌面上摆着一个人的照片，这人正是之前在小村子里认出了洛九和奇乐是警犬的人。
而这人的照片不仅仅出现在这上面，还出现在当初的斗狗场，贩毒的毒窝里，按道理早该入狱的人，却直到今时今日才被正式逮捕。
西城区抓的人，却出现在了B市的贼窝里，阿凯训导员的手心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 128 章
前往北广场这边的路本来就在修缮, 按道理是不应该有货车闯入的，但是偏偏就有货车在白天进入了市区，并且闯入了这条路。
昆天训导员几乎是立刻将车停下, 下车后就看到了那人走到了翻倒的警车前，他立刻吼道：“住手！立刻停下！”
昆天训导员今天本来就是休假, 休假期间是不能配枪的,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昆天和奇乐也跟着跳出了车子，隔着暴雨朝着对方发出了威胁般的低吼声。
昆天训导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奇乐和昆天，解开了它们的牵引绳, 对着前面的人说道：“现在，立刻, 往后退，离开那辆车。”
那人似乎是真的思考了一下, 在暴雨中依稀能看到对方正戴着鸭舌帽, 低压的帽檐挡住了他的脸, 隔着雨幕盯着昆天训导员他们看得时候，昆天训导员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恶意。
奇乐能清晰地嗅闻到那辆车子里传出来的血味，它的心瞬间慌了，试图冲过去。
“你到底是谁？”昆天训导员一边趁着这人停顿的时间，立刻拨打了120急救和110报警，一边对着这人喊道：“我劝你现在最好别动！站在原地！”
“你也是警察啊。”那人忽然朗声道：“你们怎么两辆车呢？”
这语气像是在说家常，让昆天训导员都下意识稍稍愣怔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对方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洛九和它的训导员身上了, 说道：“今天算你逃过一劫，不关你的事。”
他朝着那辆车走过去的时候, 举着手里的道，昆天训导员瞳孔骤然睁大，他厉声吼道：“昆天！奇乐！上！”
原本那人的刀要落下去的，在听到这句话后似乎是愣了一瞬，隔着大雨，他的话昆天训导员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是奇乐敏锐的听力却听得清清楚楚，它听到这人说：“奇乐？怎么还有一条狗在这里？”
奇乐和昆天冲向这人的时候，这人稍稍惊慌了一瞬，但很快就扭过头对着身后喊道：“还不来帮忙！”
昆天立刻察觉到，防备着车子那边，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人露出了阴险的笑，拿起旁边的东西砸向了昆天，昆天哀叫了一声，被砸的有点厉害，它爬起来时甩了甩脑袋，奇乐见状立刻去扑这个人。
昆天训导员冲上去，一边注意着奇乐那边，一边查看洛九训导员这边，鲜血顺着汽车的缝隙溢出，气囊也弹了出来，看得出这撞击的力道很大，训导员伤的很重。
手机是从车窗掉出来的，落在了旁边，上面闪烁着灯光，是有来电显示“同事”，昆天训导员得不得其他，立刻接通了对里面喊道：“这里需要支援，我在……”
“听我说，最近不要外出，最好就在警局里。”阿凯训导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在暴雨中有些模糊，但是偏偏这几个字异常清晰地传入了昆天训导员的耳中，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西城区，还有内鬼。”
*
西城区公安局里，技术科的办公室里也只剩下一个人了，他盯着屏幕上的红点，确定着位置，耳机里传来了一人的声音道：“谢谢你的提醒啊，不然还真是栽了。”
“不用谢。”这名同事笑了一声，轻声道：“他好歹也是警察，怎么会不知道能恢复聊天记录呢。”
阿凯训导员肯定是知道怎么恢复聊天记录的，只是他需要装作不知道，借此钓出幕后真正的人。
“我还以为他死了，原来还活着。”这名同事低声叹了口气：“还真是不巧。”
“幸亏有你。”电话里的人笑着道：“每个人都在等着你破解出幕后者在哪里，谁能想到，其实就是你呢。”
说不起眼也不起眼，说显眼也显眼，这才算是真正的灯下黑了。
“让你的人快点解决吧，他们几个太麻烦了，特别是那两只狗。”同事的声音略微压低，他缓声道：“它们坏了我太多的事情，它们训导员也太多事了。”
“好歹是你的同事呢。”电话里的人笑着说。
“多事多话的人，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同事说道。
电话里传出了一声轻笑，随后挂断了电话。
*
奇乐能清楚地嗅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在不断地扩大，它甚至能准确嗅闻到洛九的气息，洛九绝对是受伤了，但它也能听到洛九愤怒的吼声。
这一切让奇乐的心稍稍落定一点。
汽车的玻璃窗是拉上去的，被昆天训导员直接敲碎了，他试图将洛九训导员从翻倒的车子里拽出来，后座的洛九浑身沾满了血，不知道是它还是训导员的，它用力扒拉着窗户，碎玻璃将它的前爪划伤，但也只是更加刺激到了它而已。
“两只犬，我还以为都在里面呢。”这人盯着昆天训导员那边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了奇乐，那一瞬间，奇乐似乎是看懂了这人在想些什么，奇乐几乎是立刻落定了主意。
它的目光落在了这人的手中，对方正握着手机，它猛地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对方的手。
这人显然没想到奇乐会攻击他的手，一时不备，手机被奇乐直接直接叼走了，这人原先还打算先解决掉洛九训导员，但现在手机被抢了，他明显慌了，立刻想要去抢夺手机。
奇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头就跑，它想要将这个人引开，也只有将这人引开了，才能将他们的危险降到最低。
“死狗！”这人显然是慌了，手机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他想过这只狗会来夺刀，但是完全没想到过奇乐会去抢夺那部手机，这让这人面色彻底变了，顿时丢下了训导员朝着奇乐追去。
“奇乐！”昆天训导员见状一惊，但他毫无办法，洛九训导员几乎陷入了昏迷，他只能在旁边等着，以防止会出现什么问题。
洛九急切地扒拉车窗，从碎玻璃间钻了出来，昆天训导员连忙道：“洛九！你干什么？”
洛九扭过头看了眼自己的训导员，又看了眼昆天训导员，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找奇乐。”
这里它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是奇乐那里需要它，它知道现在奇乐肯定非常危险，所以它必须去找奇乐，昆天也爬起来了，昆天训导员立刻道：“昆天，跟上去！”
昆天嗷嗷叫了两声，也踉跄地跟了过去。
……
这里离废工厂很近，奇乐朝着废工厂的方向跑，这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奇乐嘴里叼着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它下意识顿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奔跑，后面的人也追了过来。
因为这个手机的缘故，它没法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不让人发现，这手机稍稍一震动，这人立刻就能辨别出它的位置了，而且奇乐也需要用这部手机将人引走，它一路奔袭，大抵是触碰到了什么案件，手机页面显示出了通话的页面，奇乐的低吼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传到了对方的耳中，通话页面再次截断。
最后奇乐躲在了以前大花狗经常躲着的地方，可手机稍稍一震动，还是被发现了，那人爬上二楼的时候，奇乐就立刻从二楼跳了下去，它叼着手机跑到了废工厂这边的井边，耳朵略微竖起，能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警笛声。
这人显然也听到了，更加急切地朝着奇乐这边扑过来，威逼利诱道：“小狗，来，把东西给我，我用吃的跟你换。”
几次利诱不成，他的语气陡然一边，凶狠地威胁着：“把手机给我！我让你立刻把手机放下，不然……我就把你剥了皮，直接炖了。”
暴雨渐渐的小了。
暴雨就是这样，来得快，走的也快。
奇乐浑身湿透了，它叼着这个手机，一步一步往后退着，眼前的人举着刀在步步逼近，道：“来，把东西给我。”
奇乐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刀上，它轻轻晃动了一下尾巴，蹲坐在地上，对方先是一愣，而后一喜，以为奇乐这是准备将东西给他的意思，立刻准备上前，却不想奇乐趁着他走近，猛地从他的腿间冲过去，直奔这人身后的井，而后在这人怒吼声中，将手机扔到了井里，直接又朝着老巷区的方向跑了过去。
既然这人这么在乎这个手机，证明这个手机里肯定有终于的东西，它想要用这手机拖住这人，也想要将手机里的东西留给警察。
这井就是当初碎尸案被发现时的那个井。
奇乐一路狂奔，它没办法往后退，后面就是废工厂，只能一直朝着前方跑。
它几乎是跌跌撞撞进的老巷区这里，爪子上的伤已经裂开，绷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它隐隐能听到远处追来的脚步声，站在老巷区这里，曾经是它最熟悉的地方，它环视了一眼四周，却不知道应该逃到哪里去。
大概是因为暴雨，以往这里叫卖的摊贩和沿途走路的路人都在家里，没有出来，窄窄的巷子里只有它一个，它甚至都没有地方躲避一下。
就在奇乐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苍老的声音，这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道：“奇……奇乐？是奇乐吗？”
奇乐站在楼下，老爷爷正扛着锄头，穿着雨衣往回走，站在巷子口看着奇乐，道：“怎么在这里？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
奇乐的脸色微变，它毛茸茸的皮毛挡住了它的脸部表情，但是它拼命地朝着身后看，示意后面有危险，老人家看着奇乐身上的伤和淋得湿漉漉的皮毛，他半蹲下身子，迟疑道：“是不是遇到了危险？有谁追你吗？”
奇乐嗷嗷轻轻呜咽了一声，老人家摸了摸奇乐，牵着奇乐道：“来，跟我回去。”
“别怕。”老人家步履蹒跚地牵着奇乐往回走，进了屋子之后便将铁门和防盗门都关上了，他道：“不怕，不怕。”
他拍着奇乐的脑袋，看着奇乐的伤口，又立刻去拿了一些药过来给奇乐处理一下伤处，旁边的边牧已经长大了，它正凑到了奇乐的面前，有些好奇地嗅闻了一下。
“你也是主人养的狗狗吗？”边牧问道。
“我……不是。”奇乐的耳朵略微耷拉下来。
老人走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毛巾和纱布，给奇乐擦了擦身上，他瞧着奇乐道：“你现在应该是警犬了，我从电视里看到了，是被人追到这里的吗？我虽然是个老头子，但是平时也看电视的。”
奇乐的伤口裂开了，处理起来有些疼，奇乐下意识浑身微微抖了一下，一个东西从它的项圈处掉了下来，看上去像是一个挂饰，老人家捡起来看了眼，也不认识这个是什么，便放在了一旁，准备等警察来了再交给警察。
老爷爷正在给奇乐上药，而后就听到了楼下有人在喊：“奇乐！乖狗狗，出来啊，我带你回去了，谁看到我家奇乐了？”
这声音显然不是训导员的声音，奇乐浑身下意识微微一抖。
老人家察觉到了之后，从厨房窗户朝下看了眼，而后立刻回到了屋子里，道：“外面那个人是不是坏人？是不是他在追你？”
奇乐稍稍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着微不可闻的呜咽声。
“别怕，别怕。”老人家摸着奇乐的脑袋，道：“ 你就在我这里待着，等警察来找你，奇乐最乖了……以前……唉，不提了，不提以前了，以后奇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奇乐的尾巴轻轻晃悠了一下，它趴在地上，耳朵机警地竖起，听着外面的响动，似乎是有人上了楼，敲了敲防盗门，但是老人家没有吭声，抱着奇乐和边牧坐在家里，并且已经报警了。
这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最后就消失了，这人似乎是走了，奇乐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它轻轻从老人的怀中跃下，悄悄靠近了门边，轻轻嗅了嗅，而后扭头看向了老人，又再次走向了老人。
“那人还没走？”老人问道。
奇乐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奇乐熟悉的警笛声，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说：“干什么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狗丢了，在找狗呢。”外面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找什么狗，走走走。”警察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说道：“立刻走。”
“好好，我现在就走，好吧。”外面的男人似乎是有些无奈，他强调了一声道：“那我走了。”
而奇乐没看到的是，这人和声称是警察的人对视了一眼，指了指对方手里模仿警笛的玩具，又指了指地上沾染了一点点血迹的爪印。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接着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奇乐竖起耳朵，确定是这人走了，警笛声是不会骗狗的，它甚至谨慎地凑到了门边，能嗅闻到外面裹挟着雨水的气味。
不过这人的气味挺陌生，奇乐轻轻歪了歪脑袋，它眼底露出了一丝困惑。
外面的人轻轻敲了敲门，道：“您好，我是警察，请问是您报警的吗？我这边接到您报警就赶过来了，您这里需要什么帮助吗？能打开一下门吗？”
奇乐趴在地上，它盯着门，竖起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警察来了？怎么到的这么快，我刚刚才报警还没五分钟呢……”老人起身就要去开门，一边走一边道：“难为这暴雨天还来的这么快……”
第 129 章
屋外的暴雨已经停歇了, 屋檐上的水滴顺着老房子的一角往下滴落，墙面早就被雨水浸透，带着斑驳的水痕, 穿着冲锋衣的男人站在屋外，他盯着这一块小小的血痕, 又和楼下的犯罪嫌疑人对视了一眼。
他再次抬手轻轻敲击了门, 继续道：“你好, 请开一下门，配合警方调查。”
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这人的嘴角慢慢上扬，眼底掠过一丝阴冷之色, 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条暗处藏匿的毒蛇。
然而就在门微微响动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犬吠, 紧接着声响便停止了下来。
这人眉头微皱, 心中略微一跳, 但他语气如常道：“你好？请问是你报警的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防盗门，老式的防盗门特别严实，要不是弄不开，他早就懒得跟这老头子和狗费劲了。
而屋子里，奇乐正咬着老人家的衣服，它极为警惕地盯着门, 虽然这人自称警察，但它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而且透过这门的缝隙，它依稀觉得这人的气味似乎是在哪里嗅闻过。
而就在老人家去开门的那一瞬间, 它是忽然想起了这个气味——
它的确嗅闻过这个味道，就在当初寻找赃款，结果赃款被人提前转移了，昆天它们在荆棘丛里发现了一小块衣物的布料，昆天还为此被荆棘丛划伤了爪子。
就是那块布料，就是那个上面的味道！
它几乎是拼命拽着老人家的衣服，老人家都懵了，低头问道；“怎么了？”
“别开门。”奇乐紧张地盯着这个门，它站在了老人和门之间，对着这门隐隐露出了犬齿，发出了低吼，它道：“外面不是警察。”
它又补充了一句：“是坏人。”
而就在此刻，奇乐毛茸茸的耳朵忽然微微一抖，它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声响，心中骤然一跳，不待它细想，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犬吠声，这犬吠声非常凶，奇乐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犬吠声是洛九的。
除了洛九之外，外面的警笛声也在响着，和之前的略微有些不同，隔着门，奇乐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老人家也不敢开门了，奇乐也出不去，它也不敢现在就冲出去，怕门一旦打开，对方狗急跳墙冲进来抓住老人做人质，那就麻烦大了。
“不用开门。”似乎是猜到了奇乐心中在想些什么，洛九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它说道：“别开门，等我们解决完这件事情你再开门，奇乐，待在里面，保护好里面的人，也保护好你自己。”
警笛声不断传来，外面的争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奇乐一直坐在门前，竖起了耳朵隔着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每一点响动和每一次的犬吠都足以牵动它的心，它的尾巴紧紧贴着地面，浑身紧绷，守着自己的战场。
直到外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归于平静，敲门声再次响起，奇乐听到外面传来了洛九的声音，说道：“奇乐，开门，是我。”
敲门的肯定不是洛九，但是声音是洛九的，奇乐立刻扭过头看向了老人家嗷嗷了两声，老爷爷走过去将门打开之后，奇乐就从缝隙里挤出去，它被冲上来的洛九扑倒在地上，一阵猛舔。
奇乐的脸上和脖颈都沾了洛九的气息，对方用力很大，以至于奇乐一时间没法翻过身，只能任由洛九在自己身上又舔又嗅，最后洛九停了下来，定眼看着它，奇乐刚要说话，结果洛九就忽然低下头将脑袋埋在了奇乐的脖颈处，轻轻嗅着奇乐的气息，声线略微有些沉闷道：“还好你没事……”
洛九的声音很沉稳，看不出丝毫异样，但是奇乐能感觉到它的呼吸细微地发颤。
它盯着洛九看了一会儿，身子微微上抬，伸出舌头去舔舐着洛九的侧脸，轻轻嗅着对方。
*
当天下午。
西城区技术科的办公室直接被围住，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市局的警察已经直接进去将正准备离开的人直接拷住。
“这是干什么？”这人看上去有些茫然，道：“怎么了？”
“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不等警察说完，技术科的这人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道：“等会，你们是要抓我吗？可是我什么也没干啊。”
“干没干……等调查结束后再说。”警察看着这人，脸色有些复杂，他顿了顿重复道：“调查清楚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桌面上正摆着之前洛九训导员拿来的资料和阿凯训导员给的定位器，而这些都大喇喇地摆在桌面上一堆物品里，就这样摆在了桌子上许多天都没人察觉到。
这人是真正将灯下黑这三个字运用到了极致。
他盯着领头的人，片刻之后面色稍稍一变，和刚刚一副茫然的样子截然不同，显然已经知道败局已定了，他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有。”领头的警察说道：“这点你不用操心，没有证据，我就不会来抓你了。”
他被从西城区技术科带出来，铐上手铐，带到了车上。
“你很聪明，卡住了警局破案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只要你这里无法鉴定出什么，或者鉴定出错，这个案子就会一直拖，没有破开之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警察说道：“但是你要知道，不是谁都会中途放弃，有的是人前仆后继，拼命去破这个案子。”
“所以呢？”已经被捕，这人便不再遮掩自己那副阴险狡诈的模样，他道：“你想说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副驾驶的警察说道。
这人闻言冷笑了一声，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觉得自己棋差一筹而已。
“你和你同伙沟通的资料都被他存在了一个U盘里，这U盘做成了钥匙扣的样子，不小心挂在了奇乐的项圈上了，真不巧，被我们找到了。”副驾驶的警察说道。
听到这话后，这人才骤然脸色大变，面如死灰。
*
奇乐和洛九被带去了医院检查，它俩刚到医院就看到了检查出来的昆天，昆天是有点脑震荡的，目前还没缓过来，毕竟短短时间内已经撞了两回墙了。
旁边的昆天训导员忍不住叹了口气，拉扯住了昆天的牵引绳道：“你可别动了，你看看这个脑袋，本来就有点轻微脑震荡，再撞两下，你就完蛋了我跟你说！”
昆天轻轻歪了歪脑袋，准确捕捉到了“蛋”这个字眼，它后爪撑地，前爪扒拉着训导员的裤子，伸着舌头，哈喇子往下淌。
洛九训导员也被送到了医院，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暂时还在昏迷当中。
奇乐率先检查结束，它本身就只是爪子的伤加重了而已，伤口处略微有点溃烂，本来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恢复起来就会格外慢一点了。
医生用消毒水给伤口消毒，奇乐疼的往回缩爪子，嗷嗷叫了一声。
“好勇敢的警犬啊，你看，弄伤口都不叫唤，也不躲，真是好勇敢的一只警犬啊。”医生立刻哄着夸着，他道：“真乖的警犬，怎么会有这么勇敢的警犬呢？让我瞧瞧勇敢的警犬都是怎样的，换药肯定不会缩爪子的，对吧？”
这医生显然是老手了，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给奇乐换药，动作一气呵成，完成之后将奇乐往地上一放，立刻道：“把下一只抱上来。”
还没从夸奖中反应过来的奇乐一脸茫然地看着医生。
洛九的伤比奇乐要严重一些，巨大的撞击力和碎玻璃让它吃尽了苦头，医生看到伤口处的碎玻璃都皱紧了眉头，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刺入身体的玻璃拿出来，然后给伤口消毒。
“带着这些伤还去打架，跑这么远。”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我听说刚刚那只是你的伴侣，你在你的伴侣面前肯定不想丢面子吧，肯定不会怕疼的吧？”
本来因为伤口疼痛而有些躁动的洛九顿时僵住了，它下意识看向了奇乐的方向，正好看到奇乐也回望着这边，洛九的尾巴轻轻一抖，一个碎玻璃被医生从身侧拔了出来，它忍着几乎到了喉咙的呜咽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两只犬都被医生给拿捏住了。
其实即便洛九不吭声，不挣扎，奇乐也猜到了它应该伤得不轻，因为它已经嗅闻到了洛九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奇乐心疼地凑过去看着洛九。
“我不疼。”洛九说着。
等洛九处理完伤口，医生将它放在了架子上，让它好好躺着，奇乐走过去扒拉着架子，洛九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但是皮毛上沾着许多的血迹，这些血迹已经干了，黏在毛上，使它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我不疼，你别怕。”洛九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奇乐，它道：“我过两天就好了。”
“训导员怎么样了？”奇乐问道。
“还活着。”洛九轻轻晃动了一下尾巴，它道：“你别怕，他会没事的。”
所有的事情终于结束了，一切都要回到正路上。
令全国人民震惊的贪污案，贩毒案，地下斗犬，洗钱，人口贩卖……多项罪名成立的案件不日即将开庭审理，整个西城区乃至全市都迎来了一轮新的内部整改。
西城区和东城区的发展差距太大，经过上面讨论，对整个城区重新进行划分，东西城区合为一体，等这一切落定了，洛九也被东城区接回了老家，同时带回去的还有它的配偶。
东西城区合为一体，警局也自然合并了，由于原本西城区警犬较少，因此迁入东城区。
东城区警犬这边又迎接了几个新的小伙伴了。
第 130 章
“什么味道？”
犬舍里传来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 昆天竖着耳朵，一边耸动着鼻子一边冒出了脑袋，顺着食物香味的方向不断地挪动着, 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都在略微抖动。
“昨天你做了几项训练，怎么就累成了这个样子？”正好吃过饭从旁边路过的奇乐看了眼昆天, 它凑过去轻轻嗅了嗅, 昆天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味道, 也没受伤，这模样一成是累得，九成是装的。
距离西城区和东城区合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 警犬的犬舍也合并了，昆天, 小白和史宾格都迁入了东城区的犬舍里，而洛九和奇乐则是住在了一起, 由于两只都是大型犬, 这个犬舍一次性住进来两只大型犬多多少少是有点挤了, 之前住一两天倒是无所谓，但是这次显然是要长期住了，那么这么拥挤的犬舍对于两只犬而言就会不太合适。
所以，经过一直讨论，将两只犬犬舍中间的护栏给拆了，把它们两个的犬舍合二为一了。
“你别叫。”远处传来了昆天训导员的声音，他人还没到, 声音就到了：“昆天，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叫声了！”
昆天轻轻摆动了一下尾巴, 它舔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撩起眼皮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了眼。
“怎么了？”小白的训导员也准备过来牵小白, 看到昆天训导员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疑惑道：“昆天是做了什么吗？不然它训导员怎么这么生气？”
“昨天下午……”洛三训导员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它在大家都训练的时候，溜到了器材室，等大家发现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把防爆盾给拆了。”
小白训导员：……
昨天他休假，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但确确实实足够让人震惊了。
这顿骂，昆天挨得不冤枉。
奇乐和洛九都被训导员牵了出去，洛九训导员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后就出院了，现在还在康复期，不能太累，所以只是牵着两只犬到外面去，好在这两只犬都很自律，该训练的时候训练，该工作的时候工作，比谁都乖，训导员表示非常欣慰。
“刚刚有人报案说她家的门被小偷打开了，她现在在外面，不敢进去。”有同事走过来说道：“主要是怕小偷还在屋子里面没走，假如她进去了，那刚好给了对方机会，会非常危险。”
“好的。”洛九训导员看了眼其他人，刚好同事们都安排好了执勤任务，训导员说道：“我带洛九和奇乐过去吧。”
“你行吗？”同事看着洛九训导员说道：“你这伤可是才好的。”
“都半个多月了，都好的差不多了。”洛九训导员笑了一声，拍了拍同事的肩膀，而后便牵着奇乐和洛九往警车的方向走去，拉开了后座之后，奇乐和洛九娴熟地跃上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轻轻摇晃着身后的尾巴。
它们两个无论是执勤还是出任务基本都是一起的，同进同出，这几天洛九和奇乐身上的伤虽然养好了，但是伤疤处稍稍剃了一点毛，现在还没长好，幸好它俩的毛够长，能够稍稍遮掩一下秃毛的地方。
训导员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奇乐一直在舔着爪子，他开口道：“奇乐，是不是爪子不舒服？”
奇乐盯着自己的爪子看了一下，而后轻轻呜咽了一声，训导员微微拧起眉头，道：“等会干完活，我给你看看。”
由于警犬出任务一般都是踩着地面的，所以爪子有时候就被踩到玻璃碎片，甚至是图钉之类的东西，虽然训导员一直都很小心，但总有错漏的时候。
奇乐轻轻晃动尾巴，说道：“没事，不太疼。”
它这多灾多难的爪子，每次受伤，自家爪子总是逃不掉，奇乐轻轻叹了口气，洛九的耳朵抖了一下，它转过头凑到了奇乐的身边，轻轻嗅闻着，而后蹭了蹭奇乐道：“非常难受吗？”
“不算是特别难受。”奇乐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就是有点黏，黏的有些不舒服。”
它也不知道爪子踩到了什么东西，感觉有些粘粘的，又有点硬，毛似乎都粘在了一起，稍微一用力便会扯得毛有点疼，奇乐的尾巴耷拉下来，趴在了后座。
车子开得很快，由于在执行任务之中，训导员也只能让奇乐先在车里休息一下，而后带着洛九上了楼，那女孩正在门外的电梯口处，她看上去的确是有些害怕，握着手里的包，当看到洛九训导员和警犬的时候才算是松了口气，道：“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里门开了，里面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养的狗也不见了，我估摸着应该是进贼了，我不敢进去，怕小偷还在里面，假如我进去了，他把门再关上，那我岂不是完了。”
“我先进去看看。”洛九训导员牵着洛九进去了，他解开了洛九的嘴套，洛九进去的时候就嗅闻了一下，它发现这屋子里只有这个女生的气味，没有其他外来人的味道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还有一只狗的味道。
“还有人在吗？”洛九训导员看向洛九，开口问道。
洛九摇了摇头。
训导员也十分仔细地把里面每一个柜子都打开了，床底下也看了，都没有找到人的痕迹，他道：“屋子里没有人，但是也没有狗。”
“那怎么办……”女生说道：“这边是老式小区，最近正在做小区改造，旁边唯一的一个监控都不能用了，这该怎么办？”
“我们会寻找的，也会去尽量调一些监控来寻找。”洛九训导员说道。
“好的……那就麻烦你们了，屋子里虽然没有人，但是我不知道，所以有些害怕，我看过你们的普法节目，有说过小偷进屋偷东西但是不离开，等着主人回去，再拿刀威胁主人，拿了东西杀人灭口了。”女生说道：“所以我就有些害怕，麻烦你们了。”
“没事，不麻烦，安全一直都是第一位的，你这样做很好很对，我们做普法栏目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一些犯罪手法，为安全添一些保障。”洛九训导员说道。
这边洛九训导员和女生正在了解情况，楼下正在警车里的奇乐扒拉着自己的爪子，它仔细看着爪子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视到了两个身影，都是黑白相间的，但是一个是哈士奇，一个是边牧。
边牧正叼着哈士奇的绳子往回走，哈士奇一脸不快。
“不是说好玩一整天的吗，这才刚刚出来，为什么就要回去了？”哈士奇有些倔强地想要往后拉扯绳子，奈何边牧咬着这牵引绳咬得太用力，以至于哈士奇根本没法挣脱。
“我是让你玩一整天，但没说让你在外面玩一整天。”边牧咬着牵引绳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你懂不懂？等会主人回来了，咱们得赶在她下班回来之前回去。”
“我不。”哈士奇倔强地说道。
“由不得你。”边牧冷笑了一声：“我牧了那么多羊，我还牧不了你？”
奇乐瞅着这两只犬，一前一后，一个心甘情愿一个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单元楼里，其他的居民看到了这两只犬，显然已经对它们很熟悉了，甚至还打着招呼。
“不好意思啊，今天在遛狗，没法回应大家。”边牧咬着绳子道。
“你说你遛狗？！”哈士奇顿时炸了毛。
“对，我遛狗，狗遛狗不行吗？你难道不是狗吗？”边牧问道。
哈士奇仔细思考了一下，枣仁大的脑袋瓜还不如不思考，它沉默半晌，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边牧的话，边牧轻轻松了口气，它就说这二傻子绝不可能有聪明理智的时候。
平常边牧在家里管着哈士奇，不允许它干这个，不允许它干那个，时间长了，哈士奇还是有点小逆反心理的，但是它的叛逆期只有三秒钟，因为三秒钟就会被边牧又忽悠回去了。
“听说隔壁那小姑娘家进小偷了，警察和警犬都来了。”
“是吗？丢了什么？”
“不知道啊，听说是丢了两只狗。”
正叼着牵引绳进电梯的边牧身形微微一顿，它将哈士奇拉扯进来之后，仰起头看着说话的人，轻轻耸动鼻子嗅了嗅，这人似乎是它们隔壁新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边牧有种无法形容的直觉，它觉得要糟糕。
“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关门？”边牧瞅着哈士奇说道：“你没干什么多余的事情吧？”
“多余的事情……”哈士奇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就是拆门拆家拆桌椅板凳吗，这些都是正经事，可不是什么多余的事情，如果说多余的事情话……
哈士奇非常诚恳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边牧有种不太信任哈士奇的感觉，它凭借着自己强烈的直觉，觉得这次要糟糕。
果然电梯到了门口，当边牧看到门口站着的主人和一个警察，还有在它刚刚冒头就发现它的警犬。
“你说丢的是一只边牧，一只哈士奇是吧……哈士奇……”训导员微微停顿了一下，道：“我能问一下吗，您家哈士奇拆家吗？有前科吗？”
“没有啊，它很乖的，我家哈士奇从不拆家。”这女孩说道。
训导员点了点头，正准备低头记录的时候，就听到了身边洛九发出了低吼声，他立刻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结果就看到了一只边牧从门口探出头来。
“我再问一下啊……”训导员抬起手，指了指女生身后，道：“您家边牧……是那只吗？”
女生一转头就看到了边牧无辜的眼神，她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到后面哈士奇一副“烦躁，不服，瞅你咋了”的眼神。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的警犬刚刚嗅闻过了，确定除了您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所以应该不是进了小偷。”洛九训导员顿了顿，说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哈士奇吧……”
“我明白了。”女生转过头，朝着训导员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麻烦您跑一趟了。”
“没事没事，那这个您就自行处理了，我就不在这里了。”既然没有小偷，只是个乌龙，洛九训导员自然就得带着洛九离开，他听到女生说道：“好的好的，谢谢啊。”
女生笑的很温柔，如果忽略旁边被她掰断了的小树枝的话。
“哈哥。”边牧一改常态，它非常恭敬，非常热情地对哈士奇说道：“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勇敢的对吧？”
哈士奇歪了歪脑袋。
“要不你走在前面吧，只有走在前面，才能显出你的威风凛凛。”边牧说道。
哈士奇一甩尾巴，睿智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轻蔑，它仰起头，不屑于多说一句话，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大步朝着女生的方向走去，边牧跟在身后较远处，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揍了哈士奇可就不能揍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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