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玖和田斐谈起精神力的时候, 王教授就已经在了，只是没上去打扰她们。
除了丁蔻外，牧玖早就发现了还有人在听她们说话，并不觉得奇怪。
这里是公共休息区, 她们的谈话内容也不需要保密。
王教授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田斐所说的她很有兴趣，不一会儿, 就将自己对牧玖的兴趣转移到田斐身上。
这两个女生年纪都不大, 看年纪应该都还是学生, 只是田斐更小一些。
王教授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这孩子，应该挺适合研究精神力的,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方向的意愿。
等牧玖和田斐之间的谈论告一段落, 王教授走了过来。
丁蔻和她认识, 见她过来主动道：“王教授。”
王教授和她打了招呼, 往牧玖这边走。
王教授看起来很和善, 语气温和：“两位同学，你们好。”
时隔数年，牧玖久违地又被人称为“同学”，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起身后学着丁蔻喊：“你好, 王教授。”
田斐还有些拿不准这人有什么事, 学着牧玖站起来，跟着喊：“王教授。”
“不用这么紧张。”王教授笑起来, “你们那一番精神力的讨论, 我都听到了，挺有意思的。”
她说的“你们”, 看着的却是田斐。
王教授：“我是帝国第一学府的老师，研究精神力方向的，两位同学，有兴趣跟我再详细说说看吗？”
牧玖顿时明白过来，王教授的主要目的是田斐，她只是附带的。
牧玖对精神力研究没什么兴趣，但如果让她配合，她倒是可以。
一旁的田斐在听到王教授的自我介绍之后，陷入震惊之中，对方在精神力领域的建树是她所不能企及的，这样一个人，礼貌地说要和她们谈谈……
而自己是个学渣。
田斐还没缓过来，下意识地看向牧玖，寻求牧玖的帮助。
牧玖知道她是想去的，将田斐轻轻往前一推：“王教授，我对精神力没有什么想法，相反，田斐她对精神力很有兴趣，刚才那些讨论，也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
田斐回头看向牧玖：“牧姐姐……”
牧玖鼓励她：“去吧。”这对田斐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没有理由错过。
她们二人的关系被王教授看在眼里：“你们的关系很好。”
田斐立即道：“她可是我的牧姐姐，我们的关系当然好了。”
牧玖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妨碍她们，于是告辞：“小斐，你和王教授好好聊聊。”
田斐依依不舍地看着牧玖离开，她今天其实是过来找牧玖玩的。
……
牧玖走了，丁蔻自然跟在她身后。
丁蔻对牧玖挺有好感，忍不住也为田斐着想：“你那妹妹运气不错，王教授在帝国的精神力研究方面可是顶尖的那一批，如果能被王教授收为学生，那她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牧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丁蔻口中的妹妹指的是“田斐”。
她为田斐正名：“不能说是运气，小斐的实力、她对精神力的敏锐度是我们所不能及的。她的出色能被王教授看中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没有王教授在，还会有李教授、张教授。”
丁蔻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一顿：“你说得对。”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田斐和贺莱会那么喜欢牧玖了，就连李随昌组长都对牧玖很有好感。牧玖值得。
牧玖想到什么，问丁蔻：“对了，我还要在安防部待多久？审讯开始了吗？我需要怎么配合？”
这些问题，丁蔻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牧玖看到她为难的脸，明白了什么：“那明天我能离开安防部一段时间吗？事情做完我就回来。”
丁蔻犹豫。
牧玖解释道：“明天第一学府开放，皇太子要去演讲，我必须去。”
丁蔻：“我需要申请。”
牧玖并不意外。
到了房门口，牧玖没进去，反而脚步一拐，拐进隔壁贺莱的房间里。
牧玖还记得贺莱是个社恐，田斐又说有人过来“拜访”他，能用上“拜访”这两个字的，大概不是熟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房门没上锁，甚至没关紧，牧玖敲了两下门，门就自己滑开了一条缝隙。
里面叽叽喳喳的几个陌生声音传了出来，往往他们讲了十来句，牧玖才能从中捕捉到贺莱的几个音节。
“嗯。”“对。”“不行。”
听着十分高冷，但好歹听不出结巴的迹象。
牧玖推开门走了进去，听到动静，房里的几个人一静，数双眼睛落到牧玖身上。
饶是牧玖，也不由得犹豫了一瞬：“打扰到你们了吗？”
贺莱原本被他们三人围在中间，见到牧玖过来，站起身将她迎进来：“不打扰，牧姐姐。”
这一句话一出，那三个来访者便互相对视起来，有些迟疑，又有些不敢相信。
只因贺莱的这句话语调太过轻柔，一点也不像刚才冷冰冰地回应他们的样子。
牧玖的视线从三个来访者身上一扫而过，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莱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没事。”
牧玖教给他的招式是有用的，虽然不能阻止这三个人的热情，但是能让他保持自在，只要他外表高冷，别人就不能看出他内心的窘迫和害怕。
“没事就好。”牧玖又看了三人一眼，对上了他们的视线，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和他们打过招呼，“你们……好，你们应该是贺莱的朋友吧？”
其中一个道：“啊，是，我们是他的朋友，过来看望他的。”
另一个说：“不是，我们是来拜访贺神的。”
最后一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
牧玖：“……”
她虽然知道这几个人不是贺莱的朋友，但没想到他们这么不靠谱。
牧玖不由得看向贺莱。
贺莱：“过来玩的。”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道：“才不是！”
这会儿，几个人互相商量了一下，派出一个代表：“其实我们是星网信息安全监测部门的人。”
他们监测涂久川的网络动向时，发现有人先他们一步黑了涂久川的直播间，后来他们查到那人的IP地址在联邦。
这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后续他们又废了许多功夫，联系到有人曾经举报过涂久川的异常，后来他们假设答案推理过程，才发现实际的IP地址在甜甜大酒店，而那个人就是贺莱。
代表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一下前因后果。
牧玖恍然：“所以是你们举报了贺莱违法。”
三人面面相觑，打着哈哈：“啊，这、这可能是……”误会。
“你们做得其实也没错。”牧玖脸瞥向别处，突然无精打采了起来，“犯法的事情是不能做的，积极举报违法犯罪行为是正确的。”
牧玖一直遵纪守法，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无意中教唆别人犯法。
三人见到牧玖这样，有些无措，不由得看向贺莱。
没想到贺莱点点头，同意牧玖的话：“牧姐姐说的对。”
三人：“……”
过了会儿，其中一人凑上前来，将牧玖带到一边，背着贺莱，小声道：“你是贺莱的姐姐吧？说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贺莱的技术和实力不该被埋没，我们信息监测部门很需要他这种人才。”
“我们劝说了很久，他都不肯松口，你可以帮我们劝劝他吗？”
牧玖：“……他还是一个学生。”
对方连忙道：“没关系，加入我们部门后，他可以照常上学，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也不会有事的。甚至，他可以特招进入帝国第一学府。”
为了让贺莱加入，他说了许多好处。
牧玖听了都有些心动，可她还是说：“让贺莱自己选择，我不能插手他的人生。”
对方：“不是让你插手，只是让你劝说。”
牧玖依旧拒绝。凭她和贺莱的关系，但凡她去劝说了，贺莱就会照着做。
那人还想再劝，丁蔻走了过来，将牧玖叫走了。
出了贺莱的房间，丁蔻一脸抱歉：“麻烦牧小姐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牧玖从她的称呼里听出生疏：“发生了什么？”
丁蔻为难：“很抱歉……”
“嗯，我知道了。”牧玖不再为难丁蔻，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丁蔻的光脑上，是刚刚收到的、来自伏寒的消息：【不批准。】
【这段时间里，不要再让她接触任何人。】
第22章
牧玖跟丁蔻提过明日要外出一趟。
出于她现在的敏感身份, 丁蔻按程序向伏寒报告，得到不批准的回信。
伏寒正在翻看牧玖的新一轮调查资料。
安防部的调查自然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资料上显示，牧玖十二岁时, 和养父一起搬到现在这个星球。
而搬家的原因……是牧玖涉嫌勾结联邦人, 意图谋害当地富商，而奇怪的是, 富商并未报警, 而是私底下不断派人骚扰牧玖和其养父二人。
二人不堪其扰, 养父就带着牧玖搬家了，那之后，富商依旧没有放弃寻找牧玖的下落, 时至今日, 依旧没有找到。
能让富商这么锲而不舍, 牧玖身上一定有富商想要的东西。
牧玖和其养父二人, 每年都有数次外出“进修”, 具体做了什么，尚不清楚，只是有巧合的一点，他们每抵达一处地方, 那个地方必定发生“事故”。
“事故”的结果都是有惊无险, 并没有出人命。
令人在意的是, “事故”中心的人物都是在帝国内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比如小有名气的演员, 比如某一所学校的老师, 比如陷入医患纠纷的医生。
“牧玖刚来首都星，就巧合救了田氏的田斐, 田斐很依赖她。”伏寒：“十分有意思，不是吗？”
李随昌手上也有一份同样的资料，他看着资料，一时不言，巧合太多的话，就不能被称作巧合了。
过了会儿，李随昌才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直接审讯牧玖吗？”
“不不不，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伏寒摇头，“所以我打算先联系那位富商。”
说完，他也没换地方，就在李随昌面前拨通了富商的联系方式。
是视频通话。
接通后，光屏对面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话带着点口音：“喂？你人呢？”
伏寒没有露脸：“是张先生吧？我在星网上看到过您发的悬赏，我这边发现一名和悬赏上形容的很像的人。”
“什么悬赏？”对方有些迷惑，随即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你等一下。”
他四处看了看，从老板椅上起来，进了洗手间，细心地关上门，洗手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全，给人的安全感更强。
这个人移动的过程中，伏寒注意到镜头内没有出现过其他人。
“你看到过我的悬赏？”张先生的语气有些怀疑。
伏寒道：“好像是五六年前的了，你找的人，叫牧玖对吧？”
伏寒给张先生看了一张照片，然后仔细观察张先生的表情。
照片上的牧玖整张脸都很清晰，可以从这张照片上看出她几年前的样子，正是张先生要找的人。
张先生激动起来，又强制冷静下去，他注意到这张照片和牧玖几乎是贴脸拍的。
“是她找上你的吧？”张先生的语气笃定，“我跟你说，你最好离她远点，她就像故事里的魔女。”
伏寒适时表现出好奇和怀疑：“哦？这话怎么说？我觉得她挺关心我的。她人也不错，怎么会是魔女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先生道：“不是误会，没有误会，她会给人带来不幸。”
张先生：“如果没有遇上她，我的这条腿不会变成这样。”
镜头下移，伏寒看到他的双腿，张先生将一条腿的裤管撸了起来，裤管下，是一条机械假腿。
张先生：“我和她原本不认识，我记得那时候我站在街边，她突然就凑上来拉扯我，诅咒我会被撞死，然后没到一分钟时间，悬浮车果然冲着我来，我被撞断了一条腿，而她却毫发无伤。”
伏寒适时表现出难以置信：“怎么会？”
张先生满意了：“你最好离她远一点，省得被她诅咒。”
伏寒半信半疑般点头。
张先生：“对了，你不是见到她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伏寒想起了什么似的：“牧玖不是因为和联邦勾结，所以才来暗害你的吗？”
张先生愣了一下：“什么？”六年时间过去，他早就忘了自己当初的谎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伏寒已经从他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胡乱跟他扯了几句，切断通话。
张先生再想联系伏寒，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
他试了小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了，感到愤恨却又没办法，刚才的通话视频里，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
张先生暗自想：不过看那人的问话和态度，也不像和牧玖是一伙的，牧玖接下来应该不会好过。
伏寒刚切断视频，李随昌就问：“有什么结论？”
伏寒：“牧玖让他撞断了一条腿可能是事实，其他的都是假的。”
李随昌：“那明天能让她离开安防部了吗？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亲自陪同。”
伏寒想到丁蔻说的理由，又想到遇到牧玖时，她正在看皇太子的消息，迟疑了一下：“明天再说吧。”
……
牧玖知道自己进一步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现在她的行动范围只有房间。
但是她还能联系到外界，也可以连上星网。
好像被限制住了，又好像没有。
牧玖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觉，相反还很自在，唯一的烦恼，就是她明天大概见不到皇太子了。
也不知道她的心脏会不会因为进度毫无进展而感到疼痛。
心脏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念叨，忽地抽痛起来，一缩一缩地，牧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约莫半小时过去，她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忽然间，牧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发生了什么。
周围一片白茫茫，所有的建筑物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周围空无一人，她甚至也不在这里。
雪后的世界是静谧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又开始下雪了，这次的雪看着很脏，像是黑色的，不一会儿，地面上、树梢上、屋檐上像是被铺了一层黑灰。
在这种环境下，牧玖感到很不舒服。
有一声遥远的呼唤逐渐传进她的耳朵里。
牧玖从梦里醒来，刚睁开眼睛，顾不上眼前，又重新闭上，她在回想梦里的一切，试图分析，并将其记下来，这种类型的梦她还是第一次做。
不然按照规律，她醒来后没几个小时就会忘记自己的梦，只隐约记得做梦时候的感觉。
过了片刻，她实在被耳边的动静吵得不行，无奈睁开眼睛，坐起来：“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好家伙，房间里都是熟人。
田斐和贺莱不必说，李随昌和丁蔻也在，还有在食堂遇到的那个男人，这几个人都在房间里看她睡觉。
田斐距离牧玖最近，抱着她，悄悄地在她身上抹掉眼泪：“牧姐姐，是不是他们虐待你了？”
牧玖哭笑不得：“他们没有虐待我。”
贺莱也难得在人群中开口：“牧姐姐，我们、我们一定会支持你。”
牧玖：“嗯，我知道。”
丁蔻插话：“牧……小玖，你已经睡了一天多了。”
田斐愤愤：“什么叫‘睡’？明明就是昏迷不醒。”
牧姐姐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不是睡衣，怎么都不能说是“睡”吧？
“我睡了一天？”牧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解释了一下，“我只是做了个梦，至于睡这么久，是个意外。”
牧玖做的梦都是预知梦，一旦开始做梦，直到梦境结束，都不会醒过来。她以前梦的主体是人，而这一次，她一个人也没有梦到。
这像是，她的预知能力进化了。
牧玖安抚好了田斐和贺莱，让他们先离开，就连丁蔻也被伏寒请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牧玖看向他们：“我没事，随时可以配合审讯。”
她这会儿也明白了李随昌身边的那男人地位不低，应该不是什么文员。
“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不过不是什么审讯。”李随昌笑了一下，“他是伏寒，是审讯组组长，不过不要担心，他不是来审讯你的。”
伏寒：“抱歉，上午没进行自我介绍。”
牧玖并不在意：“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呢？能说的我一定说。”
问问题这种事情，自然是由伏寒来询问。
在牧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伏寒对那些“事件”中心的人物明察暗访，知道了不少事情。
牧玖和她的养父，确实没有对那些人做过任何坏事。
伏寒首先交代：“我们调查过你的资料。”
牧玖早就猜到了：“嗯。那问题呢？”
她其实有些惊讶于伏寒竟然会将这个事实说出来，不怕她生气？
伏寒坦诚：“很抱歉我曾经怀疑过你。”
他的态度很端正，牧玖原本就不生气：“没关系，这是你们安防部该有的工作态度。”
伏寒嘴角微勾，快得仿佛就像是幻觉：“其实我现在还在怀疑你。”
牧玖：“……”前面那一句话不如不说。
牧玖：“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打消你们的怀疑？”
一旁的李随昌插话：“别说‘你们’，小玖，我可是一直相信你的。”
牧玖：“谢谢你啊。”
伏寒咳了一声，将话题引到正轨：“你是八岁时被收养的？”
“是。”
“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牧玖：“多小的时候？”
伏寒：“比如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牧玖摇头：“不知道。”
自她有记忆以来，每天都在忙于生存，很少有时间去想亲生父母的事情。后来有了养父，更不会去想这种事情了。
伏寒没再提这件事情：“你十二岁的时候，换了星球居住，为什么？”
牧玖对这件事情印象还挺深刻：“我提醒一个人，说他要遭遇车祸，他不信，后来他被联邦人开着悬浮车撞了，断了一条腿。那以后，他就对我不依不饶，非说我联合联邦人故意撞他。我养父受不了，带着我换了个其他星球生活。”
但实际上，那富商得罪过开车的联邦人，他知道并相信牧玖有预知能力，想让她为自己所用，动用的手段有些恶心。养父是为了保护她，才离开了原来的星球。
伏寒：“我们调查到，你的养父每年数次离开星球，外出‘进修’，他去世后，换成你过来‘进修’了。”
牧玖迟疑片刻，她知道对方想要知道什么：“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
伏寒接话：“你是个预言家，你有预言能力。对吗？”
牧玖点头：“对。”
伏寒笑了一声。
牧玖听到了。
伏寒反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你的话吗？”
第23章
预言这么神奇的能力,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是个人都不会完全相信。
牧玖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和两位组长聊过之后, 已经是午后了。
她洗漱完, 喝了一瓶营养液，坐上悬浮车。
除了李随昌当司机, 车上还有伏寒陪同。
牧玖：“你们真的有办法见到皇太子？”
伏寒：“别的不说, 只是见一面是可以的。”
牧玖这次出来, 是为了寻找能被她预言的“幸运儿”，作为交换，伏寒会想办法让她见到皇太子一面。
当街边有行人时, 悬浮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窗户上的玻璃是单向的, 牧玖隔着玻璃盯着行人, 直到行人感到奇怪时, 悬浮车才恢复正常速度。
车后传来滴滴催促的声音，李随昌开着悬浮车到一旁，身后的悬浮车顺溜地从他们身旁滑过，副驾驶上探出一人, 鄙视司机的驾驶技术：“菜逼！”
三人：“……”
半个小时的时间内,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嫌慢了, 只是都没有这一位情绪这么外露。
伏寒问道：“就没有一个人能让你预言的吗？”
“没有。”牧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哪有那么容易就让我见到即将倒霉的人？”
李随昌将悬浮车的车窗降了下来：“会不会是玻璃隔着的原因？”
牧玖：“……可、可能吧。”
她发现自己会预言是自然而然的, 并不知道隔着玻璃会不会让自己的预言失效。
十分钟后。
牧玖和一名中年男性对视半晌, 对方自以为帅气地朝她抛了个媚眼，抬抬自己的光脑：“美女, 加个联系方式？”
牧玖一阵恶寒，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瞥到一旁的伏寒，忙往他那边靠：“这是我哥，你得问他。”
伏寒长相俊美，因为职业特殊，身上自有一身独特的气质，才刚对上他的视线，中年男人忙不迭避开，转过头走了。
牧玖还能听到他走出五六米后的嘀咕：“有这么一个哥，还勾引我做什么？”
牧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牧玖真诚提议道，“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换个人多的，步行的。”
三人一商量，最终选择了机械市场。
最近的机械市场在第一学府附近，主要面对学府里的学生，今天第一学府开放，那里人一定多。
悬浮车停在外头，三人一同步行进去。
牧玖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看什么都稀奇，卖零件的、维修的、涂漆的、测试机能的，各种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
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就拉开了一点距离。
伏寒走到最前，而李随昌在最后，牧玖在中间。
牧玖扫到伏寒的背影，顿了一下，才突然想起自己是过来“证明”自己的预言的。
她盯着伏寒的背影看了会儿，脚步慢下来，等李随昌和她并肩，才低声道：“我‘看’到了。”
李随昌配合她，声音也跟着低下来：“‘看’到什么了？”
牧玖：“伏组长被机甲撞坏了左臂。”
李随昌挑眉，笑了一声，又收敛：“知道是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吗？”
“应该就是在这个机械市场。”牧玖四下扫了一圈，看向伏寒的衣服，“大概是今天，我‘看’到的他穿得跟今天一样。”
李随昌：“他的左臂被撞坏到什么程度？”
牧玖估摸了一下：“至少得是骨折的程度了。”
李随昌：“那我们就等着看吧。”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已经在暗暗称奇并感到奇怪了。
靠随机的效率太低，而且并不能让人信服，伏寒早就想利用自己受伤，去测试牧玖的“预言”。
伏寒也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告诉了李随昌，李随昌并不反对。
伏寒的计划和牧玖说的有些出入，他的计划是找个机会让自己的左手臂划伤，机械市场是很合适的地点，而牧玖说的，则是他的左臂被机甲撞坏。
骨折和划伤，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李随昌将疑惑放在心里，听着牧玖说话。
牧玖尽量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说出：“他好像是遇到了熟人，两个人吵了起来。然后……就被机甲撞到了。”
牧玖讲完自己的预言，见李随昌没有行动的打算，也不多纠结，很快又沉迷于各类店铺中去了，不知不觉间，再次和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伏寒停在原地，等李随昌走近了，才问：“你跟她说了？”
“哪能呢？”李随昌注意着牧玖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她跟我说你的左臂会被机甲撞坏，你对自己这么狠啊，有必要吗？”
伏寒：“没必要。所以我只是打算让自己不小心蹭破皮而已。”
李随昌忽然惊觉：“我这么告诉你了，要是小玖的‘预言’结果被你改变……那怎么办？”
伏寒挑眉：“明天再让她继续证明就行了。”
李随昌：“你对自己可真狠。”
伏寒看着他：“我可没说用我自己证明。”
李随昌：“……你可真是个好人。”
伏寒：“谢谢夸奖。”
李随昌那句话点醒了伏寒，他虽然是陪着牧玖过来的，但牧玖只要进入有机甲的店里，他都不踏进去。
牧玖没有在意，倒是李随昌挺不爽地看了他好几眼。
这是一家修理店，店主很年轻，看着像是学生，店主正在维修一辆悬浮车，牧玖进去跟他交流经验。
两人聊了没几句，一声刺耳的女声突然在附近响起：
“你这个渣男！”
牧玖回过神，突然意识到好戏要开始了。
喊出这话的是个穿着一身昂贵服装的女人，而被她喊为“渣男”的人，赫然就是伏寒。
伏寒看向她：“？”
从侧面看时，伏寒的外表就已经很吸引人了，从正面看，更是令女人喜欢。
女人很满意：“当初是你说的一辈子对我好的！”
“没想到你竟然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你抛弃我们母子这么多年，你好意思吗！”
她说话声音又尖又快，让人找不到插话的余地。
饶是伏寒有一肚子话想说，也找不出反驳的机会。
李随昌悄悄地移了几步，走到牧玖身边：“熟人？”
牧玖看得津津有味：“这难道不是？”
李随昌点头：“是熟人。”
牧玖降低声音，力求不让自己影响他们：“你们组长都对自己这么狠的吗？”
李随昌：“什么意思？”
牧玖：“为了测试我的能力，这是伏组长自导自演的吧？”
李随昌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否定还是肯定。
“真是辛苦你们了。”牧玖继续道，“对了，这位姐姐也是你们安防部的人吗？演技真不错，和伏组长有得一拼。”
李随昌揉揉自己的眉头，没想到牧玖猜中了他们的心思：“不是，这女人不是我们安防部的人。”
他对伏寒还是熟悉的，伏寒做不出来女人说的那种事。
等等……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假如伏寒真有这么一桩风流债……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随昌看伏寒的眼神都奇怪了起来。
那头，伏寒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你是谁？”
他的声音冷清冷清的，很是悦耳，女人更满意了，对于话里的不悦她丝毫不放在心上：“你忘了我了？”
“没关系，只要你继续和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了。”
女人对自己的外貌和家世很有自信，眼前这人装扮不错，想必是有眼光的，能认得出自己身上衣服的牌子。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打算依偎在伏寒身上，先让他占点便宜，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就会更加顺利。
“我不认识你。”伏寒皱着眉后退一步，没让她碰到。
周围已经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宽敞的修理店也开始变得拥挤。
被伏寒这么一避，女人捞了个空，也皱起眉头，提高音量：“大家快看，这有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周围响起细碎的议论声，伏寒身上的气质让他们有点畏惧，只敢小声议论。
这几个人不知真相，听了诉控，大多都是站在弱者，也就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去议论和批评伏寒。
伏寒听在耳里，气在心里，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窘境。
伏寒忽地勾唇一笑，没有发出声音，却令周围一静，没人再敢说话。
女人看着这个笑容，也瑟缩了半秒钟，接着被惊艳所替代，声音温柔了许多：“跟我回去，好吗？”
牧玖盯着人群看了几秒，突然出声道：“大家最好别挤在这里，小心受伤。”
从刚才开始，牧玖就没什么存在感，这句话只引起几人的注目，没引起重视。
只有伏寒和李随昌对她的话警觉。
下一秒，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从远及近，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被推搡开来，伏寒离墙最近，退无可退，他只能避开要害，左手却被坚硬的金属夹着墙撞了一下。
他似乎还能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
眼前跑过去的是一架只有两米的机器人……不，是“迷你机甲”。
里面传来五六岁孩童哭喊的声音：“妈妈！妈妈！”
伏寒面色发白，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骂出一句。
“艹。”
第24章
迷你机甲抱着他的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人被抱得上气不接下气：“宝宝, 松手，你快松手！”
事情已成定局，围观的几人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受伤最严重的就是伏寒。
李随昌看向牧玖, 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事情的发展跟牧玖预言出来的, 分毫不差。
牧玖看着这个场面，惊叹出声：“伏组长可真是豁得出去啊！”
这一场闹剧, 不仅有现场围观的, 甚至有人已经开启了录像, 今天过后，伏寒肯定能在第一学府论坛上，甚至是帝国公共论坛上占据一席之地。
李随昌以为牧玖在感叹伏寒对自己狠, 赞同地点头：“我也没想到。”
事情以警察的到来而告一段落。
围观者受的伤并不重, 并不愿意费心费力到警局一趟, 而这女人又称自己有钱, 分别给他们转了一笔不菲的星币私了。
唯有伏寒, 坚决不肯私了。
这件事给他的心理阴影有些重了。
女人和她儿子一起被送到警局，一起去做笔录的还有李随昌，作为伏寒的“朋友”和“围观群众”。
而牧玖则是陪同伏寒还有几名警察一起到医院。
做完检查，几名警察也离开了。
检查的结果和牧玖说出来的没有区别, 伏寒的左手手臂骨折了。
尽管牧玖已经有了预感, 还是忍不住惊叹, 她看向伏寒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佩服，学着李随昌, 给伏寒比了个大拇指。
伏寒：“……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牧玖将手背到身后, “李组长有告诉你我‘看’到的吗？你按照计划行动了……你这样是相信我能预言了吗？”
“相信了。”伏寒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以为今天那场闹剧, 都是我计划的？”
牧玖惊讶：“难道不是？”
伏寒没好气道：“当然不是。都是巧合，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
他强调：“我有家室，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牧玖点头表示了解：“那我很抱歉……”
吱——门开的声响打断了牧玖的话。
牧玖转过头去看，愣了一瞬。
来人有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五官精致，很是英俊。
牧玖来首都星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见到皇太子，但猛一见到，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霍诺斯扫了一眼牧玖，毫无波澜地收回视线，看向病床上的伏寒：“姑父，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伏寒突然看到他也有点惊讶：“没有，你怎么来了？”
霍诺斯将带过来的慰问品放到桌上：“我在论坛上看到你受伤的消息了。”
不只是伏寒受伤的消息，从那女人喊“渣男”开始，整个过程都被化为文字，放上学府论坛了，还附上了一张图。
图上的人都被打了马赛克，霍诺斯还是凭借对伏寒的熟悉认出他来的。
霍诺斯认识伏寒许久，相信他的为人，论坛上的事他大部分都不相信。
伏寒：“你姑姑不知道吧？”
“我没告诉她。”
霍诺斯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
伏寒：“很寻常的骨折，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了。”
牧玖回神，找回自己的理智，视线在霍诺斯和伏寒身上来回移动。
这两人竟然是这种关系？皇太子喊伏寒姑父，那伏寒不就是陛下的妹妹的丈夫吗？
皇亲国戚？！
那她之前是不是应该多做点什么？好让伏寒免去这次骨折之苦？
牧玖正想着，突然见到霍诺斯朝她看了一眼，问伏寒：“是她纠缠你的吗？需要我把她丢出去吗？”
声音冷冷淡淡的，听起来好像还有那么一丝嫌弃。
牧玖猛地看向他，差点跳起来。
好好一个人，怎么长了张嘴呢？
我看着像是有一个五六岁孩子的人吗？
牧玖搓了搓手指头，有点想教训他。
不知道这算不算大逆不道？
好在伏寒回复得及时，拉住她危险的想法：“不是她。纠缠我的那女人已经在警局了。”
说完，伏寒想起了什么，对牧玖道：“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见诺斯吗？现在见到了，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可以说了。”
霍诺斯又一次回头看牧玖：“有话跟我说？我认识你吗？”
牧玖咬牙，她和霍诺斯不过第一次见，只见了短短几分钟，她对霍诺斯的印象就被重新洗刷了一遍。
星网上的他冷静、聪慧，优秀得不似凡人，而事实上，他傲慢自大，星网给她戴上的滤镜已经稀碎。
牧玖不是很想跟他详细说出自己的预言，转而看向伏寒：“我可以跟你说吗？”
伏寒诧异：“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找诺斯吗？”
与此同时，霍诺斯开口：“不可以，我就在这里，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了。”
“姑父，你好好休息。”霍诺斯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牧玖开口，“有事我们到外面去说。”
牧玖和伏寒都来不及说话，就看着霍诺斯走到病房门口。
霍诺斯回过头招呼牧玖：“还不走吗？你难道还想待在这里过夜？”
牧玖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傻逼计较，跟病床上的伏寒道别：“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伏寒：“……”这会儿他看出两人之间似乎有点不对付了。
他也不知道，明明诺斯在人前都是彬彬有礼的，怎么现在对牧玖这么不友好？他们看着并不认识啊。
伏寒挺想为自己侄子说句好话的，可牧玖已经转身走了，看她的背影，好像挺生气的样子。
牧玖出了病房，左右看了看，才看到霍诺斯的背影，他身旁还跟着两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
牧玖走上前去，两名青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走廊上有不少人，牧玖没开口，霍诺斯也没问。
到了楼下的小花园里，四周没人了，两名青年自觉守在不远处，既听不到他们说话，又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霍诺斯问：“你找我什么事？”
牧玖发现他连转身都没有，看来是十分不待见她了。
牧玖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你看我不顺眼？”
霍诺斯：“没有。”
听起来很敷衍。
牧玖撇了撇嘴，非常想马上离开这里，不再纠结，开口：“我做了个梦。”
霍诺斯皱起眉头，不知道她做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牧玖语速极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哪里，你会和队友落单，被暗算中毒，然后被几名伪装成帝国人的联邦人围攻，死在他们的机甲下。”
霍诺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牧玖说完了，他开口：“你在诅咒我？”
牧玖一噎，在心里念了三遍“我不和傻逼计较”，才面无表情道：“是哦，我诅咒你在我的梦里能活下去。”
好心好意地提醒，被人当成诅咒，生气不过分吧？
牧玖不想再跟傻逼呼吸同一片空气，告别的话也不说，自顾自地走了。
霍诺斯没有阻拦她，只道：“不要再过来找我姑父了。”
牧玖一顿，没回话，走得更快了些，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两名青年围过来，问道：“你说了什么？怎么她看着好像生气了？”
“我没说什么。”霍诺斯对牧玖生气也感到莫名，明明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她说她做了个梦，梦到我死了。”
两人一惊：“这么不吉利？！”
霍诺斯点头：“对。”
所以该生气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在进病房前，伏寒和牧玖的最后一句对话，被他听到了。
姑父强调自己有家室，很爱自己的妻子，不会做对不起妻子的事情。
牧玖又说很抱歉。
那么牧玖一定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后来她的反应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牧玖气冲冲地回到安防部的房间，躺在床上时，才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回去。
牧玖到首都星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再留下去也没有必要。
牧玖买了隔天的船票，打电话让酒店人员帮忙将自己的衣服寄回去，做完这一切，有人过来敲门。
门外是丁蔻。
牧玖：“我应该没继续被禁足了吧？”
丁蔻：“没有了。”
牧玖又问：“我应该可以随时离开吧？”
丁蔻道：“虽然很抱歉，但是不行。”
牧玖不敢置信：“为什么？”
第25章
一瞬间, 牧玖脑子里出现了各种阴谋论。
比如知道了她的能力之后，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将自己扣押下来，为他们所用。
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遇到过。
思考间, 牧玖已经在想象逃跑路线, 和反击手段了。
丁蔻：“这一次在涂久川的事件上，你的功劳不小, 过几天会给你颁奖, 所以……要麻烦你多留几天了。”
牧玖：“颁奖？”
“对。”丁蔻肯定, “还有，关于涂久川的事件公示已经发出去了，你可以到星网看看。”
牧玖又重复了一遍：“……颁奖？”
丁蔻点头。
牧玖迟疑：“给我颁奖？有奖状的那种？”
丁蔻忍笑：“是给你颁奖, 奖状……必须有。”
如果原本没有的话, 她会要求组长加上去的。
牧玖送走丁蔻, 回到房间, 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竟然也有拿奖的一天。
牧玖上学期间也是个学渣，偏科严重，从来没有拿过奖状，只很少几次得到老师的夸奖, 一得到夸奖, 她就能高兴一整天。
而现在, 有质的飞跃了，她也可以拿奖状了！
不知道是谁给她颁奖, 是伏组长？不, 他的手臂骨折了，大概不会是他。应该是李组长吧？
在什么地方颁奖？应该是在安防部办公楼面前的那片空地上, 会有很多人在场，李组长夸奖她的英勇事迹，然后让她上来领奖，等她接过奖状，周围人一定会献上掌声。
牧玖被自己的脑补激动得将脸埋在枕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打开星网。
关于涂久川的调查报告已经发到星网上了，阿斯拉帝国论坛上几乎全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的。
调查报告并不十分详细，只是简单说了一下。
简而言之，涂久川本来是帝国人，中学时离开帝国，叛出帝国，归顺联邦，此次回来也不像他说的报效祖国，并附上了他的粉丝的异常死亡数据，称涂久川是有意引导的。
牧玖知道的内情倒是比网友们多一些，她接着往下看。
报告上后几句写：“此次鉴于女士活跃表现，协助捕获联邦间谍有功，将在三日后授予女士奖章。届时将向广大网友直播颁奖过程，欢迎广大网友通过直播间观看。”
牧玖：“……”
她知道，“女士”这两个字前本来是她的名字的！
牧玖懊恼纠结了一会儿，很快抛开，去看网友们的评论。
【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果然不是剧本】
【那天是我离间谍最近的一次】
【所以那位神秘的小姐姐要在三天后露脸了吗？我一定要去看】
【叫什么小姐姐，叫大佬！不，现在都叫她叫牧神了！】
牧玖再次看得纠结。
直播是要露脸的，那三天后的直播，她是露脸还是不露脸呢？
假如露脸了，她要穿什么服装？
想到服装，牧玖连忙坐起来，联系酒店前台，片刻后，恹恹地挂断通话，田雅送给她的那些服装已经被寄走了。
牧玖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
牧玖去食堂喝了一瓶营养液，出来时，正碰上李随昌。
李组长正在训狗。
李随昌注意到她，招呼她过来：“小玖，你觉得它怎么样？”
这是条黑背，已经成年，皮毛柔顺，眼神明亮尖利，看着十分英武。
牧玖还挺喜欢狗这种生物的，尤其它还很英俊：“很英俊啊，伙食应该不错。”
李随昌问：“喜欢它吗？”
牧玖老实说：“挺喜欢的。”
李随昌：“喜欢就好。”
牧玖等着李随昌跟她说下一句话，却没想到李随昌开始训狗。
“请上台！”
黑背走出几米，端正坐下。
“说几句！”
黑背叫了两声。
“好！大家鼓掌！”
这些口令有些奇怪，牧玖听到最后一句，迟疑地拍了拍手，在场只有他们两人，她的掌声孤零零的。
黑背从另一边走了过去，站在那头看李随昌。
李随昌道：“好狗，过来！”
黑背哒哒地跑来他的身边，嘤嘤嘤地叫着，不断往他身上扑。
李随昌摸了好一会儿，黑背才安静下来。
看这狗和李随昌这么熟悉，两者的关系肯定非常好。
牧玖之前逛过安防部，没见到狗：“李组长，这狗是安防部养的吗？”
李随昌笑道：“不是！这是我特意从警局借来的。”
他说：“我们安防部和警局的关系不错，离得也不远，有需要的时候，我们经常去他们那里借狗。”
说到警局，牧玖就想到昨日。
牧玖问道：“对了，你知道伏组长的身份吗？”
李随昌疑惑：“什么身份？”
牧玖不知道这是不是能说的：“他、他、他是那个……”
李随昌：“哦，你想说他跟皇家的关系是吧？我们都知道啊。”
安防部里大多都是自己人，伏寒向来不会去隐瞒自己有家室的事实，一旦说起这事，还能听见他的炫耀。
警局的人员自然也知道他的身份。
牧玖：“我就不知道。”
李随昌：“一般人哪里会去关心这些呢。就像昨天那女的，见到伏寒，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家世，看他好看，就想着给他倒贴，没想到伏寒还不要。”
牧玖：“事情查清楚了？”
李随昌：“也不用怎么查，那女人知道伏寒的身份之后，自己就什么都说了。说起来跟你还有点关系。”
牧玖好奇：“跟我有关？”
她刚来首都星不久，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昨天那人。
李随昌提醒她：“她姓田。”
牧玖恍然：“她是田斐的妈妈？”
“对……咳咳咳，不对！”李随昌被她的话惊到，咳了个撕心裂肺。
黑背被李随昌的动静惊到，围着他绕了两圈，朝牧玖叫了起来。
牧玖尴尬地后退。
田斐唯一的姐姐她认识，既然不是姐姐……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妈妈了。
牧玖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是姐姐吧？”
李随昌扯了下狗绳，黑背安静下来。他道：“对，她是田家的私生女，田斐同父异母的姐姐，叫田佳琪。”
田家经济实力强大，田佳琪没有名分，却从不缺钱，算是被娇宠大的。她年纪轻轻未婚生子，孩子生出来了，不知道父亲是谁。
田佳琪喜欢长相英俊的男人，经常利诱他们“陪伴”自己，对方不同意，她便会使出各种办法，比如这次对上伏寒，她便先怪罪伏寒抛妻弃子。
她从来不会去碰那些自己惹不起的男人，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田佳琪带着自己儿子及时认怂，还是被罚款并拘留了一段时间。
因为她儿子驾驶“迷你机甲”误伤到人，且没有悔改之意，被强制管教了。
……
牧玖在安防部又待了几天。
很快到了给她颁奖的那一天，她对着床上仅有的几套衣服纠结了一下，还是没穿多正式，穿的是一套休闲服。
其他人已经提前到颁奖场地了，伏寒还在医院，丁蔻在门外等她。
牧玖收拾好，出了门。
丁蔻道：“去食堂吃点早餐吗？”
颁奖仪式在九点开始，颁奖场地就是遇到李随昌训狗的那地方，现在八点半。
牧玖有些紧张，又担心自己来不及，只喝了瓶营养液。
喝完营养液，丁蔻带着牧玖上了飞行器，自己坐上驾驶座。
牧玖有些疑惑，颁奖场地并不远啊？需要用到飞行器吗？
虽然疑惑，牧玖还是跟着丁蔻上了飞行器，李随昌也在里面。
看来应该没错。
飞行器起飞，朝着安防部外飞去。
看着颁奖时间快到了，他们还没到地方，牧玖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这是去颁奖的地方吗？”
李随昌：“是啊。”
牧玖又看向丁蔻，丁蔻也点头肯定。
牧玖暗自压下疑惑，打开光脑，进入了直播间。
直播间内颁奖仪式刚好开始。
一开始，弹幕就刷得很快，牧玖现在没啥心情看弹幕，直接关了。
流程很顺利，主持人先将整件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说牧玖的功绩，最后道：“下面有请，我们领奖人上台领奖。”
李随昌凑过来跟她一起看直播。
牧玖突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
主持人：“请上台。”
一条黑背从旁边走入直播间，在镜头中间端正坐下。
牧玖眼前一黑。
第26章
主持人：“请领奖人说几句。”
黑背没反应。
主持人加大音量：“说几句！”
黑背叫了两声。
主持人：“现在让我们给它颁奖。”
旁边有人取来一枚奖牌, 将奖牌戴到黑背脖子上，之后退下。
主持人：“好，大家鼓掌。”
黑背听着命令下了领奖台，与此同时,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牧玖：“……”
原来那天早上李组长训狗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李随昌看着光屏：“反响应该还不错吧？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搞这种颁奖, 也算是开了先河。嗯？你怎么没开弹幕？”
牧玖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李随昌：“怎、怎么了？”
不用细想，牧玖也能知道现在弹幕该是怎么样的。
她在李随昌的催促下打开弹幕。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 打一眼看去, 只看得见一个“哈”字。
牧玖：“你说怎么了？”
李随昌咳了一声, 坐直身体：“这、这不是挺欢乐的嘛？”
牧玖问：“不需要我上台领奖的话，为什么不提前说？”
李随昌视线游移，他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丁蔻, 你没跟小玖说吗？”
丁蔻毫不留情：“是你自己说要给小玖一个惊喜, 让我们都不要说的。”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牧玖看向李随昌, 目露凶光：“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以为你会满意的。”李随昌坐得离她远了些, “那天早上问过你, 你说挺喜欢它的。”
牧玖以为那只是一句闲聊，没想到竟然是黑背代替自己上台领奖，那她这几天紧张个什么劲？
牧玖有点手痒：“那答应过我的奖状呢？”
李随昌：“晚点补给你。”
那应该会是私下的场合了，不会再进行一次直播什么的。
牧玖放松下来, 却一直盯着李随昌。
李随昌被盯得发毛, 尤其他知道牧玖预言时, 就是这么盯着人的，他讨饶：“是我的错, 能不能别盯着我了？”
牧玖：“不能。”
“你看得我毛毛的。我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李随昌想出一个点子, “也让那条黑背替我工作一天？”
牧玖：“你想得美。”
李随昌：“那你说说怎么办吧。”
牧玖：“现在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这样吧, 先欠着。”
李随昌嘶了一声，想把这条件换成一顿饭什么的。
牧玖拍板下来，李随昌没有拒绝的余地。
丁蔻在前面，听着他们聊天，觉得牧玖挺能适应的，这么快就融入了他们安防部，连行事都学了个差不离。
话题告一段落，飞行器内重新恢复安静。
牧玖想起她这一趟本来的目的：“那我们这是去哪？”
丁蔻不回答，而李随昌神神秘秘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都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
牧玖垂眸，一边调整自己光脑的位置，一边自然地看向自己的脖子下方，在衣领下藏着一条项链，坠子正是一枚空间钮。
牧玖：“不会对我做什么事吧？”
丁蔻听出她语调不同，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看出什么。
李随昌大大咧咧：“放心！不会为难你的。”
“那就好。”
飞行器又行驶了几个小时，牧玖在飞行器内假寐了会儿，一边注意着飞行器内的动静。
在她假寐的时候，飞行器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像是不想打扰到她，牧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李随昌似乎在和谁发消息。
又过了会儿，察觉到飞行器的速度降了下来，终于睁开眼睛，发现飞行器外是一个庄园。
飞行器在降落途中，牧玖注意到庄园每个地方都有人，单看那些人的体格，就知道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觑。
围墙上似乎还安装着什么机器。
这里看着只是一个寻常的庄园，实际上这里的布置并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到了这里，李随昌的神色也变得肃穆起来。
他招呼牧玖下来。
牧玖注意到丁蔻还在飞行器内：“丁姐不下来吗？”
李随昌：“不用，她在外面等我们。”
李随昌叮嘱牧玖一句：“跟在我身后，不要乱看。”
牧玖跟着他，微低着头，视线却不断往四周瞟。
这庄园占地面积很大，植物不少，挡不住一个成年人的体型，似乎没有死角，每个角落里都有人守着。
他们对目光很敏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牧玖就和好几拨人对上视线。
就连园丁也一样。
这里的园丁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材依旧健硕，他微笑着朝牧玖点了点头，牧玖回以点头。
看来这园丁身上也是有点东西在的。
如果被困在这里，牧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逃出去。
赤手空拳应该不行，但是如果硬闯……
李随昌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她。
牧玖回以无辜的视线。
“你胆子可真大。”李随昌对她无可奈何，“要不是今天我带你过来，或许你就交代在这里了。”
牧玖心想，想让我交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牧玖看向他身后：“到了？”
“到了。”
李随昌带着牧玖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很大，也很空，里面没人，布置也很正常。
牧玖怎么都没想明白李随昌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随昌终于对她吐露了一点实情：“你的预言能力太过特殊，我们上报后，陛下要见你。”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门开的声音同时响起，牧玖怀疑自己听错了。
会客厅里侧还有一个小门，此时那个门开了，从里头走出几个人来。
为首的人也有着一头金发，和霍诺斯有几分相似，却并不是霍诺斯，他比霍诺斯更加成熟、沉稳。
牧玖看着那人朝他们走来，嘴里机械地问：“你说谁要见我？”
第27章
李随昌：“你这不是看见了？”
牧玖干巴巴道：“啊, 是陛下。”
阿斯拉帝国陛下正值壮年，他参与过两场战役，同时也见证了两场战役的结束。
可以说，他的人生里有大半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 即便现在他穿常服, 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硝烟味，不是味道, 是一种感觉。
帝国没有士兵不崇拜他, 牧玖耳濡目染, 亦是。
李随昌上前一步，朝陛下行礼。
牧玖还干站在原地，脑子难得不会运转, 小声嘀咕着：“怎么是陛下呢？”
早知道要见的人是陛下, 她就不会随便穿一身衣服就过来了, 她这样是不是显得很不礼貌？也不知道偶像对她的第一印象好不好。
李随昌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声提醒：“你这是傻了么？”
牧玖如梦初醒, 慢半拍地学着李随昌行礼。
来者并不止陛下一人，牧玖一眼扫过去，看到了本应还在医院的伏寒。
牧玖行礼到一半，陛下就抬手阻止：“不是什么正经场合, 不用这么拘谨。”
陛下招呼着众人在会客厅内的椅子上坐下。
牧玖被李随昌护着坐下, 她的一侧是李随昌, 另一侧是陛下。
自陛下进来后，牧玖就自觉移开了视线, 没盯着他看, 只时不时偷偷看上一眼。
她自认为偷看的动作隐蔽，殊不知在其他三人眼里, 明显得不能更明显了。
李随昌有点发愁，牧玖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这时候像是变了个人呢？果然还是陛下的气场太强了。
伏寒也无奈：“陛下，她……”
陛下抬手阻止他的话，问牧玖：“我听说，你会预言能力？”
“预言是我自封的。”面对自己偶更多滋源加抠抠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了解像的问话，牧玖老实道，“我只能‘看’到一些倒霉蛋将来要发生的厄运，可能是即将发生，也可能过段时间，这个看情况。”
牧玖：“除了这个，我只会做梦，如果不去管的话，梦境大概会成真。”
至于做梦后，她没有在现实进行干预时，会产生心悸、心痛等结果，因为有卖惨的嫌疑，她没说出来。
牧玖边说，陛下边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牧玖不由得更来劲了一点，绞尽脑汁想自己还有什么用处，最后发现，有关“预言”的东西，她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两样。
她有点丧气，担心自己会不会没达到陛下的预期，陛下会不会觉得……她的这个能力其实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牧玖暗自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的能力研究得更透彻一点呢？比如她的梦境有什么规律？她的预言对联邦有没有效果？
牧玖自顾苦恼，陛下若有所思，问起了其他问题：“你和你的父亲，这些年解决了不少问题吧？”
牧玖突然被夸，暗自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难为情：“也没有很多，就每年外出进修个一两次。”
她和养父借口外出进修，实际上是去处理她的梦境了，陛下提前了解过，没有对此发出疑问。
陛下将光屏投射到牧玖面前：“这些事件你都曾梦见过吧？”
牧玖扫了一眼，点了几个：“这几个不是，其他的都是我梦见过的。”
“这些年辛苦你和你的父亲了。”陛下站起身，朝牧玖行了个军礼。
牧玖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回礼。
她知道这个礼多半是给她父亲的，她的父亲是一名士兵，战斗到战争结束，收养了她。
战争结束后，养父本该退休，却还在为帝国、为人民努力，做一个不被任何人所知道的英雄，这是他应得的。
伏寒在一旁递出一样东西。
陛下双手取过，递给牧玖。
那是一张有着红色外封的荣誉证书。
《终身荣誉士兵》
陛下：“这是给你和你的养父的，我为有你们的存在而感到幸运。”
这是给她和她养父的荣誉，全帝国仅此一例。
牧玖却觉得自己还担不上这个名号。
陛下又递出一样东西，这是一张薄薄的纸。
牧玖心跳快了一拍，她看到了这张纸的正面。
金色的底，烫着红色的纹路，最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奖状。
第一行写着牧玖的名字。
【感谢牧玖为帝国做出的贡献，特此颁发奖状，以资鼓励。——星历118年】
星历上盖着独属于陛下的印章。
这一张纸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和荣誉证书的重量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牧玖拿到手，却觉得它似乎沉甸甸的。
陛下见到牧玖高兴，心里也挺满意：“‘牧玖’二字是我写上去的。”
牧玖有点惊讶，她还以为这是随便一个人写的，总之不会是陛下。
陛下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我听副官说，制作这张奖状时，‘牧玖’两个字敲不上去。”
牧玖干巴巴：“……啊，是这样啊。”
她恨不得去阻止当时的自己，她那时候的举动竟然在这个时候给陛下造成了困扰，真是不应该。
牧玖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做的错事告知陛下。
陛下一定会认为她在胡作非为吧？一定会觉得她胡闹的！可是不说的话……她对陛下撒谎了啊！要是有人知道，她肯定会被骂死。
牧玖从见到陛下起，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情绪，全被陛下看在眼里。
陛下微微一笑，略过这件事情不提：“我知道你这次也是外出进修，我听伏寒说过，你替他们抓到了一个联邦间谍，还执意要见诺斯。是你预知了什么吗？”
“遇到间谍只是意外，至于殿下……”牧玖想到自己见到霍诺斯时对方的样子，有点嫌弃，不敢在人家父亲面前暴露出来，“我梦到他独自一人被联邦人围攻，最后被一击刺穿了驾驶舱……”
接下来的不用说，在场的人都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
陛下：“你才见到诺斯不久，也就是说，他这一劫还没过去？”
牧玖：“应该是没有的。”
陛下低头沉思，过了会儿，他道：“我看过你的资料，自从你父亲去世以后，你就没再上学了，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似曾相识，无论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前一句是伏寒对她说的，后一句是她问田斐和贺莱的。
此时牧玖不得不感叹一句“风水轮流转”。
牧玖面对他人，可以理直气壮，说得头头是道。
而此时问她这话的人是陛下，她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我偏科太严重，留级了。”
“我没钱继续交学费。”
“我不喜欢上学，不想上学。”
笑死，她不敢也不愿意对陛下撒谎。
陛下：“有点可惜。”
牧玖：“啊？”
陛下朝她一笑：“你也这么觉得，对吗？”
牧玖愣愣地点头：“嗯。”
心里却想着，偶像离她这么近，还对她笑了诶！
陛下道：“你这个年纪不继续学习有些可惜了，你和诺斯差不多大，这样吧，你也进第一学府学习，他还能保护你，你觉得怎么样？”
牧玖有这样一项能力，放在眼皮子底下是最好的，特意派人保护她反而引人注意。诺斯很优秀，牧玖既能帮助他避开死劫，反过来他也能保护牧玖。
这个想法简直值得称赞。
陛下：“你这么好一孩子，以前不会对预知不管，以后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诺斯身边还有不少人手，让他们也供你使唤，如何？”
牧玖内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想拒绝，可面对陛下恳切的目光，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牧玖迟疑地点头：“嗯。”
陛下：“那我让诺斯过来见你。”
陛下在用光脑联系霍诺斯，而一旁安静看完全程的李随昌终于忍不住，不断对牧玖比划着大拇指。
他非常赞同牧玖的选择。
陛下没和她说话了，牧玖终于从见到偶像的兴奋中逐渐清醒，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上学。
她明明可以过十点睡十点醒的日子，为什么非要再回到那种不知白天黑夜的日子里去？
牧玖避开陛下，哭丧着脸，看到李随昌那张兴高采烈的脸，十分想将他的大拇指掰下来。
牧玖朝着李随昌做了个凶狠的表情，下一秒，小门开了，顶着一头金灿灿头发的霍诺斯就站在门外。
表情怪异的牧玖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第28章
牧玖做表情原本只是发泄情绪, 现在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霍诺斯脚步顿了半秒，走了近来：“父亲，您叫我？”
他今日本该在学校上课，却被提前叫了回来, 究竟有什么事, 父亲也不直言。
现在看来，或许和这个女生有关系。
这女生有什么能耐？不止姑父, 现在连父亲也对她另眼相待。
霍诺斯不动声色地打量牧玖,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弱不禁风的样子。
陛下语气郑重：“诺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霍诺斯道：“您说。”
“她是牧玖, 过几天也会到第一学府报道, 我要你在她上学期间保护她的安全。”
这是一个霍诺斯从来没有想过的任务, 他本人就是被保护的对象, 在上学期间、在平日里, 他身边都有两个人，看起来是他的同伴，但实际上，一旦他遇上危险, 这两人都会舍身相护。
而被保护着的他, 现在却要保护另一个人。
他猛地看向牧玖, 问的却是陛下：“为什么？”
牧玖避开他的视线，在心里暗自让他加把劲, 最好让陛下取消让自己去上学的念头。
她自己是不敢提的, 怕伤了陛下的心，怕陛下对她失望。
陛下做事有自己的想法, 向来不喜欢跟人解释，更何况是自己儿子：“牧玖若是让你做任何事情，你和你的同伴照着做就行，不必询问理由。”
陛下越说，霍诺斯越觉得内容离谱。
不询问理由，任何事情照着做？换个说法，他这不就是多了个主子吗？
霍诺斯忍不住问：“假如她让我杀人呢？”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陛下身上。
陛下没有犹豫：“照做便是。”
这一句话魄力十足，他向在场众人表示，他给予了牧玖足够的信任。
牧玖被这份信任镇得说不出话来，只傻傻地看着陛下，忽然觉得，去上学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李随昌在后面扯着她的袖子，在这时候，她难道不是该立刻表明自己的忠心吗？怎么傻愣愣的。
陛下：“听明白了吗？”
霍诺斯：“听明白了，我会照做。”
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得到这一份殊荣。霍诺斯又一次打量牧玖，这一次，他试图在她身上找到和自己父亲的相似点。
陛下身材健硕，相比起来，牧玖体型娇小；陛下头发是金色的，而牧玖的头发黑而蓬松；脸型、五官都不一样。
两人从外貌看起来似乎没有血缘关系。
可如果不是陛下的女儿，陛下怎么可能会如此厚待她呢？伏寒也对她不错。
牧玖顶着霍诺斯的目光回视他，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越发奇怪了，之前是嫌弃，现在嫌弃中带着点质疑和怜爱。
等陛下和皇太子还有伏寒一起离开后，牧玖紧绷了许久的精神放松下来。
李随昌憋了许久：“我怎么觉得，自从你来到庄园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傻了？”
牧玖回想自己见到陛下以来的举动，很想要回到半个小时前，她一定表现好一点，一定不会同意去上学的建议。
李随昌道：“第一学府诶，好多人想上都没得去，你得到一个特招的机会，竟然也不谢谢陛下。还有，陛下那么信任你，你也不多说点好话。”
偏偏李随昌一直一旁提醒她，牧玖现在听不得实话，怒视过去：“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件事吧？”
李随昌：“让我替你谢谢陛下吗？”
牧玖：“让我揍你一顿，就今天。”
牧玖：“就现在！”
牧玖最终也还是没揍成，因为伏寒又进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伏寒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给牧玖：“这是你的。”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奖牌，奖牌的样式很熟悉，通体金色，形状很特别，边缘长着一对小翅膀，中间几个小字：“举报有功”。
牧玖几个小时前才在直播间里看到过它。
“这不是那条黑背的吗？”牧玖拿出奖牌，发现上面还沾了两根狗毛，确实是被挂在黑背脖颈上的那枚。
李随昌道：“本来就是给你的，那黑背只是替你领奖而已。”
牧玖看了会儿，还是将奖牌放回盒子里，收了起来，毕竟是她的东西。
伏寒道：“我们把你的预言能力上报了，没有提前跟你说过，你怪我们吗？”
“不会。”倒不如说，这件事情这么顺利，反倒让她松了口气。
在拥有这个能力之初，她很是新奇了一阵子，养父发现她的异常，牧玖将自己的能力告知。
养父为人正直，第一反应便是造福国家。他们曾经是起过将这个能力上报的念头的，也实施了，只不过一部分人不相信，另一部分人起了私心，想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后续他们碰壁了几次，便也暂时熄了这个念头，只等自己有能力时、遇到的人足够分量，且忠于国家之时，才是她将自己的能力发扬光大的时候。
这次她直接见到了皇帝，看来遇到的人是没错的。
伏寒看出牧玖有点不高兴：“既然没有怪我们，那你怎么这么不高兴？”
牧玖原本还端着自己的表情，被这么一问，直接脸一垮：“我不想上学。”
学霸伏寒：“……”多好的机会啊，不能理解。
学渣李随昌：可以理解，但是……
“多好的机会啊，第一学府呢，当年我要是能考上这里，一定好好学习。”李随昌睨了一眼牧玖，“给你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
牧玖怒目而视。
李随昌自觉噤声。
……
牧玖在会客厅里待着，等着半途入学的摸底考试，会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人。
过了会儿，陛下带着一名富有学术气息的中年人进来。
牧玖原本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立刻直起身子，端坐着，视线都不敢乱瞟，她开始紧张起来。
这回不是因为见到自己偶像，而是她要面对即将到来的考试了。
一个照面的时间，中年男人对牧玖端正的态度还算满意，问了一句废话：“她就是即将中途入学的牧玖？”
陛下点头：“对，你替她测试一下。”
陛下特意介绍的人应该不错，不过中年男人还是多嘴一句：“如果她的分数没有达到要求，也是不能入学的。”
陛下迟疑片刻，看着牧玖点了下头。
牧玖避开视线，她现在很心虚。
第29章
陛下离开后, 会客厅就剩他们二人。
牧玖通过中年男人和陛下的几句聊天里，知道了他是第一学府现在的校长，姓钟。
钟校长当上校长近二十年，教出无数知名人物, 可谓桃李满天下。
霍诺斯现在也是他的学生之一。
钟校长在牧玖面前坐下, 笑得和蔼：“牧玖对吧？学府内有许多专业，有没有哪个专业是你比较中意的？”
牧玖哪个都不中意, 非要选的话……哪个专业比较轻松, 她就选哪个。
她还没开口, 钟校长就安慰她：“没关系，慢慢想，这是件大事, 确实需要好好考虑。”
牧玖想不出哪个专业是比较轻松的, 她甚至不知道所有专业。她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个热门专业：“指挥系？”
钟校长没听出她的迟疑：“信息统筹与指挥专业？不错不错, 那我们先加一下光脑好友, 我把试卷发给你, 你作答就行。”
两人加了好友，牧玖就收到了三张试卷。
牧玖点开试卷，看了一下题目，题目有小部分是填空题, 大部分是问答题, 她连蒙的机会都没有。
钟校长见她迟迟不动笔, 关切地问：“是不是我在这里影响你了？”
牧玖狠狠点头，钟校长如果在一旁看她实时答题, 她怕他被自己气晕过去。
“那我先出去, 等你三张试卷做完了，联系我就行。”
钟校长离开了, 他不怕牧玖作弊，他发过去的试卷有点特殊，点开后光脑的其他功能就会暂时无法使用，除非交卷。
更何况，会客厅内也有监控。
而且，他还相信牧玖的人品，毕竟是陛下推荐的。
半个小时后，钟校长收到了牧玖提交的第一张试卷。
彼时，钟校长正在和李随昌聊天，伏寒手臂还没好全，被赶回医院了。
他们面前有个光屏，光屏上正是牧玖答题的样子。
钟校长光脑振动了一下：“牧玖交卷了。”
“这么快？”李随昌觉得他们不过刚坐下来不久，他看了眼时间，“才半小时？我就说嘛，小玖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她这么快交卷，她的成绩一定很不错。”
钟校长被陛下误导之后，又被李随昌的话误导，没点开试卷之前，他也觉得牧玖的成绩应该很好，直到他点开试卷。
两人看着试卷，双双沉默。
牧玖上交的试卷上，有个系统估分。
钟校长喃喃：“十二分。”
李随昌：“系统有没有可能批错了？”
从监控里看，牧玖答题的动作利索极了，试卷上的内容填得满满当当，怎么才十二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批改一般不会有大问题，钟校长对指挥系的题目有所了解，他重新审阅了一遍，没多给牧玖挖出两分来。
钟校长道：“我看过了，就是十二分。”
李随昌发现了什么，指着姓名那栏：“是不是有人交错了，你看这里。”
姓名栏上只有一个字——牧。
李随昌：“她叫牧玖，其他答案她不会，但是不可能连名字都写不全吧？”
钟校长和李随昌对视：“等她做完另外两张试卷再说吧。”
一个小时后，牧玖的三张试卷都已经交上来了。
三张试卷并排着，名字一栏都只有一个“牧”字，监控里，牧玖已经停下来了。
这下子李随昌没法再说出“有人交错了”这种话了。
李随昌看着试卷上的成绩：“还、还不错，有五十分了。”
钟校长：“牧玖是要去第一学府上学，不是什么垃圾学校吧？你说这个成绩她能去吗？”
李随昌犹豫半晌，违心道：“能吧。”
钟校长：“不能！”
“……”不能你还问我？
“她是三门科目加起来五十，不是一门五十，要是一门五十就好了。”钟校长发愁，“不对，一门五十也不及格啊！”
之前陛下联系他，说有一名人才，需要进入第一学府，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钟校长本以为和陛下多年的交情，陛下推荐的人一定不错，至少成绩是可以的，于是一口答应。
李随昌绞尽脑汁为牧玖说话：“不会是这三张试卷超纲吧？小玖已经有两年没上学了，忘了是正常的。”
“不能让她再学一年再进第一学府吗？”钟校长瞟了他一眼，他也是现在才知道牧玖有两年没上过学了。
李随昌知道内情，可他不能主动透漏出去，只能徒劳地安慰：“特殊情况，特殊情况。”
……
钟校长发愁了一会儿，去找了牧玖。
牧玖还在会客厅里发呆，考了三张试卷，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被掏空了。
钟校长先问牧玖关于名字的问题：“你这一栏怎么不是你的全名呢？”
这种情况牧玖已经经历过几次了，这次她很淡定地回答：“我的全名无法输入进去，又不能空着，只能写姓了。”
钟校长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牧玖期待地问他：“你觉得我考得怎么样？”
是不是特别差劲？是不是不符合入学标准？你能不能跟陛下请求，说我不够格上第一学府？然后放我回去？
钟校长感受到牧玖的虔诚，不忍油然而生：“很有进步空间。”
他没有说重话，怕打击到好学生的积极性：“这三门都是指挥系的专业课，你……你一定要学指挥系不可吗？”
能不能换别的专业？
牧玖打量他的神色：“如果我说是呢？”
钟校长：“那就只能请个家教了，正好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还在庄园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时间，其余时间都用来补习好了，应该能跟得上。”
牧玖听得一脸惊慌：“我我我我想要学其他专业。”
钟校长露出笑容，内心长出一口气：“比如说？”
牧玖：“比如说，有没有那种空闲时间比较多、考试没有那么频繁的专业？”
钟校长：你确定你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度假的？
钟校长想了会儿，也没想出第一学府里有哪个专业比较清闲，他换了个问法：“你确定你能通过考试？”
牧玖：“……”
她确定她不能通过。
牧玖老实交代：“我文化课很差，所有试卷内容的考试，我一般都不能通过。但如果是实操，我应该还算可以。”
钟校长皱眉：“只会实操是不行的，文化课的成绩还是得跟上。”
他教学生这么多年了，没见过实操可以，笔试不行的。
相反，笔试在行而实操不行的学生比比皆是。
牧玖不一定是个例外。
钟校长看着自己光脑里的数十套卷子，正犹豫着。
门外，李随昌偷偷跟了过来，牧玖成绩实在不好，他怕钟校长忍不住对牧玖生气，他要是在门外，还能及时劝阻。
好在会客厅内两人的交谈还算平和。
李随昌放松下来，突然注意到有人靠近：“皇太子殿下。”
说话时，他怕惊扰到会客厅内的两人，自觉降低了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霍诺斯顺着门缝往里看，看到两人似乎正在交谈，“她还没写完试卷吗？”
李随昌：“写完了！三张试卷她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厉害吧？”
霍诺斯：“是挺厉害的，成绩呢？”
李随昌不说话了。
霍诺斯没多问，推门走了进去。
李随昌都没来得及阻止，只能跟了进去。
会客厅内两人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过头去看。
牧玖看到霍诺斯进来，下意识地挺直背脊。
霍诺斯：“到饭点了，父亲让我过来喊你们吃饭。”
窗外艳阳高照，已经到中午了。
霍诺斯：“不是已经考完试了吗？如果还需要什么测试，下午可以继续。”
钟校长拍了拍牧玖的肩膀：“走吧，实操什么的，下午换了场地再说。”
牧玖上午喝了营养剂，现在并不饿，但这可是陛下的邀请啊！怎么想都不能缺席吧？
一行四人往餐厅的方向走。
霍诺斯和钟校长在前，牧玖和李随昌在后。
身边就是一个几乎门门满分的学霸，钟校长向他讨教了一下今天遇到的难题：“诺斯啊，有这么一个人，一定要进第一学府，但是她考试成绩并不好。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进入第一学府呢？”
牧玖：“……”
这么委婉做什么？在场哪个听不出来是她？直接点名就好了啊。
牧玖感觉到霍诺斯似乎瞟了她一眼。
霍诺斯道：“只要进去就行了吗？这样的话，并不一定非要当学生，可以让她在校园内做点其他的工作。”
霍诺斯的话为钟校长打开一条新的思路：“当老师的话，有不少条件，她不符合，同学们也会不服。其他的话……”
霍诺斯：“当食堂打饭的小妹不错，这个不需要学历，不限年龄身份，正合适。”
第一学府有几间食堂，食堂内的厨师需要厨师证，牧玖是不行的。
牧玖：“……换一个。”
第30章
食堂打饭的小妹工作听起来轻松, 但每日需要不停地机械工作，上午打饭、中午打饭、晚上打饭。
牧玖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工作就受不了，还不如回到自己店里，继续干维修工作。
霍诺斯：“你不愿意的话, 当清洁阿姨也不错。”
校内虽然有机器清扫, 但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是需要人力。
牧玖咬牙切齿，甚至想在身后踹他一脚：“你故意的？我哪里惹到你了？”
霍诺斯沉默半秒：“你没有惹到我, 是我自己的问题。”
在医院第一次见到牧玖时, 他听到了他姑父澄清自己已有家室的事实, 那时候他误以为牧玖向他姑父告白，对牧玖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
后来姑父澄清了，他对牧玖的印象却无法一下子扭转过来。
更何况现在。
牧玖很有可能是他的便宜妹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他就不能以平常心对待牧玖。
霍诺斯淡淡道：“对不起。”
牧玖没想到能听到道歉, 有些意外, 从见到霍诺斯本人起, 霍诺斯臭屁自大的形象就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没想到这样的人会向她道歉。
牧玖的气消了一部分：“知道错了就好……”
“哎，小玖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里舍得让她去学府干活呢。”钟校长没让牧玖把话说完。
霍诺斯道歉的语气淡淡, 牧玖以为是他的性格所致, 而钟校长和霍诺斯相处许久, 更能听明白他是道歉了，但不会改。
让他们再聊下去, 牧玖怕不是还要被气一次。
钟校长一把揽住霍诺斯的脖颈, 快步走了几步，“她这个年龄, 还是当学生的好。正好我手里还有十几套卷子，总有她能做出来的，下午让她试试好了。”
牧玖对钟校长的行动原本还有些疑惑，现在听到这个噩耗，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不要了吧，要不……”要不我还是去当打饭小妹吧？
霍诺斯道：“也好。”
牧玖注意到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霍诺斯说：“正好父亲想让她去学习。”
提到自己的偶像，牧玖默默不说话了。
一旁同为学渣的李随昌感同身受，安慰地拍了拍牧玖的肩膀：“加油。”
接下来牧玖的兴致都不高，午餐时，陛下并没有出现，只有他们几人。
一桌子的好菜都引不起她的兴致，只寥寥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饭后，牧玖收到了钟校长发来的“十几套”试卷。
她数了一下，足有四十三套试卷。
牧玖：“……”
大概是她生无可恋的表情太过明显，钟校长安慰道：“这些试卷下午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不完的就回去再做。”
牧玖有气无力：“不是因为这个……”
钟校长知道她是一个好学生：“那是因为什么？”
牧玖摇摇头，没再说话，又去了上午的会客厅。
牧玖并不想等自己回去后，还要继续做卷子。
这一次，这些试卷她没答得满满当当了，只是看一眼题目，不会的就空着。
这让她做题的速度提高不少，最快的一张两分钟就写完了。
直到天色擦黑，牧玖才将将把试卷做完。
期间几次有人喊她休息一会儿，牧玖都不为所动。
钟校长已经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了，牧玖出来见了他就问：“我这次考得怎么样？”
她对自己的成绩其实没报期待，但又有那么一丝侥幸，万一呢？
她都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做了那么多张试卷了，有一张填得最满，应该能及格吧？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钟校长想了会儿，道：“有进步。”
钟校长转向一旁的李随昌：“你之前好像说过她是有本职工作的吧？”
李随昌：“维修，她继承了一家维修店。”
钟校长点头：“难怪她维修专业课的成绩好上那么多。”
牧玖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有进步”，她不甘心地追问：“没有及格的科目吗？”
钟校长沉默了两秒：“你之前说过你实操还不错？是维修吧？你会维修机甲吗？”
牧玖：“会！”
实际上，有机甲给她练手的机会并不多，她会的大部分只是理论知识，以及捣鼓自己身上这架机甲而已，只是这时候哪里能暴露自己的心虚呢。
“有个专业应该挺适合你的。”钟校长安心了不少，“你明天到学院里进行一下实测。”
牧玖则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己需要临时抱佛脚。
她今晚还是去的安防部过夜。
就是她想回酒店去，李随昌也不乐意，说了好几个理由留她。
……
牧玖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
她现在正在搜：第一学府非常规入学方法。
除了正常考入，也有许多学生是特招入学的。
比如，在某一方面有建树，受到该系教授青睐的，旁听三个月后，受到该系八成导师同意的，可以成为第一学府的学生。
比如，其他顶尖院校的顶尖学员，想要“转学”的，可以特招入学。
比如，为阿斯拉帝国做出重大贡献的，可以特招入学。
前两条牧玖都不符合，只有第三条，她或许还有一丝沾边，但是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不能当成证明。
牧玖突然留意到一条令她眼前一亮的消息——有人曾经成功潜入第一学府校长室，没有窃取任何机密，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自己没能考上的学校有多厉害，然后发现不过如此。
后续是，这个人特招入学了。
牧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李随昌即将睡着时，收到了牧玖给他发的消息：【听说有人成功潜入校长室，后来那人成了第一学府的学生了？】
李随昌还不知道她的用意，如实回答：【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成功潜入校长室才成功入学的。
李随昌还没说完，牧玖的消息就发送过来了：【第一学府的防御情况怎么样？】
李随昌重新编辑消息发送过去：【如果没有芯片的话，随时都可能被发现。】
第一学府的学员和老师，在非课期间，出入是无虞的，他们都会有一个身份芯片。
牧玖：【你这边有第一学府的防御分布图吗？】
看到这一句，李随昌意识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也不发消息了，直接通话：“你疯了吧？”
牧玖很冷静：“我没有疯，我挺冷静的。”
早知道还有这种特招捷径，那她还写那么多卷子做什么？
李随昌：“要是半路被抓到了，你可能会被当成间谍审问。”
牧玖反问：“你是做什么的？”
李随昌愣了一下：“安防部……组长。”
牧玖：“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你来周旋了，你会保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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